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泡着袋装中药的水杯热气腾腾,何幸趴在桌边百无聊赖地刷手机,时不时瞟一瞟身边正在平板上绘制插画的焦炀。
过了一会儿,杯子里不再冒热气,焦炀停笔,将杯子里的烫乎乎的中药袋提出来。
水滴沾在药袋末端往下掉,他抽出桌边的纸巾擦一擦袋子。
“喝药。”焦炀说,把药袋递给何幸。
何幸乖巧接过药袋,撕开自己喝。
趁他喝药,焦炀双手叠在脑后:“明天躺在酒店休息睡觉,后天我们去陵园。”
何幸蹙着眉舔唇瓣,嘴里一口苦味:“明天我想出去玩。”
“玩?”焦炀挑眉,用近乎戏谑的口吻说,“大哥,你看看你书包里成堆的暑假作业,还有二十五天就开学了,作业一字未动。”
刚放假五天的高中生何幸,咬着药袋猛吸一口,白了他哥一眼。
焦炀抬手揪他耳朵,头发支棱起来:“小子,你翻白眼什么意思?!”
“哥,你上学就爱写作业吗?”何幸头往他手掌上轻蹭,“再让我多玩几天嘛!”
他被焦炀刚捡回去那会儿,成天不说话,坐在小铁床上能坐一天,在八平米的小屋里等着焦炀回家。后来焦炀打工存了些钱,给他找了个小学,每天最期待焦炀能来学校接他放学。
但焦炀很忙,一天打两三份工,晚上回去还要画画,忙着更新漫画。除非他生病感冒,焦炀才会去学校接他,然后把他送去输液、扔在医院,继续打工。
由于没有多余的钱,他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学校和家,压根无法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出去玩。
苦日子过了四年,某天焦炀带他去看房子。
自那以后,生活水平明显提高,焦炀也不再外出打工,但他学业渐渐繁重,焦炀整天泡在家里绘画不好动,像个宅男,死活不带他出去玩。
所以每次外出,他都希望焦炀能带他出去逛一逛。
“不去。”焦炀摸着他的脸,“去了遇到坏人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胖一点点,你被谁欺负我可不想。”
何幸不放弃:“但听说这里某个区有个很出名的孔子庙,确定不去吗?哥,你知道的,我语文不行,特别是文言文那个板块差极了。”
这是文言文的事吗?
焦炀神色一沉,果断收回手:“何幸,如果当年我不去那里,焦宇铭就不可能惨死。他高考678分,本能上个985大学,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却在高考结束那天车祸死亡……舅妈因此渐渐精神失常疯了,砍死了照顾我的舅舅,还有那个他——”
话音戛然而止,他望了望双眼清澈的何幸,似是意识到什么,直接一把薅住何幸后颈衣领,“你小子,搁着套话呢?!”
何幸咬咬唇瓣,知道焦宇铭出事的前因后果。因为焦炀只要一喝醉酒,就是在叨叨这件事,无一例外哭着说:对不起,哥。
他想听的是“那个他”的事。
“你还是喜欢他的?对吧哥。”何幸单手托腮,“今天那个警察就是他,你表现那么反常,很难不让人猜出来。”
焦炀松开他衣领沉默不语,保存稿件后关了平板,深深叹气:“我去睡一觉。你下午饿了就叫我起床。我们出去吃饭。”
他钻上床,阖上眸子没多久,身后传来一股温暖紧贴着后背,明了何幸想和他睡觉,翻身给何幸盖被子。
何幸十岁那会儿,骨瘦如柴,看了只叫他心疼。兄弟二人挤在一张半米宽的小铁床上,他抱着那时瘦小的何幸睡觉,怀里简直是拢了一堆硬生生的柴棒骨。
现在何幸长大了,埋在阴影里的脸上看得出肉感,手掌与他差不多大,紧紧扣住他五指,似是怕他不要他。
“都十八岁了,还要和我睡觉?同学知道会笑话你的。”焦炀掐掐何幸软滑的脸颊。
何幸不觉得疼,反而喜欢焦炀捏他脸,笑道:“同学不会知道的。而且哥又没男朋友,我怎么不能和你睡了。”
亲手养了八年的孩子正值青春期,难免是某些情愫的萌芽阶段,焦炀提醒似的说:“你只是弟弟哦。”
何幸听出焦炀什么意思,毫无不合时宜的急躁或辩解,而是心平气和道:“你也只是哥哥。我唯一的哥哥。”
“好。”焦炀摸摸他柔软的后脑勺,“我的乖弟弟,睡吧。你睡醒了记得叫我。”
何幸困意不深,不像实际活了三十六年的他如个中年人一日三餐一天三睡,兴趣一旦燃起火焰就难再熄灭:“哥,你前男友对你好不好?”
焦炀闭着眼蹙眉,不耐烦:“别吵,再吵把你塞床底!”
何幸一头凑过去:“我今天看见他长挺帅超好看的。哥你情敌多不多?”
焦炀一巴掌按他头上,威吓:“何小幸,你哥我就长得一般么?!你再好奇我把你嘴用胶带封起来!”
顿了顿,他又说:“什么情敌!压根没有!你记住,只要对方足够忠诚,他的心里只有你,情敌什么的压根都算不上号。只有对方的心为另一个人动摇了,那才算得上情敌。”
何幸:“哇哦,原来那个男人给过哥这么多安全感啊!悟出大道理呢!”
焦炀不可置否,但不想多谈往事,把何幸揽进怀里揪耳朵:“话真多!小那会儿高冷不说话,长大了就是个话痨少年!闭嘴好好睡觉!”
何幸缩成一团,笑吟吟:“跟哥学的呗!”
焦炀咬牙切齿,轻轻拍了拍他屁股:“呀~”
何幸失笑,往他温暖结实的怀里一钻,头埋在他肩窝,继而乖巧不说话,安稳阖眼。
他这么做,是因为感觉焦炀很快会有男朋友。
一旦焦炀有了男朋友,他便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贪婪地睡在焦炀怀里,那样做会破坏焦炀和男朋友的感情,他作为弟弟得为哥哥的余生幸福考虑。
呼吸渐渐平稳,兄弟二人裹在被子里放出微微鼾声。
床头书包里一条编制得乱七八糟的红色围巾露出个角,塌在书包外,上面有个小猪佩奇的图案。
在焦宇铭心里,妈妈黄芬就是脾气不好的可爱猪妈妈。
红围巾虽然褪色不少,但一丝一线像是困不住的红色灵魂,在阴影处格外显眼。因为黄芬偏爱红色的衣服,也能驾驭得好,穿上在人群中耀眼生辉,所以他选了红色毛线来织围巾。
这条围巾是焦宇铭高三那年上课织的,还被语文老师严厉厉逮个正着、发现他桌肚里藏着一堆毛线。
也就是焦炀上语文课写数学卷子那次。
那会儿围巾只织了一半,每个周休息一天时写完作业有时间就开始织围巾,在高考前一个周完工。
焦宇铭打算在黄芬生日那天送给她围巾,把围巾精心包好,礼物盒上还打了个粉色蝴蝶结。
但焦宇铭在高考结束那天死亡,礼物的事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对他爸说了一句话,便从这人间匆匆离去。
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对人世间最后的眷恋和遗憾就是那句话——
“……爸妈对不起,我爱你们……不能怪谁……”
这是他生平初次对爸妈说出“我爱你们”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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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说明一下:
何幸就是弟弟,焦炀就是哥哥,这俩个不骨/科的。
至于何幸直不直………这个嘛,看剧情发展。
虽然我写文总爱捅骨/科的窝,但是总那样对家庭伦理进行大挑战……不太好诶。
所以,给何幸的定位就很纯粹,他后期搞助攻来着。
……………
这几个月课是真多啊!
五天早八
从8:00上到11:55(连续五天早上都是这个时间)[爆哭],吃完午饭就到十二点多了,睡了不到三十分钟,又起床去上课,运气好的话,下午四点多就能下课。
特别是周二,我忙得起飞,从早上八点上课上到晚上九点多,一天上五门课,早上两门,下午两门,晚上一门。[爆哭][裂开]
其中包含了足球课,又晒又累啊!
还有实验课[裂开]我真服了。
老师愣是让我拿同学练手(练什么不好说,总之我和那个同学很尴尬,已经达到了两个人街上遇到都要装瞎不看对方的程度),我还当了个冤大头组长[爆哭](上课没有人主动,老师总拉组长来开刀,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书难读,钱难挣。
唉,这个苦逼的学期能不能快点结束。
不知道下个学期会不会更苦逼。[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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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