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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70

作者:道系人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61章 谋


    戈莓被蛇尾甩了下来, 还想再跑回去,哪怕巨蟒的身形如此庞大,但她却并不害怕, 对方,没有传达出让她感到‘恐惧’的信息。


    但还没等她跑回去,巨蟒的蛇尾就突然重新袭来, 巨大的蛇尾在视野中逐渐变大, 然后, 目之所及的光明在一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好半晌, 戈莓才回过神来,注意到旁边还残留着些许的黑气。


    其实,自打女阴战士靠近女丑之山开始, 附近就一直有恶鬼的存在在活跃, 毕竟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不可能会缺乏这种‘眼睛’的。


    而身为时常与恶鬼战斗的种族,她们对恶鬼是很熟悉的,对方虽然存在于阴影之下, 很难被忽视掉,哪怕特意派人去勘察, 因为物种习性不同, 也很容易将其忽略过去。


    但女阴不会。


    尤其是在驭鬼者诞生之后, 她们更加清楚恶鬼的习性, 自然而然的, 也就更清楚它们会躲在什么地方侦查。


    但机关如此, 也没有人特意去费心斩杀什么, 那没有不要, 也不需要什么试探, 不需要派人留守,她们只需要挥舞着手上的兵戈,然后加速、再加速,一往无前地前进,不必去在意路旁的生物,究竟是人是鬼,是死是活。


    戈莓拍了拍胸口,虽然她并没有被吓到,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对巨蟒道:“谢谢。”


    巨蟒自然也知道她没有被吓到,在她的视野当中,对方的能量根本就没有变化过,它垂下蛇尾,其实不太理解那个恶鬼怎么突然开始进攻了,难道是把这娃娃的话当真了?


    戈莓不以为意,她蹲下来摸了摸巨蟒的尾巴:“你没有受伤吧?”


    巨蟒嗤了一声,像是很不屑回答她这个问题:“少说这些屁话,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说了啊,我老师让我来认娘的,我娘在哪儿呢?”戈莓道。


    巨蟒懒得动脑子,所以它想了想说:“大王啊,应该早就在女丑之山那边了吧,你既然想当大王的女儿,不如,你跟着大军往那边走?说不准就见着了。”


    戈莓马上激动得都哭了说来,双手握拳:“我不敢!”


    巨蟒:“…………”它沉默了一下,很是不解的问,“你都敢一个人过来见我,怎么就不敢过去?还这么掷地有声、一点都不害臊的喊出这么几个字?”


    女阴那些小崽子,有些第一次动手杀生时抖得兵器都握不住,都要面子的不肯说自己不敢。


    戈莓很耿直地说:“因为你不会杀我,但她们会杀我的啊,不敢就是不敢,我为什么就不能说了?”


    巨蟒吸了一口气,它吃素这件事就这么明显吗?


    它盘起身子沉入水里洗了洗自己身上的泥,说:“我们女阴人是从来都不会胆怯的。”


    戈莓不解:“我不是很有勇气的说我不敢了吗?我没有胆怯啊?”


    她想了想,挺起胸膛,气势十足地说:“我不敢——”


    “这样可以了吗?”戈莓很真诚地看向巨蟒。


    她就是不敢的嘛,她又不是傻子,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张口就喊着要认清的,对方不是以为她是疯了,就会觉得她是冒犯了对方直接提刀砍了,戈莓又不是第一天来这边了,哪里会不知道周围几个势力的人都是什么脾气。


    巨蟒无言以对起来,然后冷笑一声:“那你去不去?”


    戈莓说:“虽然我是拒绝的,但是我实在太想跟我娘相认了,所以我现在就出发!”


    巨蟒把她甩到对岸,然后便彻底沉到了河底去,一点都没去管对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是真的想去。


    这个人……很古怪。


    每个人身上热量、能量的分布都是固定的,这在蛇的视野里是很容易看出来,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图腾战士亦或者是巫,大致的分布都是差不多的,可这个人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有些像巨蟒以往看到的风漪有蛇尾时,那种不太正常的能量分布。


    当然,这并不是巨蟒让对方过去的原因,它纯粹是懒得跟对方再交谈些什么,更何况,这种事本来也不是它该管的,女阴那群崽子比它会动脑子的多,用不着它在这儿想什么,如果它真的会动脑子,就不会被扛过来当渡桥了。


    戈莓也不在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直接冲着对方甩过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越往里走,温度就越高,让她的发丝都变得卷曲起来,皮肤也如被烫熟的虾一般,但奇异的是,她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适的神色,很快,她就走到了一个明显是临时搭建出的门口去,途中竟然没有任何人来阻拦。


    门内有人喊道:“你是何人?”


    戈莓抬起头,但却并没有看到人,她喊道:“我是来找娘的,我娘是你们大王!”


    她说得没有一点心虚,惹得周围都不由沉默了起来,像是有阴风吹过一般,过了会儿,才有人放下了一个篮子,戈莓抬腿站进去,很快,篮子便被升高,放了进去。


    戈莓抬眼看了看,有着猩红双眼的女性低头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可口诱人的食物一般。


    戈莓:哦豁,找错地方了。


    老师可没告诉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戈莓终于想了起来,自己是个路痴啊!不然老师天天有事没事绕着同一个乱跑,她为什么一定要亦步亦趋跟着,那当然是因为,只要没有人带路,她就必定会迷路了。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做,有着猩红眼睛的人便说:“跟我来。”


    戈莓衡量了一下拒绝的后果,立即就跟着对方走了。


    周围人也没有阻拦,反而给她们让了路,任由对方走了过去,还没有一点遮挡的迹象,戈莓不由想,难不成这个势力的王,还真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但是,这个王,怎么感觉比她老师还穷啊?


    ……


    …………


    风漪其实已经到地方了,甚至,连代表女阴的旗帜,都早已竖了起来。


    因为,女丑之山附近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只能激活图腾才能勉强抵御,可图腾战士也并不是能一直激活图腾的,她们向来都是只有在作战时才会真正的去使用图腾的力量。


    可如果不使用的话,随着深入,她们连觉得口渴把自己喝到撑死的机会都没有,就会直接因为过高的温度而被融化。


    女丑之山除了关于女丑的传言以外,其实也有很多很多别的传言,譬如,有能带来干旱,自忖什么炎热的环境都不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大凶,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女丑之山,然后,喝水、疯狂的喝水,直到将女河给喝干了,它仍然觉得干渴,最后,就这样被‘晒’死了。


    很多传言都难免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一旦这种传言是跟真实的力量扯上关系,那就很有可能并不是传言,而是纪实了。


    所以在发现她们找到这里时,风漪也不得不赶来,因为只有她能随意的凝聚军魂,而军魂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指挥作战,而是‘变阵’。


    阵,有杀阵、困阵、自然也有守阵、生阵。


    蛇是一种能冬眠的生物,不要那么死脑筋,转换一下,冬眠自然也能变成夏眠、秋眠。


    不让大军‘冬眠’的话,还没等她们真的跟人交战,就已经会开始损兵折将了。


    风漪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波动,也不觉得开始前的波折重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事实上,恶鬼一开始的行动确实是迷惑到她了。


    毕竟,无缘无故的,恶鬼对鰕姑下手,怎么想都不可能,所以自然而然会让人以为,巫咸国遗址是在鰕姑附近可能靠近女丑之山的地方。


    但再想想,恶鬼对女阴无缘无故的骚扰,可不是因为凶蟾而起的,而是在它之前,就一直有成群结队的恶鬼在血月几日内时不时就集结起来袭击女阴。


    这仅仅是因为女阴聚集起来的人多气血旺,一眼就能被饥饿的恶鬼给看到吗?


    就算一开始真的是如此,再发现女阴不是好欺负之后,它们不该早早放过女阴去选择别的势力吗?又怎么会还一直盯着女阴?


    恶鬼是报复心重且情绪化,可它们也不是不懂趋吉避害,怎么会一直这么干,背后会没有指使吗?


    所以,换个方向想,也许恶鬼一直都只是在搭戏台,敲锣打鼓间,将自己的真实目的给隐藏在了这之下。


    鰕姑国未必是它们的目标,也有可能是一时兴起被盯上的猎物。


    毕竟在常规的想法当中,一个国家,建国越久,只要中间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波折意外,那基本都会是存在越久就越强盛的,而鰕姑在建国之初,确实是靠实力打下的,再加上一直行事孤僻,在外人眼中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么久都没有被戳破。


    可他们的实力却是空中阁楼,不仅没有越来越强还越来越弱,哪怕因为地理位置原因不好被人窥探,可真的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吗?


    如果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鰕姑人走在外面,又怎么会遭遇别国人的鄙视、挑衅,那真的全部都是因为他们是以男子之身怀孕的吗?


    再怎么也是一个国,而附近,又有几个国,谁敢放任自己的人去惹怒一个国?


    所以很明显,其实早就有人怀疑了,只是一直都是试探,还没有谁试图动手而已。


    既然有那么多人都开始怀疑了,恶鬼,当然也可以怀疑鰕姑对外营造出的一切,然后,顺水推舟。


    第262章 女丑(修)


    在大荒, 你听过这样的传说吧?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以右手障其面。


    传说中, 女丑是个小小的雨神,会在人们祭祀后,响应她们的求雨, 厌恶天上清苦生活女丑, 贪念着人间的祭品, 所以祂降临到了人间, 但是这种行为,无疑触犯了别的神明,于是啊, 高高在上的神明招来了女丑的敌人, 十个巨大的太阳炙烤着祂,女丑只能用手掩面,却仍被照射着死去,身躯倒在了山上, 祂的怨气化为了灾厄,任何一个进入的生灵都会被祂诅咒, 最终迎来死亡, 而十个太阳则会永远炙烤着祂, 阻止祂的复苏, 终有一日, 会将祂晒成灰灰。


    但是天上从来都一个太阳, 十二月, 又怎么会凭空多出来十个太阳呢?


    所以这个故事, 理所当然的, 还有第二种说法。


    天上没有十二个太阳,那么如果说,这十个太阳是用巫术创造出来的呢?是的,巫术,那巫取了太阳之精,抽走了能让女丑赖以生存的水,让祂只能以最原始的方法,去抵抗这一切。


    但是……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啊,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凡人弑神吗?区区用巫术制造出的太阳,真的能将神明炙烤而死吗?


    分明……


    凡人连大日,都登不上去吧?


    所以,你猜到了吧?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女丑这个神明,有的只是一个叫女丑的部落,生活在一个叫女丑的山上,有着一群被称作女丑的巫女。


    每当天在干旱不下雨时,她们都会登上山顶,在深夜,祭祀时,她们褪去衣物,用竹篾在身上刻下‘雨诀’,将秘药涂抹在全身,混杂着图腾纹被一起画在身上,然后,秘药渐渐凝结,将皮肤紧紧拉扯,很快的,血液就会从被扯破的皮囊中流出来,然后被秘药染成青色,那是某些生物,最喜欢的祭祀流程。


    然后啊,腾蛇起雾,勾陈翻地,地下的水随着雾气升天,然后啊,天上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打在祭祀的女丑身上,青色的血液渐渐渗透进地里,留下的,只是一具洁白的、青玉般美好的尸体。


    那是上好的祭品。


    可是啊,巫怎么会甘心于,就这样受制于人呢?


    于是啊,那个女丑山最聪明、最厉害的巫,穿上了青色的祭服,以祭祀之法,将腾蛇和勾陈召请了过来,为它们准备了最隆重的、盛大的款待。


    天水将腾蛇的皮褪下,剥开了勾陈的骨,她们将其缝在身上,穿好青衣,然后,当手一日不被放下,这片大地啊,就永远不会缺雨,甚至因为雨水太多的原因,这里有了沼泽,有了瘴气,冬日逐渐湿冷,衣服晾在外面,几日也晒不干,湿漉漉的滴着水。


    ‘女丑之尸’站在八门方位的‘生’门上,腾蛇勾陈恶毒的诅咒化作的灾厄烧死了女丑之山上的一切活物,居住着腾蛇与勾陈的女河与丑河,女河最先干涸,给附近生灵提供着水源的丑河也逐渐见底。


    然后,另一个巫来到了这里,祂唤醒了‘女丑’,于是,在女丑北,有了一个巫咸国,巫咸国内,有一个登备山,那是巫往返于天地间的地方。


    可登备山,还有一个名字,在很久很久之前,它被叫作女丑山。


    那也不是往返于天地间的地方,只是疯狂的祖巫们,用巫术,让女丑成了神。


    祂常以手遮着脸,因为当祂的手放下时,目光看向哪里,哪里,巫咸国就会出现。


    这就是——传承。


    可是啊,巫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它的遗址上,会重新出现新的国家?又为什么,她们创造出了死后还能为人效力的鬼,却不给予它们繁衍生存的能力。


    难道人死后,就不再是人了吗?


    或许一开始,是没有人这么认为的,毕竟一个生物,有着生前的记忆,有着生前的信仰,并为了生前的目标而努力着,又怎么能不是族人呢?


    然而,那从女丑山上诞生的鬼,染上了腾蛇与勾陈的怨气,然后灾厄随着它们被扩散,死后的人,便不再是人,而是憎恶着人,食其血、啖其肉的恶鬼。


    所以,它们不再是人,对人来说,它们只是‘恶’。


    没有人会不犯错,巫自然也不能,只是这一次实验失败的后果,谁也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后患无穷,所以她们选择了切断了恶鬼正常繁衍的方式,并一直积极的为此寻找解决办法。


    后来,随着巫咸国消失,本就是秘密进行的实验,自然也知情者寥寥,大荒的生灵也只能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上就突然拥有了恶鬼这种生物。


    可最初的恶鬼,一直一直,都不会遗忘了这些。


    没有哪个生灵,会不想拥有正常的、独立的、不需要依靠吸血寄生,就能诞生的自然繁衍。


    所以,最初的恶鬼——戾也很清楚,要想解决这一切,就只能从巫咸国中去寻找那被掩埋的一切。


    可只为了人而存在的巫咸国,又怎么会为了错误的、被视为失败品的恶鬼敞开呢?


    所以,这就需要献祭,不停的有人献祭。


    女丑之尸啊,你真的能就这样一直静默地、冷静地看着人族犹如上古时那般,如牲畜般作为祭品被献给神明,被献给妖兽吗?


    他们可不是在献祭着神明、献祭着妖兽啊,她们是在朝着你献祭啊。


    你真的,能狠心到不肯放下手,去看上一眼吗?


    那你,怎么好意思,去当这个雨神呢?


    烈日当空,十个太阳炙杀着周围的任何活物,那是比旱魃还要更恐怖、更可怕的干旱。


    赤地千里又如何?这里,女丑之山,才是真正没有任何生灵能生存的地方,所有的水分,都会被蒸发,然后,留下地上那满堆的、分不清是人还是妖的黑灰。


    人群麻木的、宛如被驱赶的牛羊一般,浑浑噩噩的被投入到未知的空间通道中去,有的被偶尔不稳定波动的空间裂缝所绞杀,碎肉、鲜血溅了身前身后的人一身,却没有人对此做出反应。


    有时候,但恐惧、厌憎达到了一定程度,一切反而都变得麻木了起来,将一个个原本拥有着丰富感情的个体,变成了一个个没有情绪、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丧失了的消耗品,这一幕,正是对此最好的诠释。


    没有任何人因为同类的离世而伤心,没有人哭泣,更没有人颤抖,麻木的、机械的朝着既定的目标前去,然后,在走出空间通道的一刹那,灼热的热量席卷而来,顷刻间将人淹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恐惧的一幕,却没有人害怕,没有人后退,就这样一步步的走了出去,然后,地上开始堆起了一层层焦黑的‘灰’,被后来人踩踏,但还没等后来人将全部重量给压下去,后来人自己便也成了这黑灰中的一员。


    无风无云,只有滚烫到让人连反应都来不及的温度,让踏入者在一瞬间,都来不及痛苦便化作了灰灰。


    那薄薄一层焦黑的灰,不知何时堆成了小山一样高,没有人将它推倒,没有风将它们吹向各处,就那样静静地、沉默地、绝望的矗立在了那儿。


    恶鬼冷眼看着这一切,充当着秩序的守护者,阻挡着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发疯人扰乱这种秩序。


    没有怜悯,只有因为日复一日看着这种场面所产生的枯燥无聊。


    这里是鬼王城的地牢,这里关着数也数不清的人,但他们往往呆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簇沉默的、并不恐怖的黑灰。


    大荒的人族经过繁衍,数量已经不少了,他们又分散于大山中,彼此间联系并不紧密,往往原本的部落消失一年有余,都未必会有人发现。


    这也方便了它们行动。


    但如此不停歇,大规模的将人送到女丑山,还是它们最近才开始做的事。


    戾像是欣赏着,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中,良久,它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它微微一笑,像是从‘艺术’的熏陶中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目光穿过由黑气铸成的建筑,那浓郁的黑气,并不能阻挡它的视线,因为,那本就是它的眼睛。


    穿过黑雾,它看到了那无知无觉、沉默的军队,她们宛如陷入沉睡的巨大生物,沉默的矗立在原地,灼热的高温让她们裸-露出的皮肤展露出一种熟透了一般的红艳,却没有一滴汗水的出现。


    她们在等待,她们在忍耐,她们也在期待。


    戾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坚持这么久的,因为哪怕是恶鬼,也并非是全然能忽视周围的环境的,只是因为它们身上有着勾陈和腾蛇的恶念,所以才能跟这里的一切对抗而已。


    但这都没有关系,戾很清楚,无论她们用什么方法抵挡住了女丑之山的炎热,也总会有坚持不住的那一天。


    戾知道,巫的巫术,总有种很神奇的能力,无论一个人的计谋设计得再精密,保密的工作做得再完善,她们都总能通过各种预言捕捉到一定的信息,然后再从信息中抽丝剥茧,最终找出真正的真相,仿佛只要她们想,这天下间就不会有她们不知道的消息一样。


    然而,它既然清楚这一切,那为什么,就不能将计就计呢?


    戾微笑地看着山顶那道青色的身影。


    你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但……


    那样多的、那样强大的后辈死在你眼前,你真的还能无动于衷吗?


    戾清晰地看到,在最初,她们的肤色只是淡粉,后来,变成了深红,再后来,她们闭上了眼睛。


    滚烫的温度,让她们无法再做到睁眼,因为那危险的温度,正在给眼球带来着极大的痛苦。


    戾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微笑着。


    你,


    又还能忍受多久?


    她们,


    又还能坚持多久?


    终于,起雾了。


    朦胧的白雾中,青色的衣衫,是这里唯一的色彩,唯一的烟雨。


    十个太阳,就这样,一个个沉入了地底。


    然后,世界颠倒了。


    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那张色彩艳丽的脸皮,缓缓被手揭了下来,露出面目模糊的五官。


    祂躺了下去。


    天也随之颠倒了下去。


    一切都沉了下去,数万万米的地下,却有什么,在缓缓浮了上来。


    戾看着那上演的默剧,明明是这样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却没有地动山摇,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都无法让人察觉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它缓缓从王座上站起来。


    终于……


    风漪看向女丑之山的山顶,舔了舔自己早已干涩的嘴唇。


    终于……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留言了,任何带联系方式的留言都会被删掉,设定的话上次宝贝留评时我就说过了,orz你可能没看到,蛇类的话你可以参考眼镜王蛇,五官就不说了,毕竟千人千面,只能说瓜子脸,大眼睛,虎牙,杀戮疯了会竖瞳,尾巴花纹类似于那种写意的山水水墨画,参考的话emmmm类似于青山绿水、千里江山图,整体色彩就是各种青绿色,腹部也不是纯白那种,带点青,图腾纹这个我不好描述,就类似于极光那种比较耀眼的、有点流动的色彩,服装我一般参考的是壁画、敦煌飞天和自己脑补的


    别的啥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大概就这样吧,不怎么看评论,所以可能看到了会回得慢


    第263章 千年的布局


    有时候, 越是细致的阴谋,一旦被意外打乱,就越是容易因为连锁反应而全面崩盘, 阴谋如此,巫的预言也是如此。


    巫的预言看上去毫无根据,但实际上, 这种方法在未来的某一天没准能被科学的解读出来找到底层的逻辑, 因为这种巫术往往都遵照着线索越多预言就越准确的基本规则, 而她们提出的每一个猜想, 都会严谨的通过各种预言巫术反复测算,然后将其中的预言结果归类,再预言的基础上再‘预言’, 这样精细细致后得出的结果, 通常都会与现实的发展大差不离。


    然而预言这种东西,本质上就充满了不确定性,要是完全听信,那才是傻,


    风漪跟长老们将预言得到的线索反复推翻又重组,最终, 风漪认为, 恶鬼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不在鰕姑人身上。


    它们一直在搭戏台, 敲锣打鼓间将自己的真实目的隐藏了下去, 风漪猜不出具体情况, 她又不是多神机妙算的人, 可她只要知道恶鬼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就足够了。


    而从这一点反推回去, 一切也就清晰明了起来了。


    当然, 这仍是需要冒一定的奉献的, 因为很多人确实就死在想太多身上,而身为一个国度的掌舵者,风漪一旦判断失误,葬送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命。


    但她仍然愿意去赌一把,反正女阴一方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送上门,然后……掀桌子呢?


    然而不管风漪认为自己所推测的可能性有多高,但在结果没有来临之前,一切都始终还是未知的。


    由此而产生的等待,无疑是煎熬的,压力也是在与日俱增的。


    因为她的臣民并不知道她们的大王实际上是在赌,她们只是在遵从着她的命令,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并十分笃定的相信她的判断一定会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生。


    尽管,她们对一切都不知情。


    可她们仍然坚定的站在了这里,哪怕在等待的过程当中她们可能就此失去生命。


    风漪在等待的过程中,更是忐忑,很因为军阵虽然能勉强抵御住女丑之山的炎热,她们因为还没有上山,还勉强能抵御得住,可这个过程不是没有消耗的。


    在抵抗的过程当中,体力、图腾之力乃至因为她们的精气神和信念所凝结而出的军魂也一直都在消耗,军阵只是延缓了她们能停留在原地的时间。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蛇在冬眠过后尚且还需要在春季苏醒之后去饱餐一顿呢,更枉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冬眠能力的人了,她们只是在压榨着自己身体的潜能、自己的精神而已。


    但没有补充,这种压榨终究还是会有极限的时候。


    而一旦到了极限,到时很可能连图腾之力都无法激发出来,那么到时她们会面临的,毫无疑问就是死亡。


    所以,虽然表面上风漪沉着冷静、‘运筹帷幄’,实际上,她已经做好了要是还没有看到曙光,她就直接带着人撤兵了,虽然这样会白跑一趟,但及时止损也总比血本无归好。


    更别提,损失的还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了。


    要知道,图腾战士是不能出去的,因为她们一旦动了,那军阵就被破了,就像跑步,一旦停了,她们就无法再跑了,所以这些天来,她们呆在这里不吃不喝,轮流、反复的激活着图腾维持着军阵的消耗,几乎已经快将自己压榨到极限了。


    图腾战士能短暂的做到不吃不喝下还能坚持不短的一段时间,可那实际上是建立在没有大范围损耗的前提下,而激活图腾,本质上就是一种对能量的损耗,一直在损耗而得不到补充,一开始,她们消耗的只是身上的血肉,然后,消耗的会是她们的根基潜力;再之后,那就是命了。


    对风漪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很难、很难忍受的事,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人,也没有什么领导潜能,可前世,就因为她最强,她就被默认了成为那个救世主;而如今,她也依旧得承担决策失误的后果。


    但如果可以,风漪其实更想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不用思考、没有负担,可那又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沉甸甸的东西叫责任。


    她们信的,是她,而她信的,不过是手中的刀木仓、手里的力量而已,既然豁出命就有可能争来的东西,那为什么不争?既然能报仇,那为什么不能去冒险?反正,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万事本来就争一口气,这口气得一直提着,松了这口气,精神也就垮了。


    所以,风漪明明看到了损失,看到了她们没有在战争中死得有价值,而可能就这样憋屈的死去,她也一直在耐心等待着。


    没有耐心,是钓不到鱼了,你在舍不得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在舍不得。


    于是终于,她等到了,这种默契的平衡,也在这一刻被打碎了。


    风漪的眼眸,不自觉的开始收缩,从圆瞳凝聚成锋锐的竖瞳,浮现出一抹兴奋又冷静的光,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都在此时被一扫而空。


    她穿着沉甸甸的蛇甲,这种甲胄在这样的环境中,其实是有点不合时宜的,因为不透气,但这样的温度,裸-露还是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又似乎没有一点差别,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任何水源到女丑之山都会被蒸发,哪怕她们是用特殊的容器装的,也仍然逃不掉被蒸发的命运,所以风漪这些天来,也滴水未沾。


    风漪伸手,给自己戴上鎏金色的面甲。


    在平常,风漪根本懒得穿这些,因为她不认为穿与不穿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可现在不同,此刻不同,自然得特意穿上专门用来应对恶鬼而打造的甲胄。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


    巨大的黑气从地底涌现,散发着不祥黑气的城池中,鬼影重重。


    正是不知在此地潜伏了多久的鬼王城。


    南方多山,妖兽如林,雄浑崎岖的山脉不知潜藏着多少人、多少妖,大长老曾与风漪说过,大荒的地下是没有尽头的,很多好奇的巫曾挖了几个月、几年,看到的都是一层不变的土层。


    大荒是圆的吗?风漪不知道。


    但她知道,地下不可能是一层不变的,因为大荒的某些自然规律,与她前世所身处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如果真的挖了几年的话,那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么,有没有可能,巫她们是被蒙骗了呢?


    譬如……鬼打墙?


    恶鬼身为一个完全陌生的种族,其习性、手段全是被后人一点点被摸索出来的,所以哪怕是强大的巫,在面对未知的手段时,被蒙骗,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若是对方身上如果还有着什么‘神器’的话,那要做到这一切,似乎就更简单了。


    风漪做过假设,假设恶鬼的目标一直都是女阴的话,它们为什么不一股脑的冲上来,而是只挑特定的日子来攻打,平常罕有踪迹?


    这其中或许是有女蛇的原因,可如此频繁的、却又稳定的行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单单只是为了报复。


    也就是说,它们来找女阴麻烦,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同样的,不彻底进攻,去跟女阴、跟女阴碰一碰,同样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具体什么目的风漪猜不出,但后者,风漪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它们需要女阴活着。


    那为什么要需要她们活着?


    在巫预言确定位置时,风漪看过地图,女阴、鰕姑的位置很有趣,让鰕姑能过来女阴的,是一条水路,而别的地方,不是已经因为女丑之山而变得不能通行,就是本就是早已被某些生物圈下不能通行的地盘,而唯一的缺开的口子,比较平坦的区域,竟然是跟女阴接壤的。


    当初风帝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落户’,在众所周知不适合人生存的南方修建起了城池,南方一直以来,都没有几座城池建立,哪怕是建立起来的城池,相比于北边的看上去就像是巫与普通人的差别。


    风漪一直都很疑惑,风帝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建城。


    她说,她看到了那边的大海,会有鰕姑国建立,那里有女阴未来需要的东西。


    她说,她看到了那座山下压着的世界,那里通往地下。


    然后呢?


    这不该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她可以派人来驻守,没必要将全部的族人都带过来。


    风漪看着地图,脑海中的线索就那样一点点的被串成了线,山下压着世界,什么地方,能被叫作世界?


    鬼王城,又是怎么存在了那么久,还没有被人察觉?


    预言巫,为什么会遍寻不得?


    风漪看着那片黑压压的阴影,给人带来着一种极为恐怖的压迫感。


    原来,恶鬼一直都在身边。


    而女阴,恰好,不轻不重的截断了那条路,将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一些布置,在平时,其实根本无法给女阴带来任何用处,但在此时,却发挥出了奇效。


    距离,真的就这么近,但正因为是灯下黑,往往才最是让人预想不到。


    然而,灯下黑的,不仅是她们,还有它们。


    【作者有话要说】


    orz昨天太困了,脑子跟手不匹配,写得有点乱七八糟,已经修过了,建议回去看一眼,不然可能连不上剧情


    第264章 生蛮


    在十万大山里, 最多的其实不是‘人’,而是‘蛮夷’。


    他们散落在名山大川中,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出现, 这样的部落,有些甚至都无法使用图腾,部落的图腾只是单纯的象征意义, 也无法说话, 往往再还没有人发现他们时, 就已经消亡了。


    这样的蛮夷, 被视作是生蛮,而熟蛮,自然便是那些已经受到了周边王国势力影响, 已经有所开化, 会说某个国家的语言,且产生了一些贸易往来的人。


    风漪征服的那些部落,都是熟蛮。


    而恶鬼选择动手抓的,则一般都是生蛮。


    生蛮往往居住的地方更加隐僻, 也鲜少与别的部落交流,所以哪怕一整个部落的人都凭空失踪了, 也不可能会引起什么波澜, 甚至, 在恶鬼年年如一日的消耗下, 人数竟也没有减少的特别多。


    因为这些生蛮, 往往都会在你以为杀光了时, 突然发现, 竟然还存在着, 并非他们的生命力如野草一般顽强, 而是他们如飞絮一般,被风吹得散落在各处,除非是一寸一寸的去找,不然总会有遗漏的。


    而对恶鬼来说,它们只需要去抓那些生蛮,便无需担忧被发现的风险,因为根本没有人去关注生蛮。


    居住在城里的人,瞧不起在外面衣不蔽体的熟蛮,而熟蛮,同样也瞧不起连话都没法说沟通不了的生蛮,就像很多人没把蛮夷当人看一样,在熟蛮眼里,生蛮自然也什么都不是,有些人甚至还会认为,生蛮的肉吃了会变傻,所以哪怕是饥荒时饿到吃人,都会下意识把生蛮而排斥出食谱去。


    这其实才是恶鬼横行了这么久,竟无一人察觉的主要原因,毕竟它们挑的软柿子根本无人窥觎,自然也很难让人生出警惕来。


    但只要被注意到,关注起来自然也很容易。


    比如,这么多年来,死了这么多的人,恶鬼诞生的数量从来不少,可周围被恶鬼所毁灭的势力却极其有限,恶鬼以人为食,单纯的气血、恐惧乃至血肉它们都吃,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人分不清它们主要是以什么为食,但至少看它们的做派就知道,它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落在自己手里的人。


    所以按道理来说,人族的伤亡不该是那么少的才是,毕竟周围也没有听说有那个地方被懂‘可持续发展’道理的恶鬼圈养起来当食物的地方,倒是这么做的妖,时不时就能听到那么一两起。


    在这种情况下,恶鬼,它们那么多的鬼,究竟吃的是什么?哪怕有鬼王约束,可鬼王也不可能让它们都饿着吧?


    于是,想了许久,风漪终于想起来,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一种被叫作生蛮的生物。


    他们是真正的野人,普通人不把他们视为同类,他们同样也不把别的人视为同类,一看到踪迹就躲,大多数时候,蛮夷碰到他们都会觉得晦气的离开。


    可偏偏,他们的数量又从来都不少,毕竟在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时期,怀孕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有几个人生育,就能出现一个小规模、寿命短暂的部落。


    这样的部落,运气好,最后会逐渐变成熟蛮那样,运气不好,便会无声无息的消亡。


    但除此之外,很多妖也会刻意养着一些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倒不是养来吃养来玩,就像有些人玩种田游戏,喜欢上自己的家园变得‘物资丰富’一样,一些妖,也会刻意去找一些领地没有的生物来‘丰容’。


    有些人会适应下去,逐渐把自己当成了一种‘动物’,也有些,适应不了,或是后来妖看他们看烦了亦或者是觉得不合适,就会拔他们给赶走,这些零零散散的生蛮,也很容易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小部落。


    毕竟,妖看不上这种普通人的肉,其实很少会有妖主动去伤害他们,就像大象不会在意脚边的蚂蚁一般,而普通的野兽,在妖兽的领地范围内,已经习惯了跟领地里的生物和平共处,通常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意识到某一种生物已经被驱逐可以视作猎物去吃了。


    甚至,有些妖还因此专门形成了一条产业链,那就是具备某些天赋神通的人,不停的让各种类型的‘商品’不停的生育,再将其卖给周遭的妖,量大从优,因为不是什么稀有品种还价格实惠,自然而然的,也就让生蛮泛滥了。


    如果说普通人看不起熟蛮,仅仅只是出于自身的优越感的话,那看不起生蛮,那就真的是因为他们长得像人,又似乎处处都不是人了。


    可你要较真说他们不是人的话,他们流着跟人同样的血,有着跟人同样的皮囊,谁也没法把他们开除人籍,所以,他们偶尔还会充当另一个角色,那就是奴隶。


    如今的奴隶市场可没有什么规范的地方,战败的、路边抓来的……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奴隶商人当成奴隶的数不胜数,身为一种消耗品,人本身,其实也不会太乐意生蛮的消失,因为生蛮代表着经济实惠近乎零成本的便宜货,哪怕卖给别人时被砍价砍得离谱,对商人来说也有的赚。


    而对风漪来说,这只是佐证自己猜测的另一个论点。


    鬼王想维持那么多恶鬼的食物来源消耗,就必然不可能住在离人太远的地方,这样‘狩猎’费劲,还不一定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没有哪个势力,会在选择居住地点时去选择周围物资不丰富的,除非迫不得已。


    可以普通人变成恶鬼都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再加上恶鬼那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龟缩就已经很憋屈了,真的还会去选择一个会让自己无法吃饱、但足够隐蔽的地方吗?


    哪怕鬼王力量强大,真这么干,手下也得时不时去造反吧?


    所以风漪产生了大胆的推测,且因为这个推测,更大胆的,让周围村子里的图腾战士都给拉了出来,宁愿供给给他们每天不菲的粮食消耗,也让他们保持着埋伏的状态。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十万大山,而是女阴的大本营,只要她们愿意,她们舍得付出代价,容纳多少人进来,都很难被发现。


    毕竟,这可是‘老巢’。


    更别提,军队的外出,足以将大部分视线吸引过去,剩下的,谁会在意普通人的进进出出?


    并不是什么天马行空的计划,所做的只是将‘重视’两个字发展到了极致,而自以为算计了一切的恶鬼,在这种情况下,真的会一点都不对周围的一切产生‘轻视’吗?


    毕竟,它所做的一切都那么的顺利。


    而有心算无心之下,结果在此时便显现了出来。


    鬼王城刚刚浮现出来,便遭遇了迎头痛击。


    它们与蛇类拥有的那套红外线感应不同,恶鬼没有嗅觉,本质已经死去的它们无感退化,鼻子能嗅到的,仅仅是活物身上的活气,而当人身上没有这种活人才有的气息时,它们自然而然就不会察觉到什么。


    更别提,它们还本就不是谨慎的生物。


    有穿墙之能、能神出鬼没,种种恶鬼的特质,从来都是让旁人对恶鬼的存在疑神疑鬼,却鲜有恶鬼会去怀疑周围是不是还藏着个人。


    于是,当蛮夷人突然暴起伤鬼时,它们自然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终于,它们缓过神来,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反击。


    这些蛮夷人跟女阴的图腾战士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有种杂牌军的感觉,有些穿着与女阴人几乎没有差异,有些人则身穿兽皮、树叶,一眼望去,‘文明’与‘野蛮’混杂在一起,竟反而有种难以言语的和谐感。


    “呜呜呜呜呜!!!”


    冲锋的号角被吹响,所有人都不再隐藏开始了冲锋,显现出一种远超于以往的英勇无畏,因为,在很多人心里,是‘神’在指挥着他们战斗。


    对许许多多亲眼见证狼部落覆灭,见过那条尾巴的人来说,风漪于他们而言便是神,而神让自己做事,焉有胆怯后退之理?


    哪怕,恶鬼身后的建筑看上去如此诡异,哪怕,恶鬼重重叠叠,一眼看过去,甚至望不到头。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身后站着‘神’,这样的场景便不足以让人具惧怕,乃至于生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而其余人在这种气氛的带动下,很难不被感染,被裹挟着往前冲。


    戾脸色阴沉下来。


    以鬼王城中所存在的各种恶鬼而言,哪怕女阴反应过来,它们也是不怕的,说到底,女阴人再强,人数也终究是她们的劣势,只要不与之纠缠,它们轻而易举就能让一部分的鬼去缠住对方,然后让大部队离开。


    可现在的问题是,人,真的太多了。


    并不是那种充当消耗品炮灰的人,每一个人都爆发着强横的气血,这些气血汇聚在一起,短时间内,将鬼气压制得根本无法爆发,连鬼王城的建筑都隐约变得有点稀薄起来。


    第265章 一把刀


    这样的局面, 对戾来说实在算不上好,因为谁也不能肯定这次巫咸国遗址会现身多长时间,本来就是该速战速决的, 不然时间一长,总会有人察觉到,而一旦被别的人察觉到, 最先出局的, 肯定会是异族。


    人族从来如此, 明明平常也不见得关系有多好, 偏偏一有异族,立马就会团结起来,不过比起所谓的人族同气连枝的说法, 戾更愿意相信, 他们只是因为都是‘人’所以才更好瓜分利益,这才需要先将异族给踢出去。


    戾阴沉地看了眼围挡住它们去路的‘阴影’,如果不是女阴突然出现了操控恶鬼的巫术,它也不至于提前启动计划, 毕竟等了这么多年,它并不在意再多等一些时日, 可女阴人在跟它抢‘鬼’。


    不难想象, 她们在能控制恶鬼后, 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像被驯化的鸡狗乃至坐骑, 而这个法子一旦被推广开来, 那会影响到的就只有戾了。


    戾从不小瞧人族在对付异族时的剥削与打压, 只要给了他们法子, 恶鬼就不可能再成气候。


    毕竟, 它们不能繁衍,产能跟不上消耗。


    所以戾只能选择提前发动,在对方还没有成气候之前,让自己去成气候。


    但可气的是,它并不能操控着鬼王城离开,因为这里是女阴的地盘,而对方又明显早有所准备,提前布置好的巫阵,足以能够让戾原本能随意移动的鬼王城寸步难行。


    戾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大,它依仗的只是鬼王城,毕竟,如果强大的话,以它这些年收拢的恶鬼,早该将附近都变成恶鬼的地盘了,但绝大多数恶鬼,生前都并不是强大的人,甚至很多都只是普通人,所以理所当热的,哪怕是戾,其也算不上强大。


    但它足够谨慎,所以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人找到过它的老巢,它也就这样一点点的积累起了不小的家底。


    并非大规模的战斗没有恶鬼诞生,死得人多了,怎么可能会一个恶鬼都诞生不了?要知道,两个敌对的势力,哪怕在死之前,都肯定是带着对敌人恶毒的诅咒的,这样的怨气滋生,自然而然会搅动着周围的灵魂生出恶鬼来,被埋葬的腾蛇和勾陈,也会去本能的引动、激发着恶鬼的诞生。


    之所以人族没有见到那些恶鬼,自然是因为在他们还没有察觉前戾就已经出手,将它们给带到鬼王城了。


    所以,鬼王城的恶鬼其实很多。


    然而,恶鬼缺少完善的体系,缺少晋升的通道,鬼再多,也不过是没有多少战力的杂牌军罢了,尤其是恶鬼是没有身体的产物,对上普通人普通人确实是只能束手就擒,但对上图腾战士就并没有什么优势了,对上巫,那更是只剩劣势。


    恶鬼是无形之物,恰好,巫的心神之力也是无形之物,而比起恶鬼来说,显而易见,从小成体系修炼的巫是要更胜一筹的。


    而比起人族而言,恶鬼的晋升更是极难,它们只能靠互相吞噬进化,然而这只能算得上是饮鸩止渴,毕竟吞噬别的恶鬼,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虽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这个恶鬼还是不是曾经的自己都未可知,吞噬的越多,思维就越混乱,是个谁也控制不住不分敌我的定时炸-弹。


    这也就算了,还有另一件事,也在促使着戾急功近利,那就是恶鬼出现的数量,一直都在逐年减少。


    这不难猜测,有巫镇压女丑山,它们发现那些腾蛇勾陈的诅咒附着在鬼身上时,自然会想办法去解决,所以戾也不难猜测,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也许刚出生的鬼,就不再是恶鬼了,它们会拥有生前的一切,不再憎恶着世间的一切,甚至还会不认可现在的身份,还将自己当成人。


    这是很可怕的。


    当恶鬼们不再是同一个阵营的存在,自然而然就会帮着自己认可的族群去打压另一批,到时就更难成气候了。


    甚至也许有一天,连恶鬼这个词,都会逐渐在大荒消失,不再有人记得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种族。


    这不是戾愿意看到的。


    凭什么它们就得被动的接受这一切呢?


    人群在朝着恶鬼冲锋,他们不再遮眼,不再隐藏,奔腾之下,人首蛇身的女阴旗帜迎风招展,携带着一股睥睨气势。


    戾冷眼看着,摆了摆手,它选择放弃了大股部队进军的想法,而是只让‘精英’随之间离开。


    鬼王城留在这里,无所谓,许多手下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只要它能从巫咸国遗址中找到祂们原本为鬼设计出的路线,找到该如何让鬼繁衍声息的法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在这之前,它也一直都在忍耐着,逞一时之气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它熬死了那么多人,再熬死几代重新让恶鬼气势,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恶鬼平常的居住地也跟人族并不重叠,只要有心想隐藏,哪怕被发现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戾没有带着人冲锋,而是以一种十分稳健的速度有序的向前推进着,一行人宛若一具构架紧密的机关造物,整肃得过分,宛如洪流一般,将一切阻碍着自己的障碍都通通碾碎。


    这样的动静,很快将风漪给吸引了过去,眺望着那片黑色的‘乌云’,说实话,时至现在,风漪其实也没找着巫咸国遗址出现在了哪里,她只能感觉到女丑山上的动静,但那种动静,并不是巫咸国出世,而显然是阵法机关被触发了,但开启遗址的‘钥匙’,她却是没有的。


    以往巫咸国出世动静都是很大的,位置自然也不难找,但现在不同,现在是恶鬼用了非常规的方式将巫咸国给引了出来,自然就不能按照以往的经验能应对。


    而恶鬼,既然知道怎么把巫咸国引出来,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开启让自己进入。


    对风漪来说,巫咸国出不出世她都是不在意的,但鬼王废了这么多功夫,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住无法进入。


    显然,它们坐不住了。


    戾发出了一声鬼啸,大吼道:“鬼族的勇士们,在你们的前方,是企图来消灭你们的敌人,是企图阻拦我们变强、我们繁衍生息的敌人,让我们在血月的庇护下,撕碎他们,用他们的鲜血与生命,来宣泄我们的仇恨!”


    恶鬼群中发出了更刺耳激烈的鬼啸。


    风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鬼王说着鼓舞士气的话,用的却是上古时人族最常见、通用的语言。


    戾并不畏惧,因为恶鬼也不是全无信仰的,哪怕它们中很多都浑浑噩噩,思绪混乱,可总有一些天赋异禀者,并没有寻常恶鬼那样在变成恶鬼后就冲动易怒,也会像还是人时那样善于思考,它们受戾的感召威名,因为号召而聚集在它的麾下,拥有着共同的目标,自然也并不介意因此而死。


    毕竟,拥有智慧不发疯、足够理智的恶鬼,自然而然就会去思考自己族群的未来,而它们差的是什么、需要弥补什么,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而戾,需要带着‘希望’而去,带着‘希望’而归。


    然而作为指挥全局的首领,自然不可能会没有人发现战场上的这种动静,很快便有专门分出的队伍朝着它们冲锋而去。


    她们的甲胄很鲜亮,戾知道,女阴这个族群就喜欢这样鲜亮的颜色,在肃穆的环境下,足以刺痛任何人的双眼。


    再一眼望去,就看见人群中身着鎏金甲胄的存在。


    跟周围明显有着差异的打扮,是什么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风漪举起手,人群开始散开,形成了四个部分,离得近了,不止戾看得清,却也看得清,那些士气磅礴的恶鬼,谁都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毫不动摇的战意和视死如归的决心,远没有其它恶鬼那样的暴戾混乱,那种在鲜血的刺-激下不管不顾的样子。


    它们很冷静,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接下来有可能面临着什么。


    但……


    那似是而非的图腾纹、那熟悉的面容,都让风漪感到了一种极端的愤怒。


    她陡然间明白,鰕姑所遇上的那些看不出破绽的人,只是恶鬼为了让自己进入巫咸国,准备的手段之一罢了,亦或者说,它们本身的存在,就只是一种实验和将女阴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但实际上,恶鬼也许根本没有打算靠寄生进入巫咸国,毕竟灵与肉的不协调,哪怕再怎么费尽心思,也很难一点都不会发现。


    而现在的、出现在这里的,才是恶鬼原本的做法,它们有着跟生前似是而非的图腾纹,有着迥异于其余恶鬼的气息,更有着让风漪感到万分熟悉的……血脉。


    恶鬼近乎十分准时的骚扰女阴,所求的是什么,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它们需要足够的试验品,而女阴那些死去的人,毫无疑问,都成了它们如今成功的‘基石’。


    她们甚至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死后会变成敌人指向自己曾一心赴死、至死不渝家国的一把刀。


    第266章 蛇傀再现


    其实这样的场面, 应该早就该料想到的,毕竟鬼本就是由人变的,只是人变成鬼后, 大多面目全非,连至亲之人都很难认出,自然而然的, 她们出手时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杀的会不会是曾经的熟人, 并不会给她们造成多少心理压力。


    可现在不一样。


    它们有着生前的样貌, 看上去与生前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它们的眼中却满怀恶意,甚至,它们身上还有着生前才会有的图腾!


    虽然那图腾已经扭曲, 虽然那图腾看上去似是而非, 可谁会认不出来那图腾本来的含义?


    虽然这其中并非只有女阴的图腾,还夹杂着许多别的势力的,但显而易见,里头的‘自己人’是最多的。


    并不难过, 因为这不是她们能做出的选择题;也并不失望,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 有的便只剩下了愤怒。


    那浓郁又驳杂的气息, 显而易见, 这样一个成功的‘工具’背后, 是数不清的牺牲品。


    风漪并不喜欢这样的恶鬼。


    她迈步上前。


    没有口号, 没有冲锋, 没有开口, 仅仅只是点燃了自己的图腾。


    但正是这种沉默, 正是这个画面, 却仿佛点燃了所有女阴人的血液。


    图腾,开始燃烧。


    “蛇!”


    “蛇!”


    “蛇!”


    所有人都点燃了图腾,那道金色的背影之后,是一片可以给任何生物带来绝望的刺目颜色。


    风漪的身影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不仅仅只有自己人,只要是眼睛不瞎的,都能一眼看到她,但她显然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就任由自己成为人群中明显的路标。


    恶鬼的眸子,已经化作了最纯粹的血色,此时,很多恶鬼的眼里,都已经不再存在其它,能看到的,只有那身鲜亮的甲胄,散发着一种让自己很不舒服的气息。


    甚至,这种气息还在迫使着、叫嚣着让自己臣服。


    但恶鬼又怎么会臣服于人呢?


    撕碎她!杀死她!吃了她!践踏她!


    终于,两道洪流宛如彗星撞地球一般,撞在了一起!


    而在双方相撞的前一刻,风漪挺直了背,举起了手。


    她的双-腿,陡然化作了庞大的蛇尾,


    平静的目光,近乎本能的、锁定着已然而至的戾。


    一时间,戾只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凝滞的状态,仿佛周遭厮杀的战场在这一瞬间都万全消失了,天地间都只剩下了一人而已。


    一股大恐怖向着自己倾轧而来。


    戾不是冲在最前的,它混在鬼群中,一眼看不去丝毫不起眼,它不明白,对方是怎么锁定自己的。


    但风漪显然也不会好心跟它解密,她站在战场上,巨大的蛇尾让她看上去陡然比所有人都高上了一截,女阴雕像忽然发出的耀眼的光芒,无尽的图腾闪烁着刺目的光辉,但在这一刻,它们全部凝聚成了一个人首蛇身、面目模糊的身影,身影,难以估量,仿佛能撑起天穹,张口就能将这方天地尽数吞入口中。


    戾不由面上变色,脚下不时有巫阵灵光亮起,显而易见,这是女阴濒临灭亡时,才有可能被用出的手段。


    她疯了不成?


    戾又惊又怒。


    别说是恶鬼了,连被召集而来的人见了也不由大惊,不过,图腾之光所化的人影尾巴缓缓摆动着,如水流一般从众人身边经过,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众人见此,不由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这样明显有倾向性的造型,哪怕他们知道肯定是与女阴有关的也仍不由心生畏惧,直到见对方确实没有伤害自己才放下心来。


    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升起更深的畏惧与惊骇。


    大家也都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们生活在妖兽比人多的地方,谁还没有在山林中见过几回大场面?谁还没见过移山填海般的威能?


    但眼下所见,却更让人望而生畏,毕竟,妖使出的手段,再怎么样也离他们太过遥远,而人,却是时时能见到。


    光影风漪举起手,风漪也同时伸出了巨大的手掌,然后,五指一握,就将鬼全部都握在了手心。


    戾自不甘坐以待毙,鬼王城中弥漫着的道道黑气,在此时尽数回归,所有的建筑也因此而顷刻倒塌,毕竟它们本就是用黑气所铸。


    然而黑气离开,原本的地方却非空空如也,而是一个个拿血肉铸成了墙壁的人或兽,大多面目狰狞,身形扭曲,但就如画上用的色彩一般,没有一点凹凸不平,表面光滑,仿佛只是被画上去的一般。


    但那可能吗?


    浓郁的黑气在光中弥漫,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手掌中挣脱出来,指缝中泄露出的黑气便足以让人心生畏惧,只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惊惶之感。


    单看表面,似乎还真能与那光影一较高下。


    风漪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别说只有一个鬼王了,就算再来几个,也不可能会有用。


    因为,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施展过这样的手段,而只打算靠人力将它们拦截而下,毕竟她不可能真给对方进入巫咸国的机会,只是需要它们充当钥匙,先将巫咸国引出来,然后她们再在对方志得意满时出手就好了。


    不管她对巫咸国有没有兴趣,那到底是人的地盘,她不可能让恶鬼进去的。


    但她一开始的打算只是慢慢去磨,毕竟那么多的蛮夷人应-召而来,又有大阵设下,自是不可能有鬼逃跑,慢慢磨就是了,反正,她不缺时间,恶鬼才缺。


    而这样做,还能消耗一部分蛮夷的力量,她是一点也不在意她们的消耗的,毕竟当部落变成了村落,方便的不只有女阴,还有他们自己。


    在发现无数个村落聚集起来,竟然有那么多的图腾战士时,总会有一些蠢货为此而生出异心来,散沙不足为惧,可如果他们团结起来呢?


    哪怕不与女阴争什么,可只要他们联合起来,比起之前,又能得到多少?


    风漪懒得与蠢货计较,也不想去教,只要在大战上消耗一批,剩下的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了。


    可人总是冲动的,她没那个耐心去等他们一点点将恶鬼磨死,也不再想把鬼王给俘虏,一点点去掏空它活了这么久,究竟知道大荒的多少隐秘。


    她只想让它死。


    而她,会亲自送它去死。


    巨大的手掌,没有半点悬念的,手指缓慢的合拢。


    咔嚓、咔嚓……


    仿佛有什么碎裂的东西响起。


    在难以估量的庞大力量下,任何反抗都只是无用功,从指缝着漏出的黑气近乎瞬息间钻入了鬼群,消失无踪。


    然而,这根本无用!


    周围的大地,忽的一片动荡,甚至要比地震还要更加剧烈几分。


    一只手,从地底伸了上来,一把将偌大的鬼王城整个都攥在了手心。


    然后,连一瞬都不曾停滞,就将整个鬼王城捏碎。


    再之后,一刻不停,将鬼群握在手中,然后,握紧。


    从鬼王没有充当领头人站在最前,风漪就明白,鬼王大抵是不擅长战斗,或者说是足够苟,从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它的踪迹也能看出这一点,它更擅长的是躲,是逃。


    既然这样,那大不了就看看,是你逃得更快,还是我杀得足够快。


    风漪下手没有丝毫迟疑,哪怕她知道,这些鬼中也许曾还有一些生前还是女阴人,可它们连人都不是了,又怎么可能让她为此就不动手。


    她俯瞰着黑色的洪流,全然不在意地伸手。


    指缝间流出的不再是黑色的雾气,而仿佛是细细的砂砾一般,坠入地下。


    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反复复活的。


    哪怕是风漪未必能看懂的黑色雾气,也总有消耗一空的时候。


    她轻描淡写的动手,没有谁能生出逃走或反抗的念头,或者说,哪怕它们想这样做,也根本做不到。


    终于,风漪的手,稳稳地落在了拥有着熟悉图腾的恶鬼身上。


    她没有立即动手,轻轻举起手来,摊开手掌。


    恶鬼本能的与那双看不出什么神色的眼眸对视。


    仿佛有自亘古的叹息轻轻传来。


    一种难以言语的心悸自胸腔中升起,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黑暗降临,那双手重新合拢了起来。


    天穹之上,有一道闪电劈落。


    戾发出一声鬼啸,纷扬的黑气从无数恶鬼体内飘出,宛如烈焰一般熊熊燃烧,顷刻间化作一片火的‘海洋’附着在巨大的光影身上。


    然而,光影没有被染成黑色,光辉却反而越来越亮,仿佛天上真实的大日降临人间,全然无视了一切。


    不论是火焰还是闪电,都视若无物,光影张开手,缓缓地伸到了风漪面前。


    流动的图腾,摆动的蛇尾,那巨大手掌中的恶鬼,在一瞬间,拥有了更加诡艳的外形。


    它们抬眸,双手交叠于胸前,声音缥缈而肃穆:


    “愿为大王效死!”


    那声音仿佛相隔了数千年,从遥远的时空传递而来,巨大的手掌化作点点星光消散,风漪看着那仅仅只剩下了不到百人的数量,喃喃道:


    “风帝?……”


    第267章 敬遵王命


    王旗,


    亡君,


    亡人。


    风漪眼前,又仿佛出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幕, 苍老的君王对着自己早已卸职回家的‘亡人’说:请诸卿随我献祭。


    早已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地老人,对着自己献上一切的君王发出最后的呐喊:


    ——“我女阴女郎!愿为大王赴死!”


    风漪并不记得当初死去的究竟有多少人了,因为那一天有许许多多的人选择了走出家门, 从容、坚定的死在了她们敬爱的王眼前。


    她以为她们是永远消失了的, 可现在, 她们褪去了腐朽的身躯, 只保留下了年轻的容颜,和一颗炽热年轻的心。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曾经的老人, 还有一些, 是风漪自己曾亲眼见过的战士,但她们的神态,却并没有多大差距,都有点茫然, 这一场‘死而复生’,她们并不知情, 但却近乎本能的遵从着早已逝去的意志, 宣泄着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情感。


    到了此刻, 风漪如果还不明白, 恶鬼本就是被风帝将计就计放任的存在, 那就太蠢了。


    那些曾为了保守秘密随她一同赴死的臣民, 到底还是有一些人, 在君王的谋算下, 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 她明明有那么多的方法,让自己也能够做到死而复生,却唯独她自己,再不可能活过来。


    风帝是个很厉害的‘先知’,风漪不知道,她是提前预知到了这一切,还是种种的机缘巧合促使了这一幕,导致了她的布置被提前发动,这一刻,她是真的很平静,虽然,这仅仅只有数百的蛇傀背后,埋葬的人数却能翻上十倍,乃至百倍。


    但也许,风帝也没有想到,她的后人,会一蹶不振不止百年,直到现在才堪堪恢复元气,导致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人战死。


    风漪并不想思考这些。


    光影渐渐消散,但剩下的恶鬼,数量仍然繁多,毕竟这么多年的积累不是捏几次就能全部捏死的。


    蛇傀似乎也回过神来,她们并没有失去记忆,她们也很聪明,哪怕并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她们看向风漪地眼神,也很平静,不悲恸,不震惊,而是一种有点可怕的平静。


    她们知道,王是希望她们活下去的,虽然,她们其实并不畏惧死亡,但她们真的很冷静,因为王无论何时,总能保持一种可怕的冷静,她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效仿了。


    所以,她们很平静,看向风漪的眼神也很平静,哪怕她们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王,而是女阴如今的王。


    可她们仍然还是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因为王,需要她们;女阴,也需要她们。


    风漪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去杀鬼吧。”顿了顿,她补充,“一个不留。”


    风漪并不想顾忌什么大局,太大了,也太累了,还会让人心情不好,所以她并不想理会,反正,除了少部分刚诞生的恶鬼,绝大多数恶鬼也本就死不足惜。


    失去了鬼王,失去了鬼王城的庇护,哪怕恶鬼再多,也如同网兜里的鱼,在等待着上位者决定着生死。


    “臣等敬遵王命!”


    她们极为熟稔的融入了战场,明明是很残酷的厮杀,她们在其中却形成了一种慢条斯理的、如同在料理着皮毛、骨肉的屠夫,与周围形成着鲜明的对比,她们很娴熟的分割着战场,这种分割,很精细,并不是横冲直撞,连脉络纹理都仿佛能清晰可见。


    而恶鬼,因此崩溃的也不多,因为绝大多数恶鬼,在被杀戮刺-激之后,都是不带脑子的,而不带脑子,自然也就不会感到恐惧和退缩了,然而这样陷入癫狂的恶鬼,落在了她们手里却依旧被切割得零零散散,所进行的抵抗就如同三岁孩童面对着挺拔健壮的大人,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苍白、那样的可笑。


    哪怕是同样的女阴人,跟她们对比起来差距也是如此的鲜明,明明她们才是第一天适应蛇尾,却知道该怎么的运用起自身的优势来,说是庖丁解牛也不为过,以至于明明该是生死厮杀的战场,竟还有人忍不住将心神投注了过去。


    许多恶鬼,其实并没有逃跑的想法,毕竟它们很多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鬼王已经不再了,只是面对这样的攻击,它们本能的就想要挣脱出去喘口气,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压抑的内心舒服一点。


    可明明,它们才是带给别人压抑的存在。


    无法避免的溃败。


    明明在开始前,所有鬼都是那样的自信,可却有这样虎头蛇尾、连它们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溃败。


    然而胜负的天平却已经彻底倾斜,没有绝望在蔓延,却比绝望更让人觉得煎熬、惊惶。


    哪怕它们是恶鬼,也无法明白,自己心头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


    它们忍不住抬头,看向半空中那尊鎏金色的身影,对方很平静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不,用注视或许不恰当,应该说,是欣赏。


    是的,她在欣赏。


    她身后的王旗在飘荡,那面旗帜,是很多人、乃至很多鬼,都再熟悉不过的。


    女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风漪身边,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但祂注定再看不到熟悉的人,所以祂只是很平静地看了眼四周,才问:“你想杀光它们?”


    风漪回答:“为什么不?”


    一个种族,哪怕一开始再为天地所不容,其实只有坚持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就会融入一方天地中,成为稀疏平常的东西,而在大荒,任何一个物种出现大规模的死亡或是濒临灭绝,那个罪魁祸首都很难善了,就像曾经的雨师妾,天-怒在前,人怒再后,如果没有前者,后者越做不到让对方与气候绑定。


    “有多少肚皮,吃多少饭。”


    风漪:“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


    女蛇看她一眼:“你在怨?”


    风漪摇摇头,回答道:“只是愤怒。”


    风帝会不知道恶鬼留下之后会吞噬许多人吗?她肯定是知道,但风漪也相信,对方必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想要复活部下的私心才做下这种布置,任由恶鬼在眼皮子地下泛滥的,虽然,她肯定知道,自己的决定会让未来死去很多人。


    所以,没有怨恨,只是愤怒。


    毕竟,再敬佩对方,也总会有理念不合的时候,对风帝来说,牺牲也许并不是个多平常的字眼,对不太成熟,有点理想主义的风漪来说,她更想要十全十美。


    女蛇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风漪也就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女蛇说:“你太任性了。”


    风漪轻轻道:“还不是你们宠出来的。”她顿了一下,“我不相信,你们做了那么多,会想看到我们委屈求全。”


    女蛇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一直惹事的理由?若是周围都是敌人……”


    风漪:“我就马上回来告诉您,让您去教训它们!”


    女蛇:“…………”


    风漪当然知道,留下一部分恶鬼高层,哪怕是鬼王死了,她也可以慢慢摸索出鬼王的布置,鬼王的秘密,乃至于它是如何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功用‘钥匙’打开巫咸国进去的,可她并不想这样做。


    让讨厌的东西,都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这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更何况,不是还有那么多恶鬼活着,在女阴干活,没有物种灭绝吗?


    既然没有灭绝,就算是老天爷降下了天谴,那又能有多严重?


    毕竟,一群曾不知杀过多少人的恶鬼,哪怕能掌控,用起来,也会嫌弃脏了手。


    厮杀,逐渐开始落下了帷幕,哪怕恶鬼的数量再多,也总有被杀光的时候,甚至,让挥刀的人,都不自觉的变得麻木。


    恶鬼,和野兽,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饿了,去捕食;吃饱喝足了,就去玩乐,等到大难临头了,才会想要去联盟,所以一旦没了指挥,便是一盘散沙,本就是先天不足的种族,所以在戾看来,它们得一口一口吃饭,一步一步慢慢走,就像曾经的人族,也是被其它种族当成口粮很久很久,困顿到眼前都只看得见‘活着’两字,再想不起其它,才有了后来的触底反弹,有了一个个走向台前的大巫。


    在戾看来,只要给它们时间,它们也能慢慢的做到这一步。


    毕竟,人族只是摸石头过河,而它,却有着身为人的经验。


    然而,当初将它们创造出的巫,又怎么会不考虑未来呢?又怎么会不去想,该怎么为自己制造出的失败品收尾呢?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风帝究竟担任着什么角色,风漪并不清楚,是被祖巫预料到的人,还是她去摘了桃子,风漪也不清楚。


    毕竟,那是风帝的事,不是她的事,她到底还是跟前者有区别的。


    就像前世,不是没有异兽暗示过,可以跟它们共赢,可以给她留下想留下的人共享世界,但风漪就一门心思想去收复一切,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什么异兽来了都杀。


    这本来就是她的性格决定的。


    所以,她注定无法像风帝那样顾全大局。


    【作者有话要说】


    死而复生的人,见162章


    第268章 引路


    凭心而论, 女阴如今的图腾战士其实并不弱,毕竟一把刀,如果被打磨了几百年, 自然是无比锋利的,她们早早的厮杀着甲,对上周围的任何势力都能轻而易举的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而蛇傀不同, 虽然她们没有经历过后世那些一点点被打磨出的思想, 但她们本身, 夸张点说, 从出身起,就能达到后人需要辛辛苦苦训练出的一切。


    蛇傀中的一个似乎是领头人的存在没有再在战场中厮杀,而是退了出来, 来到了风漪身边。


    风漪没有转头, 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战场,那些恶鬼,像是终于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一窝蜂的冲上去各自为战了,阵型看上去竟然还有些似模似样, 摆出了曾经王教过的阵型,不过因为到底没有鬼指挥的缘故, 行家一看, 就能找到很多足以被利用的关键性漏洞。


    女螺开口问风漪:“感觉如何?”


    风漪道:“它们居然会布阵了。”


    女螺点点头。


    恶鬼之所以数量庞大, 还没有被绝大多数势力放在眼里视为心腹大患, 自然是因为它们在很多种族眼里, 都属于未开化的‘野兽’, 就像是很多山脉中隐藏的生蛮, 数量再多, 也不被人放在心上, 毕竟,只会遵从本能行事的野兽,有什么可重视的?


    可现在,这个不被人放在眼里的种族,居然都会布阵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学习、进步,乃至反客为主着,也许用不了多久,它们从表面上看去,就会跟任何智慧生物一样,找不出明显的弱点来。


    风漪甚至想到了那个当初活下来的凶蟾,不考虑它的身手和智商,至少,它表现出的那种‘人性化’,却是恶鬼中少有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凶蟾身上才会存在着被鬼王赐予的不死花。


    当时的风漪并没有深思过这件事,可现在,她已经很明白了,这是进化,恶鬼这个种族,竟然在进化,正在逐渐脱离原本那种缺陷明显的窘境。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毕竟,如果恶鬼不发疯,该疯的,就该是它们的对头了。


    恶鬼最大的问题,就是它们极容易情绪化,对人饱含憎恶,嗜血又疯狂,这让它们无法使用什么阴谋诡计,因为很可能前一秒它们才刚定好计谋,后一秒它们就会自己不管不顾的破坏了自己的布局。


    但当它们不再如此,而是有了清理智的思维,对别的种族来说,就是噩梦了。


    它们会开始思考该怎么攻城略地,会想要让别的种族为自己所用,会开始忧心自己种族的未来,会去想要改善自己种族中的一切不足。


    渐渐的,它们可以不再依赖人而可以自我繁育,它们会拥有稳固的社会结构,它们……会成为人族的又一个心腹大患。


    毕竟,它们有着很多人没有的优势,可以穿墙钻地,对食物的需求量少,也许有朝一日,它们还会找到该如何将人转换成鬼。


    这样的对手,自然是很可怕的。


    女螺看了风漪一眼,她其实很想问,女阴为什么会搞成这副德行,怎么会让恶鬼发展成这样的规模,就像妖族曾经会抓几个人回去解闷,人自然也能把妖养起来当宠物,既然妖可以,鬼自然也可以,按理来说,早该发现问题了才是。


    但她到底不知道她们离开后女阴都发生了些什么,也许真有什么不可抗力迫使着她们不得不暂且放下恶鬼去应对更严重的威胁呢?


    风漪的蛇尾已经缩回去了,她并没有太大的能力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形象,但周围人却并没有去更关注她身边那个拥有着蛇尾的人。


    她每天都被注视着,当族群需要时站出来的人,都会是那个族群的王者,而一次次站出来的人,已经不需要再依靠什么‘象征’,就足够引人瞩目了。


    一条条的战线被击溃,此时的人,比恶鬼还要凶神恶煞几分。


    终于,当最后一只恶鬼消散,那团团黑气,已经将土地染成了漆黑的色泽。


    是的,那些恶鬼身上飘散,形散如烟的黑气,在恶鬼死得越来越多时,竟然如血一般,开始有了形状。


    不,说血也不恰当,因为它们不是流动的,而像是烟尘一般,像是扬起的尘土,随着人的动作被带起,又缓缓的飘落在了地上,然后,在这种万物复苏的季节,将地面染得犹如焦土死地。


    地面震动起来,这种震动,远比之前女丑之山的动静要大得多,不仅是山在动,水在动,连天空都仿佛在动。


    十万大山,所有的山脉都在摇晃,无论是妖还是野兽,都不由生出一种大难临头般的恐慌感,却又根本不知道这样毫无根底的恐慌,究竟是从何处传来。


    风漪看着地上的黑色尘土,眼神一凝。


    这些尘土,仿佛是被未知的意志抓在了手中,从地上漂浮了起来,然后,它们停在了空中。


    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传来,但却让人不知究竟从哪个方向传来。


    那是两道目光。


    风漪很肯定,那是两道,且是来自于未知的生物。


    这是武者的直觉,也因为她早习惯了被注视,所以自然能区分得出,这种注视来自于更高层次的存在,而非她的臣民亦或是恶鬼。


    最开始,它们……或者说是祂们,是在打量,就像上位者在观察一个下属合不合格;


    随后,祂们开始观察,就像是在判断这个人的资质潜力;


    再之后,祂们开始思考,就像是在犹豫这个人能不能担此重任;


    最后,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目光之中的那种压迫感开始消散,风漪已经感受不到祂们的存在了,但她看到,那些漂浮着的尘土,逐渐变成了一团黑云,黑云浓稠如墨,散发着一股阴冷而恐怖的气息,让四周的气压似乎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黑云滚滚,围绕着风漪转了一圈,旋即,黑云直接投入了女丑山。


    霎时间,天地变色。


    如万丈山岳一般的恐怖气息重重的压在众人身上,让人几乎觉得喘不过气来,如墨般的黑云笼罩在女丑山的上空,看似阴森森,却又奇异的并非让四周变得宛如黑夜,却向四周传达着一种黑暗、死亡的负-面气息。


    天地仿佛都凝结了起来,让人恍惚间觉得如身坠地狱一般。


    风漪下意识看向女螺,后者无辜地看她,摊手道:“别看我,我不知道,我坟头草都该有三丈高了。”


    风漪:“…………”


    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黑云是在引路,是在让她过去,但毫无准备之下踏足一个陌生的地方,没准自己就得被葬在里头了,尤其是这种变化,还是在恶鬼死后就被激发出的,显然是种机械的程序,只要恶鬼死得够多,就必然会开启。


    所以,风漪在犹豫,犹豫自己该不该过去,因为她不清楚,这件事是风帝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于是,她又看向女蛇。


    如果死去的女螺不知道的话,那活着的女蛇呢?


    “是巫咸国。”女蛇很平静道,“应该是感受到恶鬼死得太多了,不用钥匙,‘门’就被打开了,想去就去吧,你又不是孤家寡人。”


    这话的意思是,就算出了事,也有人替她担着?


    风漪若有所思,她看了眼地上的人群,这才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


    因为黑云的出现,原本炽热的女丑之山,在此刻温度却仿佛比冰天极地还要更冷上几分,仿佛要将灵魂都给冻僵了一般。


    早已在厮杀中耗尽了图腾之力的战士,在此刻,已经无法再依靠图腾来抵御这一切了。


    风漪不由燃烧起图腾来,然后依靠巫第三境,照临四方的能力,依靠心神之力扩散至整个战场。


    “女阴!”


    所有人忍不住齐声高吼:


    “必胜!”


    “必胜!”


    “必胜!”


    风漪忍不住呆了一下,她没想让她们这么喊的,只是想将她们的意志再一次‘点燃’,继而引动出图腾之力来,但或许,在她们眼里,被黑云所笼罩的女丑之山,是又一个战场,所以,她们喊的是必胜,而非别的。


    她们认为,自己还需要为此而战斗。


    离谱的事,因此而将图腾激活出来的人,竟然不仅仅只有女阴的图腾战士,而是各种图腾都因此被激活了出来。


    他们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女阴人。


    女螺负手而立,看着她们朝着入口处走,有点惊奇,大王总说,她们太过排外,所以注定无法让周围的人为自己所用,无法发挥出照临四方的最大威力。


    她们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她们本来就只想管好女阴就行了呀,管那么多干什么?


    但王说,为什么不能让所有人,都成为女阴人,让整个大荒,都变成女阴的大荒呢?


    但王又说,她也注定做不成这种事,因为她也只想保护‘家人’。


    女螺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只是‘螺’,给女阴打造一个封闭的保护壳的螺。


    她看向女蛇:“大蛇,一起?”


    女蛇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祂的身躯开始变得庞大,祂的鳞片开始出现复杂又难以理解的纹路,随即,祂的气息开始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速度飙升!


    在这股气息面前,哪怕相隔很远的十万大山中的生灵,都忍不住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然而,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祂的双眸,开始浮现出一种复杂玄奥的巫纹,此时的女蛇,呈现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让人不敢直视、只能顶礼膜拜的伟岸。


    这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真的的神,在俯视众生,让人觉得,连站着,连走动,连吞咽、连呼吸都是一种错误!


    而祂身旁的女螺,相比之下,动静就来得小得多。


    悠扬地巫语自她口中吐露,她的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暗淡的图腾在浮现,但她的身后,却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伟岸但模糊的身影。


    祂们的目光,穿透了出去,落在遥远的天空。


    以女丑之山为中心,四面八方,无数地目光投注而来。


    升腾着、代表着金国的金色流光;翠绿、代表着曲直国的流光;象征着夏国的火红流光;带着厚土气息的穰国流光;妖气弥漫的妖庭……


    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大荒的普通一天,但在另一个层次的人眼里,流光,在以最快的速度疾驰,亮得让人几乎无法视物。


    第269章 叹息


    大荒的隐秘不少, 但绝大多数时候所产生的动静,绝大部分势力都是选择按兵不动的,就像某些山脉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一副明显有异宝出世的模样,他们也不会选择干涉,默契的只有那一块区域的人才会去争夺。


    但他们看似维持着一个区域的稳定, 很少参与到那种争夺中去,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什么动静值得自己出手, 什么动静不值得,其实都很清楚。


    毕竟,不动手, 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而当诱惑太大时,自然没有人还能拒绝出手。


    所谓公平的维护者,本质上来说,只是很多东西他们都看不上罢了, 一旦有了想出手的冲动,那在他们那个层次之下的人, 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这时, 许多流光已经停下来到了这里, 说是流光, 或许也不恰当, 只是以普通人的认知去看, 他们唯一能捕捉到的也仅仅只是那点光芒罢了。


    首先落下的, 是几大王朝的人, 他们离南方不算远, 来得自然也不算慢,其后,便是狄人的国师,犬戎的萨满,夷人的星辰接引者。


    如今的王朝势力,大多背后都有祖巫的身影在,继承着先辈的遗泽,但哪怕是那个人人奋起的年代,也照样还是有一群人,对这些懵懵懂懂,等他们回过神来时,王朝或是已经建立,将那些人当野人看,或是吸纳的人口早已足够,并不需要接引人成为自己的国人。


    种种原因之下,就导致了‘野人’的滋生,他们其中有在争权夺利中战败,堕入深山意图东山再起的人,也有从始至终就生活在其中,排斥王朝统治的人。


    但在这其中,真正成气候的其实很少,毕竟两者掌握的知识不是一个量级的,然而他们就像是鬓狗,一闻到腥味,就会迫不及待的出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渐渐的,也便有一些成了气候。


    再之后,来得就杂了,大荒何其大,水中水族,海中海族,还有许多住在山上、地里的各种妖族,它们其中很多都各自为战,因此零零散散自认能分一杯羹来得人自然也多。


    女蛇的视线落在了光影上,确切的说,在祂眼里,那并不是什么光,而是一道道十分明显的恢弘身影,很多势力的守护者,在功成之后,似乎都喜欢把自己变得不可视、不可知,仿佛别人看到自己,都是一种对自己的亵渎。


    在场中几位存在的注意力,也不由落在了对方身上,因为对方的反应,才能决定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祂面向妖庭所在的方向,


    “妖庭想质疑我女阴是否依旧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祂看向夏国的伟大存在:


    “夏国想质疑我女阴是否依旧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曲直国想质疑我女阴是否依旧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穰国想质疑我女阴是否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海族想质疑我女阴是否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此时此刻,没被提到的势力,内心无疑是尴尬的,虽然,对方说话有点过分嚣张,可连提都没被提到的势力,那岂不是说,对方根本没放在眼里过?


    但在这个层次的人,谁不是人精,既然没有提到自己,那祂们也便乐得看戏,不跳出来凭白为人做嫁衣。


    祂们看向被提到名字的几个势力,期待着祂们的反应。


    妖庭何止是想质疑,祂们甚至想直接否认,但在那道光影浮现时,祂们心跳甚至都不由漏掉了半拍,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还会再次出现。


    妖庭义正言辞:“妖庭认可女阴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夏朝赞同女阴继续执掌女丑之山。”


    “海族感谢女阴对周围水脉的贡献。”


    “曲直国尊重祖巫的选择。”


    “穰国没有任何意见。”


    祂们近乎默契地开口,彼此对视一眼,清晰地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自己的鄙夷,但祂们并没有理会。


    掺一脚的前提毫无疑问得是前者没有任何威胁,祂们的到来,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地的势力便不可能再有参与其中的资格,而是祂们彼此间的争斗对决。


    然而,先不说这个世所罕见,因为特殊方法远比同层次要强的存在,单说那道光影,就足以让人迟疑了。


    虽然那仅仅是道光影,虽然祂看上去毫无力量,可在曾经,祂被称为祖巫最后的荣光,甚至当初,也是祂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拥有了那片从未被染指过的国土。


    本就是名正言顺。


    这也使得祂们没有联合起来非要针对的想法,毕竟谁知道祖巫原本留下了多少后手,若是对方没有出现,祂们是不介意争一争的,毕竟弱者,又哪里来的资格维护自己的权益?


    可现在不同。


    因此,五道身影相继离开。


    祂们来了,然后,短暂的停留,又走了,看上去,犹如一场有些滑稽的默剧,虎头蛇尾。


    祂们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祂们的,很多秘闻,除亲历者,后世之人哪怕拥有着最强大的预言巫,也不可能在窥探分毫,这,才是底蕴。


    显然,祂们很清楚曾经这一片区域发生了什么,甚至,早已做好了归属,所以祂们会来得这样快,也走得这样快,一个势力,哪怕是在走下坡路,可只要它还没有真正衰落下去,那它就始终还拥有当初的资格。


    其余人也不是傻子,虽然祂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暗流,可祂们有眼睛可以看,不可能执意在明显底蕴更深的人退去时,还选择坚持留下,所以,祂们也走了,绝了趁机占便宜的心思。


    更何况,从几大势力的言语,祂们也能隐隐窥见几分真相。


    认可、赞同、感谢、尊重……


    这些用词,就已经在近乎明示着什么了。


    所以,祂们也选择了离开。


    祂们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好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女蛇很清楚,早已被遗忘的女阴,当初笼罩全国的巫术,已经不会再起任何作用了。


    毕竟障眼法,说白了也只是一叶障目,掀开了叶子,那自然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也都能看到了。


    女蛇眼中复杂玄奥的符文消失,那道光影,伸手似乎想做什么,女蛇冷漠地一甩长尾将光影拍碎,平静道:“带着你的人回去,有我就足够了。”


    “那不行,大蛇,你现在应该也不会使用巫术吧?”


    女蛇想杀人的眼光藏不住了。


    “哎,我就知道,”女螺说,“大王一直说你是巫术荒漠,不是没有道理的。”


    女蛇冷笑一声:“想进我腹中呆着?”


    女螺立马不说话了,她落在地上,朝着其余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跟自己走,自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朝着女丑之山去了,有人受伤不能行,有人自知自己现在过去是拖后腿,零零散散,留下了不少人。


    而蛇傀,更是一个都没进去,因为不管怎么说,她们现在都算得上是异类,所以想进去的,也都被拦住了,以免横生波折。


    风漪并不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高层次的人,连出现都不会是层次不够的人能窥见的,更别提,自进了女丑之山的范围内,她的感知便一直被压缩着,一股可怕到极点的寒意充斥着全身,连灵魂都仿佛开始结冰变得迟钝,但很快,这股寒意又很快退去。


    她的双腿,在汲取着脚下地气中残留的余温,女丑之山突然变成这样,顷刻之间颠倒,但过往那难忍的热气却也做不得假,自然是能够在此时被利用的,前提得是,找到正确的方法。


    滚滚的黑烟让周围的能见度变得极低,风漪根本看不见任何道路,她凭着直觉走着。


    她的方向感极好,可在此时,一步踏出之后,就已经无法退后了,因为前后的概念,都仿佛从脑海里消失了。


    甚至,她也不知道,还留在自己身边的图腾战士,究竟是有多少。


    好在这种方向感的缺失并不是单对单的,也没有什么幻觉,大家依旧能看到周围的人,但因为能见度太低的缘故,谁也不能保证真的没有人掉过队。


    黑云太过浓稠,阻碍着一切,风漪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时间在此刻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风漪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很轻微,但很让人不舒服的叹息,稍不注意便会被忽视。


    风漪皱了下眉站在原地,她的感官被封闭在了自己周围,无法放出探测周围的环境,因此她也不敢贸然行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一声叹息仿佛幻觉再没有出现,但风漪不认为是自己幻听了,正当她打算接着边走边搜寻时,又一道叹息声传来,就像是回声一般,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荡而来。


    这声叹息,莫名其妙让人心里感到了不舒服,心中仿佛因此在慢慢滋生出一种无奈,一种悲哀,仿佛心灵,都在被负面情绪所蚕食。


    第270章 巫咸国


    风漪不由皱了皱眉, 她看向身后,有些图腾战士仍然茫然、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也有让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显然是听到了什么。


    她随手挑了一个出来:“你都听到了什么?”


    “大王,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图腾战士回答,迟疑了一下才说, “听到之后, 我想去死。”


    风漪:“去死?”


    “就是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然后, 我好像看到了一条路,特别想走上去。”


    风漪皱了皱眉,因为她并没有看到什么路, 更无法得知那条路起于哪里, 又止于哪里。


    但比起这漫无目的的走,还不如去探一探那明显有问题的路。


    思索了一下,风漪才问:“现在还看得到那条路吗?”


    图腾战士点点头。


    “你领路。”


    图腾战士朝着自己所看到的方向走去,滚滚的黑云中道路若隐若现, 谁也不知道通向何方,看着便极其压抑, 不知走了多久, 图腾战士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道路的两旁, 出现了一抹火红的颜色。


    这会儿风漪也总算看到这一条路了, 如血的红绽放在道路两侧, 十分耀眼夺目, 看上去就像是盛开的花, 但近看, 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花,而是一团又一团凝固的血。


    就在此时,又一声叹息传来,不是风漪一开始猜想的,从道路上发出的声音,而似乎是从那一抹鲜亮的红肿传出的,在不断的影响着周围人的情绪。


    越是行走,那抹红便从原本的零星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就像是路边盛开的繁花,重重叠叠,犹如血铺成的红毯,带着难掩的诡艳之色,却又同时带着一种荒凉绝望之感。


    静静地矗立在原地,注视着每一个过路的行人。


    再往里走去,这些血花便越来越多,铺天盖地,仿佛要铺满整个世界一般,给看到的让带来极大的不适感。


    风漪皱眉打量着这一切,并没有贸然去触碰的想法,以免引发什么连锁反应,风帝说,女丑山压着的路,通往地下,难道,这条路会是传说中黄泉路?


    那抹血红,就是彼岸花?


    在前世,彼岸花通常都被认为是石蒜,并且,那是佛教的传说,无论如何,也跟现在的世界搭不上边才是。


    而且,这抹血红给风漪的感觉也不太像,虽然它们大片大片的盛开,但目前来说,并没有给风漪带来太大的危险感,那一声声叹息,也并非是让人去送死,给风漪的感觉就是,一旦有人被叹息声影响到了,那这个人就会浑噩的、麻木的走在这一条道路上,目光空洞,然后,或是游荡到死去,或是不知不觉走出这条道路,继而恢复清醒。


    给风漪的感觉就是,这条路,只是在判定着踏上去的人有没有资格接着深入下去。


    这不像是黄泉路,更像是人为的手段。


    但女阴也不是没有保留过有关于巫咸国遗址的巫卷,并没有描述过还有这个地方。


    不过风漪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脚步,而是接着往里走,不知走了多久,风漪终于看到了别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石门,矗立在道路的尽头,石门上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而是光面的,古朴厚重,最石门的顶端,有着一个匾额,上书——巫咸国。


    古时建筑多以石材为主,一是更耐用,二则是特殊的石材往往能起到隔绝术法的作用,用来充当一面保护强再合适不过。


    黑雾,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了,风漪走到石门面前,石门竟自己就打开了,风漪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大王,你看!”


    风漪抬眸看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进来了,一些人在刚迈步进来时,就在眨眼间又被传送到了门外,如此反复,就是没办法进来,而没有成功进来之人,多为男性。


    她对此并不意外,上古之时,巫都是由女性担任,而男性则被叫作觋,一个见字,就足以说明了觋的作用,他们学习巫术、存在的作用在当时只是为了看着巫所做的一切,然后将其记录下来留待后人。


    觋在当时属于后勤人员,因此不那么容易死,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绘制巫卷,将那些巫想留给后人的信息都一一记录下来。


    现在的人早已习惯了巫觋,女巫与男觋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差别,只有实力强弱之分,但在曾经的母系社会中,男性地位生来就是很低的,所以如果是什么重要的场合,绝大多数场合他们都没有资格参与进来。


    这才是风漪大大方方将信息透露出去的原因,因为她很清楚,就算到了地方,绝大多数男性也不可能进的来,在曾经,男性中只有天赋最好的那一批才能成为觋,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巫咸国,自然也免不了这样的思想。


    这一点,其实在曾经的巫咸国遗址的探索中就能看得出来,往往收获颇丰的都是女性,巫咸国的巫虽然不介意福泽后人,但往往也都是有选择偏好的。


    就像风漪上一世,很多手艺都有着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风漪看了眼进不来的人,说道:“你等在原地等候。”


    “诺!”


    虽然为自己进不去而感到茫然,但他们还是留守在原地做好后续支援的准备,风漪也不再关注这些,打量着周围。


    虽然没了黑雾,但这里依旧天空昏暗,大地浑浊,一片破败之相,建筑一眼看过去更是损坏得差不多,就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这里也没有任何自然现象,没有风,没有云,没有月,也没有日,连空气都仿佛不是流动的,而是停滞的。


    风漪摆摆手,示意一部分人散出去,其余人留守在原地。


    根据巫卷记载,其他人进入的场景并不是这样的,他们通常都是被传送到某一个场所,或是药园、兽园,或是仓库之类的地方,并不会看到巫咸国完整的布局,而她们所来到的地方,更像是直接进入了原本的巫咸国,如今看到的废墟,都像是原本里头的平民巫所住的居所。


    巫咸国没有普通人,这是个完全由巫组成的国度,但同样是巫,自然也有强弱之分,不强的巫,自然也就没有权能,在其中只能当个普通的平民。


    风漪目光细细审视着周围,虽然四周是成片的废墟,但可以看得出这些建筑都是制式的,就像风漪在女阴规划的那些给百姓住的屋子,除了格局有些变化以外,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


    而这个年头,有点力量权力的,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造自己的居所,并不会随大流。


    一群巫,哪怕只是最底层的巫,也不该这么守规矩才是,要么,她们都不是注重这些事的人,可一个两个还能这样说,所有人都这样,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她们就是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所以并不在意自己的住所,周围的环境,因为她们不是来享受生活的。


    普通人为了生存而奔波,所以高层让住什么地方就住什么地方,没有什么抱怨,因为对他们来说,能有个住处就不错了,而一旦拥有了力量,自然而然就会去追求生活品质,让自己过得更舒坦,这是人之常情。


    风漪目光眺望着远方,周围的能见度已经不低了,但她依旧没有看到什么特别高大明显的建筑,在女阴,蛇谷、王宫、咸巫山上的巫庙都是很标志性的建筑,无论站在女阴的那个方向,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可在巫咸国内,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比较明显一点的建筑。


    这个有着辉煌文明的国度,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又或者,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冥界?巫咸国不知做了什么,让自己的国家不慎落入了其中》


    在这里,风漪只能感觉到荒芜与死寂,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里不适合任何活着的生物居住。


    很快的,散出去的人群带着自己所观察到的信息归来,在地上,或是干脆用巫术,画出了周围的环境,负责测绘的巫很快将一切整理好,将一份还算完整误差较小的地图摆在了风漪面前。


    现今很多国度内部的一些建筑都是仿照巫咸国而建立的,所以并不需要进入废墟中探查就能看出是什么地方来,风漪仔细看了看,决定带人先去实验田看看。


    人对种地,总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如果里头有保存下来什么种子,那毫无疑问是赚大了,就算没有,这个地方也是巫咸国看上去建筑损坏最不严重的区域,自然是值得一去的。


    一行人渐渐朝着实验田走了过去,这个实验田的位置并不偏僻,不像女阴是设在咸巫山那边,每次去都要走上一大段路,巫咸国则直接选择将其安置在了城中央的位置,可见在巫咸国的人心中,其地位有多重要。


    这倒也不意外,巫的诞生,本就是为了庇护子民,而人这一生,无非就是衣食住行四个字,饿死,在现在都是一个极常见的问题,更别提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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