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茂青蹲在枯木旁,手上摘着野生的木耳。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摘完直起身来,拎起旁边的竹篮子,一手拿着棍子,在地上翻找着。
经过昨天的探索,他慢慢扩大了自己的活动范围,不过他没敢走多远,还是在房子周围转。
见篮子里装满了,他便往回走。
周柏凌晨三四点就出去了,他说动物会在早上觅食,饮水,是捕猎的好时机。
谷茂青回了院子,院子里有一块大石头,他把篮子里的木耳和香菇分开摊在石头上晒干,石头上已经晒了一小片了,全是他一上午的战绩。
谷茂青喝了一口水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天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偶有大雁排成“人”字飞过,风轻轻吹过,携带着不知名的花香。
谷茂青犯懒,望着天空走神,脑子里放空,心里平静,好像很久都没有和自己独处了。
谷茂青躺在石头上手垫在头下,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享受着挥霍时间的感觉。
他轻轻哼着歌,摇晃着脚丫。风拂过他的眉眼,这一刻他好像等了很久,等到原来自己的模样,他正值年少,何苦困在樊笼里,自怨自艾,这漂亮的天空不值得他留恋吗?
谷茂青晒着太阳,在森林的摇篮里,睡过去了。
“嘎——。”
谷茂青被鸭叫声唤醒,他的身上盖着周柏的外衣,他手撑在石头上,收了衣服。
院子里的角落里用绳子绑着两只神气的野鸭,他抱着衣服跑到角落看鸭子,“周柏。”
谷茂青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鸭子的羽毛,哪知那鸭子“嘎嘎”要啄他。
“过来吃饭了。”
“好。”
谷茂青洗了手乖乖坐在凳子上等周柏盛饭。
“这附近有鱼?”
“嗯,沿着溪水下去有一个湖泊。”
周柏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他的碗里。
“其实我也不用天天吃肉的。”从他嫁过来,周柏真有天天做肉给他。
周柏咀嚼的动作停了,垂眸看着夫郎微微张开的薄唇,露出贝齿里的粉红。
不想吃,为何不想吃?
那他不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我也可以吃萝卜青菜的。”谷茂青知道这次给他治病花了很多钱,他们应该节约一点。
“为什么?”周柏紧张地问。
“我治病花了好多钱,以后的野味都拿去卖钱吧。”
周柏松了一口气,“拿去卖钱不也是为了买吃的,而且我自己一个人时,也是天天吃肉的,不然我哪来的力气干活。”
谷茂青点点头,也对哦,周柏天天干这么多的活是要些力气的,是他自作多情了,以为周柏在迁就自己。
“对了,我今天捕鸭子时还捡到三个鸭蛋。明早你要吃煮的还是煎的?”
“我想吃煮的。”
“行,等会儿吃完饭,我要去看看有没有落网的猎物,你要去吗?”
“要。我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药材。”
锁好门,周柏背上背篓,谷茂青挎着水壶和他并走在一起。
林间的小道越往里走,越幽深,正是晌午,阳光被树木遮挡着,透过树叶的间隙落下,在地上跳跃着。
“以后若是看见树干上绑着这种红飘带要小心一点,这是有陷阱的标记。”周柏指着松树上绑着的红飘带说。
谷茂青打量着陷阱,做得很逼真,要不是周柏告诉他,他还以为是平地了。
他们一连走了好几处,都没有落进陷阱的动物。
谷茂青用余光看周柏,怕他失落想着等会儿要安慰他一下。
好在走到最后一个陷阱时,坑里落了一只山鸡。
那鸡咯咯叫个不停,羽毛鲜丽,周柏绑了它的腿,重新捡了树枝掩盖在上面,再铺上落叶和野草。
“这鸡还挺肥的。”
“嗯,在集市上可以卖一百多文钱。”周柏拍拍手上的泥,把鸡扔进背篓里。
谷茂青跟着周柏拐进旁边的小径上,“我们现在去哪?”
“带你去湖边玩玩。”
谷茂青轻快地走着,“好啊。”
小路是一个斜坡,走到后面谷茂青两手抓着旁边的树枝,慢慢往下挪,一只脚站稳,另一只脚试探地踩在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子上。
谷茂青在清爽的秋天走出一身的汗,像是在玩攀岩。
走到后面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前方的周柏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吓得谷茂青心口猛地一跳,“周柏!”
周柏安然落地,双手张开,“下来我接着你。”
谷茂青沉下脸来,五六米的距离说跳就跳,这要是没踩稳,磕到脑袋怎么办?
“别怕,我接着你。”
谷茂青手里拉着树枝慢慢下滑,周柏抱着他落下。
“怎么啦?害怕了,下次我带你走另一条路。”
“你平时都是这么走路的。”
“对啊。”
“对个屁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周柏第一次见夫郎发脾气,他从小就是这般有路走路,没路不高的就跳下来,村里的孩童看见不高的小坡也是直接跳的,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站稳,轻则腿扭了,重则磕到脑袋,会脑出血的,就死了,没救了,知不知道!”
谷茂青气得指尖发麻。在现代医疗发达的环境下,脑出血的抢救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
周柏指腹擦过他的眼尾,“我知道了。”他很高兴夫郎为自己担心。
谷茂青拍走他的手,自己这个一激动就泪失禁的毛病,真恼火。
湖边有大片大片的芦苇,风一吹白茫茫一片,在芦苇深处铺着几张细网。
好在他只是眼尾湿润,没有丢脸的落泪,谷茂青向湖边走去,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情绪激动了,周柏从小在山间长大,这对他不算什么,是他大惊小怪了。
“我会注意安全的,好好走路的。”周柏说。
谷茂青踢着脚下的石子,生硬地说:“鸭子就是在这捕的。”
“对。”
湖泊清澈见底,水里的鱼徐徐地游着。
“周柏,要不要抓几只回去养?”谷茂青小声地说。
“恐怕不行,没带水桶,倒是可以抓一只晚上红烧。”周柏放下背篓,他弯腰找出他早上用过的削尖的木棍。
谷茂青坐在干净的石子上,摘了塞子喝了口水,周柏挽起裤脚,轻手轻脚地靠近鱼。
手高高举起,“哗啦。”扎了空,鱼跑了。
谷茂青站起来围着湖泊转。芦苇处有闪闪发光的东西闪耀着,他靠近是一根长长的羽毛,白色里夹杂着一抹蓝。
谷茂青拾起来,蹲在湖边用清水清洗,洗完甩甩水,放进口袋。
谷茂青在路旁选了一个薄片石头,半蹲着身体,手腕发力,“咻。”石子在水面滑翔,弹跳八次。
谷茂青跳起来,“酷。”
周柏的鱼惊了,但看到夫郎高兴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自家夫郎的心情比天气还多变啊。
周柏捕了一条鱼就作罢了,又在湖边采了些野茭白,等夫郎玩够了才回家。
“周柏明天还能玩,不是,明天还能和你出来吗?”
“可以。不过只能在下午,明天我带你去捡板栗吧。”
“行。”
谷茂青跟在周柏身后,打着空手,左右移动踩着周柏的影子,林间的鸟儿们啼鸣,扑扇着翅膀归巢。
谷茂青今天出了汗,他烧了热水简单地擦了擦身体,身子爽利了不少,他趴在床上,玩着今天拾的羽毛和一块月亮形状的鹅卵石。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拿起羽毛放在鼻尖嗅了嗅,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单薄的寝衣勾勒出曼妙的身材。
周柏关门的声音引得他扭头看了过去,四目相对,周柏躁火起。
谷茂青翻身给周柏空出位置。
周柏一边靠近一边想要远离,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夫郎肮脏下流的念头。
谷茂青的大长腿无处安放,不自在,周柏一躺下,他的空间少了一大半。
“我想睡外面。”谷茂青把被子掀开露出一只脚透气,周柏一进来,他感觉被子里起了火,对着他烤。
“你睡觉爱乱动,你会掉下去的。”
“胡说,我睡觉才不会。”
“可是今早你还把腿搭我身上。”
“因为……那是因为床太小了,我的大长腿没地放。”
“这床下面不是家里的木板,摔下去很疼的。”
谷茂青掀开一大半,“我热。你怎么跟火炉似的。”
谷茂青伸手在周柏身上摸了摸,“你身上也不烫啊?”
软弱白皙的小手在周柏的胸肌上横行霸道,他咬着牙,忍下冲动。
周柏下了床,提着油灯一阵摸索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掏出一把蒲扇。
周柏把掀起的被子盖好,侧身躺着给谷茂青扇扇子。
谷茂青垂下睫毛,朦胧的光晕下他美得惊心动魄。
抬眸,冲他一笑,“周柏,你真好。”
周柏彻底栽在他手上了。
谷茂青手里玩着鹅卵石,光溜溜的,像一块玉石,“周柏,你瞧这个像不像弯弯的月亮。”
“像。”
房间安静下来,谷茂青听着周柏规律摇扇子的声音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