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罗青芽和钱盈盈下了车,一阵风迎面吹来,立刻就吹走了狭小空间带来的憋闷,瞬间神清气爽。
一眼望去,绿草茵茵,绿叶繁茂,连被这一切包围的湖水也倒映出绿色的波纹。
宋千盏和关真真已经将马牵到水边,马儿吃着青草喝着湖水,好不惬意。
钱盈盈感慨:“这里真美啊,要是有条船就好了,咱们还能去划船。”
青芽正帮着车夫将带来的东西卸下来,听到这话解释说:“这里是野湖,平时来的人不多,你要是想划船,改天咱们可以换个地方。”
宋千盏和关真真见状,让青芽歇着,两个大男人赶紧去帮忙。
钱盈盈也说:“让他们男人出力气去,青芽快歇着,你知道这湖叫什么名字?”
青芽没直接告诉她,而是卖个关子:“我给你个提示,你猜一猜?”
千盏听到青芽这样说就开始暗暗的笑,旁边的关真真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就听青芽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猜它叫什么湖?”
关真真听了,想这还不简单吗,跟钱盈盈同时答道:“西湖!”
青芽手指摆了摆说不对。
“这不是在镇子最西边吗?不叫西湖叫什么?”
关真真也是这样想的。
青芽一副就知道他们会猜错的样子,说:“不,它叫北湖。”
见他俩疑惑,她解释说:“因为这个湖属于南边的那个村子,恰好是在村子的北方,村民就都叫它北湖。”
原来如此,被罗青芽抖了个机灵,关真真总算明白为什么刚刚千盏在笑了。
放好东西,青芽看见了千盏的画板,“你要画画?”
“嗯,难得出来,而且我还欠盈盈两幅画呢,一直都没动笔。”
钱盈盈道:“我可没催你,不过这里风景不错,若你来了灵感,没准我还能捡着一个大便宜。”
关真真坐不住,就喊青芽:“我教你去骑马吧,让宋兄安心画画吧。”
千盏无奈,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现在也用不着开口了。青芽已经起身过去了。
关真真今天骑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匹白马,高大健硕,近到跟前,关真真问她:“你怕吗?”
青芽摇头:“不怕”。
关真真要托着她的腰助力她上马,青芽没让,“我自己来。”
她说的自信,做起来也不差,她一脚踩上马镫,左手拉紧马缰,右手用力扒拉马鞍,马儿在她的用力下,开始躁动,关真真赶紧安抚马儿,又顾着去看青芽。
青芽左脚一使力,双手同时发力,虽然还是吃力,但是她成功上马了。得意的看向关真真。
“厉害。”
罗青芽毕竟打小就干体力活,上山采药时又需要攀爬,上个马而已。
然而,下一刻,白马就抬腿往前跑,关真真反应极快,幸好他刚刚没敢放下缰绳,他跟着跑,边说“吁--”,边拉缰绳,白马才听话的停下。
他原本是想说这马很乖很听话的,此刻他也说不出口了。
马跑出来的时候,确实吓了青芽一跳,她叫了两声,被远处的千盏和盈盈听见了,两人担忧的望过去时,千盏还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就见,马儿又慢慢的走了,关真真牵着马,白马驮着青芽。
钱盈盈在一旁说:“没事了,关真真有经验。千盏,你看,他们现在像不像就在画中。”
是啊,还是一幅很美的画,景色宜人,人也宜人。
在马背上,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轻松,刚刚青芽上马以后,无意的夹了马肚子,马儿以为是让它往前跑。马动起来的时候着实吓了她一跳,不过她胆子大,一会就没事了。
关真真很有耐心,又是一个脑子好使的人,学东西快,教东西也通俗易懂,把握关键,青芽学起来认真又举一反三。
关真真慢慢放手,青芽也已经能简单掌握,看着前面平坦的草地,她说:“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学会跑一跑就好了。”
“那你介意不介意,我带你跑一跑?”
“好啊。”
一问一答之间,两人突然都意识到男女有别,关真真觉得很失礼,而青芽却觉得很奇怪。
如果面前的人换成千盏,那么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为什么她总是很自然的就跟关真真亲近,说来也奇怪,她第一次见关真真就觉得关真真很亲切。
但看关真真一脸纯真的说抱歉,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要不就让我试试吧,你帮我看着点你的小白马。”
“嗯,好,”马总是要自己骑的。
谁知青芽又说:“就算摔下马,应该也不是多疼,草厚。”
宋千盏的目光就没移开过,钱盈盈说:“别担心,你看青芽多棒。”
她递了凉茶给千盏,千盏看了青芽还算稳当才把注意力拉回来。
他问钱盈盈:“你想要什么样的画?”
“随你发挥。”
钱盈盈本以为千盏还需要构思一会,才会动笔,没想到,他铺开画纸,提笔就画,寥寥几笔,钱盈盈发现他画的不是风景画。而是一位女子。
莫非他在画我,钱盈盈暗暗的想。
女子只有侧面,飘飞的衣带,纷飞的发丝,不拘泥传统的线条,笔触轻点,就像要从纸上飞出来一样。
钱盈盈的目光离开画纸,看向千盏,此刻的千盏目空一切,连手下的笔触好像都看不见,他明明就在这里,但钱盈盈又觉得他根本不在这里,就好像他的魂魄飞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想法让钱盈盈觉得很神奇,让她更好奇这幅画最终会呈现成什么模样。
她不再开口,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打扰了千盏的思绪。
风也吹的很小心,从两人身边绕了过去。
千盏画画很快,可以说一气呵成,他的笔就没停过。画画本就与写字不同,它在创作新的东西。
宋千盏搁下笔的时候,钱盈盈觉得他的画并没有完成,只当他是需要喘口气歇息一下。
“若你不喜欢这幅,我就不再润色了,换别的。”
钱盈盈又仔细看了看画,然后她笑了。
而千盏见她笑,明白她看懂了,问她:“如何?”
“若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这是把我的玩笑话画出来了。”
哪句玩笑话呢,自然是,“你说天上有没有神仙。”那个时候他们头顶漫天星辰。
可钱盈盈故意说:“一说起神仙,你竟然画的是仙子,万一神仙是一个美貌的少年郎呢?”
“若你不喜欢,我给你换成男神仙。”
“不用,”钱盈盈说,“我也喜欢仙子。”
钱盈盈转身看向平静的湖面,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去了一趟银河,那里是不是像北湖一样,映着它周围的一切。”
“银河里装满了星星。”
“跟我想的一样,那你继续润色吧,这画就叫神女摘星可好?”
千盏赞道:“好名字,就叫神女摘星。”
烈日当空,他们在树荫下还好。
可青芽跟关真真就没他们舒服了,晒的口渴,就打算回来歇息喝口凉茶。
两人牵着马往回走,听到一阵吵嚷,他们看过去,一名男子正对着身边看似仆从的人骂骂咧咧的,身边两个女子正娇滴滴的哄他,让他莫生气。
“是他啊。”
关真真问:“你认识?”
青芽一副很嫌弃的口吻:“县太爷的公子费舒,老是到处乱晃,还老欺负人。”
他俩本来想绕开费舒一伙人的,结果费舒竟然向千盏和盈盈的方向走去。
青芽顿感不妙,拉上关真真加快了步子。
费舒身边的小厮先一步到达树下,很无礼的对千盏和盈盈叫唤:“喂,你俩,赶紧让开,我们少爷要在这里休息。”
本来沉浸在画里的两人被打扰,见小厮一副小人模样,立即拧了眉头,千盏问他:“我们为何要让开。”
“因为我家少爷要这块阴凉地。”
小厮乱叫的时候,千盏已经看到他身后的费舒了,正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十足的地痞大爷。
钱盈盈冷笑一声:“简直笑话,他要休息,我们就要让,哪里来的道理。”
“我们少爷那可是咱们县太爷的公子...”
没等他嚣张完,千盏质问他:“你这是要仗势欺人了?”
“干什么呢?”身后的费舒已经收了手里的纸扇,用扇子拨开小厮,笑眯眯的盯着钱盈盈。
“别吓着这位姑娘。”
钱盈盈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嘴脸的人物,她还是会恶心的想吐。
千盏上前把钱盈盈挡在身后,冷着脸盯着费舒:“退后!”
费舒仿佛才看见他一般,“呦,这不是在鸿章书院干杂活的伙计宋千盏吗?怎么,美色当前胆子也大了,竟开始学人家英雄救美?”
“费舒,你也是读书人,斯文一点。”
费舒好像听到了个笑话:“斯文?对你吗?你也配。”
轻浮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至于这位姑娘嘛,生的那么美,斯文是应当的。”
他绕过宋千盏,靠近钱盈盈,又被千盏挡住。惹的他心烦,没了耐心,伸手就推千盏,“你给我让开。”
千盏踉跄了一步,很快又稳住了身形,重新挡在钱盈盈前面。
“我的画,”钱盈盈惊呼。
原来刚刚那一推,碰翻了墨,撒在了画上,瞬间,那幅神女摘星就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