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盈盈眼见着心仪的画毁于一旦,满目的惋惜转为愤怒,一双美目带着火星瞪向费舒:“无耻之徒,赶紧滚。”
费舒是真够贱的,挨骂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走向那幅画,扫了一眼,轻浮的说:“小娘子,莫生气,不就是幅画吗,你的手那么娇嫩,我可以握着陪你画呀,省的笔杆膈着你的手。”
“费舒!”宋千盏呵斥他,“放尊重些。”
费舒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要我的尊重。”
他嫌宋千盏烦人又碍事,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小厮上前就去扯千盏。
“放开他,”罗青芽的声音适时响起,关真真已经先她一步来到宋千盏身前,与千盏一起推开了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又来两个多事的,费舒的面子无人买账,他凌厉的眼神从关真真身上瞥过以后,转到罗青芽身上的时候,又变得兴奋:“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又遇上一个俏娘子。”
“你刚吃过大粪吗?”罗青芽直接开腔,“一身臭味。”
说完,她还故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真是岂有此理,他堂堂县太爷家的少爷,竟然被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野丫头讥讽。
“你大胆,”费舒恼了,“真的是给你们脸不要脸啊。”
“你都没有脸还想着给我们脸呢,你不用那么客气。”
青芽说完见费舒向她靠过来,往后一退,然后听见费舒“哎呀”一声。直接被关真真拎着领子往后一摔,给摔地上了。
“敢打我,”这还了得,跟着的两个小娘子还没扶起他站稳,他就说:“给我揍他。”
话音一落,身后跟着的三五小厮立刻就上前打人。
据罗青芽所知,宋千盏打小被欺负时最多一对第一,目前战力应该没涨,关真真之前被狗欺负,估计也不咋样,钱盈盈一看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自己也不是个悍妇,而对面都是大汉。
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费舒出来玩排场那么大,跟着那么多人,就是他老是欺负人,需要人手,需要恶少的排场,也防止被别人欺负。
难搞!
但眼下形式已经没时间多想了,双方大战已然开打,青芽刚刚出口骂费舒的时候就瞅准了地上的石头,她飞快捡起就冲上前去。
暂时宋千盏和关真真遇到劲敌,尚能抗一抗,青芽顾不上他俩,先冲到钱盈盈面前,两个狗东西挡在他们面前,不怀好意的笑。
笑的太猥琐了,钱盈盈觉得太倒胃口,还脏眼睛,抬手扇了站她面前那个人一巴掌。
一声脆响,青芽惊了,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斯文端庄又温柔的钱大小姐出手那么果断。
显然,被打的狗腿子也没想到,只当她娇弱可欺,愣了一下,可青芽也机灵,趁着他们这愣怔的片刻,学着钱盈盈也扇了人家一巴掌。
两条狗直接往前扑,两个姑娘往后退,不知罗青芽何时掏出的药粉往两人面上撒,药粉入眼,立刻生出灼伤感,辣的生疼,坏家伙不得不去捂眼睛。
只是可惜青芽的准头还是差了点,只伤了一个,还有一个见同伴被伤,面露狠厉,一只大手掐了她的脖子,将她提起又往地上一摔。她在盈盈的惊呼下被摔的眼冒金星,还好地上都是草,只稍片刻,她重新捡起手边脱落的石头,对着那人小腿的足三里穴,狠狠砸下去。
一阵酸麻感直冲脑门,狗东西腿下一软,钱盈盈瞅准时机,手里的发簪用力的刺伤他的肩膀,青芽一击中了以后,也没停下,继续击打腿上穴位。
一个彪形大汉顷刻就被她俩制服。
“打他穴位!”青芽大喊。
宋千盏对此不熟悉,也腾不出手再加技能。
但关真真没事就去药房玩,跟着青芽学了不少,他一边用半边身体抗揍,一边找时机反击。
且此时钱盈盈的车夫闹肚子回来多了个人,青芽用石头换下钱盈盈的簪子,扎穴位精准些,加上药粉的辅助,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胜负就分出来了。
气的费舒大骂自己手下废物。“都给我站起来,再起来打。”
青芽却威胁他们:“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我就毒瞎你们。”
其中一个眼睛疼的流出眼泪的大汉听到“瞎”这个字吓的哆嗦,赶紧问:“我要瞎了吗?”
其它人也跟着害怕,“求姑娘给我们解药。”
“放心,你们的眼睛暂时瞎不了,”青芽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腰间的布袋,“不过,如果你要那种立刻就能瞎的我可以赏你们一点。”
一伙人连忙摆手,“一群废物”,费舒还在叫嚣。
“你给我闭嘴,”关真真吼了回去,他走向费舒,千盏也立刻跟上去。
无人挡在前面了,费舒明显气势弱了,“你们想干什么?”说话也没了底气,“我爹是县令。”
见关真真和宋千盏并没停下的意思,费舒直接丢了扇子,将带着的两个小娘子往前一推,他自己往后躲。
宋千盏:“孬种,躲女人后面。”
两个小娘子吓的赶紧躲开。
关真真一把扯了费舒的衣领拉上近前:“县令公子,给你爹积点德吧。”他抡起拳头到费舒面前,费舒吓的闭了眼睛,然而关真真的拳头并没有落到他脸上。
关真真松开了他,“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别再让我遇上你欺负人。”
费舒也顾不上捡扇子了,带着他的人赶紧跑了。
待他们走远,罗青芽几人直接跌坐在草地上了,松了一口气。盈盈并没有伤着,她先问青芽刚刚有没有摔伤,青芽一脸轻松,爽快的说:“我没事。”
但宋千盏和关真真两个大男人有事,那几个狗腿子打起人来力道一点都没收着,此刻两人身上哪哪都疼,连脸上嘴角都带着淤青。
敌人已走,可以叫唤了,两个人一个劲的吸溜着气。
“你俩头发都乱了,赶快理理,”千盏提醒青芽和盈盈。
青芽说:“你俩头发也乱了。”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头发凌乱,衣服也不平整,尔后,默契的一起笑了。
几人的笑声仿佛是刚刚一起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整理好仪容,就着湖水又洗了手,他们铺了毡步,拿出带过来的食物,点心,美酒,一一摆放整齐,三人的酒杯碰上宋千盏的水杯。
起风了,一阵一阵的拂过青草尖尖,如荡起的水纹,铺满旷野,将少男少女包裹。
返程前,他们收拾东西,钱盈盈望着那幅脏掉的画看了半天,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我以后再画给你,”千盏承诺。
见钱盈盈不高兴,青芽也宽慰她:“你既然那么喜欢,就让千盏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好了。”
钱盈盈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但实在是喜欢,都还没完成,甚是可惜。
关真真多嘴跟青芽说了一句:“其实有时哪怕是同一个人,画同一幅画,也无法一模一样。”
可青芽却说:“没准,下一次画的比之前的还要好呢?”
“也是”,关真真没有再不知趣的说,关于创作,灵光乍现那一刻的珍贵。一幅画而已。而且青芽总是能往好的方向想,不挺好。
费舒没有回县衙,而是在白杨镇找了家客栈住下,给他的小跟班找了大夫瞧了瞧,又叮嘱随行的小娘子不得将今天的屈辱说出去,不然饶不了她们。
他也没打算饶了宋千盏那个人,一个无权无势还穷的平民百姓就敢欺负他,简直岂有此理。
而他是何等身份,竟然被没用的宋千盏欺负,太没脸了,传将出去,他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当然他不会为难自己的。
为难别人,找回丢掉的面子,才是正解。
又想起两位好看的小娘子,他发誓一定要尝尝咸淡。
随即他遣了人去查查其余三人的底细。
次日,回到三味药堂,青芽正拉开装药草的格子,根据柜子上的名字补充药材,何大夫就问青芽出去玩的如何。
“很好,很开心”,能从青芽清亮的声音里听出来确实心情不错。
“不过”,她话锋一转,“也遇上了糟心事。”
说着,她就把遇上了费舒的事说给何大夫听。
听罢,何大夫也骂费舒是个畜生,提醒青芽:“这位少爷口碑可不好,你们得罪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听说他现在就咱们镇子上。”
“在镇子上?”青芽也没心思单纯到认为费舒会善罢甘休,“他不回家,留在这里?估计憋着坏呢。”
“所以,你们几个小心点,民不与官斗,胳膊也拧不过大腿。”
青芽说:“可他又不是官。他爹才是。”
秃噜一下就出来的一句话,青芽自知也没说服力,虽然他不是,但他老子是。
她转而说:“那就官与官斗,官的儿子跟官的儿子斗、”
“你是想让关真真再跟他打一架?”
“他不是仗着自己老子是县太爷,就欺负人吗?那关真真还是知府的儿子呢,准那个混蛋仗势欺人,就还不能准我们仗势自保吗?”
何大夫放下手里的诊簿,指出:“可关真真的知府爹,不管咱们这地界,费舒的爹归别的知府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