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监狱。
综合服务大厅。
“——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下周我来接你和我回家。”
焦炀坐在探监玻璃前,手里拿着橙色电话与玻璃后的人通话。
“铭铭,妈妈想你了。”黄芬不搭理焦炀的话,呢喃道,“你喊我一声妈妈。铭铭?”
她坐在玻璃后,手指隔着玻璃轻抚焦炀的脸,眼里噙着泪水,歪脑袋看他,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八年牢狱生活,她没有以前可以精细护肤的条件,以至于她皮肤松弛,脸上皱纹折痕多;加之精神疾病的摧残,那双眼睛无论何时都呆滞木讷。
焦炀垂下头,吁了口闷气,固执:“哥他走了八年了。我不是铭铭。我叫焦炀,是你老公的亲侄子。”
哪怕黄芬八年前因焦宇铭的死打击过大,患上精神疾病,他并不会因为同情黄芬而主动取代焦宇铭的位置。
黄芬微微颤栗的五指按在玻璃窗上:“铭铭,妈妈知道错了——”
“错了?”焦炀打断她,皱眉冷嗤一声,嘴角满是嘲讽的弧度,“黄女士,您还记得您的爱人!焦廿!是怎么死的么?!”
黄芬现在对自己的丈夫没有半点印象,只是听到“焦廿”二字时,贴在玻璃窗上的五指微蜷。
静默半晌,焦炀语气稍微发冲,从牙缝里挤出:“被你用菜刀活活砍死的!”
黄芬闻言怔愣住了,旋即抱住头,嘴里叽里咕噜念着什么,旋即沉吟起来。
“真是可笑啊,黄女士。过了八年,你忘记了哥的长相,却把你以前精神正常的时候,最恨的我当成你儿子,忘了爱你的丈夫。”焦炀指关节叩叩桌面,强调,“你当初拿刀砍的是我,还记得吗?因为舅舅拼命护着我,你把舅舅砍死了。”
黄芬瞠目结舌,将左手塞进嘴里,狠狠咬着手指,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桌面,一脸见鬼的惊疑表情。
焦炀丝毫不放过她:“你成了杀人犯。在这个世界,你没有了至亲,那些所谓的亲戚也对你避而远之。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原谅你,还成为你的监护人么。”
这不是疑问语气,而是刁难的陈述,不给黄芬任何喘息的机会。
“舅舅死前留给我最后一句话,”焦炀捂起电话口,如死神般低语,“焦炀,我死了后如果无人照料你舅妈,求你帮帮她,不要恨她。”
四下安静无声,电话里焦炀这句话在黄芬耳边无限放大,每一个字都像滚水浇在神经上,蓦然她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受到刺激的反应。
在黄芬混乱的喊叫中狱警上前控制发狂捶打桌面的黄芬,焦炀立马挂了电话,嘴角微勾,满意地扫了黄芬一眼,起身潇洒离去。
探监结束。
走在大厅门口的路上,饱含水汽的阴风从门口吹进来,焦炀今天从酒店出来只穿了一件T恤,手臂鸡皮疙瘩瞬间直起。
有点冷。
他绷紧身子,搓搓手臂大步走向门口。
一个小男生蹲在门口,手里抱着外套。
焦炀走过去,门口阶梯雨水哗哗地流,天空阴沉,滂沱大雨没有要停的迹象,他蹙了下眉头,出门没有带伞。
那个蹲在地上的小男生,见他出来了,唰地窜起来,个子高体型精瘦,有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气场,面容白皙无血色,但这些许病气也无法掩盖他显而易见的喜悦。
他笑着迎过去,将怀里焐热的外套递给焦炀:“哥,我们回去吧。”
这是焦炀在坟头捡到的小孩,比焦炀小八岁,他随母姓,叫做何幸,十八岁准高三生。
焦炀看都不看一眼,顺手拂过去:“不穿。你自己穿!”
“我不冷,哥。”何幸又将衣服递给焦炀。
焦炀不耐烦地拿过衣服,利落抖开,紧接着甩出风,披在何幸肩上,威胁:“再他妈不好好穿衣服,要是再生病感冒,浪费我精力带你去看病,你就去睡你妈坟头守孝。”
何幸捏着肩上的衣领,抿了抿唇,身高与他差不多,平视他道:“哥,你明天想去陵园看看焦宇铭哥哥吗?”
焦炀意外瞥他一眼:“你是要去看你妈吧。”
何幸母亲的墓,与焦宇铭的墓在同一个陵园。
何幸笑了笑,脸上那种病怏怏的气息衬得他乐观但易碎,眉目清秀给人极致温和的错觉,像是玻璃造的太阳,酒窝嵌在微微凹陷面部上:“可以啊。到时候不知道哥会不会心软,再把我捡回去一次呢。”
焦炀抱臂抬头,天空闪电划过阴云,紧接着雷声轰然爆开,将他的思绪推回八年前,他离开Q市的那个下午的雨天。
八年前。
焦炀右手撑着把黑伞,被菜刀砍到的左手包裹着纱布,一条布挂在脖颈上吊着左手。
走在冷湿雨天中,雨水随风斜飞,打湿裤腿和衣服,他想:重生是个笑话,他失去了唯二、真正在意他的亲人。如果舅舅没有拦在他身前,他就可以死了,结束这狗屁重生。可是舅舅不顾死活地挡在他身前,给了他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他会去一个没有夏野枯的地方活下去。但在走之前,他想和没有未来的焦宇铭告别,再看一眼傻乎乎救他的舅舅,尽管他们此时只是两座冰冷石碑。
雨水如注,他万念俱灰地走着,只见灰白色雨幕中有个模糊的人影依靠在墓碑前。
距离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单薄的身子上只有一件湿得滴水的校服衬衣,湿发贴着头皮,使其看上去脸小头骨圆润;短裤下细长的小腿只有焦炀手臂粗,乍看之下,他是个正常人但非同一般纤瘦,只能用营养极度不良来形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焦炀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问他。
小男孩抬起头,雨水顺着脸唰唰而下,指骨凸起的手把糊住眼的头发捋到侧脸,缓缓掀起眼皮简单看他一眼,继而低下头,收起挡住过道的腿脚,缩成一团,所有动作轻缓无力。
脸色寡白,眼神萎靡,他像是吊着一口/活人气的将死之人。
如果不是焦炀分得清现实,看到这小男孩估计会怀疑自己在陵园见鬼了。
饿死鬼。
焦炀把伞遮在小男孩头顶,蹲下身来:“你妈妈呢?”
伞遮住了雨,小男孩耳畔的雨声小了些许,听清焦炀说了什么,弱弱地刺了焦炀一眼,旋即举起拳头给了焦炀一拳,完全是小猫打人的力道。
焦炀这人脑子里哪根筋搭错,还问:“你妈妈也不要你了吗?”
小男孩张开薄唇,静了半晌才道:“我妈妈死了。”
由于他一天没进食,又在暴雨中淋了三个小时,嗓音有些嘶哑。
焦炀猜测小男孩身后就是他妈妈的墓碑,眯眼细看,上面刻着姓名,叫做何怜怜。
何怜怜?
焦炀眼皮一跳,心有疑,扒住小男孩肩头拉开,露出墓碑上被遮挡住的人像——墓碑照片上的女人,嘴角有一颗性感黑痣,妆容华丽却自然服帖,自信外露,笑容生辉。
焦炀瞳孔遽张,扶在小男孩肩头的手登时僵住了。
他认识墓碑照片里女人,那是他爸爸养在家外面的女人,他不止见过这女人一面。
妈妈活着时就和他说过:爸爸不止打家里的女人,还打外面的女人。虽然恨她破坏她们的家庭,但都是女人,她怎能不心疼她。
焦炀十岁时,某天家里门铃响起,他给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开门。
他不认识这女人,就将爸爸喊了出门。
爸爸将他塞进门里,而后他听到女人的哭喊声。
那天女人被医护人员抬走后,他被妈妈锁进卧室,听着妈妈和爸爸的争吵声。
妈妈说:人家怀着孕怎么能踢肚子呢,孩子无辜更无罪啊!何况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
他听到妈妈歇斯底里的哭声,还有摔砸物品的碎裂声,急切捶打门,希望可以冲出去站在妈妈身前,揍傻逼老爹保护妈妈。
最后门开了,爸爸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出卧室,当着妈妈的面用木棒砸他。
妈妈只能抱住他,用自己的身躯来无声反抗大人对孩子的暴力。
打他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给外面不认识大肚子的女人开门,揭露了爸爸搞外遇把人肚子搞大的事实;二是妈妈吼爸爸,说“孩子无辜更无罪”。在人渣眼里,妈妈忤逆爸爸,那么孩子也有错。
最后妈妈跪着地下苦苦哀求,畜牲老爹才没揍他,而提出离婚、没有办法报警的妈妈被打得半死不活。
焦炀把小男孩的头发捋到耳后:“在这里守着你妈妈的墓碑,你是想等死的,等着妈妈来见你,把你接走,对吧?”
小男孩瘪住嘴巴,眼眶酸涩难忍泪水。
他确实在这里等死,希望自己人世间唯一的亲人能够带他去天堂。
妈妈死后,城中村破旧小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房东每天来搜刮他的家要房租费,学校里交不起学费,也吃不起午餐。
生活一贫如洗,苦难纷至沓来。
“我没了妈妈也这么做过。”焦炀平静道,话音在急躁雨声里无比坚定清晰,“跟我走吧,和我一起活下去。”
灰黑色雨幕笼罩着幢幢墓碑,冷湿雨水啪嗒不绝,小男孩死咬唇瓣却还是憋不住眼泪,摊开缩起来的双腿呜呜大哭。
像是洪水冲毁大坝,将所有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爆发出来。
焦炀简短几句话,撕破了他最后的伪装。
最终他瘦白细长的小手扯着焦炀的衣角,跟焦炀去了S省。
焦炀自此有了一个家人,捡来的亲弟弟,名叫何幸。
“何其有幸”的何幸。
雨停了,阴沉天空破了圈,几束日光斜照在天边。
焦炀思绪回笼,将手里的吸了一半的烟戳进灭烟柱。
一缕烟雾徐徐升起,何幸乖巧地走到他身边。
他不允许何幸在他抽烟时靠近吸二手烟。
因为何幸身体素质差得离谱,感冒发烧似家常便饭,还有一个公主胃,稍微吃错一点食物就犯胃病。
烟味还未全部散去,焦炀抬手狂扇,眉头微蹙:“别过来,还有点烟味。”
灰明天光照在他半张脸上,勾勒着不同于从前的面容。
八年前他还有着一张稚嫩英气的脸,但历经岁月洗礼后,现在脸上有点胡茬,眉眼微低凝重,给人严谨靠谱的感觉,像个成熟的叔叔,却不完全失年少时清冽的气质;喉结凸在白皙脖颈上,攒动时总让人移不开眼。
身材也变了,不再是偏瘦削那一类,这几年注重锻炼,闲暇时间自律运动,手臂肌肉、腹肌、胸肌等部位,肉眼可见变得块块分明,精悍有力。
纯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类型。
“哥,我饿了。”何幸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焦炀微微颔首:“我预约好了餐厅,吃完饭,我热中药给你喝。”
何幸有点撒娇地往他身侧一靠,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摇尾乞怜的光:“哥,中药很苦,今天能不喝吗?”
“不喝也行。”焦炀淡然一笑,“那你饭也别吃了呗,我陪你饿着。”
然后目光不禁一转。
这转的动作极其突兀,完全不由自主,仿佛意识背叛了自己;心脏倏忽狂跳起来,无缘由陷入某种狂悖的节奏中。
焦炀望着不远处门口拐角,总感觉会出现什么。
这时,他眼底一片期待,凉风呼呼,把情绪推到极致**。
却见拐角跑出一只小猫。
这大概是偷溜进来的野猫。他不耐烦地磨了后槽牙一下。
艹!
我是要得心脏病了么,心跳一下子变快。
焦炀想,视线收了一半,拐角先出现一条大长腿,眼珠子开了自瞄似的,锚定那条腿,紧接着一个挺拔倜傥的身影直直钻进眼里,不给余光丝毫余地去分神。
远处那人,身着警察制服,身高腿长,步伐矫健有力,肩宽腰窄,端庄的藏蓝色制服在他身上别有一番风味,像是会移动的衣架子。
特别是脖子上那张脸,简直让人无法忽略,不是仅有极致的英俊或美貌,而是两者并具、相得益彰。
这张脸做男做女都是不可挑剔的神颜。
“我艹!”
焦炀小声惊呼,甚至不知道怎么提腿走路躲避,只靠生硬扭身让自己逃出对方即将向他投来的视线。
何幸一脑袋问号,不明所以:“怎么了?”
焦炀一个趔趄扑向何幸,把何幸推到墙面上,没几秒额头就开始冒热汗,急切:“我抱你,别说话,也别好奇瞎看。”
他以一种不能控制的蛮狠力道,立马将何幸搂进自己怀里,头颅往何幸肩窝极度深埋,生怕待会儿从他身后经过的人认出他。
短短几秒,空气仿佛凝滞了。
周遭安静得可怕,焦炀无意识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打鼓乱蹦。
他耳边,风声掠过发丝的声响无比清晰,而身后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远比风声还要一清二楚。
那人快要走到他身后。
他背对着他,手指抓紧何幸衣服。
被他养了八年的何幸,初次见焦炀紧张到不会呼吸,死死勒紧他后背,向他传输急迫压力,彼此身体紧紧相贴,焦炀心脏突突狂跳,似是在撞击他心口。
焦炀还是第一次这样用身体紧紧裹住他。
虽没猜到缘由,但何幸把手放在焦炀后背,感受到T恤下焦炀背部肌肉紧绷至极。
他把手往焦炀腰上移,就在这时,身体正前方的警察猝然顿步,犀利俊美的眼睛往抱住他的焦炀身上轻微一扫。
这似是个警告的眼神,而不是觉察到什么的敏锐感知力。
何幸暗自咬牙,逼视着那个不友好的余光,手更往下移放在焦炀微翘的臀部上,往自己前身轻揽。
那人提步走了起来,但这次没有给余光,而是微微偏头的熟稔侧脸,可这是他和那人初次见面。
他瞬间瞪大眼睛。
继而是那人短促却让人过目难忘的冷峻正脸。
他见过!
他在焦炀的绘本上、插画集等绘画作品上见过无数次这张熟悉却也陌生的俊脸。
焦炀心情不好时都在用笔画这个男人,每一笔都在描绘着眼前男人的一眉一眼,每根发丝,每个毛孔。
这是哥的初恋?!
何幸不禁想,撇开目光。
那人迈开修长双腿走开了,腿脚步伐游刃有余,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待那警察消失出他的视线,焦炀直起身,甚至推了他一把,脸色难堪,掐了掐眉心:“我们快跑!”
为什么偏要用跑?
何幸心里有答案,他哥还是忘不了老情人。
焦炀薅着何幸外套,强硬拉着跑。何幸可能是觉得狼狈,或是有话想问焦炀,唇瓣张张合合,跟在焦炀身后但始终没问出一个字。
鞋子踩进积水洼里,雨水飞溅在裤腿上,焦炀没在意,往拐角火速一拐。
就在这时,对面冲出个人,同样身穿藏蓝色警察制服,朝他猛烈一撞。
砰!二人身体激烈碰在一起,冒出一声闷响。
焦炀揉了揉肩头,刚想说句抱歉,掀起眼皮,只见眼前的人是他老同学——王汪。
王汪依旧有着一头精悍短发,身形魁梧,高中时脸上痤疮变成了微小坑洼。
“诶!”王汪眉尾一挑,“你不是焦炀嘛?”
他今天和夏野枯来监狱查案。
八年前,他知道焦宇铭出事了,参加焦宇铭葬礼那天后就没再见过焦炀。
他和夏野枯报了公大同一专业。夏野枯的成绩是专业最高录取分数线,他成绩占最低分数线。
二人在大学也算好哥们儿,但一直没听夏野枯提过焦炀这个人。
他亲自问过夏野枯:焦炀在哪里读大学?过得好不好?你们恋爱谈的怎么样?
但最终他都没能从夏野枯口中得到答案,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只有夏野枯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认错人了!”
焦炀故作镇定,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他丢下懵懵然的何幸,像八年前那个冒冒失失的少年般,一阵疾风似的刮出大门。
王汪蹙眉,这人比老同学焦炀健壮一些,还有点成熟男人的风韵,不是焦炀那种清瘦身材,给人明媚阳光却不靠谱的感觉。
兴许是认错了吧。他想。
何幸能看出焦炀想掩饰什么,上前礼貌一笑,微微鞠躬:“叔叔你好,他不是焦什么……他是我哥,叫做何其。”
二十六岁的叔叔牵强一笑,尴尬挥手:“好好好,叔有事,先走了。”
快步走远,王汪卸下脸上的笑容,心说现在的孩子有点礼貌但眼神不好,我长得有那么老嘛,怎么就成叔叔了。
办完事后,夏野枯开车,王汪坐在副驾驶提了一嘴:“我进门那会儿见到一个人,长得和焦炀特别特别像,那个人简直是焦炀的再世双胞胎兄弟。你比我早进来,你看见了吗?”
车窗映出夏野枯冷冽的侧脸,他面无表情:“哦,那真是可惜了,我并未没注意到。”
话罢,他嘴角微不可察地轻挑。
王汪朝窗外一瞟,失望道:“还有一个男孩,说像焦炀那人叫做何其是他哥哥,他竟然喊我叔叔!我真服气!”
“何其?”夏野枯冷嗤一声,故作不懂,问,“那弟弟是不是说他叫何幸啊?”
王汪好奇看他一眼:“没说。你为什么会这样猜?”
“何其有幸。”
王汪愣住了半晌,道:“是欸,但亲兄弟取这名字不对吧。这反而更像青少年瞎编的情侣名。”
夏野枯颔首不语,眉眼冷秀不生兴趣,似是不在意什么情侣名。
车内只有引擎的翁名声。
许久,王汪托腮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和焦炀到底怎么了?”
夏野枯一脚踩死刹车,因为前面是红灯;薄唇紧闭不说话,余光也不肯给王汪。
王汪见他这副神情,不免觉得这个话题是夏野枯的逆鳞,识相而不再追问。
“我和焦炀,”夏野枯顿了顿,“某一天,还会在一起的。”
八年来他第一次正面回答王汪问过几十遍的问题。
王汪眼皮猛烈跳动,一拍大腿:“我就说嘛!男的女的追你你都不答应,绝对是心里有人!你单身八年就是为了等焦炀吧?!等有什么用!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儿,有时间就主动去追他!不敢吗?”
夏野枯没有回答,反倒说:“兜兜转转,他会回到原点,我也会回到他身边。”
王汪:“……”what can I say?
红灯在碧蓝天空下消失,绿灯一亮,白色警车行驶在车流中。
这一路上,姓王的哥们杵着腮帮子耷拉耳朵,像只比格犬,频频叹息,为自己长得一绝却是万年单身狗的好兄弟堪忧,甚至在脑海里幻想,夏野枯会站在某个角落偷看焦炀和别人亲嘴,成为一个冤大头情种!
将车停入停车场,他拍着夏野枯肩膀,语重心长:“你要是不主动,说不定焦炀就在别人的温柔乡里了。或者,该放手就放手吧,重新找一个——”
夏野枯打断他的话:“我倒觉得,是有人想在焦炀的温柔乡里。”
“比如?”
夏野枯斩钉截铁:“我。”
求收藏。
读者大大们,不好意思哈,最近更新并不勤奋。
主要是因为课多事多。
而且最近的剧情不好拆章,只能连着内容看观感才会好,所以基本是4K-6K这个字数区间。
感谢读者大大的支持[彩虹屁]
今早上课超级困,一直在打瞌睡,然后睡着了,头不受控制地往桌子上一砸——
咚!
把我身旁的朋友吓得炸毛了。
我则把自己吓醒了[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脑门疼,但是不困了。
[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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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