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3章 零杠二

作者:恒梦流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季书承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再坚持坚持就好了,这两天他总是出现幻觉,老是把一地腐肉看成烤全羊,要不是气味实在刺鼻,他都快要对着它们大快朵颐了。


    ……


    季书承终于把最后一块腐肉处理完,忍着腐肉气味带来的冲击,艰难地完成了贼眉鼠眼安排给他的任务。


    贼眉鼠眼跟中邪了似的,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干活,这样的日子已经有两天了,季书承想不明白,明明刚来的时候都不管他的。


    见季书承已经把一天的任务全部完成,鼠眼让季书承好好休息,拉着贼眉就走了。


    “我都跟你说过了,他没有问题,你还不相信我,盯了两天,你现在放心了吧,以后不用再盯着他了。”


    贼眉:“我还是觉得他不对,上面怎么会派这么一个小白脸来。”


    “啧,你小子油盐不进,能帮我们干活就行了,你管他是不是小白脸。”鼠眼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免费的劳动力竟有人拒绝。


    “可是……”


    声音渐渐远去,可季书承已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


    怪不得监视他呢,原来是不信任他。


    “系统,我是不是要肺部感染了?”


    [我给你检查一下。]


    几分钟后。


    [还没有呢,不用担心。]


    这确实不用担心,因为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被饿死,季书承来到这儿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严格来说的话,他被逼跳楼前就已经将近三天没吃东西——他已经快一周没有进食,他现在头昏眼花,指尖止不住地轻颤,连脚步都变得虚浮起来。


    “系统,我……”季书承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声音像隔着水传来,理智被一点点剥离,就连呼吸都带着痛。


    季书承两眼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系统说了什么他根本来不及听清,视觉逐渐变模糊,一只肥大的老鼠从眼前跑过,他真想吃掉那只老鼠,他太饿了,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美食从眼前飞走。


    双眼阖上的前一刻,季书承竟有些不舍和不甘,明明已经死过了两次,可还是想要活着,或许,活着才是最好的。


    ……


    季书承从黑暗中醒来,墙上燃着的蜡烛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吓得他连忙闭上。


    当他从系统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死了一天夜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他知道自己死亡的全过程,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味那种绝望的滋味。


    [你只有七条命了。]


    季书承还陷在情绪里,久久不能出来。他目光空洞地望着虚空出神,脸色苍白。


    [你没事吧?]


    季书承回过神来:“没事,体验了一回被饿死的过程,也算是开眼界了。”


    季书承的语气里透着一种难言的情绪,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老天是来惩罚我的吗?”


    [其实是补偿你的,你死得太可怜,天道都看不过去了。]


    “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所以才会选择跳下去。”


    [为什么?]


    季书承没说话,过了良久,他才道:“你不懂。”


    [……你若实在不想活,再死七次就好了,彻底解脱,你不用痛苦,我也不用痛苦。]


    “我确实想死,但经过这次死亡后,我又有点想活了。所以你为什么痛苦?”季书承有些想笑,系统都会感到痛苦吗。


    [因为你。]


    “六六六,我让你感到痛苦了,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季书承觉得有这样的系统才是让他更痛苦的,哪哪都不靠谱。


    “如果我死了,那你会去哪?”季书承还挺好奇的,可能等他彻底死亡后,系统也会回到他原本的地方吧。


    [永远消失,不复存在。]


    出乎他意料的回答,季书承没再说话,他可能会死得很早吧,系统也将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可他也没办法,他才穿过来三天,就已经丢了两条命。


    季书承静默地坐着,一人一系统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个不经意谈起的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生命的话题向来是沉重的,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季书承起身,他决定把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他拉开房门,夜风像刀一样灌进来,吹得屋内的烛火晃了晃,季书承拢了拢衣衫,朝走廊外走去,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瘦削却锋利。


    季书承远远看见贼眉和鼠眼倒在桌上,他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酒气。


    怪不得他死了一天都没被发现,这是喝了多少。


    “醒醒!”他摇晃着贼眉,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睡得跟猪一样。季书承又去摇鼠眼,还是一样。


    “真服了。”季书承退开半步,抄起桌上的酒坛子,朝鼠眼的脑袋上一砸。


    “咚”的一声闷响,酒坛子的质量真好,竟然没有碎掉。


    鼠眼揉着脑袋慢慢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他的脸因喝多了酒出现怪异的红,鼠眼似是被砸懵了,瞪着季书承没说话。


    “牢房的地图给我一份。”


    “啊?”


    季书承脸上堆满笑:“给我一份牢房地图你就可以继续睡了,我帮你们把活干完。”


    季书承握紧身后的匕首,倘若鼠眼不同意,他直接跟他们撕破脸,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一点都不值当,何必呢。


    “啊?哦。”鼠眼像听懂了又像没听懂,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卷着的布递给季书承。


    “咚!”他又倒回了桌上。


    季书承展开,果然是牢房地图,他一眼便看见了一个醒目的叉,想起之前鼠眼提醒过他要远离的禁忌房间。


    他看向鼠眼,这家伙竟然这么容易就给他了,果然喝酒误事啊。


    季书承排除了许多不太可能关押大魔王的房间,最终把目标锁在了牢房的最深处,也就是地图上打叉的地方,既然鼠眼特意强调他不能去,那他可一定要去一探究竟,闻无期很大概率就被关在那儿。


    昏暗的牢房里到处弥漫着铁锈味和血腥味,时不时还会有墙皮脱落,老鼠的“吱吱”声从未断过,远处的烛光散发着微弱的亮光,季书承举着火把往牢房的更深处而去。


    他蛰伏了三天,已经丢了两条命,今天是最有机会能找到闻无期的,他可得把握好机会。


    在第143只老鼠从季书承脚踝掠过时,系统终于忍不住了。


    [你倒是详细地说说你的计划啊。]


    季书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别急。”他打着火把继续往前走,顺手打开了两旁牢房的门锁。


    系统看着他的迷惑操作,有些无语。


    “这里面的大多数妖怪并没有死,把他们都放出来。”


    [所以你什么时候偷的钥匙?我怎么不知道?]系统对此表示疑惑。


    “嗯…就刚刚啊,去问他们要地图的时候顺手拿的。”


    系统:[好吧。我猜,你是打算把整个牢房的妖魔鬼怪都放出来制造混乱,然后找到闻无期趁乱要了他的命,是吗?]


    “啧,你都猜到了还问。”


    [都说了你杀不掉他的,别做无畏的挣扎。]系统还在劝他。


    “那可不一定,万一呢,你也说了,他现在不强。”


    [冥顽不灵,你就应该攻略他,跟他谈恋爱,这样才能好好活着。]


    “不行,我要杀了他。”


    [行,那你抓紧吧,]系统发现根本劝不住他,这人太固执了,[你打开了房门,上面的禁制也没用了,他们最多半小时就能恢复,你是知道的,这里面都是恶妖,小心被他们撕碎。]


    越往里走,越是阴森恐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季书承心脏有些难受,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进到了野兽的肚子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可他不能退缩,他必须找到闻无期然后杀了他。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活的机会,那他必须搏一搏。


    若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思及此,季书承的心里不禁有些酸楚,两周前,他才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他以为自己得到了温暖没想到是坠入了地狱。


    ……


    系统:[你只有15分钟了,准备接受失败吧。]


    季书承简直想揍人,系统怎么这么欠。“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净说风凉话。”


    [行吧,那你加油。]


    空气里浮起躁动的气息,有些恶妖已经快要苏醒了。天空响起几声闷雷,闪电透过狭小的窗户把牢房照亮了一瞬。


    今晚是月圆之夜,有什么东西快按耐不住了。


    季书承一脚踢开脚边的老鼠,问道: “还有多久才到?走了这么久。”


    系统:[就在前面了,有点耐心。]


    他当然有耐心了,季书承继续往前走,走过一个拐角,一扇光滑的铁门映入眼帘。


    终于找到了。


    这扇铁门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是季书承一路走来从未见过的,光是看着就叫人有不好的预感。


    门上没有挂锁,镶嵌在墙体里面,季书承尝试着推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他慢慢后退两步,借力一脚踹在门上。


    “嘶--我去。”他疼得躬下身去。


    季书承捂着脚抬头看,那门依旧纹丝不动,心脏也愈发难受。


    “这什么鬼门啊,怎么开?”季书承捂住胸口起身。


    [这门一般情况下是打不开的,所以闻无期才会被关这么久。]


    “你应该能开挂进去的吧?”


    [肯定的。]


    有科技就是好。


    [你准备好了吗?]


    我还能回头吗?季书承在心里问自己,他握紧手中的刀,渐渐坚定了决心,他不再迟疑:“准备好了。”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成功穿过了铁门。


    黑暗像浓稠的墨,瞬间吞没所有光线,也放大了感官——一丝最细微的波动,都能被拉扯成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嗤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短促、冰冷,像刀片贴着耳廓划过。


    季书承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后背开始冒冷汗,他大气也不敢出,他小心翼翼地吹燃火折子,火光亮起的瞬间,周遭的温度骤降,季书承甚至听见了头发被冰冻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得像玻璃碎在耳膜里。


    寒冰迅速蔓延,整个房间被铺上了一层银辉,火光反射照亮了整个房间。


    季书承垂眸,他盯着指腹那粒碎霜,胸腔里的急跳还没平复,耳后却先泛起一层诡异的烫。


    ——不是害怕。


    是某种直觉:被猎食者锁定的直觉。


    他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跪下去,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两边流下来。


    季书承捻了捻指腹,抬眼望去——


    寒意最盛之处,一个四肢被锁链锁住的人影跪在那儿,黑色的长袍上映着不详的图腾文案,他垂着头看不清模样,长发凌乱的垂下,依稀可见他苍白的下巴。


    诡异的是,他的胸口还插着一柄长剑,衣服、地板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凝固成一朵朵妖冶暗红的“曼陀罗花”,层层叠叠,开在他脚边。


    季书承一步一滞,紧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走到距那人半步之处,季书承终于停下。


    锁链上的符文在幽光里闪烁了一下,像某种警告,又像邀请。他蹲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人胸口用力刺去——


    刀尖破开空气,可就在一瞬之间,他的手臂连同刀都被冰冻住,季书承心跳加快,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发丝滑开,露出一张极漂亮,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眉骨、鼻梁、甚至紧抿的薄唇,都像被岁月打磨过的镜面,瞳孔里映着他惊恐的脸。


    季书承听见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旋即,胸腔里炸出更剧烈的轰鸣,那一瞬间的悸动无法言喻,仿佛有人把滚烫的铁汁倒进冰水里,“滋啦”一声,白雾四起。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