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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作者:廖青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危如累卵


    看着差人走远,胡大也赶紧起身朝李执做了个揖。


    “多谢捕爷!”,就想趁机转身离去。


    “等等。”


    听到李执叫住了他,胡大心觉看来还是躲不过,但回身的时候还是满脸卑微的笑。


    “欸!捕爷,小人真的是……”胡大又准备跪下,李执抓住了他的手臂,扶住了他。


    “近日县内有些不太平,莫要在外乱走,宵禁之后定要锁好门窗。”


    “呃…好嘞好嘞!多谢捕爷!”


    听着李执的嘱咐,胡大有些意外,本来他还在心中暗暗嘲讽这帮西源差人无能,就跟他见过的其他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差没什么两样。眼前的捕快,看着魁梧凶狠,但……


    看着李执走远的背影,胡大“啐”了一口让自己清醒点!你可是山匪,被抓住是要杀头的!想到他此次出门的目的,当家让他带些吃食回来,还不知道西源要封到几时,那一屋子的人吃食指定是不够,这就耽搁了好一会,还是得抓紧去看看。


    布衣巷巷口,晨钟响后街坊也开始出入,地面上血滴已经被踩的看不太清了。这里又是一个岔路口,在他的左侧巷弄就是布衣巷,李执并没有向布衣巷拐去,而是看着眼前这条路。


    这也是昨晚巡夜的路径,那名差人并没有提及有任何情况。但是李执的直觉,让他决定沿着眼前这条路继续走。


    一路并没有任何异常,巷内偶有拎着东西的街坊和他擦肩而过。七拐八拐之后,李执就走到了西街。


    “快点快点!孙大娘刚回来,说老多人了。”


    李执循声看过去,住在附近的街坊都从这里穿过。李执拦住一个大娘,大娘被吓了一跳。


    “哎呦!捕爷!”大娘看着李执直拍胸口,尤其是见着他那手上布满了伤口,关节处还红肿了起来。


    李执心知自己有些鲁莽了,垂下手臂,朝着大娘微微弯腰。


    “敢问大娘这是往哪儿去?”


    大娘想走又不敢走,“小老急着去南市嘞!”


    直瞅着已经走到前处的同伴,又冲着李执说道,“捕爷行行好,这封城还不知道到何时呢,再不快点,一会就买不着东西了!”


    见李执不阻拦,大娘赶忙追上同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朝南边去了。


    跨过西街,就到了南里。李执心里一沉——那么南市也就不远了。


    “嘶——好痛!”


    祁姜睁眼,这是在哪?她撑着冰冷的地面坐起,手臂已经冻麻了,甩了甩手臂,然后龇牙咧嘴的按揉着肩颈处的肩井穴,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身上血气开始流动。她转了转脑袋,脖子也没那么难受了。这才起身环顾了一圈,房屋内堆满了柴禾,不知道是谁家的柴房。


    之前还在给医馆内替星儿她爹换药,有人“咚咚咚”直敲门。她还以为又是青鸢那丫头,生怕夫人是不是有哪里不适,着急忙慌的跑去开门,但没想到门一开,她就失去了直觉,就连门外之人都没看清,再一睁眼时,就在这柴房里了。


    这可奇怪了,她一没有财,二没有色。医馆里师父可能藏有的药材比她还值钱,那劫她是做什么?祁姜百思不得其解,就干脆不想了。星儿她爹还没醒,也不知道星儿有没有被吓着。


    走到门口,她用力一推,木门只能打开一条缝隙,显然她是被人关在了这里。透过缝隙她向外看去,没看到有人,只有两只鸽子停在树上,发出“咕咕”的叫声。


    是个好机会。


    屋内还有一扇摘窗,也打不开,不晓得是有何用途。祁姜看着堆起的柴禾,仔细挑选着,抽出了一根比她手臂还粗一些的木柴,掂量了下,还算满意。


    她双手举着这根木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那扇摘窗砸去。砸了不过几下,手中的木柴就不能用了,祁姜的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并不气馁,又挑了支比刚刚还粗的木柴,继续砸起了摘窗。


    “吱嘎——”


    木门打开了,祁姜不是没有听到,她握紧了手中木柴,一双圆眼透着坚定,使出全身力气,一个转身,就冲着开门的人打去。


    木柴僵在了半空,一头是祁姜的双手,一头是那来人的单手。


    祁姜看着那来人,身形与她差不多,身着黑衣,腰间挂有一把长剑,正注视着她。祁姜额间碎发因为出汗都粘在了她的额头上,双颊红扑扑的,丝毫没有畏惧的神情,视线正朝着他的喉间看去。


    “沈大夫,失礼了。”


    黑衣人稍一用力气,一把夺过木柴,丢在了地上,然后拉起祁姜的手便往外走。


    “欸!欸!慢点!”


    祁姜气都还没有喘匀,就被这莫名其妙的黑衣人拉着走。她趁这机会左右张望,注意到院内有八九个脚夫模样的汉子,黑衣人走的很快,祁姜差点儿摔倒,惹得她正要恼火时,就在一处厢房外停了下来。


    祁姜双手撑在自己的膝上,大口喘气,冰凉的空气刺激得她喉咙干疼。


    “我…我不是沈大夫,他是我的师父。”点名找师父,还不认得她,祁姜猜对方并不是西源人,只求别是师父的仇家了。


    “无妨,在下阿绰,只求沈大夫能救一人。”


    祁姜简直无言以对,都说了自己不是沈大夫。


    “你这人是听不懂话吗?阿绰是吧,我叫祁姜,唤我——欸,欸!”


    祁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绰推进了厢房里,祁姜站稳时,就看到阿绰也进了屋里就将门关上了。


    一股血腥味,祁姜蹙眉,直接朝着床榻走去,顾不上看阿绰。


    床上躺着一个八尺壮汉,并没有穿上衣,只是盖着被子。双目紧闭,嘴上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双肩上各有一处伤口,皆用细布包扎了,只是那布早已被血浸透。


    壮汉身下的床榻也已经被血染红,阿绰赶忙上前揭开细布——伤口果然血流不止。


    “这伤?”


    “家兄是被山兽所咬。”祁姜狐疑的看了眼阿绰,她知道阿绰没有说实话。


    “是何时被咬的?”


    “不过一日前。”


    “一直流血不止?”


    阿绰从进来时就一直在观察祁姜的反应,祁姜神情严肃还能说是正常,但听到她这么一问,鲁力的伤,十有八九和她有关系。


    “对,一直流血不止。只是沈大夫如何而得知?”


    正是救人性命的时候,祁姜也不和阿绰纠结叫错人的事情,她低头凑近了壮汉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腐气。


    “前几日我有一病患,也有相同症状,身上带有腐气,伤口血流不止。”


    一道男声响起,“那祁大夫后来是如何救治的呢?”


    祁姜还在专心的查看,丝毫未发现屋内还坐着一人,她撑开壮汉眼皮,确认了双眼发红。


    “并未救治成……后来病患七窍流血而死。”


    壮汉的脉象也和疯子一样,想到自己没能救到疯子,祁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眼下又多了个相同的病患……看来疯子病症就是会传染移易,只是她和李捕快为何没事。祁姜看向了壮汉肩上的伤口。


    “祁大夫。”


    祁姜转头,才看到身侧已经站了个白衣男子,长相俊美,阿绰站在他的身后,恭恭敬敬。


    “在下贺少风。”


    想必是她被阿绰一拉到厢房时候,这贺公子就听着了所有对话。祁姜心中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主人。


    “贺公子看上去倒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样,没想到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强掳手段。”


    祁姜根本不与贺少风客气,一脸不屑的看着贺少风。


    贺少风看着祁姜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他回身挥手,一耳光抽在了阿绰脸上。


    “啪。”


    阿绰被打的只是微微侧头,身体动都没动,白净的侧脸一下红肿起来,隐约浮现一个手印。


    “你这人!”祁姜跳起,挡在了阿绰身前。


    “多有得罪,祁大夫。”贺少风只是对着祁姜微微颔首,又看向了她身后。


    “阿绰,你就在此陪祁大夫救治。”贺少风说完就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停下了脚步看着祁姜阿绰二人。


    “记住,鲁力不能死。”


    “属下明白。”只有阿绰回应了他。


    祁姜看着贺少风一走,赶紧将门关上,满脸愤怒,好一个霸道无理的公子。她走到阿绰跟前,正想看看阿绰脸上的伤,才一抬手就被制止了。


    “祁大夫还是赶紧救治鲁力要紧。”阿绰低着头朝她作揖。


    “你们就这么把我绑来,我的药箱还在医馆。”


    祁姜也不由得阿绰,直接一手轻抬起了阿绰的下巴,看了眼那被打的左侧脸颊。


    “祁大夫放心。”阿绰趁此机会避开了祁姜的查看,走到门边在角落处将祁姜的药箱拿出。


    药箱可是放在了医馆里屋,屋内就只有星儿和她爹了。祁姜一把接过药箱紧张了起来。


    “你没有伤及屋内之人吧?!”


    “屋内人安好,公子只是让我将祁大夫带来。”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没有贺少风的指令,他并不会多做其他事。


    祁姜盯着阿绰看了好一会,只能暂且相信这番说辞,心中盘算着一会得想办法离开此地,但是看着床上虚弱的鲁力,祁姜又有些犹豫。


    她从药箱中拿出止血散,倒在了鲁力两肩上的伤口,药效很快,血流的没有那么急了。他又从药箱中拿出了个药瓶,走向阿绰。


    阿绰一直站着看着祁姜救治鲁力,还以为祁姜过来是要他帮忙,结果祁姜摸向了他的脸,左脸颊一阵冰凉。


    “这药擦上之后能够消肿止痛,明日脸上就看不出来有伤了。”祁姜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阿绰脸上。


    阿绰有些呆愣,才反应过来,“谢谢祁大夫。”


    “就叫我祁姜吧。”祁姜将药膏放回了药箱,药箱中的药都已不多了,这让她有些担忧。


    “咳咳咳——”


    床上鲁力突然咳嗽不止,两人赶紧上前查看,鲁力竟已经在咳血了!


    “快!帮我将他扶坐起来!不然他会被自己口中的血呛到!”


    听祁姜这么一说,阿绰赶紧上手,两人费了大力气才让鲁力靠坐在了床头。


    阿绰赶忙找来一块干净的细布擦拭着,鲁力还在一阵阵的吐血。


    “果然一模一样……”祁姜又将不多的止血散倒入了鲁力口中。


    鲁力还在说着胡话,含着血水,根本听不清。


    祁姜一把抓过阿绰,“你确定他不过一日前受的伤?”


    阿绰手上细布已经被血浸红,斩钉截铁道:“是,此事是不会有假”


    疯子看着还像是病了好几天,而这名叫鲁力的汉子才一天,这病发如此之快。


    “那你告诉我,他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阿绰回头,正对上祁姜双眼,那双圆眼中目光逼人。


    再到阴山林。


    李执先在义庄查探了一番,义庄内还是和他前几日来时的样子,只不过多了串脚印。跟着脚印走到了门口,看了下位置,碰见贺少风那次,贺少风就站在这里。


    义庄并没有新的线索。


    “王婆!王婆!”


    途径王婆草屋,李执叫唤着王婆名字,不见王婆回应,屋内也没有动静,只能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


    李执来到门前,门并没有关好,是有风吹着门不停的拍击着门框。门前地面有血迹,不知留下了多久,已经发干呈暗红色。李执心生警惕,推开了木门。


    草屋很小,一览无余,仅有的一扇窗户大开,李执一进屋,“啪嗒”,身后的木门又被北风拍合上了。屋内一片狼藉,桌椅都倾倒在地,地面、床榻和窗框上都有干涸的血迹。


    不妙,李执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西源并不止一个活死人!阴山林虽大,但却是挨着西源北里。


    李执在林间小路上狂奔,呼呼的风声还夹杂着不知哪里传来的野兽呜咽声,李执一刻也不敢停留,朝着县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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