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儿国当大王》 1、第 1 章 尽管花了半个时辰接受现实,风漪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睡觉之前,风漪刚解决完基地外发起进攻的异兽,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三个月,风漪也杀异兽杀到了麻木。 身为末世后苟活的人类之一,风漪靠着强大的武力,成了曙光基地的一把手,在她的基地中,存在着人类最后的希望——科学家。 也因此,曙光基地时常遭到各路异兽的攻打,有时是一个势力,有时是几个势力联手,这次的围攻,是因为基地研究出了针对异兽的药剂,这个口子一开,后面研究出专门针对各种异兽的药物,自然几率也是很大的。 因此她奋战在前线足足三个月,才终于让异兽不甘退却。 结果就回去睡一觉的功夫,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了。 她不是身穿,风漪希望自己基地那个二把手别那么迂腐,发现她死了之后,赶紧接受她的遗泽,这样等异兽发现不对时,曙光基地才不会被异兽踏平。 不过不管自己的故土未来会怎么样,风漪现在也顾及不到了,她在生前自己做到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并且与其说是睡一觉穿越了,可能猝死这个说法更接近真相。 然而死亡并不是解脱,因为风漪头疼的发现,穿越后的自己,处境依然不太妙。 这里是古代,却又不是风漪认知中的古代,有部落有国家有诸侯也有人皇,总之,贫富差距极大,富有的国家,有高大的城墙丝绸衣袍,贫苦的地方,茹毛饮血,火被视为圣物,穿着兽皮树叶之类做成的衣服。 而制度更是各有各的制度,强大的国家,已经出现了嫡庶血脉之分,有的却还是首领与祭司共治,而风漪所在的这个国家,更是离谱。 她们是天选制。 什么意思呢,就是国王既不是通过血脉嫡庶选出,也不是有德者居之,而是天选。 且这个天选,离谱就离谱在,靠的不是老天的启示,而是国内谁长得最好看,谁就是下一任国王。 风漪魂穿的这个原身,就是这一代最好看的女人,于是国主死后,原身便顺理成章的继位,结果因为先天心脏病,一紧张,就在继任典礼上嗝屁了。 这个女阴国,全国都是女性,按照自然发展规律,这样的国家,是没办法延续的,然而女阴国却存在了几百年,而她们孕育下一代的方法,也很神奇。 女阴国有一口井,只要结成伴侣的两人往井里一望,神井照出两人的容貌后,其中一方便会怀孕,如果没有成婚,就自己一个人去看,那也能怀,就是得看运气,可能天天去看也不一定能怀上。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至今也无人知晓。 由于国内只有女性的原因,一些体力活也导致了很多女性长得强壮健硕,但这个世界有妖怪、凶兽、鬼神,因此祭司法师的地位极高。 而通常祭司法师,都长得比较瘦弱,据说是她们抛弃了肉身专注于精神力的开发,而女阴的每一任国君,都是由会呼风唤雨的法师担任的,因此群众产生了一个盲目的认知,只要有着弱柳扶风之姿的人,那一定都是有法师天赋的,且长得越柔弱好看,天赋越高! 原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而从原身的记忆来看,这种说法,还是有数据支持的,所以国内的各种王侯,要是后辈长得太过健硕,还有可能因此被取消爵位。 毕竟女阴国不大,资源只能供给给有“天赋”的法师,而身体强壮的战士,女阴国并不缺。 当然了,这奇葩的制度,对风漪来说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她都被推举成国王了,身为一个国王,哪怕国家再小,过得也肯定是能比较舒坦的,然而不幸的是,此时女阴国正遭遇着重大的危机。 因为阴气太重,国外的鬼一直都盯着女阴国不放,上任国君战死后,恶鬼们就更兴奋了。 前任国君留下的保护女阴国的力量,能再庇护女阴国一个月就算不错的了,可据风漪所知,女阴国每任国君的力量,都不是灌顶得到的,而是从小苦修,然而原身身体不好,到现在也才呆在修行初境“度”境。 可就是如此,女阴国所有人都有一种迷之自信,这个有着远超于几代国君美貌的原身,继位以后一定能让女阴重新崛起。 她们十分迷信外貌与天赋之间的关系。 然而有的人她有弱柳扶风之姿,真的还天生身体不好,而不是天生修行天赋好! 不过有个信念支撑,对民众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唯一让风漪感到难受的是,她是魂穿,前世的力量没带过来,她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应对危机,而金手指…… 风漪看了一眼自己苏醒后就看到的“绝世美人系统”这几个大字后它下方缓缓跳动的加载进度条,就对这金手指不报什么希望了。 这能有什么用? 这种处境,这种身份,难道不该给她个什么最强帝皇系统之类的吗? 风漪绝望的叹息一声,倒也不算特别失望,毕竟上辈子末世她也是一个人摸爬滚打成为强者的,自暴自弃对接下来的危机也没有任何作用。 她闭目感受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巫祝法师的修炼听上去很唯心主义,没有什么经脉之类的东西,而是更唯心的,在脑子里观想图案。 女阴国的修行法门唤作“女阴观想法”,观想的图案是一个人首蛇身模样的生物,这是女阴国的图腾,然而原身的修行境界只是“度”,因此风漪闭上眼看到的图案,别说看起来像图腾了,看上去连个人影都不是,就是一团长条形的雾气。 这个世界的修行有九个境界,度、莫、明、类、长、君、顺、比、文,也被称为九德之境。 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 相传,这是圣人留下的至理名言,每一位刚踏入修行境界的法师,都会被族里的大巫劝勉,据说只要领悟了这几句话,就能成为圣人。 身为一个在末世活了二十几年的“文盲”,风漪早就将曾经所学的知识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只隐约感觉这九德有些眼熟,并没能想起这是什么,就像她发现女阴国只有女人时,想了半天,才回忆起“女儿国”这个她在西游记里看到的地方,但两者显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至少女阴国没有子母河,而那个女儿国,似乎是叫西梁还是什么的。 风漪并不在意这些,当了十几年的首领,庇佑麾下的普通人,几乎成了她的本能,她对这个世界的修行境界的提升毫无头绪,便干脆捡起了上辈子的法门。 上一世丧尸的存在,一开始是起源于某国研究的超级士兵的药剂,谁知药剂成了病毒,把士兵变成了活死人,引得各国谴责,本来这灾难还是可控的,结果当时空气中出现了一种未知元素,导致丧尸基因突变,具备了传染性和超自然力量。 而人类,也有一些获得了超自然力量,人们将之称之为异能。 后来,人们发现原来古时地球就曾有过这种力量,那时他们将那些空气中的未知元素称为灵气,还研究出了各种功法,只是末世后,人都尚且十不存一,就更别提功法了。 不过末世二十年,科学家们一起努力,也研究出了适合当下异能者的功法。 风漪的异能,全靠本能提升,后来才学了功法,她本就属于天赋异禀的类型,有了功法后更是如有神助,这才让基地一直处在被丧尸围攻下也没有被灭,眼下危机四伏,她不得不重新捡起上辈子的功法。 至于两个世界的人经脉是不是相同的,风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是有灵气的,但与上辈子的有所不同,更强大、更高高在上。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个世界的法师是最亲近天地的存在,原身虽只是度境修士,但也能感应天地,因此风漪也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灵气高高在上的蔑视,就犹如高维生命,在俯瞰弱小者。 相比之下,上辈子她一修炼就主动凑上来的灵气,简直就是天使。 “度”境修士已经能够做到内视了,风漪仔细观摩了一下-体内复杂的“线条”,这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光点组成了各个器官和经脉,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这个世界的人经脉分布确实跟前世不同,值得庆幸的是,八大主脉好歹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可以修炼。 只要主脉在,别的对风漪来说都无伤大雅,毕竟在功法还没被重新研究出来前,异能者都是依靠本能修炼的,哪知道异能该往哪个经脉跑,所以风漪见此,立即修炼了起来。 末世后的修行,颇为简单粗-暴,灵气不想进自己身体?揍它!打到它不得不进入自己身体就行了,风漪现在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她用度境的精神力拽住灵气往阴蹻脉里拽,桀骜的灵气当然不会想乖乖进去,反抗力度很大,于是风漪便操控着精神力对它拳打脚踢,以德服人,等它被说服了,就往自己经脉里拽,整个流程一气呵成,显然曾经经常这么干。 而在灵气入体后,风漪没发现,系统加载的进度条也陡然加快,直到叮的一声将她惊醒。 【叮!系统加载完成!绝世美人系统欢迎您的使用!】 2、第 2 章 【姓名:风漪 种族:人 积分:0 属性点:0 等级:0 声:7 容:9 体:6.5 发:6 才:5 神:8 生命值:725/725 灵力值:207/207 技能:西子捧心(美女之病态,愈增其妍,装备上该技能后,自身柔弱+10,发动技能后,范围内所有生灵对你增加少量至大量怜惜之情,具体效果视对方心智而定) 蛇蝎美人(美如天仙,心如蛇蝎,装备上该技能后,致命诱惑+5,无情+5,发动技能后,追寻刺-激者更为你着迷,范围内所有蛇蝎对你增加大量好感,但也会让一些动物与智慧生灵对你避如蛇蝎) 物品:无】 风漪点开系统面板后,沉思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辣鸡系统果然没什么用,话虽如此,风漪还是果断装上了技能西子捧心,然后点开了系统商城。 毕竟不管有用没用,先装上再说,她与原身性格差异不小,没准这技能能让原身认识的人不怀疑她被妖孽上身了呢? 点开系统商城后,风漪略略一扫,对美人来说,确实都全是好东西,什么肤如凝脂、体香、发如点漆,还有什么安全无公害化妆品,永不口臭,仙女不需要上厕所,以及什么古琴技巧歌唱技巧…… 但对风漪来说,这些对她当下的处境,什么用处都起不到。 风漪叹了口气,还是伸手点击领取了商城首页的那个免费礼包,反正是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一朵七彩花摇晃着,随后绽放,花瓣飞溅开来后,随着叮的一声,系统提示: 【恭喜你,抽中技能沉鱼落雁】 沉鱼落雁:鱼见之形愧沉入水底,雁见之惊色坠落沙洲,使用该技能后,范围内所有动物短暂陷入失神状态,对鱼与鸟类形成暴击伤害,自身将面临体力-5,灵力视范围内命中目标扣除。(注:真正的美,是超越物种的!) 风漪扯了扯嘴角,她果然不该对这辣鸡系统抱有什么希望,不对……等等! 这技能拿来捕猎,是不是挺有用的? 风漪觉得,这系统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虽然这些技能,并不能对时局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只要有一点,这辣鸡系统至少从有害垃圾变成了可回收垃圾。 她退出商城,才注意到右上角有红点闪烁,一个是系统日志,写着x年x月x日x时x分风漪获得系统后做的行为,另一个红点则是任务图标,显示着待领取。 【身为绝世美人,怎么能不为外人所知?请让自己的美貌小范围为人所知】 【请点击此处查看任务详情!】 风漪点开之后,下面标着一个进度条,显示着0/100,表示目前没有人为她的美貌所倾倒折服,右侧还有个接受任务的字样,但以原身在国内的知名度,不至于一个倾倒的人都没有吧? 她的名声又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公认的,名声大了之后,才被当时的大王带进王宫,且长大之后也没长残,不然她位置不可能这么稳。 因为但凡有自恃美貌过人的女阴人,都会去挑战这个位置。 难道这个是按她得到系统之后才算的,那岂不是说,她去国内晃悠一圈,等级就能蹭蹭蹭往上涨? 但这似乎没什么用,也就能让她的技能栏多出一个来,和得到一些属性点,可除了体与神,别的加了能有什么用? 还有任务完成后,得到的只有倾心值,倾心值能够转换为经验积分,经验只能用来提升等级和一部分技能熟练度,积分则能拿来在商城购买商品,所有的比例都是十比一。 “大王,您现下觉得如何?可要用膳?”侍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目露担忧。 来人是从小伺候原身的侍女,说是侍女,用保镖来形容却再适合不过,身高至少在两米以上,身披兽皮战甲,肌肉紧实明显,手持巨大无比的石锤,没被兽皮遮挡的部分展露着大小不一的伤疤,健康的麦色肌肤上,隐隐分布着一些形似纹身的纹路。 风漪知道这是图腾,每个国家部落,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图腾,只有在成年祭祀时,觉醒了图腾的人,才能成为战士,一种不同于巫的力量,当图腾正式激发时,她们会像野外的凶兽那般勇猛可怕。 侍女叫做女锤,没错,就是女锤,女阴国只有五种姓,风、凤、女、蛇、阴,只有战士与巫,才能拥有姓,属于贵族的象征,而普通人的名字都是单字的,女锤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她从小就对锤子感兴趣,如果她跟棒一见钟情的话,可能就会叫做棒,总之,都是十分简单粗-暴的名字。 但在这个时代,这种名字却无人会觉得怪异。 风漪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冲她笑了一下,“锤,你带孤先四处看看女阴,自入宫以来,孤还不曾亲眼看过女阴。” 原身心理压力太大,根本没想过出宫,整日呆在家里修炼,且她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她像别的孩子那样,随手抓着人头大小的石头当球踢,或是举着石磨大小的东西锻炼。 【系统提示:你的范围技能命中了,你的技能会心了,你的侍女被你的美貌暴击了】 女锤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明明早已习惯了大王的美貌,这一刻却仍觉得惊为天人,就像是冬日里摇曳的蛇花,妍丽又脆弱堪折,却又坚韧不拔。 一想到这样柔弱的大王,为了操持女阴而晕倒,现在刚苏醒,却又立马操劳了起来,女锤顿时便感动的眼泪汪汪。 “喏!大王!女阴有您这样的大王,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气,但是大王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 风漪不知道对方究竟脑补了什么,眼泪汪汪的模样,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技能和任务,进度已经从原本的零,变成了一。 好像……这些技能也不是一无是处? 风漪突然想到了它们的真正用法。 不过实验这些,还是等以后再说,风漪随着女锤出宫,女阴不大,只有一个都城,但要说小,那肯定也不至于,国君住的宫殿也建造得有模有样,显然曾经富过,但那也只是曾经。 拒绝女锤要动用出行车架的提议,风漪选择亲自走一遭,随着灵气入体,她不至于像原身那样弱不禁风,至少不至于走几步路就喘,不运动,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武者,身体都是会变差的。 身为国君,风漪就算是微服私访,女锤也不可能带她去真正的贫民窟,但也没敷衍她带去贵族区域,而是到了街市,这里常年售卖着各种物资,有富人也有穷人,是女阴最繁华的地段。 女阴比较排外,加之又地处偏僻,还不是什么特殊节庆日,因此街市没有外来者,都是女阴国的普通居民和奴隶。 这个时代奴隶当然是存在的,不过女阴只收女奴隶,她们瘦骨嶙峋,神色木讷,在女阴国人的衬托下,显得弱不禁风,但女阴国人十分双标,外人弱不禁风,那是真的弱不禁风,国人弱不禁风,那就是有大帝之姿! 女阴国的普通人,其实看上去跟瘦弱搭不上什么边,谁都一身腱子肉,毕竟粗活累活她们都得干,适应下来的,都会有些肌肉,但这种强行消耗潜力提升的力量,是必然会留下暗伤的,所以很多看上去都黝黑面黄,衣衫破旧,补丁无数。 然而根据原身的记忆来看,女阴国的国人,生活已经很好了,至少她们不会像外面的那些部落一样,一过冬就能饿死一片。 风漪对此,却没什么震动,她前世生活的末世,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相比之下,这些人眼里至少还有希望,而末世里很多人都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她也只有在梦里,才能隐约想起来自己曾生活过的太平盛世,但正因为还能想起来,才会想要重新恢复过往的荣光。 风漪走在大街上,就犹如鹤立鸡群,很难不引人注目,那些原本还在摆摊做生意的人,顿时激动地看了过来。 是大王! 至于她们为什么这么肯定!废话,这么柔弱美丽,这肯定是她们的大王! 【系统提示:你的范围技能命中了】 “大王!我见到大王了!哈哈哈我今天一定要去神井!我被赐福过!我一定能生出美丽的孩子!” “大王!这是新摘下来的瓜果!大王您尝尝!可甜了!” “大王!这是我酿的酒!您尝尝吧……” 一下子,风漪身边就围满了人,但又克制的保持着距离,女阴人热情大方,一看到貌美的女子,掷果投花是常事,但众所皆知,这任大王是历届大王中最体弱的,直接扔,她们怕把大王砸死,所以只能用满含期待激动地眼神看她。 末世时代,普通人对异能者充满了敬畏,根本不敢靠近,因为高压下,很多异能者都脾气都很古怪暴戾,且残酷的是,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普通人而为难异能者,至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因此,面对这样热情的百姓,风漪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她下意识的,摆出了上辈子巡视基地充当吉祥物时的标准笑容。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系统提示:你的范围技能西子捧心对周围百姓形成了暴击】 随着系统提示的响起,不知是谁呢喃出声:“世间竟有如此娇花?” 风漪:“???” 3、第 3 章 头一回被人这么形容,风漪心情复杂,末世很少会有人注意打理形象,尤其是风漪这种生存能力一流,厮杀在前线的,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 只记得,在末世之初,隔壁上演着惨剧时,颤抖的拿刀划花了自己的脸,结果当天就高烧不醒,被人以为要变成丧尸了,干脆扔了出去,谁知那时她觉醒了异能,不必再遮掩容貌怕给自己招祸,然而那个时候,她却已经不在意这些,懒得耗费精力去修复伤疤了。 在末世,力量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界当然也是如此强者为尊,然而在风漪笑过之后,百姓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就更热切了,原本还有所顾忌的百姓,当即激动的将不知从拿折来的花扔向她,浓雾的花香,让风漪差点没忍住打喷嚏。 风漪觉得这个国家的人大约都是人均颜控,不然不至于如此的热情,这让她多少有些不习惯。毕竟按道理来说,这种危机四伏的世界,百姓不应该更注重自己的安危与能不能吃饱饭之类的吗?怎么还有心思关注好不好看的问题? 这也是风漪的思维还没转过弯来,在女阴国的百姓眼里,好看跟实力强大,是划上等号的,所以当代国君长得越好看,对她们来说,未来的生活就越不用担心,毕竟这都是有例可寻的,要是当代国君只是身材纤细瘦弱,而长相平平的话,她们反倒会很担忧自己的未来。 不过风漪虽然不懂这些,但也并不反感,她有些招架不住女阴过百姓的热情,因此立马道: “天色不早了,大家且散去吧,孤不想因为自己而惊扰大家。”风漪意识到自己贸然出现有些草率了,毕竟国土再小,那也是个国君,身处闹市,很难不被人围观,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踩踏事件,但这肯定是会耽误她们做生意回家的。 风漪不怎么善言辞,上辈子她虽然是基地首领,但那只是因为末世奉行强者为尊,实际上在长久的杀戮中,很多战士的语言能力都有所退化了,有些是心理因素,不想与人交谈,有些是如风漪这样,老是呆在战场上,一回基地就是睡得昏天黑地,与人交谈的时间很少,大多都是在别人向她汇报一些事时才会开口问一些问题,人际交往之类的东西,她更是遗忘得差不多了。 好在还有技能的存在,是以风漪话一出口,人群便纷纷散开,一面散开,眼中还满是心疼的神采,体贴亲民这种事,正因为在王公贵族中极为少见,才会被赞颂,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国君,看起来不仅亲民美丽,还处处体贴,这自然是让人感动的。 而且她看上去那么美丽脆弱,这种憔悴,一看就是操劳所致,毕竟如果不是如此,怎么会还在太阳快下山时,还来体察民情,这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在当下这个时代来说,王公贵族肯亲自在人群中走一遭,那基本都能得个贤主的称号,毕竟有同行衬托,不祸害压迫百姓,且面对百姓态度还好的,基本就是个好国君了。 一路巡视之后,风漪对这个国家的状况有了个大概的认知,简单来说,比她前世所呆的末世要好上一些,虽说房屋低矮,条件好的也只是穿兽皮粗麻衣,条件差的穿的都是很容易散架的草编衣物,但至少大部分百姓都有单独的住房,且女阴国因为人少,几乎全民皆兵,是以大多都有打猎的习惯,并不算太缺肉食,小孩看上去都挺壮实,瘦骨嶙峋的只有奴隶。 末世文明倒退,变相的奴隶,在基地中也是存在的,只是换了个更好听的说法,所以风漪对此没什么感觉,在其位谋其政,她的立场不可能跟奴隶站在一起,顶多以后为她们准备一个升迁渠道。 女阴国并非没有外来人口,奴隶只要接受了女阴国的考验,也是能在此结婚生子的,只是鲜少有奴隶敢去接受考验,因为在女阴国蛇是国宝,但蛇这种生物,本就让人恐惧害怕,所以外来人口很少会愿意融入这个国家。 这种危险的动物,其实在很多部落国家都是常见的,古时的图腾不是什么风火雷电,就是一些动物图腾,图腾跟蛇有关的,国土内蛇便是轻易不能打杀的存在,图腾跟狼有关,那狼就是国宝,不过哪怕是凶残的远古人,也不愿意融入这些有动物图腾的国家,因为这种国家,他们的图腾象征物要是咬人吃人了,他们也不会去怪动物,而是会觉得那个人该死,冒犯了图腾。 不过在拥有神秘力量的世界,这样的说法,也许不完全是错。 风漪又去城外看了看农田,女阴国地处南方,所以耕田种植的粮食以水稻为主,在原身有限的外出记忆中,这些务农的百姓每天都要冒着风险出城,因为城外是有妖怪与凶兽的,时不时就有盯上‘弱小’人族来打牙祭的,哪怕女阴国几乎全民皆兵,力气都比较大,但对上妖怪凶兽也处于劣势,经常就有人因此而身亡。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出去就要饿死,至少相比于防御薄弱的部落,她们每晚都还可以睡个安稳觉,不必担忧会有妖怪凶兽半夜袭击,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了。 炽热的阳光将农民的皮肤晒得发红发黑,她们大多用的农具都是石头做的,虽然现在已经算不上是石器时代,青铜之类的金属已经在某些地方被广泛应用,但对普通百姓来说,石器依然还是她们生活中的主要用具。 因为农具是石头做的,很多都不够锋利,使用起来要耗费的力量更多,也更麻烦。 身为一个现代人,风漪看着这些,脑袋空空,穿越者必备的各种黑科技,她完全没有印象,怎么制陶、更便利的农具,亦或是火-药之类的战争武器,她一个都想不起来,毕竟她上辈子经历的是末世,不是荒野求生,她是首领,也不需要费劲吧啦的去关注这些,直接在还活着的人里把技术宅找出来就可以了。 但那些知识,是因为本就刻在现代人的脑海里,所以一有人点破,很多人便能够有印象,七嘴八舌的将一切补充完全,然而对古人来说,这一切却都是很难理解的,毕竟知识储备就不一样,哪怕风漪说出了自己的述求,他们也没办法复刻出来。 而风漪自己末世后也没想过去看书关注这些,在那个天天都是杀戮的时代,谁还有心情在回基地时去看书充实自己? 所以民生之类的,风漪是完全指望着基地里那些科学家和技术宅的。 别的穿越者,就算不记得这些,好歹也能靠自己的金手指达成这一切,而风漪的系统,她对此完全没有指望,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在末世之前学到的知识没有忘得太干净,能够想起那么一二来。 因为出城,除了原本的女锤外,别的护卫也被调来了十几个保护风漪的安全,风漪让女锤带自己走到了河边,瞅准天上鸟从头顶飞过的时间,立马将早就装好的‘沉鱼落雁’技能发动。 沉鱼落雁施展的范围是可以自己控制的,风漪没有选择太大的区域,只河道五米宽的范围,饶是如此,发动技能后,灵力也被消耗一空,身体也生出种被掏空的错觉,隐隐的刺痛感让风漪微微皱了皱眉,这具身体从小没吃过苦,不像风漪末世后早已习惯了各种受伤,因此疼得有些明显,她抿了抿发白的唇瓣,注视着像是翅膀突然失灵,齐刷刷落入水中的鸟类。 “戒备!” 如此反常的场面,让女锤立即一声大喝,护卫举着盾牌将风漪包围在了其中,风漪道:“不必如此,你们将水里的鱼和鸟都捞出来。” 女锤这才反应过来,神情顿时透露出几分兴奋:“大王,您突破了?!” 风漪摇摇头,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她现在都还懵懵懂懂,哪可能会突破,境界没跌落就算好的了。 女锤闻言,却不失望,反而更激动了:“没突破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大王真乃神人也!” “是啊是啊,果然,我就说大王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修行进境这么慢,凡夫俗子的标准,又怎么能拿来与大王对比!” “大王果然是大王!” 众人纷纷附和,风漪:“…………” 身为穿越者,风漪感觉她对自己的信心,还比不上周围的侍卫,她明明那么普通,她们为什么能那么自信?! 这得戴上了多少层滤镜来看她? 但对女阴国的人来说,这才是正常操作,毕竟长得这么好看,能力不强,那完全是没有道理的,她们夸赞完风漪后,便打算下水,谁知还没等她们入水,周围的杂草间,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见数十条体型庞大的蛇下水,密密麻麻,将原本清澈的河水,变成了宛如存在着水怪的阴森河域。 风漪看得一激灵,本能头皮一麻。 绝大多数人类,对野兽都有着天然的恐惧,尤其是像蛇这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突然就窜出来咬你一口的生物。 4、第 4 章 身体传来的本能亲近,让风漪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女阴国的图腾是人首蛇身的形象,因此蛇在国内的地位很高,而蛇也不会伤害国内的百姓,是女阴国习以为常的存在。 她盯着逐渐染上血色的河面,忍不住问:“它们怎么出来了?” 女阴国的蛇,只会在太阳烈的时候由蛇王带着出来晒晒太阳,其余时候都在蛇谷呆着,很少出来到处晃,并且蛇本就是善于隐匿的生物,要不是它们突然出现,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到它们的存在,除非是不小心被人一脚踩到。 女锤想了想说:“因为大王您继位了,它们要保护您吧,我记得以前每次先王出去,它们都会跟着出来的。” 蛇是冷血动物,哪怕它们是女阴的图腾,平常它们也懒得搭理女阴人,除非是女阴国遭遇了什么大危机,或是国王去求它们,它们才会出动,去杀敌或是狩猎,帮国君养活一些百姓,但这样的情况,至今为止发生了也才不到十次,大多数危机,都是国君自己解决的,原身也很少见到它们,因为她胆子小且宅,不会主动往蛇谷跑,连蛇王都仅有一面之缘。 风漪想了想,将沉鱼落雁卸下,然后装上了蛇蝎美人技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装上这个技能后,风漪感觉自己的心绪顿时变得平静了很多,哪怕是看着水底密密麻麻的蛇,内心也毫无波动。 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了.jpg 女阴国的蛇,向来都不是她们自己供养的,因为它们会自己出去捕猎觅食,不过当女阴国的人主动给它们送吃的,或是能够捡现成时,它们也不会拒绝,是以一见到天上掉下去的飞鸟,它们立马就出动了。 毕竟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它们是没有见者有份这种想法的,完全没有分享食物的打算,事实上,除了女阴国在出现大危机时,其余时候,它们与女阴国的国民都存在着明确的分界线,互不干涉。 不过在女阴国的历史上,这些蛇类确实是帮女阴国击退过仇敌,也在饥荒时去外出捕猎带回来给女阴国国王养活麾下的臣民,并不是毫无作用的护国神兽。 当然,在没有遇上重大危机时,它们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甚至还因为它们的存在,阻碍了女阴国与别国通商的道路,因为蛇这种生物,怕的人向来都算不上少。 但女阴国不会忘恩负义抛弃它们,它们也不会选择离开这方天地。 然而绝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对人类不感冒的,顶多知道她们是自己人,不会主动去伤害,可这一次,当它们从水下叼着猎物游出来时,突然怔住了。 猎物从它的口中啪叽一下落在了地上,蛇的上半身直立起来,张开的蛇嘴还不曾闭合,直愣愣地看向风漪。 【系统提示:你的范围技能蛇蝎美人命中了蛇群,你的技能形成了小范围暴击】 蛇类与人类的审美自然不是相同的,所以在它们眼里,也就只有觉醒了图腾的人,看上去才会勉强顺眼上几分,但这一刻,它们突然就认识到了人类的美貌,对方的从头到脚,一切都一切,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环,那身段曲线,比蛇谷中最受蛇追捧的谷花都还要美上几分。 世间竟有如此绝艳惊蛇之人?! 一群蛇顿时瞳孔地震。 见它们诡异的僵在原地,风漪不由感到了些许不安,蛇蝎美人这个技能能够提升蛇类的好感度,但风漪并不清楚它的运行模式,要是将这群蛇给玩坏了,风漪觉得,她估计立马就会被赶下台去,毕竟对古代来说,护国神兽这种存在,必然都是神圣的、不容伤害和亵渎的。 正当她惴惴不安时,那些一个个鳞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美丽的蛇,竟都朝她蜿蜒爬行了过来,爬了一半,其中有些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将猎物叼了过来,然后蛇躯,便开始往她身上交缠。 风漪面无表情的将蛇扒拉下来,被她触碰过的蛇,都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异香,流露出了迷醉一般的神态来,虽然这种神态,放在蛇身上有些扯淡,但它们确实是让风漪感受到了这种情绪来。 她并不怕蛇,但也对蛇了解不深,于是风漪便问女锤:“它们这是在干嘛?” 女锤:“大王,它们好像在向你求偶。” 风漪:“……?” 有侍卫肯定了女锤的说法:“没错没错,这种香味每次圣蛇们求偶时都会散发出来。” 风漪无情的将它们扒拉下来,女阴国境内雄蛇雌蛇都有,并不像人一样只有女性,不过地位自然也是雌蛇更高,且同性恋的数量还不少,见貌美的人类一条蛇都没看上,将雄蛇给挤到一边去的雌蛇不禁有些失望,但它们还是将猎物留了下来,才与弱小的蛇一起钻进了四周的草丛里,又躲进了人看不见的地方。 “把地上的猎物都捡起来带回去吧。”风漪为它们的离开松了一口气,打死都没想到,蛇蝎美人这个技能会这么狠,竟然连蛇的性取向都给改了,不过转念一想,风漪觉得,这或许是因为这些蛇不是妖的原因,只是有灵性的动物,而动物通常思维简单,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的态度才会比人中了技能之后表现得更加明显。 当然了,这其中也许还有她的身份天然的就占据了不少好感的缘故,在这个基础上,技能命中后表现出的效果才会这么好。 可惜女阴国很少有外人过来,因此风漪也没办法证实这个猜测是否属实。 她也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结,毕竟是白给的金手指,能有作用便是好的,没必要纠结那么多。 …… 从城外回来,带回来的猎物便被王宫中的人做成了吃食呈上来,多余的则被分了下去,这个时代,哪怕是国王吃得也跟精细美味搭不上边,只撒了盐和少量香料,让风漪吃得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生前她呆的虽然是末世重建后的世界,但民以食为天,调料早就被重新研究利用了起来,她身为首领,吃的并不差,而这个世界不仅烹饪方式原始,调料也少的可怜,从原身的记忆跟自己的观察来看,这大约是青铜时代,钟鸣鼎食便是贵族的象征。不过跟上一世不同,这里洪水灾害、妖怪鬼物都存在,在有神秘侧力量的前提下,她的这种判断,也未必准确。 因为在有神秘力量的加持下,按理来说,科技树肯定是比青铜时代要更高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女阴国太过闭塞弱小,原身记忆中并没有那些记载。 吃完了晚餐,风漪便拿起竹简和木刻看了起来,这个时代造纸术似乎还没有被研发出来,记载信息有些甚至还是石刻,女阴国大多用的是木刻和竹简,因为这两样原材料最方便就地取材,以风漪还没有完全忘干净的地理知识而言,竹子多的地方,似乎是在南方。 怕把自己看成近视眼,风漪并没有看太久,最主要的是,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百姓的纠纷是去巫庙解决的,而一个小国,需要大王决定的国策就更少了,她现在唯一面临的问题就是,不日后的百鬼攻城。 先王死时,还带走了女阴国不少图腾战士,她们都是为了去斩杀一种名叫维鸟的妖鸟而亡的,传说这种鸟经过的国家都会败亡,因此先王便带着战士去围剿,结果不仅自己没了,图腾战士们的武器也交代在了外面拿不回来,不知被哪个部落捡便宜拿走了或是被野兽给祸祸了。 不过对方的出征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维鸟确实改道了,没有从女阴国经过。 仅仅是一种鸟经过,便能让一个国家灭亡,风漪倒不认为这是假的,至少这种鸟呈现出的战斗力是真的,前任国主九德已有四,算得上是个大巫了,却还是战死了,可见维鸟其战斗力之强。 然而虽然维鸟改道了,女阴国也损失惨重,武器、战士都没了,如今国内还剩下的图腾战士都不过千,还都境界不高。 毕竟对于小国来说,哪次出征不是举国之力? 风漪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她就是开挂,一个月之后也未必打得过百鬼吧? 而求援就更难了,女阴国附近只有个全是男人的男子国,比女阴国还封闭,且不到四德之境,根本没办法穿过危险重重的路过去求援。 女阴国唯一的一个四德之境的巫,便是前任国主。 风漪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放弃了再想这些,这具身体太过柔弱,忧思过度都有可能因此影响身体健康。 她伸了个懒腰,正想去休息,然后视线所及,却看到了房梁上盘踞着一条体型极其庞大的蟒蛇,光是蛇头,就已经是两人合抱都未必能完全抱住的尺寸。 以风漪在末世磨练出的警惕,也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是何时过来的,更难以想象,就对方这体型,是怎么盘踞在房梁上而没有让房子坍塌的? 5、第 5 章 这其实是一条美丽的白蛇,鳞片很好看,但再好看,当体型被放大了数倍后,就只剩下恐惧了。 风漪瞳孔地震,哪怕记忆中,女阴国的所有人,都对蛇这种生物,展现出了习以为常的姿态,然而当这种庞然大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很难让人保持镇静。 “阿……嬷?”风漪迟疑着,缓缓叫出了记忆中的称呼。 白色蟒蛇庞大的舌头晃了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风漪:“你都多大了,竟还一点警觉都无?” 女蛇有些无奈,换做平常,祂可能就一尾巴扫过去,给对方一个教训了,但不知为何,心中竟生起了几分面对小辈下不了手的心软来。 莫非真是年纪大了,心也跟着软了? 女阴国的蛇王,已经熬死了好几任国王了,所以后辈子侄,都会尊称蛇王一声‘阿嬷’,也就是祖母的意思,风漪看了眼还没被自己卸下的蛇蝎美人技能,不由放心了一些,笑道:“这不是知道有阿嬷在吗?” 风漪其实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周围的环境对她来说是很陌生的,只是境界相差太大,哪怕对方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风漪也很难发现对方的存在。 蛇王的声音听上去其实并不老,有一种不过刚三四十岁的女性才有的成熟韵味,让人光听声音便能描绘出一个美艳御姐来,女蛇瘪瘪嘴道:“嘴倒挺甜。” 祂瞅瞅风漪,很奇怪为什么她的那些子嗣不过陪风漪走了一趟之后,就突然对以往追求的谷花索然无味起来,虽然小丫头是长了张讨蛇喜欢的脸,但蛇谷中那么多美蛇,难道还不够它们喜欢吗? 风漪觉得,蛇王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刚被捡到的小奶猫,原身的下巴因为长期身体不好而有些尖,是比较标准的‘蛇精脸’,当然,用狐狸精来形容这种长相的似乎更多,不过用蛇精脸来形容也很恰当,应当是蛇能够欣赏的类型。 女蛇记得,这丫头小时候长得可没这么讨喜,腮帮子咕咕的,头也是圆乎乎的,没想到越长大倒是越好看,对年幼又长得讨喜的小辈,女蛇态度向来很好,本来祂只是想来看看,是不是那些闲得慌的巫又研究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粉害祂的子嗣中招了,现在看来,倒是多心了。 祂甩了甩庞大的尾巴,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嘴,蛇腹鼓起,然后噗噗的吐出了两个蛇蛋,啪叽掉在地上,蛋壳碎裂,露出里头盘旋着的小蛇。 说是小蛇,其实只是以蛇王的体型为标准来看,它们才显得十分娇小,实际上体型已经不小了。 小蛇迷茫的晃了晃蛇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女蛇道:“你境界尚浅,又即位突然,那小丫头怕是没来得及教你多少,暂时便先让它们保护你。” 风漪:“……?”先王没来得及交代那些事,不该是长辈代劳交代吗?为什么甩两条蛇来就算完事了? 女蛇并不在意风漪的反应,民间将美貌与实力画上等号,但无论是先王还是女蛇,都看得出来,风漪天赋其实并不好,只是先王用巫术占卜后,认定风漪未来会有所成就,不过女蛇并不信这些,所以虽然她觉得风漪确实是越长越讨喜,却不会因此就庇佑她,没有实力的国君,对女阴来说是个灾难,与其去教导她,还不如等她死了换个更有潜力的国君上位。 当然,女蛇也不是一点都不帮她,祂把自己的一代子嗣留了下来,如果对方真有能力的话,女蛇才会考虑真正教导她那些女阴国国君该知道的事。 女蛇长期呆在蛇谷,极少出来,人见过了,蛇也给出去了,祂便直接走了,风漪与祂留下的两条蛇大眼瞪小眼。 这两条蛇,没有一条是长得像蛇王的,一条是青色,一条是赤色,青色那条看着像是毒蛇,另一条似乎是无毒的蟒蛇。 女阴国的人辨蛇性别体长有毒无毒都很有一手,毕竟都是从小混在蛇堆里长大的,然而对还没有将原身记忆完美的融会贯通的风漪来说,辨认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大……王?”青蛇赤蛇慢悠悠地爬向风漪,眼神中充盈着激动与不可思议之色。 这一刹那,风漪又想起了在河边被众蛇支配的恐惧。 好在青蛇赤色并没有跨种族恋爱的兴趣,只是单纯颜控,一蛇占据了一条手臂,盘旋在其上,冰凉的蛇头瞅着风漪,时不时激动的吐吐舌头。 风漪迟疑着,抚摸了一下:“你们叫什么?” 会说话的动物,都属于妖类,妖族对境界的划分与人族不同,且原身的境界属于谁都能欺负的类型,因此风漪也很难判断出这两条蛇究竟比自己厉害多少,至少从外表来看,它们长得都是很美丽无害的。 “女青!” “女赤!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女蛇的!” 两蛇的名字相当简单,纯以自己身上的颜色命名,至于女蛇,风漪记得,蛇谷中的蛇王,都叫作女蛇,以蛇为名,是只有蛇王才能拥有的殊荣。 光从声音来看,两条蛇都是女性,但它们似乎是情侣,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风漪在将它们扒拉下来后,它们便交缠在了一起,蛇头时不时贴在一起打情骂俏。 在末世,一切异类,都是需要风漪他们斩杀的存在,在这个异类遍地的国家,风漪还真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耐心与它们交流起来,这才知道,由于女赤两百年前,意图挑战女蛇的地位,跟女青一起篡位,可谓是母慈女孝,女蛇一生气,就把它们给打回原型,塞回蛇蛋里回炉重造了。 简单来说,就是这俩被关了两百多年小黑屋。 风漪顿时有些郁闷,她怎么觉得,蛇王不是派蛇来保护她,而是觉得这两蛇在自己那看着糟心如鲠在喉,干脆就把它们丢远点眼不见为净呢? 不过活了几百年,应该算得上是大妖了,能力肯定是有的,至少女阴国建国的历史,也才一千多年,而活了这么久的生物,能力再差,下限也摆在那儿。 不过更让风漪疑惑的是,一千多年的建国历史,女阴国的科技水平为什么还会这么拉垮,不过转念一想,风漪又觉得这很正常。 这个世界有妖,前世传说中的龙之类的生物,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这就导致了一旦离开了国家,想往外走,就必然会遭遇重重困难,连最基本的通商,都很难做到,而没有交流,无法做到智慧火花的碰撞,科技发展自然便很容易停滞下来。 另一方面则是超凡能力的介入,让人们比起去发明工具,更愿意去修炼战斗,毕竟发明创造,未必会真的有用,可个体强大所带来的利益,却是实打实的。 也许就是如此,女阴国才到现在,还没有从青铜时代步入铁器时代,当然,这也可能是矿产稀缺的缘故,至少在原身的记忆中,曾见过从遥远的地方而来的使者,对女阴王室所用器物的不屑的,似乎在他们的国家,这些女阴国视为珍宝、只有招待贵客才会拿出来的器具,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只是原身那会儿尚且年幼,只记得对方当时那倨傲的眼神,并不记得对方来自什么国家,先王也未曾与原身谈起过这些,因此原身只知道,对方是准备让女阴国臣服,纳入自己国家的版图,名义上臣服于某个存在,但却被当时的女阴国国王拒绝了。 对方也没有因此起兵征讨,这大约是因为女阴国地处实在是过于偏僻的缘故吧。 不过有使者来过,对方手里肯定是有绘制的地图的,因此风漪觉得,这事也得放在心上,免得万一哪天对方想起来了,打得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女青女赤并不需要单独的房间睡觉,风漪随手将它们扔到了一边,便躺在床-上重新开始修炼。 以修炼代睡眠,这是风漪上辈子经常做的事,这个世界更危险,风漪就更不可能松懈了,当然,来自异域他乡的修炼体系,可能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后半夜风漪便研究起了原身的修炼法门。 结果……一无所获。 风漪真的很讨厌这种玄之又玄的修炼方法,不像她上一辈子修炼的法门,简单易懂到就是末世后出生,大字不识的孩童都知道该怎么修炼,极易推广,但这个世界的修炼方法却十分考验天资悟性。 由于修炼观想法进度实在太拉垮,风漪忍不住去思考有没有其它能够迅速提升实力的方法。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图腾之力,这一种做法了。 女阴国每五年会举行一次祭祀,由国君与蛇王共同主导,彼时图腾会‘活’过来,被图腾选中的人,身上便会被烙印下图腾,成为强大的图腾战士。 以古代十二三岁就算成年的算法,原身已经参加过图腾祭祀了,只是并没有成为图腾战士,且根据成为图腾战士的那些人的体型来看,图腾显然偏好强大的女性。 6、第 6 章 风漪捏了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女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趴了回去。 与绝大多数蛇不同,女赤不仅身体赤红,体表也不像寻常蛇那样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反而很温暖,以原身夏季都觉冷的体质来说,女赤就像是一个大火炉,让风漪在选择休息时,毫不犹豫把它给揣上了。 风漪打开系统看了看,系统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在她去集市时便已经完成了,任务奖励为倾城一笑,是个拆迁神技,只要灵力足够,笑一笑就能字面意义上的倾城。 且这个技能还能两用,除了对敌这一项以外,也能给友军增加buff,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短暂创造出奇迹,加的buff也会根据目标而有所变化,副作用则是会导致中技能的人暂时降智,如果长期对目标使用的话,那这个暂时性的降智就会变成永久性的。 风漪觉得,这个技能的第二个效果与洗-脑无异,甚至在之后面对百鬼攻城时,肯定是能起到作用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风漪用不出来。 需要主动发动的技能,都是需要消耗灵力的,而‘倾城一笑’这个技能最低的释放标准便是三百灵力值,风漪前世是个异能者,但不是那种元素型的,而更偏向于古武和精神攻击,她在此道上天赋也绝佳,这么短的时间内武道便已入门,但这个异世界的修炼方法,系统似乎不认,灵力值没有丝毫增加。 在这个世界,以肉身力量为主的都被称作图腾战士,而能够呼风唤雨的都被称之为巫,原身卡在一德度境已经好几年了,风漪觉得,在百鬼攻城前努力拼一把,这个技能也许还能用得出来。 毕竟论对力量的积蓄,原身早就够了,之所以迟迟没能突破,差的只是心境那一关,堪破了突破也就自然变得水到渠成了,虽然风漪也并不明白,德正应和曰莫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跟她说道德经,她可能还能念叨出一句‘道可道非常道’,但像这种偏门的,风漪就只能望洋兴叹了,风漪知道,这个世界虽然与前世不同,但相似之处,却也不少,所以她很肯定,圣人留下的至理名言她肯定听过,不然不会对此有点印象,只是末世后的生涯,让风漪把曾经上学时学的,早就忘了个干净,死活也没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修武还是修法,心不静都很难再有所成就,因此风漪强行按捺下了这些焦虑,摒弃杂念一心一意修炼,直至第二日时辰到了被女锤叫醒。 这个时代已经有时间的划分了,依靠的工具是日晷,与风漪记忆中的差别不大,但没有那么精细,判断早中晚还行,节日之类的,看的还是农民自己对温度的把控,以及巫庙在石头上刻下的印记来判断一年轮转。 风漪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所有国家都是如此,还是仅有女阴国比较落后。 今天是风漪的对外的即位大典,女阴国的大典分为两部分,原身所经历的大典是内部的继任典礼,由于之前出现过两个长得各有千秋的继任者争夺王位的情况,因此通常内部会有一场即位典礼,一切尘埃落定后,举行的第二次典礼,便会面向全国与国外的势力。 女阴国还统治着一些部落,以武力与经济让他们臣服,如今离秋季不远,正是快丰收的时节,粮食产量的多寡,会决定着女阴国给予部落的援助,不过现在女阴国的大半战力都随着先王的离去而损失殆尽,难保那些部落在得不到足够的资助时,会不会选择抢掠。 女阴国国王重大场合穿的朝服很华丽,它是由一种叫鸣蛇的凶兽的羽毛编织而成的,颜色整体呈现出蓝到发黑的色泽。 鸣蛇是一种很可怕的凶兽,外表与普通蛇类差别不大,长着四对翅膀,其音如磐,出现在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就会发生旱灾,而对人来说,旱灾无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于是当时的女阴国国王,在派兵探查出源头后,将鸣蛇斩杀,以其血浇灌作物,避免了百姓饿死的惨剧,以其肉喂养蛇谷众蛇,四对翅膀则被拿来做衣,被巧妙的编织成了代代相传的朝服。 没错,女阴国的国王,从古至今,就只有这么一套朝服,但朝服的每一个部位,都存在着一个故事,朝服整体由鸣蛇羽毛织成,外罩的袍子选取的则是各种蛇类的鳞片制成,极端沉重,但据说也是一件法宝,被称作万蛇衣,火烧不穿,刀戳不破,曾有女阴国国王在继位时有敌军攻城,挥手间万蛇衣便化作了数以万计的蛇,制造了狂蟒之灾,将所有敌人都绞死在了城外。 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使用万蛇衣的口诀,已经失传了。 风漪觉得这就离谱。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还能失传? 万蛇衣比鸣蛇衣要漂亮得多,五彩斑斓的鳞片被有序的搭在一起,光线下格外夺目,并不是那种张扬的色彩,而是一种有些难以形容的,五彩斑斓的黑,就如同大多数人对蛇的印象那样,让人与冰冷、黑暗之类的词汇划上等号。 祭祀天台周围,早已被女阴国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巫庙中总凑不齐的巫在这一刻都选择了回归,她们披着蛇褪下的蛇皮织成的法衣,脸上画着奇异的图案,跳着巫舞,唱着古老而晦涩的歌谣,外围女锤领着女阴国所有的图腾战士,她们左手执蛇,右手执兵,跳着女阴国代代相传的兵舞。 这样的场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甚至会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但此刻,当古老而神秘的歌谣自巫口中传出时,所有人都神情肃穆,寂静无声,连外来的部落人,在此刻也神情肃然,不敢有丝毫动作。 原身也是巫,所以风漪听得懂她们在唱什么,大致就是告诉天地、图腾、祖宗、鬼神她是女阴国这一代选出的国王,此刻她们献上祭品,让各路大神庇佑她们的王。 在做完这一切后,她们退至一边,跪下恭迎风漪上去,结束这一场仪式。 风漪手持‘火种’,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向上走去,一是因为朝服很沉,二是这个仪式,对她的步数、弧度、呼吸都有所关联,长长的外袍自地上划过,发出不明显的金属相撞的铿锵声,衣服穿在身上时除了沉重以外其实与普通衣物一样柔软,但不知为何与外物相撞时,都显得如同盔甲一般。 她捧着火种,一步步朝上走去,昳丽的容颜,在火种的照耀下,隐约能够看到皮肤表层下隐隐游动的黑影,自将自己的血滴入到一个很像琥珀,却被称作‘火种’的容器当中时,风漪便感觉体内的血液细胞都变得异常活跃。 风漪对此是不明所以的,她只知道,这种情况下修炼会取得的成果更好,但如今显然是没办法修炼的。 她的左右手臂上,女青与女赤各占一边,蛇头如同朝圣一边拱卫着火种,画面看着有种怪异的神圣感。 风漪将‘火种’捧到祭台中石雕的蛇口面前,那浮在风漪掌心、拇指大小的火种,竟缓缓飘向了蛇口,刹那间,便猝然燃烧起来,犹如蛇口朝外喷出的熊熊大火,火光中,蛇首人身的虚影缓缓走出,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风漪眉心。 在虚影出现的那一刻,百姓直接沸腾了起来,无数百姓匍匐在地,齐齐呼唤: “大王!” 风漪环顾四周,这本该是让人感慨的画面,她却只觉瞳孔地震。 在流光钻入风漪身体中的那一刻,周围的景象突然就变了,所有原本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人,都变成了蛇头蛇脑,诡异的是,她竟然还能分辨出美丑来。 风漪觉得自己就像是误入了妖怪的国度一般。 而唯一没有变成蛇的,只有那几个外来部落的人口,但她们看上去,也跟人搭不上边就是了,变成了另一种动物。、 这些部落来的使者,在女阴国这种狂热的气氛下,也不由自主跪了下去,但她们显然并不敬畏这个新上任,还未有威名传出的国王,在下意识跪下后,忍不住抬头看向风漪。 一般情况下,这种偷看是不会被发现的,然而当她们将目光移向风漪这个新王时,却发现,对方没有接受百姓的朝拜,却反而注视着她们,于是在她们看过去时,目光便直接形成了交汇。 部落使者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然而在风漪的目光中,看到的却是一头猪慌乱的低下头去。 风漪:“…………” 看着这些妖魔鬼怪,风漪隐约记得,那个部落的图腾,似乎是一种名叫‘豕’的生物,据说当初那个部落快要饿死时,发现了豕,靠它度过了灭绝危机,于是便将其当做了图腾,她们部落也是所有部落中最不缺粮的,因为豕吃屎就能活,很好养。 所以她现在看到的,就是图腾的具现化? 7、第 7 章 前任国王并没有教导原身这些事,因此风漪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是正常现象还是别的什么。 而且那些部落的图腾,与女阴国的差别很大,这么说吧,同样是妖魔鬼怪,女阴国的人好歹身上还有些特征像人,异化的部位各有不同,有些是长满了鳞片,有些是拥有了蛇尾,有些是会吐信,像女锤那些图腾战士,看着都像大蟒,而巫则是人首蛇身,看着更有智慧,并且都是明明暗暗的虚影,这似乎是强大与否的体现。 但那些部落则不同,她们从外表看上去,已经跟人没有一点搭边的地方了。 风漪记得,部落是没有专门给巫修炼的功法以及‘火种’的,她们要想成为图腾战士,便需要将图腾之物或是去斩杀妖兽凶兽,将其的精血纳入己身,炼化之后,才能拥有超脱寻常的力量。 然而精血虽然蕴藏着妖兽体内强大的力量,但却暴烈不好吸收,根据原身所学到的历史,这种方式在很久之前就被抛弃了,转而有了绘制图腾在身的做法,后来演变成了更没有危险的‘火种’,在风漪眼中,那些靠精血修炼的蛮夷部落,完全是让自己往非人的方向发展,不然不至于在她眼中没有一点人样。 【叮!你有新的任务待领取!】 风漪怔了一下,才点开任务。 【身为绝世美人,怎能没有护花使者?面对没有沦为你裙下臣的部下,你需要捍卫自己的尊严,将她们收为裙下臣】 【请点击此处查看任务详情!】 风漪点开任务详情一看,上面罗列着那些部落使者的名字,名字后面还跟着未臣服的字样,任务奖励则是能看到别人好感度的系统插件。 这让风漪的眼神立马噌的明亮了不止一个度。 自家人知自家事,别说阴谋诡计了,连正常的情商,因为末世后的生涯,风漪都是有所缺乏的,让她去判断一个人是敌是友,那她基本只能凭直觉,但直觉这种东西,并不是不能蒙蔽的,上辈子风漪便吃过过于相信第六感的亏,如果有一个能够明确度量对方好感的工具,那对她来说无异于神器。 这让风漪对这个任务奖励势在必得。 女阴国周边,大大小小的部落不少,少的仅有几十上百人,多的人数能过千,这次能及时赶来参加继位典礼的,都是附近的大部落,也只有她们才能在短时间内赶过来,而那些小部落,就算得知了消息,也是没办法及时赶到的。 由于野外恶劣的环境,能生存下来的部落,其实都是有那么一两手绝活的,只是人口与环境限制了他们的发展,并且,他们没办法自主种植粮食,所以不得不依赖女阴国,甚至自己的文化也因此而受到了影响,逐渐形成了女子掌权的风气。 当然,绝大多数部落,内部男女掌权其实是都有的,只是为了以示臣服,派过来的使者都是女性,这次大刺刺直接反常的派了男使者过来的,只有一个。 这种打脸行为,无异于直白的告诉女阴国的人,他们部落不想再当狗了。 女阴国并非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附近的,而是开国国君开辟出了国土,附近的部落人才是土著,不过女阴国靠拳头,让部落臣服了千年,但女阴国先王携精锐出征且都折在外面的事,他们都清楚,这便让他们有些蠢蠢欲动了。 曾经的女阴太过强大,光图腾战士的数量就足以让人绝望,就更不要提巫庙中生活着的那些巫了,可现在不同,一个在上位前寂寂无名的还感受不到丝毫强者的气息国君,怎么能让人不想出手试探一番? 蛮夷部落的人,都是畏威而不畏德的,女阴强大时,自然是要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能干什么,但衰弱时,他们绝对是最先想要跑上去咬上几口的。 所以,当巫代替风漪开口,宣布部落使者当着女阴百姓的面朝拜时,一群使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能被派来的使者,实力跟地位都必然是部落前列的,可事实上,她们大多披着兽皮,连穿麻衣的少见,头上更无帽无簪,看得出头发在来之前是洗过的,但看上去依然跟顺滑搭不上边,整体看上去,有些甚至还不如女阴的普通百姓。 毕竟这种代表国家脸面的日子,女阴国每一个人,就是借,都给自己借来了一套看得过去的衣服,才会出现在部落的人面前,这就导致了部落使者被衬托得无比寒碜。 这一点,部落使者也发现了,但她们也只能装看不见。 “见过大王!” 几位使者躬身行了拜礼,这种拜礼看上去有些滑稽,臀部高高翘起,手背至地,头贴手,看上去似乎很尊敬。 然而无论是女阴高层还是百姓,都不由勃然大怒。 见过而不是拜见,用的还是一般拜礼,拜下去还很快就起身了,竟没等大王叫起,甚至都不是稽首而是顿首,这在女阴国的百姓看来,无疑是种冒犯。 要知道,在这之前,没有部落敢这么拜见国君,他们甚至都不会用女阴正式场合最庄重的三叩九拜,而是直接五体投地,这个习惯,可是从女阴国打下国土后,一直延升至今的。 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当初蛮夷部落求饶前往大殿参拜国君时,因为害怕而手脚酸软,于是当国君看向他时,他直接吓得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他生怕自己这种行为会引起国君的不满,于是便说,这是部落中人臣服于人的最高规格礼仪,也就是所谓的五体投地。 这究竟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但至少在女阴国的历史中,从那之后,蛮夷部落见到国君,就都是行这种五体投地的拜礼,甚至他们内部,也不知何时沿用起了这种礼。 在以往,每次有孩童看到蛮夷部落如此做,觉得很迷惑时,她们身边的大人都会一边鄙夷嘲笑蛮夷的粗蛮,一边骄傲的说出这个故事。 尤其是朝拜这种重要场合,之前蛮夷五体投地之后,甚至在国君主动叫起,他们都会推拒,像稽首那样过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起来。 可现在她们又是怎么做的? 百姓尚且为此而愤怒,高层就更不用说了,只觉得她们遭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风漪对部落的人会选择发难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她们会选择这样的场合,要知道,有个词叫作骑虎难下,这种场合,为了颜面,女阴国的人也不可能会妥协。 短暂的喧闹过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风漪,上下都在关注着她会如何行事,而部落的代表们,也面带挑衅。 风漪略挑了下眉,脸上看不出丝毫愠色,轻飘飘道:“摆驾,回宫。” 她完全忽视了部落使者的存在,直接迈步离开,这让女阴高层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不问责,不打杀,仿佛对方不存在一般,这固然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但仍让人觉得失望。 毕竟,这很窝囊。 虽然以女阴现在的战力,如果出兵征讨,并不能有所成就,但就算所有部落联合在一起,也只能对抗,而不能让女阴覆灭,在这种情况下,风漪没有激烈反抗,在她们看来,都是软弱的行为。 坐在回王宫的座驾上,风漪让女锤将平常负责跟各部落往来的大臣招来。 “大王。”凤粮微微躬身朝风漪行礼,面上还略带不虞之色。 凤是女阴国的大族之一,曾出过几任帝王,现任家主凤粮是一位能让粮食增产的大巫,修为仅次于先王,只是不善于战斗,但在女阴国,已经属于位高权重的存在了。 风漪微笑道:“孤听闻,女阴今年收成不好,粮食紧缺,可有此事?” “没有啊……”凤粮下意识回答,有她在,女阴国已经很多年都不缺粮了,粮仓近两年放坏的都有,但很快,凤粮就反应过来,面带兴奋,“大王您说的是,今年粮食紧缺,怕是没有多余的再卖给部落了。” 女阴国与附近部落是有贸易往来的,部落提供一些稀缺的药材或是深山中才会有的比较珍贵的东西乃至奴隶,而女阴国则提供粮食与服饰,有女阴国的存在,部落中每到冬天就有人冻死饿死的情况已经大幅度减少了,所以一旦女阴国选择切断这一切,就相当于扼住了各个部落的咽喉。 不过经济制裁的前提,得是有强大的武力支撑,但各个部落之间有世仇的不在少数,且大部落首领或许能看得长远,小部落却不得不只关注于眼前,毕竟很多小部落连温饱都还没有解决,所以所有部落想联合起来反抗女阴的制裁,也是不太可能实现的,因此风漪才有底气这么干。 至于为什么不当场这么干,自然是因为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形势气氛会迫使他们同仇敌忾,比起脸面,风漪更想将损伤降到最小,只有事后知道这些,她们才没办法第一时间联合起来,慌乱之下,出卖队友联合不起来便是正常情况了。 所以风漪没有多说,吩咐道:“除了那个石部落,若是别的部落愿替我们讨伐‘叛贼’,那粮食一事,也不是不能咬牙给出去一点,可懂?” 凤粮闻言,眼睛不由更亮了,连连点头:“大王英明!” …… 本来雄赳赳气昂昂的部落使者,看到凤粮被新王叫去,心下不由略过些许不安。 比起其他高层,部落对凤粮不可谓不熟悉,每年对粮食的定价,以及每个部落能够买多少粮食,都在她的规划之内,以至于众部落既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小心翼翼捧着她,因此,如今见凤粮被叫过去,她们本能觉得不安,但又猜不出,风漪把她叫过去是为什么。 毕竟首领在出来之前没跟她们说过会面对这种情况啊! 在首领的预想中,她们那种让人下不来台的做法,她们要不就是被杀了,要不就是对方捏着鼻子忍了,还能有什么别的行为? 在这个年代,首领通常都是力量与智慧的化身,而部落为了保证‘智慧’的安全,通常会将力量与智慧分成两个权力代表,也就是首领与巫,不过因为女阴国的存在,那些部落中有巫天赋的存在,大多都成了女阴国子民,为了应对这种侵蚀,很多大部落首领便兼具着智囊的作用。 而部落中的其余人,通常都不怎么动脑子,遇事全看首领指挥,这一是习惯问题,二也是他们的修炼法门,虽然让他们更强大,但同时也会被兽-性所侵蚀,脑回路十分简单。 这就让事情一旦超出了首领原本交代给她们的安排,她们就没办法做出有效的应对来。 8、第 8 章 在这个时代,负责祭祀的巫,是真的在与天地沟通,而非仅仅只是做表面功夫,因此极耗精力与心神,是以绝大多数情况下,祭典结束后,都不会立即接待使臣,而是会留出让巫与跳祭舞的人充分休息的时间,这样她们在出席面对使臣时,才能呈现出最好的一面,展现出‘大国’风范。 虽然在蛮夷部落看来,女阴国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光人口就数以万计,但实际上在风漪眼中,这个国家其实也才跟她前世所身处的那个世界,一个并不繁荣的小镇差不多的大小和人口。 也因为人员稀缺的缘故,每一次祭祀,其实都是女阴国的大臣和将军一起上的,毕竟这个年头,能有那个精力与资源成为巫的,必然都是高层,普通人是很难接触到这些的,祭祀时她们能充当主持祭典的巫,卸了妆她们就是朝堂上的文臣武将。 看上去这似乎很寒碜,但这却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小国模式,至少女阴国派人出使留下的游记与地图,记载的小国基本都是这样的运行模式,甚至,这还是强大富有的象征。因为真正弱小的国家,连主持一场祭典的巫都凑不齐,只能国君亲自上阵。 所以在同行的衬托下,矮个子里找高个,女阴国已经算得上是强国了。 虽然那是之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家底还没有被败光之前,能打败女阴国的,只会是其余国家,而绝非部落,因为哪怕部落间结盟,但不是一个整体,想要拆散便从来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女阴国的王宫修建的并不落魄,反而颇为奢华,占地极广不说,用料也足以让人大开眼界,以至于很多部落中的人来过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沉迷其中,舍不得离开。 这些材料,都是女阴国历代国君一点点从鸣蛇一族那抢来的。 无论在哪里,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都是常规操作,更别提越是强大的种族,往往生育就会越困难,也因此,鸣蛇一族顺着诅咒找到了女阴国。 然后被当时的国君带兵打到了它们的老巢。 鸣蛇一族生活在鲜山的水中,那里寸草不生,是座矿山,遍地金玉,作为不被灭族的代价,那些金玉便都归女阴所有,被女阴国拿来修建成了如今看上去金碧辉煌皇宫。 可能是这并非普通古代的原因,雕工在这个时代已经颇为优秀,雕梁画柱,连地上铺路的青玉,都镌刻着精细的花纹,且存在了数百年,都不曾被磨灭。 女阴国的人为此都极为自豪,哪怕是普通人,只要遥遥看向王宫,在面对外来者时,都会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骄傲来。 不过风漪觉得,当初那些先祖是买椟还珠了,她们不应该放跑鸣蛇而应该圈养它们。 为什么这么说? 在风漪的世界中,高阶的异能者,身上都是自带‘辐射’的,像风漪这种肉身强悍的还看不出什么来,那些元素异能者,往往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四周的环境自然而然就会发生变化,火系异能者周围会十分干燥炎热,水系则会变得潮湿。 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是如此,蛇王长期居于蛇谷,非重大变故绝不会出谷,国内会被百姓碰上的出蛇谷的蛇,都是未成妖的小蛇,包括这个时代受人尊敬的巫,都会选择住在与蛇谷比邻的巫庙中。 要知道,很多巫在女阴国内可都是贵族,家里奴仆不少,而住巫庙中却没有那个待遇,可能其中确实是有一部分甘愿过得俭朴,但所有人都如此,那就说明她们不得不如此。 包括女阴国的国君,都是会在成为大巫后,主动退位让贤退居巫庙,明明以她们的寿命,还可以在位许久,而国内百姓臣民,更不会因此而反对,毕竟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强大的巫担任国君,反而会让她们更有安全感。 这种种的一切,都说明她们或许不明白‘辐射’是什么,却明白强大的生物,是不能与弱小者共居,不然那不是保护,反而是在害她们。 因此风漪由此推测,鸣蛇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大旱这种说法,并不准确,鲜山没有草木遍地金玉,也可能不是生来如此,而是因为鸣蛇居住在那里,它们身上的辐射是有着类似于‘点石成金’之类的功效的,这导致它们生活的地方,潜移默化的就被影响、改变了地貌,金玉遍地。 不过风漪虽然觉得自己这种推测很合理,但毕竟没有样本佐证,如果有机会的话,风漪还真想圈养几条鸣蛇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如自己推测的这般,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女阴国就会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金玉,这些无论是自用还是拿来做交易,都是极好的。 部落使者的住处,被安排在了行宫中,离王宫有一段距离,是拿修建王宫后剩余的材料打造的,相比起王宫来说,显得有些俭朴内敛,尽管如此,对蛮夷部落的人来说,这样的建筑,也是他们穷尽想象,也难以打造的,所以当她们步入其中时,便有些畏手畏脚,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自觉就生了起来。 但在短暂的自卑后,随之而来的情绪便是贪婪。 只要她们打下了女阴国,那现在她们所拥有的一切,她们便能享用到,所以只要让她们看到机会,她们都是恨不得从女阴国身上撕下一块肉的。 在一个礼教并不健全,很多部落甚至都还没有改掉食人习惯的地方,掠夺几乎成了她们的本能,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让她们克制住自己的贪欲,老老实实臣服。 其实女阴国历代国君,都未曾放松过对蛮夷部落的警惕,只是这个年代天灾横行,大凶大妖才是天地的宠儿,随便一个意外,都能导致一个国家的覆灭,因此女阴国并不能好好腾出手去对付部落,只能稍微分心关注,不让那些部落互相吞噬合并,形成超过万人的部落。 而且在刚在此地立国时,当时的国君便率兵攻打过他们一回,只是部落依仗对周围的了解与地利,并没有完全覆灭,但他们手里的很多传承却因此而遗失,不是只剩下只言片语,便是不全,缺金少俩,修炼起来危险度极高。 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了现在的那些部落里的巫具备的力量都不强,不然那些有天赋,被部落供养着的巫,也不会义无反顾的加入女阴,成为女阴国人了。 至于当初那场屠杀带来的负-面影响,这其实倒是没有,部落间吞噬合并是极为正常的事,没有人会因为这种历史遗留问题就一直对女阴抱有仇恨,就算有,除非对方能活到现在,不然一切也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了。 而现在的部落,很多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还以为女阴国一直都生长在这边,而非外来的侵略者。 相比于同伴在进入行宫后的胆怯,石虎却是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大摇大摆的犹如在巡视着自己的地盘,奴隶将用青铜器物盛着的酒液摆在了桌上,入口有些辛辣刺-激,却同样让人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若是冬日有此物,石部落就不会再出现因为四肢僵硬,被其它季节能轻易宰杀的猎物反杀的情况发生了。 正因过惯了苦日子,石部落的高层,才日日都想着女阴国,蛰伏下去等待着时机,而如今,这个机会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要知道,哪怕是现在,石部落的很多人,依然是住在山洞中,这家做什么,另一家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首领和巫他们少数几人,才拥有屋子,并且还因为没有建筑方面的知识,房子并不稳固,很容易倒塌,冬日也并不保暖,还不如山洞保暖,完全是面子工程。 女阴国的很多东西,都是石部落的人想都想象不出的,石虎低头看着手里的青铜樽,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这样复杂的器物,在他们部落,只有专门用来祭祀的器具才能拥有,平常更是小心翼翼珍藏着,不可能如女阴国这般,随意拿来供别人使用。 就更别提其中盛放的酒液了,据说那是拿粮食酿造的,女阴国的人,究竟有多少粮食,才能浪费到拿来酿酒? 而石部落,有时却还需要靠喝兽血解渴,至于酒,更是不知该怎么酿造。 他们倒是也有碰上过味道相同的,那是一支猴群扔进树洞里的果子,只是不知为何,喝了那种酒,会腹痛难忍,甚至还有人因此而死亡,因此石部落的人,仍需要到女阴国买酒,只是他们售卖得太贵了,战士们拼死斩杀的妖兽拿来换酒,这种行为实在太过奢侈了,没有部落会糊涂到愿意这么干。 是以每次来女阴国朝拜,甚至都成了一件好事,因为能免费喝到女阴国招待客人送来的酒。 石虎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将此事视作耻辱。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不像部落里别的人那样对女阴国充满向往,只想将女阴国踩在脚底下,就像是曾经那些被石部落看上吞并的小部落一般。 9、第 9 章 看着一举一动都显得小心翼翼的同伴,石虎眼中不由透露出几分不屑来,如果不是这群人胆小怕事,一直在拖后腿,他跟首领早就将周围的部落聚集在一起攻打女阴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窝囊,连向女阴施压,都还得找借口左右周旋。 没错,这一次前来的大部落,在来之前都是商量好的,要给新王一个下马威,不过在其它部落看来,他们的行为只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待遇,让女阴国的人降低卖给他们的粮食价格,并没有真的打算对女阴做什么。 而石虎与首领想的,却是以此试探女阴国的虚实,如果她们不妥协,那他们就想办法祸水东引,让人招来些大凶,如果她们妥协了,那他们就想办法激起别的部落的贪婪,让他们与女阴国发生摩擦,而石部落则慢慢积蓄力量,最好能夺取女阴的信任得到扶持,拿着从女阴国得来的粮食去培养石部落的战士,然后等到来年开春…… 石虎一直认为,自己是除了首领之外最聪明的人,所以他很有风范地坐在主位上,等着别的部落的代表找上来。 毕竟今天女阴国新王的态度让她们摸不着头脑,而发起这次行动的,是石部落,她们必然是会前来商量的。 然而石虎摆好姿势,左等右等,直到晚宴快开始了,都没能把他们等来,反而等来了让部落代表们恨得牙痒痒的凤粮。 比起女阴国战士的强壮和巫的纤细,凤粮的身材看上去十分不同寻常,她很胖,身体的所有部位看上去都是肉乎乎的,这样的身材,其实比起女阴国的战士以及被她们所推崇的美人,才更是部落中人能够欣赏的,因为这一看就是吃得极好,才能养出的身材,生育必然也会很顺利,不像部落中的那些女人,哪怕拼死生下孩子,也会是病恹恹的。 石虎也喜欢凤粮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好生养,但也知道她是现在的自己高攀不起的,见对方突然到访,不由有些困惑。 凤粮不喜欢石虎看自己的眼神,虽然女阴国的人都知道人有男女之分,但对习惯了女阴国只有女性存在的百姓来说,男人就如同外面很少能看到的大妖大凶,是种稀罕物,但再稀罕,那也是异类,看看还好,被对方看上,那就跟有些淫邪的妖兽那样,让人觉得恶心了。 所以凤粮直接单刀直入的对石虎道:“因为今年女阴遇到了不少事,物资相对往年匮乏了许多,所以粮食盐巴今年就暂时不供给给石部落了。” 石虎脸色霍然一变,他们是想对女阴下手,但却没打算现在下手,毕竟他们还需要靠女阴国的粮食度过严冬,而没了粮食供给,他们部落里很多人,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个问题。 至于物资匮乏,这连小孩都骗不了,毕竟因为妖兽横行的缘故,粮田离女阴国并不远,石虎他们来时都看到过,光看长势就知道近年肯定是个丰年,对方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石虎忍不住道:“外面那么多田,怎么会没有粮食?!” 凤粮一脸‘我也很遗憾’的表情:“刚刚有大妖去了粮田,我们也没办法。” 女阴国对粮田的保护是很严密的,一两只漏网之鱼跑进去的妖还有可能出现,但大范围肆虐粮田,却是绝不可能会存在的情况,石虎不由捏紧了拳头。 这句话可谓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他沉着脸:“你们这是在为难大伙,我们所有的部落,都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决定!你们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石虎心内念头急转,这个消息只要散播出去,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小部落,必然会加入到联盟中来,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女阴不可能不重视,必然是会妥协的。 这样的语气与威胁,险些将凤粮气笑了,但想到有先见之明的大王提下做下的布置,凤粮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随你们,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就先走了。” 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让石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因为对方连脸色都没变过,那必然是有所依仗的,不像当时在祭台上,她们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们的行为,哪怕强行克制,也能从脸上看出端倪来。 想到到现在还没有来找自己的部落代表们,石虎心下一沉。 那群没脑子的家伙,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可能就慌了神把石部落给供出来了,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女阴会直接断了供应,而不是削减供应或是提价。 毕竟后者部落咬咬牙还能忍,前者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绝对会逼得部落的人反抗,放手一搏的。 石虎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事情还有转圜的可能性,别的部落的那群傻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要他去劝说,他们就能明白只要他们联合在一起,女阴国的这种行为根本是不可能奏效的,这是只受了伤的老虎,不然面对他们的挑衅,她们不会靠粮食这种侧面手段来击溃他们,而是会直接攻打,就像是曾经屠杀部落那样。 只是凤粮来得太晚,现在晚宴已经要开始了,只能等结束时再去游说,不然直接缺席晚宴,这必然是会成为女阴国杀他的借口的。 而另一边,凤粮离开后,立马去跟风漪汇报情况。 其实一开始,凤粮并没有打算拿这些小事打扰大王,只是在她跟几个部落说了要削减供应后,她们慌不择路之下供出了石部落,说对方才是主导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凤粮分不清真假,便将此事汇报给了大王。 于是,便有了凤粮卡着点去通知石部落代表的事。 而在那之前,风漪让凤粮派出了几个机灵点的、平常跟部落做交易的图腾战士,让她们跟着那些火急火燎回部落汇报的人一起过去,顺便通知别的小部落,因为这几个大部落的挑衅,新王生气了,所以削减了对所有部落的粮食供应这件事。 除此之外,派出去的图腾战士,还兼具着暗示别的部落,将锅推到石部落身上,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去攻打石部落的任务。 凤粮只要一想到如此精妙的算计,是出自新王之手,便激动不已。 听完凤粮的汇报,风漪嗯了一声,并不在意,虽然从石部落的行为可以看出,他们是部落中难得的比较聪明又有野心的存在,所以风漪给派出去的战士下了死命令,石部落的高层必须屠尽,不能有一个活口。 毕竟她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想出这种方法的人,那就只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了。 有石部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女阴便不至于内忧外患了,既维护了女阴的强势,也能给其它部落一个台阶下,后期还能暗示部落出人一起抵挡百鬼,当然,前提得是这次计谋能成功。 毕竟只要有人反应了过来,那她的计划可能就落空了,不过风漪觉得,这样的可能不大,短视之人哪儿都不缺,总有急着邀功的部落抢先下手,到时别的部落投鼠忌器之下,自然不敢再生出什么想法来,不然谁知道,女阴国会不会拿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们。 按照规矩,这次晚宴,风漪也该穿着隆重的朝服登场才是,不过风漪嫌重,因此她换成了平常穿的衣服,只在外面披上了由蛇王蜕下的鳞片做成了外衣。 蛇鳞衣是女阴国的特色,蛇谷生长的一种奇特的汁液,能够让鳞片间紧密相连,且肤感不差,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不过由于产量原因,蛇鳞衣被当做礼服,只有重要场合才会穿着。 女阴国宴请群臣的地方,是议政的偏殿,早已被调-教好的奴隶敲钟奏乐,精致的青铜器物被摆在了案上,香醇的酒液与还在冒着热气的食物,都让人胃口大开。 只是部落的代表们,此时却生不出一点欣赏的心思,反而坐立不安起来,她们简直不敢想象,如果部落的人知道了新王对部落的惩罚,是因她们而起,她们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族人。 她们的部落,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不过还好,有石部落当替罪羊!想到被她们派回去的人,部落代表们心下稍安,对石虎派来想要偷偷询问的人,一律挡了回去,免得被女阴误会她们是一伙的。 石虎见此,心下更是不安,女阴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们连接触石部落的人都不愿意接触? 一群蠢货! 石虎暗暗咬牙,阴毒的视线扫过她们,突然,石虎脸色一变。 如果部落中只是少了一人,石虎还发现不了,但每个部落都少了人,加在一起数量就不少了,这样重要的宴会,部落不会有人缺席,那少了的人,是去了哪里? 石虎霍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也将周围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原本热闹的气氛,骤然冷淡下去,竟无一人再出声。 风漪放下手里一口都没喝的青铜酒樽,淡淡道:“这位石部落的使者,何故扰乱宴会秩序?” 10、第 10 章 这个时代的交通,是要比普通古代要快上很多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个体强大,还因为他们会驯服攻击力不强但速度快的妖兽作为赶路工具,因此虽然下午凤粮才将消息通知给部落,到了晚宴开始前,人就已经赶到了部落,告知了这件事。 女阴国四周都山林,外来者极容易在此迷路,不过对在此地生活着的部落人来说,附近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差别的草木,在她们眼里就像是路标一样好分辨,每一个部落,也都掌握着一至数条快捷的小道,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往返女阴与自己的部落,消息往来极为快捷,同样的,每次秋收部落人带着粮食回去时,也极容易遭到劫道的。 团结对彼此间并不对付的部落来说,其实是一个连想都不屑想的词汇。 所以在女阴国周边的部落都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后,每一个首领,都不由惊怒交加。 对早已习惯了与女阴国开展贸易的部落来说,再让他们回到曾经那种艰苦的、大冬天拿命去捕猎,还不一定能成功的日子,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算首领能抗住这种压力,他们底下的族人也不可能会接受,毕竟谁不想吃饱饭? 这让很多小部落,都不由怨恨起头部的几个大部落来,好好的干什么非要去挑衅女阴,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正当小部落慌乱的与族人老人商量该怎么向女阴示好,打消女阴国对他们这些小部落的迁怒时,几个大部落,突然联合派人前往各个小部落要人,宣布要一起讨伐石部落,以此来平息女阴国的怒火。 有几个大部落带头,石部落是根本不能阻挡得了覆灭之势的,小部落急忙将自己部落中的勇士给派了过去,向女阴派来的使者表忠心,尽管,那些勇士如果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他们同样会面临部落覆灭的危机。 几个大部落首领,当然是没那么好心帮小部落拉女阴国好感的,只是在仓促之间攻打一个大部落,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自己部落的勇士损失一个都心疼,这种情况下,当然得把小部落拉进来,让他们出力,以此来减少自己的损失了。 其实别的大部落首领,或许没有石部落的首领那样有野心和聪明,但能够担任首领的,也绝对跟蠢搭不上边,哪怕不明白女阴新王的全部计谋,也至少能看出那么个一二来,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若是遇上强敌,部落的勇士们绝不会退缩,可如果是没事找事,那反对者必然无数,很难真正组织出一个能够攻打女阴的精悍队伍,最关键的是,女阴国曾经的强大还历历在目,如今虽然遭遇了变故,新王仓促上位,可谁知还有没有后手留下? 这让他们不由埋怨起石部落来,虽然,哪怕没有石部落,他们其实也是会这样做的,只是不会做得像之前那么明显。 部落没有储粮的习惯,或者说,他们的条件不允许他们储粮,每次大战都是会在短时间内结束的,因为他们的粮食支撑不起打持久战,所以在一边找小部落要人时,大部落就已经将部落中的战士派了出去,将石部落团团围住,避免他们逃走。 在这个时代,人口也是极大的财富,所以他们不会放走任何一个人。 但直到小部落的人赶来,他们才发起了冲锋。 这么大的动静,其实也早就引起了石部落的警惕,只是一开始还茫然不知所以,甚至还派人去询问,只是前去的勇士,却都一去不回,这立马就让石部落的首领明白,大事不妙。 然而尽管清楚这一点,首领也很难挽回局势,除非他选择带着少数勇士离开,不然石部落,必灭无疑。 然而他想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石部落,又怎么逃跑? …… ………… 举行晚宴的大殿内,随着风漪开口,气氛也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石虎握紧了拳头,只要一想到自己心里的那个推测,他便很难让自己冷静下来,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滚圆,布满了红血丝:“石部落……怎么了?” 风漪略挑了下眉,嘴角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这话孤可就听不懂了,没头没尾,你石部落的事,孤又如何能得知?” “是啊是啊,石虎你是不是喝醉了,快坐下!” “不如让他先出去吧,免得扰了大王的兴致。” “对对对,你们还不快把他带下去,大王,您不要误会,这可跟我们部落没有一点关系!” 女阴国的大臣还未说什么,其余部落的使者便连忙发声,急忙撇清关系,生怕被殃及,毕竟这次粮食的事他们还不知道首领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但毫无疑问,石部落肯定是会被排斥在联盟之外的,甚至回去之后,也会遭遇其它部落的打压。 毕竟都把对方推出来当替罪羊了,石部落与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和平共处,只会成为仇敌,而谁会去帮仇敌说话? 见他们急忙撇开自己,石虎就知道,新王的计划必然是成了,因为只有决定与石部落撕破脸,他们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尤其是,其中与他交好的那几个,从宴会开始后,就一直没有再抬头看过他,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石虎环顾四周,敏锐的发现,女阴国的宴会上,甚至还少了一个巫! 这让他心里的不安飙升到了极点,更让他恐慌的是,在他没有主动激发图腾力量时,他身上的图腾,竟然自发的冒了出来,出现在了皮肤表层上,然后在石虎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些俭朴的、连贯的图案突然断裂,石虎甚至觉得自己隐约听到了,图腾石柱传出的悲鸣,连带着石虎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图腾破碎,这代表的含义,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再清楚不过。 石虎痛苦的尖啸出声,气血爆发,满身的肌肉虬结,体表呈现出坚硬如石头一般的质感,只是那些‘石头’,并非只是一个整体,而是呈现出宛如被砸碎了一般的破碎感。 他的双眼赤红一片,疯魔一般的朝着风漪冲了过来。 “保护大王!” 站立在风漪身后两侧的侍女,立即激发图腾抽出兵刃迈步向前。 这还是风漪第一次见到图腾战士激活图腾战斗,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可惜周围的人并没有给她这个观察的机会,石虎才刚朝着她奔来,盘踞在风漪右手手臂上的女赤,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落地前还体长不到一米,落地后身躯便骤然变得极为庞大,光张开的蛇口,就能直接一口将人吞下。 石虎视线猝然一黑,再度恢复光明时,只瞧见殿中本能向着王座惯性喷去的无头之身分外熟悉。 这样的场景,让石虎不由想到了当初他与首领在打败别的部落时,从对方巫的住所中找到的石刻,那上面描绘着女阴国的人,左右手各执一蛇,在她们身前,一条巨蟒张嘴一口吞下了反抗她们的部落人。 当时首领还与他说,那些先祖因为恐惧,夸大了女阴的强大,至少那样的巨蛇,在近年来,无人见过,而女阴国中,无论是图腾战士还是巫,都不曾作这样的打扮。 现在石虎才意识到,原来,那些石刻,并不是那些部落的先祖,因为恐惧而夸大了。 所以,就算没有这次冒进,首领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 石虎想到出发前首领的豪情壮志,不由苦笑。 与其它大部落不同,石部落的底蕴是最浅的,因为他们不像那些古老的部落一样,哪怕被女阴打散了,但很多传承依然还存在的,所以之后他们能重新成为大部落,并不意外。 而石部落却不同,他们从微末中崛起,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石部落中的每一个人,都为此而深深骄傲着,但同样的,由于没有底蕴,他们并不知道曾经部落与女阴之间发生的事,只能以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来揣测女阴的实力,理所当然的认为,就算曾经女阴真有那样的巨蛇,如今都过了不知多少年了,也早该死了。 看着被女赤解决的石虎,挡在风漪身前的女锤不由感到了些许尴尬,见无人注意到自己,连忙若无其事的退了回去收起武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 11、第 11 章 被女赤吐出来的石虎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了部落代表们所坐的案前,那直直看向她们的视线,让人不由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他的下场就仿佛在警告,亦或者诅咒着她们,终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部落代表们不是没见过死人,她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尽管如此,她们也不由暗暗咽了咽唾沫。 她们当然不觉得,石虎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伤到风漪,可也没想过石虎会被这么轻易秒杀,杀他的还不是图腾战士,而是一条蛇! 看着那条赤红的蛇在迅速解决完石虎后,又变作了娇小的小红蛇重新盘踞在了风漪手腕上,而风漪波澜不惊的脸上,平淡得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看得部落代表们不由心下一寒。 一瞬间,她们仿佛看到了,女阴国国君,似乎化作了滴着毒液的大蛇,择人而噬。 【系统提示:你的技能蛇蝎美人触发了暴击,其蛮夷所在部落在面对你时,将面临士气-5的负-面效果,面对蛇类生物时,将附带心情低落的负-面buff】 【系统提示:你的任务已完成,点击此处领取奖励!】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风漪有些意外,没想到蛇蝎美人这个技能竟然还能带来意外之喜,是因为暴击的缘故? 系统没有说明书,因此风漪也只能如此猜测,至于任务,风漪看着系统面板,神情不由有些微妙。 说实话,风漪虽然想得到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但对这个任务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信息,毕竟看任务描述就知道了,护花使者、裙下臣之类的词,显然是让风漪去刷好感度,可她怎么可能会自降身份干这种事?到时女阴国的高层还不得以为她是疯了? 不过任务目标后面跟着的未臣服的字样,又让风漪没有完全死心,因为系统没有智慧,这就说明一切都是有操作的空间的,也没人规定,臣服就必须得付出好感度不是? 甚至,在石虎被杀死时,风漪也清晰的看到,任务目标中也消息了一个人名,显然,只要风漪把她们都杀了,或者杀得她们吓破胆不得不臣服,这个任务说不准也能完成。 只是那样一来,代价就太大了。 好在,任务如今以最小的代价,给完成了。 风漪不由弯唇露出笑了。 她一笑,晚宴的气氛顿时重新变得热闹和谐起来,双方都很有默契的忽略了石虎的尸体,相谈甚欢,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这次任务,在风漪看来,完成的是很侥幸的,因为其实不仅仅是部落需要女阴提供的粮食,女阴同样也离不开部落,深山中的草药、矿石、皮毛以及一些部落才会有的特产,这些女阴也是需要的,所以如果真的鱼死网破,女阴也不会好过,当然了,最终会胜利的,必然还是女阴。 因为女阴耗得起,而部落不行。 不过无需多费那么多功夫,自然是好事。 风漪立即领取了任务奖励——好感度查询器。 不知是不是网速不行,风漪领取后,好感度查询器并没有被立即装上,而是浮现出了一个进度条,走得极慢,时不时还卡住不动,看得风漪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风漪不想因此影响自己的心情,修炼让风漪最先学会的就是不急躁,她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充当着宴会上的吉祥物。 等自己该履行的职责履行完之后,风漪便已经卸下了衣物洗了澡换上了常服躺在了床-上。 系统加载好感度插件的进度条依然没有走完,风漪看了两眼,便没再管,反正按这速度,明早前必然能加载完,她也没必要着急。 放下了这事后,风漪便重新开始修炼起来,专心在脑海中勾勒着女阴国的图腾修炼起来。 习武也是讲究资质的,比起风漪前世的天资,这具身体的肉身天赋就实在比较一般了,尤其是她本身身体还算不上好,强行修炼,就是在透支身体的潜力,昨日风漪修炼后,已经耗光了这具身体内潜藏的能量,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因此风漪只能转而去修炼女阴观想法。 唯一让风漪庆幸的就是,这个修炼法门并不复杂,只需要保持周围安静,不会扰乱自己心神就好,不必配合特定的招式。 要知道,很多武学都是需要配合特殊的药物与动作的,就像女阴国跳的巫舞一样,在她们自己眼中,一切当然是神圣的,可在后世之人看来,可能就只剩下滑稽与尴尬了。 好在原身的勤学苦练,让风漪现在并不需要做那些社死的事。 由于一开始没办法直接观想出图腾,所以在初学时,每一个初学者,都需要通过吟唱咒语、跳祭舞,通过身体记忆和潜意识对这种行为的熟悉,自然的描绘出图腾的形象,实在资质愚钝的,则会直接在祭台上修炼。 但等度过了初学者阶段,熟练后,便不需要这些外物的辅助了,只需一闭眼,脑海中就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自己观想已久的图腾。 风漪今天上祭台,亲自凑近看到过图腾,又在宴会上看到过女锤激活图腾后,呈现出的模样与图腾散发出的气息,这让她的观想不再像昨天那样飘忽落不到实处,凝练出的景象也比原身更为精细一些。 按照交给原身观想法的巫的说法,当她脑海中观想出的图腾,进一步凝实时,她便会从度境突破到莫境,然而风漪并没有自己上辈子要突破时的那种感受,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巫跟原身说过,当你要突破时,自然而然就会感觉到,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却是很清晰明确的。 然而风漪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不仅没有,她甚至还没了刚到这个世界时,感知到的原身已经到度境极限随时都能突破的感觉,反而感到了空虚,有种没填满的错觉。 这样的变化,让风漪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出现了问题,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属性面板——这是最直观的,能够看出当前状态的东西。 【姓名:风漪 种族:人 积分:0 属性点:0 等级:0 声:7 容:9 体:7 发:6 才:5 神:8.5 生命值:775/775 灵力值:212/212 技能:西子捧心、蛇蝎美人、沉鱼落雁、一笑倾城 物品:好感度查询器1型】 风漪以为,看了系统面板之后,自己的疑惑就能够得到解答,然而超出风漪意料之外的是,她的面板上一切数据看上去都很正常,甚至体与神竟然还有所增加。 体会增加风漪并不意外,她上辈子就是个主修肉身的异能者,还修习过专门的武功秘籍,哪怕只是稍微入门,也足以提升这具身体的体质,但神的提升,则让风漪摸不着头脑了。 观想法-会提升的熟悉,明显就是神,毕竟这是个法系职业,但风漪完全不明白它是怎么增加的,毕竟她现在甚至没了之前那种,水快漫出来的濒临突破的感觉。 上辈子的风漪,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选择闭门造车,因为那会儿没有长辈能为她解决困惑,但这个时代却不同,因此一见自己没办法解决问题,风漪便立即起身前往巫庙。 女阴国那么多的巫,又不是摆着看的! 巫庙与蛇谷比邻,坐落于咸巫山上,咸巫,就是都是巫的意思,通常来说,巫住在哪儿,那个地方就会被叫作咸巫,而那个地方本身,则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这个世界的昼夜温差有些大,风漪披上动物毛皮做成的披风,然后叫醒了女赤,让它变大带自己上山。 女赤的身体抱起来很舒服,它赶路也极快,唯一的问题就是,蛇前进的方式致使它们并不适合成为坐骑,或者说是不适合成为普通人的坐骑,至少对风漪来说,坐上去实在太颠簸了。 好在女赤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它没有以普通蛇走路的方式爬行,而是弹射,就是那种把自己尾巴盘成圈,然后嗖的把自己给射-出去的方式,由于山上数多,女赤在这么干之前,还贴心的张嘴吐出了火焰,把路障都给烧了。 风漪抱紧女赤的脖子想,希望明早巫她们看到这些别找自己算账吧。 实在不行,就让女赤回蛇谷躲上几天,反正女阴国的人对蛇一向宽容。 无论是蛇谷还是咸巫山,离人群聚集地都是很远的,找超凡生物赶路,才能大大节省时间,尽管如此,风漪估摸着也用了至少半个时辰才到达巫庙,其间颠得风漪差点把晚上吃的东西给吐出来,决心再也不拿女赤当坐骑了。 一个陌生生物的接近,巫庙中的巫自然不会没有反应,立即出来查看,不过倒也并不警惕,毕竟能出现在这儿的,只会是女阴国的人。 但咸巫山是禁地,没有王令,谁也不能贸然过来,包括巫自己下去,都得出示令牌登记,所以前来查看的巫,对有人在没有通知的前提下贸然来访,还是感到了些许不悦。 然而等门一打开,看到正伸手解下披风、面色苍白的风漪,前来查看的巫顿时一惊,大声道:“长老快来!大王出事了!” 风漪:“…………” 12、第 12 章 经过一番兵荒马乱后,又让巫医检查后,一群巫才总算相信,风漪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在这个时代,巫已经有了专精一说,她们知道自己精力有限,所以只会涉猎一两门自己最精通的,其余都只会略略了解,像凤粮便是专心研究开发能让粮食增产的术法,而巫医则一门心思治病研究强身健体的,当然,自然也有主攻战斗方面的巫,不过如今巫庙仅剩几个弱小的和随时会步入死亡的战斗巫师了,因为强大健壮的巫都随着先王出征,一同折损在了外面。 当初教导原身巫法的老师已经随着先王一同战死,如今庙里资历最大的巫,是巫庙中的大长老。 大长老已经活了两百多年,由于在一场战役中受了内伤,因此没办法再靠突破延寿。 突破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万能的,该有的暗伤并不会随着突破就减轻或是没有,不像风漪前世,突破时吸收的那些灵气,会滋养自身,所以尽管将状态调整到巅峰后突破会让自己根基更夯实,有很多异能者也会选择在战斗时突破,相当于给自己留了一个保命的底牌。 风漪随着领路的小巫前往了巫庙深处,地位越高的巫,所住的地方就越深,整座山其实都是中空状态的,大大小小的地下室林立,犹如蜂巢一般,外来者无人领路,迷失在其中是很常见的情况。 不过这种不见天日的屋子,并非巫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住在山上,是因为巫认为越高的地方,越容易领悟巫法,而将住处选择在地底,则是因为很多巫都有一颗当科学家的心,但她们做的实验却未必会成功。 虽然她们并不懂什么科学,但也发现这样的环境成功的几率更大,所受到的干扰最小且足够安静,并且,这样的环境,如果做实验失败了的话,山体也会是最好的阻隔,不会伤害到百姓。 走了很久,风漪才来到一间石室前,石室的门也是由石头做的,严丝缝合,上面雕刻着一种像是豹子的野兽,额头上有着奇异的花纹,这说明这是一间孟极巫的住所。 孟极是一种善于潜伏隐匿的灵兽,而孟极巫,自然也是擅长潜伏隐匿的间谍刺客型巫,孟极巫是女阴国特有的说法,因为这种巫法,就是她们创造出来的。 这让风漪觉得女阴国的水-很深,要知道,灵兽与妖兽凶兽都不同,通常来说,能被称为灵兽的,都意味着那是从荒古时活过来的生物,天生就具备着让人渴求的天赋神通,并且在这个年代早已失传。 而能以孟极为名的巫,就说明她们是有这方面的传承,能够绘制出孟极巫纹,而一种巫纹的诞生,通常都代表着巫已经将孟极这种生物研究透彻了,只有如此,才能以孟极为名,不然孟极巫会直接被称为隐巫或是影巫,在别的地方,这才是对这类巫最正统的称呼。 被雕刻上孟极的石门,做的是从中间拉开的设计,由于石门是嵌在洞口的,风漪还以为这是扇需要念咒打开的门,亦或者是需要投入什么特殊的物品才能打开。 但谁知,将风漪带到门口后,领路的小巫直接放下了灯,然后伸手,抓进了石门上雕刻着孟极眼睛,那个看上去是需要嵌入什么珠子就能开门的地方,然后一用力,将石门整个都给往外拉扯了出来。 “大王请进!” 风漪:“…………”是我高估这个时代的科技了。 巫在任何地方,都是贵族,一般情况下,需要通传才能进去,不过在女阴国,国君才是高于一切的,她想去的任何地方,都是不需要通传,可以直接进去的。 最关键的是,大长老耳背,在外面喊破了喉咙她也有可能听不到,所以还是直接进去最方便。 大王要与大长老交谈的事,自然不是一个小巫能参与的,所以风漪一进去,小巫便立马将石头给搬了回去,重新让这个地方变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 虽然早已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力气都很大,但这样的场面,还是让风漪嘴角不由抽了抽。 已经两百多岁的大长老,看着并不年轻,头发有些像是现代染色过的那种,根部是白的,发梢之类的地方却是黑的,脸上有着皱纹与老人才有的老年斑,闭上眼坐在那时,甚至会让人觉得她早已死去多时,散发着一种沉朽的气息。 在原身的记忆中,除了每五年一次的图腾觉醒仪式,平常几乎是见不到大长老的,就算是图腾觉醒仪式,近几年也不曾看到她的身影了。 不过按照风漪的理解,每一个巫,都是具备前世那些精神系异能者的能力的,因此尽管耳背,但当风漪出现在房间里时,对方也立即有所感应,缓缓睁开了耷拉下去的眼皮。 政权新旧更迭这种大事,大长老再不管事,自然也是知道的,朝风漪笑了笑:“不知大王找我,是有何事?” 风漪忧虑道:“大长老,我修炼好像出了岔子。” 大长老闻言,眼中顿时射-出了神光,照耀到风漪身上。 沐浴在这样的视线下,风漪感觉自己仿佛没穿衣服一般,这让她本能蹙了蹙眉,有些排斥和心虚。 毕竟她不是本人。 好一会儿,大长老才收回神光,笑呵呵道:“大王无需担心,这是好事。” 风漪:“好事?” 大长老点头道:“大王这是二度蜕变了,心神之力也比曾经要坚韧凝实得多,这自然是好事,意味着大王能够在修炼一途上走得更远。” 虽然民间将长得好看与天赋异禀划上等号,但高层自然不会如此认为,不过通常情况下,这类人中出现巫的比例确实是要比普通人大得多,因此才给百姓造成了误解,可发展至今,女阴国早已有了检测资质更精确的方法,所以她们自然知道,风漪的天资其实并不高。 不过这其实不太影响风漪成为国君,毕竟这是传统,而且当大王,对修炼天赋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更看重智慧,虽然这方面,原身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按照她们原本的安排,仍是会等到原身成年,安排一些事给她,具体观察之后,才会选择要不要放弃她。 这其中,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些不甘心的想法在,毕竟她长得如此惊为天人,而在女阴国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天生就对长得好看的人抱有比普通人更大的期望,尽管,她们已经知道了这种选法可能只是凑巧,可凑巧的次数太多了,于是这种说法在高层中也有一定市场。 大长老便是认同这种说法的那派,不过大长老并不太喜欢风漪,人老了,就更喜欢鲜活的晚辈,但风漪看着却病恹恹的,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太过优越,在民间,如风漪这种体质,基本是活不到成年的。 但此时,大长老看着风漪,却忍不住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来,只觉怎么看怎么满意。 13、第 13 章 见风漪仍然困惑,大长老解释道:“大王您知道的,我们人族,生来天赋便是固定的,非天材地宝,极难更改,但自荒古,便流传着一个传说。” “传说,古之圣贤一直庇佑着人族,会给予有潜力的后人一些帮助,里面或潜藏着通天彻地的大神通,或是改变人的资质,或是带来天能够消除族群覆灭大危机的神器的铸造方法。” 风漪听完大长老的解释,只有一个感想,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前辈还挺多…… 大长老却不知风漪的想法,看着她露出了满足与欣慰的姨母笑来,自顾自感慨道:“我王有大帝之资啊!” 风漪:“…………” 她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泼盆冷水,如果只是普通的古代世界,身为一个现代人,风漪或许还有自信带领一个国家走向繁荣富强,但一个力量体系看上去比她前世还要强大的世界,风漪就没有这个自信了。 但戳破一个不知何时就要入土的老人的幻想,似乎又有些残忍。 正犹豫间,风漪突觉身侧刮起了一阵风,转头一看,才瞧见不过眨眼间,身侧便被一条银白的庞大蛇躯所霸占。 大长老怔了一下,才问:“阿嬷你怎么来了?” 女蛇烦躁道:“你放出的神光把整个咸巫山都给照亮了,你说我为什么过来?大晚上你不睡觉干嘛呢?” 大长老不由呃了一声。 风漪也不由看了看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表现出激动的大长老,完全不知道,她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毕竟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见大长老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女蛇这才扭头看向风漪,冷声道:“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找二丫头做什么?还想像小时候那样受欺负了就来找人哭?!” “阿嬷,你误会了,”大长老想为风漪解释,虚弱的声音中带着难言的畅快,只是还没等她解释出来,光一想到这事,她就不由笑出了声。 “……毛病。”女蛇甩了甩尾巴尖,恨不得直接抽她身上,只是祂也知道,对方不比年轻的时候那么皮糙肉厚,这么一下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而另一个年轻的,就更是不能这么干了,毕竟她身子骨未必会比前者好。 眼见女蛇神情越来越不耐烦,大长老才连忙道:“阿嬷你亲自瞧一瞧大王就知道了!” 她说完,又露出的迷之微笑。 身为活在数代人记忆中的护国神兽,女蛇的脾气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做出嫌自己子嗣烦就一口吞了,把它们关上两百多年的行为。 并且,不同于一般长辈对幼崽的耐心,几乎历代国君与长老,就没有没被祂嫌烦抽过的,风漪是唯一的一个例外,因为她小时候就是一副身体弱到活不下去的样子,谁都不敢下重手。 虽然在风漪的记忆中,原身的身体也不是特别不好,至少在她那个世界,属于平常体育课能正常参加的世界,力量也在普通女性的正常范畴内,不过那样的力量,放在这个世界,却连一个孩子都是比不过的,所以也无怪乎让人觉得她活不到成年了。 女蛇虽然不满大长老谜语人的做派,但也不得不忍耐下来,毕竟这样的遭遇祂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小时候她们被祂收拾得有多狠,老了之后就知道该怎么气祂,因为对比仍然健壮年轻的祂来说,她们已经很老了,老到祂无法再向曾经那样,她们一惹祂不满,祂就能去抽对方一顿。 大长老所说的瞧,当然不是用肉眼去看。女蛇的视力与正常人无异,祂很少会用蛇天生的红外线感知能力去看世间万物,因为跟人生活久了,有些习惯也不自觉跟人有了重合,比起红外线感知能力,女蛇更喜欢用眼睛去看世间那些鲜艳的色彩,而不想去看那一团团的能量。 不过经大长老这么一说,女蛇倒是难得的展开了自己的‘热定位’能力,这是蛇天生就具备的能力,在成妖之后更是得到了加强,轻松便能判断出一个人的方位能量与资质。 这种感觉,对风漪来说,委实有点奇妙。 如果说大长老刚才的行为只是让她有种被看穿的错觉的话,那女蛇则是让她有种被窥视感,那种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让风漪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头皮都跟着发麻起来。 “咦?” 女蛇不由有些诧异,没想到风漪会这么敏感,要知道,身体差不仅仅会影响资质,而是各方面都会不如常人,当然,确实也有那种天赋强到身体反而是拖累的,可风漪显然不在其中,以往女蛇这么为她检查身体时,她甚至迟钝到根本没有反应,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敏锐。 女蛇不由用蛇尾巴将风漪卷了起来,仔细的探查了一番,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寄生、夺舍并非不会存在的情况,甚至有些妖物专门靠寄生他人而活,所以一察觉到情况不对,女蛇立马就不由探查了起来。 过了片刻,女蛇才放下风漪,惊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风漪一怔:“什么?” 女蛇并不是单修肉身的莽夫,对术法的应用更为精通,曾经很多大巫在走到最后找不到路时,都是选择来找祂解惑,所以风漪有什么问题的话,女蛇必然是能看出来的。 她的灵与肉很契合,并非是外来生物侵占,可让女蛇惊诧的是,她的灵却比之前要坚韧厚重了许多,要知道,灵在出生之后,便是不会再有变化了,它是固定的,限定着人的天资,也就每次突破时,才有那么几分增长的可能,可这其实也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天赋者与平庸者每次突破,所带来的收益也是不同的,这是天注定,很少有人能够改变。 而风漪却不仅仅只是在灵上有了变化,她的观想法,竟也从原本模糊的形象,有了向始母神靠拢的趋势。 一个人初次观想出的形象清晰与否,其实便已经昭示了这个人的潜力,虽说随着突破,她观想的图腾也会逐渐清晰,但一开始就清晰的人,突破后能得到的却更多。 在没有天材地宝的辅助下,风漪竟产生了这样的变化,着实让女蛇费解。 虽然先王确实有想过拿女阴国珍藏的宝物为风漪改善资质,但在实行这个想法前,她就战死了,除了女蛇,别人更不知道她的这个想法,毕竟历代宝库,都是只有蛇王与国君才能够打开。 见风漪没懂自己在说什么,女蛇甩了甩尾巴:“你勾勒的图腾,怎么这么凝练了?” 风漪心虚地眨了眨眼:“就……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事实上,风漪在观想图腾时,不自觉把那个人首蛇身的形象,代入了前世记忆中的女娲,毕竟从很多方面来说,这两者都实在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在女阴国的历史时,她们是由女阴娘娘创造出的物种,祂开世造物,是一切之始,所以她们奉女阴娘娘为图腾,以女阴为国名。 虽然风漪知道,这个世界与前世没有什么关系,但思想是不受控制的,在观想女阴时,风漪不自觉就将前世关于女娲的印象添加了进去,结果修炼完就成这样了,不然她也不会火急火燎的来巫庙求助。 不知不觉…… 女蛇有些怀疑以前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莫非她其实真的是个天才?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好事,至少用天材地宝重塑天赋,失败的可能性向来也不低,能依靠自己的能力不凭借外物走上大道自然是最好的,女蛇也不想提及自己看走眼这种事,甩了甩尾巴道:“行了,无事就回宫吧,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再不走王宫就该乱套了。” 风漪实在不想坐女赤回去,太颠簸了,但自己走回去更不可能,风漪眼珠子一转,秒给自己装备上了西子捧心:“阿嬷,你能送我回去吗?” 14、第 14 章 女蛇最烦的就是当保姆了,无论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人类的幼崽,在女蛇眼里都是一样的烦人,人的烦人程度还要在蛇之上,因为她们更脆弱不经打,祂在很久之前,就是被女阴国天天来围观的百姓烦得不得不退居蛇谷,直到现在都不想再回去住,再加上这个时代无论是人还是妖,都很皮实,哪像风漪一样,从小就需要人照顾。 女蛇刚想告诉她想都不要想,还以为自己还是幼崽吗?但目光触及风漪,这句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脸色苍白,长长的睫羽脆弱的眨动着,目光中还夹杂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女蛇不由想,她一定是吓坏了。 毕竟她还这么小,阅历不足,碰上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事,必然是害怕的,不然也不会大晚上就慌忙来找二丫头。 这种时候,有个长辈陪她一起回去,也许她会安心一点。 女蛇烦躁的甩了甩尾巴尖,然后才将风漪卷住,扔到了自己头顶。 祂身上的鳞片鼓动了一番,竟自然的开始移位,让风漪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那儿,而不会因为祂的动作而东倒西歪,甚至四面八方还都被略微凸起的鳞片保护着,连透进来的风,都是温柔的、舒畅的。 这种熟练的作风,让风漪觉得,祂似乎奶过很多孩子。 女蛇这么干,确实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祂才会那么讨厌幼崽,没有亲身接触过幼崽的,永远都不知道在她们还不知事前,每一个都能有多讨厌。 尤其是风漪,别的小孩都只是皮,但皮糙肉厚,女蛇把她们摔下去她们也只会以为女蛇在跟她们玩,可风漪不一样,她会哭,特别会哭,什么事都能哭,也不是那种烦人的大哭,就一个人在那抽抽噎噎,你不满足她,她就一直那样,以至于奶了几天后,周围人看祂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更让蛇烦躁的是,这厮还觉得祂一身银白看着丑,五颜六色的东西全往祂身上招呼,以至于等风漪度过了那段随时夭折的阶段后,女蛇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风漪倒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女蛇会亲自送她回去,毕竟身为大妖,对方用法术把她送回去很容易,风漪完全没想过祂会这么‘多此一举’,做得这么周到。 坐在女蛇身上,与坐在女赤身上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在女赤身上时风漪根本无暇欣赏周围的景色,而女蛇则像是个误入小人国的巨人,坐在祂身上,居高临下,一眼就能看尽四周的风景,周围还有‘护栏’,根本不怕不安全。 唯一让风漪有些奇怪的就是,这护栏仿佛被染色过,并不是银白,而是一种还未完全退去的淡粉,就像是小孩的涂鸦一般留在了上面,女蛇身上的鳞片能够被祂自由组合,之前风漪完全没发现这几个鳞片,还有上面奇怪的图案。 想了想,风漪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去询问,能成为女阴国护国神兽的,不可能是恶兽,也许这其中潜藏着什么伤心的往事了,她要是问了,戳到了对方的伤心处就不好了。 由于女蛇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也不颠簸,风漪坐在祂身上险些睡着,迷迷糊糊间也不是被人叫醒的,而是被系统叮的一声给吵醒了。 点开一看,风漪才注意到,好感度查询器已经加载安装完毕了。 风漪按捺不住好奇,直接就对着女蛇使用了好感度查询器。 【女蛇[?星(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当前好感度:平淡(喜爱)】 【印象标签:???(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天赋:???(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修为:???(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风漪看了眼说明书,名字后面的星级,是表明这个存在的潜力与地位,一星最低,五星最高,低于一星的,属于路人甲,系统不屑收录的存在,而当前好感度,风漪琢磨了一下,大约是与心情有关?毕竟每个人的心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印象标签,则是对方对你最深的印象,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后,无论对方对你的印象是不是真实的自己,都能从印象标签中提取出技能来,天赋和修为,自然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唯一让风漪无语的就是,由于她的好感度查询器是1型的,版本过低,因此那些真正有用的功能风漪都使用不了,真的就只能查看好感度。 好在这个好感度,也不是全然无用。 虽然风漪有些琢磨不透,那个平淡是什么意思,是当前对她的态度,还是现在的心情? 当前好感度,应该指的是对她的态度吧? 风漪不太确定,对已有的功能,系统似乎懒得介绍,对那些风漪现在只能看不能用的功能,它倒是大书特书,就差没直白的说让风漪快去买2型3型的好感度查询器了,所以对当前好感度,风漪也就只能自己推测了。 思来想去,风漪觉得这应该是指的对她的态度,毕竟如果能随时查看别人的当前心情,那就太逆天了,只针对一个人,这收益与付出才成正比,虽然她不知道系统是怎么来的,但也不觉得对方会做亏本买卖,所以1型的好感度查询器,肯定是不会太逆天的。 所以这应该是表面上对她的态度,括号里则是内心深处对待她的看法? 风漪思来想去,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挖掘出了一个词——傲娇。 一个人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哪怕对方有心隐瞒自己的真实态度,对天生第六感敏感的人来说,是很难瞒过去的,女蛇巨大的身形,让人在面对祂时很难没有压力,不过除了视觉上的震撼外,风漪倒是没有那些感觉,末世中人对别人对自己的喜恶感知总是敏感的,她们将这种感知甚至都练成了习惯天赋,很少出错,所以风漪并不怕女蛇。 尤其是,风漪喜欢这样巨大的生物,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哪怕对方并没有什么能力,单单凭巨大的身形,就足够做很多事了。 15、第 15 章 在逐渐靠近人群聚集地时,女蛇的身形便渐渐缩小了下来,这个世界的大凶大妖,说的不仅仅是它们的能力,还有体型,修为越高,体型便越巨大,很少有越突破体型越小的,这也是人类在这个世界并非主宰的原因,因为很多妖兽凶兽,哪怕能力单一,可单单只靠体型,就需要人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解决。 因此女蛇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太过拘束,如果祂释放本体,光是寻常的走动,就很可能压塌很多建筑物,不像祂在蛇谷,怎么翻身都不会出问题,也不用刻意缩小自己的体型。 虽然她是女阴国的护国神兽,但如果祂真的一点伪装都不做的出现在女阴百姓面前,其实能接受祂的,也会是极少数,害怕的反而会占大多数。 女蛇已经很久没有在大众面前出现过了,所以祂的出现还引发了一些骚乱,但蛇在女阴国的地位毕竟很高,所以女蛇的出现也并未引起戒备。 王宫里的布局数年都不曾有过变化,且由于近几代国君都不曾选择孕育子嗣,因此每次挑选出的继承人小时候都是扔给女蛇这个‘经验丰富’的来奶孩子,这导致女蛇对王宫十分熟悉,不像很久以前,每一任继承人都是国君亲自教养,根本没祂什么事,数年不出蛇谷。 据说这也是养过孩子的国君告诫后辈的,她们觉得奶孩子太累了,都腾不出足够的时间处理国事和修炼,还是扔给护国神兽带算了。 对此,女蛇十分记仇,最好那几个小崽子以后转生别让祂逮到,不然祂就把自己那几千个孩子全扔给她们带! 女阴国是个很神奇的国家,越是高层,单身的便越多,毕竟她们生育其实是不需要另一半的存在的,且由于这个时代的特殊性,高层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而修炼就已经耗费了她们大半的心神,因此就更没心思去成家了。 更别提,在更久以前,巫都是供奉天地的,必须保持自己是纯洁自身,不嫁娶,不淫邪,种种束缚虽然到现在会遵守的已经少之又少了,但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个要想境界高,最好都没什么拖累的思想存在,再加上蛇都是独居动物,以蛇为护国神兽的女阴,自然也遵循着这种习惯。 因此只有底层,因为一个人生活太过艰苦,需要另一个人扶持一起生活,这才衍生出了家庭的存在,而也因为这种思想的存在,女阴国至今为止,都没有能够威胁国君的权臣世家,因为都没有家族这个概念,更不想生孩子。 一个修炼天赋绝佳的孩子,是需要吸收母体的精气与潜力的,往往生完孩子后自己也需要调理好几年才能恢复到生产前的巅峰状态,以至于高层的巫与图腾战士,都对生孩子没什么兴趣,除非自知天赋有限,这才会把希望放在下一代身上。 不过她们会鼓励民间百姓生产,甚至还会为多子女家庭减免赋税,而这些新生儿,也都会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一种则是巫给婴儿赐福时,发现对方具备巫的天赋,就会留下信物,等对方长到一定年岁后带走,另一种则是祭礼了,每一次祭礼,都会有普通人觉醒图腾,被培养成图腾战士一步登天,女锤便是草根崛起的典范。 风漪朝女蛇挥挥手,目送祂离开,女阴国王宫中住的人并不多,且都是强壮的侍卫兼侍女,那些好看的、身材苗条的,都进了巫庙,或是在民间帮人看病收徒。 这两种差异性有些大的体型,风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为了适应环境而发展出来的,属不属于一种‘进化’。 不过女阴国战士的强壮,也不是那种金刚芭比,或者说,只有少数才是那种又高,又肌肉遍布的,比如女锤。 大部分强壮的战士,都是身高看着很有压迫力,从外表上来看,其实是很容易辨认出是女性的,就是普遍身高都很高,而高个子骨架小的向来少,肌肉偏又很强健,爆发力十足,于是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得到压迫力十足。 这没什么不好,在女阴甚至是很多人羡慕的身材,就是这种人当侍女,总让人忍不住生出种违和感。 风漪想到前世自己身为基地领主,别墅里那些肤白貌美的青春美少女,再看着现在让她完全想象不出让对方剥葡萄喂自己的画面是什么样的侍女,就忍不住想要叹气,对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心情,就更迫切了。 比起伟大的理想,私欲反而是迫切让人想要改变现状的强大动力。 “大王,你出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女锤有些抱怨。 风漪摆摆手,拒绝了她想要给自己披上的不知名毛皮披风,打了个哈欠道:“明早别叫醒孤。” 之前风漪修炼观想法还没什么感觉,但昨日修炼后,风漪却感觉到了心神之力的消耗,这种消耗,最简单的补充方法便是进入深度睡眠,次一种就是喝养神汤之类的药物,风漪倒是记得养神汤的配方,那是由基地里的中医为精神系异能者改良出来的,可惜这个世界未必有那些药材。 她见到女锤时,便用好感度查询器看了眼女锤,对方显示的是‘言听计从’,这也不意外,女锤是在人格还未完全塑造完全时就被指派给原身的,教导她的人,肯定没少给她灌输忠诚的思想,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忠诚思维狡诈的本就是少数。 原身虽然身体弱,但是却很自律,鲜少有偷懒的时候,而且风漪才刚继位,要是不遵从先王的习惯,难免会让人不满。女锤本想劝说,但目光触及风漪苍白的脸色,又把这些给咽了下去,大声应诺:“大王放心,不管谁来我都不会让她们打扰到你的。” 对女锤来说,风漪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倒也不必,若是有紧急情况,你还是进来把孤叫醒,免得误事。”可能是在夜里吹了风,又或者是西子捧心的副作用,风漪感到头脑有些昏沉,便没有多说什么,脱了衣服便直接躺到了床-上,把女赤捞进怀里,眼睛刚一闭上,便直接睡了过去。 16、第 16 章 可能确实是晚上吹风受了凉的缘故,风漪这一睡,便一觉睡到了的第二天中午。 其实以风漪对原身身体的判断,对方至少还是她前世普通人的身体强度,并不是那么容易生病的,只是在这个世界明显普通人都比得上前世的那些武林高手了,因此这个身体条件,也确实容易因为各种意外就导致生病。 不过好在风漪来之后也有注意修炼,因为体质比刚来时要好上一些,所以只不过睡上一觉,身体和精神便都恢复到了正常情况。 风漪不习惯别人给自己穿衣服,亲自穿好衣服后,才让人进来洗漱,等做完这一切,才见女锤道:“大王,豕部落、雨部落、狼部落、树部落……首领在外求见。” “他们来了多久了?”风漪伸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女锤想了想道:“大王,是食时来的!” 女阴是十二时辰制,命名为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人定,也用十二地支来表示,也就是耳熟能详的子、丑、寅等,不过由于前者流传得更早,因此民间说时间时,多还是以前者为主,有原身的记忆在,风漪倒不难理解古代的时间。 风漪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日中了,也就是中午十二点左右,也就是说那些首领已经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她微抬了抬下巴:“宣他们去议政殿。” 因为怕麻烦,风漪没有特意再去换更适合见外人的衣服,直接就穿着常服过去接见那些部落首领了。 夏季的烈日让等候在外的首领们苦不堪言,但却又不敢离去,生怕因此就被女阴找到了借口,所以只能一直站在殿门外等候,身为大部落的首领,他们何曾遭遇过这样的对待?如今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忍耐下来,等终于得到了召见,首领们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们倒是比之前识趣得多,无比恭敬的匍匐在地,口称拜见。 风漪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诸位首领,找孤不知有何事?” “回大王,我族之人矛不顾我之令挑衅大王,实在罪大恶极,所以我已将之斩杀,今献与大王!” 那首领说着,在他身后的属下便跪伏着膝行到前面来,然后小心地从兽皮袋中掏出了一个人头出来。 其余首领也连忙表态,齐刷刷的献上人头,面容都很熟悉,正是昨天还参加过晚宴的使者,今早却已丧命。 对这些使者而言,其实她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了,毕竟挑衅一个曾经在她们眼中的庞然大物,风险是必然存在的,哪怕风漪事后并没有说什么,保险起见,他们的首领也会选择杀死她们,以减轻女阴国对他们的怒火。 齐刷刷的人头摆在面前,狰狞而恐怖,不过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是稀疏平常的事,没有人觉得不适,更无人投注多余的目光在之上,风漪前世就已经见惯了恶心血腥的场景,对此没有任何心理波动,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 这些首领也很清楚,单单只是使者死去,是不会让风漪打消原本的主意的,这只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告诉新王他们无意与她为敌,因此见风漪还是没有说话,又道:“大王,我们闻言石部落有不臣之心,所以便冒着生命危险为大王除恶,今日特意来将石部落首领头颅献上,以示我等对大王的忠心!” 首领没有提粮食的事,虽然彼此都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比起对自己的死亡早有心理准备的使者们,石部落首领的头颅看着就要狰狞得多,眼睛睁得极大,不甘又怨恨,风漪看了一眼,便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看着首领道:“诸位首领的忠诚孤领教到了,看在你等也不知情的份上,便暂且饶恕你等的冲撞之罪,”顿了顿,风漪接着道,“凤粮,你带诸位首领下去,好好招待他们,不可怠慢。” 听见风漪这么说,首领们顿时心下一喜,连忙道:“谢大王!大王仁慈!” 虽然因为此次战役,死去的勇士不少,但好在有小部落顶在前头,损伤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如今事情解决了,首领们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毕竟若是风漪对此不满意,还打算敲打他们一番,那就真的是在剜他们的心了。 然而等首领们跟凤粮重新商讨起贸易时,脸色都不由绿了。 贸易确实是重新开放了,粮食的供应也没有重新削减,但价格却比之前贵了不少,如果真按这个价钱来,就算把从石部落所得来的资源全部用上,也必然还是不够的,毕竟石部落的体量摆在那儿,那么多人一起刮分,每个部落所能得到的资源,都是有限的。 而且,虽然以往每年粮食的价钱也有过波动,但却从来没有波动得这么狠过! 看着凤粮笑眯眯的脸,首领只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但还是不得不憋气道:“敢问大人,今年粮食价格为何如此之贵?” 凤粮道:“诸位想必都感受过了,今年大日格外之烈,所以粮食减产,我们也不得不如此,况且,不过是增加了两成,也算不得天价。” 放屁!哪年夏天不是这日头?! 首领对凤粮睁眼说瞎话的行为感到愤怒无比,可敌强我弱,哪怕明白对方是故意的,但悲哀的是,却没有人敢指出,毕竟,你不买,总有的是人去买。 更何况,增加两成,确实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只是这样的话就真的一点东西都存不下去了,并且他们还不得不放弃一些人,尤其是攻打石部落后收来的奴隶,那点粮食供自己部落的人都吃力,又哪还会有多余的粮食供应给奴隶? 至于反抗?那就更不可能了,这里可是王都,但凡他们露出一点不敬来,对方都有理由杀死他们,而且昨日攻打石部落,虽说有小部落为炮灰,但石部落里那些强大的图腾战士,包括首领都得他们才有能力去对付。 由于每个部落都想着让别人先上,并没有出全力,以至于一开始大家都损伤了不少人手,后来大家一看这样不行,才全力进攻,绝境之下那些图腾战士爆发出的力量向来都不小,所以他们折损也不小,先前都没有勇气跟女阴作对,只敢挑衅,就更不用说现在了。 而更让首领心惊的,则是新王的手段,如此连消带打之下,就算他们原来真有反抗的能力,如今也不可能反抗得起来了。 因此,虽然他们对这样的结果不满,但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一想到来之前族人对他们抱有的期待,首领便觉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女阴国售卖粮食的价格本来就不低,如今这一提价,今年冬天,又会有多少原本不应该死去的族人死去? 毕竟他们不可能掏空家底去购买粮食,还是得留下一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因此供应给部落的粮食,必然得减少。 凤粮却是不在意这些,神清气爽的走了,昨天她有多愤怒,今天心情便有多好,尤其是看到那些老狐狸一个个都绷不住的表情,更是觉得身心舒畅,只觉得今天五碗饭都吃得下去。 17、第 17 章 风漪没有再去关注那些蛮夷首领们,她相信凤粮是能够踩在那些部落首领的底线上圈定好价格的,毕竟她与部落打交道了那么久,对他们的承受极限肯定是比自己这个外行有概念的。 一觉睡到现在,风漪早就饿到不行了,接待完首领后便去吃饭了,厨子早在风漪去接见首领时便开始熬制,回来时便直接能吃了。 女锤见风漪吃得正香,憋到她吃完后,才问:“大王,锤有一事不明,为何我们要放那些首领走,而不直接将他们杀了以儆效尤?” 如今稍微有点体量的部落,都选择效仿女阴,首领与巫是同一个人担任着,所以只要杀了首领,部落就必然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等混乱过后,新的首领上位重整旗鼓,都不知得过去多久,更别提,在这期间,别的部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重整旗鼓。 因此,一旦发现部落不安分,女阴的做法向来也十分简单粗-暴,直接就把首领杀了一刀切,这样对方自然会安分好几年。 风漪闻言,笑了笑说:“死了对这些人来说,反而会是种解脱,可活着却不一样,等他们回到部落,会面临族人的怨言,会失了人心,等来年开春,这一切都会到达顶峰,你说,一个不够英明神武的首领,会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 当然了,如果有能力直接攻打,那肯定是最好的,只是女阴家底太薄,经历不起这样的消耗,而且那么多部落,竟然没有一个为女阴所掌握成为内奸,这也是风漪不得不选择更迂回的手法的原因。 不过没有内奸的原因,主要还是女阴太排外了,而那些部落,只有男女结合才能诞下子嗣,这就注定了他们就算给女阴当狗,也没办法加入女阴,没了这个致命诱惑,加上女阴也没这方面的想法,自然对部落的掌控力,便没有那么强了,时不时便需要杀一批人遏制住部落的野蛮生长。 女锤是直性子,很少去思考那些阴谋诡计,听风漪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由衷感慨:“大王英明!” 风漪微微笑了笑,最主要的是,只有首领们活着,才能转移矛盾,因为那些部落人会觉得,都是首领决策失误,才会造成现在的下场,首领日日在他们眼前晃,加上欺软怕硬的本能,受罪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怨恨女阴,而会去仇视首领,但杀了他,那一切的仇恨,就都转嫁到女阴身上了,反而会让部落团结起来。 可等他们度过了这个难熬的冬季,女阴再去施以一些小恩小惠,那他们反而会感恩戴德。 这就是人性的劣根性。 关于这一点,风漪上辈子成为基地之主时,就已经体会到了。 没有人会一开始就是合格的首领,风漪体会过一开始为了人类尽心尽力却反而被嫌弃埋怨做得不够多的情况,后来等她真的高高在上不再不求回报付出了,反而收获了无数敬仰,再加上基地的‘造星计划’,她甚至成了普通人求神拜佛里的那个神佛。 很多道理,其实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通行的,这些小手段,风漪还是会的。 不过风漪准备做的,远非如此,那些部落离女阴这么近,他们一日没有完全臣服,对风漪来说,就都是不稳定因素,所以风漪还打算等秋收之后,安排孟极巫去挑拨离间,让那些部落彼此攻讦制造恐慌,然后再吸纳一个部落树立榜样,让其它部落也效仿,彻底成为女阴的附属。 毕竟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只有他们成为了自己人,风漪才能放心。 …… ………… 虽然没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但首领们也没有立马离去,而是去往了女阴国的市集。 现在正是日中,由于这个时间最好辨认,因此女阴往往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去集市交易,有日中为市的说法,在以往,首领们都会选择在凤粮那儿购买物资后,再跑到集市上购买。 卖给外来人的粮食,与本地人自然不是一个价,但这个时代的人还很淳朴,加价并不狠,甚至只要部落人舍下脸皮舔得到位,骄傲之下,对方还会施舍般的以卖给当地人的价格卖给他们。 可惜这一次,首领们注定要失望了,由于之前部落使者们的行为,导致女阴国的百姓十分不待见这些蛮夷人,脾气炸的,直接就言不卖,脾气稍微好一点的,也都把价格提到了一个高不可攀的距离,变相劝退,就算真有想借此谋利的商人,也不敢在这个当口便宜卖给蛮夷部落的人,不然那就是犯众怒了。 这可不是和平年代,一旦犯了众怒,直接一人一拳人可就没了,哪怕有人认为这是个‘商机’,也只能望洋兴叹。 因此,首领们也只能白跑一趟,甚至还被孩童扔了石子,不可谓不憋屈,只是孩子在这个时代是宝贵的财富,哪怕遭受了如此对待,他们也不敢对对方做什么,不然愤怒的百姓,完全会不管不顾的杀了他们。 最后,空手而归的蛮夷部落还是灰溜溜的走了,风漪召来了几个孟极巫,让她们跟着一起去,方便掌握一手信息为日后做谋算。 做完这一切,风漪便召来了大臣,让她们去做一个人口普查。 被召来的高层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敢问大王,何为人口普查?” 风漪:“人口普查,就是将居住在女阴国内所有人都进行登记,不仅仅需要姓名、年龄,还需要写清楚她们的职业、住处、亲友以及收入概况。” 人口普查,是风漪考虑过后下的决定,她对女阴国的方方面面都几乎一无所知,一个人口普查,足以让她大致了解清楚一切,并且,也方便征兵。 不日后的百鬼攻城,不仅仅是图腾战士得出站,普通人也需要,但是有的家庭可能就一个劳动力,如果被征召走的话可能就家破人亡了,所以人口普查必然是很有必要的。 虽说女阴国有女蛇这样强大的战斗力,但女蛇这次却不会出手,因为这还算不上覆灭一国的大危机,有城墙挡着,有战士出去杀敌,女阴国最多元气大伤,却不会覆灭。 但她们也不能龟缩在城内,因为无论何种生物,都是欺软怕硬的,不把那些鬼怪都斩杀了,之后其余听到风声的鬼怪便会闻风而动,时不时骚扰女阴,到时那就是真的把女阴往死路上带了。 靠人不如靠己,风漪也没想过去依靠女蛇。 尽管风漪解释了人口普查的意思,大臣依旧迷惑:“大王,这有什么作用吗?” “当然有用,”风漪道,“知道了具体情况,我们就能通过档案,去筛选出合适的人出战,一旦有外来者混入女阴,也能通过档案迅速排查出来,总之,作用很多。” 阴栗为难道:“可是大王,这么多人,我们该拿什么去记?” 石刻太重,兽皮成本太高,哪怕是写在木刻竹简上,这个数量也不是女阴能承担得起的,毕竟女阴看着虽然不大,可好歹有数万人,这样多的人口,整理起来不仅仅是工作量的问题,所需耗费的物资也极多。 18、第 18 章 面对众人的疑问,风漪眨眨眼道:“不是还有蛇皮吗?” “蛇皮?” 风漪道:“孤让锤去蛇谷看过,那里褪下的蛇皮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了,拿来记录正好,至于在其上书写的染料,便用蛇果轧出的汁液吧。” 与前世不同,这个世界的蛇,褪下的蛇皮都是属于比较坚韧的,由于蛇衣的制作工艺复杂,很多蛇皮都积存在了那儿,并且由于普通蛇皮虽然比较坚韧,但也还没好到能做衣服的程度,也不能拿来做护甲,所以便一直被堆积在蛇谷,与其放着浪费,风漪觉得,还不如拿来使用。 至于蛇果,蛇谷和女阴附近遍地都是,女阴国一般都是拿这种植物的花来染衣服之类的,蛇果女阴倒是有尝试过食用,只是口感生涩,果实又小不顶饱,稍微吃多一点还会腹痛,因此便一直被遗弃着,成了偶尔路过的蛇的小零食,基本都是被浪费了。 不过蛇果同样具有染色的能力,只是不如蛇花那样好处理,果肉碎了之后没有蛇花那样好过滤,因此才被放弃,根据原身的记忆,她小时候玩过蛇果,捏碎之后手上染的汁液得洗好几天才会掉,拿来当墨水是完全没问题的。 虽然风漪很想直接造白纸,但她也知道这很难,毕竟她只知道纸能够拿木材、稻草、芦苇之类的东西来制作,具体情况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只能日后慢慢实验,现在是没办法的,所以风漪考虑了半天,才决定拿蛇皮暂时当纸用,只是蛇皮的保质期不长,一两年就会变脆,只能应急使用。 见无人再提出疑问,风漪才道:“如何,可还有疑问?” 大臣们摇摇头,躬身应诺,这才匆匆出去找人宣传,为统计做准备。 风漪对蛮夷部落后续的做法,挽回了百姓对她的印象,再加上那些前去做人口普查的人,并没有耽误女阴国百姓的日常,都是趁晚上她们休息时过去记录的,因此百姓都还算配合,人口普查进行的不算困难。 这个时代夜晚都是不怎么出门的,顶多会趁天气好出来乘凉,也没那个条件天天晚上点火,休息得都很早,所以晚上再去记录,基本是不会出错的。 当然,能有如此高的行动力,还主要是因为这是风漪上位后的第一个大动作,风漪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她们自然也得证明自己的能力,免得被风漪认为她们不堪其位。 为此,她们还特意派出了图腾战士,以免有人捣乱。 虽然女阴国民风淳朴,但这不代表国内就没有那种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之类的人物的,这种人到哪里都不缺的,而战士的存在,却让她们克制住了自己所有不合适的行为,因为一旦惹了图腾战士的注意,对方就是直接把她们杀了,也无人会为她们出头。 这些人中,最配合的,便是百姓,这个年代有姓的都是贵族,且识字,统计起来自然最快,其次便是黎民,也就是人数最多的普通人,她们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姓的,因此重复的名字很多,但给每个人画像太难了,只能靠地址区分她们。 这一日晡时,做人口普查的小巫,再次前往了还未被记录的黎民家中。 经过几日的适应,人口普查已经人尽皆知,不像第一次她们上门时那样慌乱,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最主要的是,前来记录的都是巫,若是家中有孩子,巫会顺便看一看,要是发现了谁的脸色不对,心情好了还会顺口提醒一句。 要知道,这年头普通人生病都是硬熬过去的,巫庙中的巫虽然会时不时下山帮人看病,但她们毕竟也有自己的事,且看病,自然是要钱的,所以普通人去看病,往往都已经没救了。 如今被提前提醒,若是有些家底的话,治一治,还能接着为家中操劳,或是提前安排好后事,对她们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最主要的是,这是免费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不花钱,还对自己有好处的事。 …… 一见做人口普查的巫来了,矛连忙将门打开,迎接她们,家中大大小小的人,也都被叫了过来。 小巫头也不抬的写下地址,问了句:“会读和写吗?” “不会,”矛老老实实道,她年轻那会儿对图腾战士充满了向往,不然也不会以矛为名,可惜却没有觉醒图腾,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孩子身上,成不了战士,被巫看上也可以啊! 小巫道:“那我来问,你来答,不可胡言乱语,我们以后会派人抽检,一旦发现你说谎或是有所隐瞒,那你全家就都会被贬为奴隶,还有以后若是搬家,一定得提前找我们报备,明白吗?” “明白、明白。”矛连忙道。 于是小巫便抛出了一个个问题,还得帮矛回忆她究竟几岁,毕竟对每天为生计发愁的人来说,她们是很少关注这些的,只能通过一些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来大致推测年龄,对方也绞尽脑汁尽量精准的回答小巫。 等小巫写好了档案后,才一脸讨好的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推了出来:“大人,这是我家两个孩子,不知大人能否?” 小巫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收起蛇皮和笔道:“过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两个长相普通的孩子,一看就知道不适合成为巫,所以小巫便为她们摸起骨来,过了一会儿才惊诧道:“根骨不错,好好养着,成年之时有可能会觉醒图腾。” 小巫没想到还有这个收获,连忙在档案上添了一笔,要知道,对普通人来说,除非天赋异禀,不然出现图腾战士的机会是很低的,因为这些孩子从小就会帮着家里干活,繁重的劳动,会阻碍她们的生长,透支一部分潜力亏损身体,所以走访了许多家,这两个孩子是难得的健康。 矛顿时一脸喜色,将早已备好的粟米往小巫怀里塞:“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必,我先走了。”小巫拒绝了矛塞来的粮食,对巫来说,她们不缺这点东西,而且小巫还在这事上吃过亏。 之前觉得盛情难却收了,结果转头对方就打着她的名号招摇过市,淳朴,有时候只是相对而言,小巫可不想再招惹上这种事被上头责骂。 小巫急匆匆的赶往了下一户人家,留在原地的矛则一脸喜色,不枉她当初愣是顶住了娘的压力不让小孩干活,反而拼命想法子让她们吃好喝好锻炼,一番功夫果然没有白费。 矛一脸喜色,当初为了应对生活压力,她专门找了一个同样梦想当图腾战士的伴侣,靠两人合力,才把两个小崽子供养起来,没少被周围人嘲笑蠢,如今有了巫的保证,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19、第 19 章 整整耗时了一周有余,巫庙中除了年老的巫以外,其余全部都发动了起来,还征召了几个大臣识字的子嗣,才将一切都给做完,风漪拿着记录好的蛇皮看了看,记录之人还特意做了分类,让风漪看起来更加方便。 可能是时代造就的缘故,风漪发现几乎每一个档案中,都有着打猎这个技能,女阴城外虽然有很多危险,但同样物资也很丰富,再加上无论锻不锻炼,这个世界的人食量都很大的缘故,民间很多人都只能勉强维持温饱,稍微出现一点意外,就不得不选择出城打猎来储存食物。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几乎绝大多数档案上,都会有打猎这个技能的存在,不过在原身的记忆力,这种打猎,往往都是成群结队的,并且每次打猎都会出现伤亡,这一是因为普通人武器有限,大多都是由石头打磨出的武器,二也是城外的世界,确实很危险。 风漪前世中那些印象里比较无害又好吃的小动物,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至少不存在于女阴国附近,而且很多容易杀的动物,不知是不是因为生存而进化出的保护机制,这些动物吃了都容易生病感染,不适合人类食用,而适合人类食用的,大部分都是妖兽和凶兽,可想而知,对普通人来说猎杀起来有多困难了。 哪怕这个世界的人力量都普遍偏大,但妖兽凶兽绝大多数不仅体型庞大,皮毛坚韧,更有特殊的能力,喷水喷火都算得上是低风险的,厉害的人只要多看一眼就会死去,离对方近点都可能昏迷,所以如非必要,除非图腾战士和巫,普通人是不会选择出城的。 部落中人在这个物资丰富的地方,会这么依赖女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狩猎队只能由图腾战士组成,冒着生命危险去厮杀,且每次得到的猎物还都得看命,不确定性太多了,相比之下,与女阴做交易,风险就低上很多了。 大致翻看了一番,风漪对女阴的人员构成大致是有数了,这才让女锤将归纳整理档案的人才叫来。 风漪之前并未说过,让她们将档案分门别类,主要是她自己也没考虑到这一点,等接收成果时看到了才想起来,而能在上司还没吩咐时,就能将一切都做得尽善尽美的人,别的不说,至少脑子要比一般人要活一些,很适合拿来打下手。 很快,将档案分门别类的人就被带了上来,这是个相比于女锤她们来说,相对瘦弱,但胸却有山川之险的微胖女性,长相相对普通,不算特别出彩,在女锤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娇小。 她luo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如女锤那样若隐若现的图腾,但同样,她也没有巫带给人的那种独特感应,修行者与修行者彼此之间,是能够感觉得出是不是同类的,风漪有些惊讶:“你不是巫?” 也许是风漪语气中的惊讶太过明显,蛇占神色有些暗淡:“回大王,我没有巫的天赋,也没有觉醒图腾。” 她说着,一开始面见大王的兴奋情绪,也不由低落下去,这样的情况,蛇占并不是第一次碰上了,每一个对她感兴趣的大人,在得知她既不是巫,也没有觉醒图腾后,都会遗憾惋惜,原本的欣赏,也会化作平淡无视。 蛇占是蛇氏中的旁支子嗣,蛇氏出过很多图腾战士,却很少出现巫,因此当蛇占出生时,被寄予了厚望,因为她一出生时,对比同胞姐妹,显得娇小了许多,长辈更是以占为她名,可想而知对她的期盼。 然而等巫上门测试时,却发现她并无巫的天赋,更让人绝望的是,在三年一次的图腾祭典中,她也没有觉醒图腾。 对蛇占来说,这无异于天崩地裂。 更甚者,她连普通战士都做不了,因为她的胸太大了,对比其她战士来说,要不方便很多,哪怕艰苦训练,也顶多能挤进中流,前列对她来说可望而不可即。 这次风漪做人口普查,由于识字的人有限,人手紧缺,蛇占才被拉进来,担任这个工作,又被拉去整理档案呈给风漪。 光是整理档案,蛇占就跟侍女废了整整两天功夫才将一切都整理好罗列好,为的便是希望大王能够稍微关注一下自己。 可女阴国所有重要的岗位,都是不会交给普通人的,没有力量,在这个时代什么都不是,数次的打击,让蛇占都已经绝望了,连这次精心整理,都只是希望大王能够将自己收进王宫,做一个侍女。 这样,至少她不用面对家中娘亲拼命遮掩的遗憾和痛惜,不用再看着家中姊妹小心翼翼维护她的自尊,还能为家里做出些贡献。 见蛇占的脸色突然灰败下去,风漪觉得自己的话好像让她破防了。 她对蛇占既不是巫也不是图腾战士确实是有些惊讶的,因为这个世界所有高端职位知识都是被超凡力量所垄断了的,识字的、能够书写档案的,基本都是巫。 因为有天赋成为图腾战士的,除了女锤这种天赋异禀的平民,其余大多都是富家子弟,从小就会接受训练,闲暇时才会识字,跟文盲搭不上边,但认识的字也有限。 只有巫才会有时间去学习、掌握所有文字,毕竟这个时代,哪怕是贵族子弟,整日也照样需要干活奔波,能被派出去记录档案的,至少得认识大部分字,而这样的人,必然是被当作巫来培养的。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告知将来必定会成为巫,却没能做到这一点,那对这个人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风漪不是什么心灵导师,也不会安慰人,要是她有个什么善解人意、名花解语之类的技能或许还能在这方面开窍,但现在风漪却很词穷,她默了默,转移话题道: “你将这其中,家中只有一个劳动力的人单独分出来,家中负担不大且有一个以上壮年劳动力的单独记录出来,家中子嗣有巫或有望觉醒图腾的也单独记录起来,还有那些泼皮无赖、不服管教的也给单独罗列出来。” 其实不管风漪一开始叫她来是有什么想法,在风漪问出那个问题后,蛇占都不再报什么希望了,因此,当风漪吩咐她时,蛇占直接愣在原地,都没有反应过来。 20、第 20 章 “大王……大王你是说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蛇占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风漪反问她:“你不想做?” 蛇占立马摇头,难以遏制的激动起来,眼中甚至浮现出了泪光,竟深深伏在地上,额头磕在坚硬的玉石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哽咽道:“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哪怕是这个时代,也没有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至少高层见到风漪,非重要场合大多都还是作辑,风漪蹙眉伸手将她扶起,道:“无需如此,孤让你来做此事,自然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考虑到这件事的工作量,风漪道:“若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去巫庙找些人一起来做。” 风漪确实没想过单单就因为同情之类的情况就让蛇占担任什么职位,这种统计分类之类的工作,本来就需要细心之人来做,而且,以女阴国的大环境,可想而知蛇占平常碰上的冷遇,因此好不容易得到了重用,可想而知,她必然会拿出远超于平常的细心来完成这件事,出错的概率也会更小,对风漪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喏!”蛇占大声应和了下来,激动得双手都颤抖起来,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风漪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孤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 天生我才必有用! 蛇占也跟着念了一遍,这话的意思并不难理解,蛇占顿时眼前一亮,细细品味,深深朝风漪行了个大礼,这才躬身退下。 女锤见蛇占走远,才憋不住问:“大王,为什么要将这种大事交给她去做?” 在女锤看来,能被风漪吩咐下去的事,肯定都是大事,而大事,又怎么能交给毫无修为在身之人? 这是这个世界的普遍观念,比风漪前世还要更严重一些,但前世好歹一些重要岗位上还有普通人,这个世界却是一个都没有,风漪反问她:“为什么她就做不了?” 风漪耐心问:“你还没有觉醒图腾时,就被派来保护孤,当时你会觉得,自己胜任不了吗?” “那不一样……”女锤下意识道。 她的天赋,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从小就壮得跟头牛似的,十岁时便偷偷跟着狩猎队出去过,还独自斩杀了一头成年壮熊,一战成名,这才被派来保护风漪,因为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她会无法觉醒成为图腾战士。 可蛇占,她只是个普通人。 “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风漪道,“人类最宝贵的,不是修为,而是智慧。” 无论是巫法还是图腾,都是一代代人靠智慧发展出来的,哪怕这其中,或许是有‘神’在干涉,但至少后续的改良,依靠的还是人类的智慧,这种本来就不需要运用巫术的事,普通人没什么不能胜任的,顶多就是效率没有巫高而已。 毕竟巫能够不眠不休,而普通人却需要休息。 但除此之外,这件事谁来做都可以。 女锤没听明白,但她知道风漪肯定懂得比自己多,所以见风漪这么说,女锤立马道:“大王高见!” …… ………… 风漪的任命,让蛇占只觉重新回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时光,因此一离开王宫,便立即火急火燎的从巫庙招来了几个小巫忙碌起来。 对此,自然是让巫庙的人大吃一惊的,没想到大王竟然会将这种事交给一个普通人来做,不过倒也没人怀疑蛇占是在撒谎,毕竟除非她不要命了,不然谁敢在这种事上骗人? 但尽管因为风漪的缘故,小巫们不得不遵命,内心却仍觉得不满。 没有人会想要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人压在自己头上,而毫无修为在身的蛇占,在她们看来,就是样样不如自己,因此自然是不服气的。 不过她们也怕耽误了大王的大事,因此也只是面服心不服,并没有耽误自己该做的事,但面对蛇占时,那种不服气的心情,谁都能感觉得到。 蛇占也不在意,这样的态度她并不是第一次尝到了,在自己的天赋还没有被否决时,蛇占也不是一个张扬的性子,很认真的吸收着一切自己能吸收的知识,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指出的问题,都会被重视,而现在,自己指出问题,对方就算面上好好听着,也不会去尝试她说的方法。 因为她们会觉得,她一个普通人,能懂什么? 以往蛇占会为此而感到心情苦闷,会怨恨自己为什么会一点天赋都没有,但现在,蛇占却惊讶的发现,过往这些让自己在意无比的事,如今却犹如云烟一般,风一吹,也就散了,没有在她心上留下丝毫痕迹。 她现在只想好好完成大王嘱托给自己的事,不想因为任何事而导致拖慢了进度。 她将比较好处理的,分门别类的工作交给了小巫,自己则选择跟侍女乔装打扮,去各处走访,将那些泼皮无赖给揪出来。 档案上并不会刻意记录这些,更别提见到这些大人物,平常她们就算再无赖,也会在大人物面前装成良民,所以要想得到准确的信息,还得亲自去走访一遍,只有她们身边的邻居,才知道谁才是害虫。 虽然蛇占并不知道大王找这些人要干嘛,但既然大王特意嘱托了,她自然得将此事办好。 等蛇占将这一切都做好,最后将资料呈现上来时,风漪惊讶的发现,女阴国里小混混的数量竟然比她预想中的低上很多,不过仔细想想,风漪也不觉得意外了,以这个时代民风彪悍的程度,当小混混的要求无疑是要高上很多,不然愤怒的百姓,能直接把人给锤死,更别提还去收保护费赌博之类的了。 因此每次她们出街,都是成群结队的,只会去欺负欺负弱小,招摇过市,抢抢孤女寡母、老实本分的人家。 任何一个时代,都避免不了这样的事,风漪皱眉看了几眼,发现蛇占竟然还将被她们欺压的人都一一写了下来,还附上了对方的遭遇家境,不可谓不细心。 “不错,孤果然没有看错你。”风漪大为满意,觉得蛇占果然是个人才。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夸赞,便已经让蛇占热泪盈眶起来。 自被发现没有天赋后,无论蛇占做了什么事,往往夸赞之后,都会让人忍不住接上一句可惜,或是遗憾她如果是巫,必然能够做得更好。哪怕蛇占很清楚她们并无恶意,这样的话也狠狠刺-激了她脆弱敏感的内心,而大王,却完全没有关注这种事。 这样的认可,就足以让蛇占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叮!】 【系统提示:蛇占对你的感情已上升至至死不渝,恭喜你完成了隐藏任务,点击此处查看详情】 【系统提示:你有新的任务待领取,点击此处查看详情】 21、第 21 章 听到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风漪愣了愣,下意识拿好感查询器看了眼蛇占。 【蛇占[?星(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当前好感度:感激(至死不渝)】 【印象标签:???(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天赋:???(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修为:???(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系统的好感度查询器,并没有标注过那种好感才是最高的,像女锤标注的就是言听计从,在风漪看来,至死不渝跟言听计从,所代表的好感度,应该是一个等级的,只是两者面对同一件事的态度会有所差别而已。 让风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加上这一次,她也就跟蛇占见了不过两次,对方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她至死不渝了? 摇摇头,风漪也没有多想,点开系统看了看,才发现这个至死不渝是个成就任务,任务奖励是肥皂的制作方法,后面还有十个至死不渝、五十个、一百个……至死不渝的成就,达成后都有奖励。 新任务便是让十个人对自己的好感度达到至死不渝,任务奖励是‘六宫粉黛无颜色’,有两个用法,一个是自动给附近的所有人都添加一个‘黯然失色’的buff,让自己永远成为人群的中心,另一个是能识破别人的伪装,装上技能后会让人看到化妆之后的人真实的样貌。 风漪觉得,这第二个作用要是能用在找间谍之类的情况上,那不是神计?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技能会持续消耗灵力,并且,十个至死不渝奖励的技能是阉-割版的,随着后面至死不渝的数量越来越多,效果才会越来越强,前期的作用并不大。 风漪也不在意,更让她陷入思索的,是任务的触发方式,系统不知道是没有主线任务,还是她没有达到条件,一直都没发布过,自从上次那个任务完成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这次任务的触发,才让风漪隐约摸清了规律。 系统任务的触发,似乎是以她身边发生的事件为主,这样的话,能不能通过事件来预测一些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的风险? 风漪思索了一番,放弃了思考,转而对蛇占道:“孤有件事交给你做。” “大王请吩咐。”蛇占躬身道,一脸坚定和喜不自禁,仿佛无论风漪说什么,她都会想方设法去完成。 对蛇占来说,风漪就是改变了她人生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想方设法去完成风漪交给自己的任务。 于是风漪便将肥皂的制作方法口述给了她,至于具体的比例,就只能她们自己去尝试把握了,风漪也只能说过大概。 这个时代女阴国已经有了卫生的概念,贵族通常三天一洗头,五日一沐浴,夏季还会更频繁,民间时间则更久才会清洗一次,但也通常不超过七八天,这也跟女阴国地处的环境跟缺水搭不上边有关系,并且洗澡时,也有皂角之类的东西。 不过论清洁能力,自然还是肥皂更好。 大约是考虑到环境的原因,系统提供的方法是动物油脂+草木灰的制作方法,在这个时代也是能达成的,只是会比较费时费力,但成本,也算不上高。 至少女阴国不是吃肉都吃不起的国家,所以提炼油脂还是有这个条件的,并且一个肥皂的使用期限不短,故而成本真的不算高。 蛇占并没有去想风漪是怎么知道肥皂的制作方法的,这个时代的巫经常沟通天地,从天地中得到启示后,便能知道以往完全不知道的知识,或是从中得到灵感制作出一些东西来,因此风漪的行为,并不会引人怀疑。 所以在听完风漪口述的方法后,蛇占想了想,才说:“大王,不知油脂用狸力可否?” 风漪想了想狸力是什么,很快就想了起来,这是一种长得像猪,叫声像狗,脚却像是鸡爪的生物,体型有大有小,擅长钻地挖土,由于之前祸祸过农田,被愤怒的百姓设陷阱抓住过,智商不高,但确实跟猪一样肥,可想而知身上油确实多。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喜欢到处乱钻的缘故,狸力身上寄生虫比较多,曾经尝试过吃它的百姓腹痛难忍,因此狸力便被认作成祸害,毕竟又不好吃又不能给人带来好处,自然是祸害了。 但由于狸力的繁殖速度,几乎每天都有百姓抓到它们,偏偏又吃不了,于是便被扔进了蛇谷当玩具和花肥,巫庙有时候也会去民间收一些拿去试药做实验。 如果是拿狸力来熬制油脂的话,性价比算是最高的物种之一了,风漪赞许的看了蛇占一眼,拍板道:“就它了!” “喏!” 蛇占退下后便重新忙碌了起来,风漪将小混混的名单交给女锤,让她去将这些人都抓起来,反正打仗都是要死人的,既然如此,自然该把这些无用之人拉出来,质不行,好歹也能当当炮灰。 女阴国虽然不大,但要将所有人都抓起来,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所以风漪也没有一直关注着,转而去查看蛇占制作肥皂的进度。 这个时代陶已经有了,不过贵族用的是青铜器,而底层则是用的石器,陶器并不受青睐,一是做起来有些麻烦,二是不耐用,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力气普遍偏大,要是一个不小心,陶器就有可能损坏,而石器则没这个苦恼,耐摔,所以民间多用石器。 风漪来了之后,便将自己食用的青铜器换成了陶器,因为她隐约记得,青铜器似乎是有毒的,不过看女阴国的贵族用了那么久青铜器都没出问题,风漪认为,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的青铜与前世不一样,要么就是因为她们体质好,毕竟各个都是超凡人士,对很多东西抵抗力都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可风漪却不敢赌这个几率,所以私底下都是用的陶器。 蛇占拿来熬煮油脂的,则是一口大石锅,也不知原来是拿来熬什么的,有几个人合抱那么大,狸力融化的脂肪味道非常之可怕,以至于蛇占做实验的地方附近都没什么人,风漪刚靠近,就败退在了这种气味之下,蛇占却拿布混着香料蒙着脸,一边干呕一边熬煮。 风漪的一时兴起,直接就败退在了气味之下,马不停蹄的回了王宫,不打算再去旁观,只打算接收成果。 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所以草木灰碱还是放在石器中制作的,这个过程需要耗费两到七天左右,不过有巫在,一个加速时间的巫术过去,这个过程便被缩短到了一天。 时间巫术,在风漪看来是很逆天的法术,但事实上在巫庙中,掌握这个巫术的人却不少,只是因为施法过程很长,加上针对的目标都不大,因此这个巫术,并没有风漪想象中那么强大,通常都被巫用来培育草药,甚至都不能运用到战斗中去。 蛇占实验配比和皂化反应时风漪都没有去参与,哪怕有巫帮忙,这也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有那时间,够风漪处理许多事和修炼了。 22、第 22 章 不仅仅是蛇占在忙碌,女锤也在为了风漪的命令而奔波着。 因为怕那些泼皮无赖听到消息后提前躲起来,耽误了大事,女锤直接叫上了近乎大半的图腾战士和巫,趁着夜色,先是巫提前布置好了阵法封锁周围,旋即便是图腾战士带人冲了进去。 “奉大王之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反抗之人就地格杀!重复一遍,反抗之人就地格杀!” 一群平常只敢干些偷鸡摸狗之事的人都给吓傻了,她们是做了什么,竟然让大王都容忍不下去了? 一群人不由将目光看向了她们的老大,毕竟想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最十恶不赦的,无非就是抢了些钱而已,能做出什么大事的,也就只有老大了吧? 殊不知,老大也快吓傻了,她平常也就收收小弟贡献上来的东西,顺便吹吹牛皮骗骗小弟,这种吹牛的话难道还真有人信了? 老大悔得肠子都青了。 尤其是见图腾战士拿着武器过来,那种见惯了杀戮对人命的漠视与厮杀中染上的煞气,让人根本就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勇气。 哪怕她们的人数,至少是图腾战士的数倍。 但想想也知道,一群只敢欺压普通人,连野外都不敢去的地痞无赖,又哪能提起勇气反抗? 更何况,不反抗不一定会死,反抗却必然会死,老大可没有想法去尝试一下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图腾战士看到这一幕也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人群中明显是领头之人的存在道:“很好,约束好你的人,跟我们走。” 并不是所有人晚上都聚集在一起赌博喝酒的,也有一些地痞无赖一到晚上就回家了,所以抓捕也耗费了一些时间,但不管怎么说,结局都比女锤预想中的要顺利很多。 最主要的是,由于事发突然,附近的百姓并没有被惊扰到,自然也就没有信息流传出去引起警惕。 女锤自己曾经就是普通人,她很清楚,这些普通人劳作了一天,一到晚上各个都睡得雷打不动,这种时候动手只有极少数才会被动静惊醒,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于是,当第二天无数百姓从睡梦中醒来,开始劳作时,突然发现以往在大街上到处溜达,时不时调戏这家姑娘,还喜欢吃霸王餐的地痞流氓,一夜之间,突然都消失了。 这让很多人都不明所以,甚至还让人有些恐慌,虽然她们厌恶这些人,但她们突然消失也让人觉得瘆得慌,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恐怖的大妖潜入了进来,在到处吃人。 不过还没等这种恐慌蔓延,便见有图腾战士特意过来辟谣,告诉她们这些人都是因为触犯了女阴国的律法被抓了起来,如今正在军营改造。 至于触犯了什么律法? 大王上任后重新制定的,过段时间才会公布出来。 知道那些地痞无赖不是被大妖怪给吃了后,百姓便放下心来,也不再去关注她们的动向,但图腾战士站出来并非只是说这件事,还是为了征兵。 女阴国的百姓是厌恶打仗的,因为打仗就意味着死亡,战场就是个绞肉机,所以除非是遭遇到了生存危机,不然对普通人来说,她们是不会自愿上战场的。 主要是,女阴国没有发军饷的习惯,毕竟这个时代的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大家都是自带干粮上去的,且通常都事发突然来不及组织组织人手,面对的敌人也很少是同为人类的存在,不是大妖就是大凶,基本都是每次一碰上,图腾战士选一条街,让她们每户都出人一起去杀敌。 这样的方式,让风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这也是民间家家户户都还有战斗力在,全民皆兵的原因在,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突然上战场的倒霉蛋。 女阴选择这种做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图腾战士所需要耗费的资源本身就不小,平常她们是供养不起普通战士的,所以只能等事情发生后再临时去抓人,而不是平常也养着一群普通战士未雨绸缪。 主要是根本就养不起,只能这么干! …… ………… 每一次出现战事时,女阴国的百姓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祈祷,祈祷这一次那些人没有选中自己这一条街,没被选中的街道,虽然还不至于欢天喜地,但确确实实是松了一口气。 哪怕活得再艰难,但那至少还活着,她们可不想死。 但这一次,百姓们却发现情况竟然有了变化。 这一次征兵,女阴国竟然会为将士提供一日三餐,而且顿顿有肉! 那可是肉啊! 虽然对女阴国的百姓来说,肉算不上一辈子都尝不到的东西,但那也是绝对的奢侈品,一年到头能吃上一两次的,都算得上是有点家底生活比较富足的了。 毕竟她们虽然多多少少手上都有些功夫,但比起外出打猎,实际上绝大部分都还是上市集去买肉的,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狩猎的,要么就是本来就从事这一行的猎人,要么就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而普通人,除非寻刺-激,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呆在城内,而跑去不知会不会丧命的城外? 对女阴城的奴隶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们说了,只要她们能从战场活着出来,就不用再做奴隶了! 于是这便让这次征兵变得空前的顺利起来,那些被选中的人家,反而不太排斥了,至少每天得来的口粮可以拿回家里给家人吃,要是死在了战场上,还会有抚恤金给家里,要是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还杀敌攒下了军功,还可以将孩子送去接受图腾战士的操-练! 而除了被强制招兵的,那些不在选择范围内的,也能自主报名,待遇如上,若是家中子嗣有天赋,家中又无力再抚养,这些战场遗孤则可提前被收入巫庙或是由图腾战士教养。 如此多管齐下,这次征兵不仅没有遭遇到冷待,反而空前的火热。 要知道在这之前,死在战场就算是为国捐躯,连表彰都不会有,就更别提战后抚恤了,毕竟在这个年代,死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们想让后代安稳的活下去,不管愿不愿意都得上战场,女阴的图腾战士也不会跟她们讲道理,你不同意,要么死,要么带着全家出城滚蛋。 没有付出,自然也别想享受福利。 这样的做法,其实没什么不好,但有福利在,积极性至少会高上很多,死得也能心甘情愿一些。 风漪也不指望她们能有多高的战斗力,可至少士气也不能低落下去,因为士气一下滑,战斗力就得折半甚至更多。 尤其是她们即将要面对的,还不是人是鬼,鬼惧怕的便是血气与军中的士气,一旦恐惧弥漫,鬼在这种气氛下就会如有神助,这不是风漪想要看到的。 23、第 23 章 女阴国跟鬼争斗,其实都已经打出了经验来了,因为全国都是女性的原因,女阴时不时就遭受鬼物的sao扰,虽然风漪觉得,就女阴国那些各个高壮、普遍一米九两米的个子,怎么看都跟阴气十足搭不上边,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不是光从外表上就能看出来。 在这个世界,女性依然每个月都会来月事,只不过图腾战士和巫能够左右时间,让月事提前或是延后,亦或者干脆加剧这种行为缩短时间,但普通人却仍旧会为此所困扰。 像风漪这具身体,就还有痛经的毛病。 在很多传说中,月经都被认为是污秽、不祥的存在,来月事甚至不能去寺庙之类的地方,也不能去参加婚礼,而女阴国倒没有将此视为不祥污秽,鬼也不怕这种东西,但在来月事的时候,确实是更容易将鬼吸引过来,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来月事时很多女性都会比平常要虚弱一些,更容易让鬼趁虚而入。 更关键的是,众所周知,月经是会同步的,两个经期不同的人,同处一室久了,经期的日期也会趋近于一致,而女阴又是整个国家都是女性,偏偏还虚弱都虚弱到一起了,这自然是容易被鬼怪给盯上的。 对此,女阴国想了几百年,都没能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来,哪怕她们曾经出兵讨伐过鬼窟,可鬼这种生物,是人和那些妖、凶兽死后才会诞生出来的,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活着的生物,鬼就不会消失,所以女阴国对鬼并没有有效的针对办法,只能被动抵御,物资和战力足够时,就去鬼窝剿灭一批,延长鬼怪来sao扰她们的时限。 这是女阴国数年来都需要面对的主要外敌,每年折损的战士,除了那些意外到来的大妖大凶以外,大多都是折在了鬼怪身上,可以说是心腹大患了。 这也阻碍了女阴国的发展,毕竟鬼怪不是毫无智慧的存在,要是女阴国做大,它们也就没活路了。 风漪为此也感到了些许头疼,因为鬼魂不是实体的存在,普通人极难伤害到它们,可它们针对普通人却是降维打击,很难针对。只有图腾战士与巫才能伤害到它们,普通人只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靠气血才能勉强伤害到它们。 并且,往往那些普通人在杀死恶鬼后,因为过度接触鬼,还会大病一场,运气不好的,此后都会变得体弱多病,不能再干重活。 至于驱鬼的方法,风漪就更不知道了。 这个世界的鬼并不怕阳光,至少不怕普通阳光,之所以不怎么在白天出现,完全是因为夜晚更有利于它们发挥,女阴国这么久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有效克制鬼魂的办法,只知道图腾战士的气血激发能直接杀死弱小的游魂,强大的鬼怪也不怎么喜欢接近图腾战士。 而有煞气的兵刃随身携带,也会让鬼魂不敢靠近,平常用来捕猎放血之类的刀晚上放在枕头下面,也能让鬼怪不会靠近。 但除了这些之外,女阴国目前还并没有找出能够让普通人也无需担忧鬼怪的方法来。 风漪的记忆中,也只记得似乎黑狗血是克制鬼怪的,还有就是柳枝和桃木似乎也能打鬼,至于前世记忆中的天葵,则已经被证实无效了,恰恰相反,由于这个时间段正是有些女性虚弱的时候,反而更容易让鬼怪趁虚而入。 而且这些方法,如今也实验不了,因为在原身的记忆中,附近似乎并没有桃树与柳树这两种树木的存在,而且就算有,前世的方法也未必能对这一世的鬼怪产生作用,所以与其期望这些前世都不一定有用的方法,还不如期望系统能给一个跟鬼有关的技能,这样说不定更有效一些。 不过靠人不如靠己,系统的随机性太大了,风漪对此也不抱什么希望,寄希望与外人外物,还不如好好操劳即将需要上战场的那些士兵,这样等她们上了战场之后,活下来的也能更多一些。 …… ………… 在太阳与月亮交替之际,所有参军的百姓,都被图腾战士一个个叫了起来,聚集到了平常她们训练的山脚下。 女阴国人口不超过五万,刨除奴隶,再刨除老幼,壮年劳动力就更少了,因此为了维持国内基本的运转,这次征召的战士数量甚至都没有超过一万,仅有六千多一点,但尽管如此,这也是个庞大的数量,在山脚下乌压压的站着,远远看去也颇有一种声势骇人之感。 但一旦近看,就没人会再产生这样的感觉了,因为她们互相之间站得散漫,彼此之间交头接耳,嘈杂之声不断,就像只耳边有无数只蚊子在嗡嗡乱飞,让人不由自主烦躁起来。 而被聚集在一起的战士,也对图腾战士将她们一个个叫醒聚集起来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因为曾经她们打仗都是直接被选中就在家中随便拿一个趁手的东西就玩战场上冲的,没有日常的训练,也没有阵型可言,要是侥幸活下来了,那就回家睡一觉压压惊,亦或者是连休息都不带休息一下就接着去干活,并没有什么锻炼的意识。 只有图腾战士,有女阴供养着,才会每天都训练,为了未来会面临的战斗时刻做着准备,所以之前还是普通人,在征兵完毕后被一个个通知要睡在军营,今天大早上被叫起来的战士们自然是费解的。 她们以为平常她们就只需要到点来领取食物,然后回家进行着跟以往一样的劳作,然后等要上战场那一天再聚集过来就行了,因此对被要求要强制睡在外面,还有所不满。 “都给我安静!”一个图腾战士激活了图腾,大声呵斥了一声,声音一瞬间便盖过了所有人,她身后浮现出的巨大蟒蛇虚影所爆发出的强大气息,也让人本能心脏一滞,不由自主的就安分了下来。 见她们都安静了下来,图腾战士不由满意的点点头,紧接着,战士们就发现在图腾战士的身后,负责运输食物的人已经将今天的早食准备好,用巨大的石缸装着,这样的石缸,普通人需要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抬得起来,而觉醒了图腾之力的战士,却连图腾都没有激活,便直接顶着石缸走了过来,然后稳稳当当的被她放在了一群人面前。 24、第 24 章 一个个石缸被放了下来,战士虽然不受控制的将视线移过去,但也没有太激动,直到严丝合缝的石盖被打开,里头食物的香气顿时飘了出来,不夸张的说,顿时绝大多数人眼睛就直接绿了,没有绿的,嘴中唾液也不受控制的分泌起来。 无它,实在是太香了! 石缸里装的都是栗粥,但却又不是普通的栗粥,肉被切成了肉沫混杂在其中,还被加进了切成丁的蔬菜,这种蔬菜,是一种叫白咎的树上摘下来的树叶。 白咎是一种长得像构树的灵树,树身有着红色的纹理,生长在蛇谷中,从树干流出的汁液味道很甜,喝不了多少便容易饱腹,一般狩猎队出城狩猎时都会选择携带这种好带又不重方便的食物出门,而白的树叶有着跟汁液同样的作用,只是效果会减弱很多,并且树叶还有副作用在,那就是有通便之能,往往民间几天都不上厕所,都会选择炒上一盘吃了,效果立竿见影。 不过经过巫的研究发现,白咎树叶只要跟肉一起吃,这种副作用便会减少很多,从腹泻变成了通气,直白点说就是——放屁。 但对普通人来说,就算有这个解决方法,她们也无法实行,所以蛇谷的白咎并没有被薅秃,每年的树叶都被巫给保存在了咸巫山上,除了便秘,百姓也很少去找巫讨要,除非是实在没饭吃了。 毕竟普通人虽然不懂什么道理,但生活经验却也丰富,虽然白咎树叶容易得到,可要是天天吃,人能不能活下来都会是个未知数,光拉肚子都能拉到虚脱。 但如今混在肉中增添点营养,也减少栗米的消耗,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于放屁这点副作用,相信战士们都是能够克服的。 事实上,这样有副作用不算特别大的植物和动物,女阴国发现了不止一种,这些蕴藏着轻微‘毒性’的东西,往往也都蕴藏着很高的营养价值,只要能够找到解决办法,就能够大量种植供应百姓,巫庙中的巫平常除了修炼,就都是在研究这些,结果自然也有好有坏,而蛇谷则是女阴的试验田,这样的植物和动物零零散散养了不少,有蛇王在那守护着,也不虞出现什么问题。 言归正传,图腾战士们给面前的人群闻了一通食物的味道后,便直接盖上了盖子,将气息阻隔起来,让战士们只得念念不舍的收回视线,虽然被图腾战士们震慑着不敢乱动,但眼睛也时不时飘过去,急切的想要去拿着自己带来的饭盆去接。 图腾战士指着那身后十五口大缸道:“看到那十五口没?你们几个给我出来,一口大缸面前站一个人,后面的人跟上,乱跑的今天就别想吃了!” 有食物这根胡萝卜在眼前吊着,没有人会不听指挥,更没有人敢插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恨自己来的时候为什么没往前面挤,被排在了后面。 十五个队列站得有些歪歪扭扭,尽管如此,图腾战士也觉得很满意了,内心生出种奇异的舒心感,想到之前的‘培训’,图腾战士大声道:“都站在那别动,给我记住自己的前后左右,若是以后发现你自己周围站的人不对,就向我们举报,我们核实过后,若你所说属实,就会奖励你一株铜钱!” 听到有钱拿,战士们顿时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看起来自己周围的人,牢牢记住,生怕自己错过了这条发财之路。 一旁早有准备的巫也在这时使用巫术,将所有人的影象都刻录在石壁上,方便日后筛查。 女阴国的货币分为上币黄金和下币铜钱,不过民间以物易物的情况还是比较常见的,但身为官方货币,哪怕是下币铜钱,购买力也是极高的,尤其是很多图腾战士猎来,她们吃不完又不易保存的妖兽肉,都是只会以货币售卖,以物易物根本行不通,至少对普通人来说,她们是拿不出能够跟图腾战士交易的合适物品的。 因此,一听到有钱拿,大家立马都变得格外热情起来,牢牢记住了自己身边的人,甚至还恨不得多记几个,一个人头就是一株钱,那要是一群,那不是发财了? 人从来都不是无欲无求的,欲望才是促使着人进步的根源,见大家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图腾战士不由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大声道:“现在,你们都给我围着这座山跑二十圈,跑完才能吃饭!” 人群顿时面面相觑,她们以为排好队就能吃饭了,谁知竟然还要跑步,这有什么意义? 但对此,她们也没有反抗,虽然她们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可顺从强者,已经成了她们的本能,除非有人替她们问出了这个疑惑,起到了带头的作用,她们才有可能相继开口。 然而最桀骜不驯的那批混混,被抓来时就被带去围观了矿山中奴隶的悲惨下场,一听说要是不好好参军将功补过,就会被贬为奴隶去挖矿,顿时一个个都安静如今,对图腾战士的话没有想过提出丝毫异议,她们可不觉得这些战士会开玩笑,那些因为反抗已经被抓去挖矿的伙伴就是例子。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领头的图腾战士跑了起来,每隔一段距离,则都跟着一个图腾战士盯着她们维持秩序,也为了防止有人掉队。 对图腾战士来说,这样的运动量对她们来说不痛不痒,要知道,这座图腾山上可是豢养着很多凶兽,它们凶性十足,图腾战士每天的训练,就是进去与它们进行生死搏斗,生死危机下不仅有利于突破,频繁的使用图腾,也能让她们更熟悉该怎么激活图腾使用图腾,而与之对比,风漪制定的训练计划,就更像是过家家了。 不过风漪本来也没想过经过这么短时间的特训就让她们变强大,她只是为了训练她们的服从性,这样在战场上听到指挥,哪怕心里真的慌乱恐惧,身体在会在指挥下本能的做出应对,这就足够了。 这种方法,是风漪前世基地中的几个教官制定出来的,在末世没开始前,他们就是教官,末世后自然也重操旧业,毕竟异能者终究是少数,所有普通人都不可能一辈子不遇上危险,很多时候面对外面的威胁,也需要拿人海战术去填,而且有了些许自保能力,那些普通人也能够外出狩猎或是寻找物资,总比呆在基地里等死要强得多。 而没经历过信息时代的古人,服从性则会更高一些,因为在这个时代,服从强者是本能,并且无论是巫还是图腾战士,在这个时代都是贵族,而无论东西方,在古代贵族都是高不可攀神圣不可侵-犯的,哪怕心有怨言,她们身体也会诚实的服从。 更别提风漪还想了不止一种刺-激她们积极性的方法。 风漪研究过,比起更讲究天赋的巫而言,图腾战士在这个世界的入门门槛其实并不高,属于大众职业,每个刚出生的女阴婴儿都被巫祝福过,所以理论上来讲,每个人都有觉醒图腾的可能性。 而之所以图腾战士还没有烂大街,则是因为绝大多数普通人,除了天赋异禀者以外,营养都跟不上。 25、第 25 章 贵族从小就顿顿不离肉,条件最差的,一周也能吃上一次,因此贵族子嗣基本都能觉醒成为图腾战士,图腾战士只有在突破高阶时才有天赋限制,而入门阶段其实根本没有太高的门槛,像蛇占那样天天大鱼大肉养着还没觉醒图腾的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贵族,后代就基本没有是普通人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她们认为这是血统的原因导致的,然而就风漪所得到的消息来看,每一个图腾战士家庭,都没有特殊的药方辅助觉醒,由民间好运晋升上来的图腾战士,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从小就比同龄人高壮,像女锤那种更是天生神力,而普普通通的女阴人,则往往只在觉醒仪式上走个过场。 因此调查过后风漪确定,这个世界的图腾战士门槛真的不高,就像她那个世界后期开展的全民习武一样,入门阶段门槛都并不高,只要营养跟的上,或快或慢,都是能入门的。 当然,不排除这其中确实是有根骨极差的,可几千人中,出几个根骨其实本来不错,只是被家境耽误了的存在不难吧? 这种情况下,吃几次妖兽肉,再被稍稍一刺-激,觉醒的概率是很大的。 风漪问过巫和女锤,民间确实有出现过一些人在遇到生死危机或是什么刺-激下,侥幸觉醒的例子,不过有些觉醒不久后就暴毙身亡,有些一生都还在原地踏步。 但不管未来如何,觉醒了就是觉醒了,普通人哪里会懂这些,她们只需要知道,这种训练方法,竟然能让人觉醒图腾,到那时,哪怕没有图腾战士的威慑,她们也会积极的训练。 不过比起自己的猜测,真正让风漪对此做法充满信心的是因为女阴国有女蛇这个行走的活化石,女蛇虽然平常不怎么管事,但祂却注视着这个国家不知多少年了,知道很多秘辛,风漪不相信只有自己才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古人愚昧,但那只是时代所限,并不代表着她们中就没有聪明人。 事实也不出风漪所料,在风漪之前,确实有不少巫和国君都提出过类似的猜测,甚至还有人做过实验,然而尽管猜测得到了证实,她们也无能为力,毕竟她们能保证治下的百姓不出现饿死的,都已经竭尽全力了,哪还有精力再去培养更多的图腾战士? 其实直到凤粮的母亲凤栗出现,女阴国才真正的做到了、摆脱了会有人饿死的局面,一旦出现旱灾或是粮田被毁,粮仓里囤积的粮食才够供养全国人好一段时间,在这之前,大家对粮食增产之类的研究,一直都没有多大的进展。 而凤栗却发现了粪便对粮食的作用,反复试验后将其利用了起来,实现了对粮食的增产,凤粮承其母志,也一直在研究肥料的各种配比,哪种配方对哪种植物来说是最优解。 有了她们的存在,女阴才一直欣欣向荣。 …… ………… 围着一座山跑二十圈,对没有觉醒图腾的普通人来说,还是有一点难度的,底子好的跑完了也就累上一点,底子不好的则跑到半路就觉得受不了了。 在普通百姓只能勉强温饱的时代,身体完全健康几乎是与她们无缘的,虽然各个看着都身强力壮,甚至很多力量还会比她们原本拥有的身体素质展现出来的要强,但实际上很多都是外强中干内里空虚,平常可能还看不出来,但在这种需要持久力的运动上,立马也就显现了出来。 图腾战士也教了她们在跑步时该如何呼吸的法门,在她们实在跑不下去时,还会短暂的激活图腾运用图腾之力刺-激她们的某些穴位,让她们重新跑起来,这一切,都是风漪交给她们的。 女阴国的图腾战士都是只修图腾的,对自己的身体说了解也了解,说不了解,也确实不了解,什么穴位经脉之类的她们都没有概念,因为风漪不确定前世的武学跟这个世界兼不兼容,因此在没有试验前不敢推广,但一些有共通之处的小方法她却不介意拿出来。 等整整二十圈终于跑完了,图腾战士也没有让她们坐下来休息,而是激活图腾,让她们下意识遵循自己的意愿模仿她们的呼吸方式,来缓解运动后的疲惫,不至于造成损伤。 这在风漪前世,其实是很困难的,因为哪怕是普通跑步运动员的呼吸方法,很多知道了也很难照做,毕竟呼吸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成为习惯了,而习惯向来都是很难改变的,跑得头昏脑胀时后期都是靠身体惯性在跑,又哪里还记得什么呼吸节奏的事? 所以一个普通人,往往需要在经过反复训练熟悉后,才能掌握正确的呼吸方式。 但在这一世,这一切却都变得很简单,只需要图腾战士激活图腾,以图腾之力去压迫那些普通人,她们自然而然就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学着像图腾战士那样呼吸。 对于这种神奇的遵从方式,让风漪觉得女阴国的百姓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像是一种‘蛇’,而图腾战士则是蛇群中的‘蛇王’,在蛇王发出命令时,隐藏在那些普通人体内的潜在基因就会被激活,下意识遵从蛇王的吩咐。 风漪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这种方式它只会对女阴国的人生效,而那些奴隶却是只能自己去学,这种差距,是因为奴隶从未接受过图腾的洗礼,也没有真正融入过女阴,哪怕她们从出生到死都没有出过女阴。 不过好在,这是征兵跑来的奴隶并不多,毕竟奴隶都是私有财产,谁会闲得慌放奴隶自由? 因此能参军的奴隶,一部分是国家所有,风漪让她们签了卖身契主动放的,就算她们自由了也得还债之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另一部分奴隶则是遇上好人家了,本身就跟奴隶处出了些感情,不介意放对方自由,但这样的存在,终究只是少数,毕竟能拥有奴隶的在这个时代都是贵族,不然就是猎人出去时救回来养着当劳动力使唤的,前者需要使唤奴隶,后者也需要,是不可能会选择放奴隶自由的。 风漪让奴隶参军,也不是真的想让奴隶发挥出什么功效,纯粹是为了开这个口子,实际上,等上了战场,真遇上什么风险,第一个拿去填的还是奴隶的命。 毕竟奴隶的命不是命,在这个时代就算私底下被打死了也没人会所什么,自然是没有自己家百姓的命值钱的。 绝大多数奴隶,都很难活到寿终正寝,大多都是直接累死的,风漪开这个口子,一是确实想改变这种现状,二则是想试试系统会不会对此有反应,完成个隐藏任务或是激活什么任务。 26、第 26 章 由于图腾并不能长时间激活,那是自毁性的行为,因此见大部分人都已经遵照学习着她们的方式呼吸后,图腾战士便收回了图腾,能在图腾影响下还不能照做的,这只能说明她们确实天赋极低,图腾战士对此也没有办法,能照顾到大部分人,在她看来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然而尽管图腾战士已经收了神通,绝大多数人对此都仍然没有反应,她们沉浸在那种奇特的呼吸频率中,从大脑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得到了沙漠中降下的甘霖一般,都在欢呼雀跃,心神魂灵,都在呼吸下逐渐放空,灵魂仿佛已经升天,毫无遮掩的吸收着天地间最本质的物质,舒适的让人忘却了所有。 这是她们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其中快-感,远超肉-体与精神上的满足得到的总和,连灵魂都似乎都被浸润包裹在了独特的物质中,让人流连忘返。 这种法门,是风漪上个世界基地研究出来,交给普通人的阉-割版呼吸法门,虽然同样能吸纳灵气,但却往往十不存一,属于安慰作用大于实际作用的,但灵气虽然吸了跟没吸一样,它们从身体中穿过时,却会洗濯身体,带出一部分杂质来,虽然被带出的只是极少数,但仍会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若是长期修炼,寒暑不缀,别的不提,身体健康还是能有所保障的。 缺点则是这种法门并不能融入日常的呼吸当中,因为被吸入过一次的灵气,似乎是会产生‘抗体’,不会再被二次吸入,甚至如果不死心维持这种呼吸久了,灵气还会暴动,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 灵气灵气,自然是有灵的,虽然没有智慧,却本能的排斥进入到‘凡体’当中,前世的科学家研究后发现,这些灵气,想要被当事人二次吸入,除非对方有所突破,要么成为异能者,要么练武境界有了突破,不然想都不要想。 并且,换个地方再呼吸也不行,灵气流动性差,不比空气流动性强,但它们内部似乎是有个看不见的‘网’,亦或者是人体的保护机制或是抗体之类的本能阻止身体再接收灵气,所以哪怕换了个地方,照样也还是不能再接着使用这种呼吸法。 除了这个副作用之外,这种呼吸法还会有上瘾性,无论是这个世界的图腾战士和巫,还是风漪上个世界的异能者武者,对他们来说,修炼都是一件枯燥、需要耐心、天赋和一颗能够忍受痛苦的坚韧心脏的。 但这种阉-割版的呼吸法不知为何,却极其舒服有成瘾性,明明它的完整版冥想法修炼起来也是痛苦的,是辅助人修炼武学静心的产物,可阉-割版,却有着如同du品一般的副作用。 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尽管呼吸法对普通人来说是有好处的,风漪也没有教给她们,而是让图腾战士去学,因为图腾战士并不单单只是力量强大,意志力也足够,对此会有抵抗力,就像前世的武者和异能者,绝大多数都不会对此上瘾,所以由她们去引导普通人呼吸是最合适的。 这样,这种呼吸法就会成为普通人心里一种独特的记忆,你知道你会,但你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会的,没有人‘提醒’的话,在如何抓耳挠腮,也还是用不出来。 这是风漪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毕竟如果自己知道了方式,肯定会憋不住去用,但掌握在别人手里就不一样了,要想再次拥有,就得想办法让自己成为图腾战士,然而成为图腾战士后,却会发现,曾那些经日思夜想的东西其实也都不过如此。 如果换成别的图腾,效果可能不会这么好,但女阴国激活图腾后,连眼睛都会变成蛇的那种竖瞳,就如同真的蛇一般,大脑也会迅速冷静下来,哪怕解除了图腾,那种冷静感会迅速消退,但残留的影响却仍然还是会在心里留下烙印,足以让人冷静的看待问题。 也因此女阴的图腾战士最不怕的便是精神方面的攻击和影响。 对如今的女阴来说,呼吸法是现有的最经济实惠的一种法门,训练运动如果防护、动作不到位都是很容易损伤身体的,所以有条件的人才会去找专门的教练,为的就是将所有危险性都降低到最小。 女阴也有上好的疗伤圣药,有专门供给给图腾战士训练后恢复损伤修复暗伤的药膏,但这些成本从来都跟便宜搭不上边,连供给给图腾战士都捉襟见肘,自然是不可能再供应给这几千名战士。 但呼吸法的存在,却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难题,对图腾战士来说,呼吸法的效果并不好,就像是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般,会让人觉得舒服,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作用了,毕竟她们的身躯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那么一点灵力,对她们来说还真是不够看的。 可对普通人来说却不一样,虽然因为这个世界的环境原因,她们每一个都比风漪前世的普通人要强大,但没有功法无法自主吸收灵气,那始终就是肉-体凡胎,所以呼吸法对她们起到的作用是立竿见影的,也很好的避免了女阴资源不足的问题。 谁不想自己的国家拥有数量庞大且强大的军队? 人口,女阴并不是没有,但一个军队却不仅仅只是有人口就足够了的,以女阴目前的资源来说,她们只能将这些资源都集中在图腾战士和巫身上,至少对现在的她们来说,培养一个个体力量强大的战士,比培养军队要来得划算得多。 但这并不代表军队就没有作用了,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谁不想全都要? 而呼吸法的存在,却让这条路有了能够踏上去的可能性。 图腾战士并未因此升起危机感,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事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反而对风漪的这些行为都感到了十分的不解,可能也只有她们几个队的队长,才能领会到大王的用意吧。 对普通图腾战士来说,她们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些,上面让她们做什么,她们便做什么。 所以等插在地方的杆子被太阳所照出的阴影换了方位后,图腾战士便直接打开了石缸的盖子。 对沉浸在呼吸法中的普通人来说,能够让她们迅速从这种状态中脱离的方式,就只有干饭,尤其还是在饥饿之后。 呼吸法虽然能够让人从身到心都感到着迷,但却无法提供身体所需的能量,并不管饱,所以当饭菜的香味开始弥漫时,人群猝然一静,旋即,一双双发绿的眼睛便开始直勾勾盯着石缸里还冒着肉气的粥了。 图腾战士让她们回去将碗拿过来吃饭,人群立马一哄而散,很快,一个个就抱着饭盆回来了。 说是盆,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如果不是拿缸来盛饭太过夸张的话,她们恨不得直接提着缸过来。 27-30 第27章 觉醒 尽管战士们各个都拿着饭盆过来, 但所得到的食物却都是一样多的,都是只有两大勺。 在这个世界,粮食分为两种, 一种是普通作物,另一种则是蕴藏灵气的作物,虽然两者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图腾战士都可以吃, 但所需用料自然是不同的。 前者哪怕是普通人, 想要吃饱都得盛上一大碗, 而后者对普通人来说, 可能吃上一两粒米就已经吃饱了。 石缸里切碎的肉便是蕴藏着些许灵气的肉,虽然品阶不高,但跟普通粮食混在一起, 不仅对粮食的损耗减少了, 营养也更高,两大勺足够战士们吃,还能剩下一些留给家里人。 然而战士们却不知道这一点,看见提供的吃食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分量, 顿时便不由有些sao乱起来,但无论是给她们盛饭的还是维持秩序的都是图腾战士, 她们从不会遮掩自己的强大, 这让哪怕有人对此感到不满意, 甚至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也不敢出声, 只能默默端着食物离开。 但等她们吃了一口后, 这样的抱怨就再也没有了。 好不好吃, 能不能吃饱, 这种事亲自吃的自己肯定是最有发言权的。 粥这种食物, 速度快的几口就能直接喝没了,但图腾战士还是留给了她们足够的休息时间,趁这个时间,她们可以将剩余的食物带回家,但等时间到了,她们就必须得重新出现在这里,不然就军法处置。 军法是什么,在这些人心中是没有任何概念的,但谁也不敢轻视图腾战士的话,对普通人来说,图腾战士就是绝对的权威,是谁都惹不起的存在,就算把她们打个半死,或是直接杀了,图腾战士也顶多遭遇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可她们会丢掉的却是命。 所以,等她们往家中放下食物后,立马就赶了回来,生怕错过了时间。 紧接着,人群被规整的排成一列列,接受着各种简单的指令,立正、左转、右转、卧倒、踢腿…… 起初大家都反应迟钝,往往在话音落下后,才能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分不清左右的更是不少,后来这种缓慢就变成了飞快,最后几乎在对方话语还未落下时,就能反应过来该做什么。 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们真的感受到了这件事中的好处,而纯粹是因为,一直出错会挨打。 夏日太阳很烈,战士们就这样顶着烈日站着,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不过顶着大太阳干活这种事对她们来说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是以倒没有为此就消极怠工,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世界,她们敢闹事,图腾战士就敢让她们体会到什么叫铁拳专政。 而前车之鉴,还在一旁摆着呢。 在战士们队列的不远处,有个坑,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她们的胸骨、脊柱、内脏全部都被践踏破碎,有些已经死去,有些还在苟延残喘的哀嚎着。 对普通百姓来说,哪怕她们不理解图腾战士的行为,也不会去挑衅,因为有些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但对一些流氓混混而言,她们本身就不事生产,更不曾为生计奔波过,吃不了什么苦,更别提还被强行要求端正身姿,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受不得累吃不了苦,自然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了。 图腾战士其实并没有像普通人出手的兴趣,哪怕对流氓混混,她们也顶多只是厌恶,不愿接触,并不会真的动手,但如果对方屡教不敢,甚至出口恶言,那她们也不会惯着,毕竟虽然她们很少对同族出手,但很少跟不会还是有差别的。 普通人情绪激动出手不知轻重尚且还能给对方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就更别提图腾战士了,哪怕她们最后关头收手,对方也必然不死也残,而这样的伤势,巫也不会耗费珍贵的药材去救,基本也就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可选。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对其余来说,自然是比口头上的教训更让人害怕,因此各个都安安分分的,无人敢做出任何扰乱秩序的行为。 更何况,其实比起劳作而言,这在很多人看来,除了顶着大太阳让人难受一点以外,其余根本不是事,已经很轻松了。 这样想的她们,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回到图腾战士规划出的地方睡觉后,才发现原来噩梦才刚刚开始。 一个晚上的时间,她们反复被叫起集-合,但往往列队刚刚列好没站多久,图腾战士就让她们可以回去睡觉了,可睡意才刚升起,却又被重新叫了起来,如此反复几次,哪怕她们畏惧敬仰图腾战士,火气也都忍不住蹭蹭开始往外冒。 风漪裹着白狐裘披风站在山上看着山下的人群,事实上,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天了,毕竟虽然她都安排好了,但难保会出现意外,若是局面真的控制不住,她就会选择出场,或是让女锤代替自己下场。 好在,一切都还进行的很顺利。 其实这个时间点,并不适合训练这些,女阴也养不起数量这么庞大的军队,风漪也没想过教她们什么真本事,就像是人类驯养动物一样,只要让她们对某些口令形成条件反射,就能发挥出让人满意的表现。 就算是要拿人命去填,但至少那些人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至少风漪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训练有素的军队,总比游兵散将会死得人要少上一些。 风漪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打了个哈欠,对女锤道:“走吧。” 见风漪终于打算离开,女锤也不由面露欣喜,正想应答,却突然听到了山下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声惊呼。 回头看去,便见人群中一个地方突然散开,孤零零的空地上只站着一个满脸愕然的女性,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刺眼的图纹,散发着明显的光亮,从脸部逐渐蔓延至全身。 这是觉醒图腾的征兆。 不,已经不能说是征兆了,而是直接在告知周围的人,她在觉醒。 “怎么可能?!” 女锤发出难以理解的惊呼声。 虽然风漪早就说过,这些战士中会有人觉醒,但哪怕是盲目信服风漪的女锤,内心深处,其实也是觉得风漪有些异想天开的,因为除了图腾觉醒仪式,她就没见过有人会在祭坛外觉醒。 更别提,还是这些早就参加过觉醒仪式的人了。 第28章 希望 风漪对此也稍稍感到了些许意外, 她是猜测会有人在此觉醒,但却没想过竟然会这么快。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总有那么些人其实本身就是在临界点的,呼吸法帮助清除沉疴暗疾,蕴藏灵气的肉为身体增加能量, 情绪又刚好因为一天的刺-激而爆发了出来, 那觉醒自然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了。 有些事情,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有共通之处的, 比如有天赋的人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像风漪前世灵气爆发导致的末世没有发生前,风漪这些异能者没有一个是能够在灵气淡薄的世界觉醒的, 但等灵气浓度上来了, 一批最有天赋的,便就陆陆续续觉醒了,而末世几年后,也不断有人觉醒。 异能者一开始被人们叫作天选者, 等后来科学家参与研究后就发现,其实每个人都能够成为异能者, 只是每个人的觉醒对环境跟资源都是有要求的, 像风漪她们可能灵气浓度提高一倍就能觉醒, 对有些人而言却是十倍百倍。 这就是天资。 但不管天资是多是少, 每个人总或多或少都是有一点的。 所以当条件被补足时, 有些被认定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觉醒的人, 就在旁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下真的觉醒了。 风漪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 因为女阴真的太缺人了, 想组织几个护卫队人手都不够。 …… ………… 一行人本来因为大半夜被反复叫醒而感到烦躁, 这会儿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连思维都陷入了停滞状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要知道,参军的很多人可都是邻居熟人,但正是因为是熟人,才更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就觉醒了呢? 而当事人对这措手不及的状况,更是一脸茫然,但看着来自周围人羡慕的眼光,还有身体传来的舒爽感,仿佛身体被缓缓注入了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强大力量,内心的紧张便不由缓缓放松了下来,旋即涌上心头的便是极致的欣喜。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不想要成为巫和图腾战士。 而一个被断言必然归于平庸的普通人,却重新拥有了这个资格,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其实并不是只有蛇占,才碰上过这种被寄予厚望却希望破裂的事,在民间这种事也很常见,很多明显看上去比其她孩子要强壮的孩子,附近的街坊邻居都默认她们未来会成为图腾战士改变一家人的命运,等希望破灭后,面对的不仅仅是家里人的失望,还有别人看向自己的视线。 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足以让内心敏感的人忍受不了这些,进而变得沉默或是偏激。 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她们是承受不起意志消沉的后果的,失败了日子还得接着过,只能接受现实,将以往的梦想都掩埋。 藤能感觉得到,无数带着好奇震惊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的感官似乎变得敏锐了许多,所以她能察觉到周围人群看向她的眼中不仅是好奇,还有羡慕嫉妒和畏惧敬畏。 她们的身份,似乎被一瞬间就给拉开了。 这种感觉,并不差。 内心的喜意在心中充盈着,藤甚至想大喊一声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然而还没等她这么干,图腾战士突然狠狠敲了一下鼓:“吵什么,都给我站好,不就是有人觉醒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训练之前早已被‘培训’过的图腾战士,趁所有人都没注意自己时,果断整理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呵斥道。 不就是有人觉醒了吗? 人群无言以对,这难道还不值得人吃惊吗?要知道这可不是在觉醒仪式上啊! “都站好,”图腾战士声音洪亮,“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种事不是第一例!这是大王研究出的特训,每个人只要认真完成任务,都有可能觉醒,现在,你们都给我站好了!” 哗! 人群顿时一阵惊呼,完全没有想到这竟然不是孤立,而是她们都有可能。 大家都是普通人,藤可以,那自己自然也可以。 这样的想法,不由在周围人心中冒头。 没有人怀疑这是假的,毕竟藤又不是什么陌生人,反而很多人都认识她,心中顿时便带上了几分难以言语的兴奋与期待,一个个顿时都便配合得不行。 不仅仅是人群,其实就连图腾战士都不由琢磨起来,要不要想办法把自己家里人给塞进去,毕竟谁也不会介意自己家里多一个图腾战士。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刚冒头,便被掐灭了,在没有上头指示的情况下,她们是不会擅作主张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忠诚,还因为一旦被发现了,上面是不会因为她们是图腾战士而手下留情的。 更别提,在一开始这件事被提出时,大家心里都是抱着不信任的态度,甚至觉得是在胡闹,哪怕在她们心中大王是女阴最有智慧的存在,因此对方做的有些决策她们看不懂很正常,只需要遵从就行了。 但这种挑战常识的事她们却是很难认同和接受的,所以一开始征兵时,没有人想过把自己家的人塞进去。 大家多多少少都是要脸的,干不出这种事来。 同样的,她们也为先前对大王所升起的质疑而感到愧疚,在她们所接受的教育中,巫是智慧的象征,而大王,更是女阴娘娘亲自选出的天选之人,所以她做出的决定是不可能出错的,必然都是有意义的,如果她们看不出来,那一定是她们太蠢了。 也因为这样的思想,女阴国每一任大王的政令,总能顺利的得到推行,不过要是丁点质疑都不会升起,那才是不正常,尤其是这种匪夷所思挑战人固有观念的事,所以风漪对大臣的反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拿数据说话,然后就去尝试了。 女阴虽然不家大业大,但还是能够承担得起大王有时奇思妙想下的折腾的,因此这件事才能够顺利的进行,一方面是多多少少有些相信,另一方面则是这点代价她们还承担得起,不然的话凤粮必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身为掌管着粮食的人,她的意见必然是会得到重视的,也只有她才最清楚,女阴国的粮食承担得起哪种程度的消耗。 而比起其她大臣而言,凤粮也是第一个体会到风漪智慧的大臣,所以尽管风漪所提出的猜想显得过于异想天开,她也选择了支持,反正近几年没碰上过蝗灾也没遇上过干旱,粮食还撑得住这种程度的浪费。 其实这比风漪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不然她都打算去出卖美色赤膊上阵,靠自己的声望把人给忽悠过来,等得到成果后,一切自然就能顺利开展了。 要是失败了,代价风漪也还能承受,毕竟她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会犯错那不是正常的吗? 可要是成功了,好处却是肉眼可见的,风漪不会因为这些顾忌就不会做,因为总要有人去尝试的,没有人去做先行者,那一切就永远都得不到进步。 在其位谋其责,哪怕事情有风险,风漪也愿意去尝试。 无论是首领还是大王,如果不能带领自己手底下的人走向繁荣富强,那她凭什么呆在这个位置上?就因为能享受到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福利? 虽然当一个守成之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风漪并不想这么做,而且,她也是有私心的,她也想看看女阴国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身为大王,她注定不能独自出行,既然如此,那就让女阴遍布这个世界,这样世界上没有危险的地方,她自然就想去哪就去哪了。 至于这个目标能不能被达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梦想总是要有的,就像前世,风漪跟伙伴一起发誓要重新夺回被那些异兽、丧尸所占据的故土,并为了这个目标一直努力着,从来都没想过困守基地,哪怕基地已经很大了,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于是便是不停的厮杀,异兽想要彻底成为主宰,人类也想重回霸主地位,没有居安思危的基地在一次次异兽潮中覆灭,只有她们的基地在稳步变强。 说实话,风漪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尽管每天杀戮很累,但看着领地一点点变大,看着基地里的人不再为异兽潮的出现而惶恐,反而充满战意,看着普通人不再麻木等死,而是眼中重新有了希望。 她们唯一做错的,就是将她培养成了信仰,以至于她骤然离开,人心必然会涣散慌乱一阵,但以她们的智慧,风漪相信她们是能够处理好这一切的。 而她,也会在这个新的世界,稳步前进,不会裹足不前。 国土万顷,在风漪看来是最浪漫的字眼。 第29章 入山 有藤这个后天觉醒了图腾的榜样在, 之后本来就没怎么偷懒的战士,训练得不由更认真了,虽然在风漪看来, 她们离自己记忆中那种令行禁止、整齐、规整的军队还差了好远,但在图腾战士们看来,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成果了。 要知道, 女阴国是没有什么军阵队列之类的说法的, 毕竟图腾战士每一个个体力量都很强大, 几人小队可能还能配合默契, 但一旦将这个数量扩大,那阵型之类的就是随缘了,不过这种做法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不好, 毕竟这是适合这个时代的做法, 如果这种做法是落后的话,她们自己就会自发的去研究新的作战方法。 但尽管如此,这样的场面也看得她们大受震撼,甚至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效仿。 不过这样的想法, 她们也就想想,除非是队长发话, 不然她们什么都不会去做。 因为战士的配合, 一切比想象中的进展要顺利得多, 于是风漪便开启了第二步, 让普通人开始报名进行比试, 合格者能跟着图腾战士一起出去狩猎, 狩猎的猎物最多的那三个战士, 则会有各种奖励, 大巫炼制的能够提升根骨锻炼肉身的灵药浴、能治疗重伤的灵丹妙药, 只要有人成功了,就都能够得到。 没有见过杀戮的战士,真正上了战场后绝大多数都是会露怯的,所以风漪选择让一部分人提前去感受感受,之后就能将她们给提为小队长,这样等真正上战场时,有人带头,剩余人的胆怯也会立马去掉很多。 这个时代可没有队长坐镇后方的思想在,恰恰相反,除了巫,越是强大的战士反而越会冲在前面,因为她们能够抵挡很多伤害,让身后发起冲锋的人不至于一死死一大片。 这跟风漪前世有些像,那时也是她们这些强大的异能者冲在最前面,尽量减少战士的损失,毕竟人口不足,除非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拿人口去堆敌人的命。 风漪本以为,报名的人不会太多,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极少部分,大部分人竟然都报名参与了进来,怯战厌战的只有极少一部分。 不过仔细想想,她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似乎也不意外,谁也不是傻子,在这个活着不能说拼尽全力,但也差不了太多的时代,有个提升自己的机会,谁会拒绝? 更何况,有图腾战士带队,总比自己出去要好,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道理她们也不是不懂。 虽然往往在被选中要出去打仗时,基本大多数人都会排斥抗拒,但在被选中之后,却很少会有人选择出逃,这是祖祖辈辈留下的教训,不战斗,死的就会是她们。 但尽管大家都很积极,名额却有限,风漪跟图腾战士和巫都沟通过,最后只给出了五百个名额,还不能一次性全放出去,因为人手不足,图腾战士虽然强大,但野外谁也不能保证意外会什么时候发生,每个人能够庇护的人都有限,所以五百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有巫在一旁施法,保证了所有人在最后的战斗选拔中能维持住大致的平衡,这种选拔不复杂,只比拼意志力和战斗,虽然粗糙,但放在现在也足够用了。 被选拔出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似乎还没开始,她们就已经得到了冠军一样,战士中提前觉醒了的图腾战士并不在此列,不过她们会跟着一起去狩猎,得到的物资分配也是按图腾战士的分配来,毕竟图腾战士与普通人争斗,那太不公平了。 在轰轰烈烈的选拔后,图腾战士便很效率的将她们分好队,哪一队是第一批进去哪一队第二批都在结束后就立马分了出来,谁也没有拖拉。 风漪在图腾战士要出城狩猎时,也亲自去送了她们,空地上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占满,不管是见没见过风漪的战士,都不由满脸兴奋。 临时搭起的高台上,穿着玄色袍服的风漪站在上面,身躯在一旁女锤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娇小。 尽管如此,也鲜少有人注意到女锤,在她们眼中,风漪就如同女阴娘娘下凡一般,是天光乍破下的第一缕光明,让人都忍不住恍惚了起来。 风漪微微抬头,尽力让自己显得威严也不失温和,极轻极淡的稍稍扬起唇角,正想开口,人群中突然齐齐的嘶了一声,仿佛被迷晕了似的,脸上难以遏制的生出了迷醉的神情。 “……???”风漪不由看了眼自己为了在女锤的衬托下,显得不那么弱小而装上的蛇蝎美人技能,这个技能不是只对蛇蝎之类的生物生效吗? 女阴国的图腾虽然是蛇,但她们难道不是人类吗?……应该都是人吧? 她突然不确定起来。 风漪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技能为什么会对人生效,虽然她清楚女阴国的百姓先天对自己好感度就不可能低得了,尤其是能让她们觉醒图腾,这种再造之恩让她们比普通人更对自己有好感,可好到这种程度,明显就是有技能的加持,但风漪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技能为什么会生效。 她选择性的无视了这种场面,说道:“我的子民们,今天,我们要举行一次史无前例的比赛,这不仅仅是比赛,更是一场战争! 而敌人,只有你们自己!” 风漪语气一顿,见她们回过神来,没有再关注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由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努力吧,我的子民们,让我看到你们的意志,感受到你们的努力,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归来,我将会亲自为你们加冕!” 她的声音通过巫术扩散开来,战士们不由进入了一种喧闹和兴奋的环境当中,本能的用古语喊道: “蛇!蛇!蛇!” 每一个图腾巫,念咒时所念诵出的巫咒都是不一样的,她们将这称之为古语,是巫从图腾中领悟出的语言,普通人是学不会这种语言,也无法说出口的,但神奇的是,古语中‘蛇’这个发音,却连普通人都能音译得出来,并且恰好在古语中,这个字还是女阴娘娘的意思。 因此上战场时,她们会喊这个发音壮胆;激动时,会喊这个发音表达自己的情绪,甚至在被敌人即将杀死的临死前,她们也会高呼这个发音,来表达自己的志向与心情。 更有传说,当临时前这么呼唤,女阴娘娘便会将在外死去的族人的灵魂带回故土安葬。 当无数人共同喊着这样的音节时,空气都仿佛因此而震动起来,风漪恍惚间只觉眼前一花,像是在她们的头顶,看到了隐隐约约即将成形的图腾像,但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风漪不认为这是错觉,但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也没有纠结,目视着早已迫不及待的人群如野兽出笼一般奔赴而去,地面都因此而发出了轻微的颤抖。 她不知道,这些人中,会有多少人在生死搏斗中离世,又有多少人,会在生死搏斗中突破,但这是她们必然得经历的。 图腾战士的诞生还算容易,提升却只有生死搏斗这一种方法,所以觉醒后,她们就一直在战斗,风漪前世对异能者倒是研究出了更温和的方法,不需要靠生死之间的刺-激这种踩钢丝的方法觉醒,只是现在她们却是没有这么多的选择,反而是生死搏斗,才是最有效的做法。 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战士,都不会是合格的战士,听起来很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风漪见目送着她们走选,然后立即从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跳了下去:“我们也走!” 女锤握着自己硕大的石锤,满脸纠结:“大王,我们真的要进山吗?” 风漪拍了拍缠在自己手臂上的女赤,安抚道:“放心,还有它们在呢。” 女青像是一条有个性的项链一般,缠在她的脖子上,负责防守她的后背上半身,女赤则会注意草丛中的危险,风漪实在憋坏了,很想出去看看城外的风景。 不过自己的安危当然也是重要的,所以风漪给自己穿上了护甲,是用女蛇褪下的鳞片做的,以它的强大,护甲的防御力自不用说,风漪自己也是在异能突破后,有了自保之力,才真正下定决心,不然就是在王宫里呆得再久,她也能忍。 可一旦有了能力,那种‘自由’想放风的心思就憋不住了。 而且,虽然从巫和一些书中知道了野外的可怕,但不亲眼见到,风漪是很难客观评估危险的。 女锤虽然是图腾战士,但她本身也只是风漪的贴身侍卫和侍女而已,因此见风漪坚持,女锤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石锤,并提议道:“大王,要不我再去找几个护卫过来再出去?” “不用,女阴还需要她们守护。”风漪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 女阴国里的图腾战士从来都不是满员的,因为图腾战士还肩负着狩猎和替巫寻找药物保护外出的巫之类的职责,所以她们会分配人手,留下几百人守城,其余则会出城狩猎,人手也多有少。 这次狩猎,派出去的图腾战士已经够多的了,要是再被风漪叫走几个,那人手就彻底不够了。 风漪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打乱她们的安排,虽然她现在做的事就已经够任性的了。 第30章 滑虫 狩猎的出行, 在女阴国内有一条被专门开辟出来的道路,平常附近的孩子与一些有空的大人都会在道路两旁送行,默默祝福着她们这次狩猎都能够平安归来, 有些还会送出自己家房子附近攀援植物的叶片,女阴的人认为这样的叶子代表着幸运,携带这样的叶片外出便能拥有好运, 满载而归。 会产生这样的认知, 主要是因为蛇喜欢攀援植物, 女阴的人时常能看到蛇隐蔽、攀爬在其上, 对一个连图腾都是蛇的国家来说,这样被蛇看上的植物,自然也会被赋予上特殊的色彩。 不过由于这次出行的人太多, 因此战士们都并没有走那条被无数小孩向往的‘狩猎路’, 队伍彼此间商量好后便朝着四面八方出城而去,避免因为人数扎堆而导致猎不到猎物。 一走出女阴国,环境顿时就变得恶劣了起来,尤其是前往大山的路, 连杂草都能没过小腿,让人走在其中, 都有种世界的一切都被放大了的错觉, 让人油然生出了一种压抑感。 前世由于灵气复苏的缘故, 风漪所在的世界草木树木之类的也开始疯长, 但后天发育的, 总比不上先天就接受着良好灌溉的发育得要好, 无论从涨势还是色泽来看, 这个世界的山林, 都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身处侏罗纪时代的错觉。 附近的山林女阴的图腾战士都探索过, 甚至还划分出了详细的狩猎区域,风漪出发前都看过,虽然地图画得有些粗糙,但也不算复杂,将哪些地方适合哪个等级的图腾战士都标注了出来,风漪虽然想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风景,但也不想作死,稳妥起见,她选择去了由于之前抓捕的猎物太好吃了没注意可持续发展,导致物种灭绝而变成低风险低收益的区域。 女阴附近的每一片山林都很大,仰头看去都是直冲云霄,因此经常有狩猎队进山后半个多月才会出来的情况发生,一座山也能容纳近好几个狩猎队,哪怕是风漪选择的这座山也是如此,时不时就能听到狩猎队的探路的人用蛇哨发出的信号。 蛇哨是一种竹制的乐器,是只有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才能做出的特殊工具,说是哨子,其实外表看上去更像是簧管类乐器,比较不便于携带,有十五六寸长,有三十六根长短不一的管道,可以发出短促的哨音和悠长透亮的乐音。 前者通常作为信号,后者则是在一些祭礼宴会上充作伴奏。 根据那三十六根管道,哨音也能出现很多种变种,因此能够发出丰富的信号,告知狩猎队前面有没有猎物,危险度高不高,适不适合猎杀数量多少之类的,并且声音不小,又很像自然界一些动物发出的声音,因此一直在狩猎队被广泛运用。 并且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蛇哨的体积相比曾经已经小了很多,虽然现在看来依旧很大,但至少能背在身后随身携带,不用像曾经还得先把乐器找个地方放好再去探查,然后再回来吹奏发送信号。 风漪没有想过与其他人汇合,开始努力爬上,在演讲时她就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此时倒是不用担心被树枝之类挂住裙摆之类的尴尬情况,地图标注的地点在山的另一边,所以风漪她们也得爬山,估计爬过去时,天色都已经黑了。 这在这个时代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所有的山都是那样的高大,接近人群的地方大型野兽也向来不多,所以狩猎队经常需要翻山越岭,不过以狩猎队的能力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难题,日落之前她们必然是能够翻过去的。 女锤在前面领路,虽然因为需要保护风漪的缘故,女锤极少出去狩猎,但她对这些并不陌生,行走之间很少会发出声音,实在避免不了发声的地方,发出的声音也跟蛇类爬行的声音类似,这是依靠图腾力量而做到的,普通人很难模仿。 风漪就做不到这一点了,虽然因为体型更加娇小的缘故不容易碰到东西,但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响声对敏感的动物来说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毕竟风漪没学过这些,上辈子她也不负责打猎这些事,一出基地就是厮杀,根本不需要隐蔽。 山中的树都极为高大,每一株看着都像是生长了几百上千年的庞大古树,伸展的树枝而宽大的叶子让山林中显得极为清凉和阴森,阳光只能从一些稀疏的树叶中穿透进来,带给地面一些来之不易的阳光。 女锤是走力量系的图腾战士,但她行走在其中却很灵活,缠绕在树枝上的藤蔓和一些垂下的枝干,都能被她灵活的使用起来,轻松的在其中跳跃游走,有些在风漪的判断中细得连她都似乎承受不起的枝干,女锤也敢自信的上手,而她确实也没有因为枝干断裂而跌落在地。 而有些在风漪看来够粗的枝干,女锤却宁愿舍近求远,风漪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的,身为一个外行,她想要弄懂这些实在是太困难了,所以风漪只是跟在女锤身后,她做什么自己就照做。 在深入山林后,女锤就不在地面上行走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落满了腐烂树叶的地面究竟藏着多少毒虫和可能存在的毒蛇,女阴国对国内的毒蛇的蛇毒是免疫的,也不知先祖是怎么弄出抗体的,能毒倒妖兽的蛇毒女阴人也敢拿来拌饭吃,但外面的蛇毒她们就不能免疫了,因此基本一深入,她们就会选择依靠树木藤蔓前进。 巨大的藤蔓缠绕在古树之间,垂落在树冠下,有些只是普通的藤蔓,有些却是绞着猎物的杀人藤,湿润的空气让藤蔓都变得很滑,如果不在手上涂上特殊的粉末或是缠上布料,便很容易从上面坠落下来,风漪的身高与女锤有差异,虽然身姿灵活,但女锤有些轻松能达到的地方,风漪却需要耗费更多的体力,还有失败的可能,所以有时候,风漪也不会完全按照女锤的路线走。 有前世的身法经验打底,风漪展现出的能力远在女锤的预想之外,但由于不熟悉山林的缘故,风漪自然也容易制造出意外。 比如此时,由于比起女锤拉的那条藤蔓,另一条藤蔓对风漪的体型来说更为方便适合,于是风漪便上手去抓,但刚一上手,风漪就感觉手感不对,那不像是藤蔓,而是一种肉乎乎的,仿佛虫子一般的手感。 似乎是受了风漪的刺-激,那一整条‘藤蔓’都剧烈抖动了起来,旋即张开了一对绿色的肉翅,惊慌失措的飞到了另一棵古树的枝干上,又如普通藤蔓一般垂了下来,在空中晃晃悠悠。 秉持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概念,风漪在察觉手感不对时并没有松手,而是借力跳跃到了树枝上才回头去看,身体构造如此神奇的生物风漪还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拿好感度查询器看了看。 【滑虫[?星(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当前好感度:惊恐(平淡)】 【印象标签:???(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天赋:???(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修为:???(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原来这就是滑虫! 风漪恍然。 她是知道滑虫是什么的,在女阴高层,滑虫是被很推崇的一种美容良方,吃了可以让皮肤光滑不痘,还可以美白,最关键的是还不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白嫩,反而像是给身体外面添上了一层保护膜,寻常刀刃切上去都只能留下白痕。 不过后一种作用,只对普通人生效,女阴的图腾战士和巫都更在意前一种功效,毕竟哪怕是修炼者,也是会被太阳晒黑也是会长痘的。 而除了吃以外,滑虫的筋骨还有着独特的韧性,熬煮过后便能成为极细的线,经过炼制便很适合拿来缝一些材料特殊的衣物。 但虽然滑虫有这么多的好处,女阴国的战士也没有特意去抓,因为滑虫极擅伪装,很难被发现,并且难以饲养,栖息地不明,女阴的巫也没能观察出它们平常吃什么,带回去尝试饲养的似乎是因为水土不服,往往第二天翠绿的色泽就会变得干枯发黄,因此抓捕滑虫,就纯粹成了一件看运气的事了。 女锤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见是滑虫,立马满脸喜色的伸手捞了过来,然后将滑虫缠到了腰上打了个死结,神奇的是,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滑虫也没死,一对肉翅使劲的扑腾了一下,见没用,似乎认命了似的,收起了肉翅一动不动,在风漪的好感度列表中,当前好感度竟直接变成了厌世。 所以,滑虫是一种一旦遇到刺-激或是束缚,就会自-杀的生物? 风漪这么猜测着。 30-40 第31章 猰貐 系统奖励的好感度查询器, 被风漪反复使用后,也摸索出了除了看好感度以外的作用,比如所有有生命迹象的生物, 风漪都能通过好感度查询器去查看对方的物种名称,这种命名,有些与女阴的对它们的命名一样, 有些则不一样, 风漪也不知道系统是根据什么来判断对方的物种的。 有生命迹象却无智慧的, 或者说不具备思考天赋的, 在好感度查询器里显示的则都是种族名称,而像女青女赤这种,系统则直接显示的名字, 风漪反复摸索过, 才大致确认了系统的判定标准,不能说是百科全书,但这项功能也确实为她省了很多事,同时也让她对系统很多未开放的功能更加期待起来。 在风漪久远的、身处和平世界的记忆中, 她记得这样的系统通常都跟同性异性拖不了关系,系统商城售卖的除了各种用于自己身上的技能, 就是帮助自己倾慕者的能力, 然后让对方更加爱慕自己, 虽然风漪觉得, 手握系统还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庸简直是有毛病, 但这至少也证明了系统并不是一无是处。 毕竟如果没有系统的话, 风漪现在所能依仗的, 就只有前世顺应末世发展的魔改版武功, 并不能为之后的局势起到多少作用, 而现在,别的不说,如果她开着蛇蝎美人进蛇谷一趟,肯定是能带出百八十条妖蛇一起上战场的。 女蛇非重大危机不会出手,但蛇谷里的小妖却没有这个限制,只不过蛇谷中跟人建立起友谊的实在太少了,所以它们也并不会刻意去参站,大多时候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死亡在它们眼中是件很平常的事,除非那个人与自己相熟,不然死亡很难让它们触动。 遭遇滑虫,并没有让女锤停下来在附近搜寻还会不会存在别的滑虫,对擅长隐匿的生物来说,她们就算找得再仔细,也有可能找不到,所以还不如赶紧赶路。 最主要的是,在女锤看来,野外危险是无处不在的,比起去搜寻滑虫,她更想在天黑之前到达安全的地方,以免风漪遭遇到危险。 就这么一路走过去,风漪也见识到了这个世界许许多多奇怪的生物,长得像鸡,三个头、六只眼睛六条腿三只翅膀的;长得像鹞鹰,生着人脚叫数斯的鸟;形状如猕猴,有豹子一样的尾巴,上肢毛发组成了奇妙的花纹的举父…… 当然,除了这些神奇的生物,也有风漪前世印象中的普通生物,比如老虎。豹子之类的,不过比起风漪记忆中它们身为猎杀者的凶猛帅气,这里的它们就像是食草动物一般,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有动静就立马逃跑,显然经验极其丰富。 不过无论是妖兽凶兽还是普通的野兽,女锤都并未放缓速度多看上一眼,似乎是因为它们不可食用,又或许是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去抓捕。 不知走了多久,风漪发现眼前的视野陡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不像之前那样树冠几乎将阳光给完全遮挡住,不过这并不是大自然的杰作,四周断裂的树干告诉风漪,这应当是哪个体型极大的妖兽或是凶兽干的,大约是因为对方更喜欢阳光,不喜欢阴沉沉的天气,亦或者是两种敌对生物打架的余波造就了这一切。 女锤也有些吃惊,似乎她记忆里附近并不是这种模样的,以她的狩猎经验来说,光看环境她并不能判断出这些痕迹存在了多久,只本能的放缓了呼吸,如果不是肉眼看见,甚至都能让人怀疑眼前是不是真的还有人在。 女锤朝风漪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要立刻离开这里,风漪点点头,想了想,将脖子上像是睡觉的女青丢了出去,让她去探路。 比起目标更明显的女赤,女青显然更能融入野外的环境当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爬行回来领路。 女青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引路者,她选择的路都是蛇适合走的,对人来说走起来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女锤没想那么多,直接激活图腾背起风漪,几个起落间就跟上了女青,还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丝毫大动静。 引路的女青走得有些急,走出一段时间后,风漪才听到地面隐隐传来的震动,就如同闷雷一般,风漪回头一看,才发现一个‘巨人’,身高至少在八米往上,整体呈现出红色,像牛,却长了张看起来像是人的脸,风漪用查询器看了眼,这个生物叫作猰貐,在原身的记忆中,是一种会吃人的凶兽,不过还远算不上大凶。 八米多的身高,对比之下,人类显得格外渺小,但根据原身的记忆来看,这样未成年的猰貐,是在狩猎队的狩猎名单当中的,不过猰貐是凶兽,吃过人,它的肉并不能拿来食用,狩猎队杀它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不想它以后长大了到女阴附近偷偷吃人,因此往往碰见了就会去猎杀。 但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原身的记忆中,甚至是狩猎队吹牛时都懒得说出来的凶兽,可想而知狩猎队平常面对的猎物都是些什么德行,风漪也更加明白,为什么几百年了,女阴国仍没有走出去,还是偏居一隅。 成群结队出行的狩猎队可以轻松杀死它们,是因为她们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可对普通人来说,她们或许有一身蛮力在,但这点力量,也不足以拿去对付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她们跟狩猎队一样成群结队,所付出的伤亡也不会是一个量级。 所以也难怪女青会走得这么急了,毕竟以风漪和女锤的力量,还不如对付一个凶兽,并且跟别的体型庞大的生物的笨重不同,猰貐的速度并不慢,要是被对方看到了,必然会追过来,且至少得追个好几天才会放弃。 虽然风漪很不理解,就人这个体型,按理来说应该不够对方塞牙缝才是,怎么会将人当作主食之一呢? 女青绕了远路将她们带到了狩猎队曾经暂时休整所开凿出的山洞中,附近的陷阱已经废弃,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狩猎队过来了。 女锤扳开石头让风漪走进山洞,然后又重新合上石头挡住洞口,身处山洞,女锤终于放心了一些,这才开口道:“大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有凶兽出没,还有那一片狼藉的战场,这片区域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女阴国的国君并不是没有喜欢往外面到处跑的,但她们要去的地方往往都会被提前清理一遍,如今低风险地区已经变得不确定了,女锤自然不愿意再冒险。 风漪道:“野外哪有不危险的。” 女锤叹了口气,见风漪铁了心如此,便不再说什么,只道:“大王,我出去杀只猎物,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 风漪点点头。 女赤也顺着巨石的缝隙爬了出去,然后卷回来干枯的树枝,自信满满的保证道:“大王放心,有我跟青在,你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女青也跟着点点头,骄傲道:“没有生物能躲过我的探查!” 风漪笑着点点头,看着女赤点燃了火堆,她有底气敢现在还想在外面乱转,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它们,而是因为风漪发现女蛇也在。 这倒不是她有多敏锐,发现了女蛇的存在,而是被查询器查看过好感的生物,都会留下档案随时更新,风漪点进去一看女蛇相当不好的心情,就知道她肯定是偷偷跟了过来了。 当然,肯定她这个猜测的,主要还是风漪发现猰貐的界面已经灰了,这说明对方已经死了,可这么庞大的生物,如果是与别的生物打架的话,动静是不会小的,哪怕风漪她们已经跑很远了,照样是能听到动静了,可事实上她们却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这只能说明,对方是被秒杀了。 这种结果,风漪不算意外,虽然她是偷偷出来的,只带了女锤,但身为国君,明里暗里盯着她的人自然不会少,所以在风漪决定出城时,如果无人阻止,那就必然说明了会有人暗中跟随保护,只是由于对方比她强太多了,她发现不了而已。 这也是风漪不肯退去的原因。 在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她为什么要退? 而且,除了想更清楚的了解这个世界以外,风漪也打算利用山林中的野兽来突破,重新捡回上辈子的身法与‘杀气’。 鬼怕的本来就是这些唯心的东西,图腾战士能靠血气镇压恶鬼,对恶鬼拳打脚踢,风漪却不行,她只能想办法将自己的杀气重新激发出来。 杀气在风漪前世,是能够具现化出来的东西,但这虽然是种有关精神力方面的用法,却也跟身体素质有关,风漪上辈子守护基地每每便是身先士卒,她并不想这辈子就只能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的看戏,所以这一遭她是必然都走上一趟的,而有着别的入山群体做遮掩,凶兽妖兽之间若是有交流,她会吸引到的视线就更小了,机会难得,她自然不会错过。 第32章 长辈的爱 女锤很快就抓着猎物赶了回来, 由于猎物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风漪并不能分辨出对方究竟是什么,只能听见女锤喜滋滋的道:“大王, 我运气好捉到了嚣,您快尝尝!” 嚣是一种治疗腹痛腹泻的妖兽,由于是鸟类, 居处不定, 因此平常很难见到, 也很难猎杀, 长着两对翅膀,对其他人来说,像这种体型小肉少也不是绝顶美味的猎物, 并不是她们的第一捕猎目标, 顶多看到了在有空的情况下,会浪费一两天去猎杀一两只回去交给巫,增加巫的药库。 但对风漪来说,这却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猎物之一。 原身由于身体弱, 肠胃自然也跟好搭不上边,每天吃的都是厨子细心做成, 精细养着的, 这样的人一旦在野外吃得稍微有些不好, 肠胃便有可能出问题, 而嚣却能暂时解决这一问题, 让她不至于在野外吃个东西就能让人战战兢兢。 女阴历史上, 死于食物的不在少数, 现在所有有关于食物的经验, 都是先辈以身试险用人命堆出来的, 而平常什么都敢往嘴里塞肠胃健康的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从小小病不断的风漪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女锤也不至于这么喜形于色。 女锤一边熟练的处理猎物,一边喜滋滋道:“这傻鸟不知道为什么,我出去的时候直接一头撞到了树上,还想逃走,被我几拳头就锤死了。” 风漪:“…………”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巧合撞在一起,还被女锤给碰上了,风漪怎么看都像是女蛇出的手,这让风漪还稍稍有些意外,毕竟她是在给对方添麻烦,在风漪看来,她能暗中跟随保护已经不错了,完全没想到祂还会考虑这些。 至少从目前接触到的对方的性格和体型而言,真的很难让人把祂往细心的方向联想。 不过风漪现在其实是并不需要担忧这种问题的,因为与原身不同,低阶段的巫并没有太多手段,也不能控制自己身体内部的运转,但风漪来之后就捡起了前世的武道,比起更唯心的巫术,武道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挖掘身体潜力的过程,更别提风漪还有前世的经历打底,比正常同段位的人更能操控自己的身体,所以并不会存在因为在外面吃得粗糙就肠胃不适的情况发生。 虽然女蛇的这番苦心做了无用功,但风漪仍很感谢女蛇为祂所做的一切,虽然同时,风漪也有些不自在。 长辈这个词,对风漪来说离她太遥远了,末世后除非亲人一开始就在一起,之后想要重聚是很困难的事,绝大多数人的亲人,都死在了那场天灾中,毕竟老年人的身体素质之类的都很难适应那场变革。 而风漪成为基地领袖后,更是成为了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她的精神、身体状况也无人关心,因为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无所不能的,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她是第一个能只身单对单对付领主级异兽的,她是第一个将入侵地面的‘怪物’打退回海岸线的,在所以人眼中,她强大且无所不能,因此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她会因为长久的杀戮而出现什么心理问题,也会因为某样食物而过敏。 人在绝境总是需要一个信仰的,风漪觉得自己有能力去当那个人,所以她去了,但同时,她也得把所有弱点都藏起来,因为一个精神领袖不能露出任何脆弱的姿态,得永远强大,才能为所有人都树立起信心来。 甚至她还得去给高层做心理疏导,因为底层了解的真相不多,而高层了解的真相越多,就越容易感到绝望。 可谁也不能保证意外跟明天哪个会先来,所以风漪早已与高层商量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应对措施,也培养出了一些能够击杀领主级异兽的顶尖高手,在所有人眼里,她处理一切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连风漪自己都习惯了,早就忘了,其实在末世没开始前,她也跟所有普通人一样,会偷偷躲起来哭鼻子,会挑食会苦恼甜食吃多了长胖,甚至也不自立自强,大学毕业后还时常需要家里资助。 但人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你以为你早已遗忘的记忆,总会因为某些不经意的小细节就会被回想起来,然后恍然触景生情,尽管在那之前,你甚至都已经忘了,在自己身上还发生过这种事。 长辈这个词对风漪来说,真的已经没什么概念了,哪怕女阴国内比她岁数大的人不在少数,但风漪其实也没怎么往这方面想,毕竟记忆里原身也与她们接触得不多,在风漪看来,比起重视她,她们更重视的其实是她身上国君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意义。 这没什么,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无亲无故的,对方在意的当然是对方的身份和所承担的职责了,风漪也不会纠结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照顾自己,让她别扭的仅仅只是,一旦不只单纯把对方当成下属工具,而认为对方是长辈或者朋友,风漪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了。 这大概是因为,这些早就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大王,烤好了,你尝尝!” 风漪被女锤的声音打断了有些怅然的思绪,她忍不住眨眨眼,这么快? 看了一眼在喷火的女赤,风漪又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了,毕竟这是个不科学的世界,女赤拥有的火,大约也不是普通的火。 风漪从女锤手里接过烤肉,上面只简单的洒了点盐,而且还是被捏成碎末的粗盐。 盐在这个时代是很重要的物资,这里不像前世有那么多补充营养的东西,因此对盐的需求度很高,而粗盐跟精盐适口性差别是很大的,前者要咸得多,偏偏女阴人均重口,在食物中放盐是从来都没有含糊过。 虽然风漪能理解,这是为了更好的保证自己的身体更有力,但……它是真的很难吃啊! 越是高层,就越喜欢在食物中多放盐,因为她们对此的需求更大,且还不像老百姓那样日子过得紧巴巴买不起,风漪第一次吃的时候都差点吐出来,完全是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心思强行咽下去的。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五味酸、苦、辛、咸、甘的概念,但毫无疑问盐的地位才是最高的,狩猎队出去打猎也只会带盐而不会带别的调料,其余的通常都只被用于药汤之类的地方,并不会刻意拿来研究什么吃食,倒不是说没人在意那些口腹之欲,而是普通人没空理会这些,宫中则是连侍女一有空就会去撸铁,巫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研究药理的,还真没多少人会去‘玩物丧志’,就算有,也会被斥责。 这些旁枝末节的发展,往往都是跟生存环境息息相关的,谁会在生存问题都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去关心口味问题?更别提她们从小就这样吃盐,没有人会觉得这有多难吃,真的特别咸第一反应也是放这么多盐浪费,而不是难吃。 风漪自认不是吃货,但看着单一的调料和有时也会觉得难受,虽然以这个世界各种生物的肉来说,基本都跟难吃搭不上边,不放调料也很好吃,但失去了那些调料,风漪有时候总觉得连食物都因此失去了灵魂。 女锤将肉烤得很适中,这个时代很少有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的二代,连晕血的都能练出一身闭着眼睛听声辩位作战的本领,哪怕女锤平常都只跟在风漪身边,这些该会的也一点没忘,风漪撕掉表面的一层皮丢给女锤,只吃没被盐浸润过的肉,这样虽然有些没滋没味的,但总好过事后疯狂喝水。 其实嚣最外面的一层皮才是最好吃的,无论是烤还是炸,都是美味,不过本身嚣就已经被女锤砸得分不出原样了,自然也考虑不了这些,女锤对此还有些愧疚:“大王,是不是我烤老了?不然您再等等?” 风漪摇头:“没有,我只是不爱吃烤肉。” 确切的说,风漪不爱吃那种料没调好的烤肉,要是能刷上蜂蜜,或者撒上芝麻辣椒还有葱蒜之类的,那才是正常的烤肉,虽然在这个时代,要实现这些或许得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原来如此,”女锤恍然,倒没觉得风漪挑食有什么不好,无论在哪个时代,高层永远都是吃得最好也最精细的,因此女锤立马道,“那大王我下次换种做法。” “不用了,在野外不用讲究这些。” 在野外还讲究生活品质,那简直就是没事找事,风漪虽然受不了这个时代的口味,也顶多在王宫时会要求厨子少放些盐,完全没想过去研究什么面条包子之类的东西,一是她确实不会这些,二也是目前这些也不是不能忍耐,跟黑暗料理搭不上边,只是风漪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时代的习惯而已罢了。 女锤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毕竟谁受委屈都不能让大王受委屈,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很听从命令的人,顶多琢磨一下回去后是不是该去跟狩猎队的厨子或是王宫的厨子学一手,而不会选择不听风漪的话,整个人都在身体力行的诠释着一个词—— 乖巧.jpg 第33章 暴露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女锤是在山洞中烤肉的, 烟雾却很稀薄,风漪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功劳,她也不在意, 透过石头的缝隙看向外面,一轮明月高悬,寂静的山林里, 影影绰绰的树木间飞舞着一种类似萤火虫的生物, 看上去有些梦幻。 但原身的记忆告诉她, 那不是什么萤火虫, 而是一种毒虫,被咬上一口,要是不及时清理祛毒, 就有可能需要面临截肢的命运, 而更恐怖的是,它们只会成群结队出现,并且它们身边其实还存在着一种不发光的虫子,当它们将猎物毒死时, 那些不发光的虫子便会蜂拥而上,顷刻间将尸体蚕食一空。 风漪猜测, 这两种虫子, 与其说是伴生, 倒不如说其实可能本来就是一种生物, 只是因为性别差异而导致了分工不同, 就像母蚊子和公蚊子, 一方吸血, 另一方却只吸食植物的汁液。 但不管是不是同一种生物, 它们无疑都是很恐怖的, 是一种常见同样也很危险的生物,夜晚是它们狩猎的专场,随处可见,但惧火,只要手里拿着火把之类的物什,就能从中安然穿行而过,总的来说,在女阴人眼里,只要不手贱,这只能算是低风险的生物。 而类似这样能够取人性命却低风险的生物,哪怕是在没怎么在外面呆过的原身的记忆中,也存在着不下二十种,可想而知野外的风险。 风漪靠在变大的女赤身上,暖融融的温度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她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亮,想起了这个世界关于月亮的传说。 传说这个世界曾经晚上是有十二个月亮当空的,每一个月亮上,都住着一位月神,她们有一个敌人,名叫血,每隔一段时间,祂就会去月亮上进攻,将月亮染成血色。 血月之下,凶兽妖兽会变得更加嗜血,连普通动物都会变得更加躁狂,而如鬼之类的阴邪之物,更是如虎添翼,力量会比平常上涨个两三层,人间因此饱受折磨。 月神不忍人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招劫,因此她们不再同时出现,每月只余一个月亮在天上轮换着来,从此,因为血月只有一轮,力量也因此被削弱,哪怕是凶兽妖兽,在血月下也只会比平常更暴躁一些,却不会发狂,鬼怪之类的邪物,因此得到的增强也有限,无法再像曾经那样,每到血月之夜,就能去人族部落大肆屠杀。 而月神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十二姐妹夜夜永不相见,为了纪念她们的付出,人们将四季分为了十二月,并以祂们的名字命名了这十二月,分别为端、花、桃、麦、皋、炎、瓜、壮、凉、霜、葮、冰。 传说,当十二月重临之时,便代表着月神打败了血,而当十二血月当空,人间则会迎来灭世之灾。 风漪无法分辨这个传说是真是假,至少在女阴国流传下来的书籍壁画中,是记载了这个故事,且差异都不是很大,顶多就是旁枝末节有所差别,也不知是从哪流传下来的。 风漪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个世界的月亮肯定跟她前世所看到的月亮不是一回事,至少这个世界的月亮是没有阴晴圆缺这种说法的,无论打雷下雨,它都会始终高悬,不让夜晚完全陷入黑暗当中。风漪猜测,这个世界的月亮估计也不是依靠太阳发光的,不过这其中的那些原因,就不是风漪能探究得了了的。 她凝视着月亮了一会儿,便闭上眼开始修炼,巫的修炼并没有白天和夜晚哪个更合适的区分,她们都是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修炼,不会盲目崇拜日与月,或者说,在女阴人眼里,女阴娘娘才是至高无上的,而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一对上女阴娘娘就只能靠边站。 不过晚上跟白天有些元素的活跃度确实有所差别,风漪通常会在晚上吸收那些在夜晚不够活跃的灵气,在白天也是如此,完全反着来,毕竟状态不好的灵气,比活跃的更容易吸收,谁会闲着没事非得去挑战自我浪费时间? 一夜修炼,当阳光透过石头的缝隙照进来时,风漪她们便离开了山洞,在外面游荡起来。 女锤不是一个特别精通野外的战士,但曾经学过的知识却没有遗忘,知道该怎么找水源,什么动物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该怎么通过粪便脚印和一些被啃噬的植物、尸体去分辨那是什么动物。 风漪认真记下了这些,虽然很大概率这些她都用不上,但谁会排斥多学一点东西? 有女锤的经验在,她们也很快就找到了猎物——一个并不强大的小凶兽。 凶兽名叫犀渠,长得像牛,整体为青黑色,发出的叫声就像是小孩的哭声,会吃人,这也是它会被归类为凶兽的原因。 风漪没有让女锤出手,而是自己冲了上去,她来之前特意带上了武器,与女锤用的巨大石锤不同,风漪的武器是一把不到七十厘米的环首内弧横刀,刀身很细,没有刀镡,很轻,同样也很锋利,比较适合像风漪这样的小个子,通常都是巫外出,以防敌人近身时没有攻击手段而使用的一种武器。 巫的身体通常都没有图腾战士那种强度,但这并不意味着除了巫术以外巫就没有战斗能力的,她们的没有战斗能力,也只是相对于图腾战士而言,实际上各个都有那么一两手近战功夫。 风漪打架时很少会使用武器,因为她是个肉身系的异能者,完全不怕与大型异兽硬碰硬,但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动过手,所以保险起见,风漪还是决定带上武器。 在野外的生物,对风吹草动都很敏感,哪怕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风漪,但她泄露出杀气时,便立马察觉到了,不过犀渠可没有因此而逃跑的想法,比起妖兽,凶兽碰上这种情况,是不会去分析对方强不强大,而是会更嗜血,冲上去先打一场才会考虑其它。 犀渠的体型并不算特别大,与普通的牛类差不多,但风漪冲上去时,对比仍然很强烈,让人不由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很奇妙的,仿佛根植于内心深处的基因被激发,风漪只觉全身都躁动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与异兽厮杀之时,整个人本能的向一旁飘去,看上去像是脚下安了一对轮子,直接滑行到了犀渠身后,完全违背了人体的生理结构特性,显得有些诡异邪门。 风漪将刀直接砍向犀渠颈侧,无论是何种生物,去掉头还能活蹦乱跳的都是极少数,犀渠见风漪绕背攻击,庞大的身躯一摆,后腿发力,身体竟一下高高抬起,后蹄直接朝着风漪袭来,可想而知,这一下若是落到了实处,基本半条命就没了。 一击不成,风漪并不惊慌,脚下一动,身边便立即横移,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招,上半身却未因此见丝毫晃动,也没有影响原本的攻势,横刀直直的落在了犀渠颈侧。 一声沉闷的响声,风漪眼尖的看到,对方的脖颈竟没有丝毫损伤,只覆盖在体表的皮毛有了些许痕迹。 风漪有些惊诧,因为横刀她在带出来之前有试用过的,可以称得上是削铁如泥,然而这样的利刃,却无法劈开犀渠的皮毛,可以想象这是有多皮糙肉厚。 虽然有些惊讶,但风漪也不气馁,避开犀渠的攻击朝着同一处袭击,几次下来,才见犀渠颈侧开始渗血,而犀渠也因为伤口而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然而不止它暴躁,风漪也觉得很暴躁,按照女锤的说法,初步觉醒图腾的战士便能单对单处理犀渠,而她却废了这么多功夫才破防,对前世砍异兽如切瓜的风漪来说,这落差实在太大了,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实力,实在让风漪很没有安全感。 心情不美妙之下,风漪直接将横刀扔到了一边,身形一晃,借力跳至空中,一脚踢向犀渠的脑袋,再借着这股力量后空翻至犀渠背后,抓住它的尾巴用力一甩,将其狠狠砸到地上。 如此反复几下,犀渠不仅被砸得七荤八素,连尾巴都直接被扯断了,喷洒出大量青绿的鲜血。 风漪将手里的尾巴甩向一边,见犀渠没死,直接冲上去几拳头下去,硬生生将犀渠给打死了。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风漪舒了一口气。 果然不是她的实力有问题,明明就是武器有问题,什么玩意儿,还不如她自己动手来得方便! “大、大王……” 女锤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风漪低头看了看还在流着热血的犀渠,又僵硬的转头看了看女锤的脸色。 糟糕,她是不是暴露了? 风漪想起原身体弱多病的人设,迅速给自己装上了西子捧心的技能,捂着胸口虚弱道:“快过来扶孤一下,这犀渠好可怕!”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肯定道,“孤的手都被打出血了!” 第34章 再不上药伤口就好了! 皮薄肉嫩, 说的便是风漪这具身体。 因为从小不健康,身形偏瘦,又没有锻炼的意思, 于是皮肤表层往往会比普通人要更敏感一些,轻轻一捏就红倒不至于,但如果保护不当发力不对, 便会很容易造成损伤。 不像普通人, 大部分哪怕不刻意锻炼, 在日常的玩乐和干活中, 手上的皮肤自然而然就被锻炼出了一种韧性,不容易轻易受到损伤。 风漪的原身从小却不需要干活,因为身体原因连正常的玩乐都没有, 虽然巫的身体在民间普遍是公认的柔弱, 但事实上绝大多数巫都不是足不出户的宅女,她们也会为了取一个兽类身上的某样东西而展开猎杀,会为了某种有记载但从未见过的植物跋山涉水,本身又是超凡阶级, 民间看着健壮的普通人,都未必能打得过她们。 而原身则做不到这些。 在这个时代普遍的观念当中, 生病是不能再去做那些事的, 得好好养着, 然而有些病, 越是让她们不运动, 其实反而会恶化。 在这种情况下, 哪怕风漪穿来之后重新习武, 但练武没有捷径, 她不曾内外兼修, 而是只修内不修外,想将自己的境界尽快堆上去,继而通过境界来带动身体的提升,这就导致了风漪现在的身体条件依然跟好搭不上边,就像是游戏里攻击能力强但却防御薄弱的boss一样,只要能够在她的攻击下幸存,那杀死她就会远比其它攻高血厚的boss要容易得多。 风漪现在就处于一个还没能让自己防御提升的尴尬阶段,虽然她清楚自己的命很重要,但长期以来的思维,还是让她会选择优先提高自己的杀伤力,而身体素质没跟上的后果就是,在杀死猎物后,被她用来当作武器的拳头也因此而变得血肉模糊,甚至因为身体曾经没有专门锻炼拉筋过,导致风漪虽然强行做出了很多高难度动作,事后身体也会因此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主要是因为,风漪的战斗方式仍然还是前世的思维,上头之后就没考虑过身体素质的问题,不过战场上出现什么样的损伤都正常,风漪有前世的经历打底,也完全忽略了这些小问题,此时才想起来加以利用。 女锤努力吞了口唾沫,神情有些呆滞,事实上,在风漪扯着犀渠的尾巴甩时,她就已经看傻了,毕竟在她的认知中,风漪是柔弱的,需要呵护的,连放在小孩身上都不需要在意的问题,放在她身上也都会被引起重视,以免因为一时疏忽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样的认知,是从小就带来的下意识反应,哪怕她清楚有巫年年为了风漪的身体而用上各种药物药浴,身体情况早已恢复得还不错了,不然她们也不会冒然推风漪上位。 她们需要一个貌美,身量纤细的大王是不错,但这不代表她们会真的让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世的短寿大王上位,不说对方上位后所需要耗费的资源,单单就说对方驾崩时所面临的动荡,就足以让人焦头烂额了,而培养一个新王所需要耗费的资源,就更是难以想象了。 原身之所以会在继任典礼上去世,也是因为她身体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但那只是因为她平常生活的环境没有将这些显露出来,自己又是巫,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巫,超凡能力在身,先天性心脏病其实也不会给她带来太多困扰,只是继任时太紧张,又忘了及时用超凡力量护住心脏,这才丧命,总的来说,是一个充满巧合的事件,因为平常巫也会将自己的力量护住全身的重要器官。 在她们眼里,自己是‘娇弱’的,所以需要这种保护,没准什么关键时刻就能因此救命,只要不是一击必杀,对巫来说,她们都有邪门的、不邪门的方法来让自己活下去。 部落的战争,通常也喜欢针对巫,毕竟巫是一个部落的精神支柱,巫死了,士气就会下降一半,这样就算打不过,没了这个智慧的存在,未来部落也必然会因此而衰竭,若是巫在死前还没有选好继承人,那基本就代表着那个部落未来必然会灭亡。 但年纪小的巫,在长辈的庇护下长大,并不能将这种情况弄成一种本能反应,时常会遗忘,也不够重视,因此在这个年代,无论是图腾战士还是巫,往往都是年轻的一代损失大,而年纪大的,经验丰富,反而能越活越久。 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弱,这个认知其实每一个跨入超凡阶层的人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每当图腾战士身边有巫时,她们还是会下意识将对方当作易碎品,女锤更是如此,脑子一时半会儿都没能转过弯来,震惊得完全都忘了,其实女阴有些巫脾气暴躁起来连同等级的图腾战士都只能被按在地上锤。 这种落差,每一个人都会下意识忽略,甚至在下一次重新见到对方时会遗忘,毕竟大家都习惯了以貌取人,一看到对方纤细的身姿、美丽的容颜,往往都会下意识生出一种想要呵护对方的冲动,虽然很多巫,甚至还嫌弃她们杀猎物的动作不够干净利落,损伤了自己想要的材料,还不如自己上去杀。 而且,比起普遍印象中的神秘、美貌、聪慧之类的形容词,绝大多数巫其实都很暴躁,经常将自己带的小巫和前来治疗的图腾战士骂得狗血淋头,且因为她们心灵手巧,所以如果战士需要穿上皮甲之类的,人手不够的话她们也会去帮忙制作,然后就会是新一轮骂骂咧咧。 但在女锤的认知中,大王跟别的巫是不一样的,她貌美、柔弱,虽然坚韧但同样也脆弱,女锤知道大王一直渴望像普通的巫和战士那样,能够自由在野外穿梭,能够战斗,所以在风漪冲向犀渠时,女锤并没有拒绝,但却做好了随时上去救援的准备。 于是,女锤的世界观崩塌了。 然而还没等她接受这个事实,风漪忽悠直接装上了技能扮柔弱,女锤原本都快重组好的认知,又崩塌了回去。 第一次面对长相这样凶蛮的生物,大王一定是吓坏了,而且大王何曾受过这样的伤?连脸都吓白了,大王以往连说话都是轻轻细细的,甚至连图腾战士宰杀猎物时都会刻意回避她,她一定是吓坏了! 女锤做了这么个定义。 “大王莫怕!锤带了止血药粉!”话说到一半,女锤忽的消了声。她突然想起,她们用的这种止血药粉其实很刺-激,连图腾战士上药时都哭爹喊娘的,大王虽然看着温柔,但脾气其实很倔,也要面子,要是她哭了等事后回想起来不想在看到她将她调离了怎么办? 风漪有些疑惑,将手摆在她面前:“不是要上药吗?” 再不上伤口就要自愈了! 以超凡者的体质而言,只要不是严重的损伤,都能好得很快,要是知道该怎么运用自己身上的能量,就能加快细胞的分裂与生长,好得比自愈还要快。 女锤一脸悲痛,仿佛看到了自己被调走的场面,才说:“大王您忍着点,这药粉洒在伤口上会有些痛!” 风漪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心里纳闷,她用的技能是我见犹怜又不是感同身受,她为什么会表现出这种、这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摇摇头,风漪也没有多想,她一直将系统附带的这些技能看作降智技能,毕竟人在在意一个人时,很轻松的就能选择性的无视对方身上的违和感,尤其是这个世界,什么都能推到天启上,全看一张嘴怎么说,风漪虽然努力融入进来,但要她理解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那就太为难她了。 风漪并不娇气,每一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会对受伤习以为常,连对疼痛的感知都会逐渐变成习惯,哪怕这具身体什么都没经历过,不断向她发出疼痛的信息,对风漪来说,也依旧有些不痛不痒,不觉得是什么难以忍受的疼痛。 高阶异能者的战斗往往都会着力于精神领域,让对手造成更深层次的损伤,这个世界的巫如果想拷问犯人的话,也会使用类似的手段,因为身体上的损伤,对已经适应习惯了这些的人来说,连刑罚都算不上,而是日常。 不过见女锤这么说,风漪还是稍微重视了一些,这个时代的图腾战士是强大的代表,也无惧挑战,本身承受能力是很强的,要是她们都觉得痛,那药粉必然是很刺-激的。 但等药粉被撒上时,风漪就觉得,好像也就那样。 这种药粉似乎是带着某种杀菌的功效,与伤口接触后产生的反应确实是会比较刺-激,不过可能是伤口小,风漪并不觉得太难以忍受,然而后劲却出乎意料的足,按照风漪的估计,这样不严重的血肉模糊,十几分钟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可撒上药粉后,就像是神经系统一直处于高速运转当中,不断给大脑传达出疼痛的信号,有些干扰人对外物的判断,容易分散注意力。 第35章 暴力开辟 风漪看了看自己被布条缠住的手, 这样的副作用,实在不适合在野外使用。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问女锤:“撒上这种药粉的战士,平时是怎么处理的?” 女锤想了想道:“一般是扔山洞里, 要是打猎回来时还活着就一起带回去,要是伤的不严重的话,就等回去之后再上药。” 对外出狩猎的战士来说, 这种药粉其实都是用在很严重的情况上的, 以图腾战士的生命力而言, 只要血止住了, 人没死,抬回去就还有的救。 可疼痛却会干扰人的判断,所以除非是大型狩猎, 不能让猎物闻到丝毫血腥味, 不然平常她们受了伤,是不会立马就用止血药粉的,通常都是等回程脱离危险后,才会选择这么干。 虽然伤口久久不好, 更容易留疤,但对图腾战士来说, 比起美, 还是狩猎更重要, 她们也会安慰自己这种伤疤是荣耀, 虽然偶尔在见到巫时, 会因为这些丑陋的伤疤而不敢去追求她们。 女阴国的审美差异并不大, 她们能够欣赏战士身上的肌肉, 被太阳晒得有些黑的肤色, 高大的身姿, 同样也能欣赏巫身上所带有的柔美,光滑的皮肤,眼波流转间的风华。 这让战士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认知,光滑的肌肤所带来的绝佳手感,让所有谈过恋爱的战士都十分喜爱,并且渴望自己也能拥有,加之拥有超凡力量后,其实身上是不容易留疤的,体表皮肤都很有韧性,普通武器都划不破。 因此她们将全身没有伤疤视为荣耀,这不仅仅是因为手感问题,还因为能够在长期战斗中做到这一点的,毋庸置疑,她必然是强大的。 而强大,向来都受人追捧。 可惜哪有人在外狩猎会不受伤?所以虽然她们有这样的认知,但却至今都还没有碰上过身上完全没有伤疤的天骄。 谁也不是生而知之,第一次亲自狩猎打架难免会出现伤疤,虽然之后她们还能通过巫研发出的一些药物或是某些神奇的妖兽肉来祛除这些伤疤,但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图腾战士不屑于这种掩耳盗铃。 她们始终相信,肯定是会出现这样一个强大完美的图腾战士的,就像是女阴的每一任大王,就像是观天地以名巫法的巫,总有那么一个人,对杀戮有着最原始本能的直觉,能够在第一次作战时,就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知道该怎么一击必杀,该怎么躲避危险。 南方多雨,夏季多暴,春秋尤绵,所以在远离了血腥味十足的猰貐案发地后,女锤没走多远,便感知到了空气中的闷热,这种熟悉的闷热,往往都意味着没过多久便会有一场暴雨来迎接她们。 也因此,女锤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行进路线,转而去找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 但山林,并不是一层不变的,几乎时时刻刻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改变地貌,所以要想按照曾经的地图找到一个好地方,那是不可能的。 女锤也没那个打算。 被野兽住过的山洞,往往都会有着难闻的臭味,哪怕用植物的香气遮盖,也多多少少还是会泄露出一些,女锤也不想让风漪住这种地方,所以她在山上默不吭声的找了许久,最终停留在了一面山壁上。 “大王且退开些。” 风漪不明所以的往后退,这山壁在她看来毫无异状,难道是有什么机关存在,动静很大,所以才需要人避开?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女锤突然激活了图腾,体内的气势刹那间积蓄到巅峰,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手中巨大的锤子砸向了山壁。 被锤子砸到的地方,整体呈现出了凹陷的情况,巨大的震动因此而传来,碎石随着山壁滚落,仿佛是它所发出的哀嚎一般。 气浪如飓风一般以女锤为中心散开,风漪看到她身上亮起的图腾纹仿佛散发着一种苍茫、古老的气息,犹如冥冥之中有什么来自于远古的力量降临在了她的身上,眼睛都因此而变成了更显冰冷残暴的竖瞳。 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蟒,一道又一道攻击砸向山壁,就犹如巨蟒甩出的尾鞭一般,连巨石都被砸得粉碎,一往无前。 风漪一脸呆滞。 女锤这是,打算手动砸出一个山洞来? 这个时代的人解决困难的方式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女锤她们平常当然是不会这么处理问题的,因为激活图腾后,所有的力量都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爆发,所以等结束后,必然是会陷入精疲力尽的境地,这样重要的能力,当然只能用到捕杀猎物的关键时刻,至于下雨?实在躲不了直接淋一夜雨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事。 但她们是她们,大王是大王,这不是能一概热论的。 在女锤极端暴力,视觉冲击力十足的行为下,一个山洞很快就被开辟了出来,山洞有一个坡度在,这能保证雨水就算进来了,也会流出去,不会影响山洞里面的干燥。 女锤将山洞里的碎石清理了出去,细心的女青不知从何处叼来了巨大的叶片铺在了地上,山洞离地面还有一两米的距离,风漪跳跃进去,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女锤一开始动手时,风漪都惊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她想制止女锤时,以她的效率和速度,已经开辟得有模有样了,所以风漪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是临时开辟出的洞口,入口处连风漪都得略微低头,但很神奇的是,一进去空间却陡然扩大了,连女锤呆着都不会憋屈,她坐在地上恢复消耗的体力,风漪好奇问:“你这么干,不怕山壁坍塌吗?” 要知道,这么大的动静,只要山上随便掉点东西下来,都是有可能砸死人的。 “不会的大王,”女锤解释道,“这种山壁材质坚韧,是甲兽最喜欢的地方。” 女锤所说的甲兽,指的是一些类似于穿山甲之类喜欢挖洞的兽类,这种兽类极容易引起塌方,是女阴国深恶痛绝的一种兽类,但挖洞是它们的天性,哪怕它们自己很多时候也会被自己所挖的洞埋住死亡,也不会停止这样的行为。 甲兽也是会分辨好坏的,虽然它们喜欢到处乱挖,但自己的住处通常都是那些结构稳定的土石,这些材质无论被它们怎么挖,就算内部挖空了,都不容易塌方。 所以女锤自然是不怕塌方的,她不是随便选的地点,而是专门挑的可能有甲兽存在的山壁,这样除了一开始费力一点,打通后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她费什么力,只需要将甲兽挖的小通道都给打通,就能开辟出一个能够让人居住的洞口,省时省力。 不然单靠女锤自己,就算她天生神力,也需要浪费很长的时间与体力,那太划不来了。 女锤这么一说,风漪就明白了,不得不感慨她们用经验堆积成的智慧,能够发现这种情况并加以利用。 等休息够了,女锤便出去打猎,将猎物带回来没多久,大雨便从天空倾泻而下。 比起风漪的食粮,女锤吃的是她的数倍,上次的猎物对普通人来说其实是能够管几倍的了,毕竟妖兽所蕴藏的能量跟普通野兽是不同的,然而尽管如此,那也顶多是一顿的量,还是不顶饿的那种。 只有高等级的猎物,才能跟得上图腾战士的消耗。 在女赤火焰的炙烤下,猎物的肉直往外冒油,香得出人意料。 这好像仍有女蛇在其中帮忙,因为山林里肉特别好吃的妖兽,在自然法则下,都学会了该怎么隐藏自己,反应慢的附近的都被吃绝种了,反应快的,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躲了,基本很难被捕猎到。 底层人不会去关心东西好不好吃,吃不死人、能顶饿便是她们的追求,但对图腾战士而言,在这个基础上自然还会去追求口感,展现出吃货本色。 这让风漪忍不住生出一种,人类好像也不弱的错觉,不过这种错觉,很快就被风漪给抛下了,毕竟错觉只是错觉。 别看女锤好像很强,但强如她,在野外也照样不敢发出大动静,赶路都小心翼翼,开山洞虽然动静大,但那也只是因为附近的环境被她判断出不会有大型凶兽出现,不然女锤照样不敢这么干。 相比起野外,女阴国内实在是太-安逸了,妖鬼全部都被阻拦在了城外,也难怪无论是巫还是图腾战士,每年都会选择轮番进入山林,在女阴国里能感受到的压力实在有限,只有走出去了,迎接着野外残酷的自然法则,才能不沉溺于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安逸,才能一直努力寻求生存。 拥有巫术、图腾的她们,当然是强大的,但强如她们,在野外也只能多对一,才能解决猎物,而这样的凶兽,在山林中从不少见。 风漪在末世后,已经体会过那种人类面对野外那些巨型生物的有心无力,像大象,普普通通的一头成年大象连老虎狮子都是看见了都得跑,更枉论人? 但它们好歹还没有智慧,人靠智慧还是能够降服它们的,可这个世界,有智慧的却不仅仅只是人。 这种事,想多了也没用,等肉块表面结出了一层焦皮时,风漪便顺手将手法不行烤焦了的肉顺手塞进了女青嘴里,自己接过女锤烤的吃了起来。 第36章 雨师妾 冷风从洞外簌簌的灌进来, 女赤的蛇躯变得巨大,盘踞着将风漪圈在其中,就犹如暖炉一般, 蕴藏着灵气的肉类在体内一点点被消化,暖融融的感觉也让风漪不由生出了困意, 她靠在女赤身上, 想了想才冲女锤招手道:“一起过来睡吧。” 风漪觉得, 女赤不太够挡风, 加个女锤就刚好了。 女锤睁大眼睛, 顿时受宠若惊:“大、大王,我可以吗?” 风漪略挑了一下眉尾,奇怪道:“为什么不可以?” 就算女阴国也比较讲究尊卑, 可在野外, 谁还注意这些? 风漪完全没想过别的,但对女锤来说,却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了,要知道, 因为女阴有神井的原因,生育并不需要伴侣的存在, 加之蛇的习性问题, 独来独往在女阴是很常见的事, 因此哪怕都是女性, 互相之间动手动脚也是很少见的情况, 大多都下意识保持着距离。 只有一起经历过危机的战友、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信任的伙伴和生出情愫的伴侣, 才会接受对方过分亲密的靠近。 女锤打死都没想到, 自己竟然也能得到这个殊荣。 要知道, 女阴的规矩说不严苛也不严苛, 但说严苛也严苛,侍女就只是侍女,她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大王,不会与别的图腾战士一样上阵杀敌,只需要陪伴在大王身侧,必要时刻牺牲自己以保全大王。 她们是刀,是盾,唯独不是‘人’。 大王可以选择与巫,与大臣抵足而眠,却唯独不能与侍女,因为一旦将她们建立了感情,而不是把她们当成养的忠心耿耿的宠物、锋利的武器,但她们牺牲时,便很难在短时间内走出来,巫从来都是敏感的,她们的心灵接收着来自世间万物带来的信息,比起习惯了生死离别的图腾战士而言,她们一旦与人建立了感情,就很难挣脱出来。 所以绝大多少高层,都不会选择成家这种有风险的事,既是怕生育等情况带来的问题,也是怕建立感情后所产生的种种意外,可这个时代,偏偏又从不缺少意外。 女锤倒并不在意这些,她都没深想过这个问题,因此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女锤顿时喜出望外,完全没有丝毫扭捏,毕竟这种好事,错过了这一次,就未必有第二次了。 风漪也根本没想过这些,将自己的身躯挤在中间,被挡得严严实实,放松的睡了过去。 在末世之初,哪怕是如风漪这样的异能者,也并不能安心睡觉,时刻都警惕着,但等度过了短暂的混乱秩序重新建立起来后,信任、安心这些正面情绪就重新出现在了幸存者的身上,很多小队也能安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队友,在野外也能安然入眠。 风漪的精神力还不足以让她一整天都在野外保持紧绷,所以睡着便是真的睡着了,连明显的噼里啪啦的暴雨声,都没能让她醒过来。 女锤却并没有熟睡,暴雨会让很多妖兽凶兽放弃狩猎,但下雨天,同样也是一些危险生物的猎杀场,所以哪怕有女赤和女青盯着,女锤也没有放松警惕。 大雨迷蒙,水汽翻涌,纷乱的雨点砸在洞口,让洞口的地面都变得泥泞起来,好在她们睡在山洞深处,足够干燥,地面也专门铺上了防潮的植物,这样的大雨,也并不会影响到大王。 黑夜并不能阻挡住女锤的视线,在她的视野中,洞外仍是漆黑的,火堆的火焰跳动得极其扭曲,但图腾战士已经能够初步继承蛇类的能力,她们拥有两对‘眼睛’。 看不见,却能比任何人能清晰敏锐的察觉到风吹草动。 就如此时,女锤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森寒之意,仿佛黑暗中存在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这让女锤顿时如应激反应一般立即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视线如雷达一般一寸寸扫过洞外,屏气凝息。 然而还不等她真的看出什么,女锤便陡然感觉头皮一麻,身体如应激反应一般被激起了图腾纹路,一股由本能恐惧激起的寒意沿着脊椎迅速蔓延开来。 女锤本能的朝着风漪的方向扑去,想也不想便举起了手里的石锤,然而还不等她真的砸中什么,整个人便被迅速的甩离了原地,砸在了墙壁上,直接将她甩进了被甲兽打通的通道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也太悄无声息了,无声的风浪在山洞中蔓延,可奇异的是,风漪所呆的地方却平静无波,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丝毫响动一般。 这样毫无反击之力的情况,让女锤心下一沉,却没想趁机抛下风漪逃走,捏紧武器正准备燃烧图腾进攻,神情却陡然一滞。 只见风漪所呆的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白蛇,强大而美丽,巨大的身躯将山洞都挤压得狭窄不已,尽管山洞早已因为祂的出现被撑大了无数倍。 “圣蛇殿下?”女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旋即却将武器捏得更紧。 连圣蛇殿下都不得不现身,外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蛇没理会她,对祂来说,除了风漪以外,其余人的死活都跟祂没有太大的关系,哪怕是祂的子嗣都是如此,毕竟这个时代天天都有人死亡,祂已经不会再像最初那样将每一个身边的生命都看得很重了。 祂吐着蛇信,目光盯着洞口,看着那个悠然行来的身影。 女锤微微眯起双眼,在对方走近时,才终于看清那个进入山洞的生物,不由睁大了双眼。 那是一个全身漆黑的生物,外表酷似人形,一袭华贵的黑裙拖曳在地,头发被高高盘起,梳成了华丽的发髻,明明是从雨中走来,她却不见丝毫狼狈,身上干爽,不见丝毫水渍。 她的容貌艳丽,左右耳上都缠绕着一条小蛇,左青右赤,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也同样缠绕着两条蛇,同样一青一赤,昂首吐信,充满了攻击力,艳丽的容颜在她这种装扮的衬托下,不由显出了几分诡艳之感。 她的双手交叠于腹,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拖曳出类似蛇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一股特有的危险感混杂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弥漫开来,双眼紧闭,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 银白的弧线从空中滑落到地上,激起了巨大的尘土和震颤,在对方身前划出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雨师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雨师妾手臂上嘶嘶的蛇鸣声激烈的响起,竟如天边的雷声一般震耳欲聋,冰冷的蛇瞳似乎都带上了几分嗜血之感,那双紧闭的眼睛,也在这一刻陡然睁开,那是一双白到极致的眼睛,黑与白的对比,让她姣好的五官也因此被勾勒得无比的惊悚。 女蛇丝毫不惧,漆黑的瞳仁也逐渐染上了血色,蕴藏着无边杀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在。 雨师妾的眼睛是分不出眼瞳、眼白的,女锤却分明感觉,她的视线似乎是落在了风漪身上,停留片刻后,才收回目光看向女蛇。 女锤的身体骤然紧绷,紧张的看着这一场无声的对峙,许久,她才终于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中。 女锤顿时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上位者的厮杀,通常都会先是气势上的碰撞,精气神的厮杀,这种厮杀有形无质,但并非对周围全无影响,只要有修为在身,通常都能多多少少感觉得到,修为越高,也越容易被殃及池鱼,但这种紧张的时候,女锤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影响了圣蛇,又哪还会注意自己的情况。 直到现在一口气泄出了出来,才注意到别的。 女锤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那一瞬间如坠冰窖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在一开始看到雨师妾时,女锤其实并没有想到她是什么,直到被女蛇点出,女锤才想起来女阴国里流传久远的传说。 在遥远的传说当中,曾经有一个叫雨师妾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人肤色都是黑色的,两只手各拿着一条蛇,耳朵上也分别装饰着一条蛇,左青右赤,是一个巫的国度。 传言,她们妄图比肩神灵,将图腾融入己身,试图让自己成为‘图腾’,这样走捷径的做法,却触怒了大帝,于是雨师妾便消失在了汤谷之北,断了图腾与传承,只有下雨天才能现于世间。 传言,她们仍为放弃自己疯狂的念想,为了复国,为了传承,她们会在雨天抓走年轻男子,为雨师妾国孕育子嗣,她们会在雨天寻找符合条件的女子祭祀,据说那能让她们永葆青春,也能加速图腾与她们自身的融合成为神灵。 但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还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她们,甚至至今为止,雨师妾究竟是国名还是她们当初提出这个疯狂念头的人的名字,都还存在着争议。 女阴国地处南方,从不缺雨,这却是第一次有雨师妾出现。 第37章 山膏 雨师妾在女阴国的地位, 就犹如小时候大人吓唬小孩说谎就要被大凶抓走吃掉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派角色,女阴国的人也从未因为她们身上有自己喜爱的蛇这种生物, 就对她们另眼相看。 蛇这种标志性的生物,在女阴国的很多传说中资料中都有出现,传说, 上古大巫通天达地, 无所不知, 其中最强大的一支巫便是左手持青蛇, 右手持赤蛇的形象,时至今日,大多也将这种形象的巫视为正统, 不过由与上古巫法都已失传, 现在的巫,其实与上古大巫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了。 传说,巫手上的青蛇代表着智慧,赤蛇代表着力量, 那时的大巫无所不能,图腾战士仅仅只是培养出来做杂事的侍卫, 地位与巫天差地别, 不像现在, 虽然巫的地位仍在图腾战士之上, 但同等级下, 力量却往往比不过图腾战士, 只有高等级巫才能占据优势。 甚至现在还形成了一种巫很柔弱的概念, 出行必须得有图腾战士跟随, 不然以她们的力量, 很容易就死在野外。 所以女阴并不会雨师妾与蛇似乎有着关联就对她们有好感,这样的装扮,只能证明对方是巫,却并不能证明别的。 她们只相信图腾。 而今天发生的事,就更让女锤对雨师妾充满了恶意了,竟然想要带走伤害大王,简直是十恶不赦。 女蛇也不由烦躁的甩了甩尾巴,没有预料到会碰上这种意外,以雨师妾那德行,她们一旦盯上了风漪,那就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明明之前十几年都没有出现,怎么现在却突然盯上风漪了? 在女蛇久远的记忆中,雨师妾还没有向除幼崽以外的女性下手的习惯,因为大雨就是她们的眼睛和狗鼻子,如果这个世界上真出现了符合她们要求的人,往往在婴孩时期就会被带走,根本不会等这么久的。 当初人王怎么没把那群疯子直接全杀了了事?! 女蛇暴躁的想。 仿若厚厚的乌云层层叠叠的压下,洞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压抑,让人连呼吸都因此而变得困难,女锤不得不激活图腾来抵抗这种压力。 图腾的气息也让女蛇回过神来,收敛起了因为心情而没注意控制的气势,转身消失不见。 女锤顿时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脏如同一面被激烈捶打的鼓,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连忙跑到风漪身边去。 风漪对发生的一切仍然无知无觉,她甚至有种回到了母亲体内的温暖感,宛如做了一个美梦。 这让风漪第二天醒来时,甚至都比平常晚了一些。 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风漪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下意识往光源处看了眼,然后,她就愣住了。 只见洞口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沟壑,原本空旷的山洞如今甚至已经不能用洞穴来称呼了,反而像是在山壁内部开辟出的屋子那般大,地上遍布着岩石碎屑般的粉末,嶙峋的怪石让她难以想象那是怎么形成的。 风漪:“……?” 风漪有些怀疑人生,虽然她在女阴国过得挺安逸,可上辈子留下的警戒心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消失,更别提能造成这种场面的必然是会产生极大的动静的,她应当不至于从头到尾都察觉不到才是。 这个时间点,女锤已经出去打猎了,风漪只好耐心等她回来,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然而听完女锤的叙述后,风漪更茫然了,雨师妾想来抓她???? 风漪的记忆中,只有原身对这个世界雨师妾的描述,和前世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原身长这么大都没有出现过意外,那这个问题应该是出现在自己身上,可她又有什么吸引到雨师妾的? 穿越者的灵魂? 风漪觉得,自己身上唯一特殊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个了。 这让风漪面色不由有些凝重,一个传说国度的人,几乎以神话无异了,至少按照女锤的描述,对方无疑是很强大的,而她又不是孤身一人,如果雨师妾有智慧,选择对女阴下手的话,她到时该怎么办? 要知道,女阴国这片地域是从来都不缺乏雨水的,雨师妾如果想来袭击她的话,机会可太多了! 不过一想到女蛇的存在,风漪倒是放松了一些,至少她们家还有能够跟雨师妾打得旗鼓相当的存在。 但自身有能力抵御危机,显然才是最好的,毕竟靠人不如靠己,所以风漪在吃完早食后,便立马外出开启了对自己的特训。 …… ………… 女蛇在让雨师妾短暂撤离后,并没有在留在原地守护风漪,而是直接回去找了大长老,有祂昨晚跟雨师妾对峙留下的气息震慑,这片大山是没有大凶敢靠近的。 女蛇并非是第一次见到雨师妾了,这种臭名昭著,已经抛弃了人类身份的异类,女阴在曾经也遇上过,不然也不会有雨师妾的传说在闭塞偏远的女阴传出,只是那一次事发突然,并没有人及时将那个孩子给从雨师妾手中讲回来。 那个孩子一出生便引发了图腾共鸣,被视为是下一代新王,她的火种也被早早的交给女蛇保存在了某个重要的地方,只是虽然对方的生命之火至今还没有熄灭,但一个在陌生国度长大的孩子,会忠于谁,不言而喻,所以在确定她们找不到雨师妾这个国度的所在地后,对方的存在,自然而然也就被放弃了,只有火种还保存着。 但这件事,却始终是女阴国心里的一根刺。 她们可以接受女阴的子民死于战争,死于意外,却不能接受女阴的子民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所带走,不然之后她们也不会专门去调查雨师妾的来历,为此还损耗了一位长老二十多年的寿命去占卜。 以女蛇对女阴那群报复心强的巫的了解,那次之后,她们肯定是暗中研究过以后再遇到雨师妾该怎么对付她们的,所以应当也有能够隐藏风漪气息的东西。 手刃敌人这种事,女蛇并不会插手,祂是女阴的护国伞,不是风漪一个人的保护神,死于战争与意外的国君女阴从来都不少,祂不会破例插手,这有违祂当初的誓言。 而且自己的仇当然得自己报,总让别人出手解决,那这个人就永远长不大了。 女蛇没有兴趣知道女阴国的巫究竟都隐藏了多少手段,在告知完大长老这件事后,便立马离开,以免对方想拿祂试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最关键的是,风漪那小丫头看着就不是个安分得,离开得久了,谁知道对方又能惹出什么事来? 等重新回到了山林,女蛇便吐着蛇信,张开热窝去感应风漪的位置。 这一扫,脸色顿时大变。 在祂的感应当中,风漪正在被数十只山膏追击着! 女蛇在偷偷跟着第一次入山时,便看到了山膏,这是一种群居的妖兽,脾气不好喜欢骂人,因其有纵火之能,因此堪称山中一霸,哪怕它们个体并不强大,也没有妖兽和凶兽愿意惹它们。 毕竟山膏一言不合就骂街和纵火,对山林来说,无疑是种灾难,要是山林被一把火烧了,它们的食物也会短缺,所以没有妖兽凶兽会愿意招惹它们。 风漪是怎么惹到它们的? 女蛇想也不想,直接飞上了天空,片刻功夫便到了风漪所在的上空,引于云雾。 下方的场景一目了然。 浑身火红的山膏异常愤怒的在山林中急速穿梭,疯狂的追击着风漪。 山膏以山为名,可想而知它们身处山林中会存在怎样的优势,偏偏它们的体型也不小,长得像是山猪,但远比山猪灵活,跟猴一样,可以自由的在山林中穿梭,火红的鬣毛具备着煽风点火的能力,嘴侧的獠牙向上弯曲,比它们的脑袋还要大上些许,色泽赤红,宛如某种特殊的矿石一般晶莹剔透。 它们紧紧的追逐着风漪,还有的直接用獠牙连根拔起巨大的树木,朝着风漪狠狠甩气,带起的破空之声锋锐无比,可想而知若是砸到人的身上,会造成什么下场。 而山膏的首领,则站在高处嚎叫着,破口大骂的同时也指挥统筹着其余山膏,鼻腔中不时掉下的火星,已经将它周围的土地都烧成了焦黑。 反观风漪,狼狈异常,在山林间左突右闪,时不时还得躲避山膏砸来的巨物,同时还得忍受着一堆山膏的污言秽语。 山膏骂街说的并不是人类的语言,它们的语言能力很强,任何一个生物在它们面前出现过几次之后,它们就能学会对方的言语,以对方听得懂的语言骂骂咧咧,但就算它还没有学会对方的言语,也照样能骂,那是它们自己的语言,可却神奇的能够让别的生物听懂它们的意思。 这样的污言秽语,是山膏一种扰乱对手心神的攻击手段,听久了就会精神恍惚,最后会按照它们嘴中咒骂的方式死去,是一种诅咒类的术法。 第38章 新成就 女蛇小幅度甩了甩尾巴, 正准备出手救出风漪,却注意到风漪手里竟然拿着骨符,另一只手则抱着一只粉色的小兽, 比巴掌略大一些,长着小猪鼻,睡得正香。 从这个幼崽的身上, 女蛇感受到了跟山膏同源的气息, 那应该是它们的幼崽。 很多生物的生育率都极低, 因此对每一个幼崽都格外重视, 女蛇顿时明白,风漪为什么会被追杀了。 而她手里拿的骨符,则应当是为逃跑做准备的。 冷静下来, 女蛇也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风漪的脸上并没有恐惧与慌乱,反而相当的沉着冷静,并且,以她的身法, 应当是能逃得掉的,可她却时不时抱着山膏幼崽回头看上几眼, 然后引发了山膏更大的骂声, 喷吐出一片火焰, 将周围点燃。 这时候, 女锤都会出现, 扬起一片沙尘将火势隔开熄灭。 她故意这么做的? 女蛇有些不解,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既然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 女蛇便没有去施救, 在天上冷眼旁观。 终究是体力有限, 跑了一段时间后,风漪便似乎是有些撑不住了,速度有些慢了一下,对障碍物的躲避反应也不如一开始灵活。 山膏见到这一幕,顿时精神一震,骂得更起劲了。 该怎么形容那种骂声?就像是聒噪的□□,有韵律的腔调在空气中震动,但这种韵律,却只会让人更加烦躁,更别提,谁能一直听着对方的骂街诅咒而毫无波澜? 风漪从来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竟然潜藏着这么多骂人的词汇。 在招惹山膏之前,风漪就知道山膏会骂人,还有些惊诧世间竟然有这样神奇的生物,但等真正虎口夺食,被山膏追着骂后,风漪才明白过来,与其说是山膏在骂人,倒不如说它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类似催眠的暗示,听到人的耳朵里,就会自动被翻译成当事人理解的骂人话语。 至于风漪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那些骂人的词汇,并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而是风漪上辈子才会有的一些阴间词汇。 只是尽管略微弄懂了山膏骂人的原理,风漪也屏蔽不了这些话,她上辈子主修肉身,精神力一向是它的弱项,而新学的巫法也还只是最弱的巫,做不到屏蔽这些,所以她只能忍耐了。 在山林间跑路是很耗费体力的,因为沿途障碍物很多,风漪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跑步也逐渐变成了一种惯性,不过风漪并没有停止动作,竭尽全力的奔跑着,疯狂的拉扯吸收着周围的灵气,经脉因此而刺痛,体内流转的灵气也透支一般的飞快涌动着,就如同爆发的山洪一般,势不可挡的冲刷着堵塞的经脉,也同时对周围的环境造成着巨大的破坏。 不断的破坏与修复,修复的速度远远落后于破坏,更别提风漪还需要注意周围的环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需要防备随时都可能追上的山膏,其处境堪称穷途末路。 她并不熟悉山林中的路线,很快,因为一次判断失误,她走到了一处绝地,不远处高高耸立着的山壁,阻隔了她前进的道路,追赶的山膏顿时向四周散开,将它团团围住。 无需一拥而上,它们背部的鬣毛直接飞射而出,如火一般的鬣毛,释放出熊熊的烈火,仿佛连空气都被燃烧成了灰烬,带给人一种难言的窒息感。 紧接着,山膏才一拥而上,或跳跃至空中,或横冲直撞。 “咚——” 附近所有的生物,似乎都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敲击在一面大鼓上所发出的声音,也像是巨大的生物,心脏跳动所发出的声音。 ‘咚——’ 又一声响,一些跃至空中的山膏,突然不知怎么的,竟直接从空中跌落了下去,甚至双眼翻白,背部的鬣毛也一根根脱落,软软的落在地上,吐出不明显的火星。 正在朝着风漪奔跑的一些山膏,四肢也开始发软,有些实力较弱的,因此直接被绊倒,昏迷在了地上。 远远坠在后面指挥的山膏惊疑不定的看向风漪的方向,人性化的抬起蹄子捂着心口的位置,在那里,心脏正在极为快速的跳动着,仿佛见证了什么恐怖的存在出世,叫嚣着、恐惧着,恨不得蹦出‘躯壳’的束缚独自跑路。 这是生命在面对自己不足以应对的恐怖的本能预警。 山膏头领的大脑空白一片,仿佛已经停止了思考,就这样持续了片刻,当那种气息逐渐散去,它才回过神来,蹄子本能的刨了刨地面,死死地盯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山膏中间伫立着着的人影。 伫立着的人影头发在奔跑中早已变得散乱,发丝间还落着一些枯枝和因为逃跑来不及躲避而被刮出的细微伤口,可以说是很狼狈了,可她的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被洗涤过的天空一般。 看着陌生生物的眼睛,山膏头领内心涌起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它微微弓起身子,死死地盯着它,这是发动进攻的前兆。 风漪并不在意对方的举动,它愉快的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山膏中走出,来到山膏头领面前,将山膏幼崽还给它,“谢啦~” 因为刚才诡异的场面,风漪靠近时,山膏头领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手里还有‘猪质’,当对方将山膏幼崽放下时,山膏头领不由愣了愣。 风漪将幼崽归还后,便将手背在了身后,迈着愉快轻松的步伐离开,去找女锤汇合。 她突破了。 山膏头领怔怔地看着她,在山膏头领的有生之年,它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生物,无缘无故来招惹它们,抢走了它们最重要的幼崽,被它们追得狼狈不堪,却又在将它的族人都打败后,又突然将幼崽归还。 山膏头领低头拱了拱幼崽,粉红色的幼崽哼哼唧唧的没有醒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它仍还在安眠,不知怎的,山膏头领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 这一刻,它发自内心的感激对方。 …… 【叮!】 【系统提示:恭喜你达成了新成就!点此查看详情!】 风漪听着脑海里传来的提示之声,诧异地挑了挑眉,但还是伸手点开了那个小感叹号,查看起来。 成就:[爱恨交织](第一次有生命对你的好感达到了爱恨交织) 风漪:“…………” 她点开看了看这个成就,针对不同的生命,这个成就所能展现的效果也是不同的,由于这次对她爱恨交织的生物是山膏,所以这个成就的作用变成了猪类生物对她的好感度提升,有正向和反向两种使用方法,正向就是加好感度,反向就是拉仇恨,不过都不高,只提升一点。 这个一点是什么概念,风漪并不清楚,毕竟系统也没个说明。 这个爱恨交织成就依旧是一个可以累积的成就,随着对她爱恨交织的人增加,这个成就所能得到的增幅也就越高,不过风漪对山膏为什么会对自己爱恨交织还一头雾水,所以对这个成就也保持着随缘的态度。 毕竟,像她这样无缘无故去偷别人家孩子,又突然还回去,这不是耍人玩吗?不生气也该觉得她有毛病吧?又哪会对她爱恨交织? 而且只能对猪类使用,局限性实在是太大了,但这也让风漪发觉,成就最后能得到的效果,似乎是跟触发的对象有关,可惜系统里并没有成就百科,在成就没触发前,风漪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成就,自然也无从利用这一点了,所以也只能随缘。 风漪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一棍子给颗甜枣的作用才让山膏对她爱恨交织的,不过下次可以试一试,毕竟这个成就虽然局限性有些大,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能借此来试着圈养几只猪看看能不能实现猪肉自由。 这个时代的人,是不吃猪的,只有之前来朝拜的那个豕部落才会吃猪肉,还因此而备受歧视。 因为在这个时代,豕的读音就是‘屎’,所以吃豕就等于吃屎,哪怕这个时代的人不如现代人爱干净,也是接受不了这种事的,所以她们不会去吃豕。 但对风漪来说,猪肉却是食谱中很常见的一种肉食,自然是想吃的。 这个世界有很多妖兽和凶兽都长得像猪,不过在她们的概念中,那些并不是同一种生物,只是长得像罢了,所以长得像猪的生物可以吃,猪却是不能吃的。 风漪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肯定这些长得相像的生物不是近亲的,不过这些猪长得都更像是野猪,而不像是风漪在现代吃的那种家养的肉猪,所以风漪的食欲倒是还能克制住,不至于嘴馋。 现代吃的家猪都是白色的,而不是野猪那种黑色表皮,看上去也更为野性的模样,风漪隐约记得,家猪是通过野猪耗费漫长的时间杂交培育出的品种,不过这是个超凡世界,应当是能用巫术加快这个过程的,如果有机会的话,风漪还是想试一试,虽然这个时代的肉类也很丰富,但人总会想要保留一些记忆当中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两章,没啦~ 第39章 人族的野心 在风漪被山膏团团围住时, 女蛇其实就已经准备出手了,毕竟不管一开始她抱着什么想法,如今这个局面都显然已经进入了死局, 再不救的话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当女蛇正准备出手时,祂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这种能量波动, 是女蛇从未接触过, 不是图腾力量, 也不是巫法, 更非妖兽凶兽所掌握的那股能量,而是一股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从未现世, 或者说从未被挖掘出来过的东西。 女蛇甚至感觉到, 天地在这一刻都微微有一震,像是在喜悦一种全新的、可以改变格局的东西诞生。 女蛇在守护女阴时,曾翻阅过她们保存的资料,所以祂清晰的记得, 这种微妙的天地波动,只出现过四次, 一次是鸿蒙时代神以身祭天, 让世界有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矿石珍宝, 天地因喜悲交加, 让世界有了两极分化的环境; 一次是荒古时代, 由于神陨落造成的不平衡, 世界诞生了‘恶气’, 于是有妖成了凶, 有人成了怪, 有神成了魔,天地同悲,有些地域自此成了禁地; 荒古末期,有人观天地而明至理,观妖神而明妙法,于是世界上便有了巫,是故天地降下甘霖,开智开力,让原本孱弱的人族,有了能勉强比拟野兽的能力;后巫传授人族巫法,集众人之力,观山海桑田,寻自然之灵,于是原本只有象征意义的图腾,成了部落的‘根’,于是便有了第四次天地异动,人成了天地宠儿,其中一些天命者,能从图腾传承中窥见未来之景、过去之景,能从天地中预言未来,继而避开大劫。 女蛇并不是荒古之后诞生的生物,虽然祂不曾活跃在那个时代,但却能够从传承中看到过去之景,这是一个长期传承下来的种族的底蕴,所以女蛇对这种变化不会像其它生物那样茫然。 但正因为清楚这是什么,女蛇才震惊,虽然这种动静远比不上传承记忆中的那种场面,但就像是一个已经发芽的种子,只要坚持下去,就总有达到先辈那种程度的机会。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事实上,这其中代表的含义,远不止于此,女蛇是长期混在人群中的妖,年轻时也走遍过很多国家,所以祂更知道人族的野心。 那些人族高层认为,三是一个独特的数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他们认为这是天地之数,只要能够引动第三次天地震动,那未来,这个世界便不是只有天地才值得敬畏,而是天地人为三道。 这样的野心勃勃,一度让世间的其它生物嘲笑他们异想天开,但后来,世间有了天地人三皇,天皇创造了占卜八卦,统一了文字,让人族有了捕猎的习惯,创造了在野外沟通发信号的乐器,规定了嫁娶,以防止近亲结婚。后有地皇,尝遍百草,于是世间有了巫医,有了粮食作物,有了陶器炊具;再有人皇,创国家,制衣冠、建舟车、筑屋舍、制音律。 衣食住行这是个最基础的需求,都被他们给解决了,人族也因团结在一起,不再如最初那般被其余生物所忽略,反而逐渐被重视,人族的野心,也让一些生物生出了紧迫感,处处针对人族。 只是三皇的出现,并未在引起天地震动,甚至因为妖族的针对,包括人族内部的争斗与人才的缺失,导致后世之人并不能完美的继承先辈积攒了一辈子的知识,因为资质不足,巫也逐渐有了细分,不再如曾经那般全知全能,有专精医术的巫医,有专门研究食粮的巫谷,有专精战斗的巫,也有沉湎于人族内部争斗试图蛊惑人心的蛊巫。 这些争斗,也导致了一些东西的失传,内部的骄傲自大和斗争,也让人族损失了很多底蕴,时至今日,巫比起图腾战士而言,已无法再先祖荣光,而其余种族对人族的针对,也因他们再难重现先祖荣光,而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态度。 人族也因自觉愧对先祖,于是皇自降为帝,再后来最高统治者又自贬为王,一直延续至今。 而原本的帝都,也成了王都,且因为后辈力量不足,原本降服的妖也已远去,对地方的控制力不足,连能被人族和别的种族认可的人王,都已有百年未曾出现。 至少在女蛇上一次外出的记忆中,如今人王的统治地位,是不被很多种族所认可的。 但尽管如此,有志之士,仍然还记得人族先祖曾经的野心,并一直为此而努力着,就像王都那边的所作所为,不过女阴虽然了解这些,但显然她们并不具备争夺这个资格的资质,所以这些事,女蛇也是看过就忘,完全没想到,无数人族高层一直所追寻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风漪身上。 虽然,那仅仅只是一粒刚刚发芽,未必能长成的种子。 女蛇放弃了去搭救的想法,祂试图去看出在刚刚风漪身上都发生了什么,然而无论是肉眼观之,还是蛇类的热感应,都无法让祂清晰的看出这一切,祂只能看出,她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她的力量,好像变强大了。 可她是怎么变强大的,哪里变强大了,女蛇一无所知。 这是陌生的力量,没有谁能够轻松的看出端倪来,因为那不是已知的东西,完全在他们的知识范围之外。 女蛇恨不得现在就把风漪抓上来详细询问一番,但祂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自古以来,所有的天地震动,都起源于他们自发的行动,除非对方主动问询,不然祂该当一切都不存在,以免干扰对方的判断。 虽然在人族中,他们认为互相交流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但那个前提得是他们得旗鼓相当,而祂的言语,却很可能让对方放弃其它选项,所以哪怕女蛇内心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始末,也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就算这个发芽的种子最终没有长成,但要是是折在自己手里的,那就更让蛇觉得难以接受了。 …… 风漪并不知道自己修习武道还造成了这么深远的影响,她只高兴自己的武道终于入门了,虽然在修炼之初,风漪就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经脉走向跟她那个世界的人不同,但由于大致走向还是相同的,所以风漪其实并不怎么担心,毕竟她上辈子修炼时一开始也是没有任何功法之类的东西,突破境界全凭本能,不照样还是活得好好的? 在没有外界恶意干涉的前提下,自己的本能是最可信的。 可谁知道,当风漪按照前世的步骤突破时,却卡在了最后一步上。 武道入门并不难,毕竟要是入门就卡掉一批人的话,那武道是不可能能够推广得下去的,在铸就武道之基前,人只需要将灵气纳入己身,不断的锻打体内的经脉,让它们变得坚韧就可以了,没什么高深的道理,也没有复杂的功法,在前世,武道甚至有了外练与内练之分,前者就是资质极差之辈,也能勉强入门,不能说是跟广播体操一个级别的东西,但也就跟小学的课本一样,认真学上几年,总能入门的。 而风漪身为武道天才,哪怕这具身体的资质肯定是比不上她上辈子的,但一个武道大师重新来过,速度也不是初学者可比的,风漪对一切都轻车熟路,可谁知道,在经脉扩充到足够的韧度和宽度可以突破时,她打通的经脉,却没有起到跟前世一样的作用。 武道有奇经八脉之说,根据功法的不同,每个人入门所容纳灵气的经脉也不同,一般来说,为了防止意外,也为了更容易,入门是不会选择主脉的,而是会选择一些更容易入门,也更弱小容易填满的经脉。 但因为世界的不同,谨慎起见,风漪选择了从外表上跟前世没有差别的主脉,按照上一世的经验,当她选择的主脉被贯穿灵气进入另一条脉像畅通无阻时,她便是突破了。 然而风漪确实是靠灵气的冲刷和人为制造的紧张感和刺-激感让她选择的主脉阴蹻脉被贯通了,却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突破。 她只是变成了经脉中能容纳的灵气变多了,却是没有质的突破。 这种变化,是风漪完全没有想到的,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体内构造跟前世的人略有所差别,但主脉相同,这至少说明基础是一样的,谁知道竟然会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风漪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弱小,而武道是她的底气所在,比系统还更让她觉得安心。 不过虽然突破遇上了意外,但风漪也没有因此而绝望,世界不同,其实一开始风漪就做好了不能修武的准备,只是第一步的顺利让她放松了警惕,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后面的突破上,给了她一个微小的希望,却又让人空欢喜一场。 第40章 最原始的武 前世身为基地首领, 为了未来光复人族做准备,基地也收藏了很多在当时无用的书本资料作为未来人类重新站起来之后的底蕴传承。 风漪不是学者,所以她虽然赞同这种说法, 却鲜少去翻阅那些宗器典籍,唯一让她在末世之后翻阅过的,便是跟武道有关的东西。 毕竟身为一个突破修行全靠自己的武者, 她对后续没有一点底, 一切都全凭本能, 而基地为了她更强大, 也刻意去那些道观寺庙乃至一些基地中人上报的民间大师的祖宅地点去专门搜寻这些,让风漪知道了在她们这个病毒撞上灵气复苏之前,曾经辉煌璀璨的武道文明。 纵观武道的历史, 其实是可以看到, 武道入门的威力,是在一点点减弱的,甚至到了后来,武道宗师所具备的功力, 在曾经甚至刚刚入门的武者都能达到,这不仅仅是因为灵气的衰弱, 还因为那些先辈, 靠削弱武道所带来的力量, 来提升了武道的适普性。 在最初的最初, 武道是跟这个世界的巫一样, 都只有天资绝佳之人, 才能堪堪入门, 后来武道却成了人人可学, 这其中先辈们付出的努力不可谓不多, 可以想象其中的呕心沥血。 风漪曾经翻阅那些典籍时发现,在一开始,武道所容纳的灵气,并不是进入经脉的,他们食气入的是五脏六腑,后来他们将之改善,于是灵气便会先进入经脉,再汇入五脏六腑,再后来是主脉的分支,再再后来则是依靠‘术’的带动,也就是外练,那些铁砂掌罗汉拳太极拳之类的,先让灵气滋养身体,让身体适应灵气的存在,再驽钝的人,也能够通过这种循序渐进的过程感应到灵气的存在,进而一步步修炼武学。 后辈一步步改良先祖传下的武道,将一开始非天骄妖孽不能学的武道改良成了资质差劲先天不足的病人都能学的武学,这自然是极好的,风漪也在回忆这些时,突然灵光一闪。 改良过的武学不能突破,那人类最原始的‘武’,最原始的‘术’呢?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风漪自恃艺高人胆大,在冒出这个想法时,便立马就去实践了。 五脏六腑,这其中,难度最高的,自然是以心脏叩开武道之门,但风漪考虑过后,却反而选择了心脏。 原身的先天性心脏病并没有消失,这是她的先天不足,风漪穿越带来的只是她自己的灵魂,却不是将对方的身体换成了自己的,虽然她有注意到这一点试图改善,但先天不足如果那么容易改变,那就不叫先天不足了。 也因此,心脏反而是这具身体五脏六腑中弱小的存在,突破起来难度不是最高的,但能够得到的反馈,却反而是最大的,弱小意味着好欺负,也意味着难度的降低,风漪前世突破时根本没有完全是在睡梦中突破的,并且突破之后还以为自己是个异能者,但她仍记得,她在没有得到武功秘籍前,突破走的还真不是什么经脉,而是五脏六腑。 但她那会儿突破全凭本能,且资质够高,才阴差阳错的那么走下去,饶是如此,她在最初的突破速度也远比一般人慢得多,以至于她有一段时间还以为自己天赋很差,直到她发现按照当时的划分,比她高出几个等级的异能者都不是她的对手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可这具身体风漪在苏醒时就已经发现了跟自己前世的差别,不走低难度的路线提升简直就是找死,且高难度的方式获得的收益虽然高,但危险和难度也难以想象,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所以风漪才选择了弱化后的武学。 风漪的这种考虑,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谁知道弱化后的武学在这个世界竟然起不到相应的作用,因此风漪才在思考过后,选择了最原始其实也最粗糙的做法。 大道至简,可繁琐的做法,才是最适合普罗大众的。 风漪也是破釜沉舟,如果这最原始的做法,还不能成功的话,那她就只能喊救命了。 万幸的是,这个冒险的尝试,她成功了。 原身的心脏比风漪想象中的还要弱一点,这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死’过一次,已经经历过了死而复生破而后立,所以当风漪选择将灵气灌注进去时,心脏对陌生物质的排斥比想象中要低得多,反抗力度也算不上大,至少还在风漪的承受范围之内。 要知道,将一个不在身体中存在的物质灌注进身体当中,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就像是往血管中注入空气,陨石撞击地球,是很容易导致死亡的。 而身体主人需要做的,就是平衡入侵和反抗之间的力度,太弱了,就起不到效果,太强了,身体反应不过来,那人就凉了。 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这说的不仅仅是精神,还有体内的器官细胞,只要平衡好这个度,便能将灵气注入躯壳,然后与心神主宰,这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武道,以气御身,以神御气。 听起来很玄之又玄,其实主宰一切的,只是自己的精气神,而灵气只是一个强化己身的工具,是激发身体潜力的燃料,而不像很多中所写的那样,灵气才是主体。 武道是一个挖掘身体潜力的过程,一开始,武道是由气血之力激发的力量,只是后来人们发现,动用气血之后,人需要大量进食,若是一个不注意,导致气血过度损伤,人就会留下暗伤乃至死去。 这个时候,人们发现了灵气的存在,以灵气来代替气血充当燃料,并想办法将其储存在身体中,于是人体内的经脉得到的命名,甚至为此,创造出了专门储存灵气的‘丹田’。 前世风漪第一次突破是直接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就突破了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心脏被注入了灵气后,那有力厚重的跳动,仿佛是想要蹦出那名为‘躯壳’的牢笼。 那像是无声的咆哮,仿佛在像天地宣告自己的到来。 这是种很难以言语的感觉,让人都不由生出种改天换地的错觉,就像是古代人第一次见到现代的高科技,那种对自身认知的颠覆,如同世界的毁灭与新生。 风漪很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那种熟悉的力量感,让她原本漂浮的内心,都仿佛落到了实处。 谁也不会不喜欢力量,风漪尤其喜欢。 武道所带来的提升是全方位的,哪怕她才刚刚入门,比起原本的‘肉-体凡胎’,武者的直觉也能让她发现周围躲藏在树木的虫蚁,对杀机之类的也能有更清晰敏锐的感应,这种提升,也让风漪轻松的找到了女锤的所在。 武者的直觉让她们想要找一个人时,如果对方在附近的话,内心就会生出强烈的感应,这种第六感以现代的科学还无法给出具体的解释,风漪也无意深究这些,走到女锤面前。 女阴国的每一个图腾战士,都是隐匿的专家,哪怕她们并非专精于此,可这种从蛇身上学来的能力,早被她们熟练的运用在了很多地方,女锤也并不吃惊于风漪能找到自己,在她看来,大王做出任何惊人之举,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捂着胸口,看着风漪问道:“大王您没事吧?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已经是女锤不知道第几次说打道回府了,其实比起呆在女阴,女锤是很喜欢像其它图腾战士那样在野外打猎厮杀的,不过她的职责是保护风漪,所以这种欲望早就被她选择了抛之脑后,现在更是恨不得立马回去,她实在是有些怕风漪再接着折腾了,太危险了,要是受伤了怎么好? “我没事,”风漪心情很好,原身因为长期的郁郁,脸上总是带着些许苦相,风漪平常也不爱笑,如今心情愉悦,连五官都连带着明媚起来,“暂时先不回去。” 她刚这么一说,女锤便立马垮下了脸,看起来颇为滑稽,但她不会反驳风漪的任何决定,只能唉声叹息。 风漪忍不住笑,她看着女锤奇怪的姿势,问道:“你捂着心口干嘛?” 女锤茫然的揉着胸口:“大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刚才吓到我了吧。” 风漪:“……?” 她干笑了声,选择性的无视了后半句,身为大王,干这种危险的事确实是在找骂,但风漪并不想当个柔弱的国君,不过面对女锤,她总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凶兽,让我试试手。” 刚刚突破,风漪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活动一下筋骨了。 “大王……”女锤绝望的哀嚎一声,很想现在立马就回去把长老给叫来。 至少凭借长老的位高权重,她们的意见,大王也不得不听,不然就会被揪着耳朵带走了。 “不会有事的,你看山膏不是都拿我没办法吗?”风漪安抚她,振振有词的保证道,“最多一天,最多一天我就回去了!” 40-50 第41章 回宫 山中妖兽甚多, 对风漪来说,打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任何技艺,如果长期不去锻炼的话, 就总会有退化的一天,尤其是风漪在这个世界并非从小生长,对身体的了解不算充足, 而战斗, 却是最快的让人熟悉自己身体的方法之一。 低阶的巫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哪怕是专精战斗的巫也是如此, 她们能够通过蛊术毒虫或是咒术之类的去针对对手,但在她们发出攻击之前,却需要进行着漫长的准备工作, 而原身曾经倒是记下了许多巫咒, 只是却没有实战过。 风漪只试了一次熟悉了一下几个原身掌握的巫咒,其中火咒可能是由于境界原因,也就跟打火机的火苗似的,只能用来点火, 毒咒倒是能绘制在武器上和下在食物中,总的来说, 这些巫咒确实都是有提升的, 只是效果不算特别显著, 当然, 要是利用得好了, 可能也会有奇效。 风漪前世是个并不花里胡哨的武者, 连修炼的功法都不像有些人那样有冰火之类的属性, 是纯修肉身的类型, 对风漪来说, 巫术还是很神奇的。就是一个合格的巫,所要学习的东西太过驳杂,什么祭祀占卜战斗医术几乎涵盖了方方面面,因此一个巫想要彻底成才,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和资源也难以计量。故而风漪简单的使用了几个巫术过后,就决定暂时还是先不把心思放在这方面为好。 至少比起武道来说,风漪一想到原身曾经看过的那些书籍和背下的东西还有某些咒语需要的抑扬顿挫的语调,就感到头皮发麻。 不过同时她也明白了巫确实是跟图腾战士不同,图腾战士的力量来自于图腾,并非完全属于自己,而巫念诵巫咒时,勾动的是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对自身的消耗仅有心神,风漪前世身为武道大师,对世界的感知还是比较敏感的,所以她能模模糊糊的通过自己的‘直觉’感应到这一切。因此风漪觉得,图腾战士和巫明面上看不出高下之分,但一到高阶,大约图腾战士是不可能打得过巫的。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没有所谓的职业平衡一说。 在满足完自己对巫术的好奇心后,风漪便投入到了拳拳到肉的战斗当中去了,她不擅长使用武器,在末世时便经常都是直接握着拳头就往上冲,为了避免沾染上丧尸身上的病毒,风漪的身法不够美观,但却绝对是最省时省力的。 为了重新熟悉这一切,风漪专门找了山上的猴子来磨练身法,又专门找了一些体型庞大皮糙肉厚的妖兽战斗,让自己逐渐摸索出最适合这具身体的战斗方式,将前世的身法与这一世融汇贯通。 只是让风漪失望的是,山中的生物好像彼此之间是有独特的联系方式的,一开始还好,后面她想去找什么兽类战斗,往往一过去对方就已经提前跑了,让风漪只能干瞪眼。 她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跑,毕竟她又没把对方给打死,要是不小心下手重了,她还会用这个世界的巫术免费帮对方治疗,顺便再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体构造,虽然看上去有些恐怖,但实际上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每个兽类走的时候都是完好无损的。 见实在找不到能够战斗的妖兽了,风漪便只好选择打道回府,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收获,风漪也就不纠结这些了。 绝大多数武者,对人体肌肉的结构经脉的分布都是有底的,风漪前世杀过很多异兽,也旁观过基地的研究人员解剖异兽,观察过异兽的身体构造,如果说她前世的那些异兽好歹还能看到几分普通动物的影子的话,那这个世界的妖兽和凶兽就真的是跟普通动物找不出什么相似点来了。 奇怪的骨骼分布,看不懂的肌肉纹理,前世从未出现过的奇异器官,如果她前世基地中的研究人员还在的话,风漪觉得,他们大概是能从这些生物身上得到许多启发,而换成她自己,就算是连蒙带猜,风漪也难猜测出那些器官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她唯一能分辨的,大概就是这些肉能不能吃了,不过这也是每个巫的本能,而风漪因为有武者直觉的缘故,判断的还会比普通巫要更准确一些。 女阴国的巫对开辟食材范围有着极大的爱好,或许是因为曾经粮食不足引起过恐慌,这导致每次巫外出看到一种不在之前记录中的生物,都会去尝试能不能吃,而这件事,图腾战士却是做不了的,她们的身体确实是比普通人要强悍,但如果肉中蕴藏着什么毒素的话,她们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一点的。 只有巫才不怕这些,就算意外误食了没办法吃的肉,她们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不留下后遗症,每一个巫,都是这个时代的神农。 女阴目前来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小白鼠来代替自己试毒,并且对巫来说,只有自己亲自品尝,才能准确的区分出其中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细节和肉蕴藏的能量,值不值得狩猎队专门去猎杀。 风漪倒没有去尝试的想法,她觉得就以自己目前的知识储备,如果真吃到毒肉了,她大概率是解不了的,而女蛇又不是巫,估计也没办法应对这种情况,所以她还是不去作死了。 比起上山时的路线,下山的路就好走得多了,如果说上山时风漪还需要依靠女锤领路的话,那下山时风漪就已经可以独立应对这一切了,武者直觉带给她的敏锐感知,让她就算对野外一点都不熟悉,也照样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安全的落点,这些,从系统的属性面板上来看,则更加直观。 她的体直接一下子提升了两点,从7到了9,而神也提升了一点到了9.5。 风漪一直以为,神是只有巫法才能增加的,现在看来,之前神没有增加,可能仅仅是因为武道没有入门。 体与神的提升,也带动了风漪的生命值和灵力值,其中生命值从562变成了925,灵力倒是变化不大,只从212变成了228,提升困难,距离倾城一笑这个技能的最低释放标准仍然还有一段距离,风漪甚至觉得,在百鬼攻城前,她未必能把灵力值给提升到能释放的程度。 虽然单从数字上看,仅仅只差72灵力值而已,然而灵力值提升之困难,风漪已经感觉到了,并不觉得单凭自己的努力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升上去。 不过,短暂提升灵力的灵药风漪相信咸巫山上大长老肯定是知道有没有的,如果自己实在没办法提升上去,风漪决定她还是去开挂好了,毕竟这可不是风漪前世那种物资匮乏的末世,而是一个资源丰富,能够供养那么多体型庞大的大妖大凶的世界,肯定是有这类东西在的。 至于自己这么干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风漪倒没想过,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要是代价太大,那就到时候再说。 由于风漪是偷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自然也是悄无声息的,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风漪出去过,而高层中知道情况的,也只能帮风漪好好瞒着。 女阴国并不需要每天都上朝,她们的制度还很粗糙,通常都是遇上什么大事才会专门跑来找风漪,平常都是各自自顾自处理,能一月一总结汇报,便已经算得上是勤快的了,这也是风漪得以偷偷跑出去还不会引发混乱的原因,但同样,也是风漪迫在眉睫想要改变的一点。 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国家还小,彼此都是在为了女阴而努力,各自都没有什么坏心思,可互相独立彼此对彼此解决过什么事都不知情,若是其中有一个人有坏心思,就必然是能够瞒山过海引发混乱的。 尽管现在担心这些有些杞人忧天,但未雨绸缪却还是需要的,所以风漪打算等血月之后,就出手整顿这些。 一回到王宫,风漪便让人去烧水洗澡,又让王宫的厨娘去做烧菜,连续吃了几天烧烤,风漪已经有些想念栗粥的味道了。 将衣服换成平常所穿的常服,束缚感更小,也更清凉透气,但不到晚上,依然还是热的,女阴没有冰窖,夏天全靠硬抗,因此夏日经常能看到穿上葛布制成的露腹抹胸,一种被女阴称之为‘主腰’的服饰就出门干活的,而在蛮夷部落中,夏日最常看到的,就是不穿衣服到处走的,因此他们才会被女阴鄙夷的称之为蛮夷。 风漪穿的是对制作工艺要求更高的葛纱,据说女阴之前还存有鲛纱,只是常服向来是消耗品,女阴的鲛纱存货早就在很久之前就被用完了,现在连样本都没有。 女阴的主腰对平胸比较不友好,正面是深v,下摆在肚脐眼上面一点,背后有四条系带交叉捆绑,绑紧了不舒服,绑松了容易掉,有胸的女性才比较适合穿,至少对风漪来说,是有点困难的,但女阴除了这种大人穿的主腰,就只有小孩穿的肚兜了。 风漪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穿着后者出来招摇过市。 好在她不需要干活,所以还能在主要外面搭上一件类似于裙子的长衣,将衣领交叉用腰带捆上后也不必担忧走光的问题,就是有一点热,让风漪仔细回想了一下该怎么制冰。 她记得,似乎有一种名叫硝石的东西,但这玩意儿分布在哪里,风漪却是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连硝石的外表长什么样,她都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qaq姨妈来了,今天只有一更 第42章 倒霉孩子 在风漪的调-教下, 厨娘已经不会在做菜时放太多盐进去了,虽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口味,但对风漪来说却正好合适。 只要不是出现什么意外, 女阴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平和的,就算没有国君也能正常运转,女阴目前还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所以风漪在吃饭时顺便让人将蛇占招来, 检验了一下她的制作成果。 肥皂最大的好处便是清洁力强同时成本也不高, 制作流程简单, 事实上,在风漪离开之前,蛇占就已经制作好了,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将制作成功的肥皂拿去邀功, 反而又重新钻研了起来,试用了好几种动物,从普通动物到妖兽凶兽,从天上飞的到地上爬的水里游的, 通通都给试了个遍,最终呈现在风漪面前的, 只有两种。 风漪神情微妙的看着木制托盘上颜色各异, 其中甚至还有几块被雕刻了图腾形状的肥皂, 再看着神情恭敬的蛇占, 忍不住问:“这是?” 蛇占从托盘上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黄色肥皂说道:“大王, 这是我按您的说法制作的肥皂, 我试了几种配方, 这种是清洁力最强的。” 蛇占说着, 还直接示意奴隶过来示范, 奴隶的手上有着染布料留下的颜色,黄油质地的肥皂揉洗后呈现出的是细密的泡沫,清洁力度确实很强,哪怕是奴隶手上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颜色都变浅了一些。 按照蛇占的说法,这块肥皂是用巫法加速时间晾干了差不多两个月才有的样子,如果是刚制作完的肥皂,需要一星期的时间才能定型,然后放在阴凉处,质地才会变得比较坚硬不会软化,如果不急着用的话,这个过程根本不需要巫出手,普通人就能胜任。 紧接着蛇占又小心的拿出了白色的的图腾肥皂说:“大王请看,这块肥皂我加了苻蓠进去,有祛痘止痒之能,可以拿来洗脸。” “这块我加了银丹草,洗后有一种清凉之感,适合夏季使用。” “还有这块,我……” 蛇占滔滔不绝的述说着自己的研究成果,有加了香料洗了能留香的,有清洁力度更温和更适合用在脸上衣物上的,每一块肥皂的用处都各不相同。 风漪看着蛇占脸上的黑眼圈,不得不感叹,这确实是个举一反三的人才,在没有她提醒的情况下,自己就已经推陈出新了。 要知道,风漪将她叫过来,一是为了检验成果,二也是想让蛇占她们能研究出更温和一些的肥皂,毕竟清洁力度强往往也意味着对皮肤表层的破坏力也更强,不适合天天使用,至少是不适合用在脸上头发之类的地方的。 为了研究出这些,风漪毫不怀疑,蛇占估计每天都没睡个好觉,不然不至于才这么短时间没见就瘦了这么多,黑眼圈还这么严重。 真是好员工啊! 看着对方渴望的眼神,风漪夸奖道:“做得不错!”顿了顿,风漪又接着道,“辛苦你了。” 蛇占顿时热泪盈眶,激动的大声道:“愿为大王效死!” “孤可舍不得你死,”风漪笑眯眯的将人扶起来,“占卿可要注意身体啊,孤还等着卿建功立业呢。” 女阴的朝堂之上从来都没有普通的存在,听了风漪的话,蛇占心中一动,她不由偷偷看了风漪一眼,又很快低了下去,应喏一声。 不管大王有什么想法,她都该装不知道,因为哪怕是大王,如果她真的提出这样的建议,也必然是会被很多人反对的,除非她狭不世之功,众望所归,但蛇占虽然自认自己确实有一些才学,却不认为自己能到这种程度。 风漪不喜欢自己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怪让人不舒服的,她将蛇占拉到自己右手边坐下,让人给她上了一副碗筷。 “大王……”蛇占有些受宠若惊。 风漪其实是不怎么爱把人拉上桌的,因为或许自己是一片好意,但对方能不能吃舒坦确实另一回事,不过风漪主要也不是为了跟蛇占维系感情,只是边吃边问了她一些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女阴国的国君是没有专门培养自己的耳目的,巫有的是办法知道一切,而不被高层专门送来的消息也不值得她们关注,但风漪想知道的,恰恰是一些小事。 蛇占闻弦歌而知雅意,反倒不惶恐了,斟酌着言语告诉风漪一些民间的械斗,巫中某些流派间存在的暗涌,某些图腾战士之间的一些小矛盾。 虽然本身不是巫也不是图腾战士,但家世带来的便利也让蛇占知道得比普通人要多很多,而且她本身就是个细心且善于观察的人,可以告诉风漪很多信息。 不过为了避免让风漪误会自己是有在抹黑谁,或是自己的主观意愿导致可能产生的误判,蛇占便斟酌着将话语说得尽量客观,毕竟要是有巫哪天闲着没事突然占卜了一下,发现她竟然在说对方的坏话,那她肯定是讨不到好的。 蛇占很懂说话的艺术,就算达不到八面玲珑的地步,也必然是不差的,很适合放在需要沟通交流的机构办公,风漪一边听一边思索,刚吃完饭放下筷子,突然眼前一花,眨眼功夫便发现自己被带走了。 “阿嬷?”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让风漪并未作出什么过激反应,“您要带我去哪儿?” 女蛇烦躁的甩了甩尾巴,风漪拿好感度查询器看了看,当前的心情是‘恶劣’,这让风漪顿时不敢多言,但她也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高兴。 然而事实上,风漪王宫后的行为,确实是看得女蛇血压飙升。 祂不相信女锤没跟她说过发生了什么,这种情况下,她还留下野外也就算了,回来之后也不第一时间去找巫,又是洗澡吃饭又是跟人闲聊,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然而对风漪来说,有女蛇在,她确实不用火急火燎的过去,所以她是等忙活完再过去的,更何况女阴国被她们赋予了太多的传说,不,除了关于图腾的,大部分或许都不是传说而是事实,因此女阴国境内可以称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所以风漪确实是不急。 只是她一点忧虑都不显的表现,却是让女蛇误解了,在祂眼里,这就是风漪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毕竟她还小不懂这些,不然不会不去让人将巫叫来。 女蛇虽然心情极差,但风漪被祂甩到身上后却并没有什么不适,平稳得如同在地面上一般,风漪看着周围的景色,才意识到女蛇是带她去咸巫山。 风漪爬到祂头上:“阿嬷我们是去找大长老吗?” 女蛇:“……下去!信不信我把你甩下去!” 风漪装没听到,武道突破后风漪并不怕直接站在高速运动的物体上,因为她已经可以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了,而且这种感觉跟被保护着坐在上面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只是观光,前者却能让人有种自己是兽王的错觉。 她还是个幼崽…… 女蛇在心里反复催眠自己,才克制住了自己平常把子嗣当球踢的冲动,拿尾巴尖将风漪提到自己面前。 巨大的蛇头出现在风漪眼前,光眼睛就已经大得出奇了,风漪眨了眨眼,刚想开口,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甩了出去。 哦豁~! 风漪控制着身体保持平衡,身体灵敏的在空中微微变幻了一下减少阻力,正琢磨着自己会被摔成什么样呢,就只见眼前一黑,下一秒,身躯便硬生生停滞了下来,直挺挺的立在地上。 这种抛物游戏,父母经常会跟小孩玩,区别只是在于抛的高度不一样,对娱乐匮乏的女阴来说,图腾战士经常这么跟自己的孩子玩,且还时常会出现没接住的冥场面。 不过对皮糙肉厚的女阴人来说,就算真的摔了,除了少数会哭的,大部分也是拍拍屁-股起来就接着玩了,只有原身由于身体原因,从来没有被这么玩过。 风漪站定后,才发现自己被女蛇甩到了巫庙门口,女蛇接住风漪落地后,自己的身躯也缩成了正常蟒蛇大小,一尾巴将门给砸开后,就直接叼着风漪进去了。 以普通人的速度而言,要想走到大长老面前,需要耗费很长时间,而女蛇恰好没什么耐心,因此她根本不会等风漪跟上自己的脚步,而是直接带着她走。 动物世界经常能看到大型动物叼着自己的孩子走的画面,但蛇类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与其说是叼,风漪更多的感觉到自己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承托起来的,她很好奇的伸头往女蛇嘴巴里探了探。 事实上在上次女蛇把自己俩孩子从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风漪就已经很好奇女蛇身体内部的构造了,竟然还能把孩子扔回去回炉重造,这实在神奇。 女蛇是毒蛇还是蟒蛇,风漪现在也没搞清楚,毕竟毒蛇的头并非都是三角形的,以风漪匮乏的蛇类知识,实在难以分辨。 她伸手碰了碰女蛇的牙,尖利的牙竟然不是圆柱形的,牙侧竟然是有个凹槽的,风漪记得,这种牙好像是叫沟牙? 女蛇:“…………” 这倒霉孩子! 第43章 宝库 倒霉孩子风漪伸手戳了戳那凹槽:“阿嬷,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她顺着那凹槽摸了一把,指腹陡然一痛,收回手一看, 手指竟然直接被割出了一道还挺深的伤口,虽然不至于入骨,但距离骨头也差不了多远了, 可她明明没有使力, 可想而知其锋利。 更让风漪难以置信的事, 她的手竟然在眨眼间就变得乌黑起来。 风漪:“阿嬷, 我好像中毒了。” 女蛇:“…………” 祂吐着蛇信将风漪提溜出来,蛇信轻轻从伤口处扫过,风漪的手便顷刻间恢复了原来的色泽, 连伤口都不复存在,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一般。 风漪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才说:“那个阿嬷,那个毒您能不能给我一点呀?” 女阴国对自己国内的蛇的蛇毒都是有抵抗力的, 拿来拌饭都可以,这种情况下, 毒性竟然还能这么快蔓延开来, 风漪顿时就有些心动起来。 “闭嘴!” 女蛇的心情更加恶劣了起来。 身为一个大‘玩具’, 女蛇经历远比其它蛇要丰富得多, 曾经奶过的孩子有趁祂睡觉顺着祂嘴巴爬进祂肚子里差点被祂消化了的, 有给祂牙齿带花的, 有把祂作势要吃人的行为当成玩游戏的, 经历得多了, 女蛇看到女阴国的幼崽都是绕道走的, 她们不像蛇一样一出生无蛇教导就能懂得见到强大的生物绕道走的道理,还需要大人来教导,所以总能做出些惊人之举。 可幼崽就是幼崽,难道祂还能跟一个幼崽计较不成? 但这并不影响女蛇心情恶劣,尤其是碰上那种不够皮糙肉厚不耐打的。 风漪眨了眨眼,只好闭嘴,毕竟作死的前提得是足够安全,把自己的保-护-伞给惹不高兴了万一给你一拳怎么办? 虽然她还真的想爬进去看一看,自己是会进入异空间,还是跟普通蛇类一样的通道。 不过来日方长,实在不行,找女赤女青试试也可以。 大约是怕风漪再胡来,女蛇这次直接将风漪给束缚住了,不给她能乱来的机会,这才总算平静的将她带到了大长老面前。 大长老今天没有在自己的卧室,而是在试验区,青铜鼎中奇怪的的液体咕噜咕噜冒着泡,在昏暗的环境下犹如恐怖的毒-药,巨大的勺子在其中搅拌着,时不时有不明的粉末落在其中,旁边几个巫一脸无奈大声喊着大长老的名字,但大长老似乎没听到,毫无所觉的盯着青铜鼎。 对巫来说,耳背不耳背其实并不影响她们听到别人说话,因为心神之力能够取代耳朵带来的功能,所以能造成如今这种场面,要么是大长老没有开启心神之力,要么就是她选择性的无视了几个巫。 一见到大长老,女蛇便将风漪放了下来,毕竟在外人面前,风漪身为大王,需要保持该有的威仪,不然就不容易掌控她们了。 “大长老!”风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袍呼唤了一声。 几个巫这才注意到来人,连忙行礼,大长老粗糙的手慈祥的捉住了风漪:“大王你怎么来了?有事让人叫我过去就好,哪能让你亲自过来?” 让一个老人在自己的传唤下走那么远的路,风漪还没这么大的脸。 大长老乐呵呵的牵着她走出去,几个巫一脸无奈:“大长老,这个鼎我们要用,您先把里头的东西腾出来啊!……” 然而这个时候,大长老又选择性耳背了。 巫能用来熬煮东西的鼎,都不是普通的青铜,而是一种灵矿提取出的材质打造而成,女阴国的存货并不多,尤其是大鼎,很多巫都是排着队都等不到自己能用的那一天,基本全靠手速,但对长老来说,却是不用顾忌这些,她们有优先权。 所以在没有长老同意的情况下,其它巫是不能私自做主的,只能选择恳求,然而这种事,全看当事人脸皮厚不厚,显然,大长老是打定主意要倚老卖老下去,不打算让的。 大长老知道风漪来找自己是干什么的,因此没有带她去自己的居所,反而像更下一层走去,那是咸巫山里女阴一代又一代积攒下来的宝库。 大长老推开了巨大的青铜门,寂静的暗室很有都没有人来过了,地面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但奇异的是,那些放置东西的架子上却不存在任何灰尘,干净如初。 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蛇形壁灯蛇口大张,嘴中吐出的火焰耀眼夺目,斑斓了眼球,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 穿过一个个货架,风漪看到了一个托举着还未成型的‘人’的女阴娘娘,祂低头垂怜着众生,神秘而安详,仿佛祂仅仅只是存在,就能驱散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风漪仔细看了看,祂手中的‘人’似乎是流动的,祂的眼睛似乎是人间的曙光一般,播撒人间,让每一个看到祂的人,都不由痴迷。 大长老乐呵呵道:“很震撼吧?” 风漪点点头。 “大王,您过去吧,这只有你能开启。” “我?”风漪闻言一脸迷茫,她记忆里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啊! 大长老笑了笑,恭敬的致礼退到一边,风漪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女蛇低头将她顶了起来,风漪跪坐在巨大的蛇头上,茫然的看着女蛇将自己上升到雕像的手面前。 风漪迟疑了一下,本想直接跳过去,不知为何,却变成了走,她低头看了看女蛇,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更没有平常的暴躁。 女阴娘娘手中捧着的泥人与风漪差不多大,也不知女阴人拿什么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一看造型就知道雕刻的是女阴创造她们的场面,如果说刚刚看着这一切只是有些震撼的话,凑近之后,风漪却有了另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难以描述,风漪怔怔的看着泥人,下意识伸出手去,身体中仿佛有什么奇异的能量透体而出,紧接着泥人张开了双臂,一扇古旧神秘的门户出现在了风漪面前。 “吱呀——” 风漪轻轻将门推开,明亮的光线顿时涌现了出来,让人陷入短暂的失明状态,等视线恢复,风漪才发现自己周围竟然已经完全换了个天地。 脚下是一条笔直的路,两侧是青色的草地,间或冒出一两朵野花,木门上爬满了青翠的藤蔓,没有风,没有阳光,仿佛是一个静止的世界,一切都被冻结,跨越了无数的时光,却仍旧一如往昔。 风漪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日与月,也没有星辰云朵,但却奇异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让四周一直都处于明亮的状态,中央有着一个跟外面一模一样,却放大了无数倍的女阴娘娘雕像,雕像下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或者说是祭坛,很是庞大,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技术能够创造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异空间?女阴先祖专门开辟的还是本来就存在被利用的? 风漪心中涌现出无数的疑惑,大长老拄着拐杖道:“大王,这边来。” 这里只有一条路,一路延升到祭坛,大长老却没有走过去,而是走进了草地中,风漪跟在她身后,草地踩上去会顺势被压下去,可等风漪回头看,被踩下去的杂草却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从未被人踏足过。 女蛇和大长老似乎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在分不清方向的环境下,始终准确无误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时不时还会拐弯,明明周围的环境,在风漪眼里是一层不变的,但却又好像存在着什么阵法一般,需要遵照特殊的方法才能走过去。 但以风漪的观察来看,她们走的毫无规律可言。 风漪没想那么多,跟着她们走,直到最后,她们停在了一颗巨大的参天古木下,这棵树有着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仿佛顶破了苍穹,这么大的树,按理来说,风漪在进来时就该看到了,可事实上,直到走近了,风漪才发现这棵树的存在。 巨大的树让四周都仿佛拥有了一种奇幻感,风漪仰头看了看,只感到了一种奇怪的心悸,她张了张嘴,正想询问,就见女蛇突然爬了上去,不一会儿,祂叼下了一块树叶,扔到了地上。 树叶刚一接触地面,便直接化为了光斑,那些光斑逐渐组合,最终成了一个长得像豹子,通体雪白的妖兽,额头有着复杂的黑色花纹。 它似乎在沉睡当中,体型不大,只有了六尺左右,尾巴却跟身体差不多长,似乎是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它不再沉睡,缓缓张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冰蓝的美丽瞳孔,让人看得不由呼吸一滞,它似乎有着猫的习性,前肢伸直拱起后背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并发出了清悦的叫声: “孟极!” 风漪却无心欣赏它的萌态,她抬头看着参天巨木,如果说每一片树叶都代表着里头存在着一个生物的话,那这里还存在着多少宝藏? 第44章 孟极 参天巨木犹如矗立在天地间的巨人, 超乎了风漪的想象,她仰望着巨大的树荫,没忍住用好感度试了一下, 系统并没有浮现出信息,显然这棵树不是生命,至少不是系统判定中的生命。 然而风漪明明从这棵树上感受到了那种浩大、神秘, 完全无法让人辨析的力量。 这究竟是什么树? 风漪吸了一口气, 努力将自己发散的思维拉扯回来, 微微抬头看着不远处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的孟极。 其状如豹, 文题白身,其鸣自呼,哪怕风漪从未见过孟极, 也在对方开口时就认出了这究竟是什么生物, 毕竟孟极在女阴国内的名声是很大的。 但风漪打死也没想到,女阴竟然会有活的孟极,要知道,女阴能有孟极巫的存在, 虽然这确实代表着女阴曾跟孟极有过很深的接触,对它们足够了解, 但按照常规的做法, 这种了解, 通常都是通过巫跟孟极族群生活在一起一段时间, 就像巫观山海观云雾研究出的巫法一样, 观察、明悟继而创造。 毕竟对人类来说, 她们无法左右大自然, 不可能把云雾给抓住然后来解剖分析研究, 继而利用创造, 可温顺的孟极,却打破了风漪原本的认知,有了另一种推测。 既然女阴能让孟极变得这么温顺,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则是女阴曾经驯服了这种灵兽,彻底将对方化为己用,另一种则是曾经孟极和女阴曾是‘伙伴’,因为只有面对着的是熟悉的同伴,对方才不会展露出丝毫攻击性。 孟极是灵兽,从荒古时代活下来的生物,有些人甚至认为这些灵兽是曾侍奉过神,或是神豢养的宠物,乃至有人认为它们曾经就是神,这样的生物,可想而知有多强大。 在风漪的认知中,女阴孟极巫的存在,应当是曾经侥幸发现了孟极族群的存在,观察它们平常的行为、捕猎的风姿,继而灵感迸发与影巫的融合,才有的孟极巫,现在看来却似乎远非如此。 女阴真的只有这一千多年的历史吗? 风漪心中突然生出了这样的疑惑。 大长老似乎并没有向满心困惑的风漪解释的想法,她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石碗,里头是灰白色的液体,可当她伸手将液体涂抹到自己脸上时,灰白色的颜色却发生了变化,就像是之前祭祀时一般,呈现出了五彩斑斓的色泽。 这种涂抹似乎存在某种规律性,大长老涂抹时没有丝毫停顿,一气呵成的从脸画到了脖子,但纹样却与上次她登基祭祀时并不相同,由眉骨延伸到眼尾,额头、鼻子、下巴,每一个部位的纹样都与风漪上次所见到的不尽相同,并且在这样的纹样下,大长老身上也显露出了图腾纹路,并不与前者重叠。 风漪不知道这是种传统惯例,还是这种画法真的能起到某种作用。 等涂抹完毕,女蛇连缩小后都显得庞大的身躯,突然化作了极其细小,也就比蚯蚓还要大上一点的长度,飞入了石碗中,等祂从中落地时,就犹如破水而出的龙,身躯由小变大,细密的鳞片也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彩色光泽,花纹特别斑斓。 明明无人帮祂涂抹,祂身上的纹样却很有规律性,也不存在断裂的接口,像是有人从头顶顺滑的画到了尾巴间,是一种不在风漪知识范围内完全陌生的图案,原身的记忆中也没有老师教过她这些。 风漪眼巴巴的看着大长老,以为自己也需要被画上这样的图案,谁知在女蛇破水而出后,大长老就直接将石碗给收了起来,并没有给风漪也画上的意思。 她们围在孟极身边,大长老拿着拐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开始吟唱。 这种吟唱的曲调怪异而神秘,带着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气息,与上次祭祀时风漪听到的系出同源,但明显比那次要深奥得多,至少上一次她们唱的风漪还能听得懂,这一次却完全不知道她们在唱什么。 风漪只能站在一旁旁观,不让自己影响到她们,随着大长老的吟唱,女蛇也加入了进来,不似大长老的吟唱,女蛇的声音更像是其中的伴奏,没有一句‘歌词’,就像是从遥远地方有石子落尽水中、远处飘来的风声裹挟着落叶,静默的为大自然伴奏,营造出一种自然之音。 祂不仅仅是在吟唱,庞大的蛇躯也扭动了起来,给人一种在跳祭舞的错觉,这种扭动,不是那种养蛇人吹起笛子蛇就追随着笛子而摇摆的那种舞蹈,而是一种外行人看了,也能感觉到祂是真的在跳舞,那种神秘、庄重的感觉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让人无法产生祂的动作滑稽的错觉。 随着她们的吟唱舞动,被她们围绕着的孟极,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它额头的复杂的黑色花纹突然扭动着、翻卷着,像是活着的生物一般,往周围扩散开来,额头处的黑色花纹却不曾因此而消失,它扭动着、翻腾着,逐渐显现出一个图形,越来越清晰,最终形成了一个底端渐细弯曲,上身人形,双手交叉于胸前,掌心向内,手捧‘火种’的模样。 这正是女阴的图腾! 不仅是孟极,大长老和女蛇身上的纹路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以一种独特的韵律活跃起来,她们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高亢而富有韵律,嘶嘶的蛇声不知何时出现,犹如有规律的鼓点声一般,带着特定的节奏。 紧接着,大长老和女蛇身上五彩斑斓的纹路彻底活了过来! 它们从大长老和女蛇身上直接飞了出来,往外飘去,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犹如在交流一般分开又交缠着,最终,它们一个个都投入到了孟极身上。 孟极雪白的皮毛,彻底不见了踪影,但也不是五彩斑斓的色泽,而是变成了漆黑,只有那双冰蓝的眼睛,依然如故。 那种漆黑的色泽犹如最深沉的夜色,让人都没办法分辨出孟极的四肢五官,而更让人惊诧的是,孟极仿佛变成了液体,那漆黑的颜色犹如墨水一般蠕动了起来,似水流,似光波。 这粘稠的液体,逐渐由实化虚,孟极犹如融化了一般,最终仿佛变成了影子,而后,这个阴影聚合物钻入了地下,犹如游鱼一般,投入了风漪的……影子当中! 而后,液体快速凝聚,直到一头漆黑的、看不出面容的阴影聚合物,蜷缩着身子,将头枕在了臂弯中沉睡,紧接着一阵水波荡漾,风漪的影子,才缓缓恢复成了原本人类该有的形状。 风漪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下意识弯腰伸手摸了摸,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摸到,空空如野。 大长老慈祥的看着这一幕,才说:“大王,可以了,我们回去吧。” 风漪:“???”究竟发生了什么,风漪一头雾水,她眼巴巴的看着大长老,希望她不要当谜语人,“大长老,刚刚你们在做什么?” 大长老笑呵呵的将手放在风漪头顶:“大王,孟极会保护你不被雨师妾发现的。” 孟极善伏,风漪是知道的,但听大长老这么一说,显然它比风漪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毕竟雨师妾是能与女蛇旗鼓相当的对手,可…… “雨师妾已经见过我了,她还会找不到我吗?”风漪从未设想过自己要隐藏起来,只想过硬碰硬,毕竟附近就这么点人口,雨师妾也不是没见过自己,她就算想避开,又能怎么避? 所以只能先让女蛇顶上,而她自己抓紧时间提升,这样就算雨师妾再出现,也不会再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她没有见过你,”大长老说,“大王,雨师妾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风漪疑惑。 大长老道:“雨师妾吞噬图腾,被种下了诅咒,她们永远都不会再看见东西。” “可是?就算眼睛不能用,不是也能看见吗?” 超凡生命一旦步入高阶,就不再是肉-体凡胎,就像大长老耳朵已经不好使了,却能够通过心神之力准确清晰的听到别人说话,就算不是超凡生命,自然界中的很多普通生命,也拥有着不需要眼睛就能视物的方法。 像蛇,风漪记得,蛇就不是依靠眼睛来辩物的。 大长老摇头,说道:“大王,你要知道,那是诅咒。” 诅咒,不可以常理视之,所以当雨师妾被剥夺了视觉后,她们就不能再以任何方法重新‘看’到东西。 风漪这下总算明白了,雨师妾看不到自己,那她就只能依靠气息之类的东西确定她的存在,而孟极善于潜伏隐匿,这样一来,就算她就站在雨师妾面前,只要她不作死,雨师妾也是没办法发现自己的。 只是,孟极既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不是意味着孟极已经被驯服了,或者说达成了什么交易,为什么还需要这么复杂的仪式,孟极才会开始‘工作’? 风漪没有多想,问大长老:“那大长老,我要给孟极准备吃的吗?” 第45章 櫰木 大长老说:“大王, 这只孟极已经死了,不需要喂食。” “死了?!”风漪难以理解,“它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能跑能叫, 胸膛也有起伏,身上没有丝毫的死气,这明明就是活着的生物才会拥有的东西。 见风漪似乎不能理解, 大长老想了想, 才说:“大王, 您知道蛊吗?” 没等风漪点头, 大长老就已经自己接上了话:“在很久以前,有人在野外发现了一种虫子,它能够钻进人的大脑, 代替人活着, 维持着对方生前的生活,发现它的人将这种虫子称之为脑虫。” “后来,有巫开始利用脑虫来达到自己的统治目的,让整个部落都臣服在自己面前, 但实际上,那些被脑虫入脑的人, 其实都已经死了, 是脑虫代替着他们活着。” “这种邪恶的行径, 最终被别人所发现, 那个巫也因此而死去, 但这种方法却保留了下来, 并发展形成了现在的蛊巫。” “但除了依靠毒蚁蛇虫炼成蛊的蛊巫, 这其中其实还有另一种流派。” 风漪:“另一种?” “蛊惑人心。”女蛇不耐烦大长老的啰嗦, 直接接了一句。 “没错, 就是蛊惑人心,”大长老乐呵呵的接了下去,“这种蛊巫身上只有一种蛊——人心蛊。” 大长老说:“她们自己,就是一种蛊,依靠心神之力,她们的语言、肢体、眼神都拥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也被一些人称作欺诈巫。” “她们往往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将自己伪装成巫医、巫祝……只要有人相信了她们,她们的蛊就能起到作用,其中强大者,甚至能欺骗每个人身上的疾病,只要患者相信,疾病就会被欺诈,不药而愈。” 风漪:“您的意思是,孟极已经死了,但它以为自己还活着?” 大长老平静的说:“它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它也知道自己死而复生了。” 所以说,还是被骗了呗? 风漪明了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女阴的哪位先祖忽悠的,让孟极以为自己死而复生了,不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困惑地问:“大长老,你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真的没关系吗?” 谎言被戳破了,不就没办法才变假为真了吗? 难道孟极听不见? 大长老摸了摸风漪发顶,慈祥道:“大王,这不是什么秘密。” 风漪哦了一声,她之前从未听到过这种说法,显然这是只在小范围流传的知识,她有些困惑:“只要被欺骗成功,难道事后知道了也不会解除吗?”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逆天了吧?在风漪前世很多流传的故事中,也有这种类似的故事,但对方的状态往往只要被点破,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那对方就真的会死。 大长老笑了起来:“当然会解除,如果欺诈巫真有这么厉害的话,她们早就该成为主流了。” 风漪眨了眨眼:“那为什么孟极就没事?” 大长老一脸骄傲:“因为这是女阴。” 对大长老来说,女阴的先祖能够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风漪也无意刨根问底,这种相当于另类复活的方法,看得风漪两眼放光,期待地看着大长老问:“那我能学这个吗?” 大长老面色一滞,悠悠叹息一声:“大王,这种方法已经失传了。” 传承一断,便很难在续上,哪怕巫有占卜之法,也很难再复制出那条路来,大长老不愿意再提及这种让人伤心的往事。 后世之人遗失了先祖留下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痛心的事,现在女阴留下的,也就只有呼唤那些曾经遗留下的东西苏醒和沉睡的方法,再无法复刻出曾经那些让人自豪的荣耀往事来。 风漪顿时住了嘴,她对女阴的历史了解不多,或者说,很多机密都只有高层中的高层才能掌握,风漪跟女阴的很多人一样,都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她不想看大长老因此陷入情绪低落的情绪当中,转移话题问道: “大长老,那棵树是什么?” “大王,那是櫰木。” 櫰木? 风漪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了櫰木的信息,那是种长得像棠梨树,叶子是圆形,结木瓜大小的红色果实的树木,它的果实吃了可以让人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可…… 风漪疑惑道:“櫰木它好像不长这样吧?” 棠梨树长什么样,风漪还是知道的,难道是因为长太大了,所以她认不出来了? 大长老乐呵呵道:“因为这棵树被粮巫接成了连理木。” 连理木,就是自然嫁接的树木,两棵相邻的树木靠在一起,因为太过于接近,树皮擦伤后愈合在一起,就形成了连理枝,人们因此受到了启发,发明了嫁接技术,这种嫁接后的植物,都被称为连理。 能跟櫰木连理的,必然不是普通的树,风漪好奇道:“另外一株树是什么?” 大长老:“是怀木。” 怀木,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人怀孕的树,这种树也是圆叶,有着白色花萼,开红花,果实像枳,不孕的人吃了能更容易怀上孩子,在这个时代,这种树被称之为神树都不夸张。 有特殊能力的树,都算得上是天材地宝了,绝大多数对环境和能量的要求都很苛刻,对人来说,种植都是问题,就更不用说还把它们给嫁接在一起了,不过对巫来说,这可能也算不上是多大的难题。 风漪想了想,才问:“它们嫁接在一起后,能起到什么作用?” 嫁接? 大长老跟着念了一遍,顿时觉得这个词一针见血的将连理木的原理概括了出来,很是合适。 她乐呵呵道:“这株櫰木上的果实,吃下去后得到的力量能够一直传承下去。” 风漪想到女阴国里那些能扛着巨大的石头到处跑的小孩,不由问道:“难道我们都是吃了那个果实后才拥有的现在的力量?” 大长老和蔼的点头,肯定了这种猜测,接着道:“不过到你们这一代,这种传承下来的力量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微弱? 风漪想到那些前世举重冠军都未必能举得起的东西,这个时代三四岁的小孩就已经能做到了,心下不由有些无语,也不由更加震撼。 她一直以为,女阴国这种超乎寻常的力量,是这个世界的人独有的,她不由问:“难道外面的人都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女蛇盘到风漪身上,“你以为人族孱弱的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 自从跳了那一场舞后,女蛇就显得有些萎靡不振,风漪也不傻,大致猜到了将孟极唤醒肯定是不容易的。 女蛇缩小后的身躯依旧庞大,风漪将祂搭到自己肩上,女蛇顺势缠到了她身上,懒洋洋的,风漪一边扶着一边问:“那外面的人,是什么样的?” 女蛇甩了甩尾巴,漫不经心道:“大概就是普通野兽都能轻松杀死的程度。” 女阴是从不把普通的野兽放在眼里的,民间带不了小孩时,最常见的行为就是去抓条蟒蛇或是老虎之类的扔给小孩去玩,也不怕孩子伤到,恰恰相反,小孩下手没轻重,经常是将野兽放生时,它们一副饱经蹂-躏的模样。 而如果外面的普通人小时候对付不了这种野兽的话,那本身的身体素质,可能也就是比前世的人要稍微强大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这个世界还不是人类统治一切。 再一想到那些连天生神力的女阴都难以对付的妖兽凶兽,风漪沉默了一下,才问:“櫰木几年结一次果?” “几年?”女蛇回答道,“自那次之后,我从未见櫰木再结果。” 嫁接是需要一次次的实验才能培育出优良的品种的,而这种灵木,能找到一棵就算不错的了,又哪能反复实验? 所以,这棵树很可能已经失去了再次结果的能力。 风漪不由有些哑然,她还想着要是自己能等到下次结果,就吃一棵呢,毕竟白增加的力量不要白不要,这个打算现在显然是落空了。 她也不失望,接着问:“那那个树叶是怎么回事?孟极为什么能住里面?” “我不知道。”女蛇甩了甩尾巴间,将蛇头搭在风漪头顶,风漪顿时感觉脖子一沉,就像是顶着个装满了水的水缸。 大长老和蔼笑道:“这就只有大王才知道了。” “我?” 大长老道:“这种秘密,只有大王才会知道。” 风漪:“…………” 原身上位完全是因为先王意外死亡,什么交接都没有,她能知道什么? 这种单向的传承,一旦断了代,后辈就很难再找回来,或许会像复活孟极那样,永远的成为未解之谜,风漪觉得,自己大概是永远都不能知道原因了。 似乎是看出了风漪的想法,大长老说:“大王,以后你会知道这些的。” 她说的笃定,风漪闻言,心中一动,这种传承似乎有她不知道的交接方法,并不需要先王在世时口述给她,但一看大长老谜语人的做派,风漪就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暂时压下了这些困惑,跟在大长老身后离开了这处神秘瑰丽的空间。 第46章 洗尘礼 被大长老和女蛇用特殊方法召唤出来的孟极, 在夜晚时便与风漪建立起了奇特的联系。 风漪对孟极的习俗不是特别了解,并不清楚它是不是昼伏夜出,但在夜晚时风漪确实感觉到了自己似乎与孟极建立起了奇妙的联系, 她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到了夜晚,还是这个时候孟极才与她的影子融合好,所以她才会生出这种感觉来。 风漪顺应着这种感觉, 摸索着将孟极召唤了出来,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 就像是自己拥有了一个能够独立思考却完全能够被自己操控的分-身, 有些类似于她上辈子的见过的能够操控异兽的御兽师。 孟极从阴影中出来的样子颇为恐怖,影子狰狞着扭曲的浮动出来,就像是某种恐怖的东西在影子里苏醒过来, 然后逐渐凝聚成一头漆黑的怪物, 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这样的场景,犹如恐怖片里的恶鬼一般,总能激发出人类心中对于黑暗最原始的恐惧,至少风漪第一次这么干时, 女锤险些直接喊护驾了,等孟极从阴影中走出来, 她认出了这是什么时, 才克制住了这个冲动。 女阴对带毛的生物都不太感冒, 她们更能欣赏带鳞片的生物, 所以孟极的出现, 仅仅只是让女锤有些震惊和敬畏, 但除此之外, 却不会再有更多关注。 她敬畏孟极身上的力量和它所拥有的能力, 但除此之外, 她是欣赏不了孟极这种不够高大威猛还带毛的生物的。 不过风漪倒是挺喜欢这种生物的,毕竟比起蛇来说,孟极这种有四肢的生物其实更适合拿来当坐骑,至少再怎么样也比蛇合适,两者的运动轨迹就天差地别。 最关键的是,孟极能够受风漪操控,堪称人猫合一,会让风漪有种自己在跑的错觉,不像坐在蛇身上那样没有参与感和不受操控的感觉。 恰好蛇也不是多喜欢给人当坐骑的生物,所以风漪这种行为,倒是没有人说什么。 …… 狩猎队外出狩猎所耗费的时间通常会是一周到一个月不等,由于这次出行只是带战士们熟悉熟悉杀戮,不至于上战场之后傻愣在那里,因此图腾战士都选择了在维持传统的基础上选择最短的时间再带着她们回来,毕竟在野外呆得越久危险就越高,哪怕她们是成群结队,但这反而会让她们被大妖大凶给盯上。 比起图腾战士来说,普通人在野外是很容易折损的,所以当她们回来时,带伤的不算少,其中最惨的两个是在妖兽袭击中没死,却断胳膊断腿的。 在这个时代,身有残疾不能说被判了死-刑,但未来的生活基本也就只能跟贫苦绑定在一起了,要是残疾的是图腾战士还好,她们还能去教导那些懵懵懂懂的图腾战士,还能混迹在猎人中,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普通人却是会从此生活就陷入灰暗当中。 图腾战士其实没有带她们去特别危险的地方,都是在她们能力范围内能够照顾得过来的狩猎区域,只是野外时时都有意外,这才造成了出现了两个残疾的伤员。 如果是痛快的死在野外,其实那对她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风漪想了想,干脆将她们收进了王宫,干些扫扫地之类的杂活,累可能累了一点,但必然是能过得下去的,风漪在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就预想到队伍会出现折损了,这个折损率是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的。 而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女阴又多了八个图腾战士,生死之际,是最容易觉醒的。 五百人里出现了八个觉醒图腾的,这个概率看上去很少,但其实已经是很不错的概率了,毕竟她们本身资质就不算好,在这个时代属于被断定只能当个普通人的,平常也没有营养补充,不像现代高考落榜还能复读,她们是一次不能觉醒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女阴从没有让人二次参与进图腾觉醒仪式的传统,风漪不知道这是她们没想到这一点还是资源不足,但这却给了风漪一个便利,让她的威望建立了起来。 能让人在图腾觉醒仪式之外的地方觉醒,在她们看来,这就已经是神迹了,她们不会认为这跟自己的努力有关,只会将这个功劳归功在风漪头上,因为如果没有她,她们是不可能觉醒的。 这样觉醒的人,很难不会成为风漪的死忠。 这种忠诚,跟别的战士的忠诚是不同的,后者单纯只是因为风漪是大王,前者却只是因为风漪是风漪,哪怕她不是大王,她们照样也会忠诚于她。 在她们回来后,风漪又在她们面前刷了回脸。 狩猎队每次狩猎回来,都有个洗澡的习惯,就像每次出去都会走专门的通道,被无数孩子所向往的‘荣耀’之路一样,回来时,她们也会受到接待,这是女阴的传统,她们将这称之为‘洗尘’,为的是洗去身上的煞气血气,让战士们心中归于平静,能够安心的‘回家’,不会患上战场综合症。 这时候,她们通常会先跳入女阴城外专门挖出的壕沟中冲洗全身,然后再由没有出去狩猎的图腾战士队长接待她们,用咸巫山上的树叶浸泡过的石盆洗刀净手,再用蛇谷摘下的树枝蘸水洒在身上驱邪,做完这一切,洗尘仪式就算结束了。 风漪抢了驱邪的活儿,为表现优异的那几名战士送上了祝福,顺便鼓励了没有觉醒的战士几句去刷几波声望。 风漪搞的是突然袭击,因为这种突然到来所产生的惊喜,更容易悄然加深人的认同感,虽然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用这种套路她们也不会生出别的想法,但就算是面子工程,也得做好不是? 随着风漪的到来,人群也不由骚动起来,尤其是当她们看到风漪接过了图腾战士手里的树枝时,更是眼眶都红了,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感动。 大王在关注着她们,甚至亲自为她们洗尘,这种事,足以让她们回忆一辈子。 尽管,只有表现最优异的那几个战士才有此殊荣,可哪怕她们只是旁观者,也不由激动的发抖,就更别提亲自接受这一切的了。 虽然出发前风漪也出现过,但那时她站的太远了,也那样的高高在上,现在她带着笑容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送上祝福,明明各个都是精悍强大的战士,此时却扭捏得如同孩子,甚至满脸通红,大胆的看上风漪一眼,就不由同手同脚了。 但尽管如此,也无人嘲笑她们,哪怕是强大的图腾战士,都嫉妒得有些眼红,因为连她们,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从风漪身边离开的图腾战士,一脸迷醉的捂着胸口,风漪并没有使用技能,但近距离接触她,战士们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她纤细的身姿,光滑白皙的皮肤,还有如同太阳一般的眼眸,战士站在台阶下偷偷看她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觉得那是女阴娘娘在世。 将风漪比作女阴娘娘,这是女阴国内女阴人对一个人美貌的最高赞颂了。 风漪对此倒不算意外,这种面子工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前世也做过,所以很轻车熟路,并且她是站在高处还逆光,这样她们不会因为她的身高而产生不够威严的想法,逆光会让她显得神圣,笑容的感染力和位高权重带来的影响,足以让她们将这样的场景牢牢的记在心中,甚至能够因此心甘情愿的为她赴死。 因为她是女阴至高无上的大王。 身份的差距,足以让她们将风漪的形象过度美化。 在战士们归来之前,风漪已经对着镜子练了不少时间笑容了,力求能够看上去温和又不失威仪,美丽又不僵硬。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至少当战士走过来,风漪冲着对方笑时,对方的反应说明了她没有在做无用功。 事实上,何止不是在做无用功,大头人都傻了。 她们平常接触过最好看的人,也不过是皮肤白一点,腰扭得好看一点,何曾见过如风漪这般,被娇养出来的人。 大头头一次知道,有人的皮肤能白到这种程度,有人能笑起来比春天绽放的花还要美丽。 这就是大王吗? 女阴人喜欢用女阴娘娘来描绘一个人的美貌,在她们眼里,女阴娘娘就是最好看的,大头想象不出女阴娘娘的美貌,但现在她觉得,女阴娘娘,大约就是长成大王这样吧。 大头突然就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了,大王似乎不在意她的窘态,沾了水的树枝轻轻的从她肩上滑过,带起一阵独特的香味,轻盈的广袖滑过皮肤,大头只觉一阵热血上涌,身体突然就没了力气,双-腿一软,人就要向后倒去。 她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几乎是风漪目前接触过的几个战士中最红的一个,让风漪都怀疑她下一秒会不会激动到晕倒,谁知刚这么想,就见对方直挺挺的倒了下。 风漪下意识拉住她:“你没事吧?” 这是中暑了?风漪看了眼灼热的日光,怀疑是不是自己选的时间不太好,毕竟激动到晕倒,这似乎有些太夸张了。 第47章 歪嘴一笑 大头却根本没有听清风漪在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自己竟然被大王给碰到了。 认识到这一点,她激动得浑身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这种表现,让风漪都以为她犯病了, 正想开口让人叫巫医过来,就见对方身上突然冒起了明显的光亮,紧接着, 图腾从她的身体中浮现了出来, 并逐渐遍布全身。 她觉醒了! 饶是风漪, 都不由愣了愣, 狩猎时遭遇的生死危机都没能让她觉醒,如今在此刻却反而觉醒了,让她都不由觉得有些魔幻。 她的身份竟然还能带来这样的效果? 风漪都忍不住因此升起种回头去举办个握手会的冲动, 不过转念一想, 风漪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一件事情,一旦从殊荣便成了稀疏平常的事,那就很难再给人带来刺-激感, 反而会起不到她想要起的作用来,还不如顺其自然。 而且…… 风漪看了眼面前激动的新晋图腾战士, 她觉得能够夸张到这种份上的, 应该也就这么独一份吧。 毕竟审美是很私人的东西, 在有些人眼里属于绝顶美貌的人, 在另一些人眼里可能也就是一般好看。 甚至就算是眼前这个图腾战士, 风漪都仍怀疑她可能是气温过高中暑导致的眼神模糊, 这种情况下看到的景色都会如同被蒙上一层雾, 半遮半掩之下, 她的长相就在她的脑子里被渲染出了夸张的美, 再加上她的身份,才会达成这样的效果。 除了这个解释,风漪是无法想通,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发生,在她眼里,自己确实是属于长得好看的那一种,可长得好看,不就顶多只会让人多看几眼吗? 所以,比起长相,风漪更多的还是觉得,这是她统治阶级的身份地位带来的结果,毕竟在这个时代,她的身份与前者相比是云泥之别,她们又不像基地中的人一样接受过现代教育,所以就像是普通人突然被国家元首接见,不紧张激动是不可能的。 看着仍激动不已的新晋图腾战士,风漪收回手,朝她笑了笑:“恭喜。” 近距离接触风漪,给大头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冲击,这种冲击,不仅仅是因为地位,还因为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拥有这样长相的人,几乎是达到了女阴人对美貌之人想象的巅峰,所以当风漪再次朝她笑,又没有支撑物让自己不摔倒时,加速跳动的心脏和尚且没有缓解的激动,让她在这一刹那,不可抑制的咽了口唾沫,带着控制不住的傻笑,‘咚’的一声直挺挺的摔到了地上。 换作普通人,这样的摔倒姿势后脑勺都该被开瓢了,但大头却什么事都没有,反倒因为这疼痛才终于让停止思考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起来,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 风漪:“……你没事吧?” 大头傻呵呵地挠了挠后脑勺:“大王,俺没事,俺这头就是从小被摔大的呢,比石头还硬!” ……行吧。 风漪无言以对,她拿着树枝看了女锤一眼,女锤还捧着石盆,见此立即会意,大声道:“下一个!” 风漪将树枝放回盆里,这是从蛇谷取来的水,这样的水才具备洗尘的效果,大头在女锤的示意下,托着自己被碰过的手,恋恋不舍的退了下去。 在她看来,自己是得到了大王的亲眼,她的觉醒,一定是大王赐下的恩惠,不然这怎么解释,别人都没有觉醒,而被大王碰过的自己,就觉醒了呢? 这一定是因为她被大王选中了。 大头站在人群中,深深的记住了风漪……旁边的女锤,她听队长闲聊时说过,女锤是大王身边最受器重的战士,时时贴身保护着大王,这个职责,这个殊荣,将来一定是会属于自己的! 大头也无比相信自己肯定是能达成这个目标的,因为她是被大王亲自选中的人! 不过在那之前…… 大头小心的避开人群,不让她们碰自己的手臂,骄傲的在人群挺起胸膛,就差没把炫耀写在脸上了,让她周围的战士恨不得给她一拳。 她们甚至觉得,大头上去时是故意滑倒,就是为了让大王能够记住她! 风漪并没有在洗尘礼上停留太久,洗尘礼是按狩猎时的表现来的,表现好的,贡献最突出的才能被安排在前头,所以风漪在做完面子工程,给前头的几位接风洗尘后,便选择了离开。 毕竟这么多人,她不可能每一个都这么来一次,而且每个人都有,那这就不是荣耀了。 遗憾的是,除了大头,后面也没有再碰上第二个觉醒之人,这让风漪觉得这件事果然还是一件巧合,她也不在意,只当这是意外之喜。 风漪一走,人群顿时就像是烧烤的水一般,哄哄热议。 风漪的出现就像是抛出的深水炸-弹一般,带给了她们太大的惊喜和意外,但她毕竟是大王,哪怕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接受大王为自己洗尘,她们也不会在风漪还存在时,就大声喧哗。 这是她们面对大王下意识的敬畏。 但等风漪一走,她们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最控制不住的,则要数差一点就能被风漪洗尘的倒霉蛋,在风漪离开时,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等风漪一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看着前面兴高采烈手脚乱舞的同伴,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几百个人,战士们当然也清楚大王是不会每一个都照顾到的,但让她难受的是,自己差一点,就差一点也能得到这样的殊荣了,然而这个希望,却又在离自己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被无情打碎了。 只要在前进一名,只要再前进一名,她就也能接触到大王了! 倒霉鬼一想到这一点,内心就不由升起浓浓的懊悔来,她在狩猎队的表现一直都属于名列前茅的,只是在回来时,她的同伴没有因为即将回归就放弃再去狩猎,而她却因为想到可以回来了对最后一天的狩猎心不在焉,这才排到了她身后。 原本倒霉鬼还不觉得这有什么,回家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但现在,她心中却升起了浓烈的后悔之情。 这样强烈的情绪,让倒霉鬼突然感觉全身一烫,有什么力量自身体中升起,并外显出来,勾勒出了独特的纹路。 换作以往,倒霉鬼必然兴奋不已,但此时,看着大呼小叫原地跳舞手舞足蹈的同伴,倒霉鬼只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现在觉醒又有什么用?哪怕是在大王走的时候觉醒,注意到动静的大王也肯定会回头多看她一眼,可现在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倒霉的人! 倒霉鬼哭得更大声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早就憋不住的大头,开始疯狂向周围散播自己得到的殊荣,骄傲的表示自己跟她们不一样,自己是得到了大王祝福的人,不服的都可以来跟她打一架。 女阴算不上尚武,但强大的体魄,让她们如果没办法说服对方的话,就会选择武斗,尤其是战士火气大,如果彼此之间发生不合的话,那打架就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既能消耗她们过于旺盛的精力将脾气宣泄出去,也能顺便增加些动手经验,从图腾战士到普通人,都会选择这样的做法。 大头的炫耀,早就让一些战士看她不爽了,见她如此嚣张,立马就有图腾战士对她发起了挑战,这既是因为看她不爽,也是因为觉得她心态似乎有些不对,需要认清现实。 然而大头却自信满满,她认为自己跟普通的图腾战士是不同的,她得到了大王的祝福,她是与众不同的,她被强化了! 这样的自信,让大头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在对方攻击来时,避也不避,对方伸拳头她也伸拳头,相当自信的跟对方贴脸打。 这种直来直去的攻击,往往会震得身体肌肉发麻,疼痛会干扰人的判断,不过每一个图腾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哪怕不激活图腾,一个才刚觉醒的人,也不可能能比前者坚持的久。 图腾战士并未因为大头的直来直去就放弃进攻,拳影接踵而至,而且速度还比大头要快,然而尽管一开始就陷入了下风,大头却一点都不气馁,也不改变战术,就这么跟她硬碰硬。 这大大出乎了图腾战士的意料,毕竟对方才刚觉醒,体力和身体强度都摆在那里,按理来说,早该坚持不住了才是,见此,图腾战士不由收了些力道,从一开始的压着对方打转而变成了给对方喂招。 大头根本没看出来对方压制了实力,所以她越打越自信,直到对方实在受不了,也觉得大头下手有些没轻重,怎么能冲她的脸打呢,这才直接一脚踢向了刁钻的位置,不再一味的将一切都压制得跟大头差不多给她喂招。 大头只觉胸中血液翻涌,整个人都直接倒飞了出去,摔得地面了凹了下去,尽管如此,大头站稳之后,依然无比自信。 这么久才打败她,她果然是天赋异禀,不愧是被大王看重的人! 大头的心态坚如磐石,根本就不带丝毫动摇。 甚至一想到自己才刚觉醒就能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回,大头便不由微微低头,然后嘴角一歪,不屑一笑: “呵,不过如此。” 图腾战士:“…………”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傻-逼! 第48章 血月出 狩猎在洗尘礼结束后, 就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训练队伍之中,在狩猎队出去狩猎后,其余战士仍然跟以往一样进行着训练, 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离开就停下脚步。 当她们回来后,除了图腾战士以外,其余人都被各自分组统领小队, 若有人不服, 可与之比斗, 能者上, 庸者下。 不过不服气者,虽然确实有,但真正被打下去的, 却是没有, 因为绝大多数人,虽然是有那么一把力气,但却不知该如何利用,打架也不存在技巧, 而去野外走了一遭的战士,别的不提, 光心态就已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了。 外出狩猎并不容易, 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危险, 复杂的环境, 各种兽类所携带的血腥残暴的气场, 都足以将从未出过女阴的战士压得喘不过气来。 没有进入大山狩猎过的战士, 都不是真正的战士。 这是女阴的共识, 所以哪怕有不服气者去挑战, 当她们面对着原本无害的同伴宛如狩猎者一般的眼神, 招招不留手的攻击方式,这就足以让她们大脑一片空白,做不出合格的反应来了。 而打过一场之后,这些战士的位置也更加稳固,训练结束之后她们吹嘘的那些经历,也足以让其她战士不由心生向往。 在女阴人接受的一代代教育中,野外是危险的,只有图腾战士和巫才能够在出去后平安回来,只有极少数普通人才知道野外是什么模样的,但她们回来时候展现的心态,却让她们更加清晰的意识到,那不是个好地方。 而这次狩猎归来的战士却不同,她们带回来狩猎的战利品,亲手杀死过在她们眼里恐怖的妖兽,见识过曾被长辈用来吓唬她们的大妖,吃过只有野外才有的食物。 这让她们的威望毫无阻碍的得到了提升,也让没去过的人心生向往。 去过的战士,没有人因为狩猎时遇上的风险就心生畏惧,她们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们,食物的获取本就不易,而且能够出去狩猎,这是荣耀,是实力的象征,如果有人因此心生畏惧,再不敢出去,那她就应该感到羞愧,应该将此视为耻辱。 因为这四百多个队长的存在,队伍也因此改制,队长与自己率领的小队荣辱与共,如果其中有一个做得不对,那就一起罚,但如果能够一起取得成就,奖励也会一起发。 这样的做法便让一个个小队都形成了竞争关系,同时也建立起了小队之间的同袍情,更便于队长的指挥,反应也会更加及时。 如此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血夜之日。 这个世界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天上的月亮变成血月,而恶鬼通常都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向女阴发起进攻,它们也是会讲战术的,有时会在血月之前,有时是血月当夜,有时却是在血月结束之后,当人们觉得她这个月不会来时,它们就突然出现了。 不过这对百姓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影响,她们一直都被保护着,城墙带给了她们巨大的安全感,除了先王去世时因为新王年幼而惶恐了一阵以外,风漪上任后的一系列举措,又重新让她们放心下来,所以除了经历过恶鬼之灾的人以外,其她人都并没有因为血月来临,就吃不好睡不好。 她们知道恶鬼是女阴的大敌,但对方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每一次又都会被打退,以至于普通百姓都麻木了,毕竟任谁每月都会经历一次‘大敌’来犯,都很难再将此当回事。 被保护在羽翼下的她们,甚至都不曾亲自见过恶鬼长什么样,自然不会为此而惶恐不安。 只有需要亲自上战场的战士们,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不安。 但战士们的训练并不曾因为血月即将到来就停止,每天都被繁重的训练压得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些,一躺地上就能直接睡着,又哪还有心思去想自己上战场之后会不会死,会怎么死。 风漪已经站在了城墙上。 在血月来临之前的前几天,风漪就改变了作息,变成了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因为恶鬼虽然不惧太阳,却不喜欢在白天出现,并且在白天,视野明亮开阔,它们能在人心中制造的恐惧就会减少许多,不利于它们行动,所以它们只会选择晚上出现。 女阴会占卜的巫师并不能准确无误的占卜出恶鬼会在哪天降临,毕竟恶鬼虽然有智慧,但思维充满了不确定性,这就让占卜的准确率大大的降低了,只能在血月前后几天都防备起来。 风漪张开双臂,任由侍女为自己穿上全套的甲胄,甲胄很重,从覆盖脚面的脚面甲、到护腿的胫甲、护肩的肩甲,再到胸背甲、两片裙甲、庇裈鹘尾、护脖的铔鍜,再穿上护胸、腹吞,绑上捍腰臂甲,戴上肩吞披膊,绑上臂甲,最后再戴上兜鍪,一整个大全套下来,没有别人帮忙,是根本没办法穿上的。 女阴并没有大王不上战场的习俗,上至大王长老,下至黎民百姓,都有着保卫女阴的责任,且比起黎民百姓,高层更需身先士卒,不过身为大王,风漪自然是不会毫无保护的就上战场的。 这套鎏金色的甲胄,便是专门应对恶鬼所打造的,用的是特殊的金属,能够防备恶鬼侵蚀,毕竟要是打着打着,结果大王却被恶鬼附身了,那未免太好笑了。 当然,风漪这么穿,其实也是还有疏漏的,她没有将面甲戴上,这样面门就暴露了出来,但这点风险,她还是能承担的。 这套甲胄能够根据穿戴者的体型自行变幻大小,具体多重风漪不知道,她记得前世的甲胄也就六七十斤,但女阴人力气都大,尽管如此,她们拿起甲胄部件时,手上青筋肌肉都鼓了起来,显然不是一般的重。 但风漪上身之后,却只感到了微微一沉,重倒是也重,却没有侍女提起它们时那么夸张,至少并不影响风漪行动。 无论是图腾战士还是被征召来的普通人,最近睡觉的地方都是在城门附近,这是为了方便她们能够第一时间赶出去,不让战场离女阴城门太近,风漪坐在女锤特意搬来的椅子上,微微抬头看向夜空。 无星无云,皎洁的月亮孤零零的悬挂在天上,一种铁锈般的红色,从月亮的边缘逐渐向中心渗透,犹如月亮泣血。 这是风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血月,比起懵懂无知的普通人,身为超凡者,但血迹一出现时,风漪就已经感到不适了,那是生命对这种现象本能产生的厌恶排斥,清晰的传达进感官,仿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对这种现象的排斥与厌恶。 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乌云,仍是斑驳的铁锈色,残缺的挂在天边。 远处爆发出深冷的寒意与毫不掩饰的恶意,一阵微风吹来,吹拂而来的却不是清新的空气,而是浓郁的血腥味。 …… 在前来女阴之前,恶鬼们已经在附近饱餐了一顿了,那些部落孱弱可欺,去肆意走一圈都不会有人专门对它们出手,比起女阴这个难啃的骨头,很多恶鬼都更青睐于那些隐藏在大山中的部落。 但凶蟾却不同,他是个有梦想的恶鬼。 或者说,他跟女阴有仇。 凶蟾再还活着时,是一个小部落中首领的儿子,只是在一次与别的部落的争斗中,他们战败了,于是理所当然的,凶蟾成了俘虏。 对待战败的部落,胜利的部落一般会带走那些可以生育的女性,然后杀死部落的高层,留下不是图腾战士的普通人充当奴隶。 凶蟾在父亲的庇护下,并没有认真锻炼过,又怕苦怕累,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并不是图腾战士,因此他幸运的没有被杀死,因为胜利的部落想当然的认为,怎么会有首领的孩子,不是图腾战士呢? 凶蟾的父亲并非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他能够坐享其成,也因为这种不思进取,他活了下来,但凶蟾不想当奴隶,所以他逃跑了。 部落的防守并不严密,部落的忠心也让他们没有泄露凶蟾的存在,但由于并没有多少在野外生存的经验,凶蟾被他们追杀了。 而运气比较好的是,他那时刚好碰上了女阴进山狩猎的队伍,这是女阴的狩猎范围,所以她们理所当然的驱赶了部落的人,让凶蟾逃过一劫。 或许是认为他没有威胁,或许是当时刚好发现了猎物,女阴人并没有管他就直接走了,在当时,凶蟾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她们的。 然而第二次遇上她们时,凶蟾因为不小心撞上了大凶,命丧黄泉。 那是一只很恶劣的凶,它不会一口咬死猎物,而是会一点一点,让猎物看着自己被吃掉。 女阴人看到了他,却没有来救他,明明她们是有能力救的,却选择了趁他拖住了大凶,直接就离开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的痛苦,和突然家破人亡所造成的苦难,再看到女阴人毫不犹豫的离开时,突然就轰然爆发开了。 比起打败他们部落的部落,凶蟾甚至更怨恨这些见死不救的女阴人。 于是当他变成恶鬼,加入到一支恶鬼队伍后,他便一直针对着女阴,而这次,先王死去,女阴力量薄弱,他要让女阴国彻底变成一座死城! 第49章 冲锋 “呜——” 一声苍凉的军号声响起,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战士们,条件反射般的从简陋的床-上一跃而起,本能的抓住身旁放着的武器, 眼睛都尚未完全睁开,身体便已经下意识跟随着队长离开。 “咚!咚!咚!” 战鼓声在城墙上有规律的响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地有韵律的震颤之音, 一片黑色的阴影, 突然如同蚂蚁归巢一般,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最终队列排好,宛如一尊尊雕塑一般,矗立在了城外。 直到这时, 战士们的睡意才堪堪被驱散, 茫然的将眼睛睁大。 在夜晚这样的突然袭击,她们已经遭遇过很多次了,以至于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哪怕是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 身体都能下意识的苏醒过来,往往等已经集-合完毕时, 才能意识这是一次的集-合。 只是, 这一次的集-合, 却似乎跟之前不一样。 在远处视线堪堪可及之处, 一片黑色的阴影咆哮着、沸腾着席卷而来, 那黑暗当中,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充满了嗜血的残暴, 远远就传来森寒恐怖的鬼啸声, 昭示着它们的到来。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战士们, 在这样的画面下,顿时清醒的过来,她们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武器,脸色不可遏制的变得苍白起来。 没有人会不怕鬼,尤其是,她们都知道,自己伤害不了她们,而恶鬼的攻击,却能轻易的落到自己的身上。 而她们所带来的武器,与其说是武器,倒不如说是壮胆的工具,起不到任何实际作用。 比起强大凶残的恶鬼,她们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柔弱可欺。 军号声仍在吹奏,只是曲调却有了变化,那是发起进攻的号角。 一个个图腾战士激活了图腾,她们军容整肃,队列整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杆杆‘女’字大旗和‘蛇’字旗在队伍之中迎风飘扬,在这两杆大旗之上,还有一杆描绘着图腾的大旗。 战士们记得,教官在休息时跟她们闲聊时曾说过,当图腾旗帜升起时,那意味着这一场战争会有大王亲临。 战士们下意识看向城墙的方向,只见一青一赤两条巨大的蛇拱卫着立于空中的孟极,披着战甲的孟极上,有人正坐于其上,神秘巨大的虚影自她背后升起,宛如巨人一般伫立在半空中,神圣、美丽、不可侵-犯。 远超于普通人的视力,让风漪能够看到地上那一个个小小的人影,恐惧、渺小、不安。 人类最大的恐惧,就是源于未知和不可战胜,她们能够悍不畏死的向着大妖发起进攻,却会惧怕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的恶鬼。 但对普通人来说,面对恶鬼唯一的方式便是释放自己的胆气,继而激发自己的血气,恐惧会让恶鬼变得强大,而恶鬼强大,意味着她们会死。 恶鬼的出现往往都是突然袭击,不会留给人太多做动员的机会,风漪也没打算废话,点开系统面板,给自己装上了倾城一笑。 她是女阴的王,没有躲在后面看她们打生打死的道理。 “孤死战不退!将士们,随孤冲锋!” 风漪略微低头看向她们,微微扬起唇角。 极轻、极淡又极坚定的笑了。 【系统提示:你对将士使用了范围技能‘倾城一笑’,你的技能命中了,你的技能会心了,你所过之处,友军勇猛+10,但同时将面临临时性的整体智商-5的负-面效果】 风漪已经注意不到系统在说什么了,她的灵力远不足以支撑她使出这个技能,但由于孟极相当于是她的半个分-身,融入了她的影子当中,这让风漪也能够抽取孟极的灵力,来暂时提升自己的灵力上限。但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都不会是自己的,所以技能一释放,风漪顿时便感觉体内五脏六腑犹如被搅碎了一般。 灵兽本质上来说,跟妖兽凶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物种都不同,它们身上的灵气出现在人身上时,效果自然也不会温和,反而颇为暴虐。 这既有这灵气是属于孟极而不是属于自己的原因在,也有身体的反抗机制本能的想要排斥灭杀异种灵气。 而被夹在中间的肉-体凡胎,自然便糟了殃。 风漪咽下嘴中的腥甜,她找巫特意弄出的巨大虚影,能够将她的形象放大,被所有人都看到,这种时候,她不能在没开打前,就先露出颓态。 军队冲杀,气场和气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一旦先期造势造足了,在这股气势的裹挟下,战场上的所有人都会因此而悍不畏死,形成一种势不可挡的压迫之感,当然了,如果冲杀后陷入一面倒的劣势,头脑一热的将士自然也会清醒过来,所以风漪才会做那么多的准备工作,才会无论如何都要让技能释放出来,覆盖到所有人。 图腾战士虽然是杀敌的主力,但普通人却是占大多数,她们聚合在一起产生的人气与气血,都能限制恶鬼的一些能力,而如果她们的胆气能够激发,也未必不能发起反攻的号角。 空中巨大的虚影,每一个战士都能看清,虽是虚影,却不影响众人清晰的看到她的神情,因此随着风漪的声音传遍战场,战士们的眼睛都不由因此而发红。 一个没有强大力量,无法奠定胜局的大王留下来有什么用? 战力方面,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然而,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战士们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是她们的大王,她并不强大,她美丽柔弱,她的声音不够铿锵有力,但她加入了战斗,在与她们共存亡。 这样美好的大王,又怎么能丧命于此? 一股磅礴的杀气随着风漪的现身而酝酿开来,宛若沉眠中的战争巨兽睁开了眼睛,她们举起手中的兵戈,那不再是为了壮胆,而是在宣泄心中的杀气。 她们齐声高呼: “蛇!” “蛇!” “蛇!” 正准备开启屠杀的恶鬼,有些茫然震惊的看向女阴国的方向,在它们发起的数次进攻中,除了图腾战士以外,那些普通人,莫不是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边,提供着微弱的气血和人气,让图腾战士斩杀恶鬼时,能够少费些力气,她们本身,除了孱弱不堪,再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 恶鬼时常当着女阴图腾战士的面,抓起那些普通人啃食,轻蔑、嘲讽或是激怒她们。 但此时,那些它们眼中的‘蝼蚁’,却主动向它们发起了进攻,苍凉的号角声传遍了战场,鼓声一声又一声击打进它们心中,一杆杆大旗在迎风飘扬,明明她们仍然如曾经那般孱弱,恶鬼们却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几分怯意,甚至觉得她们看向自己的视线,竟比它们自己的长相,都要狰狞上几分。 这次因为女阴上任国君的离世,恶鬼们打定主意一鼓作气拿下女阴,前来的恶鬼远比之前要多了数倍,之前它们血月前来,只是为了骚扰,只是因为记仇,而这次,却是为了进入女阴,让它化作一座死城。 然而女阴的战士竟比它们还要斗志昂扬,明明她们甚至都没有像样的武器,却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鬼堆里与鬼物厮杀在一起,战场也因此一下子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恶鬼没有实体,它们与人阴阳两隔,但身为鬼,它们天生就懂得利用阴气来侵蚀人体,来散播恐惧,来引导人类自相残杀,它们无疑是强大的,唯一的问题是,当人群聚集在一起时,她们身上所携带的人气,会冲淡空气中游离的、能供恶鬼使用的阴气。 它们曾经是人,变成鬼物后却与生前的所有东西都相斥,万物相生相克,所以当人群聚集在一起时,它们的身影便不容易隐藏,很容易被人所看到,它们的法术会变得凝涩,当人不再恐惧时,它们就无法再蚕食她们的恐惧,引导她们内心的负-面情绪,于是,就连普通人,也能够伤到它们。 恶鬼们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当生物恐惧它们时,它们就会变得更加强大,生物对这种虚幻的、没有血肉的未知东西总是恐惧的,所以它们往往无往不利,哪怕她们能杀死它们击退它们,往往也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然而在此刻,她们似乎遗忘了自己对鬼物的恐惧,明明鬼物聚集所产生的阴寒鬼气,已经将她们冻得脸色发青,明明她们的身体已经本能的哆嗦起来,但她们就是没有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是一种宁愿死,也要将敌人咬下一块肉的疯狂。 可,那又怎么样呢? 恶鬼们短暂被这种精气神所震慑后,却仍忍不住轻蔑,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在面对它们时,人数再多,也依旧只是它们的口粮,哪怕她们没有恐惧,可它们又不是她们心中的幻想,不会因为她们不再恐惧,就不能伤害到她们。 鬼物张开双臂,身上滚滚的黑雾朝着周围散开,强大的气劲,不仅让泥土溅射开来,一同溅射而出的,还有一大片的血雾! 细小的肉块砸在了战士们脸上,将她们的视线染得血红,恶鬼轻蔑地看向她们,等着她们在看到这样的场面后而恐惧、崩溃、哀嚎。 第50章 厮杀 战场从来都是充当着绞肉机的角色, 而被投入进绞肉机中的人,没有一个,是能够“完好无损”走出来的。 风漪那一句“死战不退”, 宛若一声惊雷,到现在,还让大头耳畔嗡嗡作响。 大头不懂什么大道理, 她只知道, 她想杀了这些袭来的恶鬼。 为了身后的女阴, 为了自己的亲人, 为了大王,无论如何,她都没有任何理由该撤退, 该害怕。 和冷冰冰的、声势浩大的恶鬼比起来, 女阴的战士就如同来自于另一个国度,她们肉体凡胎,她们没有力量。 “噗!噗!噗!!!” 血肉崩解的声音听得人麻木,一名名还在冲锋的战士倒下, 很多,甚至至死都不清楚, 她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但她们的身体却仍然因为惯性而冲锋着, 侥幸没死的, 用手、用脚、用牙, 用她们所能用到的一切, 去尽自己所能限制恶鬼的行为, 尽管, 她们明明还有机会活下去, 接触恶鬼后, 身体却顷刻间就被冻伤,不过眨眼功夫,连眉眼都结上了一层薄霜。 但她们仍没有松手,仿佛死去的身体也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哪怕恶鬼将她们的身体弄得粉碎,也能看到紧紧扣住的关节骨骼像是钉在它们身上一般,短时间内难以去掉。 大头是幸运的,她是图腾战士,所以恶鬼这种清杂兵的招式,并没有让她失去性命。 但她犹如上岸的鱼一般张着嘴,周围刺鼻的血腥味、砸在脸上的碎肉,都让她觉得窒息。 然而周围却没有惨叫声、哭泣声传出,她们一往无前,她们嘴里呼喊着所有女阴人都耳熟能详的字节。 蛇! 这都是大头曾经很熟悉的同伴、邻居乃至亲戚,那一张张脸在脑海中浮现,让她的思维都短暂的陷入了空白的停滞状态。 大头其实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只是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显得格外的可笑。 成为图腾战士,还是以超乎寻常的方式成为的图腾战士,大头当然是骄傲的,她甚至想好了未来自己该如何取代女锤的位置,想象出了战争过后她荣耀归去的场面。 她觉得自己是很厉害的。 但事实上,她很弱小。 她无法像其她图腾战士那样,激活图腾后靠图腾光就能庇护随她一起冲锋的同袍,没有办法在恶鬼杀死她们前打断它。 大头握紧了拳头,在准备上战场前,每个图腾战士都准备了武器,她们也劝她带上,但大头却自作聪明的拒绝了。 因为凡人的兵器,对恶鬼是起不到作用的,图腾战士能伤害到恶鬼,靠的是她们浑厚的气血,而不是武器,带了也没用。 现在大头才明白,原来,那些武器不是给恶鬼准备的,而是给她们自己准备的。 至少,当她们手里捏着武器时,不会像捏着拳头那样,感到那样的无能为力。 大头用力的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中的血色,那不是她流的血泪,而是沾染了太多的血水,这让她的眼睛,甚至比恶鬼还要猩红上几分。 没有什么权衡利弊,没有什么见风使舵,大头放开手脚,沉浸在了厮杀当中,无形无质的恶鬼,善于躲藏着人群中。 有战士死死的抱着恶鬼,被四周同袍刺出的武器连带着恶鬼穿成了刺猬。 有图腾战士,在恶鬼拿死去的战士当挡箭牌时,毫不犹豫的一拳挥了过去,穿过战士狰狞的、视死如归的面庞,打在她身后的恶鬼身上。 血流成河,这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然而这血河中,却不曾有敌人的哪怕一滴的鲜血。 恶鬼哪怕死去,它们也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因为它们本就不属于人间。 然而,此刻却无人注意到这些,杀死敌人,恶鬼必死,这是萦绕在所有女阴战士心中的念头。 为此,她们疯狂的、竭尽所能的让自己离这个目标更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而最激烈的战场,自然便是图腾战士汇聚最多的地方。 超凡者与超凡者之间的战斗,无疑是恐怖的,让她们周围几乎形成了一片真空,稍弱一些的鬼物,不论是人是鬼,一旦靠近这边,轻易就会被战斗余波殃及到,非死即伤。 风漪没有摇旗呐喊,她从没打算做样子,甚至第一个冲了进去,她耀眼的盔甲,让她毫无疑问的成了被恶鬼重点关注的目标。 从末世厮杀带来的本能,让她的每一个攻击都显得精准省力,不会让自己的力量有丝毫的分散。 恶鬼的招式诡谲,令人防不胜防,若不是有甲胄防护,风漪甚至无法做到全身心的投入,但现在却不同。 巫的精神力让她能准确无误的捕捉到空气中的波动定位到恶鬼的位置,武者对身体的掌控程度让她能轻而易举的局部爆发气血,不会像普通图腾战士那样,很多溢散出的气血都凭白浪费了。 比起其她图腾战士无法自控的气血,风漪的气血更像是□□,她完全能做到等气血到达恶鬼体内之后再炸开,这对风漪来说,算不上难题。 武道就是一个掌控身体挖掘身体潜力的过程,气血自然也包含在其中。只是在前世,气血是被当成杀手锏使用的,因为爆发气血之力后,人必然会陷入一个短暂的虚弱期,在末世,虚弱就意味着死亡,这种方式自然只有关键时刻才会用出。 释放技能之后,风漪其实已经用不出多少气血之力了,因为灵气的完全损耗,会导致心神之力的亏空,而控制主导力量该如何使出的,就是人所产生的心神之力。 因此,风漪在释放技能后秒换上了蛇蝎美人技能,蛇蝎美人这个技能不是镇定剂,但无情+5的作用却能让人更加冷静,而人一冷静下来,状态再差,也是能执行自己的想法的。 更别提,在打起冲锋时,战巫提前布置好的阵法也发动了,虽然大部分是针对恶鬼的攻击性巫法,但也有小部分是治疗战士损伤,或是短时间内让人气力大增之类的巫法。 这种加成,对图腾战士来说是很微弱的,因为先王的战损导致了青黄不接,如今的战巫都没有成长起来,其巫法只能作用于普通人,她们自己上战场,甚至都还需要别人保护。 不过在先王战死后,她们其实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刻画石符了,那一个个防御巫符,让恶鬼短时间内还杀不了她们,让她们还能作战杀敌。 所有人都在为了胜利努力着。 风漪没有倒下,那她就是一面旗帜,让战士们不会因为伤亡而生出胆怯,如果她倒下了,愤怒和哀伤,也能让她们疯魔与恶鬼们不死不休。 恶鬼们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场面,以往的厮杀虽然惨烈,但恶鬼在这样的场景下只会更加兴奋,毕竟它们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自然也不会因为见多了同伴的“惨状”就感到恐惧,反而是人的承受限度是有一个阈值的,超过之后,她们甚至都会遗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会想要回家。 而恶鬼们,却不会对同伴的逝去感到愤怒难过乃至绝望,无论最后活下来多少,它们都能在大日升起时,嚣张大笑着扬长而去,让人无可奈何。 但现在女阴这种怪异的、走火入魔一般的疯狂态度,却让恶鬼都觉得胆寒,凶蟾是这次恶鬼中最强的,因此恶鬼也是交给他指挥的,比起其它恶鬼来说,凶蟾更聪明,也更惜命,不会像有些疯狂的恶鬼那样,打起来就不死不休,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 因此一见事态发展似乎有些不妙,凶蟾赤红的双眸之中,当即便有两道光芒直射而出,这两道光芒却非要攻击谁,反而在中途散开, 下一刻,那一个个恶鬼便如被卷进了龙卷风一般,不受控制的被吸扯过去,最终投入进了凶蟾的身体,变得巨大而恐怖。 那庞大身躯中,不时便有五官想要从中跑出去,那一张张面庞,有老有幼,有男有女,有人也有兽。 神采也各不相同,有疯狂,有绝望,有哀嚎,有嬉笑,有惊恐…… 它们的眼神,它们的表情,它们无声的言语,都像是一根根透明的丝线,在拉扯着勾连着生物的情绪,犹如附骨之蛆一般,赶也赶不走,非要将你的内心拉扯出一条裂缝来趁虚而入不可! 这不是迂回的恐吓,而是直白的攻击。 意志不坚者,稍有动摇者,不够强大者,都会因此而沉沦,然后加入其中,让自己也成为这些表情中的一员。 这让原本混乱的战场,都短暂的陷入了停滞状态。 因为这不是旗鼓相当的厮杀,而是来自上位者的降维打击,单单只是这庞然大物散发出的气势,就足以压得普通人动弹不得,毫无反手之力。 仅有图腾战士,还能从眼中、从狰狞的表情中,看到她们还在反抗这种身不由己的束缚。 50-60 第51章 战了 恶鬼的聚合体, 其实并不算强大,因为万事万物,看似不可思议, 实则其中自有其规律,尤其是这种强行提升自己的方式,更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 哪怕是那些山林之中隐藏着的奇花异草, 实际上作用也远达不到逆天的程度, 食之不饥的白咎汁液, 单纯就只能让人不饿, 相当于吃了几斤普通的食物,仅仅能维持正常的生理需求,却不会像妖兽肉那样, 还能提供能量。 而櫰木的果实也同样, 仅仅只是提升力量,却不会让人其余属性跟着提升上去。 所以像恶鬼使用的这种术法,自然也是如此,将某一方面暂时性的拔高, 却不会是全方面的提升。 风漪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当恶鬼被拼合在一起时, 它们就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了, 充满了狂暴与绝望和嗜血的杀意。 这其实倒并不让风漪意外, 暂时性的拔高力量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有些武学能短暂提高人的上限, 而代价不是根基受损便是当场暴毙, 唯一在风漪意料之外的是, 明明陷入劣势的是她们, 选择用出底牌的却是恶鬼。 风漪能够看出, 主要操控这个聚合体的那只恶鬼意志力并不过关,所有的恶鬼意识都在冲击着他的思维,这不仅是对敌人意志力的考验,也是对使出这种术法的恶鬼自己的考验,如果承受不住无数恶鬼意识的冲刷,那对方估计也会被这些疯狂的思维而冲击得迷失自我,彻底成为一个全新的生物。 而佐证风漪这个猜测的便是,这个聚合体怪物明明已经让战场上的战士们动弹不得,哪怕是一个普通人过来了,都能轻易斩杀,它却动都没动。 这不是它不想动手,而是它确实动不了。 高阶的生命体,是自带‘恐惧’‘震慑’光环的,他们的气势一爆发,境界若是相差太大了,那那些人就会真的如蝼蚁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杀死自己,因为虽然你的意识在告诉你该逃跑,该挣扎该攻击,但你的身体却在这种意识下背叛了你,无法动弹,连逃跑都做不到。 不过不知是不是孟极位格极高的缘故,恶鬼的‘领域’并没有让风漪像其他人那样仅仅能微弱的挣扎着,她仍然还能自由行动。 然而孟极是孟极,虽说相当于她的半个分-身,却到底不是她,她的身体仍然孱弱,在对方的气势下肌肉骨骼都开始发出濒死般的爱哀嚎,轻轻一动,一朵朵鲜艳的血花便开始绽放,将本就颜色鲜艳的甲胄,染得一片血红,更有无数战士,因为离聚合体过近,或是不愿被恶鬼的意志所同化,激烈的排斥情绪,让她们的身体直接炸开,周围的环境,用人间地狱来都无法形容。 风漪的身体则如坠冰窖,阴寒之气将周围的环境渲染得如同寒冬腊月,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在颤抖,血水顺着脸颊滴落,风漪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不闭上的话,那隐隐的挤压感,她的眼珠或许就会直接在这种压力下爆掉。 这种残忍的画面,风漪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在末世还没有全民修武前,她们也一样是拿人命去堆,只是每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都让人无法习惯,就像是刺进心口的利剑一般,她们濒死前的血肉、眼神,都形成了一根根看不见的线,在拉扯着她的内心。 聚合体远比一般恶鬼要丑陋、疯狂和恐怖得多,它发出疯狂的嘶吼叫喊声,刺耳的鬼啸让风漪的耳窍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聪状态,它不断的向周围传播恐惧,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怨恨、绝望与恐惧。 负-面情绪,每一个人都是有的,除非意志坚韧无比,在这样的鬼啸声中,逐渐被同化成‘怪物’是在所难免的。 然而对风漪来说,这却是最简单的攻击。 前世她最常品尝到的情绪便是绝望与疯狂,所以这样的场面,并不会让她动摇,只会让她愤怒。 她已经支撑不住孟极的现身,所以她落在了地上,踩着满地的血水,很淡然的迈着步子朝着聚合体走去。 血花在她身上飞溅,密密麻麻的裂痕遍布全身,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瓷器,她闭着眼,却准确无误的朝着聚合体走去。 这一幕, 宛若巨浪之中有人踏浪而出,汹涌残暴的浪花都成为了背景与陪衬。 风漪双手握拳,周身气浪忽然炸起。 “咚——” 那是心脏跳动所发出的声音,沉闷而厚重。 “咚——” 风漪就这般抬起手,那浑厚的气血,宛若山岳高耸,宛若大海无垠,澎湃汹涌,如江河滚滚。 “咚——” 这一拳,直接扎进了聚合物体内,就像是被水包裹住的物体,一切力量都沉入泥潭。 聚合物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 然而,伴随着这一拳的扎入,血红的光芒逐渐散开,聚合物脸上还维持着嘲讽的神情,身躯却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裂痕越来越大,以极为夸张的速度开始蔓延,于是,聚合物从中间开始各自崩解溃散。 鲜血不断从身上溅射而出,森森白骨的手死死扣住聚合物体内那一点核心,风漪喘息急促,背后即是人间,是生与未来,她没有丝毫迟疑,缓缓张开嘴,看也不看自己究竟抓住了什么东西,张嘴吞下。 当最后,毫无外力,毫无力量,经验身法都不再起到作用,任何人所能依靠的,便是如钢铁般的意志。 虽然目不视物,但风漪却能感觉到,面前的聚合物开始溃散,仿佛刚才聚合在一起,就已经消耗了它们所有的力量与本源,以至于崩解开时,也无法再恢复成它们曾经的模样,而是溃散于天地间。 风漪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她又马上收住了笑容。 她的脸上宛如回光返照一般的红-潮散去,生气散尽,身上的甲胄被鲜血洗了一层又一层,风一吹,便仿佛能够听见人临时前的哀嚎。 风漪缓缓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连看世界都变得一片模糊,长睫上的血珠随着眨动而滚落下去,天边的血月颜色已经开始变淡,风漪艰难的扭头看了周围一眼,尚且沉浸在聚合体余威中的她们还没有回过神来,还并没有察觉,战争,已经结束了。 她仰头将喉间的血沫吞了回去,不知是不是技能的功效,哪怕如此狼狈,风漪也感觉自己似乎跟不好看搭不上边,她将心神之力蔓延开来: “将士们,随孤回家。” 轻飘飘的语气,显得十分的中气不足,但仍身陷于意志考验的战士却被这句话从深渊中拉扯回了现实当中,双目仍显茫然。 什么情况? “大王!” 女锤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最先回过神来,拖着受伤的身体连忙走到风漪身边,却又怕身上的污秽弄脏风漪,只好又站远了一些。 盘踞在阴影中的孟极缓缓从黑暗中浮出,风漪抬了抬下巴,吩咐道:“留下一些人去把那些散落的衣物、兵戈都一起带回去情理战场,余者随孤回家。” “喏!” 女锤大声应诺,大踏步离开,抓住一个眼熟的图腾战士,高声吩咐她留下一些图腾战士。 虽然危机比预料中的结束得早,但野外仍然是危险的,能留下来打扫战场的,也只能是尚且还有一战之力的图腾战士,而普通的战士,自然是得随军一同回去。 已经反应过来的战士,敬畏崇拜的看着风漪,风漪朝她们温和一笑,这才让孟极前进。 甲胄因为这次战争,又添了几道伤痕,血染一遍,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渗出了细微的伤痕,虽然伤痕累累,却并不狰狞恐怖,远比不上皮甲破烂狰狞如蚯蚓一般的战士们,但尽管如此,她们眼中仍无法遏制的流出出心疼的神采。 因为她本不必如此。 至少不必冲在她们前头。 本该是她们拼死冲在前头,而非大王为了她们冒上丧命的危险。 毕竟,比起曾经的先王,大王尚且年幼,本就是突然上位,不像先王那样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战士们也不傻,她们虽然认为大王能够带着她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可那不是现在,她们种菜都还要等上很久才能有个好收成了,大王自然不可能一上位就天下无敌,也需要有人辅佐,也需要有个变强大的过程,而在她还没有强大之前,她仍然是柔弱的,需要她们保护的。 可她却受伤了。 也不知道巫医的药能不能起到作用。 战士不由心生担忧。 除了图腾战士以外,普通人连旁观最后的战争的资格都没有,但她们很清楚最终将自己从噩梦中拉出来的人是谁,最后的胜利是由谁奠定的,其中意志力比较好的,甚至还隐约感受到了些许,正因如此,幸存下来的战士,没有为死去的同袍而意志消沉,胸腔中反而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充满,激荡不已。 第52章 归来 血月之下, 没有人能够安睡,虽说对被保护着的百姓来说,在外界的危险还没有冲进城中前, 她们都不会荒废平常在做的活计,往往回到家倒头就睡。 但血月本就会让人的负-面情绪被放大,睡眠质量自然也不会好, 而离城门外不远处的喊杀声、和恶鬼的咆哮声, 都会让她们惊醒, 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于是有人躲在床角瑟瑟发抖, 有人慌乱的从家中赶出,自发的站在了城门的道路两旁,火把静静的照亮着黑夜, 映照着一张张有些黝黑、眉头紧锁的脸。 对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来说, 死人并不是什么大事,每一个女阴人都做好了死于灾难的准备,毕竟按照女阴随机抽取战士出征的方式,总是有那么一天是能够轮到自己的。 但比起大凶大妖, 恶鬼总是最容易引起恐慌的存在,更别提, 恶鬼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骚扰女阴了, 而是几乎每个月都来。 对女阴来说, 强大的生物并不可怕, 纵然杀死它们会付出代价, 可最终, 她们还是赶跑了对方, 还是杀死了对方, 可唯独恶鬼, 与她们抗衡了这么久。 麻木,是有一点。 年轻的女阴人,总会不将恶鬼当一回事,因为它们进攻了这么多次都仍被阻拦在城外,所以她们不将这个威胁放在眼里,然而活得更久的女阴人,却为此而惶恐担忧。 虽然恶鬼不曾攻进女阴,可几乎每月都来,损耗的人命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比起恶鬼的诞生方式来说,人却需要十月怀胎才能出生,能成长为真正的战斗力更要等上十几年,这种情况下,恶鬼只需要以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方式,就能在减少自己这方损失的前提下,拿下女阴。 但尽管知道这些,她们也无力改变这种格局,甚至只能默认,毕竟恶鬼需要时间,而她们也是需要时间成长的。 至于求助女蛇,女阴人从未想过。 这是祖训。 只要是身体健全的战士,都不该幻想求助于他人,不得沉迷安逸,不得懈怠,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提升自己,她们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会形成一种‘遇事找家长’的思想,女蛇是最后一道防线,而不是一遇事就向对方求救。 有压力才有提升的动力。 这听起来很残酷,但一代代的坚持,这种思想已经刻在了她们骨子里,遇事时不会第一反应就是去求助强者,也不会怨恨对方明明有能力却不出手,虽然,每当在这种时候,她们仍会不可遏制的生出求救的想法,尽管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自己主动掐灭。 习惯了生离死别,不代表她们真的就希望看到这些。 当血月开始渐渐散去时,城外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的喊杀声也不见了踪影,这意味着又一次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她们看向被打开的城门,漆黑的夜晚让她们看不到战士们究竟距离她们还有多远,安静得仿佛城外已经没有活人,连平常在夜晚经常都听到的蝉鸣蛙叫声都听不到。 不知是谁唱起了‘当归’歌谣,渐渐的,单个的声音逐渐连成了一片,慢慢飘向远方,犹如天上亘古不变的北斗七星,指引着迷途的战士们归来。 风漪靠坐在孟极上,她已经没有力量走路了,在武道中,心脏被认为是最大的供血器官,负责将血液输送到各处,所以风漪选择将那个还不知底细风险的东西直接选择放置在了体内的心脏处镇压,那个东西传出的阴寒之气让她全身都犹如冰块一般,气息紊乱,状态极度不稳定,心脏更是犹如即将病发一般发出濒死前的预警。 之前激活武道之心,已经让她的身体陷入虚弱状态了,如今再镇压一个不知是不是定时炸-弹的东西,对她的身体来说已经算是超负荷了,但风漪仍维持着表面的‘光鲜’。 风漪不习惯像外人展现自己的虚弱,她是战神,是信仰,对她庇护的人来说,她强大、无所不能,如果她露出另一种姿态的话,就有信仰崩塌的可能,在末世,一个人如果没了支撑自己的信念,那必然会是一种很可怕的事。 而虽然这已经不是她曾经所呆的世界了,但风漪也不会选择暴露这些,固然受伤能够更容易收拢人心,但惨胜比起大获全胜来说,总是后者更振奋人心,这样至少当她们下一次再碰上恶鬼时,会更加悍勇。 毕竟恶鬼可不是只会来一次。 风漪其实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了,只是凭借着冥冥之中的直觉往女阴城走去,她的方向感很好,再加上没有干扰情况下的直觉,这足以让她走上正确的方向,至少不会出现被人提醒走偏了的情况发生。 走了不知多久,风漪听到了模糊的歌声。 那是女阴所有人都会唱的歌,没有具体的名字,归来、当归、回家……它有很多名字,歌词却是一样的。 战士在外征战时,如果死在了外面,只有极少数情况尸体才能被带回来,所以每逢大战后,百姓和巫都会来到祭祀天台,以此来为那些死在外面的战士指引归来的道路,让她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除此之外,出征前,战士的家人也会这么唱,希望对方能平安归来。 比起风漪的直觉,这是更好的指路明灯,风漪驱使着孟极朝着歌声的方向走去,这才发觉,因为身体过于虚弱,感官不够敏锐,她还真的有些走偏了,只是没人提醒她,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觉得她改道自有其道理。 因为恶鬼的缘故,附近的生灵早已早早避开了这片区域,以至于除了战士们的脚步声之外,就只能听到远方传来的歌声,火把带来的光亮在黑暗中如同星星之火一般,让在黑暗中走了半天的战士心情不由安宁下来。 越走越进,风漪眼前也模糊的感受到了光源,还有似乎看向她的视线。 这一夜,女阴都注定喧腾不已。 “回来了!都回来了!” “最前面那个是谁?咋还放小孩上战场呢?甲胄都要把人埋了!” “笨蛋你看清楚一点!那是大王!” “大王她不年幼吗?大长老呢?怎么不阻止!哪个混蛋让大王过去的,不知道咱们大王年纪还小,实力不强,过几年才能上战场吗?” “谁说实力一定要跟年纪挂钩了,那可是大王!神通广大!” “阿娘呢?我为什么找不到阿娘啊?” “你们有看到阿汤走过去吗?你们有看到吗?” “婆娘你快出来!我看到你了!你快出来!快出来!呜呜呜……” “后面没人了吗?怎么会没人了?” …… 从一开始的欢呼,到后面的伤悼,不过转瞬之间。 战士们日常的训练并没有瞒着众人,她们自然也知道这次出征的人群是一个多庞大的数量,然而归来的战士,队伍却陡然短了一大截。 风漪没有去倾听百姓中传出的声音,一是她现在耳朵也不好使了,二是她也不觉得自己听了心情会变好。 恶鬼深谙趁火打劫的道理,在新旧王更迭的时期,来的恶鬼无论从数量上来说还是质量上都不是以往遇上的能比的,死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别说普通人了,连图腾战士究竟活下来了多少,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是惨烈悲壮的,只是对面的领头之鬼死了,而她还活着,在战士看来,这就已经是大胜归来了。 然而这场大胜背后,是无数家庭的破碎。 可战争,却不会因此停止,谁都不想打仗,谁又都不得不去上战场。 风漪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充耳不闻外界的喧嚣,孟极没有停顿的朝着王宫走去,风漪让女锤帮自己脱掉自己已经没办法承受的甲胄,缓缓吐出一口气。 “大王,你没事吧?”女锤有些担忧。 “没事,一点小伤,养两天就好了。”风漪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她仰着头,心神之力不停歇抓扯着灵力往体内送,女青女赤在她体内跟她从恶鬼体内抢夺来的东西做着抗争,让她更有种被万蚁噬心的错觉。 将活物放进体内,对身体的损伤是很大的,但以她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在出手之后还有余力处理后续的,只能让女青女赤帮忙,好在与普通的蛇类不同,女青女赤是能够做到让身体变大变小的,虽然到不了让自己的身躯变成肉眼难以捕捉的大小,但也跟大沾不上边,以武者的皮糙肉厚来说,这种伤虽然算不上小伤,但也并非事后养不好,所以风漪并不在意。 在外人看来,之前的战斗算得上是惊心动魄,可对风漪来说这其实也就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谁的强大不是从生死中历练出来的,风漪捂着胸口吸了一口气,才吩咐女锤道:“让蛇占将今夜战死的将士都统计出来,受伤的也罗列出来,今夜参战的战士也……” “大王!”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有点不舒服,抱歉今天更得有点晚 第53章 昏迷 女锤没想到, 刚刚还带领众人归来,看上去一切正常的风漪,会在话都还没有说完的情况下, 就突然昏迷了过去,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接住风漪。 然而还没等她真正碰到风漪, 眼前就突然一花, 风漪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场景, 在小时候女锤经常碰见, 但自大王长大,越来越习惯控制情绪后,女锤便再没遇上过, 因此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急忙往咸巫山跑去。 女阴的巫医都是住在咸巫山山脚下的,这是为了方便有病人前来能够及时去医治,但医术最好的巫,却是住在山顶的, 这既是象征着地位,也是因为咸巫山山顶, 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们往往也只服务于女阴高层, 平常会帮图腾战士和别的巫看病, 不会去接触普通的平民和简单病症。 风漪这些年的身体状况, 一直都是由巫医的头领五长老来看的, 所以如果风漪在女阴城内突然被带走, 那必然是被人带到了五长老的住处。 女锤赶到五长老的住处时, 风漪已经被安置在了床-上, 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净,露出原本苍白的面庞,女锤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不仅仅是泛白,甚至都已经泛青了。 女锤不由有些自责。 她的职责是保护大王,战场上她却没能及时注意到大王的动静,不然如果在发现危险时她过去挡一下,可能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会是大王了! 女锤忍不住问:“五长老,大王怎么样了?” 五长老低头给风漪擦拭手上已经干透的血迹,头也不抬:“她睡着了。” “大王!”女锤顿时痛呼一声,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五长老被她的举动弄得懵了一下:“你干什么?” “我……”女锤抖着嘴唇,“大王她……她还这么年轻……” 五长老:“……?” 女蛇实在看不惯她这蠢样,直接一尾巴甩了过去:“蠢货!不是说了吗?她睡着了!” 女锤直接被拍飞到了墙上,然后才缓缓滑下来,她下意识扶住被撞得有些嗡嗡作响的脑袋,傻乎乎的问:“大王她……睡着了?” 五长老一脸莫名:“不然呢?” 女锤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哭了起来:“吓死我了,呜呜呜五长老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让人误会啊!我还以为大王她……她没了……” “…………”五长老觉得自己很冤枉,她难道说得不够简洁明了吗? 虽然她也很困惑,明明风漪看着已经气若游丝了,但她反复检查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对方是在睡觉。不过尽管弄不清楚原因,检查结果却是不会骗人的,更别提保险起见,她还用女阴娘娘占卜过,就算她的检查出错了,女阴娘娘却是不会出错的,因此五长老也放心了下来,不疾不徐的为风漪清理身上的血迹。 女锤将心里的情绪通过哭泣发泄出来后,才擦了擦眼泪,问五长老:“长老,大王什么时候能醒啊?” 五长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说着,指了指风漪心口的位置,“大王这里,有东西。” 身为女阴医术最好的巫医,五长老自然看得出来,风漪的状况很不好,也检查出了,她体内有异物,但检查的结果告诉她,风漪确实是睡着了,而非陷入了什么危险境地,在没有得到对方回应的情况下,五长老也不敢将自己发现的异物取出来,毕竟她只是个巫医,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大王有意为此,她贸然行事,反而可能会坏了事。 更何况,风漪现在情况还算安全,远到不了需要冒险的程度。 其实不仅是五长老,女蛇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祂对自己的子嗣是有所感应的,只是不知为何,那俩混蛇现在也没有回应祂的召唤,这让女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以祂对子嗣的掌控力来说,这种情况通常都意味着对方的感知被屏蔽了,亦或者是完全无法分神回应祂。 这让女蛇有些暴躁,又不得不按捺下来,等着五长老根据情况判断还需不需要做别的。 女蛇并不通医术,虽说以祂的年龄,稍微腾出些岁月学医术便能学得很好,但祂不耐烦这些,平常不是在晒太阳就是在沉睡,偶尔出去饱餐一顿,因此反而无法像五长老那样判断情况有没有变化,严不严重,只能看她决定。 风漪并不知道外界在发生着什么,在爆发出心脏的力量击败了聚合体,并将那个本能感到不对的东西镇压在体内后,风漪其实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全凭意志力在支撑着。 人的意志力是无穷的,但身体的保护机制却中断了风漪的这种坚持,让她的意识直接陷入了沉睡。 不过这倒没有让她感到多少不适,潜意识的求生本能让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一直选择吸收灵气,本能的将其输送至身体各处,骨髓中的造血细胞也在源源不断的提供新鲜血液输送进心脏中,为心脏提供着续航能力,与女青女赤一起,维持着一种脆弱又微妙的平衡。 但这一切,风漪却毫不知情,丝毫没有感知到,反而有种身处母亲怀抱一般的安宁。 她曾经观想的图腾就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在心神中开始浮现,隐隐呼应着血脉中隐藏得极深的锁链,那些锁链在呼应中缓缓的断裂开来,一股玄妙又苍茫古老的能量从血脉中弥漫而出。 那是一种让人完全无法观察到的能量,就像是一团混沌,古老、苍凉、无序。 这是种暴虐的能量,尽管是从血脉深处涌出,但却并不温和,犹如发疯的野兽一般在风漪的体内肆虐,骨骼在其的侵蚀下一寸寸碎裂,肌肉也变得萎靡干涩,甚至连血液都在其影响下,变得不再有活力,犹如干涸的泉水。 原本就苟延残喘却在缓慢修复的身体,在这股能量的侵蚀下瞬间像是被燃烧的枯木,随时都有可能被燃烧成灰烬。 然而那股能量在这种时候,却又主动调用能量开始修复,就如同走钢丝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下去,却又稳如泰山。 这种破坏与修复,对能量的损耗是巨大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在尽力的吸收周围的营养与能量,一直在观察着风漪的五长老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种变化,急忙将捣好的药汁一股脑的灌进风漪嘴中。 这种药汁五长老平常捣来是为了给那些训练的图腾战士提供充沛的营养的,这样就不需要她们激活一次图腾,就得吃上半天的妖兽肉,大大浪费了时间,不过风漪刚才的身体就犹如被掏空一般,陡然干瘪下去,这种状况让五长老判断出,比起疗伤的药物,她更需要营养。 然而一碗药汁灌下去,情况却也不见好转,急得五长老连忙将屋子里的石缸给扛了过来,往风漪嘴里灌下去。 但一缸药汁灌完,也仅仅只是让风漪的状况变得稍微好了一些,看着仍然干瘦得惊人,仿佛饿了十天半个月一般,骨瘦如柴。 五长老深知这样下去必然是不行的,她的存货就这么多,现在现捣也来不及,急迫之下,五长老看着一旁暴躁的尾巴甩得都快把房子砸塌的女蛇,突然眼前一亮,立即跑了过去,扛起祂的尾巴就直接放到了风漪面前,拿起石刀就捅。 然而女蛇坚韧的表皮,却不是石刀就能捅破的,反而是石刀直接因此而损坏,但女蛇显然是理解了想法,也没犹豫,直接主动分开鳞片,给自己开了一道口子。 妖兽的兽血,对修炼的人来说是大补之物,甚至专门有图腾战士去猎杀妖兽,为的不是它们身上的肉,而是兽血。 只是兽血在没经过处理前,是没有办法直接饮用的,因为其中蕴藏的能量太过暴烈,绝大多少人都是承受不住的,然而这种没有经过处理的兽血,对风漪来说却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吸血快得犹如体内藏着一只饕餮一般,贪婪的吮吸着。 这种感觉让女蛇很不好受,让她不由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一群在祂身上到处找奶喝的人类幼崽,那种场景跟现在的区别仅仅只是在于,后者什么都没喝到,而风漪喝到了。 有了足够的能量供给,沉睡着的风漪气势也日渐旺盛,像是一条冬季沉眠的巨蟒,等待的春日万物复苏时醒来。 但风漪的气息虽然越来越强大,却反而让人更加担忧。 这种对能量的获取需求,远远超乎了众人的预料,哪怕是先王,也不可能在承受了这么多女蛇的血液后还能不暴体而亡,可风漪不仅不见丝毫承受不住的迹象,反而还在吸收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的趋势。 这实在太过于夸张了。 女蛇的心情也不由凝重起来,她倒是看不上这点损伤,但风漪这样,怎么看也不像正常的情况,由不得人不担心。 第54章 小尾巴 得到了大量的能量补充后, 风漪体内的这股能量更加的旺盛了起来,不断的崩塌重组,而在这无数次的崩塌重组之后, 风漪的身体也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 她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个细胞,都逐渐带上了那股陌生的能量,而随着这股能量的增多, 她身体的强度也越来越高, 那股能量已经不能再轻易破坏她体内的结构了。 这个时候, 那股能量终于不再继续侵蚀, 反而像是活动了一番后,又重新开始回到老巢睡觉,顺着风漪身体内的血管骨骼重新回到了血脉深处, 而风漪的身体也没有因此生出半点排斥, 仿佛这本来就是她身体中的一部分一般。 陷入沉睡当中的风漪,其实是隐约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对她来说没有坏处,因此她也没有抗拒, 反而主动接纳了这一切,让那股能量的侵蚀更加顺畅。 也是因为这种毫无反抗, 反而让她险些直接在半昏迷的状态中无知无觉的死去。 时间在这样的改造中,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又似乎只是眨眼功夫。 风漪已经对时间没有了概念, 记不清自己昏迷前还在关注的事, 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陷入了一种浑噩的状态当中。 直到某一刻, 她的蜕变似乎完成了, 身体尝试唤醒她, 体内强大的力量正在等待着它的主人掌控它,于是风漪的意识便慢慢被唤醒。 就在这种半梦半醒的情况下,风漪的鼻子,突然从四周嗅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香甜气息。 渴望、无穷的渴望在她的心中滋生蔓延,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十多天的干渴旅人,陡然见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贪婪的让人想将整个湖泊都给融入自己身体中去,疯狂的渴望着。 于是,还未完全清醒的风漪屈从于了自己的欲望,本能的抱住让自己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然后吮吸、贪食。 这股香甜诱人的气息在她鼻尖弥漫,就像是蜜糖一般,让人生出无穷的满足。 而因为大量的能量进入身体,原本就要完成的蜕变因此再度开始了新一轮的变化,不,与其说是变化,倒不如说原本就坚固的身体在这种滋养下,根基开始变得更加浑厚完美,身体的所有暗伤都在因此被修复,直到某个关键节点,身体陷入完全的饱和状态,半梦半醒的风漪突然身体一震,犹如退潮的水一般,渴望疯狂尽去,大脑陡然陷入清醒。 她张开嘴下意识想要呼吸,但是一口血却直接灌入了口中。 “咳咳!” 被呛到的风漪立马忍不住咳嗽起来,下意识撑着胳膊做起来,好不容易咳止住了,还没等风漪看清周围的环境,她就本能的,打了个饱嗝。 忍无可忍的女蛇被这个饱嗝彻底给气到了,顿时没忍住一尾巴甩了过去,才坐起来的风漪立即就因为这一甩而被撞到了墙上,在她背后的石墙,以她为中心扩散出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大王!” 五长老顿时大惊。 风漪此时才回过神来,刚想开口,才突然注意到体内暴涨的力量。 说是暴涨,也不恰当,其实主要变得强大的,是心脏,就像是水泵一般,每一次的跳动,都能给全身带来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 心脏是风漪的武道之基,本身就已经很强大了,更能短时间内为她提供强大的爆发力,以此来达到跨境界作战的可能,而此时心脏更是强大,稍微调动,便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而出,让境界稍低的人,身体都会因此而动弹不得。 风漪眼中顿时忍不住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惊喜,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很肯定自己变强了。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风漪才勉强压下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后,才对着满脸担忧的老人道:“我没事。” 如果换成她原本的身体,这样的击打虽说不至于致命,但痛肯定还是痛的,现在的感觉却宛如挠痒痒一般,就是,她怎么会突然被打? 风漪有些莫名的看了明显很不爽的女蛇一眼,下意识想去搀扶走路有些颤抖、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的老人,然后还没等她迈步,确切的说,她的身体本能的做出了迈步这个动作,却没迈出来,犹如脚下有什么障碍物一般。 于是, 砰的一声响起。 风漪直接趴在了地上。 她反应很快的拿手支撑着地面,没有让自己的脸与地面来上一个亲密接触,风漪有些茫然的回头看了一眼,一条有着青绿花纹的尾巴正在她背后晃动,排列整齐细密的鳞片犹如大自然描绘出的山水画一般,有种自然的美感,细细的尾巴尖还在那儿轻轻的晃动着。 这是哪条蛇这么不懂事?! 风漪觉得自己拳头硬了,没事往别人脚下躺着干嘛?不知道很容易绊倒人的吗? 她正这么想着,顺着尾巴尖往上瞧,突然惊恐的发现,这条尾巴,竟然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 风漪:“……?” 她的神情陷入短暂的呆滞当中,整个人都石化了,五长老连忙将她扶起来:“大王,你没事吧?” “我应该……没事吧?”风漪迟疑了一下。 女蛇:“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 风漪呃了一声,使劲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看到的确实不是什么幻觉,再看屋子里女蛇和五长老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她有些迟疑的发问:“我还是人吗?” 女蛇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你不是人是什么?” 风漪想到上次自己登基时看到的幻想,无论是女阴还是别的部落,都在她的眼睛下‘显出原形’,也许这个世界的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只是她变化有些大而已。 这么一想,风漪便放松了下来,她撑着老人家站起来,尾巴不太受控制,这让她也变得摇摇晃晃的,风漪连忙一个后空翻滚到床-上,尾巴啪叽一下将床给砸断成了两截。 风漪全当没看到这尴尬的一幕,看向女蛇问:“我这是怎么了?” 女蛇一脸坦然:“不知道。” 五长老也道:“大王,我也不知道。” 风漪:“……?”她有些茫然,“不知道难道你们就不害怕吗?” “害怕?”五长老不明所以,“这不是女阴娘娘的恩赐吗?” 对方这么一说,风漪突然反应了过来,女阴对她们的图腾无比崇拜,所以就算有人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她们的第一反应显然不会是害怕,而是会惊喜,甚至会觉得这是女阴娘娘的馈赠。 风漪有些无言,所以她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是图腾造成的,还是因为其实这具身体实际上本来就不是人,而是人跟蛇生的人妖? 她有些不死心的问:“难道之前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五长老想了想说:“倒也不是,传闻当中,阴崖大王带领我们驻扎在此前,路上曾遇见过数只大妖拦路,当时她如女阴娘娘临时,人首蛇身,击退了大妖后来到了这里建立了女阴,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在巫卷中记载。” 能在巫卷中记载的,都说明那是巫亲眼证实过的历史,而如果没有,那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编造出来的,亦或者是不知从哪传出的被过分夸张渲染了的,并不具备多少可信度,但既然自己身上都发生了这种事,那风漪就干脆把这种事当成是真的,不然自己人陡然变成了‘异类’,她心再大也是不太能接受的。 风漪的心情因此而平静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担忧的问:“那我的舌头以后会分叉吗?” 五长老:“…………” 女蛇对她的蠢样实在不忍直视:“你是人舌头怎么会分叉?!” 风漪委屈巴巴:“我是人我还不是长出了尾巴。” “一条小尾巴而已,”对用双-腿行走的人来说,陡然拥有了尾巴,确实是一件有些难以接受的事,女蛇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她吸收了太多自己血液的缘故,毕竟她的血脉反馈告诉的,风漪不是自己的子嗣,但祂的语气还是缓和了下来,宽慰道,“一条小尾巴而已。” 你管这叫小? 风漪有些无言以对,这尾巴的长度比她原本的身高都要长得多,可想而知如果她真的‘显出原形’,这必然得是一只巨蟒。 她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 风漪有些发愁,不过一想到女阴人对图腾的崇拜,她又觉得她们估计会把这当成神迹而不是把她当成妖怪,她懒得再想这么多,试图操控着尾巴站起来,不再用手臂支撑身体。 然而尾巴有她自己的想法,风漪的脑子虽然想操控它,青绿的尾巴却没能如她所愿如臂指使,反而像是受惊的蛇一般,在疯狂的原地扭动着,就是没能让她站起来。 女蛇看着她的迷惑行为,一脸困惑:“你在做什么?” 第55章 人类驯服野生蛇尾珍贵影像 对女蛇来说, 风漪的行为完全称得上是迷惑行为了,祂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那一尾巴, 把她给打傻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来? 风漪摸了摸鼻子,本着我不尴尬丢脸尴尬的就不是我的想法, 她放弃了自己无用的挣扎, 看向女蛇问道:“你们平常都是怎么走……哦不对, 怎么爬的?” 女蛇:“…………” 虽然蛇尾巴现在是自己身上的一个部位, 但风漪却觉得,蛇尾又不完全是,因为她完全无法像走路那样去爬行, 不仅没办法爬, 她连控制蛇尾巴左右甩动都做不到。 风漪伸手抓住自己的尾巴尖,它还在不安分的晃动着,青绿的色泽看着很好看,抓着手感有些冰凉坚韧, 带给风漪的感觉也有点奇怪。 尾巴能够感受到她的触碰,但她却控制不住尾巴, 人出生时学走路都还要学很久呢, 就更不用说是这种完全没有刻在基因里的行动方式了。 女阴国的蛇类很多, 风漪呆的这段时间也经常看到它们是怎么爬行的, 无非就是蜿蜒爬行、收缩前进、侧饶行进和直线爬行这四种, 表面上来看, 就像人走路一样, 看着都是非常简单的。 然而眼睛说它看会了, 脑子却告诉风漪它不会, 尾巴它就是不听使唤! 对风漪来说,蛇尾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部位,肌肉、骨骼她都不熟悉,可就像人走路一样,看着简单,实际是却是需要身体的很多部位协调进行才能做出走路的行为,蛇的爬行自然也是如此。 风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上了岸垂死挣扎的鱼,失去了双-腿她就直接跟残废划上了等号了。 女蛇叹了一口气,实在看不惯风漪这蠢样,直接卷起风漪,将她带回了蛇谷。 如果说女阴人居住的地方还只是不经意间一看,就能看到一条蛇的话,那蛇谷就是根本连仔细去找都不需要,到处都是蛇,地面连落脚之地都没有,树上、草上、水中,密密麻麻,各种花纹各种大小的蛇聚集在一起,足以让任何误入的人都受到成吨的惊吓来。 女蛇落地的动作有些大,轻易就让蛇谷里的蛇发现祂回来了,这里的蛇大多数时候,都并不害怕女蛇,见祂回来,顿时一条条就直接爬了过来,有些蛇因此直接交错重叠,还没等见到女蛇,就自顾自的打了起来,场面堪称一片混乱。 不过对已经生出灵智的小妖来说,它们是不会做这种丢脸的事的,互相之间哪怕不合,也克制的保持着距离,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它们有序的来到女蛇面前,整个蛇谷没有丝毫其余声音,它们整齐的排列环绕着女蛇,绮丽斑斓的色彩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它们上半身直立起来,仰天发出一声长嘶,声音在蛇谷中传开,回声不停的回荡,让这场朝拜显得格外声势浩大。 这似乎是蛇群迎接蛇王的仪式,然而还没等风漪感叹蛇谷纪律够鲜明的,就听见蛇群喧哗开了来。 “王它身上怎么还有条蛇?” “笨蛋那不是蛇!那是大王!” “可是她有尾巴啊,颜色好好看,跟我好配,我是不是可以跟她生崽崽?” “呸就你这原始青也好意思,我是赤色的,我们搭配在一起才好看。” “笨蛋你们胡说什么?没看见她是被王带回来的吗?她是属于王的!等她生了崽崽,我们以后就能天天看到她了!” “她好美,她褪下的蛇皮我可以向王要来垫窝吗?” 风漪是听不懂蛇语的,哪怕现在有了蛇尾,但她毕竟还是个土生土长的人,并不能因此就听懂蛇的语言,她顶多也就只能感觉到这些蛇似乎在交头接耳,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然而对女蛇来说,祂的这些子嗣手下有些时候真的是比人类幼崽还要烦人,要不是风漪听不懂,女蛇都想直接把它们给一口吞了。 不过尽管现在祂没这么做,心情也仍然因此而变得恶劣起来,巨大的蛇尾直接往地面一扫,天色顿时便骤然一黑,大大小小的蛇被甩到空中,然后便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击一般,纷纷朝着远处四散开来,落在地上激起一阵碎石,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风漪注意到,有些蛇的表皮都开始渗出了鲜血,可见是下了狠手的。 “你这样……真的没事吗?”风漪迟疑了一下,才问道。 女蛇出手的速度很快,肉眼几乎难以捕捉,不过风漪还是隐约看到了划过的白影,知道是祂出的手,正因如此,才觉得有些莫名。 这些蛇也没做什么吧?怎么突然就惹到祂了? 女蛇瞥了她一眼:“少管闲事。” 风漪哦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那些蛇被打飞之后,全然没在意身上的伤,还有蛇试图往回爬,然后被同伴咬着尾巴给拖了出去,有的还直接被揍了一顿扛出去,显然是很有眼色的蛇。 是因为女蛇不喜欢热闹,觉得吵闹吗? 看着短时间内消失得一干二净的蛇群,风漪只能这么猜测起来。 女蛇并不在意见势不妙就疯狂开溜的蛇群,毕竟都是一群记吃不记打的蠢东西,祂抬尾将风漪扔到了蛇谷的湖泊中,风漪完全没有防备,受惊之下,本能的想要向上游,尾巴却不听使唤的疯狂扭动着,不知怎么扭动,直接就给缠绕成了一个结,更加笨拙起来,以至于任凭风漪双手如何努力的划,拖后腿的尾巴都还是将她带入了水中。 “咕噜噜……” 女蛇:“…………” 蛇从壳中孵化出来时,哪怕爬得晃晃悠悠,也是会爬的,这完全是本能,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女蛇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得教幼崽该怎么爬,祂深吸了一口气,尾巴没入水中,让风漪从水中浮上来。 “咳!咳!” 风漪心累的咳嗽了起来,她抱着女蛇的尾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上,她随时扒拉了一下,看了看自己不知怎么打结了的尾巴,又眼巴巴地看向女蛇。 女蛇:“…………” 女蛇心累的帮祂解开,巨大的蛇尾在水中轻轻晃动着,风漪趴在上面,努力让自己去感受蛇尾的肌肉与骨骼,试图去掌控它。 蛇尾在水中比起暴露在空气中,会更敏感一些,尤其是蛇尾不自觉的晃动会带起水流,这样轻微的撞击对风漪来说感觉还是有些明显的,这是一种跟人类皮肤接触水面完全不同的触感,初时风漪还有些不适应,后面就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了。 就这样适应了半天,风漪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于是她在女蛇尾巴上翻了个面,试图自己晃动着蛇尾游动,然而蛇尾却没能如她所愿,不仅没能游动起来,还像上岸的鱼一样呈U字型翻腾了起来,尾巴尖还差一点打到了她脸上。 脾气相当暴躁的女蛇在见到了风漪的这种操作后,忍无可忍的咆哮道:“你扭一下啊!你骨折了吗?扭一下啊!我是让你扭你把尾巴伸直干嘛?!你还竖起来?你想干嘛?你想挑衅我吗?……” 风漪:“我控制不住自己。” 风漪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也没想到这玩意儿会这么难用,毕竟在她想来,好歹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东西,适应一下应该就能掌握了,然而事实却是,她真的得从零开始。 肌肉的分布、骨骼的位置她现在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但该如何利用它们来让自己实现移动却仍然是一件困难的事,风漪真的努力了,至少从一开始的到处乱撞,现在蛇尾好歹能在她的控制下开始挺尸了! 女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蛇尾啪的拍击了一下水面,顿时便有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不一会儿,湖泊中心便冒出了两颗巨大的蛇头,一同开口道:“姐姐,你干嘛呀,我才睡了两百年!” 女蛇直接将她给甩到了岸上,风漪这才注意到,对方竟然是一条蛇,只是长了两颗头,似乎是两个独立的蛇共用着一个身体,因为风漪注意到,它们其中一个脑袋似乎想往水下钻,令一个却晃了晃脑袋想直立起来,这两种思想的碰撞,让她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然后互相对视一眼,两个蛇头砰的撞到了一起,并互相呸了一声。 “你们教她你们平常是怎么爬的。” 在风漪的记忆中,并没有听到过蛇王有妹妹的传闻,只知道祂曾经很风流,附近的几条蛇妖都被祂掳来下过崽,以至于到了现在除了蛇谷以外,附近方圆百里连个像样的蛇妖都没有,早就望风而逃了。 双头蛇茫然地看了风漪一眼,惊喜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跟我们一样一出生就不会爬的蛇?” 风漪:“…………”不,我不是蛇! 好在双头蛇也只这么一说,没有反复扎风漪的心,毕竟她们小时候就因为这件事被族群排斥,自然不会再去当那个恶蛇,更何况,看风漪长得一看就跟普通蛇不同,她们还以为这又是大姐风流后出生的幼崽,态度自然不会差。 身为只有一个身体却有两个脑子操控,本该被族群抛弃淘汰的异类,双头蛇的爬行速度要比普通蛇慢上很多,因为要想让两个脑子控制一具身体,协调起来必然是不容易的,这也让风漪能更清楚的看到她们是怎么爬行的、 通常来说,大型蛇类移动都是接近直线的,它们精细的控制着肌肉的收缩和舒张,从而来达到前进的目的。 风漪的眼睛告诉她,她看会了。 但她的身体告诉她,不,她还不会! 于是风漪便在女蛇和双头蛇表演了一番人类驯服野生蛇尾的珍贵画面。 第56章 蹒跚学爬 “唉……” 当太阳渐渐西斜, 月的光辉洒在湖泊上,而风漪还是像在泥里翻腾的鱼一样尾巴拍着地面试图站起来时,女蛇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祂从来没有想过, 有朝一日自己还能见到这种场面,就算是祂那被判定为没有生存能力的废物妹妹,也不是说不会爬行, 而是两个脑袋打架导致她爬行时像喝醉酒一般, 而风漪看着则像是纯脑子都没发育好就破壳而出了, 以至于连走路都没办法好好走。 听到女蛇的叹息, 风漪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让一个习惯了用双-腿走路的人来说,让她适应爬行, 还得是那种适用于人类的爬行方式, 这实在她为难她了,她甚至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蛇爬行不仅仅是依靠肌肉骨骼,还需要依靠鳞片抓地。 但骨骼和肌肉还好说, 身为武者,这两样风漪都还算熟, 缩骨功这种功法她前世也了解过, 适应一番她就能做到, 可鳞片这就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她难以理解, 鳞片这玩意儿竟然还能自由控制?她只知道有些生物的鳞片刮下来炸了很好吃。 双头蛇也有些苦恼, 她算得上是蛇类中肢体不协调的存在了, 因此平常连爬行往往都跟不上正常蛇的速度, 所以她喜欢睡觉, 那样就没什么烦恼了, 但就算是一出生就被族群抛弃的她们,也没有像风漪这么夸张,她们甚至觉得,风漪要是放到她们那儿,连被驱逐出族群的机会都没有,估计都直接嫌她丢人当场就被绞死了。 教不了,这真的教不了。 双头蛇看着女蛇,为自己难得能派上用场却好像只走了个过场而感到失落,女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然后才将像是在泥里打了滚一般的风漪卷过来,让她的蛇腹朝上。 “看到没有?这个!就是这个!它是让你能爬行的关键!你看我的尾巴,你要这样!这样懂吗?” 风漪眨了眨眼,仔细瞧了瞧,这才注意到,原来蛇腹部的鳞片竟然是长方形的,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坦克的履带,某种意义上来讲,它们的运行原理似乎是相同的,当女蛇肌肉收缩时,鳞片就会翘起来,露出蛇鳞间不明显的褶缝,风漪猜测,如果蛇腹是面对着地面的话,这翘起来的鳞片,大概就会起到固定身体,形成推力帮助爬行的作用。 “看到没有?就是这样!” 如果有手的话,女蛇真的很想拿着棍子梆梆梆的往她头上敲,祂小时候帮忙带崽也就算了,为什么都这么大了祂还要干这种使蛇上火的事?! 风漪努力的学着女蛇的样子,试图张开鳞片,在她把脸都快憋红时,她终于让鳞片张开了,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风漪不由联想到猫爪张开时的画面,但一旦将这种联想跟自己的脚画上等号,风漪就不由觉得一阵恶寒。 观察、学习、实践,女蛇真的是拿自己当素材,一步步展示给她看,风漪努力了半天,像人站在细长的树干上一般,张开双手维持着摇摇晃晃的平衡,总算让自己站了起来。 只是这种姿态并不好看,她看上去就像是个不倒翁,时不时身体后仰,有时又控制不住身体前倾,就像是平衡力不好的小朋友在联系走路的初期,没有大人扶着往往刚刚站立起来就会倒下。 女蛇没有骂她,但祂的蛇尾却左右甩着,将地上都砸出了两个深坑,显然是在艰难的忍耐着。 对蛇类来说,它们前进时是不怎么会抬头的,至少不会抬得有多高,基本都是贴地爬行的,不过对风漪来说,这种方法就不适用了,毕竟她只有下半身是蛇尾,因此普通蛇类蜿蜒爬行的方式她是没办法适用的,好在无论是女蛇还是女青女赤,都是属于那种重吨位的类型,因此它们爬行时也显得更直来直往,对风漪是有参考意义在的。 蛇的体内有一条很长的脊梁骨,每块脊椎骨两边都有一根肋骨,而肋骨下面又和腹部的鳞片连着,是蛇爬行的关键,但风漪跟普通蛇又有所不同,在她的感知当中,蛇尾确实是保真的蛇尾,可内部的骨骼分布却又跟蛇类有所不同,尤其是人类的脊椎跟蛇骨相连的地方,呈现出一种很有美感,但同时又显得有些怪异的粘合,并且在风漪的感知中,蛇尾它仍然是脚,因此该怎么收缩舒张,就成了个难题。 蛇爬行对自己身体的负担是不大的,而风漪却还是需要上半身脊椎力量的带动,这比蛇爬行要麻烦得多,还不如单一的蛇或者是人,至少前者需要耗费的体力和对脊椎的劳损是后者的数倍。 风漪甚至怀疑,只是要是维持这种形态一两个月,她就得开始天天腰酸背痛了。 但现在她却必须得接受现实,所以风漪也在努力的吸收女蛇爬行时需要记忆的知识点,并试图将其用在自己身上,不知过了多久,风漪才总算掌握了鳞片的抓地能力,能够推动自己的身体向前移动。 不过也仅仅只是向前,要是让她向后移动或者换个别的方向,那她就又抓瞎了,因为她完全是照本宣科的将女蛇的行动轨迹复刻到了自己身上,并且由于上半身还是人类形态的原因,光是找出让上半身与下半身适配的方式,就已经让风漪觉得精疲力竭了。 并且比起女蛇能够自由的加速和放慢速度,风漪的爬行速度是相当的慢,可能也就比乌龟快上一点,且动静也有些大。 这种动静,源自于如果爬行的路上出现什么障碍物,风漪是避不开的,她只会直挺挺的撞上去。有时还会因此上半身向下倒去,虽然她这种时候往往都会机敏的战术后仰,不让自己变得鼻青脸肿,但任谁也看得出她这种行为出现的原因,看得女蛇都恨不得代替她走路。 巨型的爬行动物在地面移动时,会发出不算太明显的声音,那是鳞片抓地造成的,而风漪就不一样了,她爬行过后,地面就像是被人工挖出了一条U字形的沟渠一般,让人都忍不住觉得她要准备拆家。 以风漪的体型来说,她的蛇尾其实算不上很大,至少在女蛇看来,是跟大搭不上边的。可按照风漪的估计,这种蛇尾至少也得是十几米的蛇才能拥有的巨大尾巴,毕竟这蛇尾都比她的身体长上一两倍了。 也是这种长度,才能支撑得起人站起来,但同样的,重量自然也是极夸张的。至少风漪是没办法做到像女蛇她们那样,从地面爬过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像是身体根本没有重量一般。 鳞片抓地剐蹭的声音就像是人踩在森林中腐烂的枝叶、湿润的土壤上一样,都会发出一种很奇妙的,让人不自觉紧张的细小声音,这种声音听得风漪很有成就感,因为从一开始的人尾分离,现在她至少能勉强操控着这条不听话的尾巴走路了。 不过才走了几步,泥土地上的碎石子,就咯得风漪有些受不了,她薅起自己的尾巴一看,才发现上面竟然出现了细细小小不明显的伤痕。 蛇不是有鳞片保护吗?为什么还能这么娇嫩? 风漪觉得很困惑。 “唉……” 女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用尾巴卷住她扔进水里涮了几遍,让她脏兮兮的脸蛋儿和身体都重新展露出原本的颜色后,才说:“最近你就呆在王宫别乱跑,你才刚破壳,还没蜕皮,在外面到处乱走,要是以后鳞片长不出来就完了。” 蜕皮?!!! 风漪睁大眼睛,一想到自己的脑袋从‘人蜕’中钻出来,就忍不住瞳孔地震:“还有这种事?!” 才刚学会爬的风漪心里苦。 “也不一定,”女蛇想了想说,“也许你睡一觉起来双-腿又变回来了呢?” 女蛇并不在意这种事,这种无限接近于图腾的模样,对女阴来说哪怕她们从未见过,也不会把这种事当成困扰,风漪的尾巴在变成蛇尾时,也是突然出现的,一度让女蛇以为是看花眼了,完全没有弄懂为何会如此,但连身为巫医的五长老都没看懂,祂就更不会知道了。 这句话好歹还是勉强安慰到风漪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是不想保持着这种姿态生活下去,体型大得不太灵巧,看着也不像人,虽然这种模样在女阴可能会让她更加被神化,但她还是更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女蛇将风漪带回了王宫,直到此时,风漪发现,自己又不会走路了。 王宫的地面都是由玉石铺成的,不像是蛇谷又是泥土又是杂草的,摩擦力很强,而玉石地面看着光滑美丽,但对蛇来说,唯一不好的就是,它打滑! 女蛇从未为此苦恼过,毕竟没有蛇生来就是不会爬的,可对刚刚才勉强学会爬的风漪来说,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怎会如此?! 她难道以后都要被人抬着走了吗? 风漪绝望的捂住脸,完全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第57章 凤粮有些动容,双眸含泪,“可是大王,一成真的太多了!” 好在风漪的设想最终并没有成为现实, 因为显然女蛇已经对风漪能立马学会爬行不抱希望了,直接去找巫要来了一颗轻身石。 轻身石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能够减轻重量的矿石, 很珍贵,通常只有狩猎队在捕猎敏锐但又重要的猎物和巫为了采摘某种比较有风险的药材时才会使用。 这种矿石不仅产量稀少,要想使用还需要在上面雕刻上精细繁杂的巫纹, 并且每一块的使用期限都不长, 不过女阴国的轻身石存货还是有的, 能够暂时供风漪使用一段时间。 毕竟身为大王, 要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展现出在女蛇她们面前的蠢样,那实在有损威严,权宜之下, 就不得不暂时先使用些手段了。 这也让风漪松了一口气, 适应了一下轻身石的用法后,便直接叫人把蛇占和凤粮给喊了过来。 她在回来之前已经问过女蛇了,昏迷她倒是没昏迷多久,也就一天左右, 但联系爬行又浪费了半天,在平常这点时间倒无所谓, 可战后的那些事还等着她处理呢, 已经不能再等了, 在等下去那些尸体就不止是发臭了, 可能都得生蛆了, 毕竟这可是夏天。 因此风漪也顾不得这个时间点把人叫来会不会被私底下抱怨了, 她相信她们是能理解自己的。 对早睡早起的女阴人来说, 风漪挑选的这个时间也确实刁钻, 连王宫这个时间点都不会灯火通明, 不过大王召见,就算她们已经睡下来,也还是赶来了。 蛇占脑子不笨,在之前统计好一切却没能见到风漪时,就隐约猜到风漪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因此在被人叫起来之后,尽管无人吩咐,她也机敏的将自己统计好的竹简给带了过来。 虽然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但当她们来到王宫时,却显得神采奕奕。 凤粮到大殿门口时,才发现同样赶来的蛇占,不由愣了一下。 一个没有丝毫修炼天赋的人得到了风漪的重用,身为占据着重要职责的凤粮自然是有听人提起过的,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直到此时看到对方,心里才觉得有些不舒服。 毕竟这种时间被突然叫来王宫,大王必定是有要事相商,可这种殊荣,却是一个普通人与自己同享,终归是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但凤粮终究不是图腾战士那种直脾气,除了一开始的诧异以外,并没有将此表达出来。 殊不知,不仅她觉得不舒服,蛇占还看她不顺眼呢,尽管她掩饰得很快,但那种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眼神,还是刺痛了蛇占,她低下头,对权力不由生出了更多的渴望。 她们不再看向对方,甚至都没有彼此友好的行个见面礼,直接朝着大殿深深拜下: “臣凤粮求见大王。” “卑蛇占求见大王。” 在女阴,臣是如凤粮这样的高层才能有的自称,像蛇占这种没有官职的,便只能自称卑,意为自己身份低微,尽管她与前者一样,都在为大王做事,但有官职跟没有官职,却是两回事。 女阴对自称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平常私底下怎么自称都无所谓,正常场合,就必须得符合身份,像女锤,在正式场合下就会自称为仆,因为她是为风漪效劳的护卫,在这之后,才是女阴的战士。 女锤听到殿外的声音,连忙帮艰难坐到王座上的风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又抱住并不灵活的蛇尾摆出了个自然的姿势,这才直其身,转身去请她们进来。 风漪的尾巴尖晃了晃,不自觉勾到了自己面前,她一巴掌拍了下去,坐直身子凹好造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充满王的威严。 不多时,在蛇占的的引领下,两人走了进来,朝风漪叩拜道:“臣/卑拜见大王!” 风漪不喜欢这些礼仪,私底下见面时,无论是凤粮还是蛇占,都只会行普通的揖礼,但现在在她们眼中,毕竟是有‘外人’在,那礼仪自然就得做全了,以免对方心怀不轨,借此散播谣言对大王不利。 “卿快快请起。”风漪很想将她们扶起来,她的小尾巴甚至都控制不住敲打着地面,但她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做,因为轻身石是战略物资,不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喏!” 两人这才站直身子,敢去注视风漪,然而这一看,无论是凤粮还是蛇占,都不由愣住了。 由于风漪回到王宫天色就已经黑了下去,因此王宫中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她们这些高层耳中,是以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看到这么一副场面,她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很快,蛇占就收回了视线,在她看来,风漪身上出现什么样的事都是正常的,是天命所归,这一看就是得女阴娘娘眷顾才能有的殊荣,历代大王也就只有大王才获得了这种殊荣,这证明了什么?这证明大王必然是被女阴娘娘钦定的王者! 她恭敬的双手奉上竹简:“大王,这是卑整理好的。” 风漪抬了抬下巴,示意女锤将竹简拿上来,以往风漪是不会用这么繁琐的方式的,可现在却不得不如此。 竹简的面积有限,因此蛇占并没有将信息写的很详细,而是利用起了之前做人口普查的蛇皮,竹简上只粗略写了哪条街道哪户人家到哪壶人家参军,要想看清每一个人,则需要去看之前的蛇皮。 竹简上能刻下的字有限,因此蛇占才选择了这种做法,不过她专门用了一卷竹简大致的将战损罗列了出来。 参战者图腾战士四六七,亡一二八,伤七五;普通战士五三三七,亡二九四二,伤一九〇三;罪犯四五七,亡四三一,伤二六;奴隶三一,亡三〇。 冰冷的一个个数字,昭示着这次极其严重的战损,风漪不由抿了抿唇,虽然她身为参与到这次战争中的一员,知道这次损失惨重,可也没想到损失会惨重到这种地步! 图腾战士就不说了,毕竟她们是战场主力,死得自然也多,虽然比起数量庞大的普通战士,她们的伤亡看似不多,但要知道,每一个图腾战士,培养起来都不容易,残忍点说,如果可以,女阴宁愿死的都是普通人,而不是图腾战士。 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死了将近一半,而能被记成伤患的,必然都是很严重的情况,缺胳膊断腿不在少数,基本都意味着失去了劳动能力。 这对她们来说,是比直接死还要更痛苦的事,对她们家里来说,失去了一个壮年劳动力,只剩一张吃饭的嘴,身上的负担很可能直接就压垮一个家庭。 尽管风漪征兵选择的都是多女家庭,而不是独生女,家中不只有这么一个顶梁柱,可这种事,谁碰上了不哀痛? 战后的抚恤金在之前她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不过没得到风漪的应允,抚恤金现在还没有下发下去。 风漪磨了磨后槽牙,心里有些火起,只觉自己当时手段太过于简单了,该好好折磨一番才是,不然真的难解心头之恨。 只这么一想,心头顿时便有些抽痛,风漪深吸一口气,才道:“将阵亡的战士抚恤金再提高一成,伤亡者按之前阵亡战士的抚恤金给。” “大王三思啊!”凤粮大惊失色,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虽然女阴近些年囤积了些粮食,可也经不起这么造啊,阴暗点说,如果她们受不了自-杀了,对整个女阴来说,反而是好事。 一个仁慈的大王,自然是会受到拥戴的,凤粮也不反感这样的大王,可这么严重的伤亡,全让女阴国来养,这负担实在是太沉重了! 之前女阴更是从未有过这种给抚恤金的事,毕竟身为女阴人,为女阴而战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还要给抚恤? 不仅是别人,凤粮也不能理解,换成她,如果在战场战死了,她只会觉得那是荣耀,她为女阴做了贡献,如果她受伤了成了拖累,她也会自我了结,不会让自己成为拖累。 就像是年老的、无法再狩猎的老狼会主动离开狼群一样,女阴也有着这样思想在,根本没有战后抚恤的意识。 这也不能说不好,但光有牺牲而无福利,长此以往肯定是不好的,毕竟谁心里还没个牵挂的东西,有国家做后盾,这样就算需要她们牺牲,她们也能更加无畏一些。 风漪合上竹简,看向凤粮轻声道:“孤不想让战士们流血又流泪,粮,你明白吗?”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凤粮意识到,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不是突然的异想天开。 “臣明白了,”凤粮有些动容,双眸含泪,“可是大王,一成真的太多了!” 风漪:“…………” 身为执掌粮仓的大臣,凤粮对女阴的存粮很清楚,加上一成,对女阴来说虽然算不上伤筋动骨,可这真的太多了,拿出去简直跟剜她的心没什么区别! 那可都是女阴应对突发危机的存粮啊! 【作者有话要说】 orz才注意到存稿时间设错了,设到明天去了 第58章 不是女杰 经历了一番口舌后, 风漪最终还是如愿让抚恤金上涨了一成,风漪认为,这主要还是因为她能言善道, 绝对不是因为她激动之下尾巴动了一下不小心把地面玉石砖给打碎了! 跟凤粮达成一致后,风漪便跟蛇占商量着,该怎么引导舆论。 这件事, 凤粮是没办法做好的, 虽然她了解粮食的市价, 知道该怎么合适的制定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格, 也整日泡在粮田里,但蛇占比起她来说,确实要更接地气一些。 身为巫, 凤粮尽管因为自己的职责所在会关注底层, 但除了自己职责以外的,却不会去关注,三教九流的认识得都不多,而蛇占却不同, 因为天赋的原因四处碰壁,对各个阶层都有一定的了解, 自然更适合这件事了。 最主要的是, 目前风漪所接触过的人中, 就她脑子最活还任劳任怨, 也最需要功绩, 所以这件事非她莫属。 身在知识大爆炸年代的风漪深知占据舆论高地的重要性, 而没有经历过这些的老百姓们也根本抵挡不住这种舆论战, 风漪甚至觉得, 以后有必要成立一个宣传部, 有必要的话后续还能出报纸之类的,彻底掌握住这条路线。 不过现在还没必要将步子迈那么大,只需要想办法通过人民群众中的卧底,告知她们遭遇的敌人有多可怕,而出战的人又有多勇猛,在为谁而战,输了又会有什么后果。 这样普通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进战争,却会在这种宣传下,生出一种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的错觉,除了战士的家属以外,别的百姓也会为她们的死而感到难过。 在这之前,这种情感其实是不太会滋生的,因为虽然道理谁都懂,她们知道战士打仗是为了什么,可今天是你死,没准明天就轮到我死了,那我-干什么要为你难过? 可经过这么一渲染,就会让她们觉得,距离陡然被拉近了,她们不仅仅是在为女阴而战,也是在为了保护她们这些普通百姓而战,为了她们牺牲。 因此,她们自然也会为后者的伤亡而难过,会为了战争的胜利而欢呼雀跃,而不是松了一口气,去想总算结束了,自己不用被拉上去填人数了。 女阴的制度还是很久之前的那一套,风漪觉得,这样不好,因为哪怕是女阴这样恶劣的环境,普通人接触到的信息也会越来越多,也会习惯自己思考而不盲从,到时候,她们或许还会遵守祖训,却也会为这样事后没有丝毫保障的牺牲而不想拼尽全力,有所保留。 然而在战场上,这种犹犹豫豫的人,反而是最容易死的。 就像是被风漪抓来‘将功赎过’的街头混混,伤亡人数基本都比得上身体孱弱的奴隶了,因为她们在面对恶鬼时根本没有多少提起勇气战斗,只想着保全自己性命等着战争结束,然而胆气心气一泄,对恶鬼来说,她们就远比普通人要更容易对付了。 女阴的王所拥有的权利无限接近于独裁,只要她想要一意孤行,连巫和朝堂上的所有大臣加起来都未必能阻止,目前来说,风漪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这对自己有利。 不知道是不是蛇尾的功劳,这次蛇占连质疑都没有,风漪说完她就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办成她吩咐的事,不像之前还会对自己思考不到或是觉得不妥的地方提出质疑,这让风漪多少觉得有些遗憾,毕竟她不认为自己的智商有多离谱,得有个聪明又敢于直谏的人替她来查漏补缺。 殊不知,蛇占没提出质疑,纯粹是这次她也没想不明白风漪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大王自有大王的道理,她当然得努力办好了,等结果出来时,她靠自己的眼睛去看,靠耳朵去听,自然也就能明白其中深意了。 蛇占再聪明,也不至于理解得了这种超前的思想,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凤粮一样,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宣扬的,因为她们真的都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为了女阴牺牲是理所应当的,换成她们自己过去,也会如此。 这无关地位高低,而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思想,都让她们将此视作极其寻常的情况。 …… 身为从恶鬼战役中活下来的普通战士中的一员,雨自归来后,其实就一直很后悔。 她因为眼馋那点抚恤金,还是军队能够顿顿吃肉的缘故,毅然决然报名从军,上战场时她也很勇猛,凭一己之力拖住了恶鬼让图腾战士找到可机会杀死了对方。 可等战争结束,脑子清醒过后,雨就后悔了。 因为与恶鬼接触的时间太长,她的身体被冻坏了,回来之后,一只腿便直接失去了知觉,手也变得麻木,不再像之前那么灵活,还能打磨些精细的东西。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因为这意味着她不能再从事很多劳动,某种意义上来讲,跟提前步入了老年没什么区别,在女阴,只有那些老年人才会什么都做不了。 可老年人哪怕什么都不做,附近的人也会去给她们送吃食,因为她们的年龄就是最宝贵的财富,年轻人可以通过她们提前避开很多会踩的坑,而她却不会得到这种优待,只会成为一个还需要靠阿娘养的废物。 这让雨整日呆在家中不出门,意志消沉。 然而雨刚在家中消沉没几天,雨突然发现,附近竟然有邻居来给她们家送一些野果之类的东西,雨记得,明明她们家也才堪堪能维持温饱而已。 难道她看上阿娘了想跟阿娘搭伙过日子? 雨想到自己早逝的大娘,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同意。 还没等她纠结完,雨又发现,自己家附近多了许多小孩,她们时不时透过门窗偷偷看她,雨一开始很烦躁,以为她们是来瞧残废的,可当她生气的想要驱赶她们时,突然发现,她们的眼中不是怜悯和嘲笑,而是尊敬和喜爱。 雨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由于长得不太好看,连普通人都不足,雨不仅从小就没有玩伴,长大之后连做工往往都是最差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家中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壮年劳动力时还选择去参军,贪图的就是平安归来后的功勋和抚恤金,能够让阿娘过得不那么苦。 然而虽然已经预想过自己回不来的场景,当一切真正发生时,雨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变成残废了的事实。 可现在,她厌恶的残疾,却是别人眼中英勇的勋章,甚至连孩子小心翼翼摸上一下,都会兴奋无比。 雨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只是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没有那么糟了。 虽然她需要比普通付出更多,现在才能重新站起来走路,虽然她身体的情况已经不能更改了,但,雨却很难再产生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 她忍不住的想要踏出阴暗的石屋,不知道为什么,雨觉得自己应该属于阳光之下。 雨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外面,阳光明媚,她有些迟疑,又有些坚定的,拿起了床边被阿娘砍下的粗壮树枝拐杖,支撑着身体艰难的走了出去。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路边,几个邻居家的小孩,正扮演着勇杀恶鬼的小游戏,雨下意识露出了微笑,直到小孩拿来砸恶鬼的石头,扔歪了。 眼睁睁看着石头砸向自己,雨下意识的一拳头锤了过去,黑下脸去:“去去去,过路的地方玩什么游戏!” 小孩尖叫一声,喊着女阴战士来了哈哈大笑的跑开了,雨怔了一怔,不由仰望着天空,她记得,那天她就是这样仰望着恶鬼,然后,奋不顾身的死死抱住了它,甚至张嘴咬住了对方,试图以这样可笑的方式伤害到恶鬼。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没有成功的,但雨直到现在,也能清晰的记起来,对方眼中的恐惧,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怪物…… 雨咀嚼着这个词,突然露出了微笑。 她其实,很喜欢做怪物。 “你在想什么?” 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雨怔了怔,转头看去,才注意到拿着一朵小花的少女,她有着健康的麦色肌肤,眼睛很大,似乎是因为头上生了虱子,头发被刀割的凹凸不平。 雨记得,她住在这条街的角落,有个因为爱妻死去,而时不时发疯的母亲,以至于少女也被大人们所排斥,叮嘱孩子们不要靠近她,因为她的母亲,会攻击所有靠近少女的人,似乎是将对亡妻的保护,转嫁到了少女身上。 少女鼓起勇气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这让她忍不住低下头,有些难过,连手里的花,都变得焉了吧唧。 她正想着该怎么不那么丢脸的离开,手中的花突然被一双粗糙的手所拿走,少女呆了一下,就听见雨问:“给我的?” 少女红着脸点头。 雨有些奇怪,她有自知之明,她长得丑,哪怕附近的人如今敬佩她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想要给她做媒,她问:“为什么?” 少女歪了下头,想了想才红着脸说:“阿娘说,花要送给女杰。” 她的眼中充满了敬佩,还有向往,雨不由哑然,她说:“我可不是女杰。”顿了顿,又说,“战场很危险的。” “可是你知道危险,不还是去了吗?” 雨顿了顿,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她去战场,只是单纯贪图那点抚恤金而已,沉默了一下,雨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她摆摆手,拄着拐杖,又艰难的,往屋里走了回去。 少女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她好像有些难过。 第59章 收获 在蛇占和凤粮为了风漪的要求而奔波时, 风漪也终于有余力来处理自己的事了。 首先便是一直被风漪所忽略,到现在都没有点开的系统,消息栏的红点一直在闪烁, 不过由于系统也不会说话,就是个程序,所以直到闲下来, 风漪才注意到系统日志上提示的消息。 首先是成就至死不渝, 因为这一场战役, 有十个人对她达成至死不渝、百个对她达成至死不渝……这些竟然都达成了。 因为蛇占刷出的这个‘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技能, 是目前风漪手上唯一一个能给别人装上的技能,不过因为技能是阉-割版的,因此这个技能只能给一个人装上, 而现在却能给上百个人装上这个技能。 从一、十、五十到一百, 后续的成就获取难度就直线上升,一下子就变成了五百,后面则是一千,然后是五千, 可以看出越来越难达成,风漪目前所拥有的对她至死不渝的人, 只够百人使用这个技能。 这对风漪来说倒不算意外, 毕竟一时的上头冷静下来之后好感自然也就会回落, 人对一个人的好感度本来就会受各种因素影响, 很少有一直保持不变的, 甚至能有现在这数量, 都已经很让风漪觉得惊喜了。 要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比较单纯容易上头, 风漪觉得, 可能连现在的百人都不会有, 当然,如果上战场的人没死的话,也许五百人这个数量也能达成。 但那毕竟是战场,哪有不死人的。 这个仍然阉-割版的技能,它的第一种buff和第二种buff仍然不能共存,不过在风漪看来,这没什么,毕竟后一个能识破伪装的效果才是风漪更看重的,而现在百人的数量,也足以成立出一个小部队放到城中,将那些暗探之类的都挖掘出来。 虽然现在女阴其实根本没有暗探之类的,毕竟是个偏远国度,对周围的部落还是降维打击,但后面肯定会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而第一个范围buff‘黯然失色’,在风漪看来其实也不是没有作用,至少如果放到战场让,敌人会优先注意到她,拉仇恨稳稳的,战士的伤亡相对来说也会少上很多。 只是这个buff当时的影响范围太小,仅仅只有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五尺,在战场上起不到吸引注意力拉仇恨的作用,因此风漪当时并没有使用。 而以后,大概率也没有使用的机会了,除非第一个效果能够做到跟第二个效果同时存在,不然风漪肯定会优先于第二个效果的。 除了这个以外,在战场上,风漪也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因为她与爱慕她的战士一起经历了生死危机,根据对方的职业,她获得了一个技能‘群威群胆’。 爱慕??? 风漪看到这描述的时候就觉得离谱,难道那不该是忠心吗? 但一想到女阴的人员构成,风漪又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虽然她依然觉得离谱就对了。 系统还贴心的将爱慕名单给列了出来,详细的阐述了有多少人因为爱慕她而奋不顾身,不过风漪并没有点开,因为她不确定是死亡名单排在前面的,还是存活下来的名单排在前面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风漪看到了未来要是提拔到了其中的一员,那她以后要是跟对方交谈,肯定是会觉得不自在的。 倒不是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风漪只是单纯不想知道谁在爱慕她,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棘手的关系,要是彼此知情,别人尴不尴尬风漪不知道,她自己肯定是会先尴尬起来的。 所以风漪没有多看,只仔细看了看这个任务完成后的任务奖励‘群威群胆’。 这个技能,多少还是让风漪有些意外的,她是有想过上战场会不会刷出什么新技能,但也以为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之类的技能,却没想到会是‘群威群胆’。 群威群胆:为将领佩戴上此技能后,其麾下将士默契+10,勇气+10,遇逆境溃败几率-5,附带震慑效果,敌方视其心志降低士气(1-10)。(注:非最高档好感度不可佩戴) 风漪看到这个技能的描述,不由眼前一亮,对一个军队来说,这个技能简直就是神技! 不过在详细查看技能的过程中,风漪在这个技能上发现了一件很离谱的事,那就是这是个纯粹的利他技能,风漪自己则根本装不上,哪怕是她领军作战也不行,因为系统不认可,这是给她的‘爱慕者’的金手指。 这种情况,让风漪不由再一次的生出了,这个系统有病的想法,在她看来,系统的很多技能简直是太适合一个拥有势力的首领了,然而在系统这,这些技能却都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别人的好感度方便做出回应,然后让别人更喜欢她,专门给宿主使用的系统商城,卖的却是诸如让皮肤变好,发质变好之类的鸡肋东西。 而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个十分好用的技能,这个技能还是为了成就别人的威名所存在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刷好感。 虽然这并不影响风漪对这个技能的使用,但风漪还是觉得无语,虽然这个系统什么成分在看到系统名字的时候风漪就猜到了,她还是不免有些郁闷。 这得多想不开,才能把这种好东西只给别人用?要不是风漪不是首领,她拿到这个技能的时候可能就得破口大骂了,虽然佩戴技能还有个好感度的要求,不怕对方背叛,但靠人不如靠己,风漪不介意对手下用这种技能,让对方成为军神之类的存在,可只能对对方用和她愿意对对方用,那是两回事。 郁闷了一下,风漪也就将这事放开了,毕竟她也不能把设计出这个技能的家伙揪出来打一顿,至于技能要求的最高一级好感度,系统倒并没有详细说明,不过风漪猜测,大概就是女锤的言听计从和蛇占的至死不渝同一级的好感度吧。 系统的好感度并不是用什么一到一百区分的,而是只会用个词来形容,比如女蛇的喜爱,女锤的言听计从,不过从这种字面上的描述,也能清楚好感大致在哪个区间。 这样的描述虽然模糊,但其实也算是很精准了,毕竟人的好感度本来就无法具体量化,通常是在一个区间内浮动。 这个技能目前来说风漪依然不太用得到,因为技能是有冷却期的,目前风漪还不知道女阴国内谁比较有军事才能,而不是像女锤那样的莽夫。 或者说,她看女阴国的图腾战士都像是个莽夫,这年头兵书之类的也还没有出现,风漪自己也不懂这些,只能慢慢培养。 个人勇武至少在目前来说,还是主流。 除了这两个之外,系统还刷出了一个任务,大意就是‘我要让我的死对头爱上我’,风漪心下冷笑一声,连仔细看的想法都没有,就直接放弃了这个任务,觉得系统简直有毛病,这种任务都想得出来。 除此之外,系统倒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了,只系统商城又上新了一些东西,风漪去看了眼,是保养鳞片,让其颜色更鲜艳的,风漪看得翻了个白眼就关上了。 关注完系统,风漪便将注意力投入到了自己心脏,虽然苏醒之后,她就已经因为巫医和女蛇的帮助解决了隐患,但女青女赤却依然没有从她身体内出来,风漪甚至都怀疑它们是不是睡着了,毕竟它们挺能睡的。 心脏在武道中,被认为是力量之源,因此风漪才会选择极端的用这个部位来镇压她从恶鬼体内感知到的东西,不过东西放进去容易,拿出来却难。 有所变化的身体让风漪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精准的掌控住每一个肌肉血管,只能小心翼翼用灵气刺-激女青女赤,示意它们将东西叼出来。 女青女赤对风漪的回应则有些迟钝,好一会儿,风漪才感觉到它们有所动作,风漪皱着眉抿住嘴,身体传来一种反胃的感觉,这是异物入体后身体产生的排斥,但她没有将东西送入肠胃,而是直接在体内开了个洞送到别的位置上去了,所以就算把胆汁都吐出来,东西也还是会在原地停留,只能等女青女赤自己撕开口子出来。 她用灵气给两蛇指引道路,不一会儿,风漪手指便出现了一个血洞,人体内的经脉血管无数,风漪很清楚该怎么让自己受到的损伤达到最小,虽然她还没有开辟出内天地,但人体本就自成天地,紧急情况下拿来存放一些重要的东西或是镇压什么东西,在风漪前世是很寻常的情况,毕竟末世后物资紧缺,她们都清楚该怎么利用每一个自己能利用上的东西。 “总算出来了!”女赤长出一口气,“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憋死了!” 风漪疑惑:“憋死?” 女赤:“你的体内怎么会比女蛇还可怕?!” 女赤刚对女蛇直呼其名,它整个蛇就突然啪的一下被整个镶嵌到了柱子里,风漪无奈扶额,将她从柱子里扣出来,抱怨道,“这种我怎么叫人去补呀?” 第60章 谜团 风漪的抱怨并没有得到女蛇的回应, 就好像刚刚将女赤拍进柱子里的不是祂一样,女赤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因为再无暇再控制体型的缘故, 它的身躯陡然膨胀了起来,直接压到了风漪的尾巴上,重得惊人。 虽然拥有了蛇尾, 但风漪并没有继承巨蟒的力量, 更没办法把自己的尾巴抽出来, 只能弯腰抱起尾巴, 费劲吧啦的使劲往外扯。 风漪觉得心好累,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种事。 好在女赤只是短暂的被拍晕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主动爬到了一边, 没有再压到风漪身上。 风漪放松尾巴重新倒回了座椅上,她有些好奇的问:“我的体内,很可怕吗?” 在风漪看来,自己内部并没有什么不同, 武学高深者会开始在体内构建内天地,是各个器官经脉能更好的联动, 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而风漪现在还做不到这些, 身体内部的构造跟普通人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所以她想不通, 究竟哪里可怕了。 “很可怕!”女赤心有余悸的点了点蛇头。 很多妖兽都喜欢用自己身体的某一个器官开辟成能装很多东西的空间, 尤其是蛇类, 往往吞下一个猎物后能管上许久, 身体内部的独特构造让它们喜欢将身体内部自成空间用来装东西。而女赤和女青身为女蛇肚子里的常客, 早就习惯了这种空间,所以并不排斥去风漪体内住上几天。 在女蛇体内时,它们是被关小黑屋,通常都是被扔进蛋壳里享受很久都没有再接触过的冬眠状态,寒冷刺骨,偏偏女蛇还不让它跟女青交尾,而是一蛇一个壳,对女赤它们来说,这种禁闭实在痛苦,尽管如此,记吃不记打也是常态了。 然而令蛇想不到的是,风漪体内,竟然比前者更加可怕。 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压力,她的心脏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还未苏醒的大凶,带给人一种十分难受的感官刺-激。 女赤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它甚至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造成的,每一次跳动都具有非常强的穿透力,像是直击灵魂,比曾经女蛇抓来的雄蛇跑了爆发出的气势都还要更让蛇感到不适。 而最关键的是,女蛇能够控制自己身上的所有一切,就算女赤它们在祂体内大闹天宫,都不会出什么问题,而风漪这边,却更像是无意识的行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有这么一回事。 因此,女赤和女青进来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没有像在女蛇体内那样随意造作,也一直在盯着那个黑色石头,毕竟虽然在风漪体内呆着不太舒服,但体内总是会比外部更容易受伤,必须得盯着这个危险物。 不过比起知道轻重的女青女赤来说,那个黑色石头就十分的不安分了,尽管有它们看守,也仍然十分暴躁,一缕缕黑色雾气从黑色石头身上冒出,虽然都被女青选择吞掉了,却仍然在源源不断的冒出。 女赤不是毒蛇,所以它不敢吞吃这种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雾,但同样也没敢拿火去烧,怕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只用身体牢牢绞住,谁知黑色石头却越来越躁动,而女赤又不敢将身体变太大,给了对方机会,直接撞击到了风漪心脏上。 于是瞬间鲜血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涌出,一条条明显的裂痕也出现在了上面,然而还没等女青女赤去弥补这一切,心脏就好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传出了如同咆哮声一般的颤动。 随后发生了什么,女赤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一瞬间的爆发,女赤和女青因为离得太近,直接就被震晕了,等它们再次苏醒,她心脏虽然没有爆发出像之前那样可怕的气息,却比爆发之前强得多,它们根本动弹不得,而黑色石子,则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组织所包裹着,就像是树木的根须一般,牢牢捆缚着黑色石头。 听完女赤和女青七嘴八舌的述说,风漪愣了一下,还有这种事?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了想,风漪觉得这其中可能是有夸张的成分在,毕竟就像拿老鼠的视角看猫一样,身体缩小的,一切都被放大,自然就看什么都觉得可怕,尤其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对感知更敏感的蛇来说,可能听上去是会显得有些吓人。 至于女赤它们所说的镇压,这风漪倒是不奇怪,武道是挖掘身体潜能的过程,人类的身体本身是具备连她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能力的,不然武道就不会说是开发、挖掘身体的潜能,而会说是制造、掠夺了。 前世研究员们专门研究过武者,她们体内的所有物质都是极端活跃了,哪怕是武者处于昏迷、濒死状态,这些物质也会像是有思想一般,本能的展开自救,并且相当坚韧不屈。 武者不屈的意志,是能够融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的,因此古时很多高深的武学,都会在末尾留下一句修炼至高深处可滴血重生之类的话,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因此信的人并不多。 要是她们能修仙,可能信这种的还多一点,可武者对敌手段基本都是拳拳到肉,看上去最不可思议的也不过是宗师身体内部能够自成天地,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些仙神之类奇妙的能力,因此不信的占大多数。 风漪是没想过什么长生不老之类的事,她只知道经过反复的科学研究证实,人修炼武学后,身体内部确实会出现一些以目前科学没办法解析的神奇情况,譬如细胞的活性和顽强的求生欲生命力,所以在从恶鬼体内发现那个东西时,风漪想都没想就直接吞了。 毕竟放其他人身上,难保会出现什么意外,而她的手段则更多一些,且看在她大王这个身份的份上,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女蛇她们应该也会尝试救一救。 这种行为是不是有欠考虑,风漪并没有想过,反正事后女蛇她们也没骂她,既然如此,风漪就能装不知道,人总会死的,她不会去想要是真出事了自己会不会后悔,反正她做出这个行为的时候肯定是不后悔的。 女赤将那样东西形容为黑色石头,但风漪当时抓住时的手感却并不像矿石,质地并不坚硬,不像是石头。 风漪朝女赤伸出手道:“吐出来给我看看。” 被风漪叫醒时,女赤便将黑色石头给吞下带出来了,女青至阴至邪,并不适合镇压这种阴邪之物,而女赤至阳至烈,再加上那石头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所以女赤便直接给吞了,目前来说,它还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女赤蠕动着肠胃,将黑色石头给吐到了风漪手上,它吐着舌信道:“饿了几天了,现在能让人给我上些吃的吗?不行我跟青出去一趟。” 风漪抬头示意了一下女锤,对方立马出去找人了,女赤和女青都属于比较挑嘴的,它们不吃生肉,反而跟人一样喜欢吃熟食,所以为它们做饭,还会比较麻烦,因为它们食量很大。 因为消耗得能量太多,女赤和女青都不太活跃,不像平常那样还会把自己体型变小挂在风漪身上,风漪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黑色不规则物体,陷入沉思。 从恶鬼体内抓出这东西时,因为没办法视物,风漪并不知道它当时长什么样,但她记得很清楚那会儿她一只手勉强才能握住,可现在它的体积却缩小了很多,也就鸽子蛋大小。 风漪用好感度查询器看了眼,查询器竟然出现了卡顿,像是加载一样,出现了一个转动的圆,过了一会儿,才刷新出了信息来。 【姓名:凶蟾[?星(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当前好感度:混乱(受#&%影响,无法判定)】 【印象标签:???(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天赋:???(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修为:???(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风漪看着好感度界面陷入沉思,首先,这个黑色的不规则物体,肯定不是那个什么凶蟾的,因为女阴杀了这么久恶鬼,很清楚它们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而且好感度那里的乱码也说明了问题,这个凶蟾现在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未知的情况中。 她将手里的黑色不规则物体对准了不远处的月光,在光线下,这个黑色物体并没有不透光,里面有一种絮状物,隐约能看到中心处的不明阴影,像是一个缩小的人。 抛了抛手里的物体,以风漪的知识储备,她无法在判断出更多有用的东西,不过遇事不决找家长准没错,于是风漪立马道:“阿嬷,我想去找五长老。” 女蛇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才卷起了行动不便走路都得让人搀扶的风漪前往巫咸山去找五长老。 五长老,是女阴目前最博学的存在,因为她是巫医。 60-70 第61章 御鬼 在女阴, 每一个长老的职责都不同,她们的姓都相同,姓阴, 是女阴国的特殊姓,非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姓氏。 五长老是长老中的巫医,她跟其她巫不同, 这一支巫, 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女阴国, 因为她们守护着巫卷、宝库, 也会负责记录抄写这些。女阴承受不起她们外出若是遭遇意外的损失,因为很多事,都是她们这一脉口口相传, 死了一个, 都有可能让很多东西断代。 就如风漪之前穿的那个万蛇衣,失传的原因便是有一代巫医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偷跑了出去,虽然最后她被救活了, 但因为药物的副作用,遗忘了一些事。 这个长老在交代完一切给继任者后, 就当场自裁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女阴的罪人, 其她人其实是能够理解她的这种行为的, 毕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囿于一方天地, 永远都不能走出去。 但这件事也让后辈以此为戒, 再也不曾踏出过女阴半步, 哪怕有图腾战士陪同守护也不会选择出去。 她们一辈子都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 却比任何见过‘市面’的人都要博学, 是活着的百科全书,所有巫卷是大大小小的事她们都牢记于心,只有这样,身为专门服务于高层的她们才能在有人生病受伤时立即提出损害性最小的治疗方案,也能在大王有困惑无法解决时,立即提供方案,更会专门在女阴国内寻找合适的传承者,让长老们的传承不断代。 ‘长老’这个职位并不是代代相传的,不是说她们有了子嗣,子嗣就能女承母业,而是有着外人所不知道的要求,而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是由巫医去挑选,然后再带回来,由长老们自己再观察一段时间,才会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这一代的长老年龄都已经很大了,但新的传承人还并没有被挖掘出来,不过尽管如此,却没有人着急,似乎笃定这种传承不会断代似的。 风漪她们赶到巫咸山时,五长老还并没有睡觉,相比起除了力量异于常人,作息却跟普通人差别不大的图腾战士,巫除了寿命跟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以外,她们是基本不怎么需要睡眠的,心神之力足以取代睡眠,让她们能够在有限的生命中近可能的多为女阴出力。 而五长老无疑是其中的劳模,很多图腾战士外出使用的巫卷、巫石包括一些伤药,基本都出自于她之手,让人很难想象她这个年纪,怎么还会有这么充沛的精力。 风漪跟女蛇到的时候,五长老正在用碾槽研磨药粉,巨大的石质碾槽看着就十分沉重,但五长老用起来却游刃有余,被用麻绳扎起的裤腿下是紧绷坚实的小腿肌肉,见风漪来了,五长老也没停下,只乐呵呵的道:“大王来了?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说着,顺手就抓着风漪不自觉晃动的尾巴把她拉了过来,扒拉了一下眼睑看了看头发。 风漪:“…………” 风漪并不常见到五长老,或者说原身是有些害怕五长老的,因为苦涩的药汁、可怕的药浴往往都伴随着五长老而言,而且她还有点职业病,见到一个人就喜欢薅过来检查一番,偏偏力气还极大,让人挣脱不得。 据说曾经五长老是被看作很有天赋的图腾战士预备役培养的,谁知还没等她真的成为图腾战士,就被当时的长老所看重,于是,之后五长老便成了众人眼中脾气好医术高的巫医,虽然,她的力气依然很大,有些刚觉醒的图腾战士甚至都没法打败她。 只是随着跟她同一个时代的玩伴基本都已经离世,后辈尊敬她的身份,再无人与她交手。 风漪捂住自己的脸,将黑色不规则物体递了过去:“五长老您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五长老皱眉看了看,似乎是在观察材质,过了一会儿,她用力捏了捏,见这个物体没有变动之后,便直接拿出了刀刮了一下,又扔进水里看了看重量,如此折腾了一番,做了些在风漪看来完全称得上是迷惑行为的事后,五长老基本心里有谱了,拿出蓍草开始占筮。 巫占卜用的筮具一般都是蓍草,难度也是最高的,但同样也是最准确的,至少原身就仅仅是知道这种方法,却不曾学会后,五长老将蓍草晾干的茎摆在面前,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排列着,风漪认出这是六象筮法,是数字卦的一种,通常用来找东西。 在风漪前世,占卜所用的都是八卦,而这里用的却是六卦,开头几步有原身的知识打底,风漪还能勉强看得懂,五长老变卦之后风漪就彻底看不懂了,就完全是当在看魔术,等五长老收起蓍后才问:“五长老,怎么样了?” “莫急,等我找找,”五长老从石凳上跳下来,感慨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找本巫卷还得占筮。” 她说着念起了巫咒,风漪眼前一花,顿时便到了女阴存放巫卷的地方,据说每一个长老的房间都连通着女阴一些隐秘的地方,既能够方便巫遇敌时及时逃脱,也方便腿脚不便的巫能更快的带人前往目的地。 巨大的空间中堆积着大大小小的巫卷,为了保持巫卷不被腐蚀,这里的地面、墙壁和架子都被铭刻上了各种巫纹,五长老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七拐八拐很快从角落里找出了一张巫卷,巫卷的背面用巫咒写着‘不死不老’,如果不用特殊的巫咒和特殊的血脉,便无法开启。 五长老低头看了看,说:“大王,找到了,这个是不死花。” “不死花?”风漪看了看那个黑色的不规则物体,实在很难想象有什么花能长成这种对不起观众的鬼样子。 五长老道:“只是不死花的汁液凝结成的晶体而已,能起到的效果应当也没有不死花那么好。” 风漪看了看不死花晶体:“所以,我杀死的恶鬼,还活在里面?” 五长老平静道:“不,大王,它已经死了。” “可……这不是不死花吗?”风漪疑惑。 五长老想了想,才说:“大王,你要知道,除了神,没有人是不会死的。”她将巫卷递给风漪道,“大王你看,这是祖先曾见过的不死民,他们附近有一座叫作员丘的山,山上有一种叫作赤泉的水,不死民告诉先祖,每天吃了员丘山上的粮食,喝赤泉的水,就可以长生不老。” “但是,他们生活在黑色的世界,无法拥抱大日,不能食肉,食血,大王觉得,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先祖也曾去过一国,名曰不死国,他们那有着一种神树,名叫甘木,食之不老,但他们却不能离开不死国,一旦离开,就会迅速衰老,所以那个国家才被叫作不死国,而不是不死之人,大王觉得,他们还活着,还是甘木养着的傀?” “先祖还曾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生活着一个部落,长着三面一臂,他们都不会死,但是……” 低头看着巫卷,上面写着,三面一臂者,日出而息,落而作,无神,无图腾,是食。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先祖没有发现的种族圈养的食物,没有自己的文明,没有心神,这里的落而作,也不是劳作,而是值得繁育。 除了这几则故事,后面还描述了有巫从神居住的地方带回来的不死花,制作成的不死药,只不过前者是先祖亲眼所见,后者却是通过占卜等方法得出,因此描述的很模糊,只有文字记载而没有能更让人身临其境的图片。 风漪合上巫卷:“所以,那个恶鬼其实已经变成了另一种生物了?” “不能肯定,”五长老说,“大王,你将他抓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风漪一脸迷茫:“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把它弄出来?” “你当然可以,”五长老说,“不死花生长在神的住所,大王,你是女阴娘娘的后代,你肯定是可以做到的!” 风漪:“啊这……” 对于五长老的蜜汁自信,风漪实在无言以对,她对这个不死花晶体没有任何感觉,如果真的有所关联的话,她身为武者的第六感是肯定会有所反应的,不过既然五长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风漪想了想,便直接将心神之力试着蔓延了进去。 武者将这种有形无质的精神力量称之为意识,而巫则将此认为是心神,但不论是什么叫法,它们的作用都是大致相同的,相当于第三只眼,跟风漪前世看的里所描述的灵识有些像,但又不完全相同,武者认为那是武道意志的体现,而巫则认为这是心与天地交汇所获得的力量,所以巫将此称为心神之力。 当心神之力蔓延进去时,风漪才发现这个不死花汁液的构造有点奇特,就像是蜂巢一般,但却没有粘结的蜂巢的蜂蜜,只有最深处,才能看到一层薄薄的黑色水池,而那个叫凶蟾的恶鬼,便正漂浮在上面。 风漪试着将它从其中揪出来,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受到那个一看就很诡异的黑水攻击,顺利的将凶蟾拉了出来,但紧接着,诡异的画面便看得人头皮发麻。 凶蟾整个鬼,都像是变成水做的了一般,风漪将它拉出时,它的后背就宛如拉丝一般粘着水面,等那些黑色的丝线崩断,它的后背便开始往下滴水,过了一会儿,像是水流干了,它的后背才恢复成原样,看上去跟普通恶鬼没有任何差别。 但刚才的场景就已经说明了,凶蟾已经从恶鬼,变成了另外一种怪异的存在。 风漪微微蹙起眉头,如果不是刚才那怪异的一幕的话,风漪甚至没有从凶蟾身上找出任何不对来,连气息都跟她之前所见到的恶鬼一模一样,这让风漪忍不住想,不死花真的只是花吗?还是是一种以目前的手段无法观测的寄生生物? 自然界是存在很多不可思议的动植物的,风漪前世就有一座基地,死于一种脑虫,也就是类似这个世界的蛊一样的东西。当时跟那座基地建交的另一个基地发现基地突然就不再回应他们的消息,派人过去查看才发现整个基地虽然仍然按照生前的习惯生活,但却丧失了语言能力也不吃东西,后来将他们的尸体解剖才发现他们的大脑脑神经上都寄生了一种肉眼观测不到的生物。 不过不死花本来就是一种极为罕见稀缺的东西,不可能会大范围出现,所以风漪也没有在思考这种无意义的事,直接将凶蟾从里头给拖了出来。 风漪其实是没想过还有恶鬼活着的,她当时是很确认自己已经杀死了对方的,当时手里抓着不死花也只是感应到了对方身体里的异常,这才拿走,毕竟恶鬼有形无质,按理来说,身上应该是不会存在任何东西的才是。 凶蟾被揪出来后,身体顿时便变成了正常大小,风漪也判断不出它现在有没有自我意识,因此气血便隐而不发,一旦出现问题就立马镇压。 见凶蟾还没有醒,风漪便没再关注,看向女阴最博学的五长老问:“五长老,除了恶鬼以外,普通人死后,她们的灵魂会去哪儿?” 五长老:“当然是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人灵归于图腾。” 在曾经的大巫的观察中,人死后会有三股肉眼无法观测到,只能感觉到的物质,一股消散于空中祭于天,一股钻入土中滋润大地,剩下的一股去往未知的方向,巫认为,最后一股所去往的地方,就是图腾所在之处,庇佑着后人。 风漪听了五长老的解释,怀疑最后人灵所去的地方,可能不是图腾而是冥界,又或许,图腾所在的地方就是冥界? 她无法肯定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就像巫也没研究明白恶鬼是怎么诞生的一样,她们曾认为生前凶恶或是饱含怨恨而死的人都会成为鬼,然后实验之后她们发现,并非如此,甚至有些生前公认的好人,死后也会成为恶鬼,毫无规律。 风漪想了想问:“难道就没有冥界吗?” “冥界?”五长老一愣,“敢问大王,那是何处?” 风漪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如今她们对灵魂的归处已经有了说法,想了想,风漪才说:“就是地下。” 五长老疑惑:“我们不就生活在地吗?” 她们只有天地这个概念,天就是地面以上的所有地方,而地就是她们脚踩着的地方,而地下,在如今的概念里通常会被代指地下岩洞之类的。 风漪问:“就没有巫专门去探寻过,地下最深处有什么吗?” 五长老回忆了一下才道:“当初是有大巫去探寻过,不过她们挖了五季,都没有见到别的,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探寻过了。” 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挖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在她们看来,地下大概也就是那样子的了,就像天一样,没有尽头,她看向风漪,仍然对她嘴里的冥界很感兴趣,问她:“大王,冥界里住着什么?” 风漪想了想,大致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概念跟五长老简单说了一下,五长老愣了一下,倒是没有说风漪大逆不道,巫曾经证实的就一定是对的,想了想,才说:“我确实不曾见过有巫卷描述过冥界,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跟大王说得有些相像。” 五长老说:“我记得先祖曾去过一个叫无日之国的地方,那里是神大战都留下的地方,阴阳失衡,因此阴气汇聚,吸引着灵魂朝此汇聚,没有日升日落,也没有风雨,所以被称作无日之国。” “哦对了,那里还生活着一种叫烛龙的灵兽,好像是哪个神的后裔,当初先祖赶路来到此处时,曾为烛火时常熄灭而苦恼,所以就用烛龙的血液做成了蜡烛,这种蜡烛我记得我们应该还保留了几根没用完。” 风漪:“…………” 睁眼天亮,闭眼天黑,是风漪记忆中对烛龙的描述,而五长老也说了,那是神的后裔,风漪忍不住问:“拿烛龙的血做蜡烛,真的好吗?” 五长老诧异地看着风漪:“大王以为,它为何被叫作烛?”顿了顿,五长老又说,“更何况,它们是神的后裔,难道我们就不是吗?” 女阴人一直认为,自己是女阴娘娘所创造的生物,那她们自然也称得上是神的后裔了。 风漪哑然,觉得自己拿前世记忆里熟悉的生物来套入这个世界的生物实在有些搞笑,没准它们只是名字一样而已,于是风漪便跳过了这个问题,忍不住问:“先祖既然那么强大,为什么现在女阴会成这样?” 在附近的部落眼里,女阴当然是强大的,但它如今的强大,是完全比不上过去的辉煌的,尤其是风漪被大长老带去带走孟极的那个空间,以及现在由五长老述说的过去,和巫卷上记载的那些,普通人根本到不了的地方。 五长老愣了下,迟疑了会儿,才说:“大王,这些事,您以后就会知道的,但这不是我能告诉你的,你还小,现在不需要去想这些。” 风漪有些无奈,见五长老确实没有说的打算,便没有再刨根问底,只是指了指凶蟾道:“五长老,你有没有办法,能够操控它?” 五长老:“……?” 风漪说:“就是像那种用蛊控制的人,还有通过某种方式制成的听命于自己的傀,我们能不能也对恶鬼这么做?” 说实话,在还没有见到恶鬼时,风漪就生出了这个想法了,毕竟恶鬼不需要吃饭,能不眠不休的工作,简直是最好的劳工,只有将劳动力解放出来,女阴人才能有精力去做别的,不然风漪就只能维持现在的局面,然后鼓励生产,或是发动战争,从别的地方抓奴隶来了。 如果让女阴人去投入什么学习、练武之内的,那女阴国的运转必然是会崩溃的,她们的人数实在是不多,少那么几千个劳动力或许暂时能够维持,但时间久了就肯定得崩盘,所以风漪想要让女阴变得强大,首先就得想办法将她们从繁重的基础劳动中解放出来。 五长老被说得有些心动,人们恐惧恶鬼,仇视恶鬼,所以闻之变色,见之即杀,但恶鬼没有身体血液,更无法食用,普通人还伤不了它们,可以说跟它们对上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因此风漪这个说法,还真是让五长老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很快五长老就冷静了下来:“可是大王,恶鬼是没有身体的,蛊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风漪道:“不是还有傀吗?” 傀是由巫研究出的一种守卫,他们用木头雕刻出守卫,然后在其表面上雕刻住花纹,继而通过特殊方法将捕捉到的精怪灵魂塞进去,或是自己势力中自愿死去守护某样东西的灵魂,傀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有被制作者下达的指令,通常都被用作看守某地的一道防线,并不太受人重视。 毕竟它们行动僵硬,没有思想,或许强大的灵魂能改变这一点,可问题是,如果她们能驯服强大的灵魂,又干什么要将对方制成傀,弄这种亏本的买卖? 风漪目光灼灼,抓住五长老的手:“既然先祖都能研究出蛊惑人心的方法,那我们肯定也能研究出蛊惑鬼心的方法,五长老,你说对不对?” 巫从来都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盲目的崇拜先祖,虽然她们一样尊敬先祖,但也知道,受限于当时的技术知识,先祖对有些东西的存在肯定是存在一些误解的,而她们则会在先祖的基础上努力去纠正那些错误,并为后辈留下更多宝贵的知识财富。 五长老被风漪注视着,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对!” 没有巫不会想要在巫卷上留下姓名,就像曾经那些有名的大巫一样,数百上千年过去了,还会有人记得她们曾经做过的事,但大多数巫,其实至死都是寂寂无名的,没有人会知道她们曾做过什么,毕竟不是什么事都值得被记载上巫卷的。 五长老思索了一下,才说:“我去找其她长老商量一下。” 虽然是巫医,但五长老其实平常并不爱动脑子,因为在曾经她一直都在为了成为图腾战士和努力着,成为巫以后也对战士间的厮杀更感兴趣,所以这种动脑子的活,肯定得去把所有巫都叫回来一起想。 毕竟每个巫所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谁也不知道自己手里一个不起眼的巫咒,会不会就起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风漪点点头道:“五长老还请告诉她们,如果有谁研究出了控制恶鬼的方法,孤就拜她为臣。” 五长老迟疑了一下,虽然女阴有不少巫,但封臣者却很少,毕竟这是高层,每一个都担任着重要的职位,譬如管粮食的凤粮,譬如主持祭礼的巫祝。 但想了想,五长老还是没有阻止,既然大王有自己的主张,那她还是不过问了,哪怕那是错的,然而这是每一个大王都会经历的,如果她们这群老家伙总是插手的话,大王又怎么成长起来? 所以虽然有疑虑,五长老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且……她看了看风漪的蛇尾,能拥有这样殊荣的大王,肯定是不会错的! 风漪看出了五长老的不赞同,但却没有解释什么,不拿出实质性的封赏促进积极性,又怎么让人尽心尽力?更何况,如果这事真的能成,未来也确实需要这个职位,毕竟风漪可没想只把恶鬼当成免费劳动力使唤,这种有杀伤力的鬼,如果日后能做到用于战斗的话,完全能成为另一只强力军队。 特殊的兵种谁也不嫌多不是? …… 凶蟾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战场上,风漪的气血在它体内爆发,强行缝合成的聚合体在一瞬间爆发的强大气血下顿时土崩瓦解,神智本就不清醒的他没能见势不妙第一时间逃走,被气血一冲击,痛苦无助的即将再一次死去。 然后,他就没有知觉了。 凶蟾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水中飘了很久,不知何时,黑暗的时间中突然出现了一缕光芒,凶蟾下意识追寻着这缕光,缓缓睁开了眼。 刚一睁开眼,面前突然出现了好几个人头,她们团团将他围住,见他苏醒过来,咧嘴一笑:“你醒啦?” 凶蟾顿时汗毛一竖,蹭的从地上站起来,差点就叫出声,他下意识想要逃之夭夭,周围爆发的气血之力却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经历了短暂的惊吓后,凶蟾更觉得不安了。 通常来说,人一看到恶鬼,不是恐惧逃跑就是奋起杀鬼,就算他侥幸活了下来,她们发现后也不该让他再活下来才是。 而且…… 凶蟾看了眼四周,铁柱上交缠着密密麻麻的蛇,连头顶都是,有时它们没爬稳,啪叽一下从上面落了下来,地面几乎看不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饶是恶鬼没有身体,凶蟾依然对此而感到毛骨悚然,下意识抱紧自己:“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将他团团围住的小巫并没有理会他,对身旁的图腾战士道:“快去通知长老,他醒了,可以开始用别的方式实验了。” 第62章 “愿为大王效死!” 这几天, 女阴沉浸在悲伤与忙碌的气氛当中。 悲伤是因为,在这次恶鬼的战役中,女阴死伤惨重, 无数人家破人亡,忙碌则是因为,风漪有令, 要将所有战士都葬在一处, 因此选址、清理道路, 寻找合适的石材做碑, 并记录一个个死去之人的姓名乃至找到对方的衣物建城衣冠冢,这都是需要忙碌的事。 女阴附近多山岭,最终, 巫将坟冢的地址选择在了蛇谷对面, 与巫咸山遥遥相望,像是一个沉默的巨人,在默默用身躯阻挡着来犯的敌人前往女阴,用身躯铸就着一条防线。 在通往这条路的道路上, 摆着无数的尸体,这些都是为了女阴而战死的女杰, 只是能有尸体的, 其实都还是少数, 女阴在战场上时, 优先会带走的就是图腾战士的尸体, 因为她们的身体蕴藏着能量, 如果不带走的话, 就必然会引起野外的妖兽凶兽争夺, 很多都可能在食用了她们之后进阶, 因此必须得带回来。 而别的,一般女阴的战士是不会费那个劲带回来的,一是麻烦,女阴还没有安葬的习惯,毕竟一年到头死的人太多了,真安葬都实在忙不过来。 二是谁也不能肯定,这些尸体中会不会诞生出恶鬼,要知道,当她们成为恶鬼时,虽然具备生前的记忆,性情却已经大相径庭,会去伤害曾经所想要保护的一切,嗜血而充满破坏性。 所以一般情况下,女阴的战士都会任由死去的同袍尸体留在外面,也不用担心瘟疫,因为野外存在的很多生物,都会来捡便宜。 女阴认为,肉身并不重要,她们的灵魂就算是死在外边,也会回到图腾的怀抱,当然,如果有条件的话,她们其实也会带回来,然后由巫带头,统一举行火葬,让她们彻底回归女阴的怀抱。 举行一场火葬,是很耗费精力的,因为其中的流程很严谨,还不是随便一个巫就能充当主祭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尸体死在外面,就真的放着不管了,没有谁会特意带回来。 但这次因为有风漪的命令在,能带回来的大家都带了,虽然如此,也依然有很多架子是空的,因为很多人早就在恶鬼的攻击下尸骨无存了,连地上的血,都早就已经渗透到了地下不见踪影。 这些尸体都没有用麻木盖起来,人们能够看到战士们身上的残肢断臂,和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它们就那样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昭示着她们曾经历过怎样可怕的战斗。 触目惊心。 从未出过女阴的百姓,甚至有的因此而呕吐了出来。 这不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但总有那么些幸运儿,从未面对过这些。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 没有人能在这样惨烈的画面下,还笑的出来。 世界上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这样的话,放在这里依然适用。 高层也早就通知了下来,什么时候会举行女杰葬礼,风漪想要让所有战死的将士,都得到这份荣耀,尽管,死去的她们并不会得知这一切。 战争是为了守护,为了能让女阴拥有更好的生存空间,无法避免,但亲人的死去,总是让人感到悲痛欲绝,前些日子还在与自己谈笑的邻居、朋友,亦或者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现在,她们都永远的离开了。 在平旦之时,女阴就已经自发的聚集到了通往女杰冢的道路两旁,有条件的,都穿上了麻衣,没有条件的,则将麻布绑在了手臂上或是头上,表情凝重的看着道路上狰狞可怖的尸体。 她们被放在简易的担架上,有的则只有一些衣物或是吃食等一些看上去很莫名的东西,那是她们的尸体找不到了,她们的家人,将她们平常喜爱的、经常使用的东西都摆了上去,在单脚的旁边,还帮着一个小小的石质罐子,那是存放她们骨灰的东西。 她们的皮肤都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看起来有些恐怖,这其实是为了防止她们的尸体腐烂,而用蛇毒短暂的压制住了一切。 朦胧的光亮洒在她们身上,图腾战士立于道路两侧,她们的手交叠于胸前,手心相对,手指支撑着石碗,碗中放着纯净的水,那是从神井中取出的井水,带有祝福的意味,也是女阴送别遗体的最高礼节。 “大王来了!” 一声低呼,随后人群便齐刷刷的转头。 迎着晨曦,穿着黑色麻袍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的黑色裙摆遮住了些许蛇尾,她的身后,密密麻麻的蛇群跟着她向前爬行着。 人群一时有些愕然,除了高层,她们还不知道在大王身上所发现的变故,因此陡然见到,顿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似乎连空气中悲伤的气氛都被冲淡了些许。 这犹如女阴娘娘在世的一幕,让人群很难冷静看待这一切,她们只知道,她们的大王,拥有了只有女阴娘娘才会拥有的标志! 风漪在众人的注视下,表情肃穆的从尸体中间隔着的缝隙中走过,她的脸上、身上都画着华丽肃穆的纹路,明明隔着很远,人群却仍能感觉到那种面对顶级猎食者一般的森冷气息,高高在上、冰冷无情。 她身上青绿的鳞片在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竖起的瞳孔犹如两把利剑一般,摄人心魄。 风漪余光注视着人群,没有恐惧,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丝丝兴奋热切。 ……很好。 她绷紧身体,继续顶着严肃的脸色缓缓的移动着,不让自己在这种重要的时刻来个平地摔之类的囧事,早就被清理过的地面平滑无比,没有任何能够伤到她蛇腹的细碎石子。风漪缓缓穿过遗体,人群随着她的前行而转动,身后跟随于她的蛇,钻入支架底端,犹如滚轮一般,带动着支架缓慢的向前移动,平稳得没有任何颠簸。 沙沙…… 蛇群在地面移动带起细微的声音,犹如低沉的哀乐,图腾战士将手中的神水洒向她们,那是她们对战士们的祝福,期望她们能够在来世,找到回来的路,重新投生到女阴。 风漪控制着尾巴慢慢爬上向高台,体型小的蛇类面对这种台阶需要贴着楼梯的角度爬上去,而对蟒来说,只需要微微抬起蛇腹将身体略微抬高就能上去,没有让风漪上台的姿势看上去太过奇怪。 俯视着下方被逐渐送上高台的遗体,她们被整齐的排放摆在高台上,风漪微微低头,将双手放进巫端来的石盆中,拿起树枝,将沾上井水的枝叶甩向她们,然后她放下树枝,静静的注视着她们。 巫缓缓念起了古老的巫咒,在众人的注视下,遗体上缓缓升起了一簇簇火苗,没有烟火缭绕,仅仅只能看见,遗体在一寸寸消失,犹如夜晚忽明忽暗的萤火,漂浮在空中。 一脸肃穆的巫静立在一旁,当日出之时,她们打开了石罐的盖子,跳起了幅度微小、歌谣低沉的葬歌,随着它们的念诵,那一缕缕的‘星星之火’,缓缓的投入到了石罐当中。 石罐上雕刻在她们的名字,巫将她们一个个放进早已挖好的土坑中,将她们掩埋,不大的墓碑记录着她们的名字,死于何年何日何事,碑前则被摆放着一簇小小的花束。 在山脚下,则是一个巨大的石碑,只写着这次战役的参与人数,胜败与否,以及胜利之后的死亡人数。 风漪将双手交叠于胸前,朝着墓群深深一躬,良久,她直起身,看着寂静无声的人群,感受着这凝重的气氛,开口道: “我的子民们,我是你们的大王,风漪,” “在今天,我们要为我们的女杰举办一场伟大的葬礼,她们是当之无愧的女杰,是每一个女阴国的百姓都应当记住的恩人。” “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女阴需要她们站出来,需要她们守护。” “想必大家都清楚,其实她们的出战,就是为了能让她们的死,来拖住恶鬼,因为她们也只有这一个作用。” 全场百姓:“…………” 风漪的话,让在场的百姓,都愣住了,虽然这是事实,可她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多少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能说什么?为女阴送死是她们的荣幸?多谢大王告诉了她们真相? 说实话,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人真的将这件事说出来过?因为实话总是伤人的,哪怕她们知道这是迫不得已,哪怕她们是愿意的,可也不想将这个现实公布于众,至少自欺欺人,还能让她们抱着美好的幻想,没准,自己就是那个能顺利回来的幸运儿呢? “孤知道,你们并不怨恨,并不后悔,她们也是,”风漪的语气带着悲痛,“没有人不想活下去,但为了脚下的这片土地,为了背后的家人朋友,她们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女阴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件事的受益者。” “所以,我们都应该牢记,应当为她们歌颂。” “遇到我,也许是你们的不幸。孤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死,肯定是会死人的,孤只能让你们死得有价值,能让你们尽可能的活下来得更多一点,能让你们的牺牲,被所有人所铭记。” “从今往后,只要是为了女阴而牺牲之人,无论出手,都有资格被葬在女杰冢,会得到所有人的尊重,每一位为女阴付出生命的女杰,都值得被铭记!” “但孤也由衷的希望,你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在住进这里。” 为女阴付出的人,不会被遗忘,这不是多动听的话,很朴实,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看着风漪的目光,真的都有所变化了。 没有人会想死得无声无息,会不想被歌颂敬仰,尤其是她们只是普通人,她们的死无人在乎,也不会得到重视,没有人会在意她们曾经的付出,在意她们死的是否惨烈。 她们缓缓地对着她们的王单膝跪了下来。 “愿为大王效死!” 她们大声的,从心中吼出了这六个字。 第63章 一个滑铲过去直接就把敌人给喂饱了 随着百姓的高声呼喊, 一时之间悲伤的氛围都因此而消失了很多。 演讲结束后,风漪没有再继续看百姓跪向自己的画面,有时候, 套路用多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了。但风漪知道她必须这么做,民心可用才更容易达成目的, 英雄的牺牲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 但这种事也能够被用来凝聚民心, 引导她们内心对战争不再那么排斥, 至少不会厌战。 如果是和平年代,反战自然是没有什么的,可现在不行, 她们耽于享乐, 沉迷安逸,以后就只可能沦为别人的食物、奴隶。 她站一旁,重新当起了自己吉祥物的角色,看着巫为她们跳起了祭舞, 唱起了当归,整个场景严肃又神圣。 死后能得到一场盛大的、荣耀的葬礼, 几乎是每一个战士的梦想, 但女阴其实是很少举行这样的葬礼的, 连巫跟国君去世, 都不太会举行隆重的葬礼, 因为她们深知资源有限, 并不想将国家的资源浪费在这种事上。 所以风漪的这种行为, 其实是遭遇到了很多的不理解的, 并非是不能共情, 自己国家的战死死去,谁会不难过,可要让她们为此举行葬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哪怕石材是这个时代最不缺的东西,可要将其在短时间内就打磨成能用的墓碑,却仍然是一件麻烦事,就更别提还要挨家挨户去确认死者,为她们立碑了。 这个工作量,可想而知有多庞大。 要不是风漪是大王,要不是除非命令实在离谱,女阴基本就是国君的一言堂,换个地方,这种败家子早就被迫禅让了。 但现在,看着现场的气氛,高层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人心在此时悄然凝聚。 女杰冢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凝聚人心和士气,这一点,无论是放在现在还是未来都是适用的,毕竟人生在世,为名为利,谁不想有资格被铭记? 人总是向往美好的,谁不想死得其所呢?谁不想当自己魂归天地时,还能有人依旧记得她们,传颂着她们的功绩呢? 在一个死亡稀疏平常,连家人之间都不会刻意去做这种事的时代,她们却能享受到如此隆重的葬礼,那还有什么可值得遗憾的呢? 最终这场葬礼圆满收官,人群之中,有人看着墓碑甚至充满了向往,风漪带着蛇群缓缓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风漪立即收起能量已经所剩无几的轻身石,爬上车架,赶紧让人送自己回宫,不然万一要是路上碰见什么人,需要她走路她却走不了,那未免太尴尬了。 …… ………… 葬礼结束后,女阴便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逝者已逝,生者的生活却还在继续,风漪在回宫之后,除了修炼以外的时间,就基本天天往咸巫山上跑,看看巫们对于研究御使恶鬼的进度,也顺便想办法从凶蟾最终挖出一点有用的情报来。 比如,他的不死花是从哪里得到的,又比如,附近恶鬼的老巢在哪里。 女阴这些年来,几乎一直都是被动挨打,毕竟恶鬼比起人来说,想要隐匿自己实在是太有优势了,而巫虽然能占卜,但没有对方身上的东西,也就只能占卜个大概位置,要想精确到准确位置,就得掘地三尺,而女阴是没有那么多人手能专门腾出来干这种事的。 然而拷问一个恶鬼,却比拷问有肉身的存在要麻烦得多,毕竟恶鬼有形无质,绝大多数刑罚,对它们来说都是起不到作用的,而目前女阴所研究出的能够克制恶鬼的方法,也仅仅只有气血而已。 风漪上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恶鬼,所以无法在这件事上出力,但她生活的那个时代曾经有过很多关于鬼魂的猜测,一个个试过去,没准哪个真的就能起到作用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什么黑狗血,桃木、柳枝之类的东西风漪都让人找来试了一下,附近虽然是没有桃木柳树之类的东西的,但身为一个迁徙过来的部族,沿途女阴先祖也带了很多东西过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存货平常都没人想得起来还有这种东西,但是去翻却总能找到自己需要的。 要是实在没有,还能让女蛇出去找,在不携带累赘的前提下,女蛇是能够做到日行千里的。 可惜,这些方法风漪让人一一实验,却没能得到理想的结果。 尽管如此,凶蟾也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这群人就跟不睡觉似的,不分昼夜的盯着他,因为无法将他绑在某处限制他的行动,因此只能靠人力盯着,是以只要凶蟾稍稍有所动作,哪怕只是扭一下头,气血之力化成的拳头就直接砸了下来。 更离谱的是,这群家伙白天把他拉到太阳底下暴晒,晚上直接就让他面对着图腾。 由于活着的时候是部落中的一员,而非没有图腾的流浪部落的人,凶蟾对任何图腾其实都是抱有敬畏的,更别提他本来就还做贼心虚,之前不止一次参与到针对女阴的行动中来,让他去面对图腾,要想自在都难。 如果只是普通的动物图腾还好,这种类人的图腾一向都忍不住让人生出恐惧心理来,哪怕图腾被雕刻上的眼睛从未转动过,在凶蟾听到的很多有关于曾经的神灵传说当中,她们几乎都是人首蛇身,而从小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凶蟾,很难并不对此生出敬畏来。 如果说着还只是浅层的精神折磨的话,那之后女阴对他所做的事,就更加让凶蟾觉得女阴不是人了。 这些恐怖的巫,不知是在进行着什么邪恶的祭祀实验,竟然强迫他吞服看上去就很奇怪的虫子,虽然这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光是只看着,就足够让凶蟾觉得恶心了。 没有几个人族部落是会以虫子为食的,毕竟虫子不仅没有多少肉口感还恶心,也不像很多妖兽看着就像是能吃了吃掉了也确实不会有事,很多虫子却是吃下去必然会出事。 恶鬼是有两种形态的,一种是普通人无法触碰到的幽魂形态,这种形态下哪怕他们就在人类眼前晃,他们也看不见,另一种就是临时的实体状态,用来杀人,凶蟾就很喜欢这种状态,因为用双手撕裂血肉鲜血喷涌的感觉真的很让鬼上瘾。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平常人最恐惧见到的形态,也成了更方便她们往他嘴里塞奇怪东西的方式,偏偏对方的看守还很严密,他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又贪生怕死,因此便只能忍耐下来。 从不知名的药汁到蛇毒,再到虫子心神之力,她们在他身上做了所有穷尽普通人想象之力都做不出来的事。 而更让凶蟾恐惧的是,明明心神之力是无法对恶鬼起到作用的,在她们一个个巫咒的测试下,有些巫咒,确实是让他的鬼躯起了反应。 虽然那并不明显,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到,但凶蟾真的很怕有朝一日,真的有那么一个巫咒,反应明显到让女阴发现破绽。 这样日日的折磨之下,凶蟾便忍不住有些服软,等女阴人再来询问自己,想从自己口中探寻出有关于恶鬼聚集地的消息时,松了口,告诉了她们让他活下来的东西是谁送的。 不死花这种东西,自然不是凶蟾自己好运所得,他当时成为恶鬼后,虽然怨恨,但其实并没有想过去找女阴麻烦,毕竟他又不傻,不是没听过女阴的名声,也知道虽然对普通部落来说,一两只恶鬼就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对女阴来说,却是轻易能解决的麻烦,所以凶蟾自然不会去送死。 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虽然是以另一种身份,但凶蟾并不在意。 在变成恶鬼的当晚,凶蟾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在吸引、召唤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凶蟾便顺着那股指引过去了,因为他突然想到,平常那些恶鬼虽然神出鬼没,但基本都是一起出现的,这说明他们是彼此认识,很可能是独属于恶鬼的部落出现的。 然而顺着指引过去之后,凶蟾才发现,那哪里是部落,而是一座城,城中则居住着一个鬼王,凶蟾的不死花,便是鬼王所赠。 凶蟾自入鬼王城后,鬼王便对他多有纵容,不然凭他的能力也不可能能得到率领恶鬼的指挥权,更不可能拥有能将所有恶鬼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搏命秘法。 从凶蟾嘴里挖出的这个消息,着实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王这个字,可不是随便就能称呼的,要么得拥有与之匹配的力量,要么就得拥有成规模的子民手下。 巫连忙派人去告知风漪这个消息。 风漪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惊诧,毕竟按照对方的描述,鬼王手里是不缺兵的,如果他们真的集体进攻的话,女阴不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安稳,这要么说明对方没有想要覆灭女阴的心思,要么就说明对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不过这毕竟只是凶蟾的一面之词,风漪想了想,一边让擅长占卜的巫去确认他说的是否是谎言,一边自己亲自去审问。 凶蟾显然对风漪现在人首蛇身的形象十分害怕,连说话都带起了颤音,风漪就一个问题,打乱顺序加快语速翻来覆去的问了几遍,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后,这才算是相信了对方的话。 不过尽管如此,要想知道鬼王城的具体-位置,也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凶蟾说不明白,似乎那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并不是单纯靠普通方法就能进去得了的。 风漪也并不急,毕竟以女阴现在的条件也没办法对鬼王城发起进攻,需要休养生息,而且按凶蟾的说法,恶鬼一年到头不回鬼王城一次是很正常的情况,目前还不用太担心。 正在风漪思考着该不该直接007,让巫抓紧研究掌控恶鬼的方法时,女锤突然走过来禀报道:“大王,有鼠部落的使者求见。” 鼠部落是上一次只送了礼就匆匆离开,却没有参加祭典的一个大部落,他们部落的图腾是一种耳大,身体呈棕黄色,仅手掌大小的老鼠,被鼠部落的人称之为隐鼠,擅长隐匿和挖洞,不过外人更喜欢将这种鼠叫为寻宝鼠,因为它们的鼻子耳朵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矿石。 也是由于寻宝鼠的缘故,鼠部落虽然战斗力不强,却能够挤进大部落的行列,甚至也十分富裕,每年与女阴的交易当中,鼠部落都能名列前茅,他们找到的很多稀有矿石,也正是女阴国紧缺的。 不过虽然算是大部落中比较富裕的存在,他们对外的表现却并不强势,因为他们同样也具备着鼠的特征——胆小如鼠。 所以每次来到女阴,他们不会交易皮毛,也不会去买什么奢侈品,哪怕他们有余钱,从首领到普通战士,也不会在个人享受上花上一点钱。 他们只有一个爱好——生崽。 这个爱好,也让鼠部落成为了大部落中人数最多的一个部落,但人虽多,他们中出现图腾战士的比例却少,也是因为对自身有着明确的认知,鼠部落的人无论男女都对生育有着狂热的爱好,他们认为,只要崽生得够多,他们就能够像鼠一样,无论被打得有多惨,被杀了多少人,最终都能卷土重来。 在女阴的记载当中,其实鼠部落原本是不叫鼠部落的,他们原本是流浪部落的人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防止自己被别的部落抓去当奴隶或是吃掉,后来才一同组建成了一个新的部落。 流浪部落,其实指的就是那种没有图腾的部落人聚集在一起的营地,他们或是因为天灾传承断绝,图腾火种熄灭,无法再产生图腾战士;或是因为原本的部落被别的部落所毁灭,又因食物缺口,因此连将人带回去当奴隶的想法都没有,便只将他们赶走自生自灭。 这些流浪的人为了在野外活下去,就会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也就有了所谓的流浪部落,但这样的部落往往存在的时间都不会太久,因为失去了图腾就意味着失去了力量,而没有力量,哪怕聚集再多的人,也不过是别人眼里的食物罢了。 鼠部落当初就比较幸运了,在他们的流浪部落中是有巫的存在的,那会儿他们的聚集地正遭受着老鼠的攻击,想存下的粮食都活不到第二天便进了老鼠的肚子里。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打死无数只老鼠后它们依旧能络绎不绝卷土重来,流浪部落的人便因此对老鼠生出了敬畏,最终,他们在巫的带领下,重新组成了一个新的部落——鼠部落。 可能是由于曾经流浪的经历,鼠部落十分谨小慎微,既不过分亲近别的部落,面对女阴也是战战兢兢,除非不得不来的情况,不染他们宁愿就带着寻宝鼠到处钻地,然后将一部分族人塞进去,防止哪天部落被灭还能迅速重新组建起来。 不过由于近些年的安逸,年轻一代也逐渐拥有了些许野心,虽然依旧很怂,但至少不再光找野果和一些普通野兽吃了,敢去狩猎一些不危险的妖兽了。 鼠部落的人是什么德行,在附近是众所皆知的,风漪有些意外对方竟然会在这种非特殊节日的情况下过来,不过想想鼠部落的人口,风漪也不意外。 风漪削减粮食的政策,鼠部落完全是这场政策中被殃及的池鱼,并且比起别的部落来说,人口众多的鼠部落反而是其中受这个政策影响最严重的。 所以对方这次过来,是打算来珍贵矿石来换粮食? 风漪已经忍不住琢磨起了该怎么狠狠宰对方一笔了。 虽然如此猜测,风漪却没有动身,毕竟她现在虽然经过联系,对蛇尾的使用更得心应手了,但比起真正的蛇还是有些迟钝,未免出现什么有损颜面的意外,风漪并不打算亲自接见对方,更何况,如果随便一个使者想见她就能见到的话,那未免也太廉价了,而且她也要给手下的人表现的机会,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去做。 所以风漪仍坐在那,她不自觉甩了甩尾巴间:“对方有没有说,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女锤面色古怪:“他说,他们部落大半的图腾战士都在帮我们抵抗恶鬼时牺牲了,求我们救救鼠部落。” “嗯?”风漪尾巴尖一顿,发出疑惑的声音。 支援她们帮她们抵抗恶鬼,她自己是亲自上战场的,怎么没发现还有陌生势力进来帮助她们? 但就鼠部落的性格而言,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敢撒谎的。 女锤接着道:“他说他们在赶来支援的路上提前遭遇了恶鬼,就当场冲过去英勇杀敌,只有他为了报信才活了下来,其他图腾战士都战死了。” 这种话,听上去就是谎话,至少风漪是不太信的,毕竟不太可能说谎不代表就真的就不会说谎了,而且这种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证据呢? 似乎知道风漪在想什么,女锤心情复杂的递过来一个巫影石,“这是鼠部落使者给我的,大王请过目。” 巫影石,是一种能将画面刻印下来的石头,不过只有巫才能观看,普通人是看不到上面留存的信息的。 巫影石的诞生起源于人们看到的一些悬崖峭壁上出现的人影或是动物,有巫受此启发,便研究出了巫影石,不过因为巫影石易碎,影像保存时间不长、保密性不好等缺点,巫影石便成了有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一些拥有特殊习俗的部落才会特意制作巫影石。 风漪拿起巫影石,用心神之力激活巫影石,画面顿时便因此而变得鬼影森森,这个画面很抖,显然记录这一切的人害怕得不行,紧接着,似乎是鼠部落领队的战士说这些恶鬼是朝女阴而去的,于是在短暂的商量之后,他们就冲了上去,而拿着巫影石的家伙,则赶紧带着这份证明了他们确实出手了的证据溜之大吉。 看了视频,风漪也确认这就是之后进攻女阴的恶鬼,因为这其中还有凶蟾的影响,很容易就辨认得出来。 巫影石播放出的画面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于是风漪便将目光移向了凶蟾,凶蟾顿时忍不住一抖,战战兢兢的说:“我们半路确实碰上了一支队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鼠部落。”他小心翼翼看了风漪一眼,接着说,“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就闭着眼睛乱砍,还一直在尖叫,好多都是自己把自己人给砍死了,我们就负责张嘴吃下去了而已,就死了……六只鬼。” “对,是六只!” 凶蟾说着,还回忆了一下,之后才肯定的点了点头,确信自己没记错。 毕竟他们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还大肆嘲笑了一番,甚至饱餐一顿后,还有些恶鬼选择了提前离场,没有跟着他们去女阴。这让凶蟾当时还恶狠狠的咒骂了它们一通,并记住了它们是谁,决心等回去之后就报复它们,因为它们当着这么多的面提前离场,岂不是看不起它?!不报复它们,它以后脸还往哪搁? 现在凶蟾倒是羡慕起了它们来,早知道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它也不来了。 听了凶蟾的叙述,风漪:“…………” 好家伙,风漪直呼好家伙,这就是所谓的一个滑铲过去直接就把敌人给喂饱了? 虽然鼠部落胆子小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可风漪直到现在才对他们的胆子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他们想要帮忙,让自己加入女阴这个阵营的心可能是真的,但这个行为可真的是…… 风漪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想了想,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只是想普通的交易粮食的话,风漪肯定是不打算去的,光凤粮就足以狠狠从他们身上敲下一块肉来,但既然其中还有这种内情,她就不得不去找人先叮嘱一番了。 少了这么多图腾战士,如果没有女阴的帮忙,那鼠部落还能不能再接着存在下去都得打上一个问号,而且鼠部落既然能下定决心派这么多人来支援女阴,那必然是他们遭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困境,只能选择倒戈向女阴。 至于是什么困境,这倒是不难猜测。 鼠部落没有屯粮的习惯,尽管他们算得上富裕,但他们部落的人一直都在疯狂生育,人口极多,从女阴购买得的粮食再加上他们自己捕猎所得,也不可能会有太多盈余,毕竟以他们只敢捕猎小妖兽的性格而言,每次狩猎的收获都是不多的。 一个人口多,而实力不强的大部落,在数个出现粮食危机的部落中,很轻易便会被注意到,并被视为盘中餐。 要知道,很多部落到现在都仍然还保持着闹灾荒时吃人的习惯,女阴连吃过人的凶兽都只杀不吃,是因为她们有这个底气,而部落中这种事却很常见,自己部落之外的人族,他们甚至都不会将其视为人,而是将其视为能不能吃,有没有风险的一种可食用的肉类罢了。 女阴的政令已经下达,她们显然是不会朝令夕改的,而山林中的资源虽多,但能不能捕猎到却是一个问题,并且就算捕猎到了,也还需要考虑伤亡的问题。 这种时候,那些比较大的部落,自然就会将目光移向周围的‘储备粮’们了。 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发生,哪怕是女阴,也会有困难的时候,不能拿出太多的粮食去支援部落,这种时候部落就得自力更生了,而比起危机重重还不知收获的狩猎,他们自然而然就将目光放在了同类身上。 毕竟杀死他们不需要冒太大的风险,甚至只需要威逼利诱,他们自己就会主动将人食献上来。 包括很多部落养着的奴隶,一是为了当做苦力使用,二也是当成储备粮,当面临灾荒,就能直接杀了吃掉。 部落的人,将野蛮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第64章 卧底 望着巍峨雄伟的王宫, 子丰忍不住发起呆来,不知道这里能不能让他们鼠部落重新站稳脚跟。 身为一个胆小怕事的部落,鼠部落几乎没有野心, 也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然而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自己不想招惹麻烦,麻烦就不会来招惹自己的。 一个战斗力不强, 但却人口众多的部落, 在深山密林中就是一些人眼中的盘中餐, 他们不会顾忌什么往日的情谊, 因为生存本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在不安了一段时间后,首领和巫终于还是彻底下定了决心,决定倒向一方。 在部落和女阴之间, 他们几乎没有多犹豫就选择了女阴, 毕竟身为部落人,他们最清楚,像自己这种送上门的绵羊,会得到什么下场。 而每年都能帮助部落的女阴, 无疑是强大与仁慈的代表。 只是没有一个部落会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属,哪怕是鼠部落也是如此。 想到阿父在出发前还在担忧以后还会不会有鼠部落的存在, 子丰便忍不住苦笑。 他历经周折来到这里, 却连女阴国君的面都没见到, 而跟他一起出来的战士, 却都折损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带回鼠部落, 阿父他们该有多失望。 虽然, 子丰也很清楚, 为什么女阴的国君没有接见自己。 如果那些战士还在,哪怕他们依然很弱,但至少还能入眼,而现在…… 鼠部落的前身只是个流浪部落,哪怕他们浴火重生,重新建立了鼠部落,但比起其它部落而言,他们的图腾是不完整的,这也导致鼠部落的图腾战士都普遍偏弱,战斗力不强。 没有人天生就愿意胆小如鼠,而是他们不得不如此,毕竟曾经鼠部落也不是没想过投靠一个大部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他们又不是不懂,只是他们的战斗力,懂得都懂,部落收拢一些小部落,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又哪会愿意收下一个累赘? 因此在曾经鼠部落的身份一直都是不尴不尬的,直到后来他们发现了隐鼠并加以驯养利用,这才让他们有了一技之长,彻底立稳脚跟。 但图腾的问题却依旧没有被解决,所以鼠部落仍然不会去猎杀那些大型妖兽,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根本做不到。 因此鼠部落的人才养成了见势不妙立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的能力。 然而到了如今,连鼠部落自己的族人,都以为他们自己真的都胆小如鼠,而不是被迫、不得不如此。 鼠部落被称为大部落,也仅仅是因为他们部落的人口不称为大部落说不过去,但实际上并没有得到那些老牌大部落的认可,基本有什么事都不会带上他们,虽然也因为如此,他们逃过了一劫,没有付出其它大部落那样沉重的代价,可无妄之灾,依旧殃及到了他们身上。 子丰心里有些苦涩,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不强,但本来他们还想着看在有这么多图腾战士的份上,女阴应该是不会拒绝他们的投靠,可他们却连女阴都没到,就折在了半路上。 虽说有英勇就义这块遮羞布在,但那伤亡人数,谁看了都会羞愧,哪还敢提这事? 子丰虽然厚着脸皮提了,却也对此不报什么希望了,毕竟他到现在都没能见到国君,心里自然是没什么底气的,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绝望。 他们鼠部落本就没什么战斗力,这次带出一半的人手,已经完全是孤注一掷了,如果没能得到女阴的帮助,这基本就意味着他们鼠部落要亡了。 虽然他们挖了很多条地道,将很多人都安排在了不同的地方,可他们总是要出去打猎的,就凭他们的身手,把自己饿死都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山林的野果,总有吃完的一天。 “子丰使者。” 子丰还在为鼠部落的未来担忧,忽然有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出声之人,皮肤白净,身材圆润,是鼠部落的人永远都养不出的身材。 “凤粮大人。”子丰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他没有用部落的礼节,而是生疏的将双手交叠,幅度的很大的弯腰下去,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必多礼,”凤粮微微避开,没有去扶对方,虽然因为负责管粮食,经常见到部落里的男性,但凤粮仍然无法将对方当成同类看待,自然就更不愿意有肢体接触了。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凤粮脸上却仍旧带着和善的微笑。 只要出使过女阴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凤粮的,她让部落的人又敬又怕,一看她这般模样,子丰便不由咽了口唾沫:“不、不知大王可愿见我?” “大王忙于国事,暂时没办法召见使者了。”凤粮说着,面露遗憾,仿佛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似的。 “这、这样啊,”子丰勉强笑了笑,只想赶快回去通知阿父他们,毕竟没了女阴,他们就只能选择迁徙了,虽然这仍然会死很多人,“那、那我先走了。” “诶,别急着走啊,”凤粮不紧不慢道,“虽然大王暂时还不能见你,不过你所说的事,我们同意了。” 子丰闻言,顿时忍不住睁大眼睛,巨大的惊喜让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便直接扑通一下朝着王宫的方向跪下了,然后他双手合十,身体前屈,彻底趴了下去,激动的磕起头来:“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凤粮目放奇光,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看到这种奇奇怪怪的行礼方式,凤粮仍然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毕竟这种姿势毫无美感,看着实在像是个奇行种。 不过这又是部落里的最高礼仪,因此凤粮也没阻止,毕竟他跪拜的是大王,为什么要阻止? 子丰激动了好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来,兴奋地看着凤粮:“凤粮大人,我这就回去通知首领他们,您看您派多少人跟着我们回去带人过来合适?” 凤粮:“你们不用过来。” 身为附属部落,自然是得直接搬到女阴旁边,或是住进来才合理,子丰傻了:“什、什么意思?” “我会派人给你们带过去足够的粮食,你直接回去等着就行了。” 子丰苦着脸:“可是凤粮大人,这不是粮食足不足够的道理。” 他们部落的人虽然缺粮食,但实在不行,吃吃野果挖挖地里的虫子吃照样还是能够活下去等到来年开春的,可问题是,这根本不是食物的问题啊! “我自然知晓,”凤粮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女阴需要你们充当眼睛,帮我们监视其它部落。” 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女阴有意对其它部落下手,子丰听懂了,但他仍哭丧着脸,半点不为被委以重任而高兴:“可是凤粮大人,我们不过来,就活不到来年开春了。” “难道您忍心看着一个对女阴忠心耿耿的部落还没来得及为女阴献上忠心,就灭亡了吗?” 漂亮话谁都会说,凤粮不为所动,:“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大王知道,以你们的能力,还不足以被委以重任,所以,大王,让我将这个交给你们。” 凤粮说着,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卷古老的兽皮卷。 子丰一脸迷茫:“这是什么?” “这是力量!”凤粮肃穆道,“这是我女阴的秘法,吾国连三岁小儿都能独自抬起巨石,你可知为何?” 子丰看向手里的兽皮卷,手有些发抖:“难道……难道是因为它?” “没错,”凤粮肯定了他的猜测,顿了顿,才接着道,“这是一种叫武功的秘术,没有图腾的人也能修炼,获得强大的力量,你们只要学了它,就能够在部落中站稳脚跟。” 子丰闻言,看向兽皮卷的目光顿时火热了起来,谁不想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们的图腾残缺,这就已经阻止了他们变强的可能,而有了这个‘武功’,或许,他们不仅能有一战之力,更可取回昔日早已被掩埋的荣光。 要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鼠部落的人,也曾是强大的图腾战士啊! 见对方已经上套了,凤粮才说:“不过此法,有个副作用。”她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子丰,然后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接着道,“你们不是我女阴之人,所以修炼武功,会有很大的失败可能,一旦失败,非死即残,更可能只能再活个十几年,你们考虑清楚,如果不愿,我们也不会强求。” “不用考虑,”子丰紧紧抱住兽皮卷,像是生怕凤粮反悔拿回去一般,“我们鼠部落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比起失去变强的机会,死亡率反而是最不被鼠部落考虑的问题,他们虚弱太久了,迫切的希望能够重新强大起来,至于失败?他们鼠部落那么多人,还是承担得起失败的后果的,就像他们的图腾战士,出现的几率也比其他部落要少得多,但只是因为人多,却能够在人数上与别的部落持平。 而寿命,他们就更不在意了。 这个时代,能活到四十多岁的,便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了,如果没有力量,他们连一年都活不过去! 第65章 变故 教武学之法教给别人修炼, 是风漪一直以来都在考虑的事,毕竟这种东西没有必要藏私,反而修炼的人多了, 才能成为目前女阴紧缺的战斗力。 然而在这个世界,武道还不曾出现过,风漪不可能直接就将其用于实战。 她对武道知之甚祥, 然而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 这却是一种全新的知识, 谁也不知道修炼过程中会出现多少意外, 会不会因为异界人体质不同而出现什么不可逆的损伤,所以风漪一开始的打算是直接在国内的奴隶与没有觉醒图腾却不甘平庸的人中寻找出一批志愿者,将风险之类的都告诉对方, 全凭自愿。 然而这种做法, 必然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的,因为每一次的样本都不可能太多,而且练武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所谓穷文富武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鼠部落的出现, 却让风漪有了新的想法,要知道, 后续所需要的穴位经脉, 都是为了降低武道门槛而特意开发出来的, 而在最开始, 武道的修炼其实是很容易让人理解的, 只是入门的难度高罢了, 实际上修炼的方法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是能够看得懂的。 因此在短暂的思考过后, 风漪便毫不犹豫的拿鼠部落当小白鼠了, 他们需要力量, 而她需要实验体,这正好一拍即合,而且他们部落目前正遭遇着危机,此时风漪趁火打劫,他们基本不会谨慎的选择先让小部分人修炼,而是会选择全民皆兵,靠人数在短时间内堆起武者。 而他们如果这么做,那以他们的粮食储备,必然是不够的,这种时候,他们就只能求助于女阴,对风漪来说,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为了不让部落察觉到他们其实也需要部落为自己提供某些资源,女阴其实并没有直白的告诉过部落他们需要什么,毕竟只有让部落觉得,她们肯卖出粮食仅仅只是因为怜悯,而不是各取所需,才能让她们的收益最大化,也能让趁火打劫,仅仅只用简单的粮食,就能换取到女阴急需的物资。 部落中人虽然在女阴眼里野蛮愚蠢,但实际上,他们并不蠢,至少在事关自己的利益时,是不可能犯糊涂的,所以女阴一直以来都让自己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形象,不让部落借此找到机会坐地起价。 而鼠部落如果修武,就需要频繁的跟女阴做交易,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有求于人,女阴就算不能靠此吃得满脸流油,但也肯定能饱餐一顿。 并且,通过鼠部落的修炼,风漪搜集到合适的素材后就能借此改良,给女阴修炼危险程度更加低,入门门槛也不高的武学了。 至于这么干是不是太坑盟友了,风漪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风漪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既然总有一个人要受伤,那为什么非得想不开让自己受伤? 不过要想搜集到足够的素材,这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是,因为风漪不可能住进鼠部落去观察研究,而派过去的孟极巫哪怕会尽心尽力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但她们又不懂武道,是没有办法得到太多有用的数据的,所以这种事还得风漪来。 好在,这对现在的风漪来说,并不是一个难题。 孟极可以隐匿在阴影中,让常人难以察觉,面对这种能完全受自己操控的神奇生物,风漪自然是专门研究过孟极的,所以她知道,不仅仅是自己的影子,别人的影子,它也是能够住进去的。 而且不仅能住,还能分化,也就是常见的分-身。 说是分-身也不恰当,那更像是一种坐标,只要有阴影存在的地方,并且它去过,那它就能在那个地方留存下一个‘影子’,随时都能传送过去。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能力,才成就了孟极的威名。 孟极,也是风漪敢这么干的底气所在,事实上,在凤粮拿着兽皮卷去见鼠部落的使者时,风漪就已经暗中跟着她过去了,并趁子丰情绪激动没注意时,直接钻进了他的影子里,等着对方带她回部落,方便近距离观察。 一心二用对风漪来说不算什么难题,这本就是能够通过练习慢慢做到的事情,而由于某些文学作品的存在,不能精通左右互搏之术,不能一心二用的武者,都不好意思称呼自己为高手。 凤粮并不知道,屋子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她念完了手上记下的要点之后,便直接往身上一抹,擦掉手心的字迹毁尸灭迹,毕竟是临时被风漪叫来的,凤粮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以免自己记错误了大王的大事。 不过…… 凤粮看了那兽皮卷一眼,也有些好奇,在所有人的认知当中,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两种变强方法,一种便是巫,一种便是图腾战士,如果成不了这两种人,那未来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因此她很好奇,学了武术,真的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吗? 她怎么不知道女阴还有这种东西? 可如果是假的,那也没有必要,毕竟她们给出去的粮食是实实在在真的给出去了,要是收不回成本,那跟嫌粮食太多了直接放了一把火烧了有什么区别? 再家大业大,也不敢这么造吧? 凤粮没有在这件事上思考太多,大王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在的,她想不明白其中的用意,那一定是她的问题,而不是大王的问题! 由于鼠部落是众所皆知的战斗力低,所以尽管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抱着兽皮卷回到部落,但子丰仍然不得不按捺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凤粮。 凤粮也没在这事上卡他,只说图腾战士的安排需要时间,所以不能现在立刻就护送他回去, 子丰闻言,不得不按捺下来,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借口,哪怕是女阴,要单独调动几个图腾战士出去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的,因为她们本就有各自的职责,抽调出来时还得保证她们原本正在做的事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但偏偏女阴前些日子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要抽调几个人出来,就更麻烦了。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凤粮便立马离开,向风漪汇报成果,而子丰则小心翼翼的将兽皮卷贴身藏好,时不时就会忍不住看上一眼,生怕它突然之间就消失了,破灭了鼠部落的力量。 子丰很清楚,无论他们是依不依附于他人,力量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有拥有了力量,他们才会被重视,不然哪怕他们主动投靠,地位也只可能只会比奴隶要高上一些。 不过子丰这样想,就完全是低估了自己了,矿产可是很重要的资源,只要他们一天还能操控寻宝鼠,那他们的价值就会一直存在,虽然等以后有机会,风漪肯定是会想办法让他们拿出驯服寻宝鼠的方法的,但风漪也知道,那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在一个拥有图腾的地方,很多方式都会跟图腾搭上边,并不是简简单单依靠一些食物命令或是从小养对方就能达成目的的,就像女阴的蛇,无论有没有智慧,女阴人捞起来都不会受到攻击,要是蛇心情好,那基本女阴人一叫就能过来。 这在旁人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而女阴实际上却并没有通过什么特殊的方法训练它们,甚至她们夏天经常都是直接去蛇谷薅出几条蛇带回家抱着睡觉降温,换做非女阴人这么干,你看那些蛇会不会咬人。 女阴人并不太畏惧夏天的原因也是在于此,不然她们可能也会考虑,像部落那样,在夏季不穿衣服,或是仅仅只是绑个布条绳子意思一下。 不过普通的蛇,毕竟降温有限,对风漪来说,还是抱着女青更舒服,在武道入门以后,这具身体已经不至于离谱到在炎炎夏日还能觉得冷了,所以风漪立马就抛弃了女赤的怀抱,选择抱着女青睡觉。 这让女赤显得颇为哀怨,她平常跟女青一直是连体婴,现在每天晚上却被迫分开,有时候白天都要被迫分开。 不过这种眼神,风漪直接选择性的忽略了,反正她们也不打算生崽,她这种做法,也算不上天-怒蛇怨。 …… 也许是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风漪睡得有些不安稳,睡梦中,一条尾巴正在不自觉的晃动着,就像猫的尾巴那样,垂在那里,让人不自觉想要去抓一下。 可每次刚一碰到,尾巴就突然不见了,风漪一生气,就直接扑了上去。 然后,她就把床给弄塌了。 躺在废墟中,风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意识还不太清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看见女青和女赤瑟瑟发抖的缠在一起,挤在了墙角,女锤听到动静急忙从外面闯了进来。 “女锤来也!大王?!” 女锤初时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握紧手里的锤子正打算进攻,然而等闯了进来之后,她便不由满脸愕然。 只见已经损坏的雕花大床-上,风漪身下的巨大蛇尾,正在本能的翻滚着,时隐时现,像极了被强迫带回家,不甘心闹脾气的小朋友。 第66章 重新做人 风漪看着时隐时现的尾巴愣了一下, 旋即便喜出望外,虽然拥有尾巴让她在女阴更具话语权,也让臣民更加将她神化, 但那毕竟是后天生长出的肢体,对风漪来说用起来实在没有双-腿方便。 可她对尾巴的出现都是迷迷糊糊的,自然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让尾巴消失了。风漪本来都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转机! 风漪甚至觉得像做梦一样。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连忙扯过一旁的窗帘盖住下半身, 因为是蛇尾的缘故, 风漪睡觉时便没有太注意形象,毕竟一个尾巴又什么好看的,但它消失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露出真实的双-腿, 偏偏又没有布料遮挡,那未免也太令人窒息了。 风漪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圆形的瞳孔时而变成立体的椭圆形, 时而又重新变了回去,风漪期待的盯着自己巨大的弯曲尾巴, 它时隐时现, 但就是没有彻底变回去。 就这么盯得久了, 风漪都给看困了它还在挣扎, 半阖的眼皮遮挡住了大半的视野, 不知过了多久, 蛇尾重重的扫过一旁的床柱, 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风漪一个激灵, 定睛一看, 才发现尾巴竟然在缓缓消失,露出洁白的脚趾,然后是脚掌、脚踝、小腿…… 十分白皙的肌肤上隐隐可见复杂繁丽的纹路,视线一上去思维却像是突然卡顿了一样,再仔细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去回想,所能想到的都是一片空白,只能记得自己看到了花纹,却想不起花纹大致长什么样的。 不过风漪隐约还记得,这种纹路是跟女阴的图腾战士身上的纹路一脉相承的,只是似乎要复杂得很多。 难道这条蛇尾巴,真的跟图腾有关? 可它为什么会出现? 风漪茫然的眨了眨眼,正思索间,突然感觉身体一阵虚弱,就像是耗费了大量体力还一直饿着没有吃饭一样,风漪心中一动,立即掀开床帘,看看双-腿。 没错,真的是腿! 是腿! 腿! 风漪顿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说实话,这段日子实在是憋死她了,没有腿之后,风漪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有多笨重,那蛇尾一点都不成熟,笨的要死,都不知道自己动,她一个人类懂什么用尾巴走路,哪怕用心学了,爬行起来都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摔到,也不敢到处乱走,可把风漪给憋坏了。 但现在,她终于又重新拥有双-腿了! 风漪忍不住蹬了蹬腿,深深感受到了拥有双-腿的好处,原地蹦跶了一下,都不想正常走路了。 按照女蛇她们的说法,在她昏迷期间被喂下了大量的能量,风漪猜测是不是体内的能量没办法完全利用,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惊醒了潜藏在身体最深处的图腾力量,这才让她拥有了几天蛇尾形态,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比如蜕变什么的。 不过不管是那种原因,风漪都懒得深想下去了,还是双-腿更适合她,或许曾经的女阴确实是有那种人首蛇身的形态,她们也能灵活的使用那条尾巴,可后世之人既无传承也无记忆,光熟悉尾巴的用法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就更别提用来充当武器了,所以风漪觉得,还是有腿比较好。 风漪摸了摸肚子,随手将旁边衣架上挂着的袍子披在身上,踩着木屐哒哒哒的往外走:“锤,让人来收拾一下,还有,去让人叫厨娘做些东西……算了,今天的剩饭还在吗?给我端来。” “你怎么不走?”风漪蹦蹦跳跳的走到门口,才发现女锤还站在原地,顿时疑惑的歪了歪头。 女锤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大王,我这就去!” 风漪:“…………”这特么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看着女锤匆匆离去的背影,风漪无语望天。 风漪穿的其实并不算暴露,由于睡相不好,而且毕竟还有两条蛇在呢,风漪睡觉的时候衣服裤子都是穿好的,但是有蛇尾在,那裤子自然是没法穿的,所以风漪最近都只穿衣服。 不过衣服也不短,就像一些长衬衫,能堪堪到大腿处,该遮的地方都是能够遮到的,在风漪看来,这算不得什么夸张的着装,露两条腿而已,修炼过的人也不怕这样会得老寒腿。 然而对女锤来说,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 虽说是侍女,但女锤并不负责帮风漪穿衣梳洗,而且为了方便战斗,女阴的着装基本都是上衣下裤,没有什么裙子生长的市场,哪怕是夏季,顶多也就是将裤腿挽高点,没有人穿真正的短裤。 毕竟,长裤可以变成短裤,短裤却没法变长,对不富裕的女阴来说,前者的性价比自然是更高的。 而女锤又不是巫,平常见不到那么多肤白貌美的人,然而风漪的皮肤,在夜晚却是白得发光,她的美貌是女阴公认的,毫无任何反对之声就得到了储君的位置,可想而知,自然是从头到脚都是好看的。 所以对女锤来说,这还是有些刺-激的。 不过等她吩咐完人回来时,脸色便恢复了正常,甚至时不时瞟向风漪的腿的眼神还带着遗憾。 怎么就变回去了呢? 女锤眼皮微垂,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再次抬眼,眼中便已经看不出丝毫异色了,毕竟失去蛇尾巴这种事,大王一定比自己还要不好受,她要是还露出遗憾的神情,那不是给大王添堵吗? 所以女锤想要将一切都维持成平平淡淡的状态,仿佛蛇尾的消失与否,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然而等她看向风漪时,脸色顿时一僵。 大王为什么在唱歌?她后空翻了!她为什么要后空翻?她怎么跳到屋顶去了?大王她看上去为什么那么高兴?! 女锤面色呆滞,过了一会儿,她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你怎么能这么想大王呢?大王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别人而已! 真是苦了大王了啊! 风漪兴奋完之后重新落在地上,才肯好好走路,奴隶已经支好的烤架,风漪抓起一旁的米饼咬了一口,怪异的看了女锤一眼。 她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是因为她刚才兴奋过度看上去像奇行种吗? 风漪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其实也还好吧……? 反正只要自己脸皮够厚,这种事就能当没发生过,所以风漪完全无视了这一切,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之后重新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被新搬过来的床-上,将女青从女赤身上扯下来,便抱着她重新睡了过去。 这一次,风漪便没有再做梦了,一夜无眠,次日睡到天色大亮才醒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锤特意嘱咐过,也没有人叫她起床,风漪迷迷糊糊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时意识还不太清醒,就木楞楞的坐在那儿。 直到被她锁喉的女青趁此机会爬回到女赤身边,风漪才陡然清醒过来,立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 是腿! 于是风漪立马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放心的又接着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过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终于变得刺眼了起来,风漪的意识渐渐回笼,这才叫人将洗漱用具给端上来,穿好衣服走出去。 重新做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就这么磨蹭的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兴奋感逐渐退去,心情恢复平静后,风漪这才踩着木屐,出了王宫慢吞吞的走着。 上次她虽然大致看过女阴,但并没有细看,本来是打算等忙完之后再四处看看,但蛇尾的出现,却阻止了风漪这么干。 路都走不明白还去巡查,嫌自己吃太饱了吗? 可现在却不同。 风漪一直都想要仔仔细细将一切看上一番,毕竟很多记忆都是被深埋着,需要一些熟悉的物件刺-激才能被想得起来,风漪觉得,没准她四处走走,就灵感爆发,想出了一些目前能对女阴起到作用的东西了呢? 她没有让护卫跟着,也没有目的,就随便走着,直到发现自己似乎越走越偏,风漪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走偏了,尾巴的存在对她的方向感也有了一些干扰,风漪现在还没适应回去,她抓抓头发,问女锤道:“这里是去向哪儿?” “……?”这路不是你自己选的吗?女锤挠挠头,才说,“回大王,这条路看着像是去林苑的。” 林苑? 风漪回忆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女阴地广人稀,曾经的先祖似乎是对女阴的未来抱有很大的自信,因此当初圈地圈得格外大,而林苑便是当初特意圈出来,延绵数百里的试验田,其中有着一些猛兽,也有着专门供人研究植物生长状态之类的专用土地。 对比如今,林苑其实已经小了很多,因为女阴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打理,所以很多地方都荒废了,实际使用的地方很少,但尽管如此,林苑依旧很大,平原、山丘尽数在其范围内,还有一条不小的河流也会从林苑经过,还有一片花圃,是女阴人表白的圣地。 第67章 硝石 走入林苑当中, 入眼的是一排竹林,翠绿的竹子光看着便让人心生凉爽,风漪甚至见到了一只滚滚趴在竹林里啃食着竹叶。 由于女阴并不喜欢带毛的动物, 再加上滚滚又经常跑来啃竹子,因此滚滚在女阴并不受待见,别的带鳞甲的生物跑进林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滚滚过来了, 基本就是一看到就会选择驱赶走, 在女阴是属于一种比较讨人嫌的生物了。 就像此时, 女锤看到了,立马便准备上去把滚滚给拎走,不过被风漪给叫住了。 人在异乡看到熟悉的生物, 总会有些触景生情, 风漪上辈子年纪还小的时候,动物园监管还没那么严,游客还能够跟滚滚合照,她当时还觉得滚滚手里的食物挺香, 直接一拳打过去把对方的食物给抢来吃过,也亏得那滚滚是人工饲养长大的脾气比较好, 不然风漪可能就活不到成年了。 可惜, 末世之后, 也没人有心思去想那些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 都不知道还活下去了几头, 反正风漪当时的基地附近是一头都没见过的。 不过虽然因为出身原因对滚滚有着特殊的感觉, 但风漪也没想去摸一把, 毕竟这个时代滚滚虽然说不上遍地跑, 可女阴所处的地方似乎是四川那一带, 滚滚还是很常见的,真想摸,私底下偷偷薅一只吸吸就行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算了,毕竟在女阴滚滚虽然算不上恶兽,却也属于不受欢迎的存在,小孩碰上了都会跑过去跟它打一架。 风漪看着竹子,心中倒是不由生出了很多想法,由于竹子能制作竹简的原因,因此竹子并不能被随意砍伐,是以很多用途便也没有被开发出来,至少竹席在如今还是没有的。 她们夏季一般用的都是苇席,质地比较粗,通常都是由芦苇、蒲草、箭杆或是一些特殊的树叶编织而成,这种席子用途很广泛,防潮、当窗帘、搭棚、苫粮草都能用到,很实用; 而高层用的则是藤席,制作方式更复杂,但藤席具有‘温燥凉血,去脾伏火’的作用,且冰而不寒,睡起来要比苇席更加舒服一些,吸汗性强、不粘皮肤、透气性好,所以有条件的都会选择睡藤席。 而风漪睡的,则是象牙席,一种看名字就知道是拿什么做的,是不是奢侈品一目了然的东西, 嗯……昨天风漪还在睡梦中损坏了一张,据说女阴这种象牙席,也就只有三张,制作工艺相当复杂,也不知道那些老人家们知道了会不会骂她败家子。 由于竹子有制作竹简的功能,风漪要是想拿它来做席子,恐怕没人会支持,还会觉得她脑子有毛病,虽然以如今女阴种植的竹林规模,是能够支撑得起这点消耗的。 不过现阶段其它品种的席子已经够用了,所以风漪也没想拿竹子做凉席,而是想到了竹子的另一种用途——做衣服。 竹子是能够拿来做衣服的,类似于一种汗衫,风漪小时候还在家中看到过,后来风漪缺钱买房,于是就把那件古董竹丝衣给卖了,具体怎么做,风漪就只记得似乎是由丝线连缀竹丝而成,别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相信以女阴匠人的手艺,连象牙席这种风漪想都想象不出是怎么制作的席子都能做出来,想来这种衣服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 于是风漪暗暗把这件事给记在了心里,决定等回去后就召集匠人去尝试去做,毕竟这种东西要是研究出来了,那简直就是夏季必备,也能让女阴百姓多拥有一个工作的途径。 在没有外来经商人员出现的前提下,女阴内部的经济结构其实并不算好,宛如一潭死水,只有每年部落中人来时才会稍稍有活气一点,一个国家的强大是方方面面的,经济自然是不能拖后腿的。 有了这个收获,风漪心情更好了,绕过竹林接着往深处走去,林苑是居住着一些人的,孟极巫在刚刚入门时,都会来林苑训练,这里危险性不高,但其中很多野兽警惕性却不小,很适合孟极巫用来训练潜行,这也是林苑一直都没有被围起来,时不时便会有野生动物闯进来的原因。 而除了孟极巫训练用的场所,林苑也养着一些奴隶,她们会负责一些巫实验用的动物植物的照料工作,虽是奴隶,但其实生活比有些普通人还要好上一些,只要他们不偷懒,不恶意毁坏那些实验素材,基本都会比普通奴隶要活得久上一些。 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奴隶只是奴隶,女阴不会给她们太好的待遇,不然她们干什么不招女阴的百姓过来干,而是找奴隶? 风漪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那些试验田风漪没想接近,因为她确实看不懂,所以风漪只去奴隶的住处扫了几眼。 不同于女阴人住的石屋,奴隶住的则是用芦苇之类混杂着泥土粪便建造的土房子,算是一种不太耐造的茅草屋,女阴人住的房子,其实也能被称为茅草屋,不过茅草只是为了防雨和遮阴,石头才是主体。 奴隶普遍力气都不大,因此茅草屋她们住着更合适,而女阴就不一样了,她们力气比较大,脾气也不算好,小孩不听话脾气一上来就直接抓起来就往墙上甩,普通的土屋是经不起她们这么造的,也就只有石屋才比较抗造。 就算是石屋,其实女阴也经常出现因为打小孩或是伴侣吵架一不小心把房子给弄塌的情况发生,这换作别的国家的人,是想都难以想象的事。 风漪不是建筑大师,看了这些房子几眼,也没生出什么灵感,于是她便接着走,来到了奴隶圈养一些动物的地方。 平常风漪所吃的一些肉类,都是林苑产出的,女阴当然是尝试过养出一些经济实惠的肉食的,只是目前来说,还没什么太大的成果。 风漪走近看了看,这些简易搭起的棚子,凑近了都有一股臭味,这是难以避免的,毕竟没有动物是没有味的,至少有奴隶天天清洗,这种味道也算不上特别难闻。 她看了几眼,突然注意到地面、墙角处突然覆盖着一层类似盐花状的东西,风漪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像是抓住了什么,但细想又完全想不起来,于是便问女锤:“这是什么?” 女锤瞅了几眼,拧眉使劲想了一下,才说:“大王,我想起来了,这是地霜!” “地霜?” 女锤道:“这个是之前奴隶发现的东西,开始还以为是盐巴,但是尝过之后却发现没有咸味,反而还有点苦,交给巫后巫发现这种东西能治病,就命名为地霜了。” 地霜? 风漪觉得,这玩意儿似乎还有别的作用,但她这脑子就是想不起来。 看着那白色物质,风漪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哪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或是描述,毕竟现代信息大爆炸,在网上什么知识都能搜得到,没准她无意之间就在哪儿看到过呢! 这样想着,风漪思索了一下,决定占卜。 比起图腾战士来说,巫确实要全能得多,风漪虽然只是才堪堪入门,但占卜原身也是学过的,因此风漪立马让女锤将蓍草拿来开始占卜。 在有明确指向目标的前提下,哪怕只是低境界的小巫,占卜的准确率也能得到大大的提升,更别提还只是普通的找东西了,而且找的还是自己记忆里可能存在过的东西,那就更容易了。 女阴的巫丢东西之后经常都喜欢直接用占卜来找,对她们来说这是最简单容易的方法,比自己苦思冥想要方便多了,风漪自然也遵照着这种传统,开始占卜起来。 因为没有太过高深的法力,所以风漪占卜前期要做的准备工作比较复杂,一忙活就是大半个时辰才正式进入占卜阶段,而一正式开始占卜,却仅仅不到一分钟,风漪就睁开了眼睛,惊喜的看向那白色物质。 什么地霜,这不就是硝石吗?! 许多穿越,经常用硝石制冰,风漪看看得不多,因为她从小就更喜欢在外面上蹿下跳打架当大姐头,这种比较安静的兴趣爱好跟她相性不符,但上课无聊的时候,她也借过基本同桌看的打发时间。 借由占卜的指引,风漪也终于从记忆中挖掘出了早就被遗忘的知识。 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量,这就是硝石制冰的原理,风漪不能肯定自己记忆中从里看到的知识正不正确,但试一试也就知道了。 于是风漪连忙指挥奴隶去端盆水过来,让她们将地霜放水里试一试。 这种取出地霜的方法,让地霜拥有了很多杂质,是跟泥土一起被放进水里的,不过风漪也不在意,看着地霜慢慢融化之后,便将手指放进水中试了试。 是凉的! 不过,静等片刻,水却并没有结冰,风漪不知道是量太少还是杂质太多的原因,她也不在意,只要发现了用法,别的都交给手下慢慢去实验就是了,她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吃上冷饮之类的食物了! 第68章 宴请 夜晚, 有着足足一天的时间收集硝石结晶,到夜晚时,硝石已经足够用了。 于是风漪便让人将高层都给叫了过来, 除了一些实在脱不开身和闭关的以外,其余人都来到了大殿上,坐在了案前。 比起跪坐在席上, 女阴人更喜欢盘腿坐, 一是因为这样更舒服, 二是因为高层大多都是巫, 她们修炼时喜欢用女阴娘娘雕像的姿势,也就是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相对, 然后纤长的手指会捏出一个漂亮的兰花指, 这是她们修炼时的仪式感,而盘腿,则是因为这样真的很舒服。 虽然在来到大殿之前,她们已经被前来通信的奴隶告知了是来做什么的, 但奴隶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会复读, 所以她们现在仍然一头雾水。 风漪微笑着当着谜语人, 拍手让宫人抬出两口大缸, 大缸中则放着一个铜盆, 里面放着一些水果, 另一个大缸中则套着一个小缸, 不过是陶制的, 同样装满了水。 将硝石粉末放入缸中之后, 不出片刻功夫, 便见缸中的水就开始缓缓凝结,冒出了丝丝寒气。 见状,众人不由目瞪口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场面? 若不是她们一直都注意着石缸,甚至都以为是大王偷偷的用了巫法! 要知道,这可不是北方,冬季虽冷,但下雪的次数少之又少,要不是巫卷上有描写,一些石刻上也描写过下雪和结冰的场面,她们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天气,甚至每个人幼时学巫法时,都曾好奇的用巫法试过弄出下雪、冰之类的东西。 然而没有见过的东西,哪怕有巫法在,创造出来的也可能会出现南辕北辙的情况,谁也不清楚,她们弄出来的那些想象中的下雪和结冰是不是正确的。 而现在,这一切正直接的呈现在了她们眼前。 “这就是冰吗?好神奇的东西!” “原来我当初弄出来的不是冰?那是什么?” “原来结冰是这样的?我突然又有了新的战斗巫法的灵感!” “好神奇!大王果然是女阴娘娘在世,连这种方法都知道!” 围观的众人纷纷惊叹起来,也就只有老一辈还维持着自己的矜持,只是时不时瞟向大缸的眼神,暴露了她们的想法。 对一群南方人来说,这实在是让人兴奋,甚至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她们这边基本不下雪,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冬天挖好冰存起来夏天用的方法,每年都是靠硬熬,因中暑而死的人每年都有,而如果有了冰,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了。 连女蛇对此都不由的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祂当然是见过冰的,不过蛇普遍都不喜欢冬季,女蛇自然也不理解她们的激动,毕竟这种不依靠巫法的方式虽然神奇,可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然而事实上,不仅她们激动,风漪身为始作俑者,同样激动,这种亲眼看到水变成冰的画面,冲击感还是强烈的,毕竟这不是法术,而是全归功于大自然的神奇。 但风漪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所以她没有露出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矜贵、貌美、波澜不惊。 “取冰吧。”风漪示意女锤将冰切成小块,跟水果一起放进青铜用具中。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前世后来流传过来的一些水果,但也有很多前世不存在的品种,荔枝、杨梅、野果……考虑到人数问题,风漪只让人取了些体型小的水果放进去,这样才能保证见者有份,不至于让一部分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毕竟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嘛,虽然在这之前,她已经品尝过了…… 等东西分好之后,风漪才对要把大缸收下去的宫人道:“将这两缸水保存好,明天出太阳后就拿去晒。” 有人不解:“大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冰晒了,不就化了吗?” 虽然大家都没有见过冰,但也知道被太阳晒久了连水都是滚烫的,由此可见,冰被晒久了,那也必然会跟凉爽搭不上边。 风漪道:“它们晒干水分后,就会重新变成硝石,可以拿来反复使用。” 众人闻言,顿时震惊的看着大缸:“竟如此神奇,这难道是神石吗?” “它比你们想象的更神奇。”风漪记得,这玩意儿似乎还能拿来当染料、做火柴、烟火、食品防腐剂还有玻璃黑火-药,不过这其中,能在如今实现的可能也就只有黑火-药和当染料了。 虽然风漪并不记得火-药该怎么制作,并且在这个超凡世界,火-药的威力也大打折扣,比起拿来做火-药,用来做烟火也许更合适?至少还能当信号弹。 不过风漪也不确定,那种信号弹是不是只有电视剧里才能制作使用,现实中实际上并不符合常识。 在座的都是女阴高层,所以尽管冰镇后的食物都摆在自己面前了,她们还是按捺住了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询问起了风漪这东西的产出、能不能直接食用之类的,风漪也都一一回答了。 不过能不能直接食用这一点,风漪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她记得是可以的,而且这玩意儿既然都能入药,那应该是无害的,但既然能反复利用,直接吃了还不如像现在这样隔着一层制冰,既方便又能重复食用。 等心中的困惑都得到解答之后,众人才迫不及待的像那些水果伸出了魔爪,被切割成小块的冰块被放进了青铜樽中,里头还盛着酒液,整杯酒下肚后,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清凉的起来,直入心脾,让众人爱得不得了,比冰镇的水果还要喜欢。 而水果自然也是好吃的,只是冰镇的时间不长,没有前者带给人的感官更直观,但那种既冰爽又酸酸甜甜的口感,让早已吃习惯的水果都被赋予上了新的口感,仍然还是让众人越看越顺眼。 尤其是,硝石这种东西并不罕见,方法又这么简单,这样的话自己在家也能这么干,还有什么比夏天能吃冰更幸福的事吗? 而且听大王说,还有硝石矿这种东西,如果能找到矿脉,那女阴每家每户就都能拥有这个东西了,夏季就再不用被酷夏所烦忧了! 风漪给体型缩小的女蛇也盛了一盘水果,女蛇好奇的尝了一下,蛇不喜阴寒的天性,让她仅仅只是觉得惊奇,直接就将剩余的水果放了回去,告诫道:“少弄这些没用的东西,一点都不像一个大王该有的样子!” 然而将水果放回去后,女蛇突然想起自己蛇谷那一大家子,于是又默默将果子都扫了回去,还顺便薅了原本就在风漪盘里的果子,然后张嘴连盘带果一起吞下,说,“身为大王,不可玩物丧志,这些我就替你收走了。” 说完,祂直接一甩尾巴就直接走了。 风漪:“…………” 她无奈扶额,对女蛇的行为不由生出些许哭笑不得的情绪来,想吃就吃嘛,干什么还带走偷偷摸摸的吃,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风漪早就让人四处送了,特意让人过来品尝,纯粹是分享欲作祟,顺便还能刷一波得到实施反馈的声望。 可惜她这次的试探并没有成功,既没有触发任务也没有触发隐藏成就,风漪也摸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成功的。 不过晚宴的气氛倒是很成功的,虽然除了水果和酒以外,就只有一些凉拌的食物,但殿内气氛依然很热烈,每个人的案前都是根据各自的喜好摆着不同的色酒,有些是由谷类酿制而成,有些是由果实酿造而成,度数都算不上高。 尽管如此,也有人因为贪杯而喝醉了,在这个越来越热的天气里,谁都无法拒绝冰的诱惑,除非像巫那样,拥有能让周围降温的巫术,不然哪怕是图腾战士,照样也还是会因为热而不想出现在太阳底下训练。 可能是女青女赤彼此纠缠,早就习惯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因此对这种冰冰凉凉的水果并不排斥,吃得还挺欢,风漪扔了颗杨梅到嘴里,忍不住想要不要泡坛杨梅酒,毕竟女阴其实储存的酒并不多,喝酒误事的概念,在女阴是已经有了的,只有一些重大节庆日才会拿出来,平常基本都不会去喝。 所以如果风漪拿出一坛泡杨梅没成功的话,她估计得被某些酒鬼哀怨的看上好一段时间。 风漪不好酒,所以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便抛之脑后,转而想起了别的事。 硝石矿这种东西单靠女阴自己找起来是很困难的,但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鼠部落,毕竟他们有寻宝鼠,是探寻矿脉的能手,所以这事后续也用不上她,而研发硝石的别的作用,风漪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能提供个原材料,配比之内的她就不知道了。 风漪就知道硫磺、硝石和木炭的混合物能制作成黑火-药,至于别的什么染料、玻璃,以她看几眼就扔的毛病,大概率是连配方都没看过的。 至少风漪靠占卜,都只绞尽脑汁占卜出了黑火-药,就这,那个木炭也是试了好几种占卜方式,才给猜对的。 身为一个不爱学习的人,早知如此,当初她就把初高中化学物理之类的都给翻一遍了。 毕竟有占卜的存在,她背不下来也能回忆得起来,可记忆里没有的东西,那哪怕有占卜这种神奇的东西在,也没办法凭空捏造出来。 第69章 冰食店 天气热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炙烤着大地,滚烫得光是呆上一小会儿, 就能让人汗流浃背。 这让倔强的不想穿鞋的人,都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套上草鞋木屐。 正是日中, 乃街市开市买卖之时, 众人也不得不顶着大太阳来到街市, 或卖货, 或买货。 然而来到街市时,众人突然发现,有一家原本是卖蒲扇的店子, 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原本此时应是房门打开广迎客的时候,它的店门却紧闭,说是紧闭,其实倒也不恰当, 因为它舍弃了原本的木门,而装上了草席, 遮住了屋内的一切。 并且, 店招也换了模样, 上面画着的不再是简单明了的扇子图案, 而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图形, 其下还写着冰食二字, 不过对不识字的百姓来说, 她们从来都是看图识店的, 所以依然不知道这个店目前在卖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掀开了门帘。 刚一掀开,一股凉气顿时便扑面而来,让挤在门口的人顿时顿时忍不住睁大眼睛,连忙挤了进去。 相比于外面的炎热,屋子内部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凉爽无比,中间摆着几个圆桌和凳子,三面则都是长条形的桌子,桌前也摆着长凳,而桌后则站着店员。 不过比起这奇特的布局,更吸引她们注意的还是桌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摆上的青铜器具,器具为正方形,大口小底,两侧有提环,头顶有盖板,盖板上开有两个小孔,丝丝的寒气从孔洞中冒出,就犹如人在冬日说话呼出的白色气体一般。 这种器具不小,因此众人还能够看到青铜外壁上雕刻的图样,上面描绘着小人在墙角挖着什么,然后扔入水中,以众人的文化素养来说,这种抽象的图案她们看上去实在迷迷糊糊,只能大概明白,这个器具里面装的东西是从墙角发现的。 桌上摆着很多奇特的食物,那是一种她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晶莹剔透,就像是不会流动的水,但却比水 要有棱角的多,这种东西跟水果堆在一起,让人不明所以。 而那些水果表面,竟结了一层薄霜,要知道,这可是冬日才能看到的画面啊! 她们目瞪口呆的凑近,小二微笑道:“要不要尝尝?” 店员的声音让忍不住凑近观察的麦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不知从哪走来的小二,她的脸上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让人完全看不清她真实的长相,麦倒不觉得这种扮相有多奇怪,只是觉得,大夏天带这种东西,不嫌热吗? 但能在店里做工的,家底本身就是属于比较丰厚的,因此麦没有问出心里的困惑,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才摆手道:“不了不了。” 没有哪个普通人舍得将钱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东西上,尽管它看上去很诱人。 面具人道:“客人是第一个进店的,所以这一杯免费哦,客人您要不要尝尝?” 一听不要钱,麦顿时连连点头,在这个还不曾有人被讹过的社会,这种话是不会引起质疑的,麦小心的接过面具人递过来的竹杯,刚一入手,冰凉的触感顿时让她忍不住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品尝一口之后,更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 “这是冷饮,一文钱两杯,”面具人说着,又拿起一旁装着山状东西的盘子,“这是沙冰,有赤豆、绿豆、各类果子制成,这个是绿豆汤、赤豆汤甘草桂花凉茶、酸梅汤和冰酒。” 虽然面具人并没有说价格,但麦只瞧上几眼,就知道那些绝对不是自己能买得起的,唯一能让她负担的起的,大概就只有冷饮了。 她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还腰间挂着的装水囊,犹豫了一下,才解开来问:“可以带走吗?” 她家里的小崽子最近被这天气热得不行,整日都无精打采的,连平常最喜欢的玩乐都不去了,晚上也不能出门,怕碰上恶鬼,这冷饮带回去,大概是能让她高兴一会儿了。 “当然可以。”面具人笑道,“不过客人,冷饮的温度是会逐渐升高的哦,过一阵就会变热了,您要想它热的时间久 一点,可以加上几颗冰块。” “冰块?” “就是这个,”面具人从果盘中抓出一块不规则的小冰块道,“它就是让水变冷的东西。” 麦恍然,不由问道:“那这个什么冰块怎么卖的。” “不要钱,”面具人道,“一杯饮品中能得两块,还想多要就得加钱了。” 麦点点头,盯着寒气直冒的冰看了几眼,才将钱递过去说:“打满。” 大概是早已考虑到会有人带着容器带回家喝,因此店内也放有称,如果记不住自己究竟用舀子舀了几次水,便能直接靠称重确定价格。 比起室内来说,室外天气炎热,因此面对好奇的群众,她都来不及说一句,直接拖了鞋就拎着往家跑,活像占了大便宜生怕被追上似的,连在日中这种时候拖鞋跑步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就更加让人好奇了,又不敢一股脑涌进去,毕竟能在街市开店的基本都是贵族,她们的店,谁敢去乱闯? 好在冰食店似乎料到了这种情况,很快就有小二扛着随手就往地上一甩,拿着冰块和冰水出来,沾上一点洒上围观群众,见人群惊呼后,才解释起来这是何物,有什么作用,卖多少钱。 冰食店至鸡鸣始,到黄昏闭,全天都会开门,能够满足百姓日常所需,店小二也提醒了众人,冰虽好,但若是来月事,却是不能食用的,会生病,严重者不孕都有可能。 这个弊端一说,顿时便让有些听到价格便宜的人踌躇了起来,但转念一想,这是大王开的店,东西也是大王发明的,既然她说平常只要不贪嘴就无事,那肯定是无事了。 而且,看着迫不及待买下饮用的人,除了少数人以外,绝大多数人都是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毕竟她们的表情都那样的幸福,还有人群中的大呼小叫,都让她们忍不住也想去尝试一下,毕竟这天,实在太热了,而一文钱,又实在不贵,谁都能买得起。 既然买得起而又不伤筋动骨,谁还能克制住自己? 于是冰食店顿时便挤满了人,连室内的温度都不由因此而 上升,甚至因为打水回去的人的宣传,冰食店非但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逐渐便冷清,反而越加火热了起来,冷饮供不应求。 面具人在店内呆了没多久,便从后门悄悄溜走了,后院中支起的大锅还在熬煮的热水,显然厨房的灶台已经不够用了,她们才不得不如此,风漪解开面具,看着这一幕不由抿唇笑了笑,这才离开。 硝石虽然遍地都是,但其实对普通百姓来说,仍然做不到日日用冰,毕竟单靠太阳晒干水分,所耗费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直接让官方开一家店,惠及于民。 冷水可能会存在寄生虫,所以风漪都是要求先将水烧开,然后放凉之后再制成能够饮用的冰水,虽然女阴人的身体都很耐造,但再耐造,也还是得预防一下,毕竟谁知道这个世界的寄生虫是不是也是加强版的。 这家冰食店,是风漪要求开的,虽然高层都想到了硝石能对底层起到的作用,但她们想的也只是将这种方法告知下去就好了,没打算额外再做些什么,而是直接将巫召集在一起,研究出了冰鉴,也就是冰食店如今摆着的那个青铜器具,算是古代版冰箱。 毕竟这种好东西,很适合待客时拿来炫耀,而既然是撑脸面的东西,看着自然便不能寒颤,于是她们便造出了专门用来盛放冰块的冰鉴,由盛酒器尊缶与鉴组成,外层放硝石,内层便可以放诸如水果之类的,盖子上的两个孔既能透气给室内降温,也方便人取盖子。 甚至为了符合贵族用具,她们不想等上数月,还直接找的巫去做,加班加点,以至于这种本该几个月乃至一年才能做成的工程,在巫的帮助下,直接几天就搞定了。 如果以传统的方法去做的话,这种东西要做出来通常是很耗费时间的,毕竟还得打磨模具,而如今铸造器具的方式用的大多都是失蜡法,一种工艺很复杂的铸造法,耗时很久,而有巫出手,这一切的过程就都被简化了。 然后,风漪就将她们造出来的冰鉴都给搬到店里去了,反正现在她们 也用不上,还是先拿去供应店里,让百姓享福比较好。 除了冷饮之外,风漪估摸着,也就只有冰冻的水果和酒之类的可能会卖得好一些,因为那些食物都是根据其稀有程度定价的,像赤豆绿豆之类的,也就林苑闲着没事种了一些,百姓根本不会去种,所以也不属于平价的食材,只有偶尔可能才会有人奢侈的去买来尝尝。 不过风漪也只是为了丰富自己的食谱,也不在意这些,看完成果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然后召来蛇占让她去负责给百姓灌输一些喝冷饮的常识,比如大汗淋漓热得不行的时候最好别直接就喝冰的,剧烈运动之后也不行,月经期就更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百度搜了一下,都只写硝石制冰,没人写之后直接用火烧来蒸发水留下的硝石能不能用,会不会改变结构,那我就当这样不行只能拿太阳晒了 第70章 下基层 冰食店开业后, 风漪便没再管,虽然对女阴国的有些人来说,街市离得太远, 哪怕她们听到风声,也不可能特意跑过来尝尝,只会等赶集时才有可能会过来, 但风漪并不打算开分店。 原因嘛, 也有可能, 最主要的就是女阴只有这一条街市, 没有所谓的东南西北四市,而街市所处的位置就相当于城中心的商业区,离王宫不近, 但也绝对不远, 只要站在宫门口就能听见街市叫卖的声音,所以就算风漪想开,也没有适合开店的地方。 另一个原因则是目前女阴的经济水平,也就只有街市附近的住户才有那个本钱每天买上一两杯尝尝, 而离街市越远的,哪怕只是一文钱, 她们都是舍不得浪费在这么点水上的, 毕竟, 没冰的日子她们不也还是熬过来了?现在就忍不了了? 她们过惯了苦日子, 哪怕因为粮食的增产近些年日子已经没有那么难熬了, 但勤俭持家的思想仍然牢牢的刻在了骨子里, 不论周围的人有多推崇, 言语间说得有多让人心动, 她们都是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的。 风漪也没想说去让她们免费尝试之类的, 毕竟尝过之后,在炎热的夏季很难不想,那无疑是件很折磨的事,所以与其让她们去尝试这些,不如想办法提高整体的经济水平和福利,只有基础物质被满足后,她们才会有那个闲心去关注这些,而现在,冷饮之类的不能说是富人的食物,但至少也得薄有家底才能不心疼那点钱一周买上几杯。 而风漪也将硝石的后续交给了巫,比如什么硝石还能当燃料制作黑火-药之类的,这些就只能等巫顺着这个大致的方向去研究了,她一个学渣还真帮不上忙。 不过风漪也没嫌着,几乎天天往咸巫山上跑,但这却不是为了去每天观察凶蟾的研究进度,而是为了看巫卷。 跟风漪一样,原身也属于偏科的类型,对民生农业之类的都只是稍微有点涉足,涉足的程度也就是在王宫后花园种了点花、菜的程度,但以原身今天种的植物焉了吧唧明天就活力满满的状态,风漪严重怀疑王宫里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给她换了株栽回去,所以为了更近一步了解这些,风漪便拿出了当初高考的劲头去研究巫卷。 巫卷不仅仅是会记录巫术之类的珍贵东西,也会记录很多不被人所重视的小细节,她们将一切都记录在巫卷上,供后人参考,并希望她们能从中找到灵感,改善一些数代烦忧的问题。 这种精神无疑是很值得敬佩的,唯一的问题就是由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份子不是巫就是图腾战士,她们所使用的文字自然也就不是普通的文字了每一个字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天书,要是不信邪仔细辨认,其中蕴藏的心神之力能直接让普通人当场昏迷,并苏醒之后还会持续精神不振一段时间。 在这个基本还处于看图识意的地方,这种高端的记录方法,连专修心神之力的巫都常常看不满一张巫卷就得休息,所以哪怕风漪是有针对性的翻阅巫卷,翻阅时也不由戴上痛苦面具。 她只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并不是与原身融合了,所以对她来说,偶尔看到巫卷上的文字,还会冒出这是哪国的外文天书的想法,过了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 基于这种原因,风漪翻阅巫卷实在翻阅的吃力,不过好在似乎是因为灵魂的缘故,她还不至于看上一卷巫卷就得休息半天,能持续,乃至不眠不休的翻阅。 为了缓解自己这种烦躁的情绪,风漪吃冰量不由大增,在夏季,没有什么是吃冰不能解决的,这种物理降温,能让风漪心里的烦躁减少很多,哪怕文献枯燥无味,也能硬着头皮再读下去。 就这么看了几天,风漪心里终于有谱了,这才带着女锤重新去田里观察情况。 社会阶级的天然隔阂,是很难让高层知道农民内心的真实想法与处境的,要想知道,便只有微服私访和下基层亲自干上一段时间。 怕自己讨人嫌,风漪特意选择了太阳快下山时才过去,这样大家该忙的都忙活的差不多了,自然便有心思回答别人的问题,不然换她们在劳作时过来,可能她们确实是会按捺住内心的不耐烦回答,但要是耽搁的时间一多,对方一急,可能挥着拳头就冲上来了。 这种事,在曾经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不过事出有因,哪怕是被高层知道了,她们也不会去罚那个百姓,而是会将去捣乱的人训斥一顿。 某种意义上来讲,女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她们敬畏巫、敬畏图腾战士,会为对方朝自己的方向笑了一下就感到惊喜万分,平常也是恭恭敬敬的,但要是脾气一上来,那她们就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冲上来揍人了。 女阴民风彪悍,民间时常出现因为一点口角就互相打起来的情况,要是有人来劝架,通常还会被拉入占据被一起揍,因为在她们看来,这是破坏了规矩,她们必然得自己分出个胜负来才会不吵,当然,要是有人玩不起,这种单挑也有可能会发展成全家提着菜刀锄头之类的展开成一场械斗,然后双双被图腾战士拎进牢里教育一番再放出来。 风漪瞅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便凑了过去,她手上还牵着一个幼童,幼童手里还提着石质的食盒,重量不轻,不过对女阴来说,这种重量跟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是因为石头做的鞋子穿着不够舒适,她们为了省事,可能连鞋子都能拿石头做。 看她们走的方向,应当是刚给家里人送完饭准备回去,处于比较空闲的阶段,因此风漪才过去,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相对,微微朝她垂首,这才问道:“敢问老媪,今年高寿?” 在这个时代,年纪越大,社会地位就越高,连年轻的巫和图腾战士见了,都得态度端正尊敬,因为年龄带来的阅历,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巫了,只是没有法力而已。 因此,老媪见风漪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贵族的年轻女子朝自己行礼时,也没有躲避,反而见她行的不是揖礼,而是更正式、女阴内部使用的图腾礼后,面色顿时一肃,回答道:“老妪今年已经七十有三啦!” 她说着,还忍不住悄悄看了风漪几眼,虽然这女娃皮肤挺黑,但这眉眼可真俊呀,她家那娃皮肤也黑,怎么看着就那么让人不得劲呢? “不知老人家身体可还康健?”风漪说着,还蹲下来让自己实现与小家伙齐平,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好着哩!”老妪看了看风漪身后站着的守卫,本能的觉得这家伙似乎有些眼熟,不过身为一个活了这么久的老年人,她走在大街上天天都能看到眼熟的人,是以她也没多想,撸起袖子说,“下地干活都没问题哩!” 风漪看了看她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知道这话必然不假,因为她确实看不出不健康的样子,在这个时代,能活到这个岁数,身体还这么健康,已经很不容易了,估计附近有小孩出生都会请她去接生乃至送上祝福。 毕竟这个时代孩子的夭折率不是一般的高,哪怕是女阴出生之后夭折的孩子也不少,而一个长寿的老人来送上祝福,对人们来说就是一个定心符。 她能活这么久,那被她祝福过的婴儿,肯定也能平平安安长大才是。 而老媪家的人口,也确实不少,她牵着自己的玄孙,把她往后拉了一点,不让她拿自己的脏手去抓风漪,才接着问:“不知贵人还想知道什么?” “您家现在有几口人?” “老妪两女,长女如今仍健在,就是身体不行了,在家做些小活,幼-女当初参军,早已亡故,倒是给老妪生了个孙女,和老大家的闺女和幼-女一起耕田,”她扳着手指头算,“二女的孙女又给老妪生了两个曾孙,大女只有欢丫头生了一个,不过她那丫头倒也争气,还给老妪找了个媳妇儿回来,还生了三个崽!” 说到这里,老媪骄傲的指了指幼童,“这是老妪玄孙!最大的那个玄孙,已经到了觉醒的年纪哩!附近的人都说她能觉醒哩!” 五世同堂,在这个时代的确是值得炫耀的事,毕竟这个时代普遍活到四十就算长寿了,但风漪心里算了一下,老媪今年才七十三,却已经五世同堂了,这么平均一算,基本都是十四五岁生的孩子。 虽然在古代这个年纪生孩子很正常,但这么一算,风漪仍然觉得有些难受,就算古人早熟,身体在这个阶段也不可能发育成熟,这个时候生产并不是好事,就更别提生育带来的种种副作用了。 哪怕女阴人均超人,身体也经不起这么糟蹋啊! 风漪说不出夸赞老媪好福气的话,见老媪站着似乎有些累,便将她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接着问道:“不知家中有田多少?” 70-80 第71章 下基层 在任何地方, 能种田的土地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对女阴人来说,她们虽然天生神力, 但吃的也同样比普通人更多,所以也更需要粮食。 “老妪家有田四顷,可惜只有一顷为上田, 余者都是中田和下田……”老媪回答着风漪的疑问。 风漪闻言点点头, 难怪这一家能养得起这么多人, 四顷田, 确实已经够她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所谓的上田、中田、下田,在看过巫卷恶补了一番之后,风漪还是知道的, 上田土地肥沃, 不需要休耕,连年都能耕作,也能种植蕴藏着丰富能量,可以供图腾战士和巫食用的变异稻种。 只是由于这个时代的局限, 科技还没有被发展起来,哪怕她们懂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也不可能放着好好的上田不去种, 因此这种肥沃的土地往往在经过几年耕作之后, 肥力就会逐渐枯竭, 沦为中田或是下田。 而中田, 则基本不能种植变异作物, 或是只能稀疏的种植, 一般耕作两年就得休耕一年, 否则土地中的肥力不够, 种下去的作物涨势便不会太好,收益大不如前。 而下田,则是耕一年休一年,不过在肥料出现后,这种局面便稍微有了些改善,但也只是稍微,还并不能改变如今的这个局面。 但放着好好的耕地不种点东西,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得劲,于是不知是谁在休耕时往田里种上了大豆,之后人们就发现了,在休耕时种植大豆不仅不会浪费地力,还能给土地增肥,因此在肥料没有被发现之前,她们都是靠这种自然的力量慢慢恢复土地的肥力的。 这个过程,则被她们称之为菑、畬、新,菑就是初耕的田地,畬则是草木灰堆肥的田地,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刀耕火种的过程。 刚被收割过的田,地里还有旧茬在,因此便被叫作菑,这个时候农民都不会管土地,任由里头杂草重生,等到来年,这个田就会变成畬,意思就是肥力在蓄积中,人们会在这时用火将杂草烧掉,以此靠草木灰来堆肥,然后利用余温种下种子,等降雨后种子就会发芽。 这个过程便是菑、畬、新,田地里的一个小轮回,通常是下田中田会用,而上田则一般选择用大豆之类的方式来让它的肥力维持更久。 不过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栗米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种田里都是异端,连小麦都受排斥,别的都是农副产品,根本不值钱。 原因也很简单——它们不好吃。 在很多工具都没有被发明出来之前,厨师能掌握的技术是很少的,除了烤、烹、蒸、煮也没别的做菜方式,没有包子馒头面食豆腐……很多在这个时代都是没有的,让风漪一度很想念曾经一点都不喜欢吃的汤圆。 所以她们对小麦和大豆的食用方式就跟栗米一样,都是靠煮的,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东西,煮起来都会好吃的,特别是大豆,吃了之后还会放屁,在此时都是拿去喂牲畜的。 想到这里,风漪的脑子里不由冒出了石磨这个东西,她记得这玩意儿似乎并不难做,要是能做出来,那豆腐豆浆可能都会提前出现了,她将这件事记下,便接着做问道:“不知老人家家里收成如何?” “托凤粮大人的福,去岁老妪家收成还不错,一亩地能收十石多哩!”说起去年的收成,老媪乐得嘴巴都合不上,显然对这个产量很满意,因为对比之前,这个收成已经翻了一倍了,换做曾经,只有当当康降落于田里时,才能有这个收成! 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风漪换算了一下,一石大概就等于一百二十斤左右,这个产量几乎已经跟现代差不多了,她的爷奶曾经健在时也种过水稻,风漪记得亩产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水平。 当然了,女阴建城时选择的位置是比较好的,因此很多田地还能够做到一年两熟甚至三熟,本就是适合耕地的区域,能有这个产量,似乎也不算意外,毕竟巫卷上有记载,她们刚来那会儿,并不为粮食烦忧,所有田都几乎是上田,收成比之现在差得也不算多,直到后来年年耕作肥力倒退,才诞生出如凤粮她们那样的巫,天天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给粮食增产提升土地肥力。 为此,她们甚至都想过去抓野兽,全部挖了埋土里,要不是这种行为发酵过程中产生的腐臭以及吸引各种嗅觉敏锐的动物都过来刨食,可能她们还真会想办法来实行这种看上去略显残忍的方法。 毕竟这种行为需要用到的尸体无疑是超乎想象的多。 说到别的,老媪话可能不会多,但一提起自己家里的收成,她就不由谈兴大发,毕竟这么久以来,她们家都还没遇上过什么天灾人祸,一直过得都算顺畅,甚至田里都还曾产生过异变植物。 而在这个时代,她们是已经知道了这些蕴藏灵气的植物都是从普通植物中异变出来的,只是可能是基因不太稳定,这种异变往往只能持续一次,它们的种子种出的植物仍然是普通植物。 所以大家也都公认,能出现异变植物的田,肯定都是好田。 风漪耐心的听着老人讲着这些,问:“难道就没有什么困难吗?” 老媪想了想才苦恼道:“若说困难,大概就是虫害了吧。” 这个时代无论是蚊子还是别的什么,长得跟‘精神百倍’,个头都要比风漪前世见到的大上很多,生命力也更强,所以一旦粮田被虫子盯上,那就只能日夜盯着,不然一不留神,一年的努力就得付之东流了。 而怕伤到作物,巫也不敢用大范围的巫术去杀死它们,也没有农药之类的能够喷洒,因此就只能靠人力去抓,效果嘛,可想而知。 好在虫子没有智慧且贪婪,吃完这家田它们尝到了甜头就会去下一家接着吃,所以这种事还能做到一家有难千家帮忙,不染单靠一家子的努力,早就该喝西北风去了。 这是女阴至今都没有解决的难题,她们也想过引来能吃虫子的鸟来解决这一切,不过至今女阴还没找到一种不乱拉屎、长鳞片的鸟来啃虫子,要是实在严重,就不得不把蛇给薅出来一堆,让它们靠气势逼退虫子,顺便也改善一下伙食。 有些小型的蛇,还因为女阴的缘故将虫子也加入了食谱中,所以风漪觉得,也许都不用找到那种长鳞片不乱拉屎的鸟,靠蛇类慢慢进化,没准就能出现一种专吃虫子的蛇类也没准。 只是这必然需要漫长的过程,而且蛇哪怕体型再小也小不到哪去,有些虫子还是鸟类更方便吃一些。 至于药物手段,女阴却是没考虑过的。 巫敬畏自然,靠自然领悟的巫法,所以她们会拒绝这种可能会导致植物‘不自然’的方式,而国君也是巫,自然不会强行下令让巫研究出类似农药的东西,因此虫害问题才至今都没有被解决。 事实上不仅仅是高层,连普通百姓,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蛇类演变出一种专吃虫子的种类需要漫长的过程,风漪觉得还是研究出农药更简单一些,她将这事记下,这才告别了老媪,转而去寻找别的人来问询同样的问题,确认出哪个才是平均水平,那些又是超常发挥。 就这么走了一圈,风漪对这些才大致有了了解,也发现女阴用的农具竟然都还是石质的,石斧、石铲、石犁,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极少数木质的和骨器根本没有铁器,又笨重又不好用,被称作耒耜,是最原始的翻土工具。 风漪记得,在科技还没有在国内蓬勃发展前,耕地用的也是犁,好像是被叫作曲辕犁,前面由一头耕牛拉着,省时省力,材质也是木质的,似乎并不难做。 至少风漪觉得,只要她能把图案画下来,以女阴资深工匠的水平,应该是看了之后实验几次就能做出来了。 而巫入门基础除了写字就还得会画画,毕竟她们得帮人画图腾,巫卷上也得带图,乃至有些石雕,也得她们先画出来别人才能凭借图案雕刻出来,所以风漪对自己的画画技术还是有点自信的。 对风漪来说,单单只有这一个收获,就已经不虚此行了,毕竟这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农具越早研究出来就对女阴越有利。 不过在附近逛了一圈后,风漪心情也实在跟好搭不上边,因为恶鬼的缘故,很多人家里都直接少了一个壮年劳动力,譬如某一户农家,大女儿参军阵亡,小女儿得知死讯一时恍惚,磕到了头,醒来之后就摊了,一边身体直接没了知觉,从此家中重担就落到了母亲一人身上,虽勉强活了下去,却也因此而家徒四壁,还欠了别人钱。 然而在这个时代,一旦欠钱,基本就还不上了,要么是瘫痪的女儿自-杀换取母亲的后半生平静,要么就是母亲选择将自己卖给别人为奴为婢,而田,则是卖不了的,因为卖了之后,她们就更没有收入来源,只能去死了,怎么看都是条死路。 【作者有话要说】 农业知识都是百度查的,不一定正确 第72章 曲辕犁 在这个时代, 所有人都是脆弱的,一个意外就有可能导致一个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就如这户人家, 然而这样的意外在这个时代却并非孤例。 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是很难再保持平静的,风漪让女锤给了对方些钱还债, 还让她过几天将小女儿送到咸巫山。 瘫痪在一个古代世界, 几乎跟直接判了死-刑没有什么差别了, 毕竟她们的科技水平不过关, 然而在超凡世界里,这样的伤从来都是小伤,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她们不仅没有接触超凡的途径, 也支付不起治疗的费用。 因此,风漪的这种做法,自然是让那户人家感恩戴德,不仅一个劲的磕头, 还要将其幼-女送给风漪,吓得风漪连忙带着女锤跑路了。 走在田埂间, 风漪看着趁着还有余光, 仍在忙碌的农民, 问女锤:“你说, 她们以后的情况会好起来吗?” “当然会!”女锤说, “有大王在, 不出数年, 此家必定会大大好转!” 风漪没说话, 她知道, 女锤理解的跟自己所想的并不是同一个意思,有她亲自帮忙,这户人家以后肯定是会得到很多关照的,毕竟她跟‘贵人’有过接触,对方还替她还了债,说不准还会有人为了攀关系,主动给她一些轻松些的活拉好感,期望自己也能借此攀上关系。 对此,风漪懒得去理会,毕竟她与对方估计也没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了,只是她的心情却很难轻松得起来。 她能简单的帮助一家、十家、百家,却无法负担得起整个女阴,谁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可问题是,这一点看似简单,要想做到,却是极难的。 而目前唯一有可能稍微能够改善这种局面的,便是曲辕犁。 身为国君,风漪想要办成一件事,无疑是很简单的,因为她所能动员起来的人力物力,远非常人所能够达到的。 无论是平日里高高在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巫,还是技艺精湛叫价不菲的老工匠,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像是一台不允许被断电的机器,高效的运转了起来。 然后,数十位技术精湛的铁匠、木匠包括巫,都聚集在了一起,探讨着各种可能性,只需要提出一个设想,一旁的工匠便会指挥着巫将工具弄成想要的模样,然后再由工匠去打磨精细部位,于是很快,不出一日,工匠们就攻克了第一个难题——挽具。 这个挽具,不是套在牛身上的,而是套在人身上的,毕竟是临时做做,用人来更方便实验,至于牛……女阴倒也不是没见过牛,只是她们瞧不上,说待敌,从上到下都是天生蛮力,野外一些比较让人熟悉的野兽,哪个她们没去亲自比试过? 所以耕牛的作用,在女阴完全是能够拿人力替代的,当然,风漪很清楚这种情况之后肯定得改变的,说到底她这么干是为了解放人力,缩短农忙的时间以及让农民更轻松,不是为了让人当牛做马。 而且牛的性价比是很高的,它干再多活,也就吃草就可以了,顶多需要它工作时喂点营养价值更高的嫩草,在野外田里一割一大把,可人不一样,这种体力活干多了吃得就更多了。 而人喜欢用老黄牛来形容一个人勤勤恳恳、埋头苦干,就可见牛的性价比有多高了,虽然要将牛驯化成耕牛,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但一旦驯化,局面是绝对会比现在的好的。 为此,风漪还专门让图腾战士去抓一些低等级的牛形妖兽回来,然后又让一些巫去研究发-情要,让牛形妖兽能跟普通牛孕育出体质更好的‘半妖’,毕竟风漪很清楚女阴民风有多彪悍,要是牛不够耐操,那基本就是来送菜的,可妖兽对普通人来说,又太难制服,哪怕是从小养大的牛犊,也得考虑考虑危险性。 有风漪画下的图片做参考,曲辕犁要想做出来,其实并不难,毕竟曲辕犁的结构并不复杂,难的仅仅只有犁铲,因为那是铁器。 女阴冶炼铁的技术并不成熟,而且因为铁比青铜更耐用的缘故,铁器一直都是被拿来制作成武器的,再加上技术不到位,每一剑铁滞的武器都极难制造出来。 而风漪所描述的铁铲,虽然跟石铲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外形却只有大致相同,整体是三角形的,有内凹的弧度,不仅如此,还需要跟曲辕犁配套,方便随时能取下换上更大或更小的铁铲,难度无疑是因此大大增高了。 是以虽然制作出挽具,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其中大半还是花费在讨论上,而铁铲,却将匠人们困了好几天,才勉强达到风漪的要求。 不过这两点都成功之后,剩下的就简单了,毕竟都是木头做的,哪怕做不成上面的机关,直接砍一棵巨树依葫芦画瓢都能做出来。 在一个超凡世界,很多需要时间的活,都是能够用巫法直接解决的。 不过风漪这种大张旗鼓的做法,还持续了不止一天两天,自然也让人有些不满,要知道,这些人都并不是专门服务于风漪的,哪怕是看似最清闲的巫,平时也是需要干活的,而风漪将她们召集起来,就相当于某些事不得不因此而陷入停滞状态。 但长老们都相当老奸巨猾,这种得罪人的活,完全不打算自己干,更何况一国之君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们身为臣子去责备,多少就显得有些以下犯上了,于是,她们直接跑蛇谷诉苦,将女蛇给招来了。 女蛇完全没想到,祂才回蛇谷休息几天,就又摊上事了,按理来说,在周围没有大敌进宫,国君也没有想不开往外面跑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女蛇出去做什么,毕竟祂只是一条蛇,人类间的矛盾,关祂什么事? 可上了年纪的人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女蛇也不由觉得,是不是风漪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但祂虽然看风漪不太顺眼,可同样也很清楚,对方秉性是很好的,要知道,女阴没有任何一任国君,是登上王位后就胡作非为的。 女蛇来到院子时,一群人正围绕着一个奇怪的木制造物,连祂的到来都没有发现,祂刚一走近,就注意到,这木头上竟然还镶着铁,顿时大怒。 这个败家子! 还有这群人也是,小孩不懂事,大人也跟着不懂事吗?怎么还就任由她胡闹?! 女蛇一甩尾巴,周围的人顿时短暂的远离了地面,风漪见到女蛇时祂几乎每天心情都不好,所以风漪也没发现这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见被扫飞的人都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还有些兴奋自己被女蛇碰到过后,便移开了视线, “阿嬷你来得正好,我们刚打算去实验一下曲辕犁,一起去吧。” 曲辕……犁? 女蛇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祂本能的感到了一阵心悸,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让祂没有立即发火,而是选择跟了上去,一起来到田里。 农民种地前,都会用耒耜翻土,耒耜有两个尖头,呈板状刃,叫耜,形状类似于铁锹,上面有一根木棍和端横梁,叫作耒,合在一起便是耒耜,使用时将耜插入土中,然后用脚踩着耒的横梁,就能够将土翻出来,这样土地就能变得松软,更利于种子发芽。 然而用耒耜翻土,是一个很累的活,哪怕耒耜已经经过了几次改进,耜从原本的一个尖头变成了两个,后来又变成了板状刃,破土的阻力大大减小,耒也从原本的直线变成了更省力的弯曲,但尽管经过了几次改良,用耒耜翻土也依然很累人,一天下来,也翻不了多少地,效率极低。 尽管如此,这也是目前来说最省力的方式了,也让田地从原本的穴播变成了条播。 她们将曲辕犁抬到田里,然后,风漪便直接将女赤和女青扔了下去,它们一蛇在前面套上挽具,一蛇直接在后面盘在了犁底上增加重量。 看着她们生疏的为女赤套上挽具,不知为何,女蛇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因为女赤已经朝着前面开始爬行,挽具也因此顿时被绷紧,然后,被她爬过的地方,竟然土都被翻了过来,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中断过,一到顶,便直接转了一下方向,便走了回去,形成一个n字形的长条通道。 更令人震撼的是耕地的速度,就那么眨眼功夫,就从这头到了那头,而如果换成耒耜的话,那种踩踏式的耕地,往往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才能翻土翻到对面。 太快了! 哪怕是亲手造出曲辕犁的人,此时也不由目瞪口呆,有种身处于梦中的不真实感。 更有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哪怕是不种地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而且这种方式耕地还比耒耜更深,土地更松软,利于农作物的生长,而哪怕仅仅只是这样小小的差异,都有可能让粮食增产。 众人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收获时的场景,为此更加情绪激动起来,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来说,曲辕犁后面都是有人拿着梨梢控制方向,顺便拿根棍子鞭子之类的在牛偷懒的时候打几下让它接着走,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外公耕地的时候有踩到犁底上,不知道是为了增加重量还是那种水稻田需要这么干,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要是是我记错了你们就当我没说,这里就当是土地比较硬需要增加重量了 第73章 亲生的 在很久以前, 人们广种薄收,多次种植后土地肥力不足,因此人们便需要迁徙, 寻找新的土地,直到耒耜被发明出来,这种局面才得以改变, 许多部落也因此久居下来, 并形成了一个个国家。 由此可见, 耒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比耒耜更方便实用的曲辕犁,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那就更不言而喻了。 对寻常妖兽来说, 这样的场景也无非是让它们感到惊奇, 它们甚至不会理解这些人类为什么会为此反应这么大,因为食物,野外不是遍地都是吗? 然而女蛇在女阴生活了这么久,自然不至于发生何不食肉糜这种事, 哪怕女阴体魄要比普通人要强大很多,比起在野外捕猎, 栗米依旧是她们的主要食粮, 所以, 每一个能够增加粮食的方法, 都足以让她们激动。 女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很久之前的一幕, 那时女阴遇上了駿鸟, 导致大旱,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駿鸟刚走, 犰狳就出现了。 这是一种在人族中臭名昭著的妖兽,胆子小,也不害人,甚至一看到生人,因为害怕还会直接倒在地上装死,看起来似乎很萌,但它与螽斯、蝗虫却是伴生关系,有犰狳出现的地方,就必然伴随着大量的螽斯蝗虫,而这两种害虫对庄家的影响不言而喻。 因此那一年,女阴饿死了很多人,以至于到了现在,所有人都还对屯粮有一种偏执的渴望,小孩跑到野外去玩可能都只会训斥一顿,而一旦浪费的粮食,那绝对是会被打得满地打滚的。 不过那样的场景,以后大约也不会出现了吧。 女蛇想到那一年被饿死的国君,她的继任者是她的女儿,女阴唯一一代长得并非全国最美、有些胖乎乎的国君,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到野外去寻常各种能吃的动物和植物,白咎便是她发现并移植到蛇谷当中,是一种很重要的物资储备,如果再遇上饥荒,百姓就能够靠白咎的汁液活下去了。 毕竟虽然对图腾战士来说,这种汁液只能用作饱腹,食用量还大,但对普通人来说,仅仅一两滴,就能维持半天乃至一天的生活所需了。 然而这样的国君,晚年却是饿死的,因为她尝过太多有毒的植物和动物,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已经无法再进食了,弥留之际还哭着跟祂说她想吃东西。 但女蛇却无法满足祂的愿望,祂只是一条肉身比较强大,不通幻术的蛇而已。 祂看着喜极而泣,抱头痛哭的人群,忍不住想,如果她们还看得到的话,大概会很高兴吧。 女蛇有些欣慰,没有一个女阴人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女蛇自然也是如此,祂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次过来竟然会碰上这样的收获,也许,那个小丫头是真的占卜到了什么,才在当初发现风漪天赋平平,一生都不可能有太大成就时,还坚持让她成为王女。 祂平静下来,看了一眼激动的人群,已经打算离开了,毕竟这里已经没祂什么事了,至于风漪是不是打算拿蛇去耕种,女蛇并不在意,那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女蛇一向不管这些,那些蛇不打扰祂休息,不吵到祂就好了。 刚准备走,女蛇突然感到身上一沉,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股泥土的腥味。 原来,女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田里离开,带着一身泥直接就甩祂身上来了。 “女赤!你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女蛇勃然大怒,蛇躯一下子就膨胀成了极庞大的规模,沟牙中的毒液一下子就喷射了出来,落在地上将周围的草木都直接腐蚀,枯死了一大片,把附近的人都给直接吓懵了。 风漪都没想到女蛇会发这么大火,毕竟祂虽然脾气比较臭,经常心情不好,但顶多也就局限于嘴上说说,怎么一到自己孩子就这么暴躁了? 难道是因为女赤它们更耐打? 不管如何,女蛇这种行为肯定是吓到了普通人了的,毕竟除了图腾战士和巫,普通人连出城都做不到,没开眼界看过那些奇形怪状的妖兽,自然是容易被吓到的,风漪连忙抱住女蛇的腰: “冷静!是亲生的!亲生的!” 女蛇没有洁癖,任谁经常被小崽子折腾,都很难再有洁癖,女蛇其实也不在意这些,但祂很烦女赤时不时的挑衅,甚至后悔自己当初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风漪连忙给女赤打眼色,示意对方赶紧跑,她完全不理解,女赤怎么就这么爱作死,是还在中二期还是以蛇的年龄来算,它其实还是个熊孩子的年纪? 女赤也很见好就收,或者说,溅了对方一身泥还没挨打,就已经让它很满足了,蛇躯扭得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女蛇深深吸了一口气,尾巴直接在地上拍击起了一些不大的土块,显然颇为不爽,但并没有追上去,风漪松了一口气,对百姓道:“大家辛苦了,回去吧,女锤,你去送送她们。” 女锤应喏一声,这才与众人一起离开,顺便吩咐身边的奴隶将奖赏准备好,毕竟这种事,当然是不能没有奖赏的,她这个算是风漪自费的,而之后还会有一次大表彰,那时的奖励就需要长老们与大王一同决定了。 见人走远,女蛇才甩开风漪,只是身体并没有缩回正常大小,祂冷睨了风漪一眼,才甩着尾巴离开。 风漪连忙跟上,挡在祂面前,问:“阿嬷你生气了吗?因为我帮了女赤没帮你?” “呵,”女蛇冷笑道,“幼稚,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幼稚的事!” 一般来说,能说这么长的话解释,那通常都是在掩耳盗铃,风漪无辜的眨眨眼:“我没有在帮女赤啊,你可以回去偷偷揍它,只是刚刚那么多人,你生气多影响你完美无缺的形象啊!” 与其说是影响形象,倒不如说是祂让人害怕了,任何生物,对放大的巨物都会产生恐惧,哪怕那曾是她们很熟悉的东西。 女蛇凑近她:“你不害怕?” 巨大的蛇头陡然出现在面前,开合的蛇吻就像是进入深渊的通道一般,风漪茫然的啊了一声:“我怕什么?” “不怕我吃了你?” 在还不能控制体型时,女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充当着止小儿夜啼的工具,谁不想睡觉,就说祂要来吃人了。 人很难克制住自己对庞然大物的恐惧,哪怕已经很熟悉了,当祂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仍会被吓上一跳,风漪的心理承受能力却超乎寻常的强大,闻言立马眼前一亮:“真的?那你低低头让我先进去看看!” 女蛇:“…………” 祂抬了抬蛇头,身体一下子就变成了正常大小,祂有时候实在很难理解女阴这些人,是怎么把祂的身体当成能探险的山洞的,总想往里头钻一钻。 果然还是自己的崽好,碰上这种事直接一顿揍就好了,人类的幼崽都太过脆弱,什么手段都对她们用不出来。 女蛇不禁看向远处被人带走的曲辕犁,问她:“你打算用蛇去拉?” 那些桀骜不驯又懒又馋的小崽子,可不一定会乖乖听话。 “当然不,”风漪奇怪地看了女蛇一眼,怎么感觉祂好像对这种事乐见其成,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似的。 但在风漪心里,蛇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耕田的好帮手,因为能用来耕地的蛇,肯定都得是蟒蛇,然而不是所有的蟒蛇,都能像女赤那样自由控制体重的,所以到时很可能会出现它们爬过的地方的土都被夯实得极为牢固的情况发生,对农具的损耗是很大的。 并且,千蛇千面,蛇并不是多听话的生物,而以女阴以蛇类的关系而言,让她们因此而训斥蛇或是像耕牛那样鞭打,是不可能的,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些事,并不适合关系亲密的族群来一起做。 所以驯化耕牛才是正道,慢慢培养就是了,现在完全可以拿人力替代,之后抓一只牛王回来,然后培育出优良的耕牛,逐渐普及下去就是了。 比起麻烦女蛇她们,女阴向来都更喜欢靠自己去解决问题,她们跟蛇谷彼此依靠却也彼此独立,平常蛇不会去管女阴人吃什么,女阴人也不会去关注蛇平常怎么捕猎,也就只有还没有成年的小孩子,在家里又吃不饱,才会跑蛇谷去蹭几顿,成年之后还会还回去。 女蛇闻言,不禁有些遗憾,毕竟那些小崽子找到事做了,自己也就解脱了,有事没事还能揍一顿过过瘾,但见风漪没这个想法,女蛇也没想多提,只是提醒道:“下次想做什么,不可抽调这么多人,太胡来了。” 风漪点点头,她其实也没想到会研究这么久,有些想当然了,在她看来,自己有图纸研究出来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自然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却没想到哪怕有图纸,一切都还是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不过有了这个教训,风漪下次也就知道该怎么做更合适了。 第74章 勇气 深夜, 漆黑一片,万物却没有因此而陷入沉睡,凶兽不时响起的咆哮声让人总容易从沉睡中惊醒, 难以安眠。 子丰拿着兽皮卷,听着兽吼声不由缩了下脖子,看着黑暗中的群山不由发起呆来。 自他那日带回‘武功’后, 族人的热情便重新被点燃了起来, 所有人, 无论从老到少, 都几乎迫不及待的选择了尝试修炼,哪怕这其中有死亡的风险。 但没有任何一个部落,会比他们更希望重新获得力量, 他们是游人, 游离失所、无处可归之人,哪怕重新建立起了部落,重新拥有了图腾,但其实每一个高层都知道真相, 他们很弱小。 图腾确实是真的图腾,然而事实上, 那图腾象征意义是大于实际意义的, 因为图腾带给他们的力量反馈是极低的, 毕竟那不是一个完善的图腾, 外界虽然知道鼠部落实力弱, 但他们的人口让很多部落都不会选择来啃他们这个‘难啃的骨头’, 都觉得他们的图腾战士就是再弱, 应该也弱不到哪里去。 然而事实上, 他们的实力确实是有限, 不碰大妖,是因为他们碰不了,连小妖,都得成群结队冲上去损失才能不那么惨重,所以他们平常只会去采一些果子、靠网捕捉一些鱼,乃至顺着隐鼠敏锐的嗅觉,去地下捡捡漏,或是挑一些死了没多久的野兽扛回来吃。 要不是女阴接受用矿石换粮食,以他们周围的物资,早就该饿死了,毕竟周围能让他们狩猎的野兽,都已经被他们猎得差不多了。 外人只知他们喜欢打洞,往各处分散塞族人,而不像其他部落那样聚集在一起,却不知道他们不是不想住在一起,而是不能,只能靠这种方法,来维持一部分人的生存,因为周围的物资并不能供应这么多人的生存。 所以可想而知,当有能够不依靠图腾就能获得强大力量的‘武功’出现时,在部落里是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虽然这样的做法,随着时间流逝会让很多鼠部落的人都不再敬畏图腾,乃至遗忘过往的那些荣光,放在别的部落里,稍微高瞻远瞩一点的巫,都不会同意首领这么干,然而在鼠部落里,这种事却根本没有阻碍就成功推行了下去。 身为一个由游人组成的部落,鼠部落最初的那些祖先,其实都是图腾战士,因为也只有图腾战士,才能在自己的部落被毁灭后,还能在外面生活下来。 只是部落被毁,也就没有‘火种’了,图腾战士的力量因此便不能完全的激发出来,并且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连那些力量都会逐渐消失。 但图腾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却并不会消失。 所以如果有两个部落的人通婚,他们的子嗣便只能选择接纳一个部落的图腾,因为两种图腾融合并不会汇聚两家之长,而是会导致两种力量冲突,觉醒不完全,是以很多部落,都更喜欢内部通婚,内部实在人少,就想办法去抓奴隶来解决后代的问题。 而鼠部落本身的图腾就是不完整的,当初的祖先又来自于各个部落,血脉驳杂,这就导致了哪怕后来他们拥有了图腾,觉醒出来之后,大多都是不完整中的不完整,因为血脉深处隐藏着过往的印记,这些印记所造成的冲突,让鼠部落的人觉醒起来更加困难,获得的力量就更是少之又少。 这种现象,其实在部落被毁灭之后的人群中是很常见的,所以很多部落的人在杀死敌对部落后,哪怕对方的图腾战士是软骨头,通常也会选择杀掉,或是当成奴隶,只有那些没有觉醒过、或是还没参加过觉醒仪式的人才会被容许加入他们,因为他们受到图腾影响的几率会更小,如果加入新部落,仍是有可能觉醒成为图腾战士的。 而已经成为图腾战士的战败者,却几乎没有这个机会,哪怕他自愿抹去自己的图腾加入别的部落重新参加觉醒仪式,也很难再觉醒,就算觉醒了,也很可能会不完整。 而不完整的图腾,力量自然是比不过完整的图腾之力的。 鼠部落的血脉早就因为部落里的各种通婚而变得极其驳杂了,一个人体内存在十几种图腾印记都可能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所以比起图腾信仰,他们更渴望重新拥有强大的力量。 有了力量他们才能在这样的世界生活得更好! 怀着这样的激动,他们几乎在看了兽皮卷上所画的‘武功’之后,就立马修炼了起来。 但,一无所获。 兽皮卷上其实画得很详细,考虑到文化水平,风漪只写了些许文字,这种巫文是个巫都能看得懂,并不算复杂,而大部分,则都是由人体图画构成,简单易懂。 鼠部落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自然也是自信满满,毕竟这不是有手就行? 然而很快,他们就被打脸了。 兽皮卷上画着很多姿势,说是全部完成之后就必然能修炼出‘内气’,而天赋好的,可能做完第一个动作就会产生内气, 而天赋好不好,看得则是气血,按照兽皮卷上的说法,每个人身上都有气血,气血足的人,身体也会比别人更健康强大,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句话:气血足,百病除! 然而根据鼠部落的图腾战士练武的经验来看,他们很可能都是气血不足的存在! 按照兽皮卷上的说法,气血不足之人,每天能练武的时间有限,可能连第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便能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严重者会当场吐血,而气血足的人,完美的做出了动作结束时可能也只是累了一点。 这样的差别对比简单明了,然而哪怕是鼠部落的图腾战士,倒在第一个动作上的也不知凡几。 而更让人感到烦恼的,便是兽皮卷最后留下的人体骨骼、脉络和脏器图,这些都需要了然于心,子丰看到的时候,人都傻了。 虽然他们不是没杀过人,也知道无论是人还是妖,基本都是有心脏、有肺有肠子的,然而知道归知道,谁会变态到专门把尸体去解剖研究对方体内有什么? 所以哪怕有了图参考,对他们来说,这依然是抽象的,他们无法想象,在配合做动作时,该如何靠意念,将通过动作吸收到的游离灵气纳入身体当中。 因此,在急切的尝试了一番,不仅没人成为武者,还让一些人骨折乃至瘫痪死亡后,鼠部落的人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直接让隐鼠带着去找山林中那些死去、或即将死去的人的尸体带回来,然后由巫亲自动手解剖,让练武的人将人体内部的一切都牢记于心,更容易理解兽皮卷上的武功。 作为一名武者预备役,如果连自己的身体构造都不清楚,是很难科学的、合理的锻炼自己的体魄的。 人体有多少块骨头?骨骼的排列都影响着什么?有多少条主要脉络?哪些脉络能连接到五脏六腑?五脏六腑又都能有什么用?血液是怎么循环的?…… 这一切都是种种,都是一个武者需要去知道的,每一个武者,对人体其实都是极其了解的,这既能为他们战斗时提供更好的作战方式,也能让他们在修炼时知道怎么修炼才最适合自己。 子丰是首领的儿子,更是带回武功的功臣,所以,他没有被安排在第一批修炼的队伍当中。 毕竟谁都清楚,第一批修炼的,没有任何经验,危险性是最高的,而第一批的修炼者,在被短暂叫停后,于今日,又重新开始修炼了起来。 然后,都死了。 没错,是都死了。 这让鼠部落一时之间都不由有些绝望起来,这种绝望,不是因为觉得子丰拿回来的兽皮卷是假的,而是认为曾经身为游人的他们,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再重新获得强大的力量了,哪怕这种力量,在别人那儿连小孩都能拥有。 子丰也因此觉得有些茫然,他是公认的下一代首领,所以也是鼠部落一切的知情人,亲眼见到那么多族人暴毙在自己眼前,实话实说,他对兽皮卷甚至都产生了恐惧。 他不觉得‘武功’是假的,以女阴的力量,她们能轻易灭掉鼠部落,子丰恐惧的仅仅只是死亡而已。 为了部落的未来而死,是荣耀,是理所当然的,子丰也曾这么想,但不得不承认,看到族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惨相时,他确实是胆怯了、恐惧了。 这样的念头,让子丰的内心生出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他看着山洞外的黑暗,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光乍泻,他才颤抖的,做出了兽皮卷上的第一个动作。 他是鼠部落未来的首领,如果终有一天,鼠部落会迎来灭亡,他也应该死在族人之前,而不是躲在他们背后,吃着他们拿血肉填出来的成果。 然而尽管下了这样的决心,子丰却连睁眼都做不到,双-腿都不由自主的打颤。 他在恐惧。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等自己恢复平静后再去修炼。” 一个声音在山洞里幽幽响起。 第75章 内气 突然传出的声音, 直接就让子丰吓了一跳,浑身一凉,尾椎一麻, 都像是炸开了一般,如同一只炸毛后圆滚滚的猫,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就直接踩塌了地面, 整个人直接就滚进了暗道之中, 动作一气呵成。 风漪:“…………” 子丰对危机的反应很灵敏, 或者说, 逃跑本就成了鼠部落的本能,连部落内部都设置了很多条暗道,不过还没等他跑远, 子丰突然意识到, 如果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话,那他这种行为无异于将族人推向火坑,毕竟对方抓不住自己,未必就不会对同伴下手。 想到这里, 子丰咬咬牙,又回身往山洞里赶, 额上的汗更多了。 情感上来说, 子丰是不后悔自己这样的行为的, 毕竟这是他应该做到的责任, 但本能上,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与颤抖。 人对未知的生物, 总是恐惧的, 事实上, 子丰刚才完全没有听清是谁在说话, 又说了什么,恐惧后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为了能及时给族人预警,他还是哆嗦着从洞里颤抖的伸出头来。 “娘诶——” 子丰一冒头,就看见了山洞石壁上在光线下扭曲庞大的影子,顿时没忍住双-腿一软,啪的一下又滚了下去。 风漪有些无语,她是知道鼠部落的人胆子都比较小,可小到这种程度就有点离谱了吧?他们这样是怎么出去打猎的? 如果换成女阴人,她们看到这样的场面,第一反应可能就是条件反射般的把身体东西给砸过去,完全不给对面反应的时间,哪会像鼠部落这样,有这害怕的功夫,对面早就被打死了。 好在似乎是有了心理准备,风漪等了一阵后,子丰又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都能洗脸的汗,哆嗦着问道:“你……你是谁?” 透过子丰的影子,风漪能够看到石壁上扭曲的影子,看上去确实有些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远信号不好的缘故,风漪一开始并没能成功通过孟极来到鼠部落,但‘坐标’的位置她却是能感觉到的,所以风漪怀疑这不是孟极的问题,而是自己拖了后腿,因此风漪想了半天,干脆选择用自己的武道意志代替心神之力,这下,才算是成功的来到了鼠部落。 武道意志跟心神之力的作用大致相同,但也有不同之处,心神之力被认为是心与天地交汇所获得的力量,总的来说,被看作是一种外力与内力的融合,而武道意志则被认为纯粹是因为人的精神、对武道的领悟所组合成的东西,代表着一个人对武道的理念、执着,以及求武之人百折不挠的信念。 别人怎么样风漪是不知,反正对她来说,武道意志肯定是比心神之力要更坚韧强大的,这种强大是纯粹唯心的,简单点来说就是不管信号有多差,武道意志都能顽强的顺着网线爬过去,因为武道意志它足够百折不挠。 不过爬过去之后,风漪就发现了不对劲,可能是由于武道意志并非这个世界的东西的缘故,它跟孟极并不交融,因此过来之后就直接跟孟极分开了,不出意外的话,当最后一丝力量耗尽,武道意志也会直接消散,并不会顺着孟极再回去。 这点损失,对风漪来说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所以风漪也不在意,毕竟武道意志不是缺失了就不能补充的东西,它本就是源于自身,只要风漪自己对武道的理念不曾有过动摇变化,精气神没泄,那她的武道意志就永远都会是圆满的,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唯一让风漪有些意外的就是,武道意志跟孟极分道扬镳后,所展现出的形态并非是人形也非孟极的兽形,而是类似蛇的触手形象。 不知是不是山洞太小的缘故,风漪也只能看到那扭曲的形状,不过看到那熟悉的尾巴尖,风漪觉得,这影子真的就看上去就蛇模蛇样的。 “我是来看你们武道修炼的怎么样的。” 风漪没有理会在孟极的视线下,看起来像是个在发酒疯似的影子,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冷静。 只要她脸皮够厚,这种小场面,就不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心态。 听到对方的声音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一般,子丰身上不由被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但听到熟悉的字眼,才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回来时,女阴确实派了几个图腾战士护送他回来,但她们却没有理会过鼠部落的疑问,来了之后就直接去狩猎的,说她们的职责只是暂时帮防卫一下可能存在的危险,并不会理会鼠部落的其它要求。 而鼠部落拿着兽皮卷让她们指点,女阴的图腾战士当然不会理会,甚至觉得她们有毛病,这什么玩意儿她们怎么会知道? 当然,她们出发前也被叮嘱过很多,但实际上凤粮并没有跟她们透露过什么,只是让她们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毕竟很多图腾战士,都过于憨直了,长期在野外狩猎鲜少接触外人的她们很容易被人套话,与其一不注意就进了别人的陷阱,那不如干脆就闭口不言。 这也是所有图腾战士的共识,只有考核过的图腾战士才能拥有在外面自由发言的权利。然而遗憾的是,先王组织的那场大战,带走了不少强大又聪明的战士,剩下的,不能说都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类型,但肯定也做不到被卖的时候还能反过来将卖自己的给卖掉了。 在子丰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很多关于女阴的传言,其中一条就是女阴有一支看不见的鬼魂部队,她们无所不在,是女阴国君的第二双眼睛,部落里有什么针对女阴的阴谋,她们都能发现,并及时通知女阴派出图腾战士剿灭他们。 子丰一直都以为这是部落人因为对女阴的恐惧而传出的谣言,但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不是谣言,也难怪部落的人总找不到泄密的人,只要她们不刻意暴露,谁会注意四周平平无奇的影子呢? 知道对面是女阴的人,哪怕她出现的如此诡异,到现在也看不到人影,子丰也不禁放松下来,旋即才一脸苦涩的摇头道:“大人,我们鼠部落,还没有一人修成,战士却是死了四三。” 风漪听到这话的第一想法却是,还好她先让鼠部落当了小白鼠了。 对于无关人员的死亡,风漪向来都很淡然,对无关人员产生同情的前提是利益无关,有些东西只能在人体上尝试才能找出问题来,所以风漪无视了这个死亡人数,直接道:“你修炼给我看看。” 子丰愣了愣,才连忙点点头,对他来说,有女阴的人看着,他修炼起来反而不那么害怕了,虽然腿仍然还是在抖就是了。 事实上,鼠部落修炼武功时一直都是这个德行,倒不是他们都是被硬逼着修炼的,纯粹是知道后果后,身体本能的控制不住这种害怕,哪怕他们心里其实并不后悔。 风漪第一次见这么辣眼睛的修炼,连忙叫停,头疼道:“你先去洗澡,换上祭服。” 无论是修炼什么,在修炼之前都得保证自己心情平静,或是整体呈现出一个向上的精神趋势,所以古时有人闭关突破前基本都会选择沐浴更衣,焚香净手,而在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传统,不过他们通常只会选择在祭祀图腾前这么干。 因此风漪这么说,子丰顿时反应了过来,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武道既能拥有强大的力量,自该跟图腾一样,在修炼前得保证自己干净整洁,对了,还有祭品! 子丰顿时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恨不得立马跳进河里,不过等他跑到河边时,又反应了过来,拿起一旁的木桶装水,没敢直接下去。 在野外,水源是很重要的资源,所以鼠部落是依水而建的,但这也有弊端,流动的水源导致水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生物,有时是吸血的蚂蟥,有时是带刺的鱼,有时也可能会有嗜血的鱼群路过,再加上时有调皮的孩子掉进河中淹死,因此鼠部落现在都专门在河边放上了木桶,供人取水。 除非是大祭会有一群人跳下去,安全不必担忧,不然单独过来的取水的人都会选择用木桶来取水。 还没等子丰往自己身上泼水,搓掉自己身上的泥,一大群人突然拿着木矛跑了过来,一脸紧张: “子丰,你没事吧?” 子丰这才想起,自己爬回山洞前将自己的隐鼠给放了出去,让它去通风报信,后来他就直接忘了自己还做过这件事了,满脑子都是武功。 他连忙回答:“我没事,是女阴的大人来了,要教我修炼!”他说着,直接就脱下衣服道,“你们快来帮我搓一搓,搓干净点!” 鼠部落的人是不怎么洗澡的,或者说,任何一个部落的人都不怎么洗澡,夏季还好说,冬季基本都得等到来年开春或是入夏才会去专门洗一次,子丰上次洗澡,还是为了赶去女阴专门洗了一次,比起洗澡,鼠部落更喜欢往自己身上糊泥巴之类的东西,因为夏天洗澡虽然凉快,但也会洗掉自己身上的气味。 而鼠部落的生活智慧就是,通过隐鼠去偷一些大妖大凶的粪便毛发,然后将其混入泥土中糊在自己身上,这样他们部落就不会经常被野外的野兽光顾,不至于因为人多而沦为一些比较聪明的大妖打牙祭的地方。 身上没有泥巴,对鼠部落的人来说,是没有安全感的。 但这其实只是为了生存,任何一个去过女阴的部落,都会对她们的干净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效仿强者向来是弱者会追逐的方向,只是鼠部落条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罢了,实际上还是喜欢干净的,不然也不会每次祭祀前都特意下水洗澡了。 有同伴帮忙,子丰顿时被搓洗了个干净,几乎犹如快洗脱了一层皮,皮肤表面上都能看见毛细血管被搓破留下的红印。 等他重新回到山洞时,他的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野猪头,脖子上是用野兽牙齿串成的项链,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不知名野兽的毛皮。 风漪记得,很多部落祭祀时,都会把这一年最成功的猎物戴在身上,象征着自己这一年的努力与荣耀,不过看野猪头快包浆了一般的光泽,她觉得这玩意儿大概是代代相传的。 她没兴趣弄懂鼠部落的习俗,见比起惶恐不安,子丰身上传递出的情绪更多的是激动与兴奋,才稍微放心下来。 仪式感对练武其实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这个仪式却能让人慢慢平静下来,乃至因为自己之前做的准备越多,反而就越觉得放心,如同一种心理暗示一般,通过这些步骤来加深自信。 而自信,在练武中是很重要的东西。 风漪控制着自己的影子,像是垂下的丝线一般,连接到了子丰身体各处,这样的画面看上去颇为恐怖,就像是在操控着一个木偶一般,子丰不由吞咽了一番,才大着胆子问道:“大人,我能让洞口的族人都进来观看吗?” 风漪自然不会反对,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正好,要是子丰死了还能立马换下一个。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丝线操控着子丰,让他坐在地上,然后双-腿并紧伸直,勾脚,上身微微前倾,让他的手触碰到脚掌。 一边操控着对方这么做,风漪一边解释道:“这是拉伸,如果肌肉比较僵硬,那练武前最好先做一套拉伸,避免受伤。” 也是风漪疏忽了,虽然知道鼠部落不强,但也没想到他们能弱成这样,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称得上先天不足,子丰由于地位的缘故,看上去才好上一些,不做热身拉伸就直接去练,比起成功,自然失败的几率就更大了。 其实一般来说,入门的修炼就算是出错了,也是死不了人的,连走火入魔,他们都还没这个资格,但如果急于求成,或是心态不行,哪怕原本只可能会受一些小伤,在这种情况下死亡的概率也会很大的,毕竟武道哪怕是入门涉及的东西也很多。 风漪拿给他们的入门功法,与其说是功法,倒不如说是‘广播体操’,确实是拿来给小朋友打基础的东西,因为小孩骨骼没有发育完全,不适合练武,只有用这种温和的方式来增加他们各方面的强度。 这种功法,危险性自然是极小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小孩身体软,所以他们能做到的动作,大人未必能做得出来。 但人的身体结构是差不多的,所以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效果会变差,也不至于炼成伤残,按照风漪的估计,后续才是会出现大片伤亡的地方,因为有一个说法叫作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这里的功,指的便是对气血的运用技巧,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桩功,除此之外拳法、腿法之类的也都可代替,都是基础,但却是武道之基。 而风漪兽皮卷前面的,只是先让他们通过一些更贴近自然的姿势去贴近大自然,让灵气自然的汇聚到自己身边,通过这种方法激活体内潜藏的气血,将其转换成自己能够明显感应到的内气。 风漪也很难想明白,就这种基础的东西,他们是怎么让自己死这么多人的。 不过很快,在他们的小声嘀咕中,风漪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要这么慢慢下下去啊!” “原来没做标准不用让人来帮忙直接按下去做标准啊!” “子丰流血了!他真的没事吗?他是不是要死了?” 风漪:“…………” 她总算知道了人是怎么死的了,做不标准一次次慢慢来就了,她兽皮卷上不也写了吗?只是鼠部落显然对得到力量有着极为迫切的渴望,所以一看动作做不出来,就让人强行去帮自己,硬要自己达成兽皮卷中的姿势,可要知道,人体是有极限的,这么直接按下去,不死也残才是正常情况。 最关键的是,就这么点血,他们就已经恐慌了起来了,连带着子丰也开始恐惧颤抖,若不是风漪用‘丝线’操控着他,这种情况下,他怕是得直接摊到在地,这就相当于半路中断修炼,而不是收功,体内自然的运转体系一岔气,直接就能当场暴毙。 她不得不解释起来。 这种出血,完全是正常情况,因为排出来的都是败血,顾名思义,是身体自然筛查出的不够格的血液,实际上,按照前世科学仪器的检测,这其实是一些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冒血,并不会致人死亡,会破裂的原因是周围灵气过浓,导致身体不适应,但只要没伤及到主脉,这都是无所谓的。 就像是醉氧反应,等适应之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风漪才收起丝线,笑着说:“很顺利。” 嘴上说着顺利,实际上风漪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了,她在帮子丰修炼时,顺便也深入进去探查了一番,发现对方身体细胞中存在着一些杂乱的精神意志,风漪完全不理解这究竟是什么,但这些东西却确确实实阻拦着灵气的进入,让修炼事倍功半。 而且,这也让子丰修炼时对气血的需求大增,也就是说,一次修炼,他至少得养几天,才能进行第二次修炼。 风漪有些牙疼,这体质,完全比得上末世之后饱经磨难,从来没吃过饱饭,瘦骨嶙峋的难民了,只有他们在末世后经常饿得发狂,导致身体结构被破坏,之后哪怕幸运的进入了基地,也活不长,他们修炼武功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只是后者纯粹是因为身体被糟蹋了才会这样,而鼠部落,则是因为体内存在着的那些杂乱的精神意志。 一个人的体内,怎么会存在那么多杂乱的精神意志? 风漪实在很难理解。 然而子丰却根本没感觉到这些,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气,摘下野猪头后,他脸上恶凝结着一层血痂,其样貌之恐怖足以吓哭小孩,但他却咧嘴笑了起来:“我感受到内气了!” 至于冒血,冒就冒吧,反正人没死! 其实早在做完一套动作后,子丰就感觉到了内气的存在,只是当时风漪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因此子丰嘴巴也紧紧闭着,以免影响到风漪,直到现在风漪收回丝线,他才敢开口。 他说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洞里深处的大石,直接弯腰,双手紧紧扣住大石,手上、腿上青筋都因此直接鼓了起来,脖子上也凸出了交错的青筋,大喝一声,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大石就给抱了起来,然后蹬蹬蹬后退几步才站稳。 尽管如此,围观的众人也不由发出了惊呼。 哪怕是这样的石头,对鼠部落来说也只有图腾战士才搬得动,当初成为游人后,对他们的削弱是全方位的,精气神包括体质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所以出生的婴儿一直都很脆弱,一直到现在,情况才逐渐有所好转,没有曾经那么无力。 女阴用来当‘门’的石头,通常都是一整块巨石,她们扛过来扛过去力气最小的也仅仅只会觉得有些吃力,而鼠部落的门却是由一个个大石垒在一起组成的,冬天四面漏风,洞内冷得跟洞外差不多就不说了,有时要是风太大,石头还会滚下来砸死人。 见子丰竟然才修炼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能得到这样的力量,众人不由双眼火热。 然而风漪很清楚,整个鼠部落还能达到像子丰这种情况的,大概就只有那些觉醒的图腾战士了,毕竟对方身份尊贵,从小到大好东西都没少吃,穷文富武,好东西吃多了,一些药力就会潜藏在体内,修炼时自然就会激发出来辅助修炼,所以他修炼起到的效果才会这么立竿见影,但别人可就没这条件了。 习武之人对医学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在风漪看来,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肾亏。 女阴不热衷于生育,民间通常都是一个人过不下去才会跟别人搭个伴一起生活,而鼠部落的方针却是多子多福,每个人都在为了人口做贡献,以至于风漪一眼望去,就没看到一个还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的。 一般来说,武者是不支持太早进行性行为的,科学点来讲,就是沉迷男欢女爱消耗体力精神,第二天起来就没办法好好练武了,而且也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到武道中去,在古代则认为,无论男女这么干都会流失掉自己体内的精气,除非是双修。 然而双修的性价比还不如老老实实修炼呢,并不如很多里描写的那样快活,恰恰相反,风漪基地里后来尝试过双修的,从此都对双修功法避之不及,因为那实在是太累了,根本不是享受,比老老实实练武还累。 风漪没有理会激动的众人,她直接出去看了一圈,发现鼠部落的人其实小时候体质并没有那么弱,只是男的天天造人,女的一胎接着一胎,吃得又不行,身体可不就一天天虚弱下去了吗? 鼠部落连图腾战士都逃不过当‘种猪’的命运,因为他们认为强大的图腾战士,生出的孩子自然也会比普通孩子强壮,所以每晚都会去耕耘。 白天训练,晚上耕耘,几乎都不带休息的,身体能好才怪。 风漪转了一圈,重新回来时,发现子丰已经在教其余人修炼了,见子丰朝自己行礼,风漪直接道:“你们先让那些没有生育过的女人练武的。” 子丰一愣,旋即额头顿时开始冒汗,女阴国中女子地位崇高,鼠部落每次派人去都是派女人去的,但部落内部掌权的却大多是男子,这倒不是他们阳奉阴违,而是女人要生孩子,确实没多少精力关心部落的发展外出打猎,然而这在女阴的大人看来,这种情况显然是令人厌恶的。 他连忙道:“是!是!都听大人的!” 风漪看了他一眼,无语道:“我让那些没有生育过的女人练武,是因为她们精气没有流失,气血充足,修炼起来成功的几率更大,而你们天天都在造人,气血两虚,效果远不如她们。” 风漪并非是为了提高女子地位才瞎说,而是确实如此,那些年轻的女人,都被鼠部落的人好吃好喝供着,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母体身体好生下的孩子才会健康强壮,相比之下,他们对同年龄的男性的食物供给就差上很多了,因为他们需要学着自己去外出打猎,不会受到太多的庇护。 因为生-殖崇拜,表面看上去,鼠部落女性的地位似乎很高,实际上不过都是生育机器罢了,年幼时好吃好喝供着,成年之后便都会沦为生育机器,一胎接着一胎。 老实说,风漪是厌恶这样的社会环境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样的营养供给,让她们确实是比其余人都更适合练武,等她们成长起来,脑子里也不再是满脑子生育,大概是能够逐渐掌控鼠部落的。 就算不能,地位也是会得到提升的。 毕竟鼠部落想依附于女阴,无论是制度还是男女地位,都肯定是会下意识朝着女阴看齐的,但最终能得到什么结果,还得看她们年轻一代自己的努力,风漪并不打算管。 至于老一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比起男性,她们不断生育对自己身体的损伤比前者更大,练武能够成功的几率自然也就更低了。 第76章 竹夫人 生育对一个人的身体影响是很大的, 现代还好说,在古代得不到足够的营养补充、对身体的骨骼形成的负担、医疗条件的不足……这一切都导致古代的女性在怀孕生子后极容易留下后遗症,也就是所谓的月子病。 而在部落中, 条件自然也就更差了,所以绝大多数女性,在生下第一个孩子后身体都会变差, 要是连续生产, 原本身上养的肉不仅会被加倍带走, 精气神也会出现问题, 所以很多生育后的女性,相比于生育前看上去就会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而鼠部落追求多子,每一个女性成年后都免不了多孕多生, 身体的潜力可以说早就被消耗殆尽了, 练武也仅仅是可能让她们恢复一点元气,比原来活得更长一些,但若想在武道之上有所成就,那就太难了。 鼠部落成年后的存在, 无论男女,都有着身体亏空的问题, 只有年轻一代还有可能在练武一道上取得成就, 毕竟他们虽然底子不好, 但至少没没来得及胡来损伤、透支自己的潜力。 虽然他们这种做法, 风漪也勉强能够理解。 不是谁都有女阴这种体质的, 几乎孩子生下来就强壮, 所以哪怕医疗条件不行, 她们的孩子夭折几率也仍然处于一个很低的范围内。 而别的地方就不行了, 尤其是部落, 不仅医疗条件不过关,卫生条件照样也还是不过关,这就导致他们生下的孩子十个中能活下来一两个就算是很好的了,自然会追求起多生来。 毕竟哪怕如女阴,每年生下的孩子,也照样会有夭折的。 这种事不能多想,越想就会越觉得糟心,所以风漪也没有在鼠部落里闲逛,一是没什么好看的,二是鼠部落的人确实也不怎么讲卫生,哪怕闻不到气味,风漪都已经能想象那有多窒息了,所以她没有到处乱晃,等见鼠部落的人不急于求生,基本都能按部就班入门后,便直接就离开了,打算过一阵再来看。 风漪这次过来,是以为他们应该已经尝试修炼后面的基础武功了才过来的,毕竟前面的修炼死亡率按理来说是不可能高的,顶多受伤之后修养几天就能卷土重来,后面的才是正餐,谁知道鼠部落连前面的都修不好。 说实话,这多少是让风漪觉得有些意外的,也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很多在她看来是常识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却未必如此,虽然她兽皮卷上标注的挺详细了,但风漪发现,鼠部落好像没有巫。 没错,就是没有巫,虽然他们名义上佣立了一个巫,但风漪看得出来对方纯粹是因为年龄大经验丰富才成为的巫,并不是因为他修炼了巫法。 所以他们,基本是看不懂巫文的…… 当初建立鼠部落的那个巫倒是留下了传承,只要有天赋的,看了都能学会,然而遗憾的是,一群能被敌对部落放过的游人,除了本身就在外面没有参加大战的,剩余的基本都是被判断为没有威胁性的。 而没有威胁性,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天赋不佳,天赋不佳者的后代,自然天赋也好不到哪里去。 鼠部落也完全没有优生优育的概念,于是到了这一代,巫的传承已经成了摆设了,哪怕现在的巫每天都在研究,也能读懂几个巫字,但也仅仅只是几个,他还是不会巫法。 在小部落中,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他们的传承极其容易断代,很可能几代都出不了一个有巫天赋的孩子,有句话叫作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对小部落来说,他们也就只能期望这个变异的概率了,如果这个概率一直都没有发生的话,那这个小部落极可能在未来不知哪个时候就默默无闻的消失或是并入别的部落。 因为长期没有巫,他们是没办法独立活下去的。 只有巫才能激活火种激活图腾,如果没有巫,那便只能靠血祭,但血祭不能频繁使用,因为时间一长就会污染图腾,无法再清理干净,而没有图腾保护的部落,自然便免不了灭亡这一个下场。 风漪还真没考虑过鼠部落没有巫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一个大部落再拉垮还能拉垮到哪里去? 谁知道还真有鼠部落这种外强中干到极点的部落。 偏偏除了巫文以外,这个世界就没有别的简单易懂的文字,倒是还有个结绳记事,各种颜色大小的绳子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但让风漪将自己写下的话那这玩意儿表述出来,那简直是在为难她。 所以风漪没办法,只好揪着鼠部落中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聪明又是高层的子丰,将上面的文字指给他看一一口述,至于他们能记住多少,风漪就懒得管了,反正记不牢害的也不是自己。 兽皮卷前面的‘广播体操’,确实都是拿给小孩子启蒙用的,通过一个个特定的姿势,让身体与灵气产生一定程度的‘同频’,借由被吸引过来的灵气来捶打身体,让身体提前适应灵气的存在,简单激活内气滋养气血身体,而后面的,才是真正的武功。 武学如果不配合特殊的运行方式打出,是很难得到强大的威力的,在不学习后续只学习前面的‘广播体操’的前提下,只会拥有一身蛮力,不过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有蛮力似乎就足够了。 风漪观察过,连图腾战士都只会一些简单的技巧,没有什么功法秘术,他们的身法手段都是从一次次生死搏杀中磨练出来的,并没有编造成册供人学习,这样出来的战士,每一个都身经百战,但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一开始的伤亡率是很大的。 而武功,则会传授一些简单的法力技巧,内气通过那个经脉出来威力会更大,什么动作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什么姿势更适合进攻,这些在武功里都能找到。 风漪是不用特意学这些的,她是过来人,而对普通人来说,这个修炼过程是很漫长的,从幼年开始了解学习,成年后才可能初窥门径,中年时要是能融会贯通,都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一代不如一代,是武道宗师对后辈弟子下的评语,因为周围的环境、灵气的浓度都在制约着武者。 但这个世界不同,随处都有危机,而生死危机中,反而更容易领悟、将武功融会贯通,因此风漪觉得,就算是如鼠部落这样的人,修炼武学之后应该也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风漪没有在兽皮卷写下过什么复杂的拳法、剑法,就写了三种,一种是主练上半身的,比较稳妥,追求双臂的爆发力,一种是淬炼下肢的,能跑得更快,踢人也更有劲,但风险也更大,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练出瘸子,就像是用来练基础功的梅花桩,看着简单,通常最开始从上面过的时候经常都会摔得鼻青脸肿。 最后一种,则是风漪这一种,主炼五脏六腑,风险无疑是最高的,毕竟刚修炼的人不能內视,摸不准轻重,每一次修炼都有把自己给炼死的可能。 但比起前两者,风漪更希望鼠部落选择最后一种功法,因为最后一种对女阴来说才最合适。 除非先天体弱,不然前两者对女阴人的提升是很小的,她们天生根骨强壮,不能说是先天道体武学奇才这么夸张,但一个个确实都是在水准线之上的,因此只有祭炼五脏六腑,才能让她们得到显著的提升。 而且比起外炼,向来也是内炼更好。 不过风漪也知道,这也是为难鼠部落这群弱鸡了,以他们的胆子和资质,确实也是前两种更适合他们,因此风漪也没想暗示他们选后一种,万一死的人太多了这枚棋子也就彻底废了,除了当小白鼠再没有别的作用了,所以风漪直接将选择权交给了他们,便直接选择将武道意志投入到孟极体内,再由它传送回来。 比起心神之力,武道意志的韧性确实更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心神之力能实现实时传输,而后者却不能,还得让人带回来,风漪才能知道武道意志留下的信息。 好在,这也不算特别麻烦的方法。 …… ………… 趁着难得的闲暇,风漪干脆直接去了绣娘那看她尝试做出竹丝衣,这种功能性的衣服做法很复杂,至少在经过风漪启发后,绣娘做出来的很复杂,不适合推广给普通百姓,这让风漪有些遗憾,拿着还没被绣娘劈丝的竹篾做了个形式鸡笼的椭圆形圆柱体。 在风漪老家,这种东西被称之为竹夫人,相当于抱枕、也是一种夏日取凉用具,算是最原始的空调。 因为竹夫人中空的缘故,通过‘弄堂穿风’的原理,竹夫人四周的网眼便能够通风散热,继而达到取凉的作用,是一种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方式,这一度让风漪曾经很是感叹过古人的智慧,夏有竹夫人,冬有汤婆子,夫人风流,竹子熨帖,连名字都取得这样美好。 “大、大王,你的影子……” 绣娘突然出声,听上去很恐惧。 风漪闻言,低头看了看,便见影子在太阳底下诡异的蠕动起来,风漪伸手一捞,将卡住的孟极捞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携带了武道意志的缘故,孟极没办法像原来那样来去自如,当初去鼠部落的时候,也是风漪连推带踢才把它重新塞回影子里的。 孟极张嘴吐出武道意志,那是一团肉眼不可见的‘光晕’,风漪指尖碰了碰,那团‘光晕’便当场崩散,而风漪,也对其中所记录的一切了然于胸。 第77章 奴印 在帮助鼠部落的人学武时, 风漪自然也没忘了在他们体内留下‘后台程序’,可以说是完全充当了x光,将他们的身体从里到外都研究了个遍, 这让武道意志将一切都带回来时,风漪便就直接对这个世界的人体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认知。 但鼠部落的人所展现出的身体素质,也着实让风漪觉得心里没谱。 另一个原因则是, 这个世界有图腾的存在, 风漪也不确定, 图腾对身体会造成什么影响, 不同的图腾会不会导致身体结构也有所变化,之前风漪是觉得不会的,因为她之前给女锤摸过骨, 没感觉她的身体跟前世的人有多大差别, 但有了自己变蛇这一遭后,风漪也不确定这会不会受影响了,所以便也不敢冒然行事。 毕竟武道在这个世界的上限她还不清楚,可图腾战士这条路却是清晰的摆在面前的, 若是因为兼修了武术而导致了图腾之路出现了问题,这个代价是目前风漪承受不起的。 因此, 在没有收集到足够多的样本前, 风漪是不打算教女阴的图腾战士练武的, 以免造成不可逆损伤。 也因为这个??, 风漪也只好将心思都放在别的便民工具上, 比如石磨。 这是风漪现在所能想到的, 她能做出来的唯一一个工具了, 有时候风漪都实在羡慕那些里的主角, 什么玻璃造纸术雕版印刷什么都知道那么一点, 然而到风漪,她就是啥啥啥都想不起来。 甚至连石磨,她都只大致记得这是由两块石头弄成的,上面的石头能转动,下面的不能,中间有个倒黄豆的洞,好像是需要铁来保证转动的石磨不会飞出脱离,别的风漪就真不知道了。 虽说现代想了解什么上网上一搜就知道了,但谁会闲着没事专门去查这些? 至少风漪是不会的。 好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石磨的原形,甚至还有了几种种类,比如脚碓、水碓和硙,都是这个时代的磨粉用具,其中硙是最像石磨的一种用具。 这种硙的用法比较费力,先将石头挖出一个大的凹槽,然后再在里面堆满谷物,紧接着将掏空的那个圆形硙外围宽度削减一些然后放进去,中间则插着一根木杆,绑着麻绳,使用时让人站在圆形硙上面,或是在上面堆上石头之类的,然后另一端将麻绳绑在一根棍子上,绕过一个巨大的树木或是石柱,通过这种拉扯力来转动硙,继而达到将谷物磨碎的目的。 对女阴来说,只要能依靠力气解决的问题,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硙这种用具反而要比别的工具更受欢迎,也更受小孩喜欢,她们喜欢站在上面抱着中间的木桩感受转动时的快-感,也喜欢让小伙伴上去自己去拉硙来展示自己的力量,并以此选出孩子王。 有硙这个类似的东西在,风漪要想跟石匠描述石磨也容易了起来,所以她放心的将制作石磨的任务交代了下去,不过她并没有当甩手掌柜,而是也有参与其中。 因为风漪发现,只要自己脑子里有概念,在石匠还没有将东西做出来实验时,她就可以通过占卜来判断,对方想出来的方法到底可不可行,不过这跟预言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风漪脑子里对石磨是有大致的概念的,这才使得占卜的成功率会有所增加,不然要是换做女阴的任何一个巫,都无法在这种占卜上起到作用,除非对方会预言巫术。 然而预言巫术是很难学会的,就算学会了,巫也不可能将其浪费在这种事上,是以目前来说,这种靠占卜来减少走弯路的方式,也只有风漪能用。 毕竟她提出的让工匠去做的东西,心里肯定都是有一个大致概念在的,而在有实物参考下,成功率自然也就大大提升了。 风漪的占卜技术,也因此而突飞猛进,一开始还需要做复杂的准备工作,后来直接将蓍草往地上一摆,就能直接开始占卜了。 也是因为占卜的作用,在石匠提出的一个个想法被否决后,走的弯路实在少的可怜,因此没过多久,成品便做好了。 毕竟石磨严格说起来,其实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只要弄懂了原理,对于技艺精湛、做过许多农具的石匠来说,石磨就不是什么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模样的东西了。 风漪也是看石匠将石磨做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石磨还有磨齿这个东西,其作用便是增加摩擦力让谷物能够更容易被磨碎,而非风漪想象中的就是两个石头垒一起就可以了。 石磨由两块尺寸相同的圆柱石块组成,石块下面还有个磨盘,比石磨要大上一些,向内凹,一侧有开口方便磨好的粉末能够顺着开口流出,顶端有两个洞口,一个是组装石磨的螺丝结构,由铁打造,另一个洞口便是倒谷物的,也是有着轻微的凹陷,这能保证谷物被倒进去时,不会因为石磨表面是平的而需要手工再将谷物推进洞口,而能直接滚落进去。 风漪让女锤试用了一下,泡好的大豆顺着凹陷滚落进磨眼中,然后加水,由人推动磨盘,随着磨石的推动,很快就有白色的豆沫从石磨中渗透,再顺着磨盘流进地上放着的木桶中。 如果不加水的话,石磨也能拿来将其它谷物磨成粉末状,比女阴之前磨粉的方法要简单得很多,最关键的是,这种活完全能够让家里的小孩来干,完全可以实现大人外出干活,小孩在家磨磨,不至于整天在外面疯玩浪费时间。 在一个没有学校的时代,小孩在家其实是没什么事可做的,毕竟这个时代也没多少农活,太重的她们做不了,太轻的她们一会儿就做完了,做完之后,就直接去跟小伙伴一块疯玩了,没有人会教她们什么技能,也无从教起。 这样肯定是不好的,但以女阴目前的条件来说,根本开展不了义务教育,这个世界连书籍都没有,也没有门槛低到普通人就能学会的文字。 所以风漪如果想要开办学校,就得先把纸造出来,弄出课本和老师,还有黑板粉笔,而要想弄出课本,她还得去造纸,要造纸,她又得弄出印刷术,不然靠人工抄写一本书供人学习,那太费时费力了,还有可能会出现很多错漏之处。 这一环套一环,可以想见要想将目标实现,中间得遇上多少困难,因此风漪现在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先弄出各种提升基础生活的工具,提升一下食物的来源就可以了,凡事也得一步一步来不是? 可惜,石磨虽然弄出来了,对豆腐的制作方法,风漪却一点都没有头绪,老实说,风漪还挺想吃豆腐的,什么甜豆腐脑咸豆腐脑豆皮豆干豆泡豆筋豆花麻婆豆腐臭豆腐豆浆…… 各种吃的方法想得风漪都馋得不行,民以食为天,谁不想吃好喝好? 虽然风漪很清楚,她现在吃的用的都是顶尖的,但说实话,吃久了这个时代单调的饮食,风漪真的很想念上辈子丰富的菜品,尤其是此时石磨都做出来了,想来后续研究出别的应该也困难不到哪里去,以至于她脑子里都开始蹦出各种食物的模样来了,馋得不行。 风漪正这样想着,几乎毫无存在感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叮!】 【系统提示:你创造出了石磨,石匠将你视为石磨女神,恭喜你获得了称号‘豆腐西施’,点击此处查看详情】 风漪愣了一下,才打开系统查看。 这个称号的作用顾名思义,戴上之后从事跟豆腐有关的活动时,美貌加一,另一个作用则是豆腐制作百科全书,能够让她熟练的制作各种豆腐,各种配方她也都知道。 这让风漪有些惊喜,惊喜过后,便是纳闷,为什么是‘豆腐西施’而不是‘石磨西施’?比起豆腐来说,石磨的实用性显然更广泛一些,难道是因为人数的原因? 系统的很多技能,都是通过种族和人数判定的,虽然系统没有显示,但风漪猜测,是不是只要获得更多的人认可,这个称号就能升级? 是不是真的如此,实验一下就知道了,石磨用到的铁并不算多,这点消耗女阴还是能够承受得起的,完全可以推广下去,想到这里,风漪便没有纠结这事,反而更关注豆腐制作中的副产品、 无论是豆浆还是豆腐,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无非是丰富女阴百姓的食谱,让她们平常拿来喂牲畜的大豆能够被废物利用起来,实际上并不能起到这么有助于女阴发展的作用,但豆腐制作的副产品却可以。 有个俗语叫作‘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而风漪所获得的豆腐制作百科全书,不仅有现代的制作工艺,也有古法制作工艺,而卤水就是让大豆变成豆腐的东西,这个卤水,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作盐卤。 而盐在古代是多重要的东西,不言而喻。 在古代,要想将大豆变成豆腐,就必须得点卤,点卤用盐卤或是石膏,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得首先知道该怎么获得卤水和石膏,而系统并没有在此事上让风漪额外氪金,反而直接就给出了该怎么弄出卤水来。 风漪顿时两眼放光。 比起盐来,豆腐算什么东西?! 要知道,在如今,女阴食用的可还是粗盐,这种天然盐结晶很大,存在着不少有害物质,长期食用对小孩身体健康也会有影响,现在只有腌制东西时才会用,然而在如今,无论是高层还是底层,吃的都是这种盐。 而在制作豆腐的过程中,卤水也会发生变化,当混入豆浆的卤水煮熟后会形成大量的沉淀物,这些杂质被祛除后,再以剩余的卤水开始常规制盐,得到的基本就是提纯后的精盐了。 当然,哪怕是这种精盐,也肯定是没办法跟现代工艺比的,但在这个时代是肯定已经够用了,食用起来盐也不会发苦。 虽然以风漪的观察来看,食用粗盐的女阴人似乎身体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她们一个个体质本就异于常人,所以很可能并不是没有效果,而是那点效果,还不足以伤害到女阴人的超人体质,可小孩呢?老人呢? 既然有能力做出更好的盐来,自然没必要再去吃那种有可能会对身体有损害的盐,当然了,风漪也很清楚,这种精盐,距离能让普通人买得起,大概还会有很长一段距离,毕竟它又贵又不耐吃,哪怕风漪现在说粗盐有害,对她们来说,吃了这么久都没出事,就算真信了风漪的话,也是不会改变吃粗盐的习惯的。 因为比起粗盐来说,精盐肯定是不够经济实惠的。 当然了,要是风漪说吃多了粗盐会影响小孩觉醒图腾,她们可能捏紧裤腰带也会选择去换盐,可这样做的话,她们的日子就要过得更苦了。 收入没涨物价却涨了,这在哪个时代,都足以逼死一群本就贫困得快过不下去的人群。 考虑到这一点,风漪并没有将精盐先推广下去,而是先推广了石磨,只让前者在女阴百姓面前混了个眼熟。 女阴百姓却确实没怎么去关注前者,毕竟一听精盐这种东西,就知道不是给普通人吃的,相比之下,反而还是物美价廉的豆浆、豆腐更吸引她们。 大豆虽然在如今不受待见,通常都被拿来喂牲畜,但哪个有田的人家没种过?基本家家户户都有,如今被开发出了新的做法,立马便受到了人们的喜爱,大早上喝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再出门,谁不喜欢? 并且,如果家里有大豆,完全可以带着豆子去石磨工坊去磨,虽说不是免费的,但价格也不贵,同时,大豆也能够拿去卖钱了! 在以前,大家虽然都种大豆,但哪怕能拿去喂牲畜,每年也仍然会剩下很多,这些大豆都是不值钱的,仅仅能拿去卖给一些生活过得特别苦,连栗米都吃不起的人。 大豆身为五谷之一,当然也是有人食用的,只是大豆煮起来味道实在一言难尽,又硬又不好吃,还会导致胀气,只有日子过不下去的穷苦人家,才会特意买来对付一阵,因为她们吃不起栗米,只能吃这种被喂给牲畜的东西。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只要家里有田的人,都能因此多一个收入来源,有些人也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买一个石磨回去,专门回去开一家豆腐店,毕竟石磨工坊的位置委实有些偏,有些人因为这个原因都是懒得来买的,而如果她们花钱买过去,没准就能赚到钱了呢! 不过敢于创业的人终究还是少数,虽然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个商机,但要让她们下定决心买下一个石磨,并去学习制作方法多少还是会让她们有些踌躇的,毕竟谁家里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只是所预想的场面并没有成为现实,那她们之后的日子就不仅仅只是会过得稍微有些艰难了。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决策的失误所导致的机会都是有导致家破人亡的可能的,所以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庭,反而更不愿意冒险踏出这一步来。 对此,风漪也能理解,可惜她并不通商务,因此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鼓励她们创业经商,还是先暂时将这个行业抓在手里,由官方赚钱。 有冰水的存在,女阴的国库现在其实已经存放着不少钱了,虽然买大豆又花出了些许,但总体来说还是盈利的,所以风漪在想,该怎么重新把钱给重新花出去,以此来达到钱生钱的程度。 不过风漪也知道,凭她这脑子,这大概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女阴的体量太小了,如今其实不太需要注意这些的,因为就这点人,还达不到经济会崩溃的程度,毕竟民间以物易物都还流行着,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因此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结,每天都拿占卜试图尝试占卜出造纸法,别的时间不是泡在巫卷里研究历史,就是修炼努力提升自己,顺便在吃饭前去厨房教厨娘做豆腐,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后,巫也终于给风漪带来了好消息,她们研究出了控制恶鬼的方法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风漪精神一振,立即就带着女锤上山了。 让恶鬼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是由负责畜牧业的凤鱼带领着手下众巫研究出来的。 她平常不住在咸巫山,跟凤粮一样,虽然都是高层,但都是属于在女阴城里到处跑,研究方向更偏向怎么让老百姓养的牲畜口感更好滋味更像香,负责给牲畜定价以及治病,偶尔也会到外面去抓一些动物研究能不能放在城里养,风漪想培养的耕牛,也是由她们负责。 她们被称为牧巫,与粮巫一样,都是生活系巫中的一种分支。 风漪来到咸巫山上时,关押恶鬼的地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她们不时发出一声惊呼,风漪凑近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竟然在让凶蟾演戏。 由于鬼的特性,它们能够变幻成各种模样,因此便有人操控着它,将女阴人耳熟能详,刻在各种器具上、壁画上的历史给依靠凶蟾复刻了出来,还有人有模有样的配音述说,然而令风漪脚趾扣地的是,现在凶蟾正在‘播放’的,竟然不是流传了很久的故事,而是最近才被刻在一些器具上,风漪率领将士诛杀恶鬼的故事。 众所周知,所有的故事,都会经历一定的艺术加工,就像流言一样,从第一个传播出的人嘴里到第十个人的嘴里,流言就足够扭曲得面目全非,所以现在上演的故事,自然也是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风漪刚踏上战场,然后就王霸之气外泄,恶鬼被她的气势所射,当即就死了一片,然后就是这样那样,她以一敌百,砍菜切瓜似的杀了一大片,吓得恶鬼屁滚尿流,凶蟾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看凶蟾那扭曲的表情,风漪怀疑它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风漪的脸皮也不够厚,实在受不了自己被这么吹,不由干咳一声,示意看得入迷的众人回神了。 “是大王!” “大王来了!” “大王!” 众人立马惊喜了过来,一下子就从声音认出了风漪,毕竟整个女阴,也就只有风漪说话的声音最轻最柔。 风漪带着假笑走进被众人让开的通道,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凶蟾。 从外表上来看,凶蟾跟之前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唯一有变化的便是额角处有一个女阴图腾,这个图腾不是那种双手交叉的模样,而是蛇尾盘在一根柱子上,如同绞杀的形象。 这是奴印,每一个女阴的奴隶的脸上,都会被画上这样的图腾,只有摆脱奴籍时,才能用特殊的药剂洗掉这个图案。 但恶鬼又没有身体,这是怎么弄上去的? 风漪有些迷惑。 凤鱼满脸兴奋的走到风漪身边,正想为她解说,谁知刚深呼吸一口气,立马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脸被呛得通红。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香味,这是凤鱼临时往自己身上抹了花粉,因为长期与动物接触,她身上难免会带上些味道,可她不可能这样见大王的,那太失礼了,所以凤粮才把自己抹得很香。 就是太香了,吸一口一个没注意自己直接就被呛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丢脸,凤鱼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风漪将目光移向她:“你没事吧?” 风漪说着,下意识将手伸过去抓住她手腕把了把脉,还以为她是有花粉过敏之类的症状,但查看过后,却只能感觉到她心跳得不正常,没察觉到别的不良反应。 “回大、大王!臣没事!” 凤鱼闪电般的缩回手,朝着凶蟾念念有词,还配合着特殊的手法:“大王请看,这是我们研究出的驭鬼之法!” 随着她这么做,凶蟾的体表上,顿时便汇聚出了点点如同镭射一般的光芒,这种光芒由他脸上的奴印逐渐遍布全身,形成如鳞片一般的东西覆盖在体表上,若是仔细看去,能很明显的看到每一个鳞片上都有着异常繁复的图案,对仗工整,却并不是什么字符,更像是一种抽象的图画。 “臣翻阅过过往的巫卷,发现我们女阴曾有一种刻印秘术,能让获得女阴认可的大妖成为我们的一员,若按照相反的步骤去刻印,这种秘术就会变成奴印,用来奴役它们。” 风漪回忆了一下,这本巫卷她好像看过,曾经的孟极就是通过这种法门被女阴接纳,因为孟极身上长的不是鳞片而是毛发的缘故,当初的长老会还特别反对这件事,吵了几天后互相都说不过对方,便直接手上见真章,打了好几天善于刺杀的影巫终于找到机会,憋不住当场下毒,这才让孟极得以被刻印,有了后来的孟极巫。 而奴印,则是在这种刻印秘术上衍生出的方法,并不是单纯步骤相反就能做到,是女阴研究了几十年才找出的新方法,主要是因为当时的女阴缺人口,偏偏又排外,不放心加入进来的奴隶,但如果对方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那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这种奴印刻印起来很复杂,只会对强大的生物使用,而女阴现在的奴隶,其实根本就没有被刻印过这个,只是脸上象征意义的被用颜料画上了奴印图案显示身份而已。 这种方式,需要用到特殊的材料,过程也极为痛苦,最关键的是,这是实物,按理来说,不该能用在恶鬼身上才是。 像是看出了风漪的疑惑,凤鱼骄傲道:“臣在刻印之时,将气血也融入了其中,然后再加以封印、控制,再以心神之力操控刻印,后再取恶鬼之鬼气,凝结成浆,再烙回去,奴印就能刻印上去了,之后这恶鬼便能受人操控。” 凤鱼说着,接着道:“唯一不美之处便是这气血需要补充,相信再给臣些时日,臣肯定能找出解决办法的。” “原来如此。”风漪点点头,紧接着问道,“孤记得,哪怕是奴印,也需对方心甘情愿接受成功率才会比较高,若是二者意愿冲突,便很可能失败,这个问题你也解决了?” “回大王,臣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凤鱼说着,有些轻蔑,“臣只是在刻印之前,告诉他,若是刻印失败,它就会暴体而亡罢了,然后他就主动配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硙的那些是我瞎说的,因为我查资料没查到,就现编了,然后卤水点豆腐,是煎盐之后废物利用还是两者相辅相成我也不确定,所以也是编的 第78章 奴隶主 其实怕死, 真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有谁会不恐惧生命的流逝,只是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现实, 但在女阴却不同,一代代被传承下来的思想,让女阴无论上战场前厌战情绪有多浓烈, 都不会选择在战场上当逃兵, 或是为了活命做出一些突破下限的事。 对她们来说, 宁愿被人杀死, 也不会想靠出卖女阴苟活。 这种思想,其实在这个年代也是很少见的,虽然人人都敬畏图腾, 但除了清楚自己不可能再加入别的部落的图腾战士, 大多数普通人和巫都是不排斥加入别的部落的。 很多小部落经常会出现各种厮杀导致部落被毁灭,或是并入其它部落,而胜利的部落也会去吸纳那些战败的人,不会全部都拿来当成奴隶这种消耗品, 这些战败的人,哪怕他们从小就在自己的部落里生活, 在加入另一个部落信仰另一个图腾时也不会有多排斥。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哪怕他们愚昧无知, 但有时候在生命的威胁面前, 他们也仍然能够自然的抛弃曾经的一切, 不会去想着什么复仇, 而是想方设法的融入新的部落, 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对很多巫来说, 也是如此, 他们拥有太多普通人拥有不了的特权,自然也更不想寂寂无名的死去,且因为‘巫’这个身份的稀有,他们投降之后哪怕接触不到权力的中心,也能过得比较舒服滋润,在清楚这些的前提下,宁死也不背弃自己的图腾、部落的人自然就少了。 而在女阴,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她们的祖先曾告诉过她们,她们距离真正的强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首先,得有那条路。 而她们所遵守的一切规矩,都是为了让这条路更宽大、更平稳。 这也导致了女阴的主流思想便是悍不畏死,且鄙夷那些不‘舍生忘死’的人。 风漪其实有时候都觉得,女阴那一代代的国君,都实在是很有个人魅力且很会洗-脑的存在,她们硬生生将女阴国变成了一个形似宗教氛围的国度,以至于有些在外面显得稀疏平常的事,在女阴却成了有这种想法都是耻辱的情况发生。 不过这样大概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目前风漪没感觉有什么不好,毕竟她是这种风气的受益者,所以她没有对凤鱼的话发表看法。 凤鱼这种饱含轻蔑的话,直接就让凶蟾面向扭曲了,虽然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但谁也不会想自己低劣的一面被当众揭穿出来,这让他身上的神秘图案都开始闪烁起了些许不稳定的光亮,像是凶蟾企图暴起伤人。 然而奴印却不是那么好挣脱的。 凶蟾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死过一次的人,更怕死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而且他已经没有了鬼王送他的保命的东西,他已经死过两次了,可不想再死第三次。 比起‘体面’的死法,凶蟾宁愿苟活着。 然而他毕竟不是什么枭雄,只是好运的成了恶鬼,又好运的被鬼王青睐,这才活得比较滋润,可心境却并没有因此就得到提升,所以哪怕心里已经想着要苟活,被凤鱼用这些轻蔑不屑的语气点评,仍让他觉得自己的脸面就像是被直接扔在地上践踏一般,很难保持心平气和。 凤鱼觑了他一眼,并不在意他的无能狂怒,反而直接念起了咒语,凶蟾顿时嘶声惨叫了起来。 “大王请看,这是奴印调-教奴隶的手段,几次下来,保管就没有奴隶不听话的。” 风漪仔细看了看,凶蟾身上那些类似鳞片结构的东西,此时都像是扎进了肉里一般,缝隙里透出来的光让人觉得他的身体仿佛千疮百孔了一般,看他痛苦的神色,这种折磨很可能是直接针对灵魂的,而恶鬼没有肉-体保护,所产生的效果大约更明显,以至于让鬼完全无法忍受。 对此,风漪倒不觉得有什么残忍的,对方曾杀过不知多少人,现在也只能说是报应罢了,能活在人间的鬼,都是恶鬼,既是恶鬼,又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不过…… 风漪奇怪道:“女阴曾有人做过奴隶主?” 在女阴的巫卷中,描绘了一种特殊的职业,也就是奴隶主,他们不信仰图腾,也没有什么组地,四海为家,做喜欢做的事便是收集各地的人将他们做成奴隶,然后带回自己的王国。 说是王国,其实那种地方更像是自己的世界,里面居住的所有人都是奴隶主的奴隶,只是地位有高有低而已,他们的王国等级分明,分为王、公、大夫、士、皂、舆、隶、僚、仆、台。 这其中公指的是奴隶主的妻,也就是另一个奴隶主,大夫则指的是奴隶主的子嗣,士则指的是奴隶主手里用得最顺手最器重得力不是工具,而勉强算是个人不会轻易打杀的奴隶,在这之后的六个等级,才是绝大多数奴隶真正能跨阶级的等级。 在奴隶中,是不看这个奴隶是不是图腾战士或是巫的,而只看奴隶间的等级,因为无论对方在之前有多强大,只要被刻印了奴印,他们的生死就只会在奴隶主的掌握当中,且比他们等级高的奴隶,也都能操控他们。 这种森严的等级制度,光是听描述都会让人觉得可怕,不过奴隶主要么是在自己的王国中横行无忌,要么就会选择在各处售卖自己的奴隶,与绝大多数部落国家都保持着比较融洽的关系,倒并没有四处树敌,因此虽然有些人反感奴隶主,也不会刻意去做什么。 只有奴隶主才能完美的操控奴隶,女阴能有奴印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竟然还有这种跟巫卷中描绘奴隶主教训奴隶的方法,不得不让风漪多想。 “当然没有,”凤鱼回答道,“我们怎么可能会去当奴隶主。” 在女阴看来,收几个奴隶没什么,这不就是跟战败部落里被抓来当苦力的部落人是同一个消耗品吗?但奴隶主这个存在,女阴人是本能的厌恶的。 谁都不喜欢这种能让人失去自由生不由己的存在,当然了,女阴特别不喜欢奴隶主,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凤鱼解释道:“这是雪王从奴隶主手里学来的方法。” “嗯?”风漪发出疑惑的声音。 “在很久之前,有个奴隶主到女阴售卖奴隶,那个奴隶主生性好色,抢夺了很多漂亮的女奴隶……” 凤鱼说到这,风漪大概就懂是怎么回事了,以女阴的尿性,哪任国君不好看?而奴隶主这种生物,天天被自己的奴隶奉承讨好着,心态不变得狂妄自大都难,并且奴隶主一直都有个习惯,看上了哪个人或是妖,直接就会给对方种下奴隶,这种一出生就不是奴隶的‘奴隶’,通常不会那么快接受现实,这种时候,奴隶主就会依靠暴力手段让奴隶们屈服。 可惜,奴隶主想对女阴下手,显然是踢到了铁板,不仅被当时的王教训了,自己的老底还都被挖了出来成了女阴的底蕴之一。 不过通常来说,奴隶主的方法就只有奴隶主能使用,按照常理来说,女阴哪怕知道了方法,也应该使用不了才是,但世界上总是不缺少不符合常理的事的,所以风漪也没有在意这件事,看了眼已经结束惩罚、半死不活的凶蟾,抬了抬下巴道:“让他带战士们去抓一些恶鬼回来,试试看这种方法能不能用在别的恶鬼身上。” 只有一个样本肯定是不够的,其实风漪已经都做好了要是对凶蟾的研究没有进展的话,就想办法让他吐露出哪些地方有恶鬼的踪迹,让图腾战士再去抓一些恶鬼回来,做一些不能在凶蟾身上做的暴力实验。 毕竟能被鬼王赐下能保命的东西,他应该是个重要人物,自然不能像别的恶鬼那样,死了也就死了,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原因,巫也不敢在他身上做太过分的事,风漪也怕他身上存在着什么警戒装置,他一死那个什么鬼王就能有所感应,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逼问凶蟾,也有风险,因为谁也不能分辨他说的是不是假话,万一他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把人往陷阱里引怎么办?但现在却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风漪相信,凶蟾是能够做好一个带路党的责任的。 而等他身上的所有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是他死亡的时候,风漪可不想看着一个杀了不知多少女阴人的恶鬼还活在人世,这会让她觉得有苍蝇一直在自己眼前乱晃,虽然对她没什么影响,但心里总会觉得烦躁。 凶蟾杀人,可是她亲眼看到的,风漪不认为自己有多记仇小心眼,但她确实见不得这样的存在还活着,哪怕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凤鱼听了风漪的话,应喏一声,顿了顿,才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大王,我们最近战士折损的有些多,我们要不要找部落的人去捉鬼?” 风漪:“有凶蟾在,让他把恶鬼引出来,你们一群人打一个鬼,还能出现伤亡?” 凤鱼恍然,旋即兴奋道:“大王英明!” 风漪却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这个凤鱼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跟凤粮比起来差得有点远啊。 第79章 阴 哪怕是没有实体的恶鬼, 对自己的居住环境其实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在恶鬼的世界中,这种地方被称之为‘鬼地’, 顾名思义,也就是鬼住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种是自然形成的, 另一种则是一群恶鬼在一个地方呆久了, 那个地方自然而然就会变得适合恶鬼居住, 普通人来了就会觉得不舒服。 这种概念, 女阴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毕竟她们曾经见到鬼都是直接打死的,而且她们也缺少捕捉鬼来审讯的手段, 所以在曾经虽然有主动出击剿灭过一些恶鬼, 但却并没有发现它们呆的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 当然,这倒不是因为她们只会莽,她们也探查过恶鬼所呆的地方,除了植物生长更慢一些、土地肥力不够不适合种地、生长的动物都是些瘦不拉几没几两肉的动物以外, 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鸟都不会来拉屎的地方,连部落中的人都能判断得出不适合居住, 但恶鬼跟人又不是同一种生物, 因此她们以为, 恶鬼就喜欢这个地方, 参考了这个标准找了好几处符合这个标准的地方, 效果倒是有, 但准确率却是在十比一的程度, 让人忍不住那唯一正确的地点是不是蒙对的。 为此, 女阴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去反复找寻这样的地方, 害得那段世界野外都见不到多少恶鬼了,都仍然没有发现一个准确的标准来。 因为有的有鬼存在的地方,确实是鸟不拉屎,有的则只是普通林地,也有的直接是一片沼泽,各种环境都有,让人实在难以区分出区别来。 至于恶鬼所拥有的鬼气,女阴也观察过,这些鬼气都是恶鬼身上携带的,他们生活久了的地方都会遗留,但一旦恶鬼离开,这种鬼气也会逐渐消失,并没有什么土地会自带鬼气。 种种尝试的失败,也让女阴放弃了这种无用功的尝试,直到现在通过凶蟾之口,才知道有恶鬼聚集的地方,确实是有特殊之处。 恶鬼将这种能让它们感到舒适的地方称之为‘鬼地’,不过据凶蟾在鬼王城里听到的传言来看,这种地方与其称之为鬼地,倒不如称之为阴地,鬼王认为,鬼地上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目前它们只能本能吸收却还无法捕捉到,与人类、妖兽能够吸收变强的灵气完全相反的气体,鬼王将这种气体称为‘阴’,意为阳光找不到的地方,世界的背面。 女阴人听到对方的这种命名方式,心里便不由觉得有些不舒服。 要知道在女阴,阴是个很神圣的姓氏。拥有这种姓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女阴的无名英雄,一旦接纳了这个姓氏,她们不再会有朋友、亲人,也不会娶妻生子,甚至没有一处完全属于她们自己的私人空间;她们所做的一切荣耀也都不会被公之于众,除了长老和王,谁也不会知道她们究竟是谁,甚至连长老她们,都未必能全部记得这些人中每一个人的姓名。 而长老,虽然都姓阴,且站在阳光下,但她们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氏,其实差别是很大的,她们存在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告诉众人,阴氏一直都还存在着。 如果哪天没有长老这个职位,也意味着女阴没有阴氏了,甚至众人对长老的尊重,有一部分,便是因为她们也承载着阴氏的荣耀,所以女阴人有部分对她们的尊重,其实是通过她们,传递给阴氏的。 而恶鬼,却是人人厌憎的生物,这些鬼将对它们有益的东西命名为‘阴’,可想而知,对女阴来说是多大的冒犯了。 风漪对这个概念,倒是接受的很迅速,什么目前还不能完全观测但却能吸收的东西,说到底不就是阴气嘛,这个概念在她前世的世界中都已经烂大街了,加之风漪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女阴人,因此直到见身边的人都因为这个命名而愤怒时,才反应过来。 然而尴尬的是,虽然大家都公认知道阴氏的除了长老还有大王,可事实上风漪却跟普通人一样,都只知道这个概念而不知具体有多少人,知道她们大概是死士之类的存在,却并不清楚她们具体是干什么的。 而无论是长老还是女蛇却都没有刻意告诉过她这些,完全没有什么交接,风漪很清楚,这并不是她们不信任她,想牢牢握住权力,而是在她们的概念里,她只要登基了,这一切她自然而然就会知道。 可对此风漪问号都快扣烂了。 看她们那些理所当然,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情况,风漪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是原装的而是冒牌货,导致她并没有接收到这些消息。 毕竟是个超凡世界,很多隐秘也可能是通过超凡手段传承下去的,这种前提下,传承的手段很可能就是血脉、灵魂或是一些特殊的信物之类的。 风漪在查看过女阴过往的巫卷后也发现,女阴每一任在国君,在继任之前虽然也确实都很优秀,但上位之后的很多行为看上去却犹如开挂了一般,自然而然就懂了很多曾经没学会的知识,连修为进境也一日千里,当然了,她们的性格倒没什么变化,至少从巫卷上看是如此,所以风漪推测,这更像是得到了‘传承’。 在这个世界很多妖兽都是有血脉传承的,所以它们哪怕一出生就遭遇到了意外与族群父母分开,却仍旧能够在逐渐长大血脉成熟时知道一些,这种传承是隐藏在血脉中的,随着她们的成长会被一点点激活。 而其中不仅会有各种关于秘法之类的东西,还有关于日常的,甚至据说只要它们的族群中任何一个见到了记忆中没有的生物,血脉都会将其记载下来,然后等看到那种生物的妖兽死去,有关于这个东西的记载就会通过血脉让整个族群的妖兽都得知。 人向来是善于模仿、吸收的生物,在知道了妖兽的这种特点后,她们不可能会不去研究,不去想办法将其用在人族身上。 毕竟人那样孱弱,寿命又短,各种小小的意外就会让她们失去生命。这种情况下,她们费尽心思为后人留下的传承很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小意外就毁于一旦,又需要后人在付出许多代价的前提下才能重现出来,这种情况下,可以想见,当她们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种方式,能够让那些宝贵的记忆流淌在血脉着就能传承下去,会有多疯狂了。 可风漪却并没有得到这种传承,之前原身过往的记忆。 为此风漪翻阅了大量巫卷,要不是发现有些国君一开始表现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是在成为国君参加完大祭后才有的变化,她都打算直接找个借口向长老她们坦白了。 毕竟那些传承,对女阴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因为她就毁于一旦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惜了,所以还不如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找个借口让长老们想想办法,如果没有办法那就让她退位换个大王去当,至于这么干之后,她们会不会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乃至敌视,风漪倒不是很在意。 她虽然有意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但大半表现出的其实都还是自己原本的性格,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其实风漪是不太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发现的。 说到底,女阴本来就不是她的责任,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出于责任心才会想办法去保护她们,但如果她做不好,退位让贤肯定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之后,如果她们还是没发现这个身体其实已经换人了,她可能就会选择去浪迹天涯,看看这个世界有别于前世的异域风景。 可惜,女阴从未质疑过她的这种改变,似乎是因为超凡能力的介入,以至于她们很容易就接纳一下看起来就不符合常理的事,反而因为风漪身上的变化将她神化,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因为她一直给女阴带来的都是正向反馈的原因,要是反馈是负-面的,哪怕她真的是原住民,她们大概还是会生出砍了她的心。 不过现在已经逐渐融入女阴的风漪,其实对这个世界也已经没有太多疏离感了,但让她像女阴那样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命名就感到愤怒还是很困难的,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阴阳的区分,在女阴之外的地方,也有很多有关于阴的负-面命名。 这些,女阴不会主动去接触,但也并不排斥,不过可能是恶鬼实在杀了太多的女阴人,说是血仇也不为过,以至于任何一件能跟女阴扯上关系的事,都能让她们情绪爆炸。 而唯一情绪没有爆炸的风漪却已经琢磨起了,能不能利用这种阴气,来实现‘养小鬼’? 要知道,在她前世的世界中,各种关于鬼怪的传说数不胜数,什么古曼童养小鬼请神上身……任何一个若是能够在这个世界复刻出来,那女阴立马就能拥有一个能不眠不休干活的工具人! 而这种存在,简直就是资本家最爱的员工! 虽然风漪并不是资本家,但她真的很想要这种东西来解放劳动力。 第80章 当头棒喝 奴印并没有让扭曲凶蟾的思想, 让他因为被种下奴印后就真的将女阴视为主人,毕竟这种方式太过骇人听闻,也就只有欺诈巫才勉强摸到了些许门槛, 但却也因为她们表现出的让人恐惧的能力,时至今日都不敢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以可想而知,扭曲一个人的心灵, 强行改变对方的认知会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这也让奴隶哪怕被种下了奴印, 要是有朝一日他们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自由, 什么叫自我,也会有会反叛有自己小心思的时候。 而像凶蟾这种就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得自己判断真假, 毕竟谁也不能否认, 有些人就是不自由毋宁死,哪怕惩罚再恐怖,再令他们畏惧,当真的有机会坑死‘主人’时, 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叛。 然而从凶蟾嘴里说出的地址,图腾战士们虽然还没有去验证, 却也信了七八成, 毕竟一个人是什么性格, 其实是不难看出来的, 尤其是对讲直觉的超凡世界来说, 她们基本都是会比较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以凶蟾表现出的意志而言, 图腾战士们甚至很难想象, 他这种性格, 是怎么坐到高位统御众鬼的? 对女阴来说,走后门实在是一件很难以想象的事。 不过也有赖于凶蟾欺软怕硬的性格,让他来做带路党简直是无比合适,因为他根本不会考虑坑人这个可能,毕竟失败的代价在他看来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在这个前提下,他恨不得直接把心挖出来给女阴看,表示自己真的投诚了是自己人还有利用价值,不仅不杀他最好还看着他这么好用的份上,提升一下他的地位。 这是个十足的墙头草。 虽然做下这些行为时,他的内心是觉得耻辱的,他是幻想过要是他有机会报复的话该怎么做,但只要他还在女阴一天,他就会是最忠诚的狗。 这是他的本性。 好感度在风漪看来,只能起到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作用,就像她看凶蟾,对方显示的是仇恨(畏惧),看上去似乎只有非暴力不合作这一种可能,然而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女阴做什么,他就积极主动的当起了带路党,连女阴还没问的,都一并吐露了出来。 要不是他真的不知道鬼王城在哪,怕是他立即就能将鬼王城中的武装给透露个清楚。 从凶蟾透露出的情报中,这次带队的队长反复思量后,选择了几处鬼窝,打算每个鬼地的恶鬼都带几只回去做参考,毕竟强大的恶鬼,跟弱小的恶鬼可能会是有所差异的,她们也得为后续考虑一下,就像凤粮大人研究粮食时会将粮食分在两块区域栽种做对比一样,她们也得让带回去的恶鬼有强有弱,这样才能做对比。 按照凶蟾的说法,刚诞生的恶鬼其实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它们还没有杀过人吸食过血气,周围但凡有个图腾战士一激发气血,它们就能因此而当场溃散,还不知道该怎么抵抗气血,该怎么用自己的能力杀人。 这样的小鬼,要想绑架过来自然也很容易,不过这个活,图腾战士们是交给凶蟾去干的,毕竟她们只会杀鬼,不知道该怎么制服它们又不让它们死亡,尤其是这种小鬼,稍不留神就可能把它们捏死了,太脆弱了,只能由凶蟾来。 同类相食在哪个族群里都有出现过,恶鬼自然也不例外,它们不仅会杀人,也会对自己的同伴下手,因为吞噬同伴后,它们会变得更强大,还能拥有对方的神通,这种速成的方法,可比其它方式要来得便捷快速得多,实力提升的也快,因此自然便受了很多鬼青睐。 毕竟都是恶鬼,谁还会去管同类相食残不残忍? 而凶蟾的‘胃囊’就暂时充当了储物的作用,将这些小鬼给装进了自己身体里,只要他不吞噬,这些小鬼就还会活着,鬼没有胃酸,所以它们想要‘消化’时,是需要靠自己的主观意愿的,只要自己没主动去吞噬,之后还能将小鬼给吐出来。 这对凶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不是那种‘洁身自好’的鬼,成为恶鬼后吃过不少同类,尤其是在得到鬼王青睐后,凶蟾自觉地位提高,看谁都高人一等,完全不觉得那些会是与自己平等的存在,要是找不到人吃,或是吃腻了,他就会随便去一个鬼地饱餐一顿,来满足自己突然升起的欲望。 这让他吞噬恶鬼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不过有凤鱼在一旁盯着,拉着‘狗链’,凶蟾既不敢借此逃脱,也不敢偷偷吞没几只恶鬼来补充自己的能量。 虽说他有很大概率这些女阴人根本就没看清他究竟吞下了多少只鬼,可万一呢?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凶蟾也不想赌,因为万一失败了,赔上的就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命,就算因为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饶他一命,惩罚却是免不了的。 而凶蟾,实在吃不了那种苦,甚至一想起来便一阵恶寒,深深觉得人族绝对是比恶鬼还恐怖的生物。 等将低等级的恶鬼都捕捉好后,他们才设下陷阱针对强大的恶鬼。 这类恶鬼通常都是一个人占据一个鬼地的,剩下的都是他的小弟,还得按时向他供奉保护费,几乎相当于是一个个土皇帝,只有鬼王才能压制住他们,而狐假虎威的凶蟾,在恶鬼中也就只有不明真相的恶鬼才会敬畏他,真正有实力的恶鬼对他都是很不屑的。 没什么实力,却仗着鬼王的青睐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态度,连他们都看不起,殊不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拥有能够轻松碾压他的实力的。 凶蟾也很清楚自己不受他们待见,不过他自动将那些不受待见理解成了对他的羡慕嫉妒恨,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鬼王的青睐的。 可这样的关系,是很难让鬼王单独跟他出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直接将他赶出去或是干脆理都不理,将他当空气。 但为了活命,他必须得想办法让他们出来。 凶蟾实在怕要是自己没能完成任务,那个叫凤鱼的女人直接就激发奴印惩罚他,毕竟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把他当人看,连他表情被控制住都能直接上来就是一套惩罚。 于是思来想去,他决定扯一张虎皮后再去喊人。 而这个虎皮,自然就是‘鬼王’了,没有鬼会怀疑凶蟾会说谎,因为他本来就是鬼王身边的红人,这么多年来,只有他得到过这份殊荣,在这个情况下先入为主,谁会怀疑凶蟾竟然不是自己鬼,而是专坑自己鬼的带路党呢? …… ………… 鹫跟着凶蟾离开了鬼地,他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强者,所拥有的鬼地面积也能排进前十,因此在凶蟾说鬼王决定重用他时,鹫根本就没有怀疑,毕竟他这么强大优秀,鬼王终于决定收下他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然而等出来走了一段路后,鹫便忍不住疑惑问:“这好像不是去鬼王城的路……” 鹫话还没说完,凶蟾就已经因为做贼心虚,听到这话就立马朝着他进攻了过来,然而实际上,鹫根本没有怀疑什么,还以为鬼王不在鬼王城,现在在别的地方呢,毕竟众所周知,鬼王城虽然是属于鬼王的,但鬼王其实并不是常住在其中,谁也不知道鬼王每天神神秘秘的,带着自己的部下去了哪里。 因此凶蟾这突然的攻击,委实让鹫懵了一下,旋即才大怒:“你找死——” 有些恶鬼,喜欢专门将一些恶鬼诱骗出来,然后设下埋伏吞噬对方,鹫还以为凶蟾也是打得这个主意,但他哪来的自信,竟然敢对自己下手? 鹫勃然大怒,瞬间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带着浓黑鬼雾的大手直接就扇向了凶蟾,凶蟾勉强抵挡,却仍然被打得鬼气溃散,鬼躯都变得透明了些许。 这种废物表现,甚至不符合他这个境界所该有的能力,鹫有些不屑,就这还想算计他,谁给他的胆子? 然而,一念至此,鹫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一阵恶寒,按理来说,身为恶鬼,他是不该有这种人性化的反应的,可就在一瞬间,他却本能的生出了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他预感不妙,正准备逃跑,却还是晚了。 无声无息,有人瞬息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里拎着一个布满了尖刺的骨制狼牙棒,‘咚’的一下就直接敲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种实物,按照常理来讲,是不该对恶鬼能起到作用的,毕竟上面也没有覆盖上气血,然而神奇的是,鹫却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冲击。 鹫不由大叫出声,眼中发晕,拳头本能的朝四周挥去,拼命反抗,想记住背后暗算自己的究竟是谁。 可是,对方似乎见他没晕,立即就又重新举起了骨棒,当他转过头时,骨棒也正好落了下来,当头棒喝。 “咚——” 鹫两眼一番,被彻底击溃,连形体都维持不住,直接就变成了一团浓郁的黑雾。 80-90 第81章 回归 针对拥有超凡之力的人, 最残忍的惩罚便是让他失去超凡之力,此后沦为平庸。 所以针对图腾战士,有剥离图腾的方法, 针对巫,也有让他们心神涣散,修为不仅再难寸进, 还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缓慢消失。 这种残忍的做法, 足以让任何一个拥有超凡之力的人都感到恐惧和排斥, 不过比起针对图腾战士的方法, 针对巫的方式就不是每个势力都有的了,因为巫修炼需要的是心神之力,不像图腾那样看得见摸得着, 要想针对起来, 自然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而女阴却有这种东西,不仅有,还不止一种,现在被众人带出来的骨棒, 便是其中一种,它是由一种名叫‘患’的凶兽骨头所制, 以患为名, 可想而知当初发现这种凶兽的人, 对它是抱有怎样的恐惧。 有传言, 它为忧伤之气所聚, 性劣, 遇之有厄, 见之大悲, 食人。 如果只是这些, 它当然不足以以‘患’为名,而是因为人们发现,它能吞食巫的心神之力,甚至对方的每一次进攻,也都能让巫的辛苦修炼来的心神之力消失一部分,若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击杀它,那打到最后,它的对手必然会因为失去所有的能力,而变成普通人。 在曾经那个人族中只有巫才拥有超凡之力的时代,这种凶兽简直就是他们的天敌,所以对方会有患这个名字,也就不让人意外了。 风漪对巫的了解还不够深,但她觉得,巫注重对天地的感知,心神之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将它当成精神力来看也可以,而鬼非实体,反而也是类似精神体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干脆让图腾战士带上患骨去试试,没准真的就有用呢? 要是没用也没关系,反正在出来之前,她们都已经拿凶蟾练过手了,知道什么程度的气血之力能让她们活捉恶鬼,而不是将对方直接给当场击毙。 不过风漪对此,也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保险起见,图腾战士一般都是会选择在擒获对方以后,再来试探风漪的这种奇思妙想是否有用,然而手持骨棒的大头却根本没想那么多,她认为,既然大王都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正确的,是以在进攻时,别的图腾战士已经默默积蓄起了气血之力,而大头却直接扛着骨棒就上了。 看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鹫,大头颠了颠手里的骨棒,觉得这玩意儿用来锤人可真是相当顺手,之前她还在考虑该用什么武器才更适合自己,看着也威风,现在大头却明白了自己该用什么武器了。 这玩意儿可比她用头锤方便多了,还硬! 正想着,大头突然发现身边的其余一起埋伏的图腾战士都一脸呆滞的看着她,视线在她与骨棒之间来回移动,睁大眼睛惊诧道: “竟然真的有用?!” “有用也没用,别忘了这患骨有多珍贵!” “可惜!” 大头听了,有些不满:“大王不都说了这种方法有用吗?你们之前竟然不信?哼,大王说的话竟然都不信?!” 众人面面相觑,大王不是说了只是尝试吗?她都不能肯定,她们自然也没那个自信,这厮说话怎么就这么欠呢? 看着大头鄙视的眼神,众人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然而在大头看来,风漪这么说不是因为没有把握,只是谦虚罢了,这群人一点觉悟都没有,果然,只有她才是最适合成为大王左膀右臂的!只有她才最懂大王! 看着众人,大头油然生出一种优越感来,就凭这些人,肯定是争不过她的!她高傲的扬起头,嘴角一邪,伸手抓住鹫扔给后面负责看守恶鬼的图腾战士,看着凶蟾道:“下一个!” 凶蟾呆呆的点点头,看着那骨棒油然生出一种恐惧来,要知道,鬼能横行霸道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很多常规的手段对它们来说都是无效的,仅仅只有激活气血之力的图腾战士才能抗衡,然而图腾战士其实主要的攻击手段并非气血,而是图腾,这导致她们哪怕有能力伤到恶鬼,也并非处于上风。 可一旦让她们找到了针对方向,哪怕凶蟾再蠢也很明白,恶鬼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就像曾经人族所畏惧的一切,在被他们征服后,要么就沦为了他们手里的工具、坐骑乃至食物,要么就是彻底被毁灭,从见到人族仿佛送上门的口粮,到躲得远远的看到人就跑。 可哪怕清楚这一点,凶蟾也很清楚自己阻止不了这一切,他也只是人族的‘战利品’而已。 而身为‘战利品’的自觉,让凶蟾甚至都没有想过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在去鬼地时找上那么一两个鬼去通风报信,因为虽然图腾战士不会跟他一起进鬼地,但凶蟾知道女阴有那么一批看不见的战士,没准就在暗中盯着自己也说不一定,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凶蟾是一点风险都不想冒的。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凶蟾再将别的恶鬼引出来时,心态就好得多,不至于因为对方一句话就生出应激反应,毕竟要是他心理素质一直不过关,领着每一个恶鬼出来都疑神疑鬼的话,在图腾战士还没有出来生擒恶鬼时,他都免不了要挨一顿揍。 这对凶蟾来说,当然是不会好受的,可偏偏图腾战士根本不会因此心疼他,反而还会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凶蟾当然是忍受不了这一切的,但欺软怕硬的性子,让他没有将这股怨恨冲着女阴发泄出来,反而怨上了不识趣的恶鬼,甚至一想到他们之后的下场可能还会比自己惨,就不由生出了一种愉悦来。 而大头敲鬼闷棍的手艺也越来越熟练,骨棒本就是已经被打磨成了一种武器,能够容纳图腾之力,以至于大头后来都熟练到知道该下多重的手才能让对方当场昏厥了。 被绑起来的恶鬼,除了大头第一次因为业务不熟练而还在昏迷着以外,后来的鬼都逐渐苏醒了过来,用鬼话打着招呼。 “来了老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怪凶蟾那个叛徒!” 由于被气血之力压制着,恶鬼们根本没办法逃脱,从一开始的惊怒怨毒,到后面有些恶鬼当场就躺平了,看到来新人还能‘友好’的打个招呼。 对恶鬼来说,既然我都不痛快了,那我自然也不能看你不痛快,以至于他们最怨恨的反而不是女阴的图腾战士,而是凶蟾。 毕竟人跟鬼有仇,互相针对本就天经地义,可凶蟾这么干,就让他们很不爽了。 恶鬼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相反,它们之间经常因为各种原因发生争斗,哪怕被鬼王强行联系在了一起,但鬼王也不会在意私底下它们会做什么,毕竟恶鬼需要凶性,这种凶性不仅是针对生灵的,也是针对恶鬼自己的。 所以弱小的恶鬼要是没有个保-护-伞,很容易便会沦为强大恶鬼的食物,因此凶蟾被这么多双鬼眼看着,不由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再怎么也是女阴的‘功臣’,地位比他们高,女阴再怎么也不会任由他们胡来,心情又平复了下去,反而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们一眼。 狐假虎威这种事,凶蟾做得向来都很熟练。 在这个通讯手段匮乏的时代,凶蟾的行为还并没有被鬼发现并通风报信,这让女阴收获颇丰,直到大日升起,才有些意犹未尽的选择撤退。 说实话,以前她们都是直接与恶鬼硬碰硬的,现在才发现有个恶鬼当带路党埋伏恶鬼是有多痛快,尤其是大头,敲鬼闷棍都已经敲上瘾了,现在看谁的后脑勺,都忍不住想要来一下。 由于图腾战士是带着恶鬼回来的,怕吓到百姓,图腾战士们并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绕远路,悄悄的将恶鬼给带上了山,避免造成百姓的恐慌,以及一些憎恶恶鬼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来就直接给恶鬼一拳。 要知道,女阴暴脾气的人可不少,恐惧她们当然也是会恐惧的,可一旦自己有亲人死在了仇敌手上,那她们根本不会考虑自己打不打得过的问题,直接就会冲上去来一套,为此图腾战士们也很头疼。 毕竟她们又没做错什么,她们不可能伤人,可有时候看着她们把要带去审问的人打得奄奄一息,她们还得去找巫治疗,这实在得不偿失,这让图腾战士都习惯了,只要不是狩猎队带着猎物之类的回来,平常都是偷偷摸摸往回赶,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别的还好说,恶鬼这种生物普通人伤不了,偏偏恶鬼又是被捉住的伤不了她们,要是她们不甘心朝恶鬼吐口水或是泼粪,哪怕她们准头好泼不到图腾战士身上,那滋味也足够不好受的了,所以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经验丰富’的队长,相当机智的带着图腾战士偷偷摸摸的上了山。 第82章 困境 “又死了一个!” “呜呜呜呜我不想死!” “女阴人真是太可怕了!” “女阴人太残暴了, 我们快逃吧!” “逃?怎么逃?凶蟾那个叛徒现在都在教女阴人鬼语了!等她们学会鬼语我们连自由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此话一出,恶鬼们顿时就沉寂了下来,无鬼再说话, 一时间整个牢房都被一种浓浓的绝望情绪所包围。 看守的图腾战士睨了它们几眼,也不在意,在这段时间里, 这种‘鬼哭狼嚎’的场面时常发生, 因为听不懂它们在讨论什么, 一开始战士们还会特别警惕, 甚至还会直接叫停它们让它们别嚎了,现在却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毕竟已经习惯了。 而恶鬼们,也完全没理会她们, 甚至都已经生无可恋了。 鬼本该是戾气十足的生物, 然而自从在被抓回女阴之后所面临的一切,都让这群鬼物深深意识到了女阴人的变态之处,以至于胆气全无。 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死亡,恶鬼们还并不会在意, 那只会更加激发它们的凶戾,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们还拿恶鬼做了许多惨无人道的实验, 甚至企图让恶鬼去吞粪来击溃它们的心理防线。 然而恶鬼都不做人了, 这种事情自然也并非所有鬼都在意, 毕竟它们都很小心眼, 甚至有些变态, 可更令它们恐惧的是, 女阴人试图在它们身上铭刻什么东西, 哪怕它们看不到过程, 却能听到昔日的同伴那惨绝人寰、仿佛深入灵魂一般的痛苦哀嚎声,那才是让它们恐惧的根源。 并不是所有鬼都像凶蟾那样贪生怕死的,对绝大多数恶鬼来说,它们的思维里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这些情绪侵占着大脑,让它们无所畏惧,不会因为敌人强大而逃离,不会因为身躯破碎而恐惧,它们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连被人打散、打死,都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既不恐怖,也不血腥,所以从来都只有人畏惧鬼,而没有鬼畏惧人。 但现在,恶鬼们能清晰的感受到同伴发自内心的痛苦哀嚎,那是不该存在在恶鬼身上的情绪。 出现第一个这种死鬼时,恶鬼们睥睨女阴,满脸不屑;出现第二个这种死鬼时,恶鬼们心中略有些慌乱;但当女阴人开始挑选第三个、第四个倒霉鬼时,恶鬼们心态崩了。 不怕死,跟被折磨死,那完全是两回事啊!这女阴人是变态吧?专门抓鬼回来折磨,它们都投降了也不理,上个投降主动配合的鬼直接就在那个叫凤鱼的人手里炸了。 凭什么啊! 凶蟾都特么能当狗,它们怎么就不能当狗了?! 殊不知,凤鱼的心态也快炸了,她不理解,为什么在凶蟾那儿能成功的事,后续却连一个成功的鬼都没有诞生,可如果这个方法是错误的话,为什么凶蟾就能成功? 明明她所做的步骤与之前是没有差别的! 但连续的失败,也让凤鱼不得不接受现实,她之前想出的御鬼之法,确实有问题。 而且上次让凶蟾去抓恶鬼,并没有考虑过循序渐进的想法,反而一次性抓了个够本,凤鱼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打草惊蛇了,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再去抓捕恶鬼补充生源,所以尽管凤鱼很想不信邪再去尝试,但还是理智的克制住了,前去禀告大王。 做下这个决定,也让凤鱼觉得很不好受,虽然她不是没经历过失败,但谁会愿意去经历失败?尤其是,这还是她在大王面前难得的一次表现机会,凤鱼还想借此压过凤粮呢,但现在她不仅没有压过,还不得不带着失败去见大王。 风漪听到凤鱼告知这个噩耗,心下也不由有些烦躁,当然,这不是针对凤鱼的,而是最近诸事不顺导致的。 首先是石磨的传播并没有让她的‘豆腐西施’这个称号变成‘石磨西施’,其实则是风漪最近一直都在试图攻克巫法,努力修炼,毕竟女阴的所有国君都是巫,这说明这可能跟女阴的传承有关,然而风漪越是修炼,修为就越是倒退。 如果说刚来那会儿她还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境界是濒临突破‘度’境的话,那现在则是已经快倒退到刚入门的境界了,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她脑海中观想的图腾却越来越清晰,风漪大概能猜得到,这种情况可能是由于之前的境界是属于原身的,而现在的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所导致的。 但不管这种猜测是不是真的,修为倒退的感觉总归是让人不好受的,尤其是跟着修为倒退同样传来的还有虚弱感,虽然巫的力量并不是风漪的主要手段,可自从发现了占卜的作用后,风漪便一直试图靠着占卜的准确率来确定自己脑子里那些可能有用也可能会没有用的知识。然而在修为倒退,心神之力减少的前提下,她如今并不能频繁动用心神之力去占卜,不然很可能导致根基受损。 这就让风漪很不好受了,身为一个学渣的错觉,风漪觉得自己离想起炼钢法、造纸术、活字印刷术已经不远了,但偏偏就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努力修炼修为还倒退了,这找谁说理去? 好在风漪的心态早就被锻炼了出来,因此在听到凤鱼又告知了一个坏消息时,倒是心态很平和的接受了现实,反而有些若有所思。 “你觉得凶蟾跟其它恶鬼的差别在哪里?” 之前风漪其实并没有觉得凶蟾有什么特殊之处,哪怕他拥有鬼王送的不死花的汁液,风漪也只当他是个幸运的小白脸,毕竟这世上从不缺乏这样一步登天的幸运儿,以他的脾性看着也不像是靠真本事得到的一切。 不过现在发现竟然只有凶蟾被契约成功,甚至过程也不算痛苦,但其它恶鬼却在刻印的过程中表现出了极大的痛苦,并在没有完成前就当场爆炸了,一个两个还好说,多了就实在免不了让人多想了。 凤鱼愣了一下,皱眉思索片刻,才犹豫道:“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凶蟾似乎看上去更像‘人’。” 女阴跟恶鬼接触虽多,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打打杀杀,没有长期相处观察对方的习惯、行为性格的时候,直到如今素材足够时,凤鱼才发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恶鬼们很难沟通,有些就如同野兽一般,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有些倒是能交流,只是却凶戾十足,仿佛眼中只有杀戮似的,也有的阴险狡诈,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相信,但无论是哪一种,它们都带给凤鱼一种半是清醒、半是野兽的错觉,就像是被妖兽人族一起厌恶的凶兽一般,看似正常,可又哪里都不正常,仿佛生来就有缺陷。 这与之前她们研究的恶鬼凶蟾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凤鱼并没有将凶蟾当人看,在她眼里恶鬼一直都是一种还没有被她们完全了解的‘动物’,但动物也分野兽和有智慧的,凶蟾给凤鱼的感受就是除了拥有鬼躯以外,他在神智上的表现,跟为人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在抓了其它恶鬼过来后凤鱼才发现,原来绝大多数恶鬼都不是能看得清形势的生物,甚至在一开始被图腾战士看守时,它们绿油油的眼睛时常看着走动的人流口水,而凶蟾从来都没有在她们面前表现出过这种神态。 看守的恶鬼中,也时常会出现欲望压倒理智,朝图腾战士出手,似乎想要吃掉对方的恶鬼,这些恶鬼绝大多数都被镇压了,但也有小部分因为图腾战士收力不足而打死。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恶鬼好像对她格外畏惧,一开始凤鱼还以为它们是在耍什么花招,后来凤鱼才确认它们确实是在畏惧她,但尽管如此,那些恶鬼照样还是会在她面前发狂,试图攻击她,吃掉她,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兽-性完全压制住了理性。 这让凤鱼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凶蟾充满了警惕,暗中试探了好几次,甚至还让自己的小女儿特意在无人时跑到他面前,尽管如此,对方也没有流露出‘渴望’、‘饥饿’之类的情况。 当然,恶意确实是有的,每到‘独处’时,凶蟾看向女阴的眼神都是憎恶怨毒的,凤鱼看得很明白,凶蟾就是个小人,还是那种满肚子坏水,却怂得根本不敢往外冒的小人。 听了凤鱼的话,风漪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让你的小女儿做诱饵?孤记得,你的小女儿才四岁吧?” 凤鱼无奈道:“大王,臣本来是想让身高八尺的大女儿去的,但是那小兔崽子非要主动请缨,臣也没办法。” 话虽这么说,凤鱼眼中却不由泄出了些许笑意,显然很满意小女儿的表现。 对女阴来说,让孩子面对‘怪物’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是,尤其是怪物还是受操控的,小时候展露出来的勇气与无畏,在她们看来也决定着未来。 所以凤鱼认为,比起看见血就晕的大女儿而言,小女儿未来几乎板上钉钉的能成为一个英勇无畏的图腾战士。 凤鱼明显将风漪的疑问当成了赞叹,含蓄的炫耀了一番自己的小女儿,风漪不由有些无奈,但也很清楚国情不同,在女阴,只有两岁以内的孩子才需要保护,超过了这个年岁的,在女阴人的经验判断当中,就属于皮糙肉厚可以打的范围内了。 第83章 她好危险,我好喜欢 更像‘人’这种事, 对一个恶鬼来说似乎算不上什么好话,恶鬼不仅会杀人,也会吃人, 而没有哪个‘猎人’,会愿意让自己看起来像‘猎物’。 按理来说,这样的恶鬼应该算得上是鬼中败类才是, 可无论是比凶蟾强的恶鬼还是比他弱的, 都没有被契约成功, 唯独他达成了这个目标, 这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风漪更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自然就更不能理解了,她只能推测, 是不是因为奴印一开始就是针对人而创造的, 所以在更‘人性化’的凶蟾身上能成功,在别的没有‘人性’的恶鬼身上,却成功不了。 可什么是‘人性’? 在风漪看来,无论是凶蟾还是别的恶鬼, 都是具备智慧的,只是有高有低而已, 并且它们精神状态并不稳定, 可认知却并没有因为变成恶鬼而被摧毁, 只是心态上有多变化而已, 风漪难以理解, 仅仅只是这样, 怎么就会让实验结果产生这样的偏差? 风漪想了想, 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毕竟按照之前抓捕恶鬼时的实验来看, 恶鬼既然能对针对巫的武器有所反应,那证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们也属于一种精神体,而精神体,在风漪前世是有针对手段的。 这种手段跟什么气血无关,而是一些特殊武学能起到的作用,就类似于某著名慈航静斋里的《慈航剑典》,看起来主角是因为爱慕该门派里的人甘愿归隐,实际上却未尝不是受了武学的影响,这种悄无声息的‘辐射’,是一种纯粹精神方面的影响,一开始被人称为精神系异能,后来才被证实其实这都是特殊武学的功效。 这种武学的武道意志是很恐怖的,不仅能影响周围的人,还能随着后代传下去,要是当事人刚好还有天赋的话,所能达到的结果远大于一加一。 风漪是传统型的武者,没有修炼过这种花里胡哨的武学,这种武学也影响不了她,但原理她是有了解过的,甚至还为此研究出了简单粗-暴更适合自己的方法,简单来说就是让自己的武道意志深入对方体内,然后依靠自己的武道意志去摧毁对方的心神,让对方平时看上去正常,但永远都不敢对自己出手,乃至最后走不出来,不是自裁就是极端的成为她手里的狗。 在某些里,这种情况被称之为‘心魔’,不过风漪并不认同这种说法,在她看来,这完全是对方的武道意志被自己摧毁,乃至自己的武道意志占据了她身体中的领地,如果对方没办法驱逐的话,她体内的武道意志就会被同化,这种时候,对方的直觉就起不到作用了,因为身体传达给对方的感觉就是渴望靠近、臣服,这种情况下,对方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偏向她。 风漪一开始是没想对恶鬼这么干的,毕竟她都不确定恶鬼是什么构造组成的,直到抓捕恶鬼时的实验,才让风漪大致确定恶鬼应该是某种精神体,尽管如此,风漪其实也没打算用前世的方法。 因为这种方法根本不具备传播性,纯粹是她自己搞出来的大力出奇迹,要想让恶鬼普遍应用到女阴的日常当中来,只能由那些巫研究出一种门槛比较低的方式,风漪这次准备的尝试,也是打算如果成功的话,也算是给她们开辟思路了,没准能拿出更好的方案来。 当初抓捕来的恶鬼如今已经减员了一半,风漪观察了一下这些恶鬼,它们有些像‘失去了梦想’一般,没了多少刚被抓进来的凶性,反而一看到凤粮过来,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像是生怕被选中一般。 风漪见此不由皱了皱眉,按理来说,这样的恶鬼其实更好驯服,但精神层面的对抗需要‘活跃’,因为不够活跃的话,就没有足够的刺-激促使对方全力对抗,会容易有所遗漏导致计划失败,所以风漪想了想,给自己装上了‘蛇蝎美人’的技能。 这个技能有一个buff是致命诱惑+5,会让追寻刺-激者更为她着迷,风漪觉得,恶鬼这种生物,应该属于喜欢追求刺-激的群体吧? 风漪也有些不肯定。 她才刚装上技能,原本更加关注风漪身边凤鱼的恶鬼,突然忍不住将目光移向了风漪。 恶鬼们当然是恐惧凤鱼的,因为就是这个女人导致了很多恶鬼在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后死去,但此时,它们却仿佛从风漪身上感到了更加危险的气息,明明她看上去并不丑陋,但恶鬼们却仿佛是看到了此世之恶的源头,那是最纯粹的,不可名状的恶,让所有看到的生物都自然而然察觉到危险,然后难以控制的生出恐惧,哪怕是心志坚毅的战士,都很难不为之动摇。 可同样的,她身上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明知危险,也控制不住想扑上去的本能。 简而言之,在恶鬼的眼中,现在的风漪就是——“她好危险,我好喜欢”。 这种齐刷刷的凝视,并没有让风漪感到心里发毛,她也能感觉到,她对恶鬼的吸引力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一种更扭曲的、疯狂的情绪,是一种纯粹变态的感情,这让风漪不由想起末世之前看过的某一本漫画,里面的女主似乎叫富江,恶鬼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漫画里那些人对富江的那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虽然恶鬼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正常。 风漪并不在意这些,反正这些恶鬼都只是试验品,她仔细地看了看恶鬼,宛如挑剔的顾客正在挑选商品一般,这种眼神,让一部分恶鬼不由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挤在了后面,甚至还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动手将其余恶鬼往前推。 毕竟女阴人来这里找它们能干嘛?肯定是又想揪出哪个恶鬼去做一些惨绝人寰的实验,它们当然得把几个替死鬼推出去。 能从系统技能中提前清醒过来的恶鬼,按理来说应当都是比较聪明的,然而风漪看了一圈,然后,她挑出了其中长得最好看的…… 没办法,虽说女阴抓来的恶鬼生前是人的占大多数,可它们长得实在是太随便的,完全跟生前的长相不符,风漪也不确定这是因为它们的死因才长成这样,还是死后随便长长的,可它们真的都太丑了,因此风漪看了半天,选出了其中最好看的。 说是最好看,对方看上去其实也没有很正常,两边耳朵都偏尖,顶端有种耳骨要戳破皮肤捅出来的错觉,被打上了耳洞,但与普通的耳洞不同,这种耳洞很大,中间有着镂空的圆形木环将其撑大,将耳垂撑大到差一点就到下巴了,这应该是恶鬼生前的部落所具备的某种习俗导致的。 除此之外,她的肤色有些黑,碧绿的瞳孔形如野兽,自然站立时背脊本能的前弓,有些像是人猿,脚上有一种类似脚蹼的东西,脚趾比寻常人至少长了三分之一,看上去对方的脚是具备某种特殊的能力的,比如,让对方能在水里游动? 这个恶鬼似乎下意识保持了生前的形象,这让她看起来算不上特别狰狞恐怖,至少刨除这些来说,在风漪看来,她的五官是不错的,有种独特的混血感,眼窝深陷眉骨凸出,鼻子也挺,这让她的五官显得很深邃,但要说她长得像外国人,也不至于,就是有一种让人描述不出的类人感,仿佛她只是长得像人类,实际上却是另一个种族的生物。 风漪也懒得管她是不是人,反正长得好看就行了,她让人将对方带出来,然后直接将其拉到了大太阳底下。 阳光对恶鬼是没有用的,仅仅只是会让它们感觉到不适,和想要离开的阳光的暴躁,风漪将手放到她头顶,武道意志顺着她产生的情绪波动而深入进去。 每一个人类,都是具备武道意志的,因为这本就是一种精神概念,它们平常潜伏在身体各处,有时候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使用它,进而产生人类眼中的奇迹,比如遭遇车祸的母亲举起车子让孩子获救,癌症的患者绝症突然不药而愈,那都是他们无意识的动用了潜藏在身体中的武道意志。 但鬼跟人不同,风漪发现,恶鬼的‘躯壳’内存在着很多杂乱的精神碎片,就如同误食了消化不了的食物一般,它们一直存在在恶鬼体内,以至于让它们的意识都并不能完全的统领身体,这可能就是它们有时会发狂的原因? 风漪并不清楚这些,她的武道意志是她前世修炼的成果,不会因为穿越了就被削弱,仍然还是前世的水准,不然她也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楚,她没有理会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找到与恶鬼同源的武道意志,然后进攻、吞噬、繁殖、同化、重组。 在武者中,这种武道意志的交锋被看作是‘势’的交锋,而从微观的角度上来说,这其实就是双方都在从根本上破坏对方的基因,而破坏之后又重新排列组合而成的新基因,就是胜利者留下的‘旗帜’。 而失败者的基因中没有被破坏的顽强部分,就会成为新基因的一部分,这也会给当事人造成一种错觉,自己还是属于自己的,但身体本能传来的违和感,却会让对方本能的想要纠正这一切,这种交锋所带来的割裂感,便是所谓的‘心魔’。 因为他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不对劲,却又找不到任何不对劲,就只能将其归咎于这是自己的心魔,只要自己战胜了自己,就能不药而愈。 这便是第二次争夺,成功了,确实是会不药而愈,然而大部分进行过这种层次交锋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被同化,只要胜利者有意,对方哪怕不情愿,也会成为对方的傀儡。 而风漪做的还要更绝一点,她根本不给对方第二次机会,在第一次时就直接使用暴力手段,让新融合的基因根本生不起再次发起反攻号角的勇气。 第84章 蛇傀 事实上, 无论是哪种智慧生命,感情都是很复杂的,看起来再直来直往的都是如此, 但同时,绝大多数情绪其实也具备着相当的可预见性,尤其是一个生物内心深处的情绪, 通常都是做不了伪装的, 在这种情况下, 根本就不需要当事人有多会操纵人心, 直接就顺势而为就可了。 在风漪看来,无论是人还是鬼,这些最根源的东西都是没有太大的差别的, 因此要想成功自然也容易, 这可比洗-脑步骤要简单方便得多,而且因为是直接在最根本处就扭转了对方的思想,其带来的收益自然也更加丰厚。 风漪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武道意志跟人类比起来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倒不是说后者就是有什么缺陷或是比前者弱了,而是一种本质的不同。 按理来说, 每个生物的内心深处皆有软弱与阴暗的一面, 但也有勇气与执念, 许多武痴一生极于‘道’, 如果深入他们的武道意志中查看就会发现里面充斥着他们的‘道’, 别无他物。 而普通人的武道意志中则包含着很多东西, 相对来说要杂乱得多, 这被一些人认为是杂念, 但也有研究者认为这才是正常情况, 谁心里不是有家人朋友爱人,全身心都放在武道上别的什么都不管的人才可怕。 而在风漪的感知当中,这个恶鬼体内的武道意志就类似于武痴,里头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而没有‘杂念’,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哪怕是风漪,武道意志都不可能这么纯粹,毕竟如果一个人,眼里只有修炼,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视身边的一切为无物,无论她们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心生波澜,这种人,还真的是人吗? 高境界的武者并不会丢失掉那些情感,只是会随着境界的提升对待万事万物都会从另一种角度去看待,但那些人该拥有的情绪,她们照样还是拥有的,而恶鬼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正常的生命,那些武道意志中混杂的一切,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杀、饿、怨”之类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半成品的生物,只被装载了负-面情绪,别的一切却都没有被装载上。 但一个‘生命’,是不该只是这样的,风漪前世对很多生物都做过这一招,只有丧尸这种并不算是生命只依靠本能和病毒行事的物种才这样,而它们根本就没进化成一个真正的生命,在末世五年就基本被消灭得差不多了,那时人类的敌人早就成了那些狰狞可怕的怪兽。 风漪不是研究员,所以她想对此刨根问题也束手无策,只向对方发起进攻,希望能够将对方‘同化’。 “啊啊啊啊啊!!!” 精神层面的交锋在体内开展,对任何一个生物来说都是痛苦的,哪怕是恶鬼也是如此,忍耐不住发出了疯狂的喊叫声。 风漪有些奇异地看着她,虽然这种入侵是痛苦的,但风漪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生物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生物都有一层‘躯壳’包裹的缘故,所以反应不灵敏,而对恶鬼来说,它们因为本身就是非物质体的缘故,因此能对此感知得更明显的原因吗? 她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的恶鬼反应这么大,她只知道纯精神体,或者说纯灵魂体要入侵起来都是很容易的,因为要入侵有身体的生物,武道意志会先经历肉-体这个关卡。 在这个过程中,武道意志的‘能量’是会消耗一部分的,然后还需要找到对方肉与灵的连接点,每一个生物的这个连接点都是不同的,像风漪如今就是心脏是这个连接点,因为她将武道之基选在了这个器官,所以后续所有突破都会经过这一道关卡。 而恶鬼却直接少了两个步骤,这导致武道意志完全是在完美的状态下入侵的,自然也就更加暴力,也更加持久了。 伴随着武道意志的侵蚀,风漪发现对方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属于恶鬼的幽碧瞳孔开始收缩,变成了宛如蛇一般尖细的瞳孔,整体呈黑色,瞳孔旁的眼白却变得幽绿,张开的嘴巴中牙齿开始变得尖利,一种奇特的能量自风漪心脏中传递而出,开始在对方身上游走,让对方身体的黑雾溃散开来,却又很快重组。 只是这种重组却跟之前不同,仿佛有一个个脊棱形的鳞片重新将她的身体拼接起来,这些鳞片并非纯粹的黑色,而是一种有花纹的黄黑色。 这种变化让风漪完全措手不及,完全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武道意志的交锋,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变故,而不仅仅是这种外表的变化,她体内的武道意志也开始溃散,这种溃散不是接下来会重组的那种溃散,而是即将消亡的那种溃散,仿佛下一秒她就会魂飞魄散。 对方的状况十分堪忧,并不是缺乏能量,而更像是承受不了这种改造,或是缺少什么关键步骤,这种侵蚀和改造按理来说,是不该出问题的才是,至少按风漪前世的经验,如果转化不成功的话,要么就是对方抵挡住了入侵,要么就是对方承受不住而变成疯子,却不会死亡。 而现在对方却快死了。 她身上的这种变化,明显就跟女阴有关,毕竟这种脊棱形的鳞片任谁看了都很难不产生联想,可猜想归猜想,风漪对这种变化完全就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她无意中触发了某种她没学过的女阴传承方式导致的变化。 恶鬼的嘶嚎越发痛苦,还带着一种难言的恐惧,绝大多数恶鬼,都是不怕死的,或者说,它们并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就像缺乏常识的新生儿,对危险没有即时的感知能力,可此刻她流露出的恐惧,却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达出来的一般,让哪怕是缺乏共情能力的人,都能为之心悸。 风漪也很着急,她虽然不介意失败,可也不想经历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败,但她根本阻挡不了对方武道意志的溃散,只能焦虑的看着,然而看着看着,风漪突然集中生智,直接就将自己的武道意志转换成图腾纹路的样式,然后啪的包裹住对方的武道意志。 图腾纹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哪怕是由武道意志转化的,风漪也能感觉到心神之力被触动,心有所感之下,风漪直接就观想起了图腾。 本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风漪却发现脑海中观想的图腾竟然散发出了一种令人心醉的光芒,同时,风漪也察觉到自己的心神之力才飞速流逝。 危机之下,那些本来排斥武道意志,大打出手的恶鬼武道意志,竟也本能的聚集在一起,跟风漪转化出的图腾贴在了一起,而伴随着最后一丝武道意志的融入,它们也逐渐开始改变。 首先是形态,由原本的的只可知,无有形,变成了一种类似于晶体的东西,让人的感知中不由生出种晶莹剔透之感,里面仿佛闪耀着火焰的光辉和灵魂的力量,犹如这世上最完美的宝石一般令人心醉,而它的形态则像是自然形成的雕像一般,头身都能大致看出,下半身则是类似蛇的尾巴一般的长条形,由粗到细,很是抽象。 这什么玩意儿? 风漪感觉更迷茫了。 而当这个雕像晶体形成的时候,风漪也发现对方无论从外部还是内部,都趋向于稳定,不再溃散了,但这时的对方看上去却已经不能称之为恶鬼了。 她的周围没有了那种能被人轻易感知到的鬼气,只有黑色的发丝还保留着几分恶鬼带给人的恐惧,从头皮延升出的地方还能勉强看得出是发丝,但到了尾端却成了蛇头,那种由黑雾组成,仿佛存在,又仿佛眼花了看错了的蛇头,隐隐传出着嘶吼声。 她的额头到眼角那一块,都有着奇异的纹路,这种纹路看上去是黑色的,但在光线下却似乎又闪烁着另一种光泽,耳朵倒是如原来那边没有什么变化,下半身却成了蛇尾,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只有尾巴端消散的黑气才能勉强让人辨认得出她不是实体,但只要不看这些,肉眼看上去,她根本不像是鬼那样有形无质,反而像是拥有了血肉一般。 这什么鬼东西?! 风漪只觉得自己问号都快扣烂了。 她不由拿好感度查询器看了一眼。 【蛇傀·蝾[?星(版本过低,不予显示)]】 蛇傀?! 看见这个信息,风漪不由眉头一挑,蛇傀是什么风漪不清楚,但傀是什么意思她却很清楚,这一联系起来,蛇傀是什么意思似乎就不言而喻了。 可让风漪想不明白的是,她怎么转化成蛇傀的,风漪知道这跟自己有关,但那是在对方有所变化之后,心脏的奇异能量才出现的,也就是说,是她先无意识触发了什么‘装置’,才导致的这个后果,但风漪对此,一头雾水。 正在她烦恼时,在‘改造’中无意识的恶鬼蝾突然睁开了眼睛。 随着光线的变化,她的瞳孔也由原本的竖瞳逐渐转变为了圆瞳,清晰的倒映出风漪的身影。 还没等风漪做什么,她突然深深低下头颅,双臂在胸前交叉,掌心相对。 “母神……” 风漪:???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是有母神这种说法的,比如女娲就被称为始母神,毕竟张嘴喊娘太奇怪了,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出戏嗷 第85章 主线任务 “你先起来吧。”沉默片刻, 风漪最终道。 蛇傀,按理来说不应该就是成为了一种傀儡吗?一般来说,就算是有思想的傀儡, 她的记忆应该也是没有改变的,只是心里在看到对方时会本能的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亲切感或是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心思,看到当事人就会忍不住生出种臣服的感觉。 风漪的方式, 自然便是后者, 毕竟她没有修炼过什么‘度人’的武学, 纯粹是依靠暴力手段将对方打服的, 这种方法对她来说是最好用的,不用怎么动脑子,也不会被别人发现问题, 只会以为对方被打得失去了胆气, 然而时日已久,对战时的场景会一直影响着对方的心态,日复一日,自会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 然而蛇傀·蝾看上去既不像前者也不像后者, 更像是直接换了个脑子。 尤其还是母神这种奇怪的称呼,就像宗教的信徒一样, 这实在太奇怪了, 她又不是神灵, 就算真的是, 也不至于这个态度吧? 至少在风漪记忆中, 家里哪怕是最迷信的老一辈, 都不是谁的狂信徒, 碰上个寺庙会跑去拜, 碰上过道观也照样还是会去, 甚至你看她的表情,每一个都能感受到当事人的前者。 而这个世界民智未开,还要更愚昧一点,但其实仔细看,也是有限度的,比如豕部落,他们原来根本就不叫这名,纯粹是因为他们靠吃豕才活了过来,这才将对方奉为图腾,至于之前的,虽然没丢,但也是直接让两者融合成了一种新图腾,还是以豕这个新图腾为主的…… 由此可见,虽然换了个世界,但他们的精神内核其实是没有变化的,照样还是将图腾这种类似于‘神’的东西当成工具,有用就敬拜,没用就换一个。 这也让风漪更加觉得,这个蝾简直就像是被换了个脑子,就像是被植入了一段记忆一般,不然哪怕风漪将她转化了,也不至于该如此才是。 而且她现在的模样也确实跟之前的形象看上去近乎天差地别。 风漪把心里的疑惑压下,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在刚才风漪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现在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深夜,清冷的月光从天上倾泻而下,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凉意,驱散了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热意。 蝾直起身看向风漪,漆黑的瞳孔中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风漪心里不由一个咯噔。 这样的眼神她很熟悉,前世在成为基地首领,被打造成‘偶像’后,经常都会有人这样看她,那种仿佛将全部的希望与梦想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的感觉,仿佛只要哪天她一死,他们就会崩溃乃至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选择自-杀。 虽然风漪很理解,人在遭遇大变之后需要一个寄托来打碎曾经的浑噩与绝望,让自己的内心重新充满希望,但老实说风漪其实并不喜欢这样,毕竟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呢?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个道理明明在很久之前就流传了下来,她们难道不懂吗? 不过风漪也知道,自己这样想也着实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在,很多人在末世初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而后来进了基地身体也垮了,哪怕练武也不能有所成就,这种情况下,或许她们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但风漪也确实不喜欢这样的‘狂热’眼神,她不清楚这是自己也不想担上这种沉重的责任还是因为讨厌她们这种想法,反正风漪对此确实是排斥的,但蝾又不是女阴人。 那就没事了。 对风漪来说,只要不是女阴人这么看自己,那就没什么问题,而别人是不是这样就无所谓了,是的话反而更方便掌控,让对方去配合研究送死…… 风漪不觉得这样想有什么不对,种族都不同,时代也不是和平的时代,她干什么去考虑那么多? 【叮!】 【系统提示:蛇傀·蝾对你的感情已上升至坚贞不渝,已成为了你的狂信徒,每日提供一点信仰之力】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已开启,点击此处查看详情】 风漪:……? 听到系统提示之后,风漪还有些莫名其妙,她点开主线任务看了看。 【主线任务-成神之路】 【你是至美的化身,你的美貌足以让人将你奉之为神,众神当为你俯首,信徒甘愿为你付出一切,但是首先,现在还不够美的你还不足以让你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它也会给你带来灾难和罪孽】 【你需要足够多的信徒将你捧在手心,不可亵渎】 风漪:??? 我特么! 虽然风漪早就知道这系统有毛病了,看到主线任务时还期待了一下,但很快风漪就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了,她为什么会觉得这系统真的能整出什么正常的任务来?! 特么的既然都有成神的方法了,为什么还要去管自己好不好看?而且看这描述,就算成神了这估计也没什么战斗力,还得需要信徒去保护,那这真的是神吗?而不是被人养着的宠物吗? 而且为什么这系统能理所当然的认为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啊?难道不是足够强大才能为所欲为吗? 风漪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系统让人血压升高的描述,尽力去了解那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信徒视信仰者为自己的一切,愿意为对方付出所有,哪怕是献出灵魂也不会犹豫,只有这种狂热到无法形容的疯魔状态的存在才能被称为狂信徒。 而在系统的描述里,狂信徒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像蛇傀·蝾这样正向的狂信徒,还有一种是暗黑狂信徒,她们也照样会狂热的信仰着信仰者,但却不会不求回报,反而会想要独占‘神明’,让神明的视线中永远都只会存在自己的身影。 两者提供的信仰之力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前者的信仰之力能转换为积分购买商城里的东西,或是按十比一的比例转换成属性点提升美貌,而暗黑狂信徒提供的信仰之力则能够购买狂信徒身上的技能和天赋,剥夺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也能购买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卡,比如短暂将自己传送走、让别人毁容,或是陷入沉睡之类的。 按照风漪的理解就是,因为前者算是正常的‘追求者’,所以只需要靠她们提供的信仰之力让自己变美就好了,而后者是偏执,或者说是精神病类型的追求者,有一定的危险,所以需要购买技能拥有一定的反抗能力自保,因此这种信仰之力提供的技能就具备着一定的攻击性。 至少风漪点开系统新开放的商场看了看,大部分技能都跟自己设想的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遭遇危险扭转战局用的,而更少数让人毁容、出丑、有狐臭之类的道具,她就选择性忽略了,毕竟这是永远都用不上的玩意儿。 不过这些技能也让风漪不由有些无言,这特么的,比起说是信徒,这难道不更像是在养备胎吗? 风漪一脸冷漠,如果这个任务没有取巧的方法,或是判定不宽松的话,她觉得这个主线任务大概会一直卡在第一阶段动不了,因为风漪完全没有做这个主线任务的欲望,虽然系统带来的任务奖励很可能对她是有用的。 至少看这系统的德行就是扶贫,让宿主变美,让‘信徒’变强,所以如果任务完成了,女阴国的那些子民可能会得到更多的机会,但…… 风漪是没那个想法让别人爱上自己的,光想想她就不由打个哆嗦,好好的维持着上下属关系不好吗?她为什么要整这些幺蛾子? 在风漪看来,恋爱关系才是不稳定的,至少上辈子她就经常看到因为分手或是吵架而导致工作进度被拖慢,或是因为谁谁谁分手了不想跟前任共事,主动离职结果导致对方手下也跟着走的。 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自己的手下-身上,风漪光想想就觉得要窒息了。 不过,蛇傀真的是‘爱’自己吗? 风漪觉得对此还要打上个问号,对方看着就像是被换了个脑子似的,应该是一种专门针对蛇傀的洗-脑手段,跟原来的恶鬼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两个人了,从系统将蛇傀排在前面,而将对方的名字排在后面也能看得出来,她先是蛇傀,其次才是‘自己’。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成了风漪的狂信徒。 这么一看,系统的判定条件好像是比较宽松的,亦或者是她卡到bug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有机会完成主线任务了。 风漪不想对女阴国的人进行什么洗-脑,比起个人英雄主义,她更想在女阴施行义务教育让人人如龙,其它的都随缘,这种情况下,主线任务就只能靠外人了。 而比起让自己挖空心思讨好对方让对方‘爱’上自己,风漪觉得,像让蝾变成蛇傀的这种洗-脑方式就很好,简单粗-暴效率还足够高,比传教之类的方便多了。 毕竟如果只要求数量不要求质量的话,风漪完全可以让人去抓一批奴隶回来,这种人之前吃尽了苦头,让她们恢复自由就能感激涕零,养一批供着天天去洗-脑早晚一祷告,想不成为信徒都难。 这么一想,风漪因为系统的任务描述而变得焦躁的心又平复了下来。 说到底,总归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86章 无题 “大王!” 因为怕误了事, 凤鱼她们一直都没有出声,更没有随意走动,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了风漪, 等见如今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时,才忍不住凑过来。 恶鬼的变化,自然是被她们看在眼里的, 此时便不由犹如看珍惜动物一般, 惊奇不已。 她们对对方能拥有蛇尾倒是没什么意见, 由于这个时代野外到处都是蛇的缘故, 很多人都会恐惧和敬畏蛇这种生物,以至于很多人都喜欢将心里的神描绘成人首蛇身的形象,乃至也有一些特殊的种族就长成这个模样, 所以女阴人对此看得很淡。 真以为长成这样就能碰瓷女阴了?想屁吃! 她们对自己人拥有这种形象, 和外界的人拥有这种形象完全是两种看法,尤其是与其说是妖异,在女阴人看来她更像是邪异。 在女阴的审美中,这反而跟好看搭不上边, 更像是一种因为大王的手段而从恶鬼转变出的另一种怪物,毕竟美丽可以接地气, 但不能接地府, 尤其是对方那些仿佛活着的头发, 与其说是她的头发, 倒不如说更像是‘监工’, 扎根在对方脑子里盯着对方, 加之之前蝾做出的行礼动作, 这让她们都很明白, 对方是经大王之手改造而出的怪物。 女阴人对此, 倒是接受良好。 这里可没有什么人道主义的说法,野蛮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是主旋律,越原始越残暴,包括女阴内部,都拥有许多超出人想象的酷刑,比如流血致死的血祭之刑、抽出肋骨而死的册型、文火慢烤的燎刑……而这些还只是针对普通人的刑罚,针对超凡者的刑罚就更加骇人恐怖了。 如果她们真的要抵制某一种刑罚,也绝对不会是因为那个刑罚太过残酷,而会是因为那个刑罚不够庄重,甚至在女阴的传说当中,就有这种类似的刑罚,比如蛇会钻入背叛者的脑子里,然后由上到下啃噬,只让对方剩下一张皮,这叫蛇蜕之刑。 还有一种则是由下至上啃噬,远看就像人拥有一条蛇尾,这其实也是一种酷刑,不过是针对外来者的酷刑,因为女阴内部对此是没有恐惧的,甚至在死前,有些女阴人还会特意跑到蛇谷,恳求里面的蛇吃掉自己。 因为尸体放着不管会腐烂,会产生臭味,一个不注意还会被从各种缝隙中钻进去的虫子啃食,甚至还有可能会导致瘟疫,以她们的暴脾气来说,光想到这种场面就觉得难受,与其如此,还不如便宜自己人,这样,她们至少还能借助蛇的眼睛,重新看着女阴。 她们相信,她们不是被蛇吃掉了,而是与蛇融为了一体。 女阴人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割裂的,她们双标的明明白白,很清楚对外人来说,这些都是惩罚,而对她们自己来说,这就是恩赐。 这让她们不由有些艳羡的看了对方的尾巴一眼,别的不说,身为一个女阴人,谁不想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蛇尾,而不是把蛇缠在腰间自娱自乐呢? 凤鱼也有些羡慕,但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压住了向大王问东问西的想法,反而询问道:“大王,这种方法臣能使用吗?” 风漪摇头:“应该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控制外族巫的方法试试。” 既然都是精神体,在风漪看来那这种方式应该也是有可行度的,女阴虽然接收外来者,但也都需要经过漫长的考察,且只有被控制的巫才能真正深入核心,不过这种控制并不是说是左右对方的思想,而是一旦对方有背叛女阴的行为,立马就会遭到惩罚,根本瞒不住。 如果不是如此,女阴也不会放心让别的部落的巫加入女阴,毕竟巫向来是站在权力中心的人物,如果不是有足够的限制手段,她们是根本不可能接纳的。 凤鱼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大王,这只恶鬼不知可否让我研究一番?臣觉得她跟您的孟极似乎有相似之处。” “孟极?”风漪愕然,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是了,这种情况确实是跟孟极有些相像,大长老曾说过女阴也存在过欺诈巫,但跟外界的欺诈巫不同,被女阴的欺诈巫欺骗过的,哪怕知道真相,也不会影响它们的心态,风漪一时还没能将蛇傀的情况与孟极扯上联系,但此时一看,却确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不过由于孟极已经死了,风漪的好感度查询器并不能观察到孟极的状态,所以风漪也不清楚这种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但她隐隐觉得,就算这不是正确答案,应该也偏不到哪里去。因为孟极的状态,确实也是像个替身、傀儡的样子,不仅能让风漪将它当分-身使,在风漪不将它当分-身使的时候,它也能自由活动,除了不吃东西以外,身体甚至离谱得能自己长胖,像是还具备活性一般。 想明白这一点,风漪不由更加觉得,女阴的传承难道也是隐藏在血脉中的,可什么仪式都没举行,她又是怎么拥有这种能力的? 摇摇头,风漪也没多想,只对凤粮道:“可以,随便你研究,之后将研究报告给我看看。” 凤鱼点点头,巫本来就担任着记录族里大小事务的责任,虽然如今分工明确了,但如凤鱼这类的大巫却仍旧保留着这样的习惯,加之风漪也要求让‘实验员’写下实验报告方便日后观察,凤鱼更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法,还参考了风漪的记录方式,使记录变得更加简洁明了。 见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风漪微微颔首,带着女锤走了,等看不见战士们后,风漪才对女锤道:“你让人带点吃的到大长老处。” “大王,要鱼不?狩猎队昨天刚抓了只鳄,养在池子里还没杀。” 风漪想了想鳄鱼那一看就不像是能拿来食用的长相,然后狠狠点头:“要!” 等女锤带着她的命令走了之后,风漪揉了揉脸,立马进入巫咸山内部,伸手将门搬开往旁边一扔:“大长老,五长老在哪儿呢?” 虽然在下属面前表现得胸有成竹,但风漪对蝾的变化根本就一头雾水,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猜测之上的,因此风漪想都没想,离开人群后立马就来找人解惑了。 一见风漪来了,大长老顿时眉开眼笑:“大王来了,来来来,坐,让我看看瘦了没,有什么找我就行,不用麻烦那老东西。” 风漪无视了最后一句,坐到大长老面前:“大长老,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风漪的描述,大长老沉思了一会儿,旋即才道:“我保存的那部分巫卷中,并没有关于此事的记载,我们女阴与孟极也就做过几次交易……” 虽然孟极根底不凡,但实际上在女阴也就处于大家都是在雕像或是一些器具上铭刻的图样上看过,很少有真的见过孟极的,毕竟女阴不喜欢带毛的生物,而孟极也独来独往不是群居,哪怕是其中的老大也代表不了整个族群,且女阴对这种带毛的生物都脸盲,好几次交易都是因为认错了孟极导致的。 是以,这种情况大长老还真没碰上过,而且巫卷面积有限,只会记载了发生了什么事,却不会详细记载事情的起因结果。 大长老不爽道:“等着,我这就把那老东西抓过来跟你解释。” “五长老她也一大把年纪了……”风漪正想劝说一下大长老对五长老客气点,毕竟两人都一大把年纪了,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大长老就直接伸手往墙上一拉,旋即就听见有东西滚落下来的声音,好一会儿,才见有人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停下。 当事人骂骂咧咧的站起来,给自己的骨头复位,从兜里拿出药塞进嘴里,正想跟人大骂三百回合,一见旁边还有人,顿时就变了脸,喜笑颜开: “大王有事找我?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呐?我怎么觉得你下巴又尖了啊?” 风漪:“…………” 五长老不由分说的就抓着风漪上下摸索了一会儿,皱眉道:“大王你又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损失了这么多元气?等着,我去找阿嬷要点血来。” 她刚说完,整个人就被甩到了墙上,大长老顿时心疼的大叫:“这是我的房子,下手轻点!” 风漪无奈扶额,不明白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她们怎么都还能这么有活力,她只好转移话题:“元气?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她是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既没觉得气血有损失也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虚弱之处,不像是有事的模样。 五长老理所当然地道:“因为那是上次大王你还没消化,沉积在体内的元气,不过这种东西我们也不嫌多是不是?大王放心,我们女阴人都好养得很,不会轻易撑死的!” 风漪:“……?”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觉得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什么叫不会撑死的?没听过什么叫虚不胜补吗? 第87章 观想 女蛇烦躁的甩了甩尾巴, 觉得这女阴后辈真是一代更比一代糟心。 背后偷偷说也就算了,竟然还当着祂的面说。 礼貌吗? 风漪伸手扶了五长老一把,见她看着不像有事的样子, 才问:“可是为什么要让元气沉积在体内,这有什么意义?” 元气在这个时代中存在的概念还比较宽泛,元通原, 指的便是最本质、原始的一种要素, 通常指的都是血肉精华、药物中所潜藏的一种能被人吸收且完全无害的有益物质, 也是能让人体组织、器官生理功能维持运转的‘新陈代谢’。 气聚则生, 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 在这个认知基础下, 才有了诸如‘气绝身亡’、‘中气十足’之类的词诞生。 而通过药物之类手段得到的元气,由于并不是由自身的精、血、五脏六腑产生的缘故,因此只能被身体吸收一部分,其余的要么是随着新陈代谢跟废弃一起排出, 要么就会沉积在体内,派不上用场也没什么害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逐渐消亡。 所以, 这种元气是没什么好储存的。 “当然有!”五长老道, “大王您忘了, 您上次昏迷, 若不是有元气吊命, 根本就撑不到我来给您用药!” 风漪想了一下, 这应该指的是原身在继任典礼上因为过于紧张导致的猝死, 风漪一直都以为是自己的到来导致的死而复生, 但仔细想想,以当时原身的状态来说,她穿过来时应当也是属于无意识的状态,做不出什么自救的举动来。 但风漪仍有困惑:“可不是自己的元气,它又怎么会起到作用?” 五长老呃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正在风漪以为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时,女蛇突然轻嗤一声,道:“你忘了你曾经吃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水了?” 风漪努力回忆了一下,原身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到大都是汤药不断,有些汤药她喝了会好受一些,但也有一种汤药,她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喝一次,然而喝完之后却没有什么好结果,反而会高烧不断,恶心难受。 以原身喝药练出的嗅觉,她能分辨得出每次导致这种结果的都是同一种汤药。 风漪眨了眨眼:“那个药是有什么特殊作用吗?” 女蛇:“就是让你变虚弱,然后引导元气进去梳理。” 女蛇这么一说,风漪就懂了,就是类似于疫苗的一种东西呗,让身体先提前熟悉这种‘病毒’,这样等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时,它就能起到作用了,相当于提前下了一道保险。 这种保命手段,风漪还是第一次听闻,她不由问:“这种方式,是每一个王女都有吗?” “想什么呢,”女蛇嘲笑道,“除了你谁还需要这种法子?” 风漪无言以对,以女阴的身体素质来说,只要是活过两岁的孩子,确实也都不需要这些,毕竟她们不可能因为身体原因出什么问题,哪天如果真的死了,也基本都是在战斗中,这种续命的手段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女蛇用尾巴卷住她:“行了,你不是缺元气,我带你去找女赤它们去。” 风漪一愣:“找她们干嘛?” 女蛇理所当然:“放血啊,难道你还想让它们光干饭不干活啊?” 风漪:“…………” 母慈女孝是什么场面,风漪觉得女蛇跟女赤她们已经给自己诠释得透透了,她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便直接放弃了,“不用了吧,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用不上这些了吧?” “怎么不用?”女蛇道,“虽然你是我见过历届国君中最弱的,但你惹事的本事却是最强的,没这道保险,谁知道你哪天又弄出什么事来来不及收拾。” 女蛇对风漪的惹事功夫完全深有体会,所以这种保命的手段肯定是不嫌多的,风漪挣扎了一下,“可是我有问题想问五长老。” 女蛇尾巴尖晃了一下,不在意道:“二丫头会跟她说的。” 风漪看着女蛇眼里隐隐显得有些兴奋的光芒,怀疑这些都是借口,祂主要想做的就是找女赤她们公报私仇。 显然对女蛇来说,风漪的态度不重要,关键是祂想不想,半点没有坑女儿的愧疚感,风漪见实在挣脱不了,便只好放弃了挣扎。 …… 这么一折腾,睡觉的时间就彻底没有了,风漪吃饱喝足,便干脆投入到了修炼当中去。 风漪的巫法随着修炼越修越倒退,风漪有感觉,很快它就会退到最初的状态了,让她明白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让自己平心静气后,这才开始调动已经变得很微弱的心神之力,在脑海中勾勒出图腾的形状。 这个形象已经越来越清晰了,青绿的蛇尾,身高三米,黑色的发丝垂在洁白的颈间,浑身散发着无穷的威势,骇人的气息犹如山岳一般,铺天盖地,非常人所能抗衡。 这个虚影,已经只剩下样貌还模糊不清了。 风漪长出几口气,很清楚今天她就能看到这个虚影的真面目了。 天上的日月开始轮转,太阳明晃晃的挂在了晴朗澄澈的天空上,炽热的光辉重新照耀在人间,让人不过片刻便汗流浃背。 风漪却毫无感觉,时间在此时的她面前像是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风漪心神一震,感受到心神之力彻底落入了低谷当中,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她脑海中的那道身影越发清晰,纤毫毕现。 她认真的打量起了这道人首蛇身的虚影。 她看上去就犹如美丽又锋利危险的杀戮武器,让人很难单纯的以‘好看’来评判,青绿的蛇尾犹如一幅写意风流的山水画,紧窄密布的鳞片排列有序,并不算臃肿、甚至有些纤细的蛇尾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力量感,仿佛那是最纯粹的杀戮武器。 她的双臂并没有交叉放于胸前,而是交叠着落在腹部,身上是颜色艳丽的礼服,仿佛有鳞片组成的披帛在空中飘荡着,柔软的发丝垂在胸前,弯眉如月如钩,嫣红的唇瓣唇角微勾,漂亮的眼眸看上去并不血腥暴虐,也不温柔怜爱,而是一种平静下的厚重,就如同海一般宽阔,又仿佛夹杂着些许神秘,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强大感。 风漪由衷的发出一声感慨,不愧是一个颜控国家供奉的图腾,确实是好看啊! 她不由盯着这道身影多看了几眼,对方眉眼低垂,仿佛也在静静的与她对视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这样看着看着,风漪突然感觉到了些许微妙的异样,这种心血来潮让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不由更加仔细地打量起对方来,旋即,风漪才意识到,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这张脸,不就是她自己的吗?! 风漪瞳孔地震。 她观想的不是女阴娘娘吗?这脸怎么突然就成她自己了? 风漪想不明白,怎会如此? 她明明是按照当初巫教的步骤修炼的啊! 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风漪从来都是照本宣科的,这种情况下,怎么还会出现这种完全迥异的情况?总不可能是她梦里干的吧? 风漪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不由有些茫然。 她也不爱照镜子,不然也不至于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个长相是自己,这种事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诡异,但按照巫当初所教,一般来说,这个虚影越凝实清晰,就越意味着能在巫道上走得更远、更轻松。 想了想,风漪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就像以往那样观想修炼起来。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慢了下来,让她进入到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当中去,某种潜藏已久的力量仿佛自身体内开始复苏…… 像是有千万蚂蚁在身体内游走撕咬,哪怕是风漪早已习惯了各种痛苦,脸色也不由发白,险些从观想的状态中退出来。 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起来,这是身体在剧痛之下产生的本能反应,血管当中犹如发了洪水海啸一般,有什么血管承受不住的庞大能量在其中穿梭,破坏着原本的结构。 于此同时,风漪也感觉脑中的那道虚影就像是在逐渐朝她走近,仿佛在某一刻,她们就会融为一体。 风漪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身体内的剧痛并没有让她意识模糊,当精神层面上她却早已忘记了一切,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是眨眼间,在她们即将融合的那一瞬间,风漪却突然从那种极其特殊的状态中退了出来,与此同时,身体感官上传达来的一切也仿佛是错觉一般烟消云散。 这种骤然的放松,让身体有种泡在温泉中的错觉,全身肌肉都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风漪睁开眼,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体,白皙的手背上还有着未消退的复杂纹路,在眨眼间便隐没在了皮肤下,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当事人看错了一般。 摊开手,风漪轻轻握了握,身体传达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仿佛干燥的沙漠迎来了绿洲,这跟练武得来的力量感不同,而是一种由内心深处生出的充实感。 难道这才是观想法的正确修炼方式? 风漪心里不由冒出了这个一想法,但一想到观想出的人影竟然长得跟自己一样,她便不由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那条微微摆动的青绿蛇尾…… 对了蛇尾! 风漪面色大变,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旋即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第88章 纳鬼入体 【研究目标:蝾】 【外表为人首蛇身, 头发疑为‘蛊’,可离体,实体, 可化虚但不如为恶鬼时灵活,擅使幻术,不知饥饱但可食, 喜蟒吞, 有智, 可交流】 【会对与大王有关的一切产生巨大反应, 并试图了解,生前记忆清晰,漠视生人但会对与大王有关的一切人员抱有好感, 且对恶鬼抱有敌意并试图杀死, 攻击手段为蛇发坠落寄入其体,寄入者无法动弹,疑似无智,后遭蝾吞吃, 吞吃后双眼泛红,蛇发重新长出, 会陷入狂暴状态, 其余反应特征无, 见到图腾会重新安静, 疑有镇静作用】 【大部分时间为不可沟通状态, 但凡以大王为借口, 必能得其回答, 极易控制, 具其口述, 疑似具备‘头领’作用,具体能控制数量未知,控制者具体状态未知,是否真实未知,待批准验证】 【记录员:风雪;旁听:蛇雷、女云、啾啾、陶、多鱇】 【以下为研究目标口述信息:】 …… 【实验报告】 【对外形为虎型恶鬼,等级疑初级战士的恶鬼实行蟠螭灯控制法,目标无明显反应,实验一失败】 【将目标暴晒于大日下,并辅以驯兽法驯服,目标态度出现明显软化,后因饥饿攻击牧巫,被制服后展露出‘失忆’状态,实验二失败】 【尝试以心神之力入侵,种下类奴印,目标展现出极大的痛苦姿态,排斥明显,后在两种相斥的力量下目标死亡,实验三失败】 【对外形为人形恶鬼,等级疑似初级战士的目标实行蟠螭灯控制法,目标有微弱抗拒挣扎,后目标死于最后一步,实验一失败】 …… 风漪翻阅了一下凤鱼递过来的报告,由于这种方法简单明了也便于后人翻阅,因此在专攻研究的巫中流行的很快,虽然格式不算标准,但也确实让门槛变低了很多,唯一的缺点就是由于书写字数的缘故,所耗费的竹简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堆得有小山高了,就这还是她们尽力将字写小后的成果。 这种小字甚至都让书匠没办法雕刻,只有技艺精湛的老师傅才能顺着字迹刻上,以至于风漪现在手里拿着竹简大部分都还没有被刻完。 风漪仔细看了看,按照凤鱼她们审问的结果,蝾来自于一个居于水边的部落,图腾是一种长着六只脚的鱼,属于水陆两栖动物,名叫珠蟞鱼,每年都会产出一种珠子,是蝾她们部落与外界交易的主要物资。 而蝾的部落的人也具备着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她们也具备在水下呼吸的能力,能下水后半天不换气,也能在水下出声,而耳朵上的工具便赋予了她们能在水下听到声音的能力,让她们能借此分辨出水下很多动物发出的声波,并能跟同伴以此交流配合。 蝾死于部落间的首领之争的暗流下,尸体因为是死在水下的因此顺着河流飘到了这边,等蝾发现自己变成恶鬼后,便张嘴吞下了自己的尸体准备回去复仇,但由于周围环境陌生,蝾找了一年都没能回去报仇,最后不得不暂时在这边安家,后面自然就被风漪她们给抓走了。 而转变为蛇傀后,蝾也没有对此产生什么不适应感,在她的认知中,被风漪转换成蛇傀是一件很荣幸、足够她感激涕零的事,并对此接受良好,没有接收到任何有关蛇傀的传承,攻击时的一切行为都是出自本能,并无任何不适。 风漪看到报告上写着的蝾适应良好,并能自由使用蛇尾无任何不适时,隐隐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扎上了一刀。 为什么她能这么熟练? 风漪放下写着蝾的研究书简,选择性的忽略掉了有关于蝾的这一部分,直接拿起了有关恶鬼的竹简看了起来。 凤鱼她们试了很多种方法,从单纯的洗-脑到威逼利诱再到各种控制巫控制图腾战士乃至控制家禽多生崽多下蛋的方式,她们都一一尝试了,但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都失败了。 风漪不由皱了皱眉。 她对劳动力有着迫切的渴求,但女阴周边的部落至少得过了这个冬天以后才能下手,现在根本用不上,所以她迫切的希望驭鬼之法的诞生,这样她就能指挥恶鬼去挖矿干一些危险的苦力活,将有限的能力都用到该用的地方上。 凤鱼自然也清楚,这个结果风漪必然是不会满意的,恶鬼本就是女阴的心腹大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似乎可行的方向,谁也不会想要面临一个失败的结果。 而凤鱼敢带着失败的成果来找风漪,自然也说明她已经成竹在胸了。 她朝风漪拱手道:“大王,臣已有新的驭鬼之法,只是此法无大王同意,臣不敢先行一试。” “哦?”风漪好奇道,“说来听听。” “喏!”凤鱼应命拜道,旋即才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饶是风漪,也不得不赞叹凤鱼的想法之大胆,她的想法,简单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纳鬼入体。 这是其她人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毕竟常人对恶鬼向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哪怕是女阴的高层,对恶鬼也是厌恶排斥居多,谁会想到将鬼纳入体内? 光听起来,这就足够渗人了。 而凤鱼这么想,也并非无的放矢。 在很久很久之前,其实世界上是没有这么多图腾的,更没有随意更换吞噬融合之说,这是后世之人一步步研究出的法门,这种图腾,通常也被称之为后天图腾,远比不上如女阴这般自然诞生的图腾强大。 后天图腾的诞生,通常便是开凿火池,孕育火种,然后再选择一图腾之物,让其与火种融合,之后在将这个融合了火种的图腾之物让部落中的巫经过特殊的处理融入己身,以此而演化而出,展露在体表的纹路便成了新的图腾。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存在久远古老的部落,图腾都是一些非实物或高不可攀的存在,而一些底蕴尚浅的部落,更多的却是如动物花草之类比较常见的东西的缘故。 不过虽然都是图腾,但大家也几乎都公认,这种后天图腾所诞生的图腾战士,哪怕是等级一样,也是无法打得过先天图腾的部落的,因为比起后者,前者往往都具备着很多特殊的能力。 不谈女阴,就单说蝾的那个部落,她们不是什么别的生物,也是人,但是因为图腾的缘故,她们的脚掌有了类似脚蹼更方便于在水中游动的东西,听力也得到了一部分加强,而这些能力,并不是只有巫和图腾战士才能拥有,普通人也是拥有的,只是没有图腾战士他们那么强罢了。 而后天图腾却是不具备这种让人‘进化’的能力的,处于图腾鄙视链的底端,不过尽管如此,女阴在剿灭部落时,也还是将这种方法备了份存放起来。 在种种方法都失效之后,别人还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凤鱼想的却比较极端。 你不同意我就不能控制你了? 想得美! 于是,凤鱼在翻阅了数张巫卷后,终于看到了这种方法,并受之启发。 要知道,虽然部落供奉敬畏着图腾,并且图腾之物在部落的地位从来都不低,但谁也不能否认,在最开始时,有些图腾之物,确实是被强迫拉来成为图腾的,并不全都是自愿。 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往往最终结局都是走向灭亡,但这也确实给了凤鱼另一种启发。 风漪琢磨了一下这种方法的可能性,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有点可行性的。 她前世也不是什么神秘领域的人,对民间那些养小鬼之类的术法并不清楚,但风漪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啥正规安全的术法,在很多故事描绘里干这种事的人往往也‘人不人鬼不鬼’,都是往邪门邪异的方向靠的,所以也许恶鬼真的只能用一些极端的方法来控制? 风漪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向凤鱼询问了一下她具体的实施方法,将所有的细节都一一拿来讨论,凤鱼显然也不是心里只冒出了这个想法而一点行动都没有,针对风漪的问题一一都给出了解答,并询问风漪在让蝾变成现在这样之前,所能告知于她,可能有用的信息。 这不是什么不能讨论的事,虽然凤鱼她们对武道意志都没什么概念,但对于怎么到达有武道意志这个地方的方式,风漪还是能解答的,所以她绞尽脑汁,尽量用凤鱼能够明白的方式将其解释出来,希望能开阔、启发到凤鱼。 主臣两人从上午一直讨论到了黄昏将近之时,才终于算是勉强达成了共识,并决定不用自己人、至少不用高层来实验这个想法。 女阴从来都很有身先士卒、以身试险的观念,凤鱼提出这个方式时,也没想过先找其他人,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肯定是自己最清楚该怎么干的,但风漪可不想自己就在这么一场不清楚会不会成功的实验中损失一员大将,因此不得不费些口舌劝住她,让她先去找一些‘学徒’,等时机成熟了再自己上也不迟。 第89章 百炼钢 凤鱼接着去忙活控制恶鬼的事了, 而风漪也没有停下,已经在着手造纸了。 当然了,无中生有, 风漪肯定是做不到的,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穿越,敢这么做, 纯粹是发现这个时代竟然已经了‘纸’的存在了。 而从零到一这个过程自然是极其困难的, 但如果要想从一到二, 那就没有太多的难度了。 所以风漪才有这个把握敢去尝试。 这个时候出现的纸名叫‘麻纸’, 通常是拿来糊窗户用的,制作工艺比较复杂,通常都是用人穿坏的麻布制作的, 这种麻纸空隙很多, 糊在窗户上既能遮风挡雨,也能让光线微弱的透进来,不至于让室内一点光都没有,并不适合用来书写, 因为墨汁渗透,导致字体模糊, 因此, 如今的麻纸, 只是作为衣服穿破之后的一种废物利用, 而且还不是人人都会这么干。 毕竟哪怕是粗布麻衣, 制作起来也不容易, 比起买麻制的衣裙, 她们更愿意去买麻做的鞋, 因为后者是刚需, 而前者,她们多得是能替代的东西。 一件粗布麻衣的制成是很复杂的,从剥麻皮到制成一件可以穿的衣服,大概需要耗费将近一年的时间,可想而知麻衣自然也跟便宜搭不上边,在目前来说,还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目前还没有织麻的机器出现,从撕麻线、手搓麻线到将麻线绕工字架织麻,一切都得完全依赖手工,而成本下不去,自然麻衣也就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了。 风漪对此也无能为力,如果系统商城里有个织女之类的称号之类的她肯定立马就买下来,然而事实上系统商城根本不卖这些,它只卖成品,连成品布都不卖。 因此,这就只能靠她们自己努力发明出这些东西了。 唯一让风漪比较庆幸的是,系统商城里也不是没有一点好东西,至少信纸能让匠人有个参照物,毛笔能让匠人受到启发,研究后不能说达到系统里那种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水平,但至少能让匠人受启发,研究出更好用的毛笔来。 不过在将造纸术这个概念扔给匠人后,风漪就没再管了,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可以用的竹纸、木纤维纸真的发明出来的时候,估计再怎么也得等上那么个一两年或许更久,虽然从零到一的过程已经有了,可风漪旁观过麻纸的制作过程,这种方法太过麻烦且无法量产,所以白纸出现所要迈过的槛无疑是很多的,哪怕风漪再急切,也知道这肯定是个急不来的活。 因此,风漪在选择丢了几个巫过去一起研究这事后,便专注于研究黑板了。 说实话,黑板的制作其实还真跟难搭不上边,风漪曾经上过特别穷的老学校时,黑板直接就是一个打磨好的木板上刷上黑漆而已,可问题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油漆,也没有粉笔,这才是风漪主要忙活的问题。 好在女阴所留存下来的各种资料数目是很恐怖的,风漪只是去询问了一下五长老,就得到了想要的回复。 这个时代的油漆都是依靠的一种名叫漆树的分泌物,是用来保护器物的,目前有黑、红、棕黄等好几种颜色,已经算是比较成熟的工艺了。 不过女阴对此却没有什么存货,毕竟她们喜欢用石器,别的都经不起她们造,在这个基础上,她们自然不会想到去种植漆树。 风漪不知道这种漆跟油漆的区别在哪里,她只需要这个能拿来用就行。 做完石膏之后,自然就得是黑板了,可惜风漪刚拿石膏磨成粉捏成粉笔,就被女蛇追着锤了一顿。 毕竟在这个时代,石膏是有药用价值的,是拿来入药的东西,产量也不高,哪能让风漪拿来这么祸祸? 这让风漪也不得不放弃了拿石膏做粉笔的打算,转而去琢磨还有没有什么可替代品。 好在这不是普通的世界,有着各种神奇的植物矿石,因此粉笔倒没有因为不能使用石膏来制作就陷入了困局,可替代品还是很多的,比如某些白色的植物也能碾磨成粉上,有些矿石也可以。 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让它们着色,又该怎么固化,风漪并不急切将这个制作出来,所以研究到一半就丢给别人去反复实验了,毕竟现在就算做出来了,黑板和粉笔也只能吃灰。 风漪也清楚这一点,但凡事有备无患肯定是没错了。 除此之外,风漪也开始在竹简上写下自己能想到的简体字,等时机成熟时就能做成字典普及下去,毕竟巫所学的文字实在是太过复杂,普通人是很难学会的,所以她们必须得去学令一种更容易普及更简单的文字,这件事风漪交给巫或许她们也能在她的要求下创造出一种合适的文字来,但风漪可不想那么麻烦,毕竟那意味着她也得重新去学一种新的文字,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她前世的文字给搬过来,省时省力。 不过这也是个长期的活,所以风漪也不急,三字经她都只记得个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就更不能指望她能在一夕之间将字典给复制出来了。 所以风漪也只是将竹简随身携带,想起来了就在上面写下几个还没记录上去的事,并不着急。 而比起这些有用,却无法在短期之内提升女阴实力的东西,风漪还是更关注恶鬼和钢铁的诞生。 女阴对石器的开发很深入,甚至一眼就能看出那种石头更适合做武器,但不管怎么说,石头就是石头,不锋利也更笨重,所以女阴的图腾战士使用的武器基本都是石锤石棒之类的东西,至于别的,都太脆了,对女阴来说,都不耐造。 一些体型比较小的女阴战士,会选择使用青铜制成的武器,不过更多的青铜武器,还是配给巫用的,因为青铜在女阴人看来,也是比较脆弱的,而且分量太轻,用着不趁手,论锋利倒是确实是比石器锋利,但青铜武器一般都比较小巧,而图腾战士却更习惯大开大合,是以石器一直都是主流。 至于铁? 这玩意儿在战士中,甚至现在都出现了个‘豆腐铁’的诨号,可想而知,在女阴人眼里是个什么地位。 由于冶炼技术的不到家,铁在她们眼中,确实就是个一捏就碎的豆腐,若不是它还能用来制作成铁锅之类的东西,恐怕铁在女阴的地位就更低了。 当然,哪怕是前世最锋利的冷兵器放到图腾战士手里,其实也未必能经得起造,不过战士们需要武器,本就也不是看重它们本身的能力,而是看它们耐不耐造。 普通人需要依仗武器之锋利,而图腾战士们却是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到武器上,来增强对方的能力增加自己的手段,而如今的生铁由于结构问题,就不适合拿来做武器了,石器则不同,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就被挖掘出了哪种石材更适合灌注进力量拿来攻击。 风漪记得,铁的熔点是比青铜要高得多的,技术不到位的情况下,自然还是石器更合适做来武器,而且成品比起前者来说也低得多,毕竟矿石不好找,石料还不好找吗? 但这并不能否认各种矿石能给生活和武器带来的改变。 像前世,许多名剑宝刀便是由百炼钢打造而成的,在高温下,生铁的碳含量降低,就会让铁变成钢,木炭在高温加热中百炼钢表面被渗碳,于是品质便被大大的提高,同时在反复的锻打当中杂质被祛除,均匀成分,这样的武器结构更稳定,也更锋利耐用,成了某些时代被追捧的神兵利器。 生活方面的许多东西风漪不了解,但她对这些却是如数家珍,甚至曾经家里还收藏着很多款式的刀剑,可惜在某一次为了自己‘大姐头’的地位不被挑战带着宝剑出门时,被拎去警察局教育后,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就破碎了,东西也全部都被家长没收了。 但尽管如此,风漪对这些东西依然是感兴趣的,基本看到相关的新闻或是科普视频都会忍不住点进去,这也是她敢于实验的底气。 更何况,虽然以如今的技术还无法实验高熔点,可不是还有女赤吗? 普通的方法达不到那种熔点,难道她还不能靠魔法不成? 百炼钢的打造其实是非常废功夫的,风漪懂原理却也不能代替工匠的作用,所以一切其实还是依赖工匠的手感与经验判断。 这导致一切一开始自然是跟顺利搭不上边的,好在女赤很耐用,只要有柴火,她就能保证火一直不熄灭且温度一路升高,这让风漪十分好奇,女赤体内究竟是长出了什么器官,才能让她喷火乃至控制火焰的火候的? 不过风漪再好奇,也不可能把女赤给解剖了,所以她干脆去让女锤吩咐狩猎队,下次狩猎回来给自己带几只能喷火的妖兽凶兽回来,死活无所谓,关键是能喷火就行。 第90章 怪物 狩猎队显然已经习惯了在狩猎之余被巫要求带上一些别的东西回来, 所以风漪的要求,也没有让她们觉得奇怪,只以为又是准备拿来验证什么。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 这种验证都不能给女阴带来什么改变,但仅仅只是那一小部分改变,就足以让她们充满动力, 全然不排斥这种情况, 甚至有时候狩猎队还会专门分出一支队伍不参与狩猎, 来忙活这些事。 而风漪身为大王, 自然是有特权的,值得狩猎队专门分出一支队伍来完成她的命令,于是等狩猎队回来时, 风漪发现她们不仅带回来了很多火系妖兽, 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妖兽,并且,虽然风漪的要求是死活无所谓,但她们却是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这些猎物的生命, 带回来时多数都还是活着的。 这让风漪顿时忍不住两眼放光。 风漪首先注意到的,是一种黑色的怪物, 它身长体黑, 人面长臂, 只有一只脚, 独足向后, 看着很是恐怖。 说是人面, 但其实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类似人面的花纹, 类似于鬼面蛛那种, 实际上眼睛根本不具备视物功能, 仔细看去,其实只有嘴才是这张脸上唯一有用的器官。 风漪身为国君,对外界的认知有限,许多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旁的图腾战士道:“大王,这是凶兽山魈,喜欢躲在暗处,趁敌不备一口将其吞掉。” 山魈凶性很足,哪怕被图腾战士给抓住了,也依旧不服输,图腾战士一边解说,一边站到了山魈面前,顿时,山魈那五官模糊的脸上,嘴巴就突然张大,飞快的扩张撑开,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将图腾战士一口吞下! “啊!——” 侍女的尖叫声才响到一般便戛然而止,图腾战士淡定的伸手抓着山魈的嘴巴,两只手合力让其合拢:“大王你看,就是这样!” 风漪眨了眨眼,有些惊奇山魈是怎么将嘴张这么大的,她当然知道自然界中的很多生物都能吃下-体型远大于自己的生物,比如蛇类,风漪记得那是依靠骨骼的,而山魈张开嘴时,却没有看到牙齿舌头之类的东西,仍然是一片漆黑,仿佛是没有似的。 但没有骨头,又是怎么站立的? 不过,独脚站立本来也就很奇怪了,更别提它的脚还是反着长的,且比起看起来瘦弱且不结实的腿而言,它的上半身看上去则很强壮,完全不符合正常生物该有的常规体型。 虽然在超凡世界谈这些似乎也没有意义。 但尽管如此,风漪也很好奇,眼中甚至透露着一抹兴奋的光芒,人对未知总是充满好奇的,只是有的人会恐惧这种未知,而有的人却想要了解这种未知。 风漪拿起锋利的铁刀,看着山魈露出十分友好的笑容。 “咦?身体好软,是没有骨头吗?真的没有?!主要是由某种肌肉和结缔组织所构成?” 风漪捏了捏那奇怪的构造,并不是认知中的肌肉,风漪沉思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肯定不能吃! 刀划开表面后,露出的是其中蠕动的组织,并没有血液,而是一种像是拉丝一般的黑色丝线,风漪不知道那是不是代替了血管神经的东西,为了证实这种黑色丝线的作用,风漪斩断了山魈的胳膊,却让其与身体‘藕断丝连’。 这种情况下,很明显可以看到山魈肢体断裂的地方开始往外冒出黑色的、类似触须的东西,似乎是想要将手臂重新连接在一起,这也意味着,山魈只要不是被当场杀死,最后应该都会自愈。 “就是这个东西控制着身体的行动?是类似神经的东西?火烧的话会怎么样?被破坏其中的结构?” 风漪若有所思,在女阴的记载当中,山魈力大无穷,且长寿,跑得比豹子还快,畏火。 不过风漪对长寿这一点,还是打上问号的,因为如果山魈真的是靠体内的丝线存活的话,那有没有可能,它被斩断的丝线会重新长成一个新的生命? 脸盲这种事,是普遍存在的,任何族群,对自己以外的种族辨认起来都是很困难的,就像孟极被女阴几次认错一样,在她们眼里,那些动物都是长得一样的,除非特征体型有明显的变化,不然她们只会以为那是同一个生物。 考虑到这一点,风漪将山魈的手臂彻底展下扔到了一边,接着研究起来。 山魈的肌肉是一种黑色的肉,几乎看不出纹理,但似乎拥有化雾的功效,在各种昏暗的环境中会有一定的变化,让它更好的融入到黑暗当中去。 风漪将刀插在它胸口划开,里面依旧是这种蠕动的肌肉而没有骨骼,显然它虽然看上去是哺乳动物,但实际上却根本跟哺乳动物搭不上边,只是外表相似而已。 真是神奇的造物。 风漪不由感叹。 被她这么折腾,山魈仍然还是活蹦乱跳的,愤怒的‘看着’风漪,如果不是嘴被图腾战士按住的话,估计会立马张开嘴试图吃掉风漪,风漪看着山魈,好奇地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能你就点点头,不能你就摇头,答对了我就把那边那头猪给你吃。 这种形态是你的原形吗?还是你其实有很多种形态?像孟极那样能融入影子成为一种无实物的状态?” 山魈感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身为山中一霸,它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一头猪就想打发它?! 风漪看了眼好感度查询器,对方的状态从仇恨变成了愤怒。 “嗯,确实具有一定智慧,听得懂人话,是学习能力强偷听狩猎战士学会的还是本来就曾经生活在人群中所以才听得懂?” 一旁负责记录的巫刷刷刷写下自己的见闻,兴奋的两眼放光,她们之前发现一种陌生的生物时,都是观察它们的习性食谱乃至作息来大致判断对方的情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方法! 巫觉得这种方法完全能够推广下去,她甚至觉得,之前她们已经命名过,自认为了解的生物,也可以重新再研究试试,而不是直接杀了礽锅里煮,再扔给别的动物吃去判断对方能不能食用。 至于这样的场景,巫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恐怖的,从被检查出具备巫的资质的那一刻起,她们就经受着严格的训练,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反而见多识广。 而且,有些妖兽长得可比被四分五裂的要是还要恐怖的多,相比之下,风漪现在所做的,在她看来还真不算什么,反而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风漪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的,继续用刀划开它的身体。 “没有消化器官,奇怪,它吃下去的东西会去了哪里?心脏呢?也没有,支撑它行动的能源是什么?黑丝吗?” “咦?腿部的黑丝好活跃,肌肉弹性也更大,这就是山魈跑得快的原理吗?” 风漪摸了摸下巴,看着唯一没有被自己动过的头颅,怀疑在这里大概就能得到解释,但头没了,山魈肯定也就死了。 于是风漪没急着动手,而是先将武道意志侵入进去看了看,然后她很惊讶的发现,这个山魈竟然没有武道意志,它的精神层面是杂乱无章的,这种混乱的情况,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 毕竟刚刚她拿好感度查询器看过,它确实是活的生物,而不是什么死物,而活着的生物,无论它是由什么生命形态构成的,都应该拥有武道意志才是,因为没有,那就意味着这个生物没有智慧。 可哪有生物没有智慧的? 哪怕是植物人,都是有这种东西的,只是她们的武道意志活性很低,几乎陷入了沉睡状态而已。 见在这方面找不到什么成果,风漪立时便放弃了,直接手起刀落,扎进了类似山魈额头的地方。 “砰——” 一刀下去,山魈却并没有被剖开,反而直接就炸了。 “头部存在着某种致命弱点,被碰到就立马炸了?还是说是我无意间碰到了什么支撑点,所以才导致的身体崩坏?” “而且,死后黑色丝线也消失了?” 风漪低头看着散落的黑色肉块,那上面并没有延升出黑色的丝来,像是彻底死亡了,她转过头看向一旁还完好无损的手臂,目光闪烁着求知欲。 “果然,山魈是可以自我繁殖的生物。” 山魈手臂伤口处的黑色丝线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默默的缩了回去。 如果它可以说话的话,大概是会哭喊着你不要过来啊之类的话吧。 可惜,风漪根本就没听见山魈说过话,所以她搓了搓手,一刀剁下它的手扔到一边,旋即将那一截手臂拿了过来。 在深入肌肉中,试图找到对方的武道意志进行沟通时,风漪发现那其中混乱一片时她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其实丝线才是主体,而刚刚山魈的表现也几乎像她佐证了这一点,因此这一次,风漪选择将武道意志深入到丝线当中去。 这一次,风漪总算感受到了山魈的武道意志。 只是对方一察觉到她的气息就开始四处躲藏,传达出的情绪,更让风漪满脸问号。 怪物? 你特么一个怪物说我是怪物?! 风漪不由撇了撇嘴,决定大度的原谅它的失礼,毕竟对方看上去智商也不像是特别高的样子,所以风漪也没计较。 她的武道意志开始在对方的丝线里乱晃,这才发现,里面的构造混杂紊乱,像是没有发育成型似的,但根据女阴的记载,山魈这种生物的存在已经很久远了,也就是说,这是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山魈幼体? 风漪不太肯定这个猜测,她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她在用刀割的时候,这种黑色丝线没有表现出丝毫反抗能力,但从内部看却能看得出内部韧性很强,不是那种轻易能斩断的,且虽然肉眼看上去丝线是完整的,但以武道意志的视角来看,实际上这种黑色丝线却是一节一节的,类似于骨骼,两种结构间有一种更细小的,类似于血管的组织扒在上面,防止丝线扭动时‘骨骼’不会移位。 “嗯,所以,外面的那一层黑色肌肉其实是一层类似于鳞甲之类的东西,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丝线这个‘器官’?” 但是,它们的脑子在哪里呢? 还是说,整个丝线,其实都是‘脑子’? 亦或者是,有某种未知的元素支撑着它们的存在,但是当它们死亡后,这股力量就消失,或者说是不足以支撑它的思维运转,于是身体才随之瓦解消失? 风漪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山魈手臂的脑子,不知道如果它重新再长成山魈完整形态会不会好一些,风漪没想那么多,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捡起一旁的断手,发现里面果然也存在着一个意识,但传达出的情绪除了恐惧以外,还有仇恨,明显是跟前者不同的,另一个生命,而不是同一个。 所以,黑色丝线分裂后就会成为一个新的生命,这一点是肯定的。 风漪拿起刀,剁下山魈的手指,发现这种繁殖其实也还是有限度的,最多也就只能拳头大小,再小丝线的活性就已经降低到了近乎没有的程度,并不能再‘断肢重生’。 不过尽管如此,这一切也已经足够惊人了。 风漪让战士将山魈带下去看管起来,准备看看它多久才能重新长回去,顺便将那些四散的肉块也收集了起来,让巫带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作用,比如能入药之类的。 等处理完了山魈,风漪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最想了解、究竟是什么器官导致它们能喷火的火系妖兽身上了。 90-100 第91章 百炼成钢 自然界的生物向来都是很神奇的, 就像在电鳗没有被发现前,谁都想象不到自然界竟然还有一种生物能够放电,而除了电鳗之外, 自然界中更有许许多多神奇的生物,譬如能发光的萤火虫,能举起超过自己400倍体重东西的蚂蚁…… 而一个超凡世界, 这样的生物就更多了。 风漪也不是科学家, 没有对这些东西刨根问底的打算, 她就是单纯好奇, 并没有非要弄懂这一切的想法,主要还是为了从中找出一些能够助益女阴、助益自己的东西。 在前世,风漪在武道上的成就已经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只剩下一些古老的典籍上有着只言片语记录着还有在她之上的境界, 但那点模糊的信息,还不足以让风漪知道那个境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果按照低武、中武、高武的划分,风漪前世的世界,其实妥妥的是属于高武世界的, 只是由于灵气的原因,这条路走到一半就被迫夭折了, 这也导致当风漪走到顶时, 后续的道路就得自己去开辟了。 这也是风漪为什么会对这些神奇的生物想要去探究的原因了, 一方面确实是好奇,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借此得到一些启发, 虽然她现在离恢复前世的力量还有很远, 但有备无患总是不错的。 然后解剖那些妖兽后, 风漪发现每一种火系妖兽, 喷火的原理竟然都是不同的, 有些跟电鳗一样,是拥有一种类似‘电细胞’的火细胞而导致的可以喷火,这类妖兽通常各种部位都能产生火焰,宛如火焰中走出的生物,也有一些是类似于萤火虫那种,有一个专门的部位在储存着一种未知的点火物质,能够促使妖兽喷出火来。 这种通常都是借由嘴部或是尾巴之类的部位将火焰喷出来的。 除此之外,风漪还发现,这些妖兽的胃部竟然都有些奇特,是上下分层的,一半用于普通的进食,另一半发展出了类似于储物功效的东西,不过身体怎么判断哪种东西该进入哪个通道的判定原理风漪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很神奇。 知道了这些之后,风漪也没什么兴趣再去找其它类型的妖兽的,因为估摸着原理大概都是一样的。 她只将这些妖兽的胃袋都给了巫,让她们关注一下,看看能不能借此研究出‘储物袋’这种神奇的东西。 妖兽体内大多都自成空间,能够储存一定体积的东西,这一点在人族中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但她们只知道这是妖兽它们的天赋,是自带的,所以一直没人注意过。 倒是曾经也有人试图效仿过妖兽,想让自己的身体也拥有同样的功能,可惜没有成功,后续也没有人再关注这些。 风漪也不清楚这其中涉及的原理复不复杂,因此也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课题扔给了巫去忙活,并不指望能立马就出现什么成果。 妖兽的火囊则被她拿到了炼钢的工坊,让专门研究锻打武器的巫瞧瞧这能不能在炼制武器时起到什么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这是个超凡世界,但巫们炼制兵器时,却不是靠巫咒产生的火焰来锻打,用的还是原始的手段,这倒不是她们思维僵化没想到用巫咒,而是她们的心神之力坚持不到熔铸一个兵器那么长的时间,并且一心二用这种技能,在哪都属于比较稀罕的能力,分心之后,也会让她们没办法做到两边都兼顾。 是以巫们锻打兵器,用的都是普通的火焰,然后用心神之力那判断火温和时间,什么时候加火什么时候加水,什么时候构建能让兵器更流畅的接纳战士的图腾之力,这一切都完全依靠她们个人的经验来判断。 风漪除了提些意见以外,别的也全都是看工匠们自己判断轻重火候,毕竟她不懂这些,也就只能提个意见了。 …… 炼钢工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炼矿石的地方,离你不服则是打造兵器的地方,由于风漪的缘故,原为炼铁工坊的炼钢工坊从原本远远比不上青铜工坊的规模短时间内就扩大到了比青铜工坊还要大上一些,其中能人巧匠更是不少,全是风漪抽调过来的,甚至还叫来了几个已经老了,只有经验却无法在上手亲自锻打的老匠人来一起集思广益。 尽管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炼钢工坊也迟迟没有做出成果来,让工坊内的人都焦虑不已。 她们倒没有怀疑过风漪所描绘的一切都是假的,毕竟大王怎么会出错呢?这肯定是她们没有完成好,可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们也是一头雾水。 这让炼钢工坊的管事蛇炼整日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只恨不得自己以身融钢。 在很多传说当中,一把绝世武器的诞生,都少不了拿生命去填,充满了神话色彩。 不过炼制武器是蛇炼她们家代代相传的手艺,因此蛇炼很清楚这种说法完全是外行人瞎编的,根本没那回事,这才按捺住了那种冲动,跟工坊的人几乎夜以继日的忙碌,只盼着能尽早炼出百炼钢来。 “成了!” “百炼成钢,这竟然是真的!天呐,太神奇了!” ‘滋~!’ 风漪刚来到炼钢工坊,便听到了欢呼声,顿时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迫切的想要去看看成果。 “大王来了!” “大王!” 工坊里的人听见动静,连忙上前见礼,脸上洋溢着难以遮掩的笑容与激动,隐隐还带着几分自豪。 她们真的打造出来了,要知道,在所有人的认知当中,凡铁就是凡铁,是打造不出什么神兵利器的,只有那些珍贵的、特殊的矿石才能够打造出锋利的神兵! 所以在风漪说出百炼钢这个概念时,几乎是刷新了她们的认知,但出于对风漪的信任,没有人去质疑她这个概念,但心里却总归是不安的,毕竟相信风漪归相信风漪,可这种事也确实是在挑战她们的常识,再加上又一直没出成果,心里说是不忐忑,那肯定是假的。 若不是一次次实验能明显看得出‘豆腐铁’在一点点变坚韧锋利,她们早就失去信心了。 没等风漪说什么,匠人们在行完礼后,就立马激动的将刚刚打造完成的神兵拎了上来。 那是一把长刀,在女阴是没有多少长剑的,她们连长刀都很少使用,因为刀剑对她们来说,还不如一柄石斧、石锤用得顺手,所以刀剑通常都是在比试时用的,属于贵族用具,佩戴在腰间之类的地方显示身份,祭祀跳舞时也会拿去使用,但在对敌的实战当中,却很少会有人用这些。 因为在她们眼里,一锤子把敌人给砸成肉泥这种作风,更符合她们的习惯与喜好,而刀与剑,虽然也能大开大合,但再怎么也是比不过石锤石斧,以她们的臂力而言,也确实是石质的武器更好用。 但这并不意味着刀剑就不好使了,有些矿石只适合拿来做锋利的武器,而有些不好打磨,分量也沉,就更适合拿去做锤子之类的武器了。 而百炼钢经过匠人的经验判断,也为了便于展示,便做成了长刀。 长刀的外表看上去跟好看搭不上什么边,毕竟大家都只想着先打造出来,根本没想那么多。 但打造出来后,匠人们却后悔了,那刀身上的寒芒几乎闪得人目眩神迷,让人忍不住觉得,它应该被制造得更精致才是。 有经验的匠人都能判断得出这把长刀并非徒有其表。 这个时代的神兵主要看的便是对超凡力量的传导性,风漪没有图腾之力,便示意女锤上去试试,女锤早就迫不及待了,见风漪示意,立马就兴冲冲的拿了起来,将图腾之力输送进去。 图腾之力汇入长刀的那一刹那,长刀锋芒更甚,透出一种直视它就能隐隐感到双眼刺痛的锋芒,这无一步证明它确实当得起神兵之称。 这让女锤不由更加兴奋起来,一手持刀,另一只手微微弯曲到面前,旋即便直接将长刀砍下。 顿时,手臂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沁了出来。 风漪吓了一跳:“女锤你没事吧?” 太虎了!旁边不是有专门用来劈砍木桩石头吗?这货怎么还拿自己试验啊! 然而女锤却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自己的伤口大笑起来:“好刀!好锋利的刀!竟然在我激活图腾之力的情况下都能伤到我!哈哈哈哈!” 女锤高兴不已,笑声无比豪迈,显然高兴到了极点,虽然她不是专门用刀的,早就习惯了石锤,可这种武器的诞生,对整个女阴来说都是大好事,她自然是高兴不已,笑声震天。 风漪一巴掌拍她头上:“刀放下!我问你手有没有事!” 女锤嗷了一声,小心的将长刀放了回去,委屈道:“大王……”她甩了甩手,见血没止住,不以为意道,“大王,我能有什么事,过一会儿它就不流了。” 她说着,眼神又止不住的落在了长刀上,嘿嘿笑了起来。 情绪这一上头,伤口处的血顿时就流得更欢了。 风漪:“…………”你特么是真不怕得破伤风! 第92章 俸禄 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体魄强大的缘故, 女阴人做事都属于比较莽的类型,什么新东西都爱先往自己身上试,或许在她们看来, 别的印证方法都是没有从自己身上来显得直观明了的。 但在风漪看来,这种方法总会有翻车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用准备好的道具去试验效果才更为合适。 不过风漪也知道, 这种观念想要扭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至少除了风漪以外, 周围的人没几个觉得女锤的做法有什么奇怪, 至多也就是觉得她行事太过鲁莽,竟然在大王面前这么干,有些不知分寸了。 但她们看到这宝刀的效果时, 却是眉目舒展, 很是高兴。 在同样的修为下,一个更加锋利的兵器,带来的结果便很有可能直接改变战局。 因此众人都可以说是相当高兴,若不是风漪还在, 恐怕就忍不住当场跳起舞来了。 对女阴高层来说,由于人手原因, 她们时常参与到各种祭祀中, 因此跳舞长歌都可以说得上是必修功课了, 谁都会那么几首, 在高兴时, 当场就舞起来完全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但大王当面, 总是得注意点形象的, 所以她们没有这么做, 蛇炼却是没那么多顾忌, 直接从女锤手里拿过了长刀,翩然起舞。 跟纯粹发泄情绪的舞蹈不同,蛇炼的舞一举一动间都带着某种独特的意蕴,风漪看着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在舞动了一番后,只见蛇炼突然大喝一声:“去!” 一点刀光突然从虚无中诞生,激射而出,在眨眼间便放大至长刀大小,宛如一轮弯月一般,斩向了被摆在屋中,拿来试验兵器锋利程度的嶙峋磐石上。 ‘砰’的一声巨响,磐石顿时崩裂开来,碎石乱飞,四散砸落在地,随后是磐石后的木桩,竟也从中间拦腰截断,上半截木桩咕噜噜滚落到墙角,与墙角碰撞后发出一声闷响,才不甘的停了下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蛇炼却是喜上眉梢:“延展性很好,很适合拿来做矛和箭矢。” 虽然在如今的普遍印象当中,巫论战斗能力是比不过图腾战士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很弱了,事实上,她们只是不擅长战斗而已,因为巫要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战力,往往都是需要念巫咒乃至配合一些有独特作用的武道道具才能达成,而很少有巫,能在战斗中做到这一切。 所以巫通常上战场时,都会站到后方去,给箭矢附上巫咒,亦或者是什么武器都不用,单纯靠巫咒就能给敌人造成各种麻烦。 但如果有锋利的武器,对她们来说也是如虎添翼。 毕竟身为女阴人,谁还没个当图腾战士上战场拳拳到肉、刀刀致命、勇猛无双的梦想? 因此女阴的巫其实被近身后,战斗能力也是不俗的,尤其是在对兵器的开发上,她们总能研究出,该在兵器内‘开凿’出什么通道才能更适合力量的灌注,该怎么铭刻巫咒才能让兵器接纳力量的速度更快,而如果连她们都能顺畅使用的兵器,那对图腾战士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比起女锤莽撞粗陋的测试,蛇炼显然是专业人士,一番刀舞让她基本将长刀的一切都给摸了个通透,赞不绝口:“好刀!不用天材地宝竟然能打造出如此利器,大王真乃神人也!” 一般来说,高阶的图腾战士用的都是神兵利器,这种兵器不仅打造困难,一把往往就需要耗费几年光景,其材料也极难获得,以至于女阴的很多高层,用的都还是石质武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凡铁到了她们手上,基本就是一次性用品,不仅易碎易折,延展性也不足,对图腾之力和灵气的接纳都比较差劲,能不拖后退就是好的了,根本不能指望这种武器为自己增加实力。 而神兵利器却是能让一个人的战力直接提升一两成,这看似不多,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很恐怖的提升了。 蛇炼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当所有的战士都换上这种武器时,对她们的实力提升是有多恐怖! 可以量产的兵器,跟神兵利器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虽然要想将铁炼成钢也并不容易,但不管怎么说也比天材地宝的获取门槛要低得多,并且,由于天材地宝的珍贵性,女阴哪怕得到了,也只会交给技艺精湛的老匠人去打造武器,以此来避免对天材地宝的浪费,只有几少数情况下才会交给年轻的天才匠人去打造。 这就导致了新一代的匠人要成长起来便就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毕竟只有亲自去打造一把神兵,熟悉一切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个大师,可女阴也没有那么多珍贵的材料供她们消耗。 但现在却不同,铁的获取途径可比天材地宝要容易多了,完全是能够拿去给徒弟她们练手的,如此一来,她们的手艺也必然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个井喷,这样不仅能跟得上图腾战士们的消耗,还能做一把扔一把进兵器库,这对曾经的女阴来说,简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女阴对兵器的消耗一直都是勉强持平的,偶尔还会产出跟不上消耗,迫不得已之下,很多图腾战士甚至都学会了自力更生,比一下匠人还清楚该怎么选石料,多重的武器更趁手,尺寸多少最合适。 所以可想而知,钢的出现会给女阴带来怎样巨大的变化。 这一点,在场的众人想到的或许并不多,但她们看向宝刀的眼神,都无一例外不是火热的。 一个全民尚武的国家,谁会不希望能拥有锋利的兵刃? 风漪也不由弯了弯唇,亲手上手试了一番,身为武者,风漪对很多兵器也多多少少都是会上一些的,在来女阴之后,也好奇去过女阴专门存放武器的兵器库,清楚这个时代的最高水准是什么。 因此在掂量了一番后,风漪很快就确定,钢顶多也就只能堪堪搭上低级灵器的末班车,是比不上这个时代种种特殊矿石所打造的武器的。 不过钢总比那些特殊矿石要容易获取的多,因此风漪心态也很平和,毕竟虽然百炼钢也耗工耗铁耗时,但一个超凡世界,资深的匠人不是图腾战士就是巫,所以再怎么也是比前世的古代要更容易打造的,成功几率在熟练后也是完全可以做到大批量打造的。 这在普通的古代,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会儿百炼钢一直都是精兵的配置,普通的将士用的则是铁质的兵器。 风漪回忆了一下,图腾战士中用刀的并不多,石锤石斧在女阴才是最大众的武器,其余都属于比较偏门的,风漪将刀交给女锤,冲她抬抬下颚:“你带着刀去战士们训练的地方试试水,之后就把这把刀放进宝库当中吧。” 毕竟是第一把钢刀,还是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实战肯定是比不上之后匠人工艺熟练之后打造的百炼武器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把具有‘历史意义’的刀放进宝库里,或是送给德高望重的长老们。 至少她们看到,大约会很高兴吧。 吩咐完女锤,风漪才对匠人们道:“这段时间你们奔波劳累,甚是不易,孤也都看在眼里。” 每个人都是渴望得到认可的,尽管她们从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辛苦的,但当这件事被别人指出,而这个还是自己一直崇敬的大王,也不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双目泛红。 风漪微笑道,看向工坊的管事:“炼卿自掌管工坊以来,一直矜矜业业,恪尽职守,孤决定,赐史秩比六百石。” 六百石! 蛇炼不由吃惊的睁大眼睛,要知道,以女阴目前的粮食储备,只有头部的几个大人才有‘禄’,而余者不能说自备干粮干活,但以女阴官方下发的少数食粮和俸,肯定是不够养活一家子的,通常都是靠自己的手艺或是家里的天地来维持生活。 不过正因如此,如果一个人又有俸又有禄,那绝对是女阴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其荣宠之重不言而喻! 蛇炼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她虽然清楚在她们炼出百炼钢之后,肯定是会得到赏赐的,但也以为会是什么金钱妖兽肉,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够得到这种殊荣。 蛇炼整个人都不由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单膝跪地,双臂交叠于胸前,掌心相对,郑重行礼,激动地大声回应:“多谢大王厚爱!” 她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连炉中的火焰都比不得她的脸红,风漪微笑颔首:“起来吧,希望你能再接再厉,炼制出更好的钢铁来。” 她说着,亲自将蛇炼给扶了起来,蛇炼忍不住落下泪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尽管她的表现如此不堪,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羡慕。 这等封赏与荣耀,谁不想要? 风漪自然也没有忘记其她人,没有众人一齐努力,百炼钢是不可能这么快诞生的,只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向来如此,从来都是只封赏头部,而下属的赏赐,则是由头部自己去管,毕竟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封赏‘三军’这种事,只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出现。 当然了,要是头部有良心的情况下,自然也知道该怎么犒赏手下。 风漪目光转向众人,微微笑了一下才说:“若是你们有谁能单独炼出百炼兵器来,秩比百石也未尝不可。” “多谢大王!” 众人不由惊喜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这个机会,虽然独自打造出百炼兵并不容易,可至少并非全无可能。 对风漪对蛇炼的封赏,哪怕风漪什么都不说,众人其实也是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因为这本就是实至名归,一把武器的打造,是不可能有太多人插手的,毕竟每个人的想法手法都是有所差别的,哪怕那种差别很微弱,可那也是有,所以长刀大部分都是由蛇炼亲自动手打造的,只有一些琐碎之事和理论探讨时,才有她们的身影出现。 当然,她们自然也如蛇炼一般,试着独立打造过,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蛇炼的能力的,所以对蛇炼得到的赏赐,她们虽然羡慕,但也不至于不平。 而现在她们竟也有此机会得到这种殊荣,自然欣喜不已。 赏赐完之后,风漪便选择了离开,在女阴,工匠的地位是比不过凤粮凤鱼她们的,这倒不是女阴人不知道兵器的作用,而是论贡献来说,工匠确实是比不上后者直观,加之工匠培养不易,还得图腾战士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这种对比下,她们自然是得不到完整的俸禄的。 女阴对俸禄的发放向来现实,多劳多得,要是没那个能耐,自然也就不能怪她们只发俸而不发禄了。 但在风漪看来,这多少是有些不公平的,毕竟工匠也不是没有努力,而是确实是有客观因素的影响,培养不出那么多技艺精湛的匠人,这不是她们不想,而是做不到。 可她们没有功劳,也总是有苦劳的。 而且,只有有个目标在激励着她们,才能让她们更有动力去研究攀科技树,这是正向反馈,而代价却仅仅只是将她们本应得的俸禄归还而已,这种一本万利的事,为什么不去做? 风漪没有什么玩‘帝王心术’的想法,但在一个位置上待久了,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懂了,知道该怎么精打细算了。 她心情愉悦的回了王宫,一想到百炼钢的诞生对战士们的提升就不由高兴不已,以至于处理政事时都忍不住有些走神,幻想着未来女阴的战士与敌人交战,结果两军交战时,敌人的武器与百炼钢相撞时,却直接被砍出了个缺口的场面。 这样的场面,谁会不喜欢? 【叮!】 【系统提示:您有新的信徒诞生,点击此处查看详情!】 风漪正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却突地听见系统的提示音,不由愣了一下,点开一看才发现,也是只由鬼转换而来的蛇傀,长得跟蝾差别不大。 这应该是凤鱼她们的实验结果,上次商量时凤鱼就问过风漪,能不能拿蝾去做实验,虽然蝾是‘信徒’,但风漪仍然还是把她当恶鬼这种工具看的,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现在看来,她们的研究是有进展了。 毕竟蝾她自己也提过,自己似乎有统御、转化的能力,不过她也不具备蛇傀的传承,不确定这种冥冥之中的想法是不是错觉,所以还得实验一番才能证实。 而现在看来,这显然不是错觉。 风漪不由露出微笑,这意味着就算凤鱼的纳鬼入体之法不成功,也还有条退路在,就是不知道蝾具体能转换几只鬼,要是数量不多的话,那就只能走精英路线,然后再由高阶恶鬼当监工,去强迫低阶恶鬼干活了。 只是这样一来,恶鬼就肯定不能融入到日常生活当中去了,只能被拉去干挖矿之类的活,毕竟由头部控制,这样终究不稳定因素太多了,不如每个都能控制那么保险。 风漪也没在这事上多想,有了成果,等会儿凤鱼肯定是会来汇报的,到时她就知道结果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听见女锤禀报:“大王,凤鱼、凤粮两位大人求见。” 风漪茫然的眨了眨眼,凤鱼来也就算了,怎么凤粮也来了? 摇摇头,风漪也没有多想:“让她们进来。” 风漪以为,她们是带着什么好消息来的,谁知一抬头,就见两人愁眉苦脸的,一见到风漪,更是直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嚎起来:“大王!——” “这是怎么了?”风漪吓得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正想扶起她们,两人突然一左一右抱住了她的腿。 “大王,六百石啊!那可是六百石啊!”凤粮幽怨道。 “大王,咱们今年收成不景气啊!我至多能出一百石!”凤鱼捏了自己一把,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 “你胡说!”凤粮顿时对凤鱼怒目而视,“你什么收成我还不知道?大王,工匠最需营养,这禄就让她出吧!” “我呸!”凤鱼顿时跳脚,登时一拳头就打了过去,“你是不是没睡醒?工匠大多都成家立业了,当然该粮食才占大头!” “胡说八道,谁成家了那群整天泡在矿场工坊的工匠也不可能成家,当然该你出大头!”凤粮说着,立马就脱了鞋子拿在手里打过去,“为了点禄你连脸都不要了是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呸!” 风漪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她们会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制止:“好好说话,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才冷哼一声,冲风漪行礼道:“大王,是臣失礼了。” 话虽如此,显然她们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女阴,大臣之间大打出手完全是传统艺能了,毕竟嘴炮哪比得上动手更方便快捷? 因此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完全是常态了,甚至要是打输了,等下朝之后,她们若是不服气,还会再去打一场,在女阴历史上,甚至出现过有大臣打得太过火,以至于都忘了第二天要上朝的事情发生。 风漪头疼的按了按额角,一头雾水:“你们在闹什么?” 在女阴,一石大约等于五十斤左右,所以六百石就是三万斤左右,这个俸禄,当然是跟少搭不上边的,但只发一个人的俸禄,以女阴如今的粮食储备来说,肯定是够了的。 不然风漪也不可能直接就给了这么个封赏。 在风漪了解的记忆里,这个俸禄也不是顶层俸禄,还触犯不到高层的利益,所以她对凤鱼跟凤粮为何跑来哭诉,也着实一头雾水。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朝着风漪大吐苦水,当然,过程中还是免不得互相揭短互相人生攻击,风漪这才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原来,女阴的禄并非只是粮食,还有妖兽肉,毕竟无论是巫还是图腾战士,对能量的需求都是很高的,所以妖兽肉是她们不可或缺的食物之一。 因此,女阴的俸禄发放方式便是丰收时发放的粮食,一季度发一部分,另一部分便是狩猎队打猎回来时,带回来的妖兽肉,而这两部分,一部分是归凤粮管的,另一部分则是归凤鱼管的。 但不管是凤粮还是凤鱼,都是有囤积癖的,毕竟干这种事久了,都难免对发出去的粮食感到心疼,而基于每个职位每个人的不同,有些人的禄的比重是妖兽肉占大部分,有些则是粮食占据主导地位,具体该怎么分配,就得两人商量着来了。 而显然,她们俩没谈拢,于是自然就需要风漪来做这个主了。 凤粮的理由很充分,她不仅要应对突发-情况,粮食还需要供给给蛮夷部落,自然腾不出那么多出来给蛇炼发禄,并且工匠本来就是体力活,对妖兽肉的需求量大,禄的大头自然该凤鱼出。 而凤鱼的理由也很充分,狩猎妖兽本就是看天吃饭的活,再加上今年图腾战士又有折损,几百石压她身上不一定能发得出来,而且蛇炼当初是图腾战士,成家立业以后因为家中妻女怕她一去不回,才继承母业去打铁,有一大家子要养,这样一来,比起只能让少数人食用的妖兽肉,自然还是能供一大家子食用的粮食才更适合当她的禄了。 风漪还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种说法,只觉得她们中谁说的都很有道理,而且,她还真不知道哪种分配方法才合适,平分? 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却也不太符合国情,于是风漪大手一挥,直接道:“这种事自然是炼卿自己最清楚,你们去找她吧。” “大王……”两人齐齐叫了声,顿时哀怨不已。 她们当然知道这种事找蛇炼自己来最合适,可只要大王一锤定音,那哪怕蛇炼有所偏向,也肯定是不会再说什么,不然的话,她们也就不会来这一趟了。 可风漪已经做下了决定,自然是不会动摇的,两人顿时垂头丧气起来,觉得干脆还是等会儿过去跟蛇炼打一架吧,希望她能识趣点,别找她多要。 风漪对两人的哀怨,全当没看见,她也知道两人其实是没什么私心的,就是单纯管久了粮食这一块都成守财奴了,以至于每白发一点粮食出去都觉得像是在割肉,而且她们虽说本身是八百石的大人,但实际上一年下来俸禄中能拿一百石就不错了,剩余的不是拿去养手下就是给女阴中那些贫苦百姓了,可以称得上是大公无私了。 只是这并不能掩盖她们不想给别人发工资的心。 尤其是凤鱼,更是心痛不已,不像凤粮,她就没见过自己管理的兽粮库有多少存粮,毕竟对女阴的那群饭桶来说,狩猎队带多少猎物回来她们都能吃得完。 风漪将手帕递给凤粮:“行了,擦擦鼻血再出去,你看看你们这样,被别人看到了该怎么说你们。” “谢大王!”凤粮双手接过,瞪了凤鱼一眼,嘀嘀咕咕,“臣也不想这样的,都怪她,专往臣脸上招呼,她一定是嫉妒臣长得比她好看!” “做什么梦呢!”凤鱼抱着风漪哭,“大王你看,她都把臣给薅秃了!” 由于狩猎队的图腾战士需要经常露宿野外,为了避免头上长虱子,她们基本都是短发,凤鱼自然也是如此,因此哪里少了一片头发,看过去基本一目了然。 风漪不由觉得有些头疼,据小道消息传言,这俩曾经可是青梅竹马,就住对门,只是后来据说都看上了同一个姑娘,于是互相之间就互相看不顺眼了,可惜,最后那姑娘谁也没选,但尽管如此,两人的友谊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了,基本一见面必互掐。 不过在风漪面前,她们还是有所克制的,至少都没用出超凡之力来,纯靠肉-体凡胎打架,虽然风漪不觉得她们这样有克制什么。 她不想掺和这种事,毕竟都打了这么多年了,她们自己肯定有分寸,用不着她来当和事佬,因此风漪直接话锋一转,问道:“那个蛇傀蝾最近可有进展?” 一谈到正事,凤鱼顿时就不给凤粮扣黑锅了,正色道:“回大王,有的,经过我们反复实验,一只恶鬼在吃下蝾头发的半数之后,便能成为新的蛇傀,不过这个头发似乎是蝾的本源,在损失半数之后,她的形体就变得不稳定起来。” “根据我们的观察,恶鬼需要吃下多少头发才能转换,这似乎跟对方的实力有关。” 蝾的头发是由一条条蛇组成的,在女阴人看来,这是诅咒亦或者说是控制蝾变成这种模样的‘工具’具现化,因此在实验时,她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先从头发入手。 最后的结果也证明,她们的推测确实没有出错,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们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找到蝾的食谱究竟是什么,而在无法治疗的情况下,靠多吃食物来自愈,是唯一的方法。 第93章 侍女 蝾的情况很特殊, 她就像是兽群里先天发育不良,注定会被驱逐或是杀死的幼兽,冥冥之中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具备那种能力, 却又没有得到具体的传承,只知道有那么一回事,等真正要上手操作时, 却毫无头绪。 所以连该怎么将别的恶鬼转化成蛇傀, 都是建立在女阴人的各种猜测与实验后才得出的成果。 因此, 蝾自然也不知道, 自己该吃什么东西了。 在还是恶鬼时,她没什么忌口的东西,它们吃生物的生气, 吃人的人气, 血气乃至血肉也照样在它们的食谱内,总之,完全是生冷不忌的主,当然了, 它们其实不吃这些,也照样能活, 因为没有实体的生物, 当然是不需要进食来维持生命的运转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生物, 总逃不过吃这个词, 哪怕不饿, 也总想在嘴里嚼点东西过过嘴瘾。 唯一让人庆幸的大概就是在野外居住的部落基本都有那么一两手隐藏自身的本领, 恶鬼哪怕想吃大多数时候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倒也没有让人族因为恶鬼的诞生而过得越发艰难。 蝾在还是恶鬼时, 过的日子其实是跟普通恶鬼差不多的, 不过死在她手里的生命,倒确实是比其他人少一些,这倒不是因为她还心怀怜悯,纯粹是运气不好刚成恶鬼不久就被鬼王招安了,不敢反抗对方的命令,另一方面则是她执念比较深,不像其它本土恶鬼那样仇人离自己不远,当场就报了,因此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了该怎么回去报仇上。 而变成蛇傀后,那种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她的执念却变淡了很多,哪怕是仇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可能都还会犹豫一下,是先去杀仇人还是先去找大王。 由此可见,变成蛇傀后对她的改造是有多深,然而这种改造只是针对她的身体和思想,别的蝾根本就想不起来。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该吃什么,不知道自己更适合哪种攻击手段,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她很有可能会把自己饿死都说不一定。 然而虽然如此,凤鱼对此却没有表露出过什么担忧的情绪,虽然现在蝾已经是风漪的‘私有物’了,看着像是奴隶的一种,但奴隶,本来不就是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的东西吗? 更别提她的前身还是恶鬼了,所以凤鱼一直都秉持着只管利用不管售后的想法。 另一方面则是虽然蝾没有传承记忆,一问三不知,但吃喝拉撒这本来就是每个生物的本能,等她饿极了,自然就知道什么东西自己能吃了,用不着她们去操这个心。 抱着这个想法,凤鱼根本不在意蝾现在的状态,当然,这也是建立在风漪也对其毫不在意的态度上,不然再怎么对蝾无感,凤鱼也是会关注一番的。 而风漪听完后,也确实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听了就算完事了,直接就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纳鬼入体的法子可有突破?” “回大王,我们已经有头绪了!”一谈起恶鬼,凤鱼明显兴致就高了很多,几乎滔滔不绝的述说着自己的想法和新产生的灵感。 新产生的灵感,也跟风漪让人拿过去让巫研究的胃袋有关。 巫对空间是有概念的,当初人族孱弱时,她们竭尽所能的吸取模仿各种别的生物和大自然的能力,自然也清楚绝大多数妖兽都具备着能吞下远大于自己体型的东西。 一开始她们以为那是它们食谱内的‘食物’,后来才知道那是它们将东西装进了自己的体内,还是能再次拿出来的。 为此巫们研究了很久,在让自己长出这样功效的器官失败后,她们就转而从其它方面下手,挖掘到了拥有空间属性的矿石、灵草灵木乃至干脆是拿妖兽本身的这个器官来储物,而相应的巫咒也有被创造了出来。 只是由于其性价比不高,甚至还不如找块布把东西给兜起来,因此这个巫法才被放弃乃至被人所遗忘。 可如今凤鱼确实受到了启发,虽然那个巫法所产生的空间小到装个石子都勉强,但恶鬼却是有形无质的东西,住里面却是未必会有问题。 人对恶鬼本来就是排斥的,纳鬼入体这个方法确实具备一定的可行性,但问题是,鬼入体后让它住哪里?五脏六腑?这谁能放心? 而如果是住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那自然排斥就小得多了,毕竟哪怕是真的能控制恶鬼,人对恶鬼的本能厌恶也是不会有所改变的,若是让对方住进自己身体里,怕是每天都会睡不好觉了。 风漪一个还在恶补各种知识的学渣,听着凤鱼讲述的各种专业术语做沉思状,时而皱眉时而恍然,但实际上,她也就听明白了个开头和结尾,知道凤鱼因为妖兽的胃囊产生了新的想法,调整了一下原本的想法,以及这种想法的可行度比之前要高,而别的,风漪那是一点都没听懂。 这也不能怪风漪,术业有专攻,曾经的巫或许确实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却是各行各业都只专注研究那一门,而凤鱼负责狩猎和养家禽,对各种控制动物的偏门巫法都有专门去了解过,以至于说得一些比较生僻的巫法,风漪听着就像在听天书。 好在她也不需要懂这些,只需要等着对方将成果呈上来就好了。 因此风漪在听完后,立马就说了一堆假大空的套话把人勉力了一番就把人送走了。 然而凤鱼走了,凤粮却是还在。 风漪有些奇怪:“粮卿可是还有事要与孤谈?” “大王,臣有一个想法。”凤粮朝风漪行礼,露出她标志性的、坑人专用的亲切笑容。 “嗯?”风漪挑了挑眉尾,立马就明白,这个想法,大约是跟凤鱼有关的,不然她不至于等到对方离开后再说,也不至于在之前凤鱼说话时连嘴都不插一下。 凤粮道:“大王,蛇傀那么好的卖相就扔给凤鱼实在是浪费了,不若交给蛇妃调-教一番,日后好放进王宫当侍女。” 风漪:“???” 见风漪沉默,凤粮误以为她是不同意,劝说道:“大王,凤鱼拿蛇傀做的实验臣也有所了解,那蛇傀的实力根本不适合上战场,只在针对别的恶鬼时稍微有点作用,可蛇傀的数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快速增加的,不可能快速投入作战,既如此,不若让它们去干别的。” 说实话,女阴的侍女,一直都是让外人诟病的点,因为长得好看的大多都具备巫的天赋的原因,导致能做侍女哪怕在女阴人眼里已经属于‘娇小’的了,在别人眼里也依旧高大。 毕竟就女阴那些各种沉重的石具,除了女阴人自己,从外面买来的奴隶根本就抬不动,所以上至王宫下至地主,侍女看上去都属于比较人高马大的。 而在外界,无论男女,这种服侍人的下人却从来都是那种纤细柔弱,一看就不顶事一拳头下去就能锤死干不了重活的。 毕竟,只有这种人,才能彰显其主人的财力与底蕴,能养一群光吃饭不干活的,怎么看都是实力与财力的象征。 对女阴人这种实用主义来说,当初她们确实对此动过心,但一想到对方抬个石碗就得用尽全力的模样,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们的侍女看着是高大强壮了一些,但顶用也是真的顶用。 然而偶尔碰上外来的商队进城,他们看向侍女投来的诧异眼光,也确实让人火冒三丈。 而蛇傀,毫无疑问就很符合女阴人的审美,且由于身具超凡力量,自也不用怕它们抬不起石碗之类的东西。 风漪沉思片刻,可耻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心动了! 她一直以来都没想过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并不是不想提升,而是没什么好提升的,王宫的侍女长得丑吗?这当然是否定的,但也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是好看,顶多能说个健康、清秀。 毕竟以女阴的习俗,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从小都会被砸锅卖铁的去培养起来,在营养充足的情况下,这种人就算成不了巫,也有很大可能觉醒图腾,剩余的,才有可能被选为侍女。 这也没什么,说到底能进王宫的都是受过严格把关的,仪态什么的都是过关的,说话也不带地方口音,还会‘雅语’,但这并不能掩盖她们样貌平平的事实,当个御姐、管家、长官之类的没什么违和感,可当侍女就…… 至少在风漪的审美内,她们比起当侍女,更适合去干些别的,比如征战沙场当当教官管事之类的。反正在风漪短暂的观察当中,她看得出这些侍女看向女锤她们的羡慕与向往,只有极少数是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的,大部分都是因为没能觉醒,不得不接受现实。 甚至她们还是属于比较好运的,虽然没能步入上层阶级,但因为比普通人聪明一些、看着更顺眼一些,还能在王宫之类的地方当侍女,吃喝不愁的同时还能被普通人巴结奉承一下。 在风漪庸俗的认知里,侍女嘛,当然是越漂亮、越娇柔、越体贴懂事越好,别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谁不想一个貌美的侍女温言软语问你想吃什么,垂眉俯首为你剥虾剥葡萄? 所以,风漪被说动了。 第94章 猛女落泪 无论是对风漪来说还是对凤粮来说, 这个提议都是利大于弊的,只是凤粮的这个主意对女锤来说就有些糟糕了。 要知道,身为风漪身边最信任的侍卫, 实际上那些侍女跟风漪都并不熟,绝大多数时候,风漪有事都是吩咐女锤去干的, 然而凤粮的这个主意, 却无疑大大的削弱了她存在的作用。 毕竟女阴人的审美是趋向于一致的, 以前大家都长得差不多, 自然谁在大王身边都无所谓了,可如果蛇傀真的过来了,那局面就不一样了。 带着一个又高又壮的护卫跟带着一个貌美的侍女, 对谁来说恐怕都不是个选择题。 尤其是, 女阴其实一直也对这种情况是有所向往的,不过跟外界的那种娇弱侍女不同,女阴想的是,有朝一日她们若是连貌美的巫都能拿来当侍女使, 这是何等的强大? 而蛇傀,目前来说, 无疑也是能充当这个作用的, 尽管高层都清楚她们没什么战斗力, 但首先, 她拿得起女阴人能拿得起的分量且不显吃力, 其次, 它有蛇尾。 只这两条, 它就足以拿来充当‘脸面’了。 毕竟女阴的图腾便是人首蛇身, 当这种跟图腾相似, 显得神秘奇诡的生物却成了侍女,对不明真相的外来者而言,可不就容易产生联想乃至因此而恐惧吗? 对女阴来说,只用几个侍女就能达成这种效果,她们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女锤不是护卫的话,她也会乐见其成,然而她一直都是风漪的贴身护卫,对任何能够挑战自己地位的事情都抱有十足的警惕心。 女锤对风漪自然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的,她们从小就是玩伴,按道理来说,就算有新的侍女到来,也影响不到她的地位,可前有凤鱼凤粮的例子在先,她又哪能放松警惕?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这种事,可在哪儿都不稀奇。 不过大王一直勤勤恳恳,连正常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知慕少艾都不曾有过,因此女锤也不算太惊慌。 “且看凤粮怎么说吧……”女锤在心里想着,连大人二字都不叫了。 就听着凤粮道:“大王,臣知道您不好这些……” 女锤听到这,还以为凤粮要放弃了,可惜,凤粮的下一句话,就让女锤恨不得拿起锤子跟她打一架了。 “只是大王,为了女阴,还请大王同意,时秋每有商队经过,皆对此况以表诧异,固然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们也不得不考虑他国印象,”凤粮长身一拜道,“故此,臣恳请大王应下此事。” 女锤听完,肺都要气炸了,就算真要考虑这种事,就那么一两个蛇傀,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加进来不协调! “千万不要听她的!”女锤在心里狂喊着,甚至忍不住向女阴娘娘祈祷起来,但理智告诉她,大王答应的几率绝对是很大的。 女锤就想不通了,她跟凤粮无冤无仇,她怎么就偏偏来找自己麻烦?她难道不知道蛇傀长得勉强还能入眼吗?但女锤想着,就那么丁点数量,拿来做什么都不合适,等到蛇傀数量多了,她自然会主动提的,毕竟这种被转化的生物,从来都是当奴隶使的,而奴隶,本来就是拿来当下人的,只是女阴看不上她们那点力气,才拉去当苦力的。 当女锤看向风漪,发现对方洋溢着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喜悦时,她的心,嘎嘣一声,碎了。 “粮卿所言有理,”风漪喜悦的道,“既如此,那就依卿所言!” “喏!”凤粮大喜过望,对于这种能膈应凤鱼,还能从对方什么抢东西的行为,凤粮向来都保持着高昂的兴趣,立马就躬身道,“那大王,臣就先告退了。” 风漪点点头,一想到自己未来即将面对的腐-败生活,顿时油然生出一种喜悦之情来。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实话实说,风漪是一点都不想过的俭朴的,尽管那样的人让人敬佩,但风漪她就是个俗人,有条件过那种纸醉金迷、腐-败糜烂的‘贵族’生活,她是一点都不想拒绝,毕竟又不是没条件,有条件能过这种日子,她为什么不过? 至于什么身为现代人会不适应这种生活,反正风漪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她又不是让对方干些什么私密事,这有什么可不适应的? 别的不提,风漪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头发需要靠侍女梳的人,除了马尾丸子头还有麻花辫,其余任何一种复杂的发现,风漪都是需要别人帮忙的,别的不提,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假发包你敢信? 一个能欣赏美的种族,自然而然就会开始去挖掘美,女阴是实用主义没错,但这也并不影响她们在实用的基础上让一切都变得更美观,尤其是高层,不需要为生存担忧,这个时代又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自然而然的,她们就会开始琢磨起一些能让自己变得心情愉悦的事。 从青铜簪到耳环,从将祭祀画祭祀纹的颜料变为化妆品到能戴在耳朵上的耳夹,从各种染料将布料染色到款式的改变,这些基本都是在她们无聊玩乐中给发明出来的东西。 虽然女阴干实事的很多,但同样也不能避免一些高层家族中出几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不过目前来说,除了她们家里的人会恨铁不成钢以外,外人对此倒没什么想法,毕竟她们现在能干这种事,说到底也是靠她们当初的祖先努力挣来的,是在享受她们的余荫,如果她们有本事的话,后辈自然也能这样悠闲。 让蛇傀变成侍女,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毕竟女阴对侍女是有着严格要求的,尤其是那些需要见外客的,雅语、礼仪一样都不能丢,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培训的,所以风漪也并不急,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后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放平心态去关注眼下自己更需要去关注的事。 刚转身想回去处理事情,风漪突然发现女锤在猛女落泪,顿时不由虎躯一震。 啊这?…… 风漪一脸茫然:“女锤,你怎么了?” “大王……”女锤一想到自己未来悲惨的日子,眼泪就止不住了,“你是不是不想我伺候你啊?” 风漪兴高采烈、一点都没想勉强的样子,让女锤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她做得难道不好吗?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接触不多的蛇傀? “怎么会,”风漪正色道,“我是希望你们投入到更有用的领域发光发热,当侍女对你们来说太大材小用了。” 虽然这其中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但风漪也确实是有为女锤她们考虑的。 凭心而论,一群身体健朗身体不凡的人,拿来当侍女确实是算得上大材小用了,且除了小部分安于现状的,大部分曾经的目标其实都是图腾战士和巫,只是不得不接受现实罢了,如果有机会,风漪自然想改变这种状况。 “更有用?”女锤茫然,“我现在很没用吗?” 风漪:“…………”你可真会抠字眼! 她无奈,反问道,“你难道不想像别的图腾战士那样领着一支队伍杀敌吗?” 没有哪个图腾战士会不渴望那样的场面,而女锤天赋本就好,其实如果没有被派来保护风漪的话,以她现在的修为,早就可以当一个领队了,那是所有图腾战士都会想象的场面,毫无例外,女锤自然也是想的。 然而她正想回答,却突然想到,她若是这么说了,那不是大王就有理由把自己赶走了吗? 于是她立马猛的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喜欢!” 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大王,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一点都不想! 风漪无奈摊手:“可是我想看你披甲执戈。” 女锤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这是铁了心想赶她走哇! 她连声音都发颤起来:“我知道了,大王,锤以后就不能……哇——” 女锤悲从心来,眼泪顿时更憋不住了。 风漪:???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行了,别哭了,谁说我要放你走了?我呀,是想让你将王宫的侍女都训练成守卫,她们以后呀,就是禁卫军,负责护卫王宫、警备王城,而你,就是禁卫军统领!” 没错,禁卫军,便是风漪对宫中侍女的安排,毕竟如果侍女换成了别人,她们不也就没工作了吗?自然得另行安排,再考虑到她们建功立业的想法和身体素质,拿来当禁卫军自然再合适不过,哪怕她们觉醒不了图腾,等武功成熟后也能让她们修炼武术,或许确实是比不上图腾战士,但肯定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更何况,如果真有敌人打到了王宫,那什么军队都不需要了,一切都完了,也不需要她们战斗力有多强,毕竟禁卫军,本就是针对内部的军队,只需要拥有足够的威慑力就可以了。 至少以目前女阴的情况来说,风漪觉得,禁卫军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在高层在讨论问题时因想法不合大打出手时,她们去把人拉开,除此之外,别的也没什么需要她们做的。 第95章 禁卫军 女锤愣了一会儿, 才理解风漪的意思,脸顿时忍不住涨得通红,深觉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太过丢脸,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哼哧哼哧道:“大王, 那我、我去找她们先训练了, 她们当侍女这么久, 肯定早就把当初的训练给荒废了。” “别急, ”风漪拉住她,“这件事,还得先问她们愿不愿意, 先报名参加选拔再说。” 虽说就风漪跟她们的接触来看, 她们确实是很多都只是不得不安于现状,但在这个早婚的时代,在接受现实后,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成家立业结婚生女, 这种情况下,对方未必会想要放弃现在的生活。 毕竟大部分的人的梦想, 都会败给现实。 风漪也不想好心办坏事, 因此这种事, 自然该以自愿为主。 女锤不解, 这种事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走大街上随便抓住一个女阴人问, 不论老幼, 她们都是会毫不犹豫的说愿意的, 哪怕那只是只能在女阴内部逞威风的战士, 可仅仅只是战士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很多人为之奔走了。 但女锤也清楚,自己的脑子跟聪明搭不上边,所以她毫不犹豫道:“我听大王的,那大王,我们该怎么做?” “首先,我们要先发个告示,”风漪眨了眨眼,慧黠的笑了一下,“我们不仅要通知王宫的侍女,还要通知那些贵族的子嗣。” 女阴几百年的建国光景,自然是免不了出现一些人数比较庞大的家族,而其中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自强自立天天向上的,安逸的环境,也让一些人吃不了苦,在家不干活光享受,肯带着些人手到林苑狩猎几只野兽的,都算得上是比较上进的了。 然而这种贵族纨绔,通常都面临着同一个问题,老一辈疼宠,因此她们的娘亲反而管不了,也有一些,是因为长辈战死,在合适的年纪没能得到应有的教导,偏偏又有女阴官方和她们娘亲的战友亲戚养着,不方便教养又过分优待,才成了不事生产的贵族,这些人,在风漪看来是很适合拿来镀金的。 至于进来后是不是镀金,那就不是她们说了算了。 当然了,风漪想拉她们进来的主要原因是,只有她们进来了,风漪才能名正言顺的向高层要钱,而不是靠自己的私库养着这支禁卫军…… 女阴虽然不大,但也有国库和私库之分,不过两者的区分并不算太明显,通常来说,只满足国君私欲的,从私库里拿钱,或是国君跟高层杠上了,双方互相不认同对方的观点,那国君就会直接从私库拿钱撸起袖子单干。 而国库则负责发放高层的俸禄和养军队还有巫的支出,以及发生什么天灾时从国库放粮放钱养百姓。 而禁卫军,在高层看来,自然也是属于没必要的支出,她们肯定是会反对从国库里拿钱的,毕竟一个不能出去打仗的军队,还基本都是普通人,那要来做什么? 但如果将贵族子嗣加入进去,那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是风漪在为她们分忧,为了让新一代成器才想出的法子,这种情况下,她们自然不会反对从国库里拿钱。 教养子女成器,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个世纪难题,尤其是对女阴的高层来说,她们很清楚这个世道并不安宁,自然是希望孩子能成器的,可偏偏她们因为一心扑在女阴上根本腾不出时间去管教孩子,想管教下重手的时候又有长辈阻拦,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养废了。 但风漪的地盘就不一样了,老人晚年再糊涂,这种事也不可能闹到风漪面前来,顶多觉得对方苦多塞点吃的穿的。 女锤听得头晕,她没去深想这其中的深意,只知道把这事跟老小一说,再让孟极巫混进纨绔里宣传一番,以后禁卫军的供给问题就解决了。 知道这些,对女锤来说就足够了,她认真记下了风漪的吩咐后,这才出去办事。 风漪让女锤去招人时给的理由很充分,前面当然是针对王宫侍女的,后面就话锋一转考虑到那些高层家族曾经为女阴做过的贡献,所以她们能‘免试’进组,直接就成为禁卫军。 这一点,就足够让那些纨绔不考虑后果直接就往上冲了,毕竟这太诱人了,不用考核不用努力就能直接成为战士,哪怕只能在女阴内部逞威风,那也足够了,反正她们本来也不出去打仗,所以几乎没几个人能拒绝这种诱惑,而风漪刚好还限定了名额,这自然会让她们更急迫,乃至去找家长求她们让自己入围。 然而高层又不是傻子,光看前面针对侍女招收的人数,就知道成为禁卫军的门槛跟低根本搭不上边,偏偏大王却对同样不是图腾战士的她们的孩子大开方便之门,这与其说是看在她们的面子上,倒不如说就是为了以此将她们给骗进去。 而以女阴的传统,当逃兵这种事直接把人给杀了都不会有人说半句不是。 一想到这一点,高层就满脸凝重。 这种好事,名额不好抢啊! 由于女阴人的体质原因,她们对小孩的态度向来就是不听话就打一顿,打不死就往死里打,但家里老人看着下不了手,现在竟有这等好事,她们已经能想象,自己的竞争对手究竟有多少了。 谁家还没几个不求上进的孩子? 高层对自己家里的这种孩子,其实是很痛心的,甚至还会觉得羞愧,自己竟然为女阴培养出了这样的孩子,明明生在她们这样的家庭,不出大意外,成为图腾战士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们为了女阴赴汤蹈火、征战沙场,历来都是母死女继,姊终妹及,偏偏到了她们自己这一代,却培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虽然在旁人看来,她们是觉得能理解的,甚至觉得这样也好,不出城,至少能为其留个种,可在当事人看来,这却是一件很难以忍受的事。 女阴之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家族,就是因为高层从来都不排斥上战场,反而经常是冲在最前面的,于是就经常出现家族势头才刚起来一下,嘎嘣一下就没了的情况,一家子都死在了战场上。 这种情况下,女阴不事生产的富二代的滋生,并没有引起谁的反感。 可这肯定是不符合女阴当下的价值观的,所以有机会能重铸家族荣光,不至于让她们家的传承毁在自己手里,她们是根本不排斥风漪的这种做法的,甚至好几个都豁出脸来直接偷偷来找风漪哭诉意图多抢占几个名额。 对于这种看似什么都答应了,又看似什么都没答应的套话,风漪还是会说的,她自然不可能因为她们来哭几回就同意了,哪怕是找纨绔,她肯定也得从里面找还有的救的,而这,就需要孟极巫去偷偷调查清楚,再结合蛇占明面上的调查来综合考虑了,这算不上暗箱操作,而是风漪确实没打算将禁卫军养成一群光吃饭不干活的。 虽说她们不负责上阵杀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真的就不会动手杀人了,一个国家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没有蛀虫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在风漪的设想中,禁卫军身为‘亲卫’,永远都只会维持在一个数量内,采取末位淘汰制,淘汰下来的就直接下放去基层当‘警察’,能不能重新回来全看自己的本事。 这也能解放一些图腾战士,毕竟等她们习武后,战斗力也就上来了,派去看管矿场兵器工坊盐井之类的要地是足够的,分工明确,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而相比于贵族女嗣的喜出望外,侍女们就满脸凝重了,因为目前还只是第一次选拔,风漪只给出了一百个名额,而且明确说了其中有三十个是留给贵族女嗣的,剩下的才是她们能争抢的,可王宫的侍女又何其多? 要知道,严格来说,除了奴隶以外,目前高层家里的侍女,也都是属于王宫的,只有奴隶,才是属于高层自己的,也就是说,哪怕侍女中参加的人连一半都不到,这仍然还是个很恐怖的数字。 算术再不好的人都能很清楚的算明白这一点。 可面对这样的诱惑,没有人愿意放弃,能被选择当为侍女的,其实都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因为她们代表着脸面,毕竟女阴只有图腾战士和巫才能占据高位,然而普通人又何其多? 这种情况下,能够与图腾战士和巫近距离接触的职位,自然也都是香饽饽,能从中脱颖而出的大多都是有些突出的人才,为此,她们甚至开始花重金去买宝药,试图弥补自己荒废的这几年。 而在当侍女的这几年,也没有落下基本功的,在得知了这件事后,也不由更加努力,生怕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被别人抢走。 贵族女嗣虽然不需要参加考核就能进去,但身为贵族的骄傲,她们也不想进去后被比下去,为此也难得的没有出去到处闲逛,也不由努力了起来。 虽然这种三分钟热度对她们来说持续不了几天,一赶到肌肉酸疼可能就起不来了,但她们背后的大人,自然也深知自己孩子的德行,在这种情况下不吝于用出了天材地宝,让她们短暂的忽略这一切,至少得撑到考核结束,毕竟名单还没公布,身体好一些,被选上的概率也大一些。 这可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风漪,露出了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第96章 选拔上 参与报名的人数比风漪想象当中的还要多上许多, 在短时间内就已经爆满了,远超风漪预想当中的数量,以至于风漪不得不临时叫停, 避免人数再增加。 毕竟本来就是百里挑一了,人数要是再多的话,实在很难维持好秩序, 场地也不容易找到合适的, 是以只能提前截止报名。 在风漪的预想中, 这个报名其实她是打算持续七天的, 充分预留出给她们思考利弊的空间,却没想到她们会这么热情,不得不提前关闭报名通道。 这让没能报名的人不由满脸失望, 还在犹豫的更是懊悔, 觉得自己错失了这难得一见的机会,而抢先报名的人则是喜气洋洋,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觉得自己获得了冠军一样, 全然忘了自己还需要面临多少竞争者。 “大王,现在名额已经满了, 我们要怎么选拔呢?”女锤向风漪请教, 目光还带着些许哀怨。 由于高层巴不得将自己的女嗣给塞进来受苦的缘故, 最近找风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因此风漪立马就拉了女锤来当挡箭牌, 说她才是决定最终人选的人, 于是, 那些原本在烦风漪的人, 转而就去找女锤了。 毕竟只有领队才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人, 女阴一直都是有这样的传统的,哪怕是国君亲自下令要将某个人塞进某个队伍当中去,要是领队觉得不合适,也会想方设法拒绝这个提议,所以她们根本就没怀疑过风漪的话。 这就让女锤倒霉了,几次都恨不得拿起锤头跟她们打一架,但最后却还是捏着鼻子忍了,毕竟她这也算是代大王受苦了,要是她把人赶走了,她们肯定就会选择去找大王,而大王肯定是不会跟她们打一架的,所以这个苦她不得不吃。 风漪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一切,微笑道:“很简单,就按照普通的负重训练来就行了。” 以女阴目前的条件,复杂的选拔以她们的底蕴是做不到的,更不可能放她们出去狩猎看猎物来决定优劣,犯不着为了一个选拔损失人口,那太亏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就纯只比拼意志力,在有负重、艰苦的训练中还能坚持到最后的前七十个人,就能直接晋级成为禁卫军。 当然,贵族女嗣也能参加这次选拔,只要成功,也能直接成为禁卫军,不过虽然给贵族开了这一条堂堂正正的通道,但实际上报名者也寥寥,不过风漪也不在意就是了,直接让巫去做了符合报名人数的负重环。 这种东西制作起来成本并不高,只需要在木料上刻好巫纹就好,连风漪都能做得出来,毕竟重力巫法是很多巫第一个掌握的术法,不过她们通常是依靠此让物品变得更轻方便移动,而风漪现在要求的却是反向操作,要求她们将物品的重量增加。 …… 雷是这场轰轰烈烈的选拔中,听到消息当场就去找女锤报名的人,她对此没有任何犹豫。 她渴望成为一个战士,也想像图腾战士那样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是很多女阴人年少时的梦想,而雷曾经也离这个梦想触手可及过。 可惜图腾仪式上她却没能成功觉醒,不得不放下奢望选择接受现实。 雷永远也忘不了,在寒冬阿娘为了不让大母饿到,选择外出打猎的场面,最终她们将猎物带回来了,阿娘却也没了,而如果拥有了力量,那这一切就都是不会发生的。 雨听到雷报名的消息之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家里还有些余钱,我去买些肉给你吃。” “雨,你不用这样的,我……”雷看着雨,满脸感动。 雨一巴掌呼了过去:“行了,既然都报名了,要是进不了那不就白费功夫了吗?你要是成了战士,娃儿也能机会觉醒图腾了。” 对能接触到高层的普通人来说,她们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该怎么让孩子觉醒图腾机会更大的方式,但这往往是离不开各种资源的供应的,所以哪怕她们知道了方法,也无法那样做。 “不!你们真是疯了!你为什么要报名?你当侍女挣的就足够我们舒服过一辈子了?!”大母满脸不解,她已经有妻子有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去冒这个险? 雷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坚定:“不,大母,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大母看着那双毫不动摇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已经老了,快走不动了,早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雄心壮志,女儿的离世更是让她备受打击,乃至在这个人人都期盼孩子能够成为巫、成为图腾战士的时代,她也只想让孩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她的愿望确实是实现了,至少在她死之前,大概是不用担惊受怕了,没想到在快死之前,却还要担惊受怕一回。 禁卫军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只要是成为战士,是不可能会没有伤亡的。 她颓然一叹:“去吧,去吧,如果你没进去就别回来了,丢人!赶紧滚蛋吧,别在我屋里碍眼!” 老人家脾气大了,也越发倔,不肯跟小辈住一起,一个人守着曾经的老巫,大母看着雷和雨离去的身影,愤怒的表情平静下来,苍老的手拿起脖子上的骨哨,有些浑浊的眼睛低头凝视着骨哨。 “你会保佑她的,对吗?” …… ………… 因为这次选拔,无数人的心思因此被牵动,风波也逐渐传到了民间,于是,药材与肉食的价格,便顺势疯长。 女阴人虽然比较耿直淳朴,但该做生意时,她们也一点都不含糊,立马就从这件事上抓住了商机,毕竟这选拔也轮不到她们,她们能做的除了凑个热闹以外便也只有涨价了。 当然,她们也没敢把价钱涨得太高,这倒不是因为街坊邻里的怕闹得太难看,而是敢报名的再怎么手里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要是打起来的话她们肯定讨不到好,因此还不如见好就收。 在这样的热闹氛围中,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选拔赛这一天。 选拔的地点被定在了林苑,这里有大片的空地,而不算平整的道路和一些树木鸟兽也能充当障碍物,增加难度,用来充当‘跑道’,完全是够了的。 沿途被-插上的图腾旗便是指引她们前进的方向。 而在这次选拔赛之前,其实报名的人内部便已经进行了一次‘小选’了,方式参考的是前世军队的体能训练项目,什么蛙跳、俯卧撑长跑之类的,用的是之前训练参军的将士的场地,这些项目主要是为了先将其中体力特别不行,或是连那点路程都坚持不下去的人先抢先淘汰掉。 而光是这一步,便直接淘汰了将近一半人选。 说到底,哪怕她们再有心,但毕竟早就抛弃那些开始生活了,而功夫一天不练,都是会退步落后的。 天天训练的人,和早已荒废训练的人,体能也完全是两个水平,哪怕在外人眼中她们依旧强大,可女阴人从小就是这体质,所以她们展露出的体力与耐力,只是在吃老本罢了,稍微吃得好一点的女阴人,都是能够达到她们这种程度的。 这种人,自然便只能淘汰了。 毕竟她们荒废手上功夫太久了。 但剩下的人,却着实让风漪刮目相看,她都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上千人在已经觉醒图腾失败的情况下,还能坚持锻炼,如果是没有坚持锻炼还有这种成果的话,那就更了不起了,可以称得上先天条件优越,这种人未必不能再觉醒图腾,就算不能觉醒,练武也肯定是会比普通人更能练出成果的,哪怕她们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 不过以这个时代成年的年龄来算,她们顶多也就只能算入门稍晚,还远不至于被判死-刑,毕竟她们正值壮年,身体还没有走下坡路,一切都还是来得及的。 可惜的是,这是个超凡世界,她们这样的身体素质与意志,并不能入高层的眼,所以哪怕她们知道了这一切,也仅仅只是稍微有点惊讶,却不会惊叹,因为她们穷尽一生的努力,都是不可能赶超图腾战士的。 不过高层倒是很满意这些训练项目,只要训练完之后,那些人的精神状态看着更有个‘人样’了,很适合把自己没吃过苦的小崽子扔进去生活一段时间,到时回来之后也差不多就能成才了。 风漪对她们的这种想法是心知肚明的,毕竟在她们固有的思维中,普通人就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再努力她们得来的成果也比不上图腾战士随便练练,很残酷,却是现实。但正因为如此,风漪才会想要一支普通人组成的军队。 因为图腾战士哪怕得到了武功也不会太用心去练,而对普通人来说,这却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必然是能全身心投入进去,乃至练不死往死里练都是有可能的。 而风漪所希望看到的,也就是这种局面。 第97章 选拔中 最终的选拔是在食时的时候开始, 由于这是最后的选拔,导致百姓也格外热情,在林苑附近围了一圈, 就为了看到最后的胜利者。 炎热的天启无法浇灭她们看热闹的心情,能不用靠天赋单凭努力就可以成为战士这种事,足够她们特意腾出一天时间来观摩比赛了, 毕竟她们很清楚, 这样的机会有多难得。 女阴这么长的时间里, 自然不是没有人考虑过让普通人委以重任, 但现实却让她们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普通人都是比不过图腾战士和巫的。 别的不说, 图腾战士和巫都可以做到几天几夜不睡来忙碌公事而不英年早逝,这一点,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哪怕是从性价比上来说, 只有图腾战士和巫能成为高层,也必然是主流。 因此, 风漪提供的这次机会在很多人看来, 这是她们离成为贵族最近的一次了, 失去了, 她们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等不到这个机会了。 而最后的选拔也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 就是四肢各带着一个负重环, 然后围绕着林苑中规划出的椭圆形路线跑上一百圈。 这个范围, 是风漪特意找了几个普通人试过的, 林苑范围很大, 但有很多地方是处于废弃状态的,不适合用来做考场,所以地图便只能往回缩,而圈数自然就相应的得增加。 哪怕以女阴人的身体素质,这也是几乎不可能让人完成的距离,当然了,风漪其实也没想让她们跑完。 她是想逐渐的给普通人一个机会没错,但同样的,她也想借此提高她们的忠诚度,系统的主线任务还需要足够多的信徒了,而在坚持到最后却还是没能达成心愿的前提下,风漪出现来降低标准‘录取’,这种情况下好感度基本上是会突飞猛进的,没准还真能诞生一两个狂信徒也说不一定。 风漪都觉得那个主线任务是在为难自己,因为按道理来说,别的不提,女锤的好感度应当是已经达标能进信徒层面的,可系统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认,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除了蝾和被蝾转化的蛇傀以外,风漪的这个主线任务一直都是处在停滞状态的,让她不得不开始使歪招了。 当然,哪怕是没有系统的任务,风漪也还是会这么干的,她需要一支完全服从于自己的亲卫,而从零开始培养,再怎么好感度也是比现成的要高一些的,也更容易掌握。 虽然这个计划很简单,但往往越简单的计划越有效。 至于侍女们,倒没有因此而退缩,或者说她们还对一百圈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知道这肯定是个难达成的目标,却不清楚具体的难度。 但要知道,光一个负重环,就已经是50石的重量了,四个负重环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一开始只会觉得稍微有些沉重,可等她们跑了一段距离后,就会发现到达终点是一件多绝望的事。 而付出了无数的努力与心血获得的成功,也才能让人更加珍惜。 她们整整齐齐的排着队列站在空寂的通道上,女锤手拿鼓槌站在高台上,并没有发表什么讲话,见人都到了之后,便直接站在了大鼓面前。 “咚——” 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将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女锤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王就在终点等着你们,现在,听我号令——” “选拔,开始——”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早已迫不及待的人群顿时汹涌而出,掀起巨大的烟尘,地面的碎石也因此而跳跃,像是在加油助威,而尚且不知情的野兽,却将这地面的轻微震动当成了危机来临的前奏,近乎本能的朝着周围四散奔逃。 而负重前行的参赛者,却已然浑然忘我,眼中只剩下了终点,一往无前。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赛,尤其是在女阴人普遍素质都强大得离谱的情况下,要想取得胜利就更加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了。 风漪测试过,一个人在没有疲惫的正常状态下,从鸡鸣开始跑,跑上十圈差不多太阳就已经下山了,而这还是在没有负重环的情况下所得出的数据,就可想而知,她所设下的一百圈是个多恐怖的圈数了。 也因此,风漪直接安排了五长老和一众巫医到场,既方便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能及时治疗,也方便关键时刻能给她们加个buff。 这个buff,当然不是让她们顷刻之间负-面状态清零,而是为了避免在她们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跑步下不会死,但也仅仅只是让她们不会死而已,该能感受到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仍然能感受到,还能不能接着跑下去全看意志。 在这样残酷的拉锯战中,所有的参赛者,竟都扛过了第一天,然后在第二天下午,烈日暴晒下,出现了第一个倒地的人,但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因为坚持不下去而倒地的,而是因为机械的向前跑着,没有注意脚下,不慎踩到了一颗较大的石子,于是脚腕扭伤,不能再继续参加比赛了。 这种长跑,中间是不能停的,因为停了之后大脑就会疯狂的叫嚣着休息,还不如什么都不想机械式的前进,所以基本上,停下就意味着失败了,因为没人会也停下脚步等她们重振旗鼓。 在傍晚时,林苑的天气开始变得闷热,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下雨的前兆,对饱受酷热折磨的百姓来说,这场甘霖必然是及时雨,然而对仍在坚持努力的人们来说,这却是催命符。 因此,当大雨倾盆而下时,恶劣的天气让原本还能坚持更久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因此被淘汰。 看热闹的人们早已在第二天就退场了,毕竟她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只有参赛者的家人和少数闲得慌的,才肯天天都跑大老远来观看进度。 随着圈数的增加,众人也不可避免的越跑越慢,在第七天时,剩余的参赛者就只剩下了不到百个。 饶是如此,这已经足够风漪惊讶了,在前世,经历了末世的人们才爆发出的这样的潜力,而这个世界的参赛者,哪怕她们失败了,也不过是回到以往的生活当中去罢了,日子仍然还是比很多人都过得好的,在这种情况下,她们竟然也能如此拼命,就着实让人有些震撼了。 而那些本来只是围观凑热闹的百姓,也在这样的环境下,罕见的不再以看热闹的心情来看待剩余的参赛者,哪怕女阴人体质强大,但普通人再厉害,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坚持个三五天也就是极限了,可她们却是在不停歇的运动下做到了这种程度,这着实是把人给震住了。 哪怕有巫每天都在准时准点的释放巫法,这也是件几乎让人想象不出有人能够达成的壮举。 烈日下,她们很多人的皮肤甚至都因此而晒脱了皮,汗水干了又流,流了又干,在体表留下明显的痕迹,原本因为不用干重活而养得有些许白嫩的肌肤,也因此而泛红泛黑,她们的跑步速度已经很慢了,甚至有的已经足以用走来形容了,但她们却仍旧没有放弃,仿佛眼中除了终点,就再无其它了一般。 雷此时感觉到自己的肺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难言的刺痛,身体传来的哀嚎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再跑下去她也许就要死了,炎炎烈日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被烫在了身上,仅仅是光线的照耀就能让人感觉到皮肤的刺痛,在一天以前,累还能伸出舌头舔一舔干涩的唇瓣,现在她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四个负重环让她的手脚都像是被人在反向拉扯着,连抬起脚来都困难,每走一步都无比困难。 没错,就是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跑不动了,只能机械的迈步向前行走,耳边没有鼎沸的人声,而是一种晕眩般的嗡鸣声,眼前的景物也早已模糊,让人完全是凭本能在走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都在劝阻—— “停下吧,停下吧,你已经尽力了,放弃吧,你办不到的,躺下来休息一下吧,一下就好……” 这种声音如影随形的在劝阻着她,从一开始的一闪而逝到如今反复的低语,一点点劝服了她桀骜的斗志。 这场残酷的选拔,她尽了自己所能尽的一切努力,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应该放弃了。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雷毫不怀疑,只要她闭上眼睛,她甚至能就这么直接站着就给睡着了。 她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但没有用,这个方法她在前一天就已经试过了,到现在那一点疼痛已经不足以让她获得短暂的清醒了。 雷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大母,自己的爱妻,自己孩子…… 其实,她已经拥有了一切了,至少在普通人看来,她的生活已经足够完美了,为什么还要想不开来受这种罪呢? 第98章 选拔下 种种消极情绪在包裹着雷, 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此时她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了很多人的身影。 年幼时目睹狩猎队扛着小山一样的‘怪物’归来时的震撼,阿娘决意出城时的目光, 爱妻的笑容,孩子宛如曾经的她一般,看向狩猎队时的震撼与渴望。 最后, 所有的一切都轰然破碎, 图腾觉醒时火苗绕过她落在了旁人身上, 周围的欢呼与她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一个让她铭记终生的画面占据了她的脑海。 女锤大人站在高台上的身影伟岸如山岳。 “大王有令, 意从你们当中招收禁卫军,负责护卫王宫,警备王城, 有意愿者……” 那段话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就如春雷一般,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就是这道命令,给了她第二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雷此时此刻, 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她一定、一定要成为禁卫军! 一定! 咔嚓! 身体内似乎有什么束缚被解开,让本就已经接近枯竭的身体重新涌现出了勃勃的生机, 信念的力量, 成了她促使自己继续行走的驱动力。 而此时此刻在观看着选拔的风漪, 满脸惊诧的看向跑道上迈着沉重步伐奔跑的人群。 竟然有人觉醒了! 风漪所说的觉醒, 并不是觉醒图腾, 而是人突破身体极限后所获得的能力, 在前世, 这种觉醒在末世刚开始时被称为异能, 后来被称为基因锁, 而在古代,这被称之为特殊体质,有些人生来就适合练某一种类型的武学,这些特殊的天赋,都被看作是一种特殊的体质。 人体内拥有着复杂的生理结构,武学就是给人一个科学的、有序安全的挖掘身体潜力的过程,但有的人却不需要这些,从一出生就能拥有比习武之人练了十几年才能拥有的成就,比如什么铜皮铁骨、天生神力,或是选超常人的领悟力……等等。 不过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人哪怕在普通人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她们始终也还是没有迈过那个‘超人’门槛,前世时有人专门研究过,他们提出了一个假设,认为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人体无法接纳那种神秘力量,或是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时,身体就会本能的封锁这一切,但只要通过训练突破自己的极限或是遭遇生死危机时,这种封锁就会减弱,让人拥有突破封锁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能在危机时刻抬起一辆汽车,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却在不久后死于器官衰竭身亡的原因。 这种突然之间爆发出的力量,虽然能助人达成目的,但如果之后没能得到足够的补充,所付出的代价亦是极大,所以前世在末世发生前,世界上几乎没有异能者的身影,在末世后这类人却逐渐成为了常态,因为他们那会儿突然冲破了人体的封锁后,身体还会本能的吸收周围的灵气补充,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就不用因为这种突然的爆发而死亡了,顶多也就是事后会有些脱力,或是陷入深度睡眠几天。 风漪对这种觉醒的感知是很明显的,因为或许觉醒的人她自己感觉不到,但实际上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灵气会被几乎抽成真空的状态,这是人本能的在吸收周围的灵气自救,若是自救失败,那自然毫无疑问,只有死亡这一个下场了。 前世在武学还没有被彻底挖掘出来前,研究员们一直都在研究该怎么让人激发潜能自主觉醒,可无论他们怎么改进,伤亡性都始终很大,因为觉醒本来就是顺应自然变化的,直到后来全民习武,这种情况才得到了改变。 这倒不是后世之人就比不上先辈了,那还真不至于,现代可比古代发达多了,之所以会造成这种结果,纯粹是因为空气间的灵气浓度的原因,古代的武者习武时是头猪都能感受到灵气,而现代哪怕灵气复苏了也没这个环境,但等到后来灵气复苏的时间逐渐变长,如风漪这样的‘觉醒’就越来越多,练武后所取得的成就也比之前习武的人要快得多。 这并不是因为前者天赋就差了,而纯粹是因为客观因素。 而在灵气匮乏的环境中生活过的人,对灵气的变化总是很敏感的,风漪也是如此,她能很轻松感知到周围灵气的变化,因此在有人觉醒时,立马就看了出来。 说实话,这着实有些出乎风漪的意料,要知道,因为各种原因,女阴人的身体素质几乎好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下-身体要达到极限状态是很困难的,并且时至风漪穿越前,研究员们仍未搞清楚为什么极限状态下能够实现这种‘逆天改命’,他们做过很多次实验,很确定每个人都是到了极限状态的,但其中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觉醒的。 风漪对此倒是有所猜测,习武最重要的便是武道意志,所以她推测,这是需要在身体达到极限状态的情况下,还得配合意志同频,这种同频,指的就是在某一瞬间精气神都趋近于一致,古时这种状态被称之为顿悟,从科学的角度来看…… 嗯,身为学渣,风漪从科学的角度看不出来,不过她练武上的天赋异禀,让她的直觉往往很准,因此她的‘我寻思’之法,往往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答案。 不过不管如何,风漪对有人觉醒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练武奇才跟普通人的练武进度那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夸张的说,一个寒暑不缀,苦练二十多年的普通人,其所取得的成就,有时候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天才苦练一年的成果,这是个很残酷也很现实的事。 练武虽说是易学难精,但哪怕是容易学的那个阶段,也会有人受限于根骨蹉跎数年,而有的却能‘百日筑基’,而一步快步步快,等到后面,普通人是连天才的尾气都看不到了。 当然了,女阴的普通人,放在外面其实也能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了所以风漪并不怕她们会练不出成果了,毕竟她们只是天才和天骄的区别,而不是废材和天才的区别。 【叮!】 【系统提示:雷对你的感情已上升至白首不渝,已成为了你的虔信徒,每日提供0.5信仰之力】 风漪:“……?” 不是狂信徒吗? 风漪还以为系统是只认狂信徒的,不然没道理女锤她竟然会不被信徒认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回事,而是另一种分法。 虔,指的是恭敬,虔诚的意思。 狂,精神失常,疯狂的意思。 所以,狂信徒就是脑残粉?无论自己信仰的偶像做了什么都认为她是对的?虔信徒就是有一定理智是非,能认知到偶像做的是不是对的,或许会劝说,但如果对方坚持却仍然会选择助纣为虐的人? 不,不对,按系统的尿性,可能还有另一种分法,假设这些信徒都是追求者的话,那划分对方的条件就还会包括对方的潜力、识趣程度乃至长相? 这种推测的出现,让风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旋即她就无视了这件事。 雷是谁? 风漪看了眼人群,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她们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除非是什么特殊情况,她不可能记得住这些小人物的名字。 她也不肯定这是不是刚才那个觉醒的人,毕竟目前跑道上还坚持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她,还有别的人也在坚持,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是不同的,有些人现在还能靠双-腿走,有些却已经在爬了。 这比风漪预想中的场面还要更让人震撼,只能称之为奇迹了,她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还不肯放弃,简直不可思议。 哪怕是向来不怎么将普通人的努力放在心上的图腾战士和巫,也逐渐开始正视她们的力量,在训练后也会默默来观看。 日月再次陷入到了轮回当中,默默计算着圈数的人群开始选择每天都过来看上一看。 清冷的月华如流水一般从天空倾泻而下,萤石的光亮让不少人都没有选择回去休息,而是默默的观看着那些狼狈的人群,哪怕是那些已经坚持不下去,不得不放弃的参赛者,也依旧得到了周围人的尊敬。 不管如何,她们都已经尽力了,足够努力了。 这场漫长到让人难以置信的选拔,终于即将要被划上句号,人群默不吭声地看着那蹒跚前行的人影。 从凌晨到深夜,从黑暗再到大日升起,她始终不曾停下,哪怕步履沉重,举步维艰。 围观的人群甚至一夜没睡,就为了看着这个第一人跑到终点。 但这太难了。 她的速度,甚至都不比需要拄着拐杖的老人要快上多少。 她们就这么盯着步伐已经变得越来越慢的人,在心里呐喊起来。 成功啊!一定要成功啊! 当晨曦再次升起,金黄的光芒洒向大地时,跑道上便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她们佝偻、疲惫的身影在此时显得那样的伟岸,每一个人都能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语的强大意志,那是坚不可摧、谁也无法磨灭的。 第一个人已经在跑最后一圈了,这最后一圈,她从昨晚跑到了现在,终于,仅仅只剩下了那一步之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艰难的迈过了那条终点线。 但她甚至都没有发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还在坚定的、本能的向前走去。 围观者紧张激动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尽数的释放了出来。 “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她成功了!” 第99章 榜下捉妻 人群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她们与互不相识的人拥抱、庆贺,又哭又笑,让林苑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喧嚣。 她的成功是如此的不易。 坚持的过程又是何等的艰辛? 甚至到了后面, 她们每迈出一步,都让人感到揪心。 但此时此刻,她成功了!她胜利了! 荣耀加身! 风漪其实在看到坚持的人群时, 就隐约意料到了会有人能够达成这个目标, 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 她也不由觉得不可思议。 这确实是奇迹。 虽然女阴人的身体素质确实比普通人强上一大截, 但这种场面仍然让人觉得内心受到了冲击。 巫医连忙去拦住还在前进的第一人,扳开对方的嘴巴先给灌下一碗早已准备好的汤汁,这才释放巫咒去帮她治疗。 第一人早已是强弩之末, 身体早已被榨干了每一分体力, 完全是依靠意志力走完的全程,大脑已经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息,只要一个小小的障碍,她可能就会立即倒地。 所以对巫医的到来, 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等药汁下肚, 她的眼前才重新变得清晰, 停滞的大脑才终于有精力去接受外界的信息。 在超凡世界, 只要不是致命伤, 或是一击毙命, 那付出一定的代价, 任何损伤都是能够被治好的。 若是在平常, 看到巫医来为自己治疗, 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此时第一人却慌乱了起来,下意识道:“我的选拔……” 巫医一脸钦佩:“别担心,你已经跑完了,你还是第一个跑完的。” “我跑完了?”第一人呆呆地问。 “对,你跑完了。” “我能成为禁卫军了?” “没错。” 巫医不厌其烦的回答她的疑问。 巫医的肯定,就像一颗陨石砸进了大脑,让她脑子一阵轰鸣,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在觉醒仪式上,她没能成功觉醒时的感受,只是那次是绝望后的一片空白,这次却是喜悦后反应不过来。 她整个人的情绪都猛然间蓬发了出来,第一人捂住脸,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哭声,在最后却逐渐变成了大笑。 没有人嘲笑她这种表现,有的只有钦佩。 第一人正高兴间,突然发现巫医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然而她却被一群人和蛇团团围住。 第一人突然哽住,结结巴巴地看着人群:“你、你们想干嘛?” 没有人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可有娶妻?” 第一人愣愣的摇摇头。 人群立马就眼前一亮,哈哈大笑起来:“给我上,抓住她!” 地上的蛇突然窜了出来,一把将第一人给按到了地上。 第一人懵了一下:“你们干什么?救命啊!大王!大王救我!” “莫慌!莫慌!我乃蛇氏蛇柳,家有一女,生得花容月貌,与你必是良配!” 第一人一听,顿时安静了下来。 女阴民风彪悍,抢亲这种时历来都有,不过平常都是在图腾觉醒仪式上,那些人会放出自己家喂的蛇来,帮自己打败竞争对手就妻子带回家。 之所以用蛇而不用人,一是为了避免伤了和气,二是这年头在养活自己一家子的前提下,还能额外有余粮去喂蛇乃至喂到对方肯帮自己做事的程度,也是一种财力的象征,这向来都是觉醒仪式后的保留节目。 毕竟,自己家孩子不争气,那还不能找几个外人嫁进来改良一下基因吗? 不过能被贵族争抢的人,向来都只有图腾战士,第一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待遇,一时之间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虽然入选了禁卫军,可她说到底,还只是个没有觉醒图腾的普通人。 然而尽管如此,各家带来的蛇也打得相当激烈,一时之间难以抉择出胜负来。 “都让开——” 一人抱着巨大的蟒蛇挤了进来,大蟒蛇尾一甩,啪啪几下就将缠在第一人身上的蛇给甩了出去,旋即直接就卷起第一人往外跑。 “她现在是我家女儿了!你们都给我爬!” “风老六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女儿看上了不行?怎么?你们想跟我抢?” “可恶!” 众人捏紧拳头,最终还是放弃了跟对方打一架的想法,毕竟对方可是巫,养的蛇不止一条,有的是贿赂蛇的方法,她们打不过,要是她们自己上的话,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因此,她们只能不甘的放弃了第一人,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还在坚持的剩下十几人。 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她们就不信了,自己还一个都抢不到,要是风老六敢贪心打算一口气抓个十个八个回去,就算大王当面,她们也绝对要先跟人打上一场再说! 风漪注意到这种情况,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群家伙竟然还会榜下捉妻,这可真是…… 最关键的是,在她们没有这么做之前,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当她们这么做了之后,跟风漪一起看选拔的一些人立马就蠢蠢欲动起来,立即就吩咐人去了,可想而知,后续争抢的一定会更激烈。 虽然她们没有觉醒图腾,但其表现出的坚韧意志却已经博得了她们的欢心,哪怕她们只是普通人,她们也愿意将人给抓回去。 她们并非是非不分看不出好坏的人,凭心而论,这种意志力连她们都未必能拥有,在她们的判断中,这些人早就该倒下了,可她们不仅坚持了下来,还胜利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敬佩?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剩余的人也陆陆续续跑完了全程,百姓看得很满意,高层们也不由露出了老农面对丰收时的喜悦,只偶尔胜利的人中,会传出几声‘我有心仪之人’‘我孩子都有了’之类的哀嚎,让一些人深觉遗憾。 那些跑完全程的人,在短暂的修整后,都站到了高台上,风漪面带笑容:“恭喜你们,让孤见证了一场奇迹。” 所有人脸上都充满了激动,她们注视着风漪,脸克制不住的涨得通红。 风漪拍了拍手,下一刻,便有侍女端着石盘走了上来,上面摆放着一种类似于藤甲的衣物,又类似于丝线一般,纵横交错,交错出的孔眼上被填上了青色的细鳞。 女锤走过去,一个个为她们披上竹丝衣,这是风漪让人加工加点赶制出的竹丝衣,不过跟风漪记忆中的略有所差别,因为在她原本的设想当中,这只是一件夏天穿着更透气清凉的衣服,绣娘却通过自己的巧思,将其改造成了具备一定防御能力且美观的竹甲。 众人不由兴奋的摸了摸衣服上的细鳞,身为女阴人,她们自然认得出这种鳞片,是取自蛇谷外围的一种毒蛇,负责警戒防备无关人员进入蛇谷的守卫,其职责,跟她们正好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过了无数的努力与付出,此刻她们终于享受到了这胜利的果实。 女锤穿着同色的竹甲,站在众人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手臂交叉于胸前:“禁卫军女锤,拜见大王!” “禁卫军雷,拜见大王!” “禁卫军血,拜见大王!”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们一个个跪地行礼,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格外的响亮。 然而却无人觉得刺耳,看向她们的目光,充满了欣羡。 “起来吧,”风漪微微一笑,见她们近乎完全一致的起身,站在女锤身后,近乎做到了同步,显然之前的训练中,女锤偷偷加了点私活进去,毕竟未经训练,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人数太少,以至于显得不够震撼。 风漪转身看向高台下的人群。 “今天,不止她们这二十个勇士,每一位参与者,都是勇士。 你们的坚持、你们的努力打动了孤跟女锤, 所以,孤宣布,按照最后退出的时间计算,前六十人仍能加入禁卫军,但在未能通过下一次考核前,你们还不能披上这件战甲。” “孤希望,能在下一次的考核中,仍能看见你们的身影。” 简短的讲话让人群不由欢呼雀跃起来。 “大王万岁!——” 风漪面露含蓄的微笑,没跑完全程却获得了跟跑完全程一样的奖励,这当然是不公平的,不过风漪相信,这次之后,那些后来加入的人会更加珍惜这次机会了,并且,当有竹甲的人穿上竹甲在她们面前晃时,必然是能得到极大的满足感的,这样不满的情绪自然会大大降低,而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也足以消磨内心的排斥认可对方成为自己的战友。 其实按照风漪原本的打算,所有人都没跑完全程,这么干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可谁知道竟然会有人跑完全程,于是原本完美的方案,也不得不出现了瑕疵。 但没能坚持下去的人,也不是她们主动放弃的,有些倒霉蛋意志力其实是不错的,只是最后关头不慎踩到了碎石之类的,不得不黯然离场,又或是因为身体素质确实不达标,哪怕意志力也无法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只能退场。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风漪只能这样做,然后在后续诸如获得武器、吃饭之类的,由已经披上战甲的人抢先享用,既提高了她们的地位也能让她们不反感这一切。 甚至,后续如果要选小队长之类的,她们肯定也是会获得优先权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她们确实是这些人中最优秀的那一批。 【作者有话要说】 orz想给禁卫军取个军队名,比如羽林卫御林军之类的,但是还没想到听起来好听又有气势的,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第100章 被打击的禁卫军 选拔赛至此终于落下了帷幕, 然而对落选者来说,相比于惊喜,她们其实感到羞愧的要更多一些。 女阴从未有过走后门的先例, 所有职位都是能者上庸者下,从无意外,而能在选拔赛上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离胜利都只差临门一脚了, 就可见她们确实并非庸才, 欠缺的只是那么一点运气和体力, 而这样的人,内心无疑是有自己的坚持与原则的。 这让她们在听到风漪对她们网开一面时,短暂的惊喜后, 更多的却是羞愧, 甚至觉得,自己成了大王身上唯一的污点。 虽然除了她们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产生这样的想法,甚至为她们能得到这样的宽容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们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这样的结局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然而对她们自己来说, 固然努力到最后还没能达成目标足以让人抱憾终生, 但这样的‘圆满’结局, 似乎也没有让人感到特别的高兴。 然而让她们放弃这个机会, 却也同样说不出口来。 因为她们也无法否认, 她们拒绝不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这让她们更加觉得羞愧, 只能暗暗下一定决心, 之后的训练中一定要好好表现, 绝不能让别人认为大王是做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 ,女阴也仍然沉寂在选拔赛的氛围内,毕竟虽然排名前列的战士都被贵族看上榜下捉妻了,但这并不代表着排在后面的就特别差了,她们的表现一直都被人看在眼里,也让很多围观的同龄人春心萌动,媒婆都快要把她们的门槛得踏破了,倒是促进了几对眷侣的诞生。 最近女阴的百姓们最喜欢谈论的也是选拔赛中谁谁谁应该可以进那前七十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谁谁谁本来又那个实力进前七十却因为运气不好而提前离场。 但无论怎么谈论,那几个完全依靠自己跑完了全程的,在此时的女阴眼里,无疑是最耀眼的明星,甚至比更强大的图腾战士还更要受人敬仰。 毕竟后者离她们太远了,而前者不管怎么说,身份却还是普通人。 而那些靠自己实力成功进入禁卫军的,就更不用说了,为此感到无比的骄傲,甚至在还没报道前,成天穿着发下来的军服到处乱晃。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在正式训练后,就尽数消散了。 女锤很清楚,沐浴在满身荣耀中的战士,是很容易因此而骄傲自满的,所以她直接就带着众人去旁观了图腾战士们的训练。 图腾战士训练的山平常并不禁止普通人靠近,但仅限于山脚下,是看不到山上的风景的,但同为战士,禁卫军自然也是能在此地训练或是旁观的。 在普通人眼里,图腾战士虽然经常能看到,但仍然是很神秘的群体,普通人是永远都无法得知她们平常是怎么训练的,因此禁卫军在上山前,还格外的激动兴奋。 然而等上山后,这种好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图腾战士的训练并不算精细,也不像女锤参考之前训练参加恶鬼争斗的那一批人那样有着蛙跳、长跑、俯卧撑之类的训练项目,更没有什么令行禁止,她们的训练充满了野蛮与血腥,哪怕是同伴之间的交手,也毫不留情,每一个人都在交手时不再将对面当成同伴,而是当成敌人,招招致命。 因此往往一场比试下来,每个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在旁边的训练场上,更有无数人被绑起来,当着人-肉沙包,更有涂上了能让人伤口感到极度敏感的武器切割到她们身上,这是专门针对初级图腾战士的训练项目,因为疼痛会阻碍一个人的判断,会拖累她的行动,所以她们必须得有着钢铁一般的意识,在训练时就提前适应熟悉这一切,这样等真的上战场后,拖累阻碍她们的就只有自己的伤势了,却不会因为疼痛等等原因,而致使原本轻松的战役,因此而徒生波折。 这让本来还因为自己的意志力而沾沾自喜的禁卫军意识到,连她们这唯一能自傲的东西,在图腾战士那里也只不过是每个人都具备的能力罢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们再也无法高兴起来,甚至没有了一开始暗中较量不服输的心思,至于后面图腾战士跟大凶关在一起的实战训练,就更是她们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程度了。 虽然在普通人中,她们确实很了不起,然而图腾战士光是平常的训练,自我认知充足的禁卫军立即就能意识到,她们是做不到这一切的。 她们训练用的大凶,光是旁观她们就感到一阵窒息,身体都僵硬了一下才能自由行动,这种情况下,别说打败对方了,估计在一开始她们愣住时,就已经成了对方腹中餐了。 这也让她们深刻的意识到了普通人与图腾战士的差距,并不是她们幻想中的那种努努力拼拼命就能够到的程度,而是一种宛如天堑的差距。 于是,等女锤带她们晃了一圈下山后,哪怕是在众人中遥遥领先的第一人,也不由垂着头一言不发,显然被这个现实冲击得有些茫然。 如果她们连图腾战士的基础训练项目都做不到,那她们这个禁卫军当的又有什么意义?真的能保护人吗?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几个被塞进来的贵族子嗣,那些图腾战士都能在这样的训练中憋不住的哀嚎,这简直让她们不寒而栗,甚至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去撺掇阿娘给自己开后门,着完全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镀金,而是炼狱啊! 哪怕禁卫军的训练强度肯定是不能跟图腾战士比较的,但也必然跟轻松搭不上边,这让她们顿生悔意。 然而在女阴,做逃兵是能被当场斩杀的,就算看在她们家中长辈的贡献上,女锤只选择将她们赶出去,她们也丢不起那个人去面对这几天吹嘘的同龄人。 因此也只能暗暗咬牙,祈祷女锤能对她们网开一面,实在不行,她们就让家里备好伤药,坚持一下等末位淘汰开始时就顺势被淘汰,这样好歹面子算是保住了,回去之后吹嘘一番夸大点难度,这样回去之后她们照样还是能做小霸王。 而且,等其余不明真相的贵族进去呆了之后,为了颜面,她们肯定也是不会拆穿她们吹嘘的说法的,只会在这个前提下越发夸大。 这样面子里子也都保住了。 其实对这些贵族来说,她们还真跟愚蠢搭不上边,甚至还很聪明,从小就锦衣玉食造就了她们优越的先天条件,稍微肯努力一点就能比普通人取得更大的成就,只是她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从小就安逸的生活早就磨掉了她们的冒险精神,也吃不了苦。 可能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女阴才坚持不肯放弃曾经的那些老传统,毕竟如果所有人都像她们这样,那女阴早该亡国了。 女锤对这些没经过考核就进来的二代们,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不过风漪说了,如果她们能扛住这一切的话,必然是能蜕变成合格的战士的,甚至会因为优越的先天条件,取得比普通人更好的成就,毕竟,她们从出生前,所取得的资源实在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对于风漪的话,女锤是无条件相信的,因此她也努力让自己做到一视同仁,然而根据她的观察来看,这些二代们的表现,绝大多数都称得上是烂泥扶不上墙,唯一一个表现好的,还是之前跟着一起参加了选拔赛的那个,可惜她空有比其她人要好的身体素质,却在选拔赛上半路就扛不住主动退出了,并没能坚持下去,胆气是有,却毅力不足。 女锤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禁卫军:“怎么?想放弃了?” 她双手环胸看着众人,“你们要是想退出,现在就可以退出,我不会拦着你们,也不会治你们的罪!但你们可想清楚,出去之后,谁都别想再回来!” 没有人因为女锤的话而退出,毕竟能通过选拔的人,本就是意志坚韧之人,纵然一开始被打击到了,等调整好心态后,照样还是会努力训练,哪怕追不上图腾战士也会尽力追赶,而女锤的存在,只是帮她们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 二代们则是纯粹因为,她们没那么傻,女锤嘴上说着不会治罪就真的不会了?开什么玩笑!她是谁?她可是跟大王一起长大的人,只要她在大王面前随口提上那么一句,别说她们了,她们背后的家族也会跟着遭殃。 要不是考虑到这些,分清楚了轻重缓急,她们也不至于还老老实实搁这站着,早就想办法离开了,而不是一边后悔一边在心里下定决心再去抗一段时日。 “很好,”见无人退出,女锤满意的点点头,“你们现在追不是她们,不代表以后就追不上,你们忘了前些时日在训练中那些觉醒的图腾战士了吗?” 100-110 第101章 正式训练的禁卫军 女锤的话让禁卫军不由眼前一亮, 有关于那支队伍的种种传言,她们当然是知道的,毕竟在觉醒仪式上觉醒失败竟然还能成为图腾战士这种事, 很难不让人心神为之牵动。 只是,那次大战后回来的人,都说不清楚当时被教导的那种呼吸方式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没办法复刻, 至于别的训练项目, 她们倒是能做到。 然而, 这些训练项目能成功的基础是建立在顿顿有肉上的,可问题是,除了图腾战士和享受着家族余荫的二代们, 谁又能保证天天都有肉吃? 当然了, 这也跟她们认知当中的肉,是妖兽肉,而非野兽肉有关,因为在她们眼里, 没有超凡能力的的野兽肉,就是吃了也仅仅只能填饱肚子, 提供不了营养, 不然为什么图腾战士和巫都选择吃妖兽肉, 而不去吃普通的野兽肉? 这个说法,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不上错误的解读, 因此, 哪怕对成为图腾战士不死心的人, 在获取到了当时的训练方法后, 也不得不黯然放弃。 毕竟妖兽肉是很珍贵的东西, 普通人根本保证不了能每天都吃上,这样的巨额开销,足以将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产家庭给拖垮,只有家中小孩从小就展露出足够优越、远超同龄人的条件时,她们的家庭才会咬牙这么做,来进行这样一场豪赌。 可这样的人,又哪是那么好出的?这样的人,几年都未必能出上一个,最近赫赫有名的这种风云人物,也就只有女锤这么一个。 但条件好成女锤那样的,在展露出这种天赋时,是几乎立马就会被带走从小接受训练的,根本不会浪费她的天资。 所以有着一定眼界的禁卫军很清楚,那种还需要自己家咬牙供养才能成为图腾战士的小孩,或许在普通人眼里足够优秀,但在高层眼里,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然而可悲的是,就是这样的人,绝大多数人也是没有办法成为的。 也因此,可见图腾战士的稀缺性,和能在觉醒失败后还能成为图腾战士的方式看上去有多么惊世骇俗。 可以说,如果没有国家帮忙,哪怕是这种成功率极低的方式,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只有那些贵族子弟才能用这种方法,来培育自己家里不争气的后辈。 “女锤大人您是说……我们也还有机会能成为图腾战士?”禁卫军中,有人忍不住声音颤抖的发问。 “叫我统领!”女锤眉头一皱,比起‘大人’这种普通常规的称呼,她更喜欢风漪赋予给她的,禁卫军统领这个称呼,听上去也有种比大人厉害的错觉,毕竟‘领’这个字,很容易就跟首领、带领之类的词产生联想。 在这么强调了一句后,女锤才接着道说道:“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成为图腾战士,”在女阴的历史中,出过不少被人笃定能成为图腾战士的强壮之人,然而对方却没有成为图腾战士的情况,这让哪怕觉得自己成为图腾战士十拿九稳的人,在没有成功觉醒时,都总是忐忑的。 “不过……”女锤话锋一转,道,“又不是只有图腾战士才拥有强大的力量。” 雷愣愣道:“可是女……统领大人,我们早就被检测过,也没有巫的天赋啊!”被女锤瞪了一眼后,雷立马咽下去了后头的字眼,明智的换上了让女锤满意的字眼。 虽然对方按照自己的心意称呼自己了,但女锤还是觉得这跟自己想象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她也没有多想,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两种修炼方法,你们要修炼的,是由大王创造出的武功!”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功劳,但女锤仍与有荣焉的挺起了胸膛,这是何等的天资卓越,才能做出这等惊人之举? “武功?” 她们面面相觑,咀嚼着这个有些拗口、从未听过的词语,因为这跟大王有关,她们本能的就相信了这种说法,只是对这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她们实在很难理解,因此便有人问: “统领大人,武功是什么?” 女锤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道:“就是一种,能让你们哪怕不觉醒图腾,也能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 众人顿时眼中齐刷刷地冒出了灼热的光芒,渴望又炽热的看着女锤。 成为图腾战士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感性生物,而女锤从小到大的经历,也让她对此不能产生共鸣,所以看着众人充满求知欲的迫切眼神,女锤只平静道:“不过你们要做好准备,虽然你们不是第一批练武的人,但练武的过程肯定也是会很痛苦的。” 众人理解的点点头,哪怕是三岁小儿都知道,当初巫刚刚诞生时,有多少巫是死在了这条探索强大的先驱道路上,而致使她们死亡的原因,在如今看来,却是极其容易,根本不会让人慌乱的简单问题。 而图腾战士,更是在经历了许多死亡后,才有了现在勉强算是成熟了的体系。 一个新创造出的东西,从来都免不了各种突发意外,因为没有经验,也没有任何参考物,在这个过程中的伤亡自然也就在所难免了。 可对她们来说,那又怎样? 没有人能理解她们对力量的那种执着与渴望。 女锤对她们的表现也不意外,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都到这一步了,谁会在这种时候选择退出? 她对着众人道:“现在,排成一列,跟着我跑,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你们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登顶这座山。” 同为战士,只要她们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也是能在这座山上训练的,不过现在却不行,看过选拔赛的图腾战士虽然佩服她们的毅力,但规矩就是规矩,没有那个实力了,没有人会对她们网开一面。 更何况,实力不够,在这座山上是很容易死亡的,这也是为了她们着想。 “是!” 禁卫军们对此也充满了动力,大声的回应着女锤的话。 女锤带着禁卫军们进行着基础的训练,比起对鼠部落的敷衍,风漪是打算将禁卫军当精兵来培养的,这样对她们的培养就不能急,得先打好足够的基础,避免揠苗助长,毁了未来进阶的机会。 同时,如果未来有大型战役的话,也能以她们为枝干,迅速拉扯出一支庞大的队伍来。 这一直都是古代的禁军,所担任的一个作用,她们都是精锐,保证了在必要的时候,就能立即让君主获得一支庞大的、有一战之力的军队来为其征战。 毕竟有她们充当骨干,士气往往都会维持在一个不错的程度,哪怕除了她们以外,剩余的可能都是杂兵,但以她们这些精锐做底子,拉出去的战斗力其实是不错的。 风漪前世的基地,就有着这样一支人数不过千的精锐,在面对非顶尖战力不能匹敌的异兽时,完全就可以让他们带领着基地里那些习过武,接受了短暂的军事训练的人组成军队去对敌,大大减少了顶端战力给浪费在琐事上的情况。 同时,人海战术这种情况虽说在面对顶尖战力时没用,但不得不说,在中低端的战场上,这绝对是利器,若是这支军队还掌握了军阵之类的东西,那就更可怕了。 不过,这是风漪没有掌握到的东西,她确实是当世最强的武者,然而她又不是将领,有杀气、血气却唯独没有军气,而军阵,是得有一支主将完全掌握熟悉的队伍,才能组成的,其中主将往往担任着‘阵眼’、‘灵魂支柱’此类的形象,每个军队所树立起的旗帜也不一样,擅长的就更不一样了。 当然,现在谈论这些还过早,禁卫军承载着风漪的许多期待和想要实行的试验,但如今她们只是才刚刚加入军队的萌新而已,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有着之前选拔时的马拉松打底,还是在没有负重的情况下,禁卫军们很容易就跟上了女锤的步伐,哪怕是养尊处优的二代们都是如此,女锤一边跑,一边教她们简单的疾行时的呼吸方式,这是风漪在原来交给之前的战士们的改良版本,毕竟在有鼠部落当小白鼠的情况下,风漪对这个时代的人的身体更加了解,改良出的呼吸方式自然也就会更适合她们。 对女锤来说,这种呼吸放松是没有用的,图腾战士自有一套该怎么在疾行时不过度消耗体力、不发出明显呼吸声的方式,不过这种方式得建立在有图腾之力的情况下才能用得出来,所以普通人是没办法学会的。 女锤是个很负责的人,在从风漪那儿学习到这些后,她并没有像之前那些被指派去给对付恶鬼的战士们特训的图腾战士一样,对这些不屑一顾,而是认认真真的去了解了一番,甚至专门跑到有巫医的地方去试了一遍,这样她才能更好的去教会别的人。 风漪对此都忍不住责怪她考虑不周全,虽说这种呼吸法算不上什么武林秘籍,对人体的影响很好,但由于自己对图腾战士的了解不深,风漪还没打算让图腾战士去修习武功,毕竟谁知道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会不会产生排斥? 女锤当然也很清楚这些,所以她不是去找巫医了吗? 好在这并没有对女锤造成什么影响,她之后也没有修习过这些,女锤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在意的,只有活着才能保护大王,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是以女锤只是去了解这些,却没有真正深入去学过。 第102章 女锤觉得自己机智得一批 女锤带领着禁卫军们绕着女阴的城墙跑, 这样还能顺便巡视一下附近可能会有的异常,在她看来,完全是一举两得的事。 而这一路上, 她们自然也吸引了很多目光,别的不说,现在谁还不认识穿着竹鳞甲的人是谁? 这个时间百姓们都已经出去劳作了, 所以能围观她们的也就只有小孩子了, 她们远远的跟在她们身后, 眼中是憧憬与渴望。 这样的目光, 对谁来说都是很受用的,所以本能的,禁卫军们不由挺起了胸膛端正了姿势, 哪怕是双臂耷拉一副半死不活模样的二代们, 在此时也不由停止了身子端正姿态,竭力让自己呈现出一种‘伟岸强壮’的视觉效果。 然而等小孩跟不上她们之后,二代们挺直的背就不由弯了下来,一副半死不活, 恨不得立马下班的模样。 二代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谁在累得不行的时候还能维持好形象?这大热天的, 她们能坚持跟着队伍跑就行了。 她们自觉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显然,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嗤。” 一声不算太明显的嗤笑声自身边响起, 但等二代们抬头看去时, 所有人都是一副目视前方, 仿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但那怎么可能会是幻觉! 二代们很清楚, 像她们这种没经过任何努力就加入进来的人, 肯定是会惹人非议的, 哪怕大王她们为此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对付出了辛苦努力才进来的人来说,她们的存在无疑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这一点哪怕她们自己没想明白,家里也肯定是会告诉她们的,毕竟她们虽然希望孩子也成才,但实话实说,能养出这种孩子的家庭,不可能真的一点就不提点她们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在她们没有成为战士时,她们当然可以依仗着身份地位做些让人瞧不上眼的事,也可以通过人情世故让她们做出的出格行为被消弭于无形,但一旦她们成为了战士,过往的一切就都不再会与她们扯上关系,她们跟别人都只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战士间从来都不依靠人情家世来决定地位,而由力量来决定。 所以,如果她们在禁卫军中还维持着以往的脾气对人吆五喝六,别说是一顿毒打了,天天挨毒打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二代们还是听得进去这些话的,她们只是单纯爱玩和吃不了苦而已,要是真是那种横行霸道的纨绔,她们连进来的机会都没有,早就被大义灭亲了,毕竟高层们可以忍受几个只吃饭不干活五谷不分的闲人,却无法忍受吃闲饭还转过来祸祸人的废物。 只要是还没烂透的人,自然也都是有自尊心的,她们不像女阴存在的那一批泼皮无赖一样,鱼肉百姓还洋洋得意,顶多也就是好逸恶劳罢了,所以这样一声嗤笑,可以说是立即就让她们本就敏感的心,应激反应一般的爆发了出来,看谁都像是在嘲笑自己。 但偏偏,她们还不能反驳这一点,因为她们确实表现得很拉垮,明明她们从小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却还比不上那些从小可能饭都吃不饱的人。 有时候人的自尊心被激发出来,往往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受了刺-激的二代顿时也不好意思在维持之前让人看不过眼的跑步姿态了,而是像其她人一样,哪怕汗流浃背,跑姿也仍然挺拔如松,这其实反而加剧了体力的消耗,但这至少让她们看起来不像是队伍中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躲在暗处的孟极巫见此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大王,果真是料事如神! 她暗中跟随着众人,见谁姿态拉垮,像是不想坚持的样子,就立马用巫法在对方耳边发出一声不明显的嗤笑,这样一来,自尊心强烈的二代们也就不好意思放弃了,而本就隐隐有些看不起二代的黔首,就更不可能放弃了,毕竟比自己瞧不起的人还差劲这种事,谁能接受得了? 这件事,女锤也是知道的,虽然她一开始还很不理解风漪为什么要暗中派人这么做,但等她看到效果之后,就不得不感叹大王果然是大王了。 事实上,在图腾战士中,刚刚觉醒的黔首和贵族总是泾渭分明摩擦不断的,毕竟都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只有经过数次的争斗和长久的熟悉,她们才能放下过往的成见成为能把后背交托给对方的同伴。 可图腾战士们一开始有那么多摩擦,是因为她们还不成熟的缘故,而禁卫军这边大多数都不是刚成年的小孩子了,在图腾觉醒失败后就为了生活而奔波,不能说一个个都很圆滑,但除非二代们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不染她们是不会跟二代们起冲突的,哪怕确实是看不上对方,也只会在心里想想。 知道轻重的成年人,往往都不会有年轻时不顾一切的勇气。 但队伍不合固然会让首领难办,只要平衡得好的话,却也确实能更快促进彼此间的关系,所以风漪相当搞心态的派了隐匿能力极强的孟极巫过去,专门去搞她们的心态制造矛盾,还是这种有气无处发的矛盾。 这可让二代们如鲠在喉,但破罐子破摔这种事她们也不至于做出来,那太丢脸了,而要想不丢人打黔首的脸,自然就得先跟上她们的步伐,然后再凭借自己的优势打败对方。 对于这一点,二代们还是很自信的,她们始终认为,自己没成为图腾战士,不是因为她们不行,而是因为她们不够努力,就像长辈们每每看到她们时的遗憾叹息,都是在说她们其实很聪明/是有机会觉醒的,就是自己不努力不争气浪费了自己大好的条件。 这种情况下,只要她们肯奋起直追,那超越对方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至于这种话是不是单纯只是为了给自己心里找个借口让她们好受一点,不管长辈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二代们是真的信了的。 女锤也没兴趣管这些,她只负责训练而已,这也是绝大多数图腾战士管理自己手里那一堆图腾战士的手段,什么都不管,任由她们自己较劲打架,谁拳头大听谁的,这不是很好吗? 有她们插手,事态反而有可能会被演变得不可控制。 是以女锤在得知风漪的计划之后,半点都没有自己手里的兵会因此变得火-药味十足的危机感,她带着禁卫军从城内跑到城外,炎炎烈日下,不仅仅是她们汗流浃背,还有在此时干活的农民,不时便会去田边舀上一碗绿豆粥喝,然后歇息一下,再接着回去干活。 农民的土地是不会种植绿豆的,哪怕在绿豆这种作物一被传过来就被发现了有消暑的作用,然而谁舍得浪费大好的田地来种一种不能当主食的东西? 所以绿豆只有官方在大面积种植,一些富裕的高层也会小范围种植一点,而女阴种植的绿豆,在夏季是会免费提供给农民消暑的,毕竟这种天气,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绝对是会有人因为中暑而亡的。 可偏偏哪怕知道了绿豆的作用,她们也是舍不得拿田地来种植绿豆的,哪怕只是分出一小块面积来,所以也就只能让女阴来承担这个代价了,这是官方做的赔本买卖中的其中一个,也只有官方,才能干这种不挣钱却又必须得做的买卖。 好在在冰饮店开始营业后,沙冰的存在也帮女阴消耗了一批绿豆,不至于一直有出无进,虽然这点进项,对女阴来说杯水车薪。 不过这种情况,女阴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女锤没有带禁卫军们去喝水,虽然她知道她们口渴,但中途一旦停下来,在想接着跑下去就困难了,而且大王也说了,运动后喝水最好小口小口的喝,以她们现在看着那些绿豆汤眼睛都快绿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她们能喝水时会是什么情况。 是以女锤认为,最好是等她们跑得没力气,哪怕想大口喝水都没办法的时候再让她们去喝,这样就算她们不想听她的话,也只能这么干。 女锤觉得自己真是机智的一批。 可惜,还没等真的消耗完她们的体力,女锤就在城墙外发现了不对之处。 地上踩踏时脚感不对。 女阴从未松懈过对四周的巡逻,但几个人踩在地上发出的动静和一群人踩上去发出的动静是不一样的,女锤一跑上去,地面传来的那种轻微震动,立马就让她意识到了地下有情况。 有些妖兽最爱在地下打洞,如果不及时清理的话很容易就会造成塌方,女锤挥手适应众人停下退开,立即就一锤子砸了下去,果不其然,地下立马就出现了一个不算狭窄的地道。 女锤经验丰富,虽然因为保护大王不需要出去狩猎,该学会的却基本一样没少,立马就分辨出,这绝不是女阴附近常见的几种爱打洞的生物,而是用工具挖出来的,不然地洞不会这么光滑平顺。 最关键的是,也不会有脚印出现。 第103章 来自鼠部落的队伍 天上与地下对任何势力来说都是比较容易忽略的地方, 哪怕图腾战士在巡逻时已经尽量全面了,也很难发现这种单从表面上来看找不出破绽的情况。 女锤神情凝重,一个没有被发现的地洞, 谁知道这是什么势力挖出来的? 这种大事,自然得立马禀报给大王,让人去查探, 然而女锤刚想离开, 却突然感知到地洞中隐隐传出的声响。 这种声响隔得很远, 只是在安静幽深的地洞中, 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以图腾战士的感知来说,是很容易被捕捉到的, 于是女锤放弃了暂时离开的打算, 就干脆在原地蹲守起来。 …… 子鮯顺着漆黑的地洞,谨慎的走着。 她是鼠部落中一位长老的女儿,加之在武功上进境一直是属于前列的,因此这次前往女阴, 她便被安排成了领队。 毕竟女阴是个只有女性的国度,如非特殊情况, 譬如之前鼠部落想投诚于女阴参战, 正常情况下, 鼠部落都会选择派出女性过来, 以免让对方感到不满。 不过一般情况下, 虽说女子是代表着鼠部落前去, 但身边通常都会围绕着很多鼠部落的男性, 这样遇到危险时, 他们就能牺牲以此来保证这个女性能顺利到达女阴, 再不然就是跟别的部落一起走,这样既减少了牺牲也能保证安全。 然而这一次鼠部落考虑到他们是被女阴插-进部落中的钉子,动静不能太大,因此反复思量后,才决定让子鮯带领着几个武功修炼得不错的族人一起前往。 为了不被别的部落注意到他们在平常的时候竟然去往女阴,鼠部落选择了启用这条地道,深知狡兔三窟道理的鼠部落很有危机意识,年复一年在地下挖洞,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挖出了一条能直通女阴的道路。 但地下有时候跟水下是一样危险的,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这条一直没被动用过的地道中有没有危险,肯主动站出来前往的,其实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子鮯并不惧怕死亡,像他们这样没有力量傍身的部落,死亡实在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而且如果她不主动站出来的,那场面必然会变得很难看的。 鼠部落的女性已经习惯了部落中男性对她们的优待,不用辛苦劳作也能享受到部落中的勇士用命换来的食物,被所有男性捧在手心,而她们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生孩子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她们修炼了武功,也仍然不想尽到应有的义务。 所以子鮯不顾阿娘的阻止站了出来。 她厌恶这样的处境,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她不可能坐视不管,因为如果没有人肯在第一时间站出来的话,那很快,这个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就会重新成为束缚她们的方式。 毕竟,身体强壮的女人,成功生下孩子的几率更大,孩子强壮的可能性也更高。 所以如果给部落中还未反应过来这一切的首领和长老们意识到这一点,哪怕是修炼武学后的女人依旧是需要站在他们身后被保护的角色,那这种局面就永远不会被改变。 尽管,部落中的很多女人,并不觉得现在的局面需要改变。 但子鮯想要改变这一切,她永远也忘不了死于生产的姐姐,可是所有人都认为,生孩子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比外出打猎要容易多了,还能享受到那么多的好处,然而子鮯忘不了姐姐生孩子时哀嚎了一天一夜的场面,忘不了很多熟悉的姐姐生了孩子后陡然苍老的容颜,还有许许多多的长辈,在生孩子后邹然变得脆弱的身体。 可当她说出不想生孩子时,阿爹责怪她不懂事;阿娘说这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她们享受了那么多的好处,仅仅只是这点苦,有什么不能吃的?外出打猎的人,可比她们吃得苦要多多了;而同龄的姐妹,也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觉得她的想法很不可思议一般。 子鮯也一直都处于茫然的状态中,一方面,她确实排斥这一切,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她们说的是对的,她从小到大享尽了性别带来的福利,自然也得尽到应尽的义务才是。 困于这种想法的子鮯,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极度困扰的状态中,也觉得自己很自私自利,半点不为部落着想,但当武功出现时,这就像是陡然点燃了她心中火苗的薪柴。 不必生孩子,她也能像图腾战士那样,以另一种方式,来回报部落对她的培养。 子鮯从未跟人说过,其实她是渴望像部落中的那些勇士那样,外出捕猎的,可在鼠部落的观念中,女人都是柔弱的,而且她们需要怀孕产子,运动和受到惊吓都很容易让她们流产,所以并不适合外出狩猎,因此哪怕有觉醒了图腾的女人,她们在部落中也通常是充当着吉祥物的存在,可以选择一辈子只生一个孩子,毕竟这样稍微有点自保能力的女人,很适合去出使女阴,而怀孕,会让她们不能出门。 这只是鼠部落因为现实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罢了。 子鮯排斥这样的制度,可没有人理解她,她们会很疑惑的问她,难道她们的地位,还不够高吗?明明她们拥有食物的最先享用权、可以穿上最珍贵的衣服、可以选择一个乃至很多个伴侣与自己结伴,而男人却只能拥有一个女人,需要为她们出去打猎,哪怕恐惧死亡也不得不这么做,他们只是消耗品,不是吗? 子鮯并不知道该怎么与她们争论,因为这确实都是事实,但她讨厌这一切,更讨厌自己的名字。 鼠部落喜欢以鱼类的名字给女孩取名,因为鱼一次产卵能生很多很多的鱼仔,可她们为什么不能像男孩那样,拥有代表着锋利的‘刀’,象征着凶猛的‘历’……这样的名字呢? 难道女孩的作用,就只有生孩子、多生孩子吗? 没有人能够理解子鮯古怪的想法,连她最好的朋友也不能。 子鳣抓着子鮯的胳膊,颤声问:“鮯鮯,还要走多久啊?”她带着哭腔说,“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子鳣是子鮯的好朋友,也是某个长老的女儿,身份尊贵,但跟子鮯不同,她对自己的命运接受良好,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但她是很好的聆听者,哪怕不能理解,也不会与子鮯争吵,只会安静的听她抱怨。 在子鮯自告奋勇前来时,子鳣虽然害怕,但看好友都站出来了,便也跟着站出来了。 也是由于她们的带动,才让其余女孩,或是好奇、或是图新鲜、或是隐隐约约抱着跟子鮯类似想法的女孩都站了出来,组成了这一支队伍。 跟子鮯关系最好的子鳣都开口了,其余的人立马就憋不住了,抱怨道:“是啊,还有多久啊,我脚都走痛了。” “我想回部落了,这里好黑,好可怕。” “嗤,来之前长老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们了吗?你们还当是在部落吗?” “子鲔你什么意思?” “够了!”眼看着她们就要在这样不清楚有没有危险的环境中吵起来,子鮯立马出声制止了她们。 女孩们顿时便噤声了,这不仅因为子鮯是这次行动的领队,更是因为她本来在同龄人中,就很具有威慑力。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清楚这一点,但同样,她也很强壮,同龄的男孩从来就没有打得过她的,她也不会像部落的男孩那样对她们好声好气,若是惹到了她,无论男女,她都会一块打。 年轻不懂事吃过亏的女孩,向来都对她又畏又怕,同样的,子鮯身边也聚集了一些‘男孩子’气的女孩,她们打架都很厉害,这次的队伍中,有一半都是子鮯的‘小弟’,这种时候发生矛盾打起来可不会有男孩和长辈去制止她们。 子鮯瞪了她们一眼,冷声道:“你们别忘了这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外的野外,不是在部落,谁再说话我就把她丢在这儿了,是死是活我可不管!” 这个威胁的话一出,人群顿时彻底寂静了下来,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了,子鳣眼中顿时便盈满了眼泪。 她胆子本来就小,在这种环境下,哪怕是人多她也害怕,来自好友的责怪,更让她憋不住眼泪。 子鮯抿了抿唇,别开脸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很快就到了,按照子丰哥告诉我的时间,我们离女阴已经很近了。” 队伍的气氛顿时微微放松了下来,对鼠部落的人来说,她们对女阴自然是不算陌生的,毕竟这是一个不需要男人就能生孩子的国家,也是周围所有部落供奉的对象,每年部落辛苦努力得来的东西,都得上贡一部分给她们,因为她们很强大。 有多强大,女孩们并不清楚,她们在这次出行之前,连部落都没有离开国,她们只知道她们身上穿的布是出自女阴,她们吃的好吃的栗米只有女阴才有。 而强大,就意味这安全,因此哪怕周围的环境仍然阴暗,她们也不由稍微放心了一些。 第104章 情报 亘古以来, 人对黑暗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心理,尤其是对不具备超凡能力的普通人而言,蒙雀眼, 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夜盲症,在普通人中是普遍存在的病症,因此一到夜晚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种情况下, 哪怕按理来说不出意外的话地洞是不存在危险的, 也很难消解她们内心所产生的害怕情绪。 所以当她们在长久的黑暗压抑氛围中, 陡然见到阳光时, 可想而知内心会有多激动。 “是光!” 有人激动的跑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 子鮯制止的话都还没能说出口,就见对方已经开始往上攀爬了, 她有些恼怒, 她明明已经不止一次强调过了在外面一定要听她指挥在行动,为什么她们还能不以为意呢? 更何况,她们部落挖洞从来都不会留下明显的光源的,因为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像这种直挺挺的光源,不是洞穴因为某种意外塌方了, 就是发生了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事。 这种情况下, 才更需要小心谨慎, 不能贸然前往。 可她们总是在紧张一段时间后, 就能下意识忽略这些, 还当是在部落一样, 毫无警戒心。 子鮯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 本来也需要人去探路的, 既然她自己不知死活‘主动请缨’,那也怪不得她。 她像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一旦有情况就立马四散奔逃。 鼠部落的地洞从来都不会挖得直来直往,而是会有很多分叉口,这样就算遇到了危机也能有一部分人逃出生天,而她们也具备着本能般的辨别这些道路的天赋,只要不是慌不择路,基本都能甩掉追踪者逃出生天。 对被娇宠的孩子来说,在发现自己主动请缨的行动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美好后,很难不生起退意来,但她们也清楚子鮯不可能任由她们胡来,而她们独自回去是很难不害怕的,因此才将那些不满与后悔尽数憋了回去。 然而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走了许久,对她们来说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是心灵上的折磨,因此在看到光源后,便立马不管不顾的过去了。 她实在是太想、太想重见天日了! 所以哪怕洞口表面并不光滑,爬上去会弄脏衣服她也并不在意,努力的往上爬着。 对天赋好的孩子来说,修炼并不是一件多痛苦的事,顶多就是枯燥乏味。而这一次前来的人都是天赋好、修炼有所成就的人,所以这种在曾经还需要别人帮忙才能上去的地方,如今却是完全能够依靠自己来办到。 子鲤费劲的从洞口爬了出来,比起沉闷、空气流动再如何也比不上地面的地洞,外面连呼吸都让人不由愉悦了几分,子鲤不由扬了扬唇角,心情不由自主就变得轻松下来。 这段时间在地洞里的日子,着实将她给逼疯了,而且在地洞里,她们根本就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已经走过了春夏秋冬。 她放松下来,正想呼唤伙伴一起上来,突然感到了些许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 只见,就在地洞不远处的地方,不知何时早已围满了一堆人,她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见她看过来,为首的人咧开嘴,露出了森森白牙。 “啊——” 子鲤本能的释放出一声尖叫了,白眼一番,整个人都超后仰倒而去,直接就滚回了地洞中。 然而地洞中早已没了同伴的身影,在听到子鲤发出尖叫的那一瞬间,她们就本能的向后逃跑了。 可惜,还没等她们跑出多远,突然就发现,身后的地洞不知何时竟被泥土给堵上了,而在泥土前面,则站着几个身上遍布着图腾纹路的图腾战士。 她们手里拿着武器,看着她们的眼神冰冷而残忍,就像是鼠部落在野外经常碰到的蛇一样,目光不带丝毫情绪。 鼠部落的人没有表现出丝毫战斗素养,她们尖叫着、瑟瑟发抖的缩在了一起,连逃跑都忘了,更有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子鮯抿了抿唇,尚且还能冷静思考,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对部落的情况毫不关注,很清楚部落的危机,也偷偷去见过护送子丰回来的图腾战士。 而她们身上的图腾纹,如出一辙。 子鮯立马便高声道:“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鼠部落的!” 一听是鼠部落的人,女锤便暂时放下了武器,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就这样相信了对方的话,而是对面所表现出的战斗素养和她们的气息告诉女锤,随便一个人过去,都是能轻松杀死对方的。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就能放下武器短暂的交流一下再决定杀不杀了。 女锤问道:“鼠部落?你们为何鬼鬼祟祟的?打的什么鬼主意?!” 鼠部落的战斗力,女锤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并为此叹为观止,很难想象就他们这种情况是怎么在野外活下来的,但他们就算再不堪,也不至于像现在这种模样,也就只有领头的看着表现稍好一些,让她甚至不由回想起了,那些曾被巫拿来告诫孩子们的小故事。 因为好奇、因为叛逆,有些贵族的孩子会不听大人的劝导偷偷不带护卫跑出去,而这种人这样出来的后果,运气好的能被出来前去寻找她们的家人带回去,运气不好的,那自然就是死在了外面了。 连女阴三岁的孩童都知道不能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到处乱跑,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这种蠢货? 女锤怀疑地看着她们。 毕竟,鼠部落就算是要来女阴,也不该这么过来吧?她们派过去的图腾战士随便一个跟随着她们过来就能保护她们的安全,根本不需要这种无用的手段。 就更别提这种地道了,女阴完全不知道,若是鼠部落偷偷投敌,借着通道暗中将人带过来,足以将她们打得措手不及。 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是极其可怕的。 子鮯一听,不由愣了一下,身为被女阴派来的卧底,她们偷偷摸摸过来汇报情况,不才是正常的吗?光明正大的过来,那不才显得奇怪吗? “大人冤枉啊!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敢有恶意啊!”子鮯不清楚对方究竟知不知道鼠部落在暗中为女阴做事,只能道,“您看就我们这样,就算有恶意,也成不了的不是?” 子鮯道:“我要见大王,我们是奉命前来的!” 女锤嗤笑:“凭你也想见大王?” 子鮯一愣,立马就道:“让我去见凤粮大人也可以,她是知道一切的!” 她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女锤琢磨了一下,谨慎起见,还是让人先将她们都绑起来,这才将她们带回去。 至于领头者一副身负重要情报的模样,女锤并不怎么信,她看鼠部落再不顺眼,也不觉得对方会把什么重要的情报交给一群连图腾战士都不是的人。 比起女阴人来说,子鮯她们实在跟高大搭不上边,甚至还很矮,上次来的子丰已经是鼠部落中难得的高个子了,尽管如此,面对女阴人时他依旧显得娇小,就更枉论如今这些还未生育的未成年人了。 就算她们真的是鼠部落的人,女锤也有理由怀疑她们是偷跑出来的,因为她们一个个都肤色白皙,也不面黄肌瘦,身上几乎看不到被太阳暴晒过的痕迹,手上更没有训练留下的老茧,也没有伤疤,这种一看就是从小就享受各种优待才能长成的模样。 而且,这比她队伍中的二代们还离谱,那些二代们虽说也是从小就享受着各种普通人享受不到的东西,但她们的皮肤也跟白搭不上边,身上也不可能一点茧子都没有。 无论是幼年时玩的游戏,还是长大后到处乱跑,都让她们根本呈现出这样的面貌。 而这群人中,除了少数几个一看就知道是被晒过的肌肤以外,其余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夏天甚至都没怎么晒过太阳且缺乏锻炼的类型。 女阴的战士拎着她们的胳膊将人给绑到一起时都惊呆了,这些人身上竟然连肌肉都没有!肉摸上去都是软趴趴的! 这对女阴的图腾战士简直就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在女阴连三岁小孩的肉摸上去都不会这么软! 在图腾战士像女锤汇报这种情况时,女锤不由咂了咂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她好歹也放松了下来,至少这种情况,证明了对方确实不可能会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 毕竟,哪个势力能这么心大,派这种人来执行任务? 女锤将子鮯单独给提溜了出来,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勉强,子鮯虽然从身边很多人口中都听到过女阴的消息,甚至有人直白不讳的说她们简直就是怪物,子鮯一开始还不能理解,现在却隐约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 子鮯不知道是不是特例,这里的每一个女阴人,都长得很高很高,子鮯不是没见过别的部落的人,但他们中只有极少数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也会受到整个部落的追捧,因为高大就意味着强壮,而如果女阴人全部都是这样的话,子鮯也理解了为什么部落的人谈起女阴时,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了。 哪怕在有的部落里女人根本不能算是人,生完孩子就会当成一种能移动的储备粮养起来,可这样的人,在谈起女阴时,也没有丝毫的轻蔑。 女锤颠了颠轻得过分的子鮯,这是这群人中仅有的几个身上的肉捏起来不那么软的,看着也比其余人更加沉着冷静,她问: “你叫什么?” “我叫子鮯,是鼠部落三长老的女儿,是首领他们派我们过来的。” 女锤质疑:“他们为什么要派你们这种……过来?”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她们,但潜在的意识显而易见,子鮯噌的红了脸,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愤情绪在内心疯狂滋生而出,她抿了抿唇,才说:“我们是修炼了武功进展最快的一批人,所以我们前来一是为了汇报,二是为了让你们检验成果。” “走地道是因为首领不放心我们,让我们选择了这条更安全的路。” 当然,没有派人护送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鼠部落已经没有那么多有战斗力的人手能浪费了,所以这才选择让看起来比较稳重的子鮯领队,而不派人护送,这样如果她们死了,对鼠部落来说也算不上特别大的损失。 鼠部落从来都不缺人口,这一批死了,很快就有新的一批填补上空缺,而且,残忍点说,死上一批人,部落的粮食消耗也能因此降低好多,这其实也算不上坏事。 当然了,也肯定不是好事,毕竟死的是能生育的女性。 子鮯尽量将她们到来的目的解释清楚,让女阴不要对她们产生敌意,哪怕只是一点,毕竟很多部落面对自己有怀疑的对象,都会选择直接杀了了事,而她们却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女锤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想象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练武之后还能成这种模样,在她对武功有限的认知当中,创造武功的大王其力量能跟图腾战士一较高下,而那些曾经参与到恶鬼战役中,只涉及了武功皮毛的战士们,也表现出了与曾经明显的差别,而这些人,恕她直言,她们连女阴的孩童都打不过。 鼠部落是怎么养的人? 女锤难以想象,她不是没见过别的部落的人,但哪怕是那些小部落的女性,身上也是不缺乏力量的,只有被一些部落当‘猪猡’养,不需要干活只需要吃了睡、睡了吃,专门供贵族享用的‘口粮’才会这样。 “真是难以理解,”女锤不由这么说了一句,她内心倒是已经信了子鮯的话几分,毕竟没有人会蠢到派这种类型的人过来,于是她问道,“鼠部落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上次死了那么多人,女锤能预料到鼠部落的情况肯定是不好的,她们派过去的图腾战士只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不会管对方的狩猎之类的,所以女锤实在好奇,这情况得差到什么地步,他们才选择派了这样一群人过来。 女锤很清楚,有些部落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虽然因为女阴的缘故,他们能捏着鼻子将一个女人提到高位,但却并不会让对方涉及什么核心情况,也不会让对方觉醒图腾之类的,每次过来看似是以对方为主,实际上就是一个早已被限定好一切的木偶。 女阴对此一向是不理会的,毕竟这又跟她们无关,不过在她们对鼠部落有限的了解当中,这个部落女性的地位其实是不低的,来女阴时能明显看得出那些护卫是以她为主的,但说不上为什么,女阴人始终很难对鼠部落产生亲近的情绪。 听到女的话,子鮯瞳孔一缩,警觉的看着女锤,眼中满是坚决,本来态度配合有问必答的她此时却对这个问话视若无睹,默默垂下头去,像是完全没听到一般。 女锤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仍还是不满的冷哼一声:“女阴若是想对鼠部落不利,你们还有活路?” 子鮯嘴唇蠕动了一下,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你不是大王,这些不能告诉你。” 子鮯自然清楚,在他们选择成为女阴附属时,有关于鼠部落的情况就必须得全盘托出,不然对方肯定是会不满的,可这种事关自己部落的大事,却不能随便让人给知道。 尽管子鮯看得出这个抓着自己的人地位并不低。 这也是她纠结的原因,她很清楚,女阴大王不可能每次都见她们,鼠部落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会跟对方的手下打交道,所以若是得罪了对方的手下,他们的日子也很可能不会好过。 女锤听到这,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有这骨气,毕竟看她带领着的那些人的表现,很难不让人对头领也产生误解。 毕竟什么样的统领,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 女锤没再为难对方,不过也没将她们带去见大王,而是先交给了凤粮,与别的部落打交道这种事,向来都是由凤粮负责的。 做完这一切,女锤才去向风漪汇报,汇报完之后就接着带被迫中断了训练的禁卫军接着训练。 风漪听到这个消息时,也着实愣了一下,她倒是知道鼠部落打算在秋收之前过来女阴一趟,并且是打算派年轻一代过来,但她确实是没预料到,对方会派这么一批人果然,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由于上次的战损,鼠部落损失惨重,剩余的图腾战士们每天都需要为了部落的食物而奔波着,少了一个都有可能导致食物供应不上,这才是他们决定将年轻人派过来的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练武需要底子没亏空的年轻人,而鼠部落的男性从小就需要干活,男性小孩就会去摘果子编绳子洗衣服之类的,女的为了生孩子会好好养大,不仅吃得白白胖胖的,还不需要干活。 这导致鼠部落如今‘偏科’严重,练武有所成就的都是女孩。 谁的力量大,谁就去负责保护部落收集粮食,这是每个部落都具备的潜规则,无论男女,只是因为女人需要怀孕的原因,很多部落也确实更倾向于将男性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鼠部落也不是抗拒女人接触到权力,而是担忧。 按理来说,拥有力量的她们应当担负起保护部落的责任,可现实时,她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跟以往一样,而且,连杀鱼都不曾做过,有些连鱼刺都需要人特意挑出的女孩,这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让她们承担起这样重要的职责。 因此考虑过后,他们才下定决心让她们走这一遭,逐渐适应这些活,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在加班加点的修炼,正确早日修炼有成,能够迅速投入到保护鼠部落的职责当中去。 至于被派出去的女性,只是一个实验而已,成功了固然好,若是能在女阴学到更多东西,那更好,若是不能,因为种种原因死了,那也无所谓。 鼠部落从不缺人。 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武功的出现对鼠部落来说是一种变革,但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他们却并不清楚,在这个反复实验的过程中,会死多少人他们也不清楚,但好在,他们最不缺的也是人,所以才敢不派任何护卫就让她们出来,强行揠苗助长。 反正,也不缺人不是? 但这种剧烈的变动,却很容易养出几个有魄力也有能力的人,尽管他们的成功下很可能会死去很多人。 可那无所谓,这就是鼠部落的行事方式,他们在意人口,但同样也轻视人口,因为那是消耗品,所以只要死得人够多,总能在一次次死亡中达成他们想要的目的。 …… 凤粮对这意外的造访也着实有些意外,炎热的夏季已经快过去了,秋收向来是她忙碌的时候,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会有麻烦上门。 不过这本就是她的职责,所以凤粮按捺下了那点不耐,暂时腾出时间来与子鮯沟通,试图将一切都整理完毕后再去面见大王,毕竟不能让大王太过操劳。 可惜武功就实在是凤粮的知识盲区了,因此她不得不带子鮯去见大王。 她先是向风漪汇报了一下鼠部落打探到的情报。 简单来说,情况很不好,没了女阴的资助,许多部落过得都很艰难,粮食也不敢多吃,都在想尽办法存粮。 然而对这个时代来说,存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果蔬放不了几天就会坏,而能储存的肉干制作也不易,他们倒也知道盐也能够让粮食储存得够久,可盐是每天都需要吃的,哪个部落能腾出那么多盐来腌制食物? 因此,几乎所有部落的日子都不好过。 女阴的粮食必须得放好等到过冬的时候才食用,而在这儿之前他们就只能依靠吃野果、进山打猎为生,然而这么多部落齐齐出动,早就惊动了山里的野兽,很多见势不妙都跑了,这导致狩猎队需要去狩猎的地方不得不越走越远,不然就猎不到猎物。 因此,很多人都因此饿死了。 这让一些沉不住气的部落,已经选择对一些小部落发起了攻击,来‘储存’这种极其方便,不用担心坏掉的食物。 并且,身为大部落,虽然鼠部落不怎么被他们瞧得上,也会知道一些中小型部落不知道的消息,比如,已经有好几个大部分联合在一起,准备在女阴秋收之前攻击一个中型部落,去瓜分那个部落的粮食与人口,还是金钱,为不久后女阴秋收前来购买物资做准备。 毕竟虽然明面上来说,女阴人不会卖给他们被女阴高层禁止的东西,但私底下,只要钱给的够多,总会有人愿意冒风险卖一点的。 以往部落们从不会这样干,因为这太不合算了,比凤粮开价要黑得多,但现在他们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不私下再买点的话,这个冬天他们部落得饿死多少人? 因此,他们计划着去抢掠几个中大型部落,这既是为了防止他们晋升大部落来瓜分他们的利益,也是因为这种部落向来都比较野心勃勃,发起进攻得来的物资能满足他们现在的需求。 子鮯在告诉凤粮这些消息时,脸上并无怨恨,尽管鼠部落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虽然他们已经跟女阴暗通曲款了,但习武后饭量比起之前可大多了,因此鼠部落的食物储备也一直在危险线上上下浮动。 虽然如此,鼠部落对女阴也没有什么意见,在所有部落的人看来,女阴选择惩罚部落,都是理所当然的,这本就是一个强者为王的世界,女阴没有对冒犯者赶尽杀绝,就已经很仁慈了。 所以被殃及的人,内心所滋生的怒火并没有发泄到女阴身上,而是针对那几个大部落。 这也是大部落如此急切要联合起来杀人的原因,既是为了利益,也是为了威慑。 而鼠部落在大部落中的位置不尴不尬,与中型部落关系也还好,处于他们拉拢的范围内,是以鼠部落两头骗,也知道了其实中型部落暗中也联合在了一起,准备在秋收前对某个大部落发起进攻,这样提着对方的人头来见女阴,没准他们就能因此被网开一面,就算没有,大部落储存的物资,也足够他们度过这一个注定难熬的季度了。 比起经验不够丰富,说话条理不够清晰的子鮯来说,凤粮跟风漪汇报时,就足够简单明了了,将子鮯说的话都简单总结后才说与风漪听。 风漪微微颔首,感慨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没说,但凤粮却隐约猜到了些,她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风漪也不在意,看向子鮯道:“你说你们修炼出问题了?” 第105章 比试上 “回大王, 确实如此。”子鮯拜倒在地,向风漪表达自己的尊敬,紧接着才困惑地道:“我们的修炼倒是没有出差错, 只是……” 她偷偷看了风漪一眼,才轻声道,“威力并不如兽皮卷上描述的那样强大。” 子鮯其实对她现在拥有的力量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哪怕是她如今拥有的力量也是曾经的她想象都想象不出能拥有的力量。 可鼠部落的人是见过女阴人的强大的, 因此对此便不免觉得有所落差, 鼠部落的人曾在女阴见过七八岁的孩童轻松举起远比自己体型大得多的巨石玩闹, 甚至毫不在意的将其砸向玩伴,而被砸中的玩伴,仅仅只是晕乎了一阵, 便毫不在意的接着玩闹起来。 这样的强大, 着实不免让人羡慕与向往。 所以,虽然子鮯她们的进度喜人,跟以前比起来也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鼠部落的人仍然困惑, 因为别说是跟女阴人比了,就算是兽皮卷上描述的那种威力, 他们也不曾拥有。 这难免让他们焦躁起来。 虽然女阴派来教导他们的影子大人时不时就会出现来查看进度, 可她行踪太过飘忽不定了, 而且距离她上次出现, 已经过去很久了, 似乎觉得他们修炼已经步入正轨了, 便没有再过来, 鼠部落这才想着趁这次机会顺便来询问一番。 武功的威力强弱向来都是由时代和个人决定的, 因为武功的强大与否, 向来只与个人的武道意志与当前所处的世界的灵气有关。 灵气浓时,哪怕是武道刚入门,也能拥有灵气衰竭时‘宗师’才能拥有的力量,灵气弱时,在灵气浓郁时都不配称之为境界的境界都会出现,并被广泛运用,然而他们突破这个境界后所拥有的变化,甚至只有最精密的仪器才能检测出来。 这是风漪上辈子碰上一个在末世之前便已经修武的武人才知道的时,不过鼠部落的人明显是不属于这种情况的,虽然有些世界的灵气因为没办法补充,所以自己进化出了衰竭跟复苏这种潮汐的规则,但这个世界就算是已经处在衰竭期,灵气浓度比不上上古,也比风漪前世所处的世界要浓郁得多。 所以女阴那些根本没有深入修炼的战士才能在食谱和呼吸法的帮助下进步神速,诞生出了好几个图腾战士。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遭遇的特殊情况激发了图腾,还因为她们的身体条件确实比之前要好得多,暗伤、被透支的潜力也因为这种灵气的进入而得到了补充。 不过这种变化对女阴人来说要察觉到是比较困难的,因为尽管这种变化已经算不上小了,可女阴人本就强大,身边的用具本来就是她们轻易能拿起来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改变,毕竟她们哪有心思去专门测试自己每天的极限力量有没有增长,只能感觉到身体比起以往的‘沉重’,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而对鼠部落来说,这样的变化就更加明显了,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强大,于是一点微弱的变化放在他们身上就会变得格外明显。 人在氧气过高的地方,会出现‘醉氧’的情况,而这个世界灵气浓度很高,因此在这里出生的人,也都适应了这种浓度的灵气,所以他们的肌肉密度、骨骼密度都会比风漪前世的人要好很多,因此哪怕是弱小如鼠部落,在适应之后,按理来说,每个人修炼以后能取得的力量都是能比拟得上前世的小天才们的。 这不是因为鼠部落的人根骨有多优越,而是环境所造成的改变,导致了他们的身体能容纳更多的灵气,不像风漪前世,灵气复苏才多久,基因还没有顺势改变,去适应那一切。 进化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也会跟周围的环境有关,就像有些动物长出了翅膀,有些动物拥有了能行走的腿,而人类的基因自然也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本能的做出改变,风漪在拿鼠部落当小白鼠时,早就将一切都研究的清楚明白了,确认这个世界的人修武效果不会差,因为他们的身体能容纳更多的灵气,而武道,需要的便是海量的灵气。 所谓根骨,看得也就是对灵气的容纳。 因此按道理来说,鼠部落的人修炼后,威力应当是会比她在兽皮卷上描绘的更强才是。 风漪的手指规律的敲击着椅子扶手,很快,她就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垂首看着皮肤为健康的小麦色,看着很健康,手却仍然跟粗糙搭不上边的子鮯发问:“你们,干过活吗?” 子鮯怔了一下,不明白风漪为什么要问这样奇怪的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我们不需要干活。” 鼠部落的女人从来都不需要干活,从出生开始便是如此,只有不能生育,或是已经不能生育的老人才会去干些活,但她们主要的工作也不是这些,而是替部落中的人接生,帮忙看孩子,实际上,也是没有干过多少活的。 子鮯曾帮过弟弟编织过网鱼要用的渔网,弟弟和阿娘虽然没有阻止,但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那样紧张,仿佛只要她出现一点问题,他们就会立马将她送去找巫医,后来阿爹回来之后告诉她,她不需要做这些。 鼠部落的女性,唯一需要尽到的义务就是生育。 凤粮像看怪物一般的看向她,子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自己,风漪撑着下巴问:“这么说来,你也没杀过野兽,更没杀过人啰?” 子鮯怔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连活都不让她们干的大人,又怎么会愿意让她们去做这样危险与血腥的事。 “难怪了。”风漪之前还不理解,鼠部落占据着那样多的人口,为什么还能这么拉垮,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这个部落,走的就是一个竭泽而渔的路线吧。 疯狂压榨男性,从老到小就没有一个不肾虚身体潜力没被透支过的,而女性却偏偏又从未吃过苦,在这个时代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奇葩,别的不说,在这种医疗匮乏的时代,生育时的疼痛,就不是一点苦都没受过的人能忍耐得了的,要是还没见过血晕血,那就更离谱了。 难怪,鼠部落一直疯狂的生,到现在部落人口却还没膨胀到一个惊人的地步,他们每年男性死的人有多少?死在生育上的女性又有多少?而因为卫生条件而死去的孩子有有多少? 三者叠加,风漪毫不怀疑,这个看似‘励志’实则悲剧的部落,哪怕没有人干涉他们,也迟早会迎来灭亡。 路走歪了呀! 风漪不由想。 凤粮也为这样的事实而感到一时失语,出于强者的傲慢与对蛮夷的轻视,她并没有深入去了解过每个部落之间的传统与习俗,但她也知道,哪怕是那些女阴人看不上眼的废物贵族子嗣,也都不是什么活都不干,或者说,就算不干活,他们杀人总是会的,更不可能一点血都不见。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凤粮难以理解,鼠部落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养孩子,方便有人侵占自己部落时献上美味的‘食物’苟延残喘吗? 要不是知道鼠部落在此之前从没有跟哪个部落过分亲近,凤粮简直以为这些人是鼠部落专门为了讨好某个存在而养的‘肉人’了。 风漪叹息着说:“没见过血,你所用出的招式,又怎么会有强大的威力呢?” 只是看上去好看的花架子罢了。 武道的每一步,都是凝练武道意志的过程,而武道意志是什么,是自己对武道的理解,是信念,是执着,也是无畏,一往直前。 武者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将自己的身体拧成一股绳,所以在武道中,往往都会出现那种天赋不怎么好、人也驽钝不聪明的,在前期不起眼,却在大后期一鸣惊人、大器晚成的例子出现。 因为他们虽然根骨不好,悟性不佳,可他们的武道意志却早已在千锤百炼中坚韧不已,再加上那一点点运气,他们便成了让人羡慕的教科书般的逆袭典范。 习武是不可能不吃苦的。 要耐得住寂寞,忍耐得了疼痛,还需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坚韧意志,因为人一慌,心气也就散了,自然也无法将身体拧成一股绳,出招便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了。 子鮯对风漪的话仍感到懵懵懂懂,她理解不了,修炼就是修炼,跟见血有什么关系呢? 对子鮯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 风漪子鮯解释这些,实在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毕竟没有设身处地的经历过,是很难理解言语里的轻描淡写的,她勾了勾手指,将武道意志融入了孟极中。 于是原本安静的阴影,突然从地上钻了出来,勉强组成了一个看起来有着大致人形的奇异造物。 风漪抬了抬下巴:“你去跟她打一场。” 子鮯下意识一个激灵,面对未知的生物,人总是充满恐惧的,尤其还是这种诡异的出场方式,就更让人害怕了。 但她知道风漪不是在跟自己商量,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了那个诡异的生物面前。 没见过世面的子鮯,哪怕胆子比部落中的其她女孩大很多,对这样的生物,仍然心怀畏惧。 第106章 没有谁生来就是需要被保护的 子鮯对着武道意志摆出了应对战斗的姿势来, 然而凤粮看着,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哪怕她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战斗了,也不会摆出这样外行的姿势来, 在女阴,也就只有几岁大的孩童才会摆出这样的姿势跟伙伴打架,稍大一些, 她们都不会这么干了。 如果不是风漪瞪了自己一眼, 凤粮甚至想问对方, 她是不是来给她们找乐子来的。 子鮯并没有注意到凤粮的表情, 如临大敌的盯着武道意志,显然是在等对方动手自己在应对,并不像女阴人一般喜欢先声夺人, 将敌人完全代入自己的节奏中来。 风漪见此, 只好自己先动手了,她本来还想给对方一点发挥的空间,毕竟武者讲究的是一招制敌,哪怕是有意放水, 也不可能真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回,顶多是喂招。 她用的是传统武学的路子, 先以气势交锋, 其次再动手, 这样做的好处便是一旦对方在气势交锋这种精神层面上没有胜利, 哪怕两人本来武功是不相上下的, 自身的战力也会因此而削弱个一两成。 武道意志, 风漪在给鼠部落的兽皮卷是提过的, 这是武道发展至盛世时才被提出的概念, 在那之前所有的武者都是懵懵懂懂的接触这一切, 在日复一日的练武中接触到这些,在很久以前,武道意志也被叫作‘势’。 不过对鼠部落的人来说,要理解这一点实在很困难,但此时子鮯却终于明白了,兽皮卷中所提到的这个‘势’的概念究竟是什么东西。 明明她很清楚自己是站在大殿内的,但眼前却仿佛有一朵朵鲜艳的血花在绽放,用人间炼狱都无法来形容那种来自心灵的恐惧与震撼,让子鮯的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子鮯难以形容内心的那种恐惧,那种仿佛直透人心的真实感犹如利剑一般,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心窝,以至于让子鮯做出了一个极度错误的举动—— 她闭上了眼睛。 至此,已经完全没有比划拳脚的必要了,风漪一时都有些无言,她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个阶段都没能撑过去,风漪并没有用境界碾压那一套,无论是精神层次的交锋还是肉-体强度她都是限制在与对方一样的强度上的,也就是说,子鮯的这种表现完全就是她在一开始受到冲击后,便不受控制的开始放大那种感受,不然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有人受到了这种冲击,稍微愣一下便会回过神来。 面对这种情况,凤粮更是惊呆了,这是何等的找死,才敢在对战中闭上眼?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凤粮这下真的是觉得,子鮯她们是被鼠部落送来当乐子了,毕竟哪怕是小部落也应该是干不出这种离谱的事的吧? 不过也幸亏这只有她跟大王看到,要是被那些小崽子看到,误以为那些部落的图腾战士都是这种水平的话,是很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的。 武道意志挥手便将子鮯打飞,结束了这一场显得极其荒谬离谱的战斗,子鮯这时才敢睁开眼,木楞楞的,完全没反应过来。 哪怕此时已经不处于那种气势交锋内了,子鮯也仍感到心有余悸,她从地上爬起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隐约有些明白风漪让她跟那个怪物作战的目的,又好像什么都没理解。 风漪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她只是天才而已,但这反而让她去当老师时更不合格,因为她无法理解那样简单的东西还要将话说得怎样直白才能让人听懂,明明在她自己眼里,她已经解释得很明了了。 人与人的资质差别从来都是很大的,有人随便学学便能取得好成绩,有人头悬梁锥刺股努力得来的成绩却还是不尽如人意,仿佛脑子就是缺根弦一般。 风漪撑着下巴看向凤粮:“粮卿,你与它打一场。” 凤粮点点头,好奇地看了武道意志一眼,脸上还残留着没消去的笑意。 因为武道意志是承托孟极而现身的,所以风漪并不能完全掌握住能量的外泄,看起来强大,其实这种情况反而说明了对方对力量的掌握度不够,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刚刚子鮯所面临的压力,凤粮也是能感受到的。 但她并不畏惧,让下人将自己的青铜刀给拿了上来。 与女锤她们不同,凤粮是巫,力量先天就不可能比得过图腾战士,因此她对战一向是会用武器的。 凤粮用的武器类似去后世的长刀,刀身长一米六左右,兼有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用起来很灵活,不似宽刃刀那样大开大合。 没有什么对战前的谨慎凝视,凤粮拿到刀后,立马就毫不犹豫的劈砍而去,而这时,武道意志的威压才姗姗来迟,但这却仅仅只是让凤粮的前进微微一滞,便立马调整了过来,在对方双手变爪迎来,试图打她个措手不及时,立即便改劈为刺,胖乎乎的身形展现出了有别于体型的灵活。 子鮯不由睁大眼睛,她当然能感受得到,凤粮在对战时,遭受到的是与自己一样的待遇,毕竟在习武之后她的感知也是很敏锐的,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对方能不受影响? 而更让子鮯惊诧的是,她这样的体型,为什么还能这么灵活? 鼠部落也是有这样体型的人的,但那是因为在怀孕时吃得多也不运动,因此生完孩子后体型也仍然富态,这样的体型对部落的人来说是极好的,毕竟不吃饱喝足,是产生不了这样的体型的。 然而子鮯却发现,拥有这样体型的人体力都很不好,走一会儿便会觉得累,不仅如此,身姿也跟灵巧搭不上边,这样的体型,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拥有多强大的对战本事的,因此,在凤粮要与那个黑色怪物对战时,子鮯也下意识以为,她的表现不会比自己要强多少。 她甚至在风漪出声时,还天真的以为,对方这是为了缓解气氛,让她不那么尴尬才这种做的。 但现在…… 子鮯觉得自己快把鼠部落的脸面都丢尽了,不过她到底性格坚韧,很快就摒弃了脑中的这些杂思,仔细观察起凤粮来。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面对同样的情况,她毫无反抗之力,对方却能应对自如呢? 子鮯仔细观察着,突然发现,她的眼神跟鼠部落的人都很不一样。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子鮯小时候看到的,那条死了很多人才被部落的勇士抓回来的大蛇,它明明已经死了,却仍让人畏惧它,不敢靠近它,连图腾战士们都尽量避免看大蛇的眼睛。 那是种冰冷的、残忍的、高傲的,也是坚韧的、疯狂的,是一种难以动摇的信念。 子鮯记得,那是条蛇群首领,为了保护产下的蛇蛋和族群,它独自一蛇面对着鼠部落,不仅让鼠部落死伤无数,也害得他们原本的计划落空,不仅没能将蛇蛋和小蛇带回部落拿去给孕妇补充营养,还让部落陷入到了悲伤的氛围当中。 年幼的子鮯在看到那条大蛇的眼睛后做了好几天噩梦才逐渐缓过来,她甚至都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了,却又在此时突然想了起来。 凤粮的眼神跟那条大蛇的眼神当然是有区别的,但其中却又有相通之处,那是一种无法被动摇的信念。 这种眼神,子鮯其实是很少看到的,因为每次出去捕猎时,鼠部落都沉浸在一种凝重而悲伤的氛围内,那些外出打猎的战士,甚至都带着一种即将赴死的悲怆,都认为自己这一去便回不来了。 子鮯身为女性,自然是没办法围观他们打猎的,但他们的表现,都给鼠部落的孩子留下了一个普遍的认知,那就是这并不是一件美好,而是一件值得人恐惧、逃避的事。 但子鮯也见过他们平常训练时是怎么对战的,他们互相摆出进攻或防守的姿势,然后冲向对方攻击对方,对比起现在看到的场面,子鮯突然觉得他们对战时更像是在玩,而凤粮,却是真的在将对方当成必须击杀的敌人来对待的。 哪怕子鮯并不懂得太多技巧,也能看到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是试图将对方斩于刀下的。 这在鼠部落的对战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他们甚至会因为怕对方受伤而有意留手,因为受伤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也会让对方出去狩猎时容易出现意外,所以除非是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他们对练时都是会尽量伤害到对方的。 子鮯甚至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不是鼠部落那种悲壮的、惨烈的杀气,而是一种很有气势,就像山中偶尔能看到的两只大凶突然争锋相对时的那种杀气,并不惨烈,甚至在争斗结束后,它们还能一起离开,尽管,它们身上都因为对方而留下了惨烈的伤势。 这是弱小者不能理解的‘玩闹’。 子鮯突然理解了,她们为什么需要见血了,鼠部落的人,对一切,都好像是潜藏着一种在女阴人看来,或许理解不了的畏惧,对谁都是未战先怯三分,所以哪怕是那些明明还不如他们的部落,也敢轻慢他们,而不是面对其余大部落时的那种卑躬屈膝。 但如果是女阴人,哪怕她们是小部落,会有人敢这样对她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子鮯很清楚,哪怕她们看起来是小部落,也不是高级图腾战士,恐怕在面对她们时,那些部落人也会下意识的和气几分。 那种由内心深处就散发出的、一种无畏无惧,让人哪怕清楚她们的根底,也很难一点面子都不给。 毕竟,比起鼠部落而言,后者明显看上去更不好欺负。 子鮯也听部落中的大人们说过,在山上有些弱小的野兽甚至会故意营造出一种自己很强大的错觉,进而避免自己被捕杀,对知情人来说,这样的伪装自然是起不到作用的,但对不知情者来说,却是必然会避开这样看起来‘强大’的野兽的。 至少鼠部落就曾经被这种类型的野兽给唬住过,后来发现对方竟然被一种鼠部落也能轻易杀死的野兽给轻松吃掉时,才隐约觉得对方可能外强中干,紧接着又是小心谨慎的试探了一番后,他们这才去捕杀对方。 所以由此可见,气势是一个多重要的东西。 当然了,如果自己真的拥有这样强大的心灵,那肯定是比起伪装更让人觉得头疼的。 子鮯知道山上存在着一种特别凶的生物,明明他们并不强大,却极其不服输,谁惹他们都会迎来他们不计成本的报复,以至于当部落的狩猎队跟那种生物看上同一个猎物时,除非是有把握把对方当场留在那里,那基本狩猎队都是会选择退让的。 因为被他们缠上实在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就像是虱子,它对人当然是没有多少损害的,可让人头疼也是真的让人头疼,因此为了避免虱子的诞生,他们也不得不勤洗澡来避免这种生物出现在自己身上。 子鮯想,也许他们鼠部落,就是缺少这样的一种‘势’,如果他们拥有了,也许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 凤粮最终还是败了,她毕竟不再年轻,也很少与曾经的伙伴们交手,所以在对战了一阵后,她的体力便有些跟不上了,当然,如果她不想放弃的话,能打肯定是能接着打的,但没那个必要。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向风漪行了个礼:“大王,我败了。” 凤粮倒不沮丧,几年没跟人动手,哪怕她在巫道上的修为相比于曾经进步很多了,这方面的能力也肯定会退步的,生病的战士在躺了几个月还需要花费好长时间才能找回当初的手感呢,更枉论她了。 所以凤粮倒不觉得丢脸,她又不是图腾战士有什么可丢脸的,她只是好奇问道:“大王,不知这个有没有族群?” 她显然是将武道意志当成了一种自己没见过的野兽,而只要对方有族群的话,完全是可以拉去给图腾战士做陪练的。 毕竟武道意志根本不需要考虑受伤的可能,但图腾战士与队友之间的交手却是会受伤的,虽然这对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连她们自己都不在意,但实话实话,每天光是她们消耗的药材,便是一个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可女阴也不能因噎废食,只有这种鲜血淋漓的厮杀,才能保证她们的战斗力不会因为没有战争而消退,因此无论如何,药材自然也得咬牙供应上。 但种粮食跟种药材是有共通之处的,供应种药材的人多了,种粮食的自然也就少了,不过凤粮也知道轻重,没想过拿这种事来烦风漪,直到现在看到武道意志,才不由生出这种想法来。 毕竟巫的培养不易,对每个部门的供应都是有限度的,粮食当然重要,可药材也同样重要,甚至因为粮食比药材好打理,凤粮每年所分到的人手都是比不上药材那边的。 凤粮可太馋人手了。 哪个部门会不希望自己手下能做研究的巫越来越多? 面对凤粮期盼的目光,风漪摇了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 这让凤粮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放下了这事,毕竟现在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将巫供应到最需要的部门上,完全是很正常的事,大不了她再辛苦些就是了。 风漪将目光转向子鮯道:“你们需要多见血,不然你们的武功施展出来的威力,永远都不可能像兽皮卷上那样的。” 风漪没想跟子鮯解释什么武道意志,因为就算真的解释清楚了,让对方执行起来也是个大问题,他们从上到下形成了很多年的思想是无法改变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像所有部落外出打猎的战士一样,多杀。 见识到的死亡多了,心也自然而然就硬了,极端,但有效。 风漪记得自己还在末世时,基地的三把手就是靠这种方法强迫自己适应残酷的末世的,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吐,每天都在做噩梦,但总归最终他还是适应了末世那不人道的一切。 子鮯认真地点点头,将风漪的话给牢牢记在了心上,风漪微微一笑,看向凤粮摆摆手道:“粮卿,好好招待她们。” “喏!”凤粮朝风漪行了个礼,便准备带着子鮯退下。 子鮯犹豫了一下,才忍不住道:“大王,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风漪微微颔首:“你问。” 子鮯大胆的看向她,比起她一路过来所见到的战士,这个女阴的王看上去一点都不够强大,美丽而柔弱,细细的手腕一眼看过去便像是提不起重物一般,很难想象,她是怎么让女阴的那群‘怪物’将她奉为王的。 她没有去思考这些,困惑地问:“大王,我想知道,女人都是柔弱、需要保护的吗?” 子鮯之前其实并没有那么迷茫,哪怕部落中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可子鮯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她总认为,只要给她跟那些男孩同样的机会,她也能做到那些事,甚至还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可现在,她反而不自信了。 至少子鮯很肯定,鼠部落的那些男孩哪怕恐惧,表现也不可能像她们这样糟糕。 风漪想了想,才回答她:“没有谁生来就是需要被保护的、柔弱的,也没有谁生来就无所畏惧,都是后天的教导,才会将人变成蜜糖、香料和一些美好但脆弱的东西。” 子鮯怔怔地跟着凤粮走了,风漪不知道她明白没有,大概是明白了吧,毕竟哪怕是风漪前世封建社会,也总有很多人突破了世俗的想象去打破偏见,被人给记载下来,在那种无人做榜样的时候都尚且有人挣脱牢笼,就更别这个世界还有女阴做榜样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那些不喜欢杀戮、战斗的就不好了,哪怕是女阴,照样也有那种从小就不爱这些喜欢在家老老实实研究针线活之类的女阴人,毕竟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在鼠部落里,这种刻板印象大概会更严重一些,风漪并不想去干涉这些,他们部落自己内部总会找出适合自己部落的结构,她才懒得去插手。 她让人去叫孟极巫过来,好好跟她们商量了一番,便让对方开始行动。 大部落与中型部落的战争,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那当然是得去将水搅得更浑一点,然后视情况顺便扶持一个比较识趣的部落崛起,毕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 子鮯并不知道风漪暗中的行动,在被凤粮带走后,她便被凤粮给忽悠着去劳动了。 在凤粮看来,既然他们都选择臣服与女阴了,那自然也就不是‘外人’了,既然不是,那干什么好吃好喝供着,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是? 于是,子鮯一行人就被拉去干农活了。 子鮯拿着手中的铁锄,很是震撼。 这种锋利的东西,完全可以拿来当武器了,而女阴竟然拿来干农活?! 子鮯再一次意识到,为什么那些桀骜不驯的大部落,会那样的敬畏女阴了,不愧是让部落人人向往的地方,竟然连干农活的武器都如此锋利、尖利。 这一刻,子鮯的心情是无比的复杂的。 这样的差距,无论是鼠部落还是别的大部落要想追上女阴,都是不可能的事。 子鮯想到那些没来过女阴的部落人高谈论阔的样子,和去过女阴之后的沉默,心情十分复杂。 “喂,你们不干活愣着干嘛?” 旁边有人看见子鮯在发呆,顿时不满起来。 子鮯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方才看到这武器有些震撼了。” 部落人是基本不耕作的,一是环境不合适,二则是他们确实不懂这些,哪怕有部落学着女阴耕作过,所得到的成果也不怎么样,到如今也就只有少数部落还在坚持耕作了。 子鮯知道现在的这个机会不容易,习武最容易受伤,只要掌握了伤药的种植技巧带回部落,鼠部落做事就不用那么畏手畏脚了,所以她可不想因为女阴人的不满而被赶下去。 药童一听这话,顿时优越感爆棚,在催促着子鮯干活的同时,一脸得意道:“它叫铁锄,这可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大王命人打造出的农具,真正的武器可比它锋利坚硬多了!” 子鮯一听,顿时更加肃然起敬,鼠部落虽然是寻矿小能手,但他们却并不是很会利用这一切,拿去交易大于自己用,铁他们当然是见过的,但太脆了,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她简直难以想象,女阴都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药童见对方被震住了,顿时脸上笑意更浓,摆摆手道:“行了,我也不说你了,看你这小胳膊儿小腿的,一看就知道干活不利索,我教你,这么做更省力。” 子鮯顿时眼前一亮,连忙道谢。 药童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好奇道:“对了,你是巫吗?” 子鮯摇摇头,想了想,才说:“我是战士。” 她说着,还肯定的点点头。 药童张了张嘴,瞅了瞅她的体型,在想了想自己同为战士的娘,无言以对,干笑道:“哈哈,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巫呢!” “你是巫?”子鮯一脸震惊。 刚刚她可是亲眼看到就是这家伙举着一大石缸的水过来,这种人竟然不是战士?! 药童不明所以,理所当然道:“我这么柔弱,不是巫是什么?” 子鮯沉默。 这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她跟对方一样高,但她们是有很明显的差别的,最大的差别便是对方袖中露出的有力臂膀,相比之下,子鮯的就纯粹是肉,而不是肌肉了。 药童也难以理解,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家伙,竟然会不是巫,她身上可是连个伤疤都没有!这对战士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不过能举得起女阴用具的人,也确实都跟普通人搭不上边,这样看来,对方说自己是战士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是外面的战士,竟然都这么矮的吗? 还没有去过外面的药童不知为何,对外面的憧憬都少了些,但想了想,她又放平了心态,毕竟外面那些蛮夷,又怎么能跟女阴比,会这样不是很正常的吗? 想到这,药童也就不在意了,反正只要她们能好好干活就成,毕竟最近女阴缺人手。 可很快,药童就哭着去找大人了。 这哪里是来帮着干活的,这就是来捣乱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并非所有的女孩都是用蜜糖、香料和美好的东西做成的。有些女孩,生来即代表冒险、智慧与无所畏惧。”出自fe里的爱丽丝 第107章 蜕变 药童从来都没有想过, 仅仅只是简单的翻土、捉虫这样的活,竟然还会有人嫌累,甚至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虐待。 她简直不敢想象, 怎么会有这种人! 然而这样的情况在子鮯的队伍中,却是真的出现了,并且还当着女阴人的面这么说了。 她简直难以理解, 绿豆汤她们准备了、冰她们也准备了, 来药田也是她们的领队自己选择的, 怎么到头来, 还成了她们的不是了? 这种人派过来,真的不是来结仇的吗? 能独自管理药田,巫童的天赋当然是极好的, 甚至被许多人看成了下一代的接班人, 不过巫童性子很好,也知道轻重,倒没有因为这种看重而目下无人,也知道子鮯她们虽然是被抓来当壮丁了, 但肯定是不能真的当壮丁使唤的,因此倒并没有直接将人给赶走, 只是去大人那哭诉了一番。 巫童觉得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要知道, 要不是药田比较重要, 孩子又不知轻重容易惹祸, 这种活她们若是忙不过来, 甚至有时候都是会选择教给孩子来做的。 而连孩童都不会感到累的活, 竟然能被几个已经成年的人嫌弃成这样, 这是巫童完全没有想到的, 哪怕是那些贵族家里不事生产的二代了,在秋收时也经常被家里拉过来帮忙,可就算是她们,也没有在这种事上抱怨过。 所以巫童实在很难理解,她们是不是跟自己的部落有仇,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子鮯在得知这件事时,更是气得脸色发绿。 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事要是传开之后,女阴会怎么看她们,更不敢想象若是鼠部落因此而被女阴冷淡,她又该怎样去面对鼠部落那些殷切的族人们。 子鮯穿着女阴人给的劳作服便气冲冲的回到了她们为鼠部落的人准备的行宫,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见她们竟然还在发脾气抱怨时,更是觉得难以忍受:“你们还有脸发脾气?我们鼠部落的脸都快被你们丢光了!” 她明明在这之前都已经说过了这事的重要性! “你冲我吼什么,我在部落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子鲤觉得自己被当着众人的面削了面子,心头的那点难堪顿时便化作了怒意,本就不好的心情在子鮯的责备下更糟糕了,“别以为你现在领队就能对我指手画脚!” “你以为我想对你指手画脚?”子鮯气得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凳子,指着子鲤道,“但你自己看看你进了女阴之后做的这些事,我告诉你,要是鼠部落因此被女阴冷落,你就是部落的罪人!” 子鮯后悔了,部落中的女娃从小被娇养,有些性子连部落里那些习惯了被女人予取予求的男人都受不了,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早就该在来之前就该跟首领说换掉她们。 这简直是在给鼠部落招祸。 子鲤被她这么气势汹汹的一骂,气势顿时便弱了下去,但犹自嘴硬的反驳:“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就是有这么严重!”子鮯喉出这一句,见她仍不知悔改,语气冰寒道,“我早告诉过你,你以为这还是之前被长辈带着去拜访别的部落,干什么说什么别人都当你是童言无忌吗?你现在代表的是鼠部落,你懂不懂?!” “就你懂得多!”子鲤恼羞成怒,声音顿时变得十分尖利,“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她们不还是客客气气的吗?” “哈~!” 子鮯已经被气得不想说话了,只发出了一声冷笑,哪个势力还不懂得明面上让人挑不出错来却让人有苦说不出? 就连她们鼠部落,不也有几手专门针对小部落的招式? 子鮯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同伴道:“你们两个给我看住她们,在离开女阴之前都别让她们出门,饭菜都直接送进来给她们,要是女阴来问,就说她们在来的路上被尨虫咬了,不便见人。” 子鲤睁大眼睛:“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子鮯嗤笑一声,冷声道,“若是她们敢私自逃跑,你们就直接把她们给杀了,听到没有?” 此话一出,顿时连站在子鮯一边的人都怔住了。 子鲤更是人都傻掉了,半晌后才不敢置信的看着子鮯:“你敢!我可是子丰未来的妻!” “现在不是了。”子鮯漠然道,她相信就算是鼠部落的高层知道了自己的行为,也是不会反对的,他们鼠部落女人地位确实是高,但谁都无法忍受一个只会带来灾难的女人,而且,鼠部落人多,其实也是不怕少那么几个女人的,不然也不会选择什么保护都不做的就让她们出来。 “我有跟你说过的,这个机会对我们鼠部落有多重要吧?”子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像你被溺爱得分不清轻重缓急,不懂什么叫识时务。” “蠢货。” 子鮯最终丢下了这样一个评价。 子鲤脚下一个踉跄,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子鮯一般,可是看着对方冰冷的眼神,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子鮯也不在意她们怎么想,这支队伍有一半都是她的人,平常在部落中便是以她为首,剩下的虽然娇气些,但好歹也听话,不是完全不知轻重的人,顶着大太阳干活顶多也就是向女阴要顶帽子,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能镇得住场子的。 她很清楚,看在她们身份的份上,女阴当然不会说什么,但因此而产生的恶感,如果她们不及时去弥补,以后如果真有了什么好东西,必然是轮不到她们头上的。 毕竟看女阴收下鼠部落关注其它部落的举动就已经说明了,她们是有对部落下手的心思,子鮯不清楚她们想做什么,但她毫不怀疑,未来完全依附于女阴的部落肯定不止鼠部落这一个,而他们本来有着这样好的先决条件,如果因为她们的举动而输给了后来者,那她们都是鼠部落的罪人! 子鮯真的觉得,鼠部落里的有些女人,真的已经被宠坏了,她们对为她们出去冒死找粮食的战士性命毫不在意,只一味的享受部落带来的好处,连这样重要的事,她们主动请缨也不过是觉得好玩,全然没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给鼠部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次回去之后,这一切真的都得好好改改了。 而现在,如果她们再捣乱的话,那她们就是鼠部落的罪人,直接杀了也好,免得在为鼠部落招祸。 当初凤粮问她想跟高层去打猎还是游玩时,子鮯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她也知道她们不可能真的接触到女阴的什么机密,跟凤粮这个老狐狸绕了许久才得到的这个机会。 子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忽悠,毕竟她在这之前只是一个有许多奇怪想法的女孩而已,并没有参与过什么大事,只是不安分的在首领他们议事时偷偷躲在一边旁听过,但她至少很清楚,哪怕这些药田已经是女阴看不上眼的了,对鼠部落来说,依然还是很重要的,学会了对他们受益无穷。 粮食能让族人不饿死,而药材,更是能避免很多疾病。 子鮯在凤粮同意时,就已经跟所有人都强调过了,让她们哪怕不懂也别捣乱,能学的尽量都仔细学,把该怎么照顾药材怎么除虫都记下来,这样回去之后她们就也能种药材了,哪怕不如女阴,但至少也能把药材种活,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死于疾病的族人了。 人口多又体质弱的鼠部落比起别的部落而言,诞生疾病的几率向来也是要大一些的。 其实在子鮯说了她的想法后,队伍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神圣且意义重大的事,哪怕她们曾经从未干过这些,也笨拙的、一边后悔一边坚持了下来,但一群人中总是会有那么几个对此不以为然,觉得子鮯小题大做的人。 鼠部落没有让她们经历过一点风雨,而如果她们自己也不去关注部落里每天的伤亡,便很容易一点危机感都升不起来,毕竟一天到晚都只知玩乐享受的孩子,又哪里会懂事? 子鮯不知道首领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纵容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但她知道,如果她一点行动都不做出来的话,女阴对她们的印象肯定是不会怎么好的。 她先是跟大家一起去药田赔礼加帮着干活,见同伴已经意识到严重性纷纷紧张忙碌起来没有一点放松后,便又去拜见凤粮,尽量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她几乎压不住心头的恐慌,这不是因为女阴做过什么在她看来残忍的事,而是她深知,对需要依附强大者的弱小部落而言,只要女阴对她们产生一点点的恶感,对她们来说都是万劫不复。 而鼠部落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但偏偏,她想不出对女阴来说她们鼠部落有什么不可替代性,所以若是真的惹了女阴不满,她们完全是有可能换一个部落扶持的。 子鮯承认自己想得有些多,可一个弱小的部落,如果没有足够的危机感,早就该覆灭了不知多少次了。 第108章 质子 凤粮也没有料到, 后续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着实让她有些大开眼界。 她倒是知道有那么一群部落人对自己的部落并不是那么的尊敬,毕竟部落间的各种天灾人祸经常导致他们可能今天还是这个部落的人, 明天就成了那个部落的存在了,但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也更不可能出现鼠部落的那种情况。 虽然强大者保护弱小者是理所当然的情况, 在绝大多数时候, 女阴也会把普通人保护得好好的尽量避免她们的伤亡, 但保护得再好也不可能像鼠部落这样, 竟然能把年轻一代宠得这样不知轻重。 凤粮一边惊叹,一边不动声色的安抚好子鮯,这才把这件事当成乐子一般的讲给风漪听。 她确实不太在意这种事, 毕竟她又没忙糊涂, 肯定是不会带她们去什么军事要地的,就连那几片药田中的草药,都是已经考虑近几年可以交给普通人去种植的,所以让鼠部落学了去, 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风漪撑着下巴听凤粮讲述,也忍不住有些惊讶, 毕竟在女阴见惯了从上到下的淳朴耿直,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也不知道鼠部落是怎么教养的。 要知道, 在女阴连三岁孩童都知道, 如果被大妖抓走了, 宁愿死都会绝口不提女阴的一切, 干活在她们眼里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甚至比起累, 她们更多的还会觉得有趣。 尤其是凤鱼管理的养兽场,几乎每天都会有家长过来把孩子扔屠宰场去,一是自己没功夫管让凤鱼她们看着点,没死就行,二就是为了让她们从小就适应这些,以后如果成为了图腾战士,也算是打下了基础,不会恐惧畏惧妖兽。 尽管女阴人不懂什么科学道理,但她们都很清楚孩童时期往往是一个人胆子最大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怕,无知者无畏,这种时候在她们心里留下一个妖兽并不可怕的印象,对未来来说好处是很大的。 至少女阴胆子最小的人,都敢冲着妖兽痛下杀手。 只有恶鬼这种她们至今还无法捉回来练手,普通人没法进行有效伤害的生物,才会让她们产生恐惧。 “子鮯……”风漪的手指在案桌上点了点,陷入沉思。 对方的处理方法,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在这之前她根本不是被鼠部落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这一步,不出意外的话,她未来必然是能成为鼠部落的重要人物的,甚至没准还能动摇‘太子’的统治地位。 这样的人,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良心说她不聪明,因此可以想见,哪怕鼠部落现在已经算不上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了,她未来也很可能会想法子让鼠部落保持相对的独立。 毕竟人的野心总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当然,只要女阴一直强大,聪明人肯定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不过鼠部落现在是瘸腿走路,只要他们把短板弥补了上去,再加上他们部落的人口,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统治收服了其它蛮夷,要想不起异心都难。 风漪总得为了未来考虑,她能莫名其妙从末世来到这里,也难保有一天会不会莫名其妙又回去,所以她总得考虑各种可能,比如,若是自己不在了,下一任得拥有足够的警惕性,得拥有能拴住对方的缰绳。 “我记得……鼠部落首领的儿子好像是叫子丰吧?”风漪抬起头问凤粮。 凤粮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点头道:“是的大王。” “等子鮯她们要回去时,你就跟她们说,我对鼠部落的表现很满意,所以打算破例让他们的下一任首领过来,来学习我们女阴的制度、文化。”风漪思索片刻后,才下定决心。 凤粮顿时大惊失色:“大王不可!” 在女阴普遍的思想中,蛮夷就是蛮夷,平常居高临下的施舍点东西没什么,毕竟连养狗不都要给点骨头奖励对方干得不错吗?但真把对方当自己人看待,那怎么可能! “稍安勿躁。”风漪抬了抬下巴,“你们是怎么对外来巫的,就怎么对他。” “大王您是说……”凤粮眼神闪烁了一下,顿时恍然。 女阴其实是已经有了质子的雏形了,她们会去那些部落挑选有巫资质的孩子带回来,这些人从小学习着女阴的文化,被女阴有意无意的洗-脑,无论是思考的方式还是说话的腔调都跟女阴没什么区别了,这就导致她们甚至将自己原本的出身视为耻辱,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阴人,在部落来接自己时,甚至大多都会拒绝,只要少数来时已经懂事的,还会记挂着部落里的父母,跟着回去。 但心里,其实已经被从里到外都被改造成了正宗得再正宗不过的女阴人了。 可惜女阴干的是竭泽而渔的买卖,几次下来之后,部落人再蠢也琢磨过来了,以后女阴人过来,或是她们过去,都是想法子将小孩都藏得好好的,只让已经差不多成人的人与女阴接触,避免了自己一直被挖墙角的几率。 有个成语叫作乐不思蜀,当质子在新环境中得到了乐趣,就很难再去思念原本的环境,尤其是他们往往都是还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的年轻人,是很容易被影响的,这种情况下,哪怕他们回去了,心自然也容易向着女阴。 事实上,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住繁华的诱惑呢? 最关键的是,这也是彻底确定了臣属关系,因为一旦这个章程被定下,以后对方的‘太子’就必须来走一遭,不然继位就多少会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是潜移默化的改变,已经当上首领来过女阴学习的不会觉得这是来当质子,那时间已久,底下人自然也不会觉得了。 以鼠部落的人的脑子,风漪不确定他们能不能看出这其中的深意,但就算看出了又能怎样,他们敢反对这一切吗? 而等被‘汉化’的太子回去,老一辈又蹬腿撒手人寰,总有一天,鼠部落会彻底变成女阴的一份子。 这种兵不血刃的方法虽然耗时漫长,但效果算不上差,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时代没有佛道或是儒道,不然让他们吃斋念佛或是被儒家君君臣臣的思想洗礼,那场面……啧! …… 子鮯她们在女阴呆了将近半月,这才提出告辞,这主要是因为根据子鮯提供的情报,女阴的人已经将那些地道都探查清楚并留档备份了,于是药童那边自然也就不再故意卡她们的进度了,而学完了这一切,她们自然也就该走了。 凤粮也就顺势将风漪说得话用更加柔和委婉的方式告诉了子鮯,子鮯没想那么多,顿时大喜过望。 她只在女阴呆了这么点时间就学到了这么多东西,如果子丰哥在这儿呆上一两年,对鼠部落来说当然是巴望不得的。 好人啊! 子鮯不由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 直到临行那天,一直被子鮯关着的子鲤一行人才敢出门。 在一开始的时候,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把子鮯的警告当一回事的,然后那个人,就真的被子鮯当着所有人的面斩了。 那个人是子鲤的跟班,甚至她要出去,都是子鲤撺掇的,子鲤不清楚子鮯知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她离开前,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子鲤做了好几天噩梦,一直忐忑不安的呆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甚至现在站在子鮯面前不露怯都需要竭力压住内心的恐慌。 子鮯她们走的那一天,为表重视,风漪还亲自来送了一番,万分亲切的问:“卿在女阴,可一切都还过得顺意?” “回大王,我们一切都顺意!”子鮯有些受宠若惊,顿时恭敬的答道。 这是她的心里话,在鼠部落她们过得自然不差,但毕竟他们的能力摆在那里,吃穿供应跟自己部落里的其他人比自然是好的,然而跟女阴比起来,那些就实在上不得台面了,倘若有可能,子鮯毫不怀疑,就是她自己,可能都会想要留下来。 甚至在准备离开时,子鮯也听同伴说过,真想成为女阴人。 可女阴再好,那也不是她们鼠部落。 所以子鮯很理智的没有迷恋这一点,与其羡慕女阴,倒不如想办法将鼠部落变成这样,这样到时候就是别人来羡慕鼠部落了。 “这就好,”风漪一脸温和,“孤还有要事,就不送你们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谢大王厚爱!”子鮯一板一眼的行礼,她当然清楚,风漪不可能真把她送出去,能来这一趟就已经算是对鼠部落很重视了,毕竟以往那些大部落来时,从来都没见女阴会派人去送。 面对部落,女阴从来都是高傲的,不过幸好,她们已经与女阴搭上关系了,各种好处几乎都是肉眼看得到的,这样只要部落里的族人争气,日子就不用再像曾经那样难过了。 不过要想达成这一切,首先就得像给药除害虫一样,得先彻底清理一遍内部的人。 子鮯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女阴有意将子鮯往酷吏上引导,告诉她什么不破不立之类的,都是通过药童闲聊之口跟她讲述这些,然而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自然是能起到作用的,但也容易失了民心,哪怕她真的是为了自己人过得更好才这样做的。 但对女阴来说,比起一个有能力还得民心的人,自然还是失了民心的更好。 第109章 腊肠 随着子鮯的离去, 女阴也彻底恢复了平静,战士们开始为了过冬而储备粮食,每天都能看到大量捕猎来的猎物进入女阴, 这是图腾战士们过冬的口粮。 与普通人不同,图腾战士的胃口要大得多,普通的野兽对她们而言吃下一整只都可能只是稍微有点饱腹感, 因此狩猎队平常捕猎来的妖兽, 除了小部分会拿到市集上售卖给家有余粮的普通人和免费发放一些给孩童补身体以外, 其余的都是进了她们自己的肚子里的。 毕竟一个图腾战士就有那么大的胃口, 而女阴却有一群,可想而知每天消耗的口粮都是天文数字。 而冬季大多数动物都会遵从自然规律,并不会像其它季节那样活跃, 哪怕去狩猎也很难得到一个好的收获, 更别提每年大祭所需要消耗的物资了,因此图腾战士们通常都会在夏季过去,肉质不那么容易腐烂时,就会开始去疯狂捕猎, 存储可以度过一个冬天且让人不仅不会挨饿,还能吃饱的猎物。 与部落不同, 女阴早就发现了被盐腌制过后的肉会更易保存, 也就是风漪耳熟能详的‘腊肉’, 不过跟风漪前世熏制过的腊肉不同, 女阴的腊肉除了加入常规的盐、糖之类的调料以外, 还会加上蛇毒。 这一是为了防止肉被其它生物所吃, 二也是因为女阴人虽然不怕蛇毒, 但也不是所有蛇毒都能扛得住的, 因此她们会有意识的食用一些蛇毒增加抗性, 尤其是图腾战士,因为需要经常外出捕猎,很容易出现中毒的情况,是以更需要抗毒性。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女阴人发现,加入了蛇毒之后的肉更好吃,这才让加蛇毒的这个传统一直被延续了下来,也导致了这注定是外人吃不了的食物。 这让风漪顿时起了兴致,不过不是因为腊肉,而是因为她顺势想起了另一种相似的东西——腊肠。 比起又咸又硬的腊肉来说,风漪更喜欢吃腊肠,而腊肠的做法,风漪记得并不算难。 在现代腊肠外面的肠衣一般用的是猪粉肠,而这个时代可替代品就多得多了,腊肠的制作方法风漪也知道,毕竟是她从小吃到大的美食,哪怕现代用的是机器灌肠,但别的与古时候的腊肠其实是差别不大的。 一般都是自己准备好‘料酒’,这个通常每家每户的配方都不一样,有的图省事什么都不放或是只加盐、味精之类的就了事,有的却是会细细调制靠配方,风漪家就喜欢将茴香、八角、花椒、葱、豉汁等香料泡在酒里一段时间后拿出来浇在肉上灌肠,比用普通方法做出来的要好吃得多。 考虑到女阴的口味,风漪还在里面加入了蛇毒,毕竟更具女阴的观察,蛇毒一定程度上也能起到跟盐巴一样的作用,都能让肉保存的时间更长,反正对女阴来说是毒不死她们的,既然如此,加一点增色也没什么。 对于风漪的奇思妙想,显然大家早就适应了,而且因为曾经有吃动物内脏出过事的先例在,大家都是不怎么吃动物内脏之类的东西的,只有普通人才会吃上一点,并且还是那种做好了‘冒着生命危险’才会吃的风险才会去这么做的。 并且,由于大家都知道屎在没有从身体里排出时,是在肠子里的,这导致就更没有人试图去尝试食用动物体内的东西了,因此风漪要肠衣这种事,倒是没有人反对,反而好奇地看着她的行为。 如果是浪费粮食的行为,那肯定早就该有一群人抱着风漪大腿开始哭求她收回成命了,但动物内脏本就是她们准备扔掉的东西,自然便好奇风漪想拿去干什么了。 腊肠的制作并不复杂,因此这倒没费什么心思,于是风漪在忙活完腊肠后,便让众人将那些妖兽的肝脏给留了下来。 风漪不是多喜欢做饭的人,她只喜欢吃,但在她有限的食物记忆里,动物肝脏似乎是动物体内营养素最集中的地方,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具体是不是这样她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妖兽是不是肝脏营养最丰富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想吃…… 很多动物内脏其实都是很好吃的,比如什么爆炒腰花、熘肥肠、夫妻肺片之类的,可惜的是,风漪一个都不会做,并且动物内脏往往比起它们身上的肉味道更重,做得好吃会有些困难,不过这没什么,反正她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别的都交给厨子去忙活就行了。 风漪相当不负责任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将研究动物内脏做法这种事交给了厨师,让她们去研究怎么做好吃,而她只是去提供一个创意。 风漪觉得,之所以女阴如今的食物做法都还比较单调并不是因为那些食物在这个时代出现不了,而纯粹是因为大家都没想过在这些方面下功夫,在吃饱的基础上她们才有心思捣鼓别的,而口腹之欲无疑是被女阴排在很后面的,但风漪不行,她是个贪口腹之欲的人,既然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需要耗费人力物力,那尝试一下也没什么。 她不觉得稍微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腊肉的启发,风漪不仅想起了腊肠,还想起了泡菜。 必去腊肠来说,泡菜制作起来就更简单了,风漪直接就给匠人画出了坛子的形状,让制陶的匠人按照画上的形状烧制,然后便直接把蔬菜装坛子里腌制了。 唯一让风漪比较可惜的就是,女阴还没有辣椒这种产物,尽管女阴储存了很多并非南方才有的植物种子,但风漪特意去找过,还真没有辣椒这种作物,不过这难不倒风漪,没有辣椒,她也有替代品。 那就是蛇毒。 没错,比起花椒、生姜、辣蓼这些在辣椒出来之前代替辣椒地位的‘辣’味调料,女阴还有更好的替代品,那就是蛇毒。 女阴蛇谷中存在着许多品种的蛇,有些蛇的蛇毒是甜的,有些却是辣的,吃了灌上好几碗水口中的辣味都挥之不去,这是独属于女阴人的调味料。 唯一的问题就是,蛇毒并不是那么好取的,普通人哪怕馋蛇毒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去撒泼打滚才能让蛇肯施舍一点,而对贵族来说,她们自己就投喂了不少蛇,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种情况下蛇贡献些蛇毒当生活费自然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风漪更是相当会薅羊毛,直接就戴上‘蛇蝎美人’特意去蛇谷晃了一圈,然后趁女蛇没注意到赶紧带着一大缸蛇毒就溜了,心情愉快的按比例加进了泡菜坛子里,就等着泡菜发酵个十天左右就拿来吃。 比起腊肉腊肠之类的东西,显然泡菜是更具备推广性的,毕竟普通人吃不起肉,难不成还吃不起菜吗? 所以在确定泡菜的腌制没有出问题后,风漪便让人将泡菜的做法给传了下去,这样在这个冬天,普通人就又多了一种下饭菜,也算是丰富了食谱,哪怕是吃白饭也不至于那么难以下咽了。 当然,普通人自然是没法像风漪这样奢侈到拿蛇毒来泡的,不过她们可以用辣蓼来代替,辣蓼味辛,一开始被发现时,其实并不是被当成食物调料的,而是一种药材,是女阴特意种着给外来者准备的,用来治疗被毒蛇咬伤。 可后来在研究辣蓼的其余作用时,她们突然发现,这个药,它有点好吃呀…… 于是自然而然的,辣蓼就被广泛种植成了一种食材,也是风漪在这个时代发现的最能替代辣椒的一种植物了。 不过比起辣来说,女阴还是更嗜盐,所以辣蓼更多的是用来制作酒曲,并不像花椒生姜之类的一样用作做菜时的常用调料。但风漪相信,在泡菜被传下去以后,辣蓼必然也是会流行起来的,毕竟辣椒可是泡菜不可或缺的配料。 在风漪看来,没有生姜辣椒大蒜的话,那就不叫泡菜,而只能叫腌菜了。 泡菜和腊肠的诞生,也让风漪的食谱更丰富了些,实话实说,虽然在大部分时间里风漪都不会去想那些美食,但总有那么些时候,她会无比怀念现代的那些食物,馋到哭。 可偏偏那些又都是无法实现的,女阴不是不重口腹之欲,她们也知道哪种妖兽的肉更好吃,哪种只是能用来饱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她们是没有风漪挑剔的,毕竟这年头能吃饱就可以了,谁还会管口感之类的。 所以哪怕风漪是一国之君,其实吃的还真算不上好,连上辈子普通家庭能吃的她都吃不到,比如什么红烧肉、连烧白、麻辣兔头、泡椒凤爪、梅菜扣肉小龙虾…… 虽然风漪也很清楚,其中一些这个时代也是能做的,但问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怎么做的,她就只会吃! 风漪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没背本菜谱。 她上辈子除了末世之初吃过点苦以外,等基地建好之后,有专门的特级厨师为她做饭,食材与厨师的技艺都是顶尖的,那滋味,风漪现在偶尔睡觉时都能馋得直流口水,又不好意思跟王宫的厨娘说。 有些偶像包袱的风漪并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吃货的印象。 第110章 断粮危机 一个势力若是想要健康的运行下去, 必然是离不开丰厚的财力支持的。 因为战争打的是经济,而想要发展更是需要经济,储备一旦更不上, 再多的雄心壮志都只会变成奢望。 而现在,风漪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在女阴,普通人的粮食存储跟图腾战士的粮食存储完全是两回事, 毕竟两者吃的食物基本都处于两个层次的, 普通人是地里种的粮食加上少量的肉食就足以支撑她们平常的日常所需, 而图腾战士却需要保持充沛的精力来应对各种危机, 因此所吃的食物是绝对不能差的,不然那会导致她们‘营养不良’,发挥不出她们那个境界应有的战斗力。 然而先王去世时牺牲了一批女阴的顶尖战力, 后来血月下的那一场战役也导致了女阴的战力再次受损。 别看死亡一百多个受伤七十多个不多, 可图腾战士的培养本来就是极为不易的,尤其是能被女阴这种超人体质还认定为受伤的,那基本就证明对方至少得修养个几个月到一年以上,乃至于以后都不能外出作战的, 这才会被认定为受伤。 也就是说,那一战之后女阴又失去至少两百多个图腾战士, 可女阴总共又才有多少图腾战士? 这些图腾战士不仅要去狩猎自己每天所需要消耗的食物, 还需要负责巫的食物消耗, 可以说是已经不堪重负了, 甚至在两个月之前, 凤鱼和凤粮便在商讨之后断了对民间妖兽肉的供应。 “大王, 我们现在每个月需要固定消耗一千钧妖兽肉, 如今我们粮仓的库存已经只够我们两个月的消耗了, 大王您看我们是不是在秋收之前举行一场大猎, 或是开放密仓的储备?”凤鱼一脸凝重的询问。 这个数据让风漪嘴角微微一抽,两个月的储备看似很多,但实际上按照实际情况来看的话,这个储备可能只能撑上一个多月,毕竟凤鱼肯定是按照最好的情况去估计的,不会考虑图腾战士战斗之类的消耗,然而图腾战士哪有可能不战斗,而运动之后,饭量大增是必然的。 一个普通的图腾战士,一天对妖兽肉的消耗是一钧,这个一钧按照风漪的理解,是差不多等于三十斤的,所以可想而知,女阴将近千数的图腾战士和巫每天对粮食的消耗是一个多庞大的数字。 尽管凤粮她们也一直没停下专门去研究那些能支撑得起图腾战士消耗的灵植,但目前来说,是没有能大范围种植供她们消耗的作物的,所以她们主要的食物来源还是妖兽肉。 凤鱼所谓的大猎,便是让图腾战士全部出动,将附近的妖兽赶尽杀绝,可这样做的后果弊端无疑是很严重的,周围的生态若想要恢复至少得等上个数年,并且那些妖兽又不傻,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会选择逃离这片区域的。 这种大范围的奔逃极易引发兽潮,虽然这本就是女阴希望看到的,毕竟这样更方便捕猎,但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无疑是在透支周围群山的潜力,哪怕扛过了这次危机,第二年图腾战士也必然需要去更远的地方才能猎到足够的猎物,注定得捏紧裤腰带过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所以风漪略微思索过后,便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叹气道:“还是开放密仓吧。” 女阴有专门针对普通人饥荒准备的粮仓,自然也有专门为图腾战士准备的,毕竟谁都能饿,就图腾战士不能饿。 密仓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建立起来的。 普通的妖兽肉存储不易,腌制或是制成肉干需要消耗大量的盐巴就不说了,营养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因为新鲜肉对图腾战士来说可能吃半钧就饱了,那些放久了的可能吃上个两钧都还会觉得没吃饱。 而密仓的妖兽肉则不同,这里储存的都是大妖的妖兽肉,哪怕对图腾战士来说,这种肉也不好消化,吃上一点便能满足一天的所需,同时其提供的营养价值甚至还有可能助一个图腾战士突破。 不过有这么多的好处,这种大妖肉的弊端自然也很明显,首先便是烹饪不易,普通人根本做不了,只能让巫来熬煮,且还需要耗费大工夫才能把肉煮熟,一般情况下女阴都是拿来奖励有大贡献的图腾战士的。 第二个问题便是它们比小妖的肉要难储存得多了,死后都依然会带有强烈的威压,寻常人靠近便能被这种威压给震得吐血,如果没处理好的话,有的大妖放在那儿不管,可能没过多久就重新‘活’了过来,或是变成了为祸一方的大凶。 因此每一只大妖,都是巫们齐心协力忙活了许久,才将其的尸体封印保存的,都是女阴遇到重大危机时才会选择动用。 而根据女阴的规矩,每次这种应对危机开仓放粮后,来年都必须得双倍将当初拿出来的储备给放回去。 这种行为,对狩猎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狩猎队从不会挑战自我,每次外出狩猎都是会选择一些危险性不高的小妖狩猎,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全狩猎队的折损,毕竟很少有大妖会是容易对付的,一个不小心大妖将狩猎队全灭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人最擅长的便是动脑子,狩猎队面对大妖基本是不会选择正面刚的,都是想办法通过设陷阱之类的行为迂回达成自己的目的,可这种情况也得看天时地利人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的成功。 然而以如今图腾战士的数量,是经不起再一次的折损的。 凤鱼提出这个建议也是在赌,赌来年的图腾觉醒仪式上新诞生的图腾战士能弥补上消耗。 可赌运气这种事,又哪能说得好一定能得偿所愿? 见风漪皱眉,凤鱼安慰道:“大王您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肯定是能度过这一次危机的。” 风漪当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毕竟这一切的根源就起始于随着先王而损失的大量战斗力,但她也没有做错什么,还是为了女阴,只是这件事后续带来的影响却是深远的,因为就是这一次的事故才导致了后来的百鬼攻城,如果那些战斗力没有折损的话,那些恶鬼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攻来。 她懊恼的是,自己远见不足,只考虑到图腾战士的死亡会导致女阴对外的威慑力不足,却没考虑过战力的折损同样会造成粮食危机。 因为巫都是不负责狩猎的,她们的食物都是由狩猎队提供的,然而如今巫的数量在战后折损的不算严重,可图腾战士却损失惨重,这就导致了供需不足,可若不是凤鱼的提醒,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 禁卫军还都是普通人,倒是可以消耗普通人的粮食,但巫却不能这么做,她们一张嘴就能把普通人的粮仓吃空,且普通粮食蕴藏的营养根本不如妖兽那样充沛丰富,只能让她们吃饱却提供不了营养,所以哪怕她们节衣缩食也只是杯水车薪。 偏偏她对此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指望着蛮夷部落秋收后过来时还能贡献一点,但由于风漪的断粮计划,他们自己也缺粮,所以比起拿妖兽肉来换养族人的粮食,肯定是更倾向于拿别的来换,所以,女阴还是缺粮! 风漪没想到自己让蛮夷部落缺粮,最后女阴竟然也缺粮了。 如果她早想到这一点……好吧,她早想到了也没什么用。 风漪沮丧的发现,她对此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哪怕是提前发现了也无法针对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好的举措来,顶多能开着系统的技能在山里溜几圈,没准能成功多出一些伙食来。 但‘沉鱼落雁’这个技能针对妖兽有没有作用她也不知道,至于另一个蛇蝎美人的技能,这个技能风漪倒是清楚对妖兽是能起到作用的,然而女阴是不吃蛇的,哪怕将野外的蛇吸引了过来也无用。 当然了,风漪也清楚蛇谷的蛇是不在意外面的蛇是什么待遇的,更无所谓它们会不会被吃,不会产生什么物伤其类的想法,这一点女阴人也很清楚,可在她们眼里蛇都是美好的,哪怕是外来蛇,她们或许会杀死,但绝对不会选择食用。 至于蛇蝎美人能吸引过来的另一个物种,就蝎子那点肉得吃多少才能吃饱? 更何况女阴人只是能免疫女阴境内的蛇毒,蝎子的毒她们是免疫不了的。 风漪看着凤鱼问:“御鬼现在有什么进展了?” 凤鱼苦笑道:“大王,这个至少秋收之前是出不了成果的。” 虽然巫们已经加班加点在忙活了,可想无中生有办成一件事却实在是困难重重,往往刚刚突破了一个难关,就立马会被另一个难关给卡住。 风漪失望的哦了一声,不报希望的翻了翻系统,寄希望于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系统界面下滑至成就那一栏时,风漪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该怎么应对这一次危机了。 110-120 第111章 再见山膏 最近两天, 山膏首领一直都感到心神不宁,这让它连每天最喜欢的骂人环节都不由下意识保留了几分口德,让它着实憋得慌, 焦躁不安的吃不好也睡不香。 身为一个擅长拉仇恨的种族,山膏本身实力不弱,加之跑得快又会放火烧山, 在山中的食物链中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阶段, 但它们族群的数量却向来跟多搭不上边, 原因自然是因为它们爱骂人, 因此时常被别的种族所嫉恨制裁。 因此山膏首领也相当的相信自己的直觉,在感到心神不宁时,本能就认为它们的族群又被什么曾经结过仇的种族给盯上了, 这让山膏首领最近在骂人时都不由多顾忌了几分, 然而这又是山膏的天性,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以至于憋得山膏恨不得直接骂那个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幕后黑手给它来个痛快算了。 “头儿!我们去吵架呀!”小弟哼哧哼哧跑。 “滚!”山膏首领翻了个身,猪鼻中喷出点点火星来。 “好嘞!”小弟甩了甩肥硕的屁-股, 转头就走了。 山膏首领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骂骂咧咧过来吃奶的崽子踢到一边, 苦恼的想, 它们是不是又该换个地方住了? 它正忧愁的思索着, 突然察觉到山洞的光线莫名其妙暗了些。 山膏首领内心顿时咯噔一下, 僵硬地抬起头来。 只见洞口处倒悬着一个人影, 黑色的发丝在空中晃晃悠悠, 逆光下白皙的肌肤看上去更像是白惨惨的死人, 在她旁观, 还垂下了一颗巨大的白色蛇头, 极为惊悚。 偏偏当事人还毫无所觉,语调明快的跟它打招呼。 “嗨~!” 山膏首领:“叽!!!” 山膏首领顿时发出了一声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连滚带爬的将山膏崽子踹到自己身后。 “别紧张呀,我又不是来杀你的。”风漪从空中跳了下来,看了眼已经被自己装上的技能[爱恨交织]。 这个技能是风漪上次为了寻求突破特意去找山膏麻烦而得到的技能,也是个不完整的技能,因此效果很差,可以加好感也可以反向加仇恨,但正负都只有一。 任何生物的情绪都是不能被量化的,所以风漪也不确定这个一点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高,毕竟只是初步被激活的成就,跟成就[至死不渝]一样,后面都还跟着海量的人数要求才能得到完整版的。 不过有时候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偏向,也是能让人达成目的的。 山膏首领在风漪话音刚落时,便张嘴想要开骂,但它毕竟不是那种逮着个人就张嘴便骂的莽夫,它还记得上次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可怕气息,因此不得不忍气吞声。 “哼哼哼!(你想做什么?!)” 山膏一阵猪言猪语,风漪特意带上了女蛇这个保镖加翻译,就是为了听懂山膏的话,然而此时风漪却惊愕的发现,原来山膏的那种特殊能力不仅仅是在骂人时才能让所有物种都听明白它们在骂什么,在平常时也是能用到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不让人意外,就像风漪前世那些精通精神系的武者,既能当作攻击手段,也能作为队友间的连线员,全看当事人是怎么使用的。 “别紧张,”风漪露出和善的微笑,“我只是想请你当中间人,帮我介绍一些长得跟你差不多的族群。” “哼哼?”山膏首领疑惑的哼哼两声,旋即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才是豕!你全家都是豕!” 山膏首领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别人将它们跟豕联系在一起,虽然它们长得确实是有点像,但它们可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种族! 这大概是几乎所有跟豕看着像近亲的种族都共有的苦恼了,虽然它们长得像,但它们真的不是一个种族下的分支,是有生殖隔离的!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你反应别那么大呀,”风漪脾气很好的顺毛,“所以你有没有认识的?” 长得像猪的妖兽山林里从来都不少,山膏首领自然也是认识的,不过由于它们种族的这一张破嘴,它们基本是跟所有的种族都不存在什么友好关系的,要不然山膏首领也不至于一感到心神不宁就疑神疑鬼了,这实在是因为它们平常招惹过的种族太多了。 它们种族之所以到现在数量还这么少,可不就是因为嘴欠吗? 山膏首领自认为自己跟风漪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信息互通有无上,虽然她上次溜了它们好半天还把幼崽还给了它确实值得感激,但是要是让别的妖知道了它帮人族达成了某些目的,它的日子肯定是会比现在难过得多得多的! 因此山膏首领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风漪摊手,遗憾道:“那看来我们只能对你们下手了。” 山膏首领顿感不妙:“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风漪咧嘴,露出森森白牙,“我们缺口粮了。” 与凡俗界的豕不同,妖兽虽然有很多都长得一脸猪样,但它们的很多习性与前者却是差别很大的,像山膏就不喜欢泥地,更不喜欢在其中打滚,喜爱干燥的它们的住处也不会靠近水源,更喜欢没有草木、干燥的山洞,或是火山之类空气较为炽热的地方。 它们也不像山猪那样喜欢昼伏夜出,而喜欢在白天捕猎,晚上休息,太阳越烈它们就越活跃,除了长相与猪相似以外,它们完全就是另外一个物种。 但在系统的判断中,这一类妖兽都是猪属的妖兽。 女阴人是不爱吃这类的妖兽,一是由于豕的存在让她们对此有了点心理阴影,二是至今为止女阴人尝试过食用的猪属妖兽味道都一般般,这种情况下,女阴自然更会偏向于别的妖兽了。 山膏首领哼哼两声,看了看孤身前来的风漪:“就凭你?” 它承认风漪确实很强大,但这里可是它们的老巢,住着不知多少山膏,就算打不过,逃走的山膏也完全能重新组成一支族群。 想到这里,山膏首领觉得自己又行了,正想开骂,突然又想到了一点,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上次是它大意了,带着崽子出去玩的时候不慎被她偷袭了,从那之后山膏首领就再也没去过那个窝点,更是将可能留下山膏族群线索的痕迹都毁灭得一干二净,这种情况下,它们都老巢不应该会被发现才是。 虽然在所有有关山膏的记载中都没有它们善于隐匿的这一点的记载,但想也知道,它们要不是精通藏匿的话,又怎么可能在带着这么一张嘴的情况下还能活得这么逍遥?可不就是因为那些被它们得罪的人找不到它们的老巢吗! 然而虽然山膏们有这样的本领,被它们惹到的有些记仇的妖兽也会花费大功夫去找寻它们的老巢所在,这样的情况在山膏首领的传承记忆中就出现过好几次。 通常来说,这是因为对面有精通占卜预言,或是能沟通草木的妖兽。 这也是山膏喜欢住在寸草不生的地方的原因,没有草我看你怎么找我的位置! 山膏首领与人接触不多,但它隐约记得,人族的巫中似乎便有善于占卜的存在。 再想到上次风漪归还幼崽的举动,这至少证明她对它们没有太大的恶意,可如果拒绝了,那就未必了。 想到这里,山膏首领悲愤的拿蹄子刨了刨地上的泥:“你想找什么样的?” 见它肯合作,风漪脸上的笑容顿时扩大了一些:“有没有那种脑子不太聪明、实力不太强,但是吃起来营养丰富甚至大补、还很喜欢生崽数量多的?” 山膏首领张嘴就想喷,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谁不知道妖兽补不补跟境界是直接关联的,就算真有那种妖兽,也早该被吃绝种了,哪轮得到现在的妖来吃?! 偏偏当事人还毫无所觉得做着美梦,还补了一句,“对了,最好是长得像豕的,不是也没关系。” 说是长得像豕,但风漪的目光却直晃晃的盯着山膏首领,显然是在以它的长相做参考。 你礼貌吗?! 山膏首领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它哪里长得像豕了?山膏首领觉得自己的猪格都被玷污了,张嘴就想开骂,却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杀意将它给锁定了。 它这才注意到一直被它所忽略的那条大蛇,细看之下,山膏首领才发现自己竟然感知不到对方的境界,平平无奇的仿佛山林中的寻常野兽,它顿时便不由大惊失色,哪怕它再蠢也知道,对方不可能是毫无境界的野兽,所以这只能说明对方修为远在它之上。 可按理来说,这样奇怪的情况,它应该第一时间注意到才是,然而实际上它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了风漪身上,下意识就忽略了大蛇,山膏首领不清楚这是谁的手比,但它很清楚,这都是自己惹不起的。 山膏首领再度咽下了自己骂人的话,十分懂礼貌的问:“还未请教,这位是?” 第112章 路子野 山膏首领发誓, 这绝对是它从出生起到现在最有礼貌的时候了,毕竟它们可是个从出生起就无师自通学会骂街的种族,山膏首领能当上这个首领, 更是因为它从小到大就骂遍全族无敌手。 当然了,山膏首领自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傻蛋,在它的带领虽然族群每天都能骂得舒舒服服的, 但它可是都挑好了对象才下手的, 从不去惹山膏惹不起的狠角色, 每天蹦跶的既让别的种族恨不得让它们灭族, 偏偏又没办法拿它们怎么样。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往无论是处于强势还是弱势,它都敢冲着敌人破口大骂, 因为虽然它打不死对方, 但对方也打不死它啊! 可现在不行,本能告诉山膏首领,这条大蛇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脾气好的类型,所以若是它出言不逊的话, 后果可能就是它当场去世。 “这是我阿嬷。”风漪笑眯眯地环住女蛇长长的脖颈。 阿嬷? 山膏首领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有关于人族的记忆,最后……一无所获。 毕竟它们只是个生活在山里的种族, 平常见到的都是正值壮龄的战士, 自然是没办法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那些有关于长辈的称呼。 不过有一点山膏首领是能肯定的, 对方既然肯跟这个人族过来, 那肯定也是会帮着对方出手的, 不然祂来这一趟干嘛? 想到这儿, 山膏首领的态度就更儒雅随和了起来, 总爱到处乱吐的火都不喷了, 立马就合作态度友好的说:“你让我想想, 想想……” 风漪笑眯眯地看着它,也不催促,女蛇冷眼旁观,并没有做什么举动。 祂跟女阴有规定,在女阴非生死存亡之际,祂绝不会动手替女阴做什么,以免养成她们的惰性,但祂现在可没给风漪出头,只是长辈单纯陪小辈出来走一圈而已,并不算毁诺。 至于别的妖脑补了什么,那关祂什么事?又不是祂逼对方脑补的! 风漪也一点没有抱大腿的羞愧,她凭本事搬出来的,谁好意思说她作弊? 而且她也确实没想过让女蛇出手,虽然祂单单只是现身,对妖兽来说就已经拥有很大的威慑力了。 不像人族,妖与妖之间对彼此的境界感知更为明显,生长在山林野泽中的它们如果不过敏锐的话,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尤其是那些爱拉仇恨的种族,能在拉仇恨的同时保证自己不东躲西藏,基本都是有那么一两把刷子的。 妖兽之间彼此吞食是很常见的事,除非是境界旗鼓相当,不然妖兽间能和平相处的很少,尤其是那些食物链中本就相克的种族,彼此厮杀起来就更是不客气了。 蛇是一种食谱很广泛的生物,山膏首领不觉得对方不会吃,既然它们不想被吃,那就只能拉别的妖下水了! 于是山膏首领开始苦思冥想起来,有没有那么一个长得像豕还跟它们一样人憎鬼厌的种族可以坑,就算没有,有没有那种交际圈不广泛、独来独往就算被卖了也不会有妖帮着出头的种族。 这个先决条件一出,立马就筛选掉了大半的妖族,而剩下的,精明的山膏首领也在反复衡量得失,毕竟妖族中在人族跟妖族中间当墙头草卖队友的种族也不少,不缺它们这一支,只是它们跟别的墙头草唯一的区别就是妖缘更不好,如果不谨慎的话很容易让曾经得罪过的妖族扯起大旗来对它们群起而攻之,所以选择的对象更得慎之又慎。 这么一纠结,立马就又被筛掉了许多妖族,只剩下了那么几个离附近不远妖缘也差的。 良久,山膏首领终于下定了决心:“您看,并封怎么样?” “并封?”风漪疑惑地歪了歪头,她似乎没在女阴猎杀的妖兽中看见过这种妖兽。 山膏首领露出了十分奇怪的表情,它似乎张嘴想骂什么,最终还是委婉地评价道:“一个很奇怪的种族。” 风漪觉得自己兴趣被挑起来了:“仔细说说。” 山膏首领:“它们期盼着能有一个能够毫不怜惜凌-辱它们的存在,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遭受到了怎样的羞辱,它们都是会不知廉耻的产生快-感的,甚至还会期盼着对方能够再用力点!还会无时无刻都在发-情!它们太恶心了!” 山膏首领说道后面一阵恶寒,露出吃了屎一般的难受表情,天知道它的猪脸上是怎么露出如此情绪化的明显表情的。 “…………” 抖、抖m?! 现在妖兽的路子都这么野了吗? 风漪瞳孔地震。 虽然风漪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神奇的生物,譬如山膏这种喜欢骂人的,但却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啊! 她吃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种妖不该是你们最喜欢的吗?”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完全不需要担心对方不堪受辱鱼死网破,这不该是山膏的最佳搭档吗?它们怎么还想出卖对方? “你可以杀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们山膏一族神圣的习俗!”山膏首领跳脚,“谁会喜欢这种脑子跟下半身相连的恶心蠢货!” 风漪恍然。 懂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会让它们觉得索然无味,没有挑衅正常妖看它们愤怒跳脚来得有成就感,更别提并封不仅不会愤怒还有可能会当场发-情了。 风漪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谁更奇葩一点。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本能的不想要这种奇葩的生物,但山膏首领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这种想法,立马就道:“它可是祭祀山神的祭品,绝对好吃!” 这里的山神,指的并不是风漪记忆中的那种山神,而是一类比较特殊的妖,它们有的是一整座山成精的妖,有的是占山为王无人能战胜的妖,也有的是从很久远的时代苟到现在,因为年龄而被尊称为山神的存在。 不过不管是哪种,这种山神都是自封的,纯粹是强行让自己给提个辈分,实际上只是比大妖更厉害一点的妖罢了。 据风漪推测,女蛇大概就是处于这个层次的妖。 她略挑了挑眉尾:“山神的祭品你也敢推荐给我?” 山膏首领讨好地笑道:“这不是那个山神已经不在了吗?” “不在了?” “听说是跟谁打架被打死了然后就被吃了,”山膏首领不甚在意的回答道,妖向来都是很现实的生物,已经失去的强者它们根本不会带有丝毫敬畏,除非那是自己一族的祖先,“现在那些并封就住在原来山神的居所内,也没妖去找它们麻烦,都怕被缠上,现在应该有很多很多只,绝对能让你们吃饱!” 哪怕是妖,也是会有忍饥挨饿的时候,所以山膏首领立马就加重筹码,希望风漪能赶紧把它们一窝端了。 它们山膏一族每年一度的□□盛宴要到了,到时散发出的气息要是被并封那群恶心的蠢货给发现了,还不得立马追着它们跑,又哪儿还有时间去怀孕生崽? 毕竟骂没用,杀是对它们的奖赏,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恶心妖的生物吗? 尽管山膏说得很诱人,但风漪依旧皱眉,毕竟,谁知道它嘴里的听说能有几分真实性?到时如果山神还活着,找上女阴了怎么办? 虽然这种不桀骜不驯的妖圈养起来确实经济实惠,但…… “就它吧。”一直没开口的女蛇突然道。 风漪吃惊的睁大眼睛:“阿嬷……” 女蛇甩了甩尾巴,目露回忆:“如果是这附近的山神的话,应该是被我吃了。” 女阴当初准备在这个地方安定下来时,附近确实是有一个山神,一般情况下,人族虽然跟妖不共戴天,跟山神却是能和平相处的,每隔一段时间献上祭品祭祀一下也算是去贿赂对方了。 毕竟山神可不好对付,能和平相处的情况下,女阴也不想跟对方开战。 结果那个山神要求的祭品竟然是童女,这可就惹怒了女阴了,毕竟根据潜规则,一般情况下山神要求的祭品不是自己喜欢的食物就是自己爱好的一些小东西,但祭品是人,那明显就是对人抱有恶意。 送上自己的族人保平安? 开什么玩笑! 于是女蛇还有当时的几个高层立马就对山神下手了,直接就让祂埋骨当场,免得以后女阴如山打猎时被下绊子。 当然,女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比如那山神留下的伤女蛇至今都还没养好,当时的高层也死了好些个,不过女阴跟女蛇脾性相投,哪能受这种威胁,自然不会像其它人族一样只将人击退再重新谈祭品,而是不惜代价也要把对方斩杀。 那家伙的肉可腥臊得很,恶心得女蛇得有一百多年没吃下饭,连雄蛇都不想找了。 风漪却不知其中内情,放心的拍了拍胸口:“那我就安心了。” 她安心了,山膏首领却整个妖都不好了。 它听见了什么?! 第113章 骁勇善骂 山膏首领感到自己很弱小、很无助。 它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喜欢吵架的山膏而已, 早知道对方有这个背景,它当初直接就把崽子扔给对方连夜带着自己的族群跑了! 什么叫撅着屁-股看天——有眼无珠,这特么不就是吗?! 山膏首领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知道, 如果仅仅只是给个不那么出名的人族势力当带路党,那妖族那些大能们知道了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更何况人族与妖族之间这种‘有来有往’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可如果这件事中还涉及了高层, 偏偏那个高层还是妖, 那还敢做这种事的简直就是耗子吃猫食——作死争第一啊! 小打小闹高层知道了也就是会一笑而过, 可任何事,哪怕一开始是无心的,一旦涉及到了高层那就是在自己埋自己——主动寻死啊! 后悔!山膏首领真的很后悔当初第一次见到风漪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是白毛乌鸦——这么与众不同呢! 而现在它哪怕意识到了这一点, 它又能做什么? 怕是刚做出逃跑的举动下一秒就得跟世界说再见了。 山膏首领还不想死, 它又不是那种跟高层联系紧密的种族,事实上很多中低层的妖族,无论是对妖还是对人的态度都很平平,毕竟它们向来都是一盘散沙。 但山膏首领对这种事还是足够敏感的, 妖族那些傲慢的家伙可不会理会它们有没有苦衷,这种事一经发现立马就会赶尽杀绝, 可就它们山膏一族的妖缘, 山膏首领对此一点都不抱有侥幸心理。 山膏首领下意识拿蹄子刨了刨地, 下一秒, 就见它突然扑通一声朝着风漪跪了下来, 张嘴就来:“大人, 我们山膏一族想弃暗投明, 您就收了我们吧!我们山膏一族骁勇善骂, 您肯定需要像我们这样机智又熟悉附近地形的带路党!” 骁勇善骂…… 风漪觉得山膏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可真够准确的, 但她对山膏首领的突然投诚也感到十分的茫然,完全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知道,混得再怎么差也总比寄人篱下要好,尤其是大环境下、明面上妖族跟人族可都是不对付的,它当这个叛徒不仅会遭人唾骂,以后也肯定是不能回归‘国籍’的。 山膏首领见风漪没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它猜错了,对方其实根本做不了主? 根据山膏首领刚才的观察来看,这一人一蛇中做决定的一直都是人族,这说明大蛇充当的应该是护道者的角色,就像是有些大妖会特意派自己的得力手下去保护自己的幼崽,看似后者更强,但其实前者才是能下决定的。 不管这是因为纵容还是因为命令之类的原因,总之,对方都是有决定权能决定它的去留的,更何况,一个还属于幼崽年纪不大的人族和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妖,不明显是前者更容易动摇吗? 可风漪却迟迟没有做下决定。 这跟山膏首领预想的不一样! 要知道,这可是功绩啊!她不应该立马就兴高采烈的收下自己吗?就像那些大妖的幼崽,从来都是将这种事当成自己刷威望的工具,根本不在意对方是抱着什么心思投诚的,反正实力又不高,真要乱蹦跶直接杀了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什么阴谋诡计。 山膏首领不由想,难怪族里那些先辈都不爱跟人族打交道,它这一天动脑子的速度都快赶上曾经一年的了! 它小心翼翼的点燃身上的鬓毛,这是在告诉早就听到动静却没敢进来在外面焦躁不安的山膏稍安勿躁,接着才讨好地问:“大人可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风漪沉思片刻,下意识想询问一下女蛇的看法,但见对方却是已经闭目养神起来,沉吟了一下,才问:“你们一族平常吃什么?” 山膏首领一愣,这才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是了,她过来本就是为了找食物的,这说明她的势力已经负担不起更多的手下了,这种情况下哪怕心动也肯定会有所顾忌。 “大人放心,我们山膏跟外面的妖可不一样,我们跟别的种族吵吵架就饱了,”山膏首领想了想,又补了句,“实在不行,我们也能吃火。” 身为火系妖兽,山膏自然是能够以火焰为食的,只是火焰这玩意儿吧,它不带劲,没有跟人吵架时那么刺-激,所以除非是像冬季这种找不到几只妖兽的情况下它们才会去吃火,平常都是根本碰都不碰火的。 毕竟要是天天都吃火的话,那也太生无可恋了! 风漪眨了眨眼,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要知道大多数有身体的妖兽都还是遵循着自然规律的,一个个胃口比图腾战士还大,吃得从来不少,以山膏这种膘肥体壮的身形,风漪都已经能想象得到它一天能吃掉多少钧食物了。 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它们竟然能气饱! 果然不愧为妖中奇葩,这确实是够奇葩的! 以山膏的战斗力来说,它们确实是能上战场的,尤其是它们那张嘴,堪比精神污染,但由于它们的背部长满了鬓毛,导致了它们注定是没法成为坐骑的,就算真有法子成为坐骑,谁乐意一天到晚骑着猪突突突? 不够威猛霸气也就算了,就它们这体型骑到它们身上两-腿-分开估摸着得有一百八十度了吧?这得多难受?! 而不能当坐骑,这就让山膏的作用大大下降了,一个异族,如果没法让它们跟人族一起合作的话鬼知道会出什么披露,毕竟它们可是有智慧的,不能单纯当野兽来驯。 而刨除了坐骑这一点以外,山膏又还能有什么优势? 教人骂人?让巫学会这种精神攻击的法门?让巫更熟悉对火焰巫咒的运用?拉去炼制兵器的工坊当个烧火的? 作用虽然多,但没一个能立马起到作用的。 风漪思索片刻,突然道:“你会养豕吗?” 山膏首领:“???” 它跟不上风漪跳跃的思维,困惑的问,“养豕?这种低贱的生物还需要养?” 风漪嘴角微微一抽,“我是说,你有办法将并封养得肥一些吗?” 山膏首领呆了一下,回过神来立马斩钉截铁道:“没问题!并封它们就只知道吃和交-配,懂什么养豕!” 虽然风漪想要自己的理由跟想象中的有所差别,但山膏首领还是立马抓住了这次机会,毕竟就并封这种贱骨头,根本不需要精心养膘,骂几句对方自己就屁颠屁颠去把自己喂得跑都跑不动了,要是被对方意识到了这一点,它们山膏还怎么加入进去?! 当然了,山膏也是确实有底气这么干的,由于并封这种生物又蠢又色,没妖管的话早晚要绝种,因此当时的山神特意扒拉了个妖族出来为自己养并封。 而毫无疑问,山膏这种长在并封审美上的妖族,立马就被仇人给推荐上去了。 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时光,痛苦到老祖宗连传承记忆都没留下,只留下了那种痛苦的情绪和只言片语来描述那段黑暗时期,以至于到现在山膏见了并封都是绕道走的。 但跟族群的延续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其实那种吃了屎一般的恶心感也不是不能忍,反正它是首领,到时候指挥小弟去干这种事就行了,再痛苦也痛苦不到它身上! 山膏首领相当无良的想。 它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它都为这个族群付出这么多了,它们牺牲一下怎么了? 风漪拿出系统的好感度检测器看了眼,上面心情一栏显示的是自信,这说明对方确实不是信口开河,这让风漪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合掌笑道:“既如此,你现在就带我们去并封那儿吧。” “好嘞!”山膏首领精神一震,立马就屁颠屁颠在前面领路,全然没发现风漪虽然没拒绝,但其实也什么都没答应下来。 并封的住所离山膏的聚集地有些远,毕竟当初它们就是躲着并封建的窝,是以跋山涉水了一番后才带着风漪她们来到了并封的所在地。 与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山膏不同,并封的习性跟普通猪没有太大的差别,它们白天睡觉晚上会比较活跃,喜欢在泥地里打滚,不爱干净,吃喝拉撒都能在同一个地方,智商也跟高搭不上边,完全是妖兽中的奇葩,也就比野兽的智慧稍微高尚那么一些。 或许它们曾经并不是这样的,但在吃和睡还有渴望被羞辱的心情已经完全占据了它们的大脑,腾不出别的空间来思考一些正常妖该思考的事了。 并封没有如山膏一般锋利扎手的鬓毛,也没有它们那种像是野猪专属的獠牙,看上去有些憨,长得也有点奇怪,因为它的两个头并不是长在同一个脖子上的,而是一个在首一个在尾,让人难以想象它的身体构造得是什么样的才能保证身体的正常循环。 第114章 并封肉试吃 并封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野猪一样, 外表都是黑色的,但它与别的猪类妖兽看上去差别仍然还是很大的,简单概括就是并封长得就是一副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让风漪实在困惑, 未来那种白白胖胖的猪究竟是怎么诞生的?风漪虽然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但除非是有需要,谁会去了解这些, 因此风漪在这方面的知识还真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这种猪肉究竟好不好吃。 风漪记得她曾经吃过的猪肉好像都是阉-割过的, 因为没阉-割过的猪会有一股很难祛除的膻味, 但野猪跟家猪也许是有区别在的? 她隐约记得,在现代仍然是有一些人热衷于食用野猪肉的,可要知道, 野猪肉实际上价格是比牛肉还要贵一些的, 风漪也不确定他们喜欢是因为推崇‘野生’还是因为野猪肉是真的好吃,毕竟她不吃这些。 不过拿曾经的情况来对比现在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毕竟妖兽虽然很多长得都跟猪相似,但它们似乎并不是猪的近亲, 只是单纯长得像罢了。 不过不管如何,风漪都打算尝一尝再决定要不要连窝端了, 山神喜欢吃那终究是山神喜欢, 谁知道祂们的口味跟人区别有多大? 由于并封现在的住处是曾经山神的住处, 因此面积显得格外的大, 这个种族似乎也没什么危机感, 并没有聚集在一起, 而是分散在了泥潭各处, 这里的瘴气有些重, 导致视野受限, 很容易偷袭。 南方山林间最易见到的就是瘴气了,对外来者来说这种湿热的空气并不友好,但对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却基本已经能够做到能对此免疫了,他们甚至还知道瘴气除了那种动植物腐烂后所产生的毒气,还有可能是带有恶性疟疾病菌的蚊子聚集在一起造成的,它们聚集在一起远远看上去,也跟瘴气似的。 狩猎队在野外最需要学习的辨别哪一种瘴气她们能够进去,不过风漪可没有这个能力,全靠山膏首领够殷勤,直接就喷火将一切都焚烧了清路,根本没让风漪面对这种苦恼。 风漪瞅准机会,直接就将一只落单的并封给带了出来。 风漪没有打晕对方,但奇怪的是对方竟然没有发出受惊的叫声,直到风漪将其带离了原地,才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由于它身体的前面和后面都长着脑袋,风漪并不能分清究竟哪个才是它真的头,只能看到一个头在恐惧的大叫,另一个却露出了奇怪的、像是愉悦的情绪。 风漪听不懂并封的语言,但山膏首领却能听见,并封就是一种很不对劲的妖,它们其中一个头会表达出自己恐惧的情绪,另一个头却像是在告诉别人它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般。 山膏首领很清楚的记得,当初它年少不知事,逮着并封专捉对方痛处骂时,它一只头流露出了屈辱愤怒的情绪,另一个头却在说让它继续不要停。 就如同现在这样,它一边惊慌失措的叫着‘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另一边头却冒出了极其愉悦的笑声,在夸赞自己机智,可以独自享受这种待遇。 山膏首领欲言又止,很想将并封的发言说出来让大家一起跟着恶心,但它还是从心的选择放弃了这种作死的打算,免得自己遭遇什么不测。 它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风漪身上,疑惑问道:“大人您是想一个一个抓?不必如此的,它们巴不得有人能把它们抓走。” 这可不是山膏首领侮辱它们,而是确实如此,在附近的山上哪个妖不知道并封就是储备口粮,谁都能来咬一口,不过鉴于它们的性格,除非是实在找不着食物的境地,其实也没有妖愿意去吃它们。 因为会把自己给恶心够呛,而且并封身为鄙视链底端的生物,稍微要点脸的妖兽都不想去吃它们,毕竟妖与妖之前也是有圈子的,被别的妖知道了肯定是会遭妖耻笑的。 风漪看傻子似的看着山膏首领,她看上去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并封首领被看得有些莫名,但它实在想不通风漪这么做的目的,小心翼翼地问:“那不知大人您?” 风漪理所当然道:“我先验验货。” 山膏首领:“验货?” “毕竟谁知道山神吃的合不合人的口味呢?”风漪随口回答,直接将内气输送进并封体内断了对方的心脉,这才开始动手。 山膏首领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还需要看这个?缺食物了看的不就是食物能吃就行了吗?怎么还看这个? 它哪儿再去找一个这种合适的妖族?! 要知道,哪怕是投敌,也肯定是分轻重的,像并封这种连内部都瞧不上的妖兽,哪怕是被山膏在背后捅刀子了,它们山膏也未必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换个种族,那受仇视的程度肯定是会被提高的,虽然它确实下定了决心投敌,可也不想真的让自己跟妖庭变得没有一丝一毫复合的可能。 说到底,能当墙头草的情况下,它干什么非得让自己完全投入到一个阵营里去? 这也太一根筋了! 风漪可没管山膏首领怎么想的,直接就解剖了并封,跟山膏这种还能喷火喷水的特殊妖兽不同,并封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肉更有韧性,风漪切割开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费劲。 并且因为首尾都是头的缘故,它并没有排泄的器官,食物进入体内后,虽然会像正常的消化系统那样先进入胃里在进入肠道,但之后却不会产生废料由肛-门排出,而像是它们能完全吸收自己吃过的食物的营养,不会留下一点废物残渣。 因此肠子最后不是连向肛-门的,而是在体内形成了一个神奇的闭环。 不,也许它们不是不需要排泄,而是它们吃下东西后不能消化的食物残渣很少,因此能够通过汗腺之类别的器官就能排出来? 风漪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研究员,但她至少知道这样一来并封应该不会去吃屎,这样对女阴来说,能接受的程度立马就高得多了。 毕竟穷人或许不会挑自己吃的是什么肉,因为对她们来说有的吃就可以了,然而图腾战士和巫却不会这样,没准还会出现那种‘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吃猪肉’的情况发生,而如果并封没有猪的那种习惯的话,这对她们来说就好接受得多了。 当然,要是并封肉好吃的话,那一切都可以忽略,人向来是很现实的生物。 风漪找了些柴火让山膏首领点燃,然后放了块并封肉上去烤,在野外条件有限,她也只能用这种方法。 因为没有任何调料的原因,风漪对烤出来的并封肉其实不报太大的期待,能吃着不算恶心就是胜利,反正对这个时代来说这种情况就已经算是好吃的范畴内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并封的肉竟没有那种膻腥味,瘦而不柴,口感跟风漪前世吃过的猪肉肯定是有差别的,不像她吃过的任何一种肉,奇异的带着点青草味,有种药入味了的感觉。 风漪问山膏首领:“它们平常吃什么?” “我想想,”山膏已经很多年都见到并封绕道走了,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并封之前不用捕猎,它们被山神圈养后每天都有妖给它们投食,当时好像是什么都吃,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吃,后来山神死了就没妖管它们了,我上次见它们,好像是在吃草?” 山膏首领不太确定,因为像它们这种妖,光看外表就知道不是吃素的,去吃草实在显得堕落和不可思议。 风漪却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并封肉吃着有点清爽的原因了,它们的消化循环导致了它们吃什么也会影响自己变成什么口感? 这样的话,那也太爽了吧!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因此风漪压制住了自己的兴奋,对山膏首领道:“别用这种不肯定的口吻,再仔细想想!” 山膏首领仔细回忆来一下,它们一族存在的时间不算短,因此知道很多新生代妖族都不知道的事,于是它努力挖掘了一下传承记忆,终于想了起来。 在很久很久之前,并封其实是跟普通妖一样,都是会捕猎的,除了过于旺盛的□□欲望以外,也没有那种奇怪的爱好,只是后来山神喜欢吃并封,便将其圈养了起来,但又怕并封宁死不从,直接来个全族自-杀。 这在曾经是很常见的情况,妖嘛,脾气本来就不好,做事也不爱考虑后果,很少会有乐意被别人圈养起来当食物的,这种情况下一族直接选择当场绝种的不少。 为此山神没少做实验,这才意外开发出了并封这种适合被圈养的性格,那之后它们不需要捕猎就有妖投喂它们,久而久之,这群家伙除了吃就是□□和睡觉,渐渐的就真的没了像别的妖那样的野性了。 所以在山神死之后它们虽然自由了,过得却不自由,这种情况下它们的食物自然也会倾向于那种不容易获取的。 山膏首领想起当初某些妖喂给并封的矿石,它们照吃不误,也没见出什么问题,于是心里渐渐有了答案,肯定的回答风漪:“它们什么都吃!” 第115章 猪突猛进 对很多妖兽而言, 大部分的食物其实它们都是能吃的,只是挑不挑食、肯不肯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然而并封却恰好是妖兽中不挑食的存在, 或者说,就算它们挑食也没用,因为只要有人稍微用重一点的语气命令它们去吃什么东西, 它们立马就会屁颠屁颠去吃了, 连迟疑一下都不会。 所以山膏首领说得十分笃定, 因为就算并封不能吃, 它们也必须得能吃! 更何况,山膏身为当初的养猪小能手,在这方面确实是有心得的, 虽然山膏首领一从传承记忆中回忆起那些记忆就不由戴上痛苦面具。 风漪听到山膏首领这么说, 却是当即便眼前一亮。 对任何人族势力来说,都不是没有想过像养鸡养鸭那样来养妖兽的,只是这些生活在丛林中的妖兽可从来都跟温顺搭不上边,攻击力强不说吃得也多, 真带回来养怎么看亏本的都是自己,因此除了小部分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势力以外, 大部分的势力则都需要依靠图腾战士去外出打猎来保证高层不饿肚子。 女阴自然也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但她们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种地上, 试图种出灵植灵草, 这也是大多数势力会选择的方式, 毕竟妖兽大部分体型都很庞大, 不好圈养不说, 对食物的消耗也大, 谁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养得起。 而看山膏首领的说法, 并封是杂食妖兽,这样的话,是不是还能让对方吃石头吃土或者光喝西北风? 风漪算盘打得啪啪响。 然而山膏首领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打算一般,又补了一句:“不过吃的什么伙食似乎会影响它们的肉质。” 在传承记忆中,山膏它们并不是唯一一支被拉去养并封的种族,它们一族除了给并封喂饭以外,还要负责每天辱骂并封保持它们心情愉悦,似乎心情一直愉悦的并封口感会更好,因为每一年祭祀时山膏从山神那得到的好处都是最多的。 可以山膏一族遭妖厌的程度来看,曾经遇上的那些妖神不克扣它们的就已经算得上是心地善良了。 “这样啊……”风漪闻言当即便觉得有些失望,毕竟这样一来肯定是不能喂并封吃石子泥土树皮之类的了,毕竟女阴可是有着正常人类该有的味觉的。 山膏首领警惕地看了风漪一眼,总觉得她脑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骚操作,毕竟根据山膏曾经与人族相处的经验来看他们可都是很阴险的,尤其是有些心眼小的人类,还把山膏给骂哭过。 当然了,人族的语言也被它们学了些,回来之后骂人的话更是因此被优化,让它们变得更可气了,迁徙了好几回才逃过大妖的追杀。 风漪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个结果她也能接受,大不了像放羊一样每天赶出去迟早,再让牧猪妖把它们给赶回来就是了。 于是风漪笑眯眯道:“就它了!带着你的族群将并封它们一起给带下山吧!” 山膏首领一愣:“全部吗?” 风漪奇怪看它:“难道还要分批?” 山膏首领不由暗暗叫苦,它当然是想要分批的,不然的话那么多只并封跟着下山动静得有多大?这绝对是会将附近的妖视线都给吸引过来的! 它虽然是打算当个叛徒,可也没想将这事给弄得人尽皆知,更何况,万一有那种根正红苗的妖看到这种情况气愤不已发起进攻怎么办? 山膏首领正想劝说,却突然又想起对方身边可还站着一尊‘山神’呢,哪还需要怕这些?于是它立马就爽快得点点头:“好嘞!大人您等着!卑去去就回!” 它还用上了人族才有的自称,对自己妖奸的身份适应得相当快速,显然并不是那种一直呆在深山老林里没碰上过几次人的妖怪,风漪都不由为此感到了些许无语,毕竟一个从见面起就污言秽语不断的妖,陡然变得这么‘有礼貌’还真让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山膏首领虽然是首领,但一个喜欢吵架的种族,自上到下脾气自然也跟好都搭不上边,并不会盲目的听从首领的建议,尤其是人族的聚居地对它们来说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这难不倒山膏首领,身为首领它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一阵舌战群儒,将喷自己的山膏都纷纷给喷了回去,按照山膏的习俗,这种情况下,它们自然也就只能听它的了,毕竟吵架都没吵过它,还好意思反对它的意见?! 就这样,山膏首领废了一点功夫,便很快就将自己的族群带了过来,紧接着它们就直接开始放火烧山,强迫并封聚集在一个被火焰圈出的空地上。 并封都是一群受虐愉悦犯,为了那短暂的快乐死都不怕,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就对死亡没有恐惧了,恐惧会趋势它们远离这些危险源而不会飞蛾扑火,毕竟没有恐惧,又怎么能滋生更高层次的快-感呢? 更何况,并封又不是真的没有一点智商,以往别的妖过来都是直接就张嘴吃上一餐饱餐一顿的,而对方现在却如此大费周章,这明显说明了后面还有‘好事’等着它们呢,现在就去死岂不是亏了?! 因此它们哪怕看穿了山膏放火背后的意图,却也没有并封跳出来破坏对方的行为,反而都十分配合的聚集在了一起。 直到这会儿,山膏首领才在自己手下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看到山膏们,并封的眼神顿时噌的明亮的不止一个度,情意绵绵的仿佛在看自己最深爱的郎君,这种眼神让山膏首领硬生生将自己骂猪的话给卡在了喉咙里,背后的鬓毛根根竖直,宛如一个受到惊吓的刺猬一般。 可恶! 山膏首领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预想到未来的悲惨生活了,这种妖太特么恶心妖了! 它拿蹄子刨了刨地面,克制住了烧死它们的冲动,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下,试图选一个出来代替自己跟并封说话,谁知扭头一看,它们都离自己离了好几十米远,一脸难受的刨着地里的土,显然若不是山膏首领还在,它们早就远离这个并封这群神经病了。 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山膏首领觉得自己就是养了一堆光知道吵架不知道干活的废物,它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才出声道:“你们这群愚蠢的并封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大人圈养的食物了!” 并封不由一阵躁动。 “大人?大人是什么意思?” “笨蛋,就是长得高大的人!” “人?人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一群逮着妖又杀又吃的怪物!长得可丑了!” “嘶……”有并封倒抽一口凉气,“还有这种好事送上门?” “这有妖数限制吗?” …… 并封们突然一阵沉默,下一秒就见并封们猪突猛进的朝着山膏首领围了上来:“选我!选我!我又肥又能生!” “选我选我!我可是并封中最美的!” 造孽啊…… 山膏首领一脸悲伤的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想到自己余生就要跟这群蠢货度过,它突然觉得,被别的妖杀死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风漪听不懂它们在交流什么,只能通过好感度查询器看到这群并封呈现出了诡异的兴奋状态,也不知道山膏首领究竟跟它们说了什么才让它们这么兴奋的。 以风漪这个正常的人类视角,只能听见一群猪叫声,不过她没想过试图听懂并封在说什么,也不想让并封学会人类的语言,因为一旦语言相通,就很难再将对方单纯的视为食物看待了。 更何况,哪怕是妖与妖之间语言不通的也不在少数,风漪觉得她还是不浪费这个时间精力学这些了。 不过女蛇身为一条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蛇,虽然语言不通,却并非一点都不懂,毕竟很多妖言妖语都是有共通之处的,是以祂眸色不由暗了暗,看了风漪一眼后便撂下狠话: “你要是敢把这群并封安排在蛇谷附近,我就把你吊起来打!” 这种奇葩,绝对不能放在蛇谷附近教坏幼崽! 风漪:“???”她一脸茫然,“并封带回去以后当然是得安排在凤鱼附近了。” 妖心难测,风漪可不敢放心的将两个妖族捆绑在一起而其中却完全没有人族的插手,那得多缺心眼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更何况,凤鱼是有养妖兽的经验的,虽然女阴的侧重点更多的还是放在培育灵植上,但也没有放弃过对妖兽的培育,毕竟谁也不想一条腿走路,能双线并行自然还是并行的好。 听风漪这么一说,女蛇倒是稍微放心了些,祂阅妖无数,并封绝对是能排在祂厌妖榜前列的存在,简直让人难以理解,受虐又不能让自己变强,这种情况下还这么积极,怕不是有大病! 并封却是根本不在意其它妖的看法,它们当然是有自尊和羞耻心的,没有的话那被人虐起来肯定是不够痛快的,但它们的自尊和羞耻心,也是真的只有这么一个作用。 第116章 路遇袭击 山膏是很有组织有纪律性的妖, 它们跟狼群一样,都有着鲜明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但跟狼群不同的是, 它们的上下阶级分明完全是依靠吵架而得来的,谁骂得更狠更让妖无能狂怒,那它就是妥妥的统治阶级。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习俗着实是让人有些无语, 但它们确实也因此拥有了良好的纪律性, 在山膏首领的驱使下有条不紊的将并封赶至一处, 避免它们走着走着就掉队的情况发生。 由于并封在妖中确实是属于战斗力拉垮的存在, 哪怕在妖族中对它们的普遍印象都跟好搭不上边,但也时不时便会有妖拿它们打牙祭,因此并封的速度这些年来并没有爆炸式膨胀过。 太老的并封口感并不好, 跟其它生育困难的妖族不同, 并封跟普通野兽一般,一胎能产下五到十只幼崽,而它们一年却能怀两到三胎,这种情况下并封的族群数量还长期维持在千数, 比其它妖族十几到上百的数量不可谓不多,然而这种情况下并封还处于食物链的底端, 可见它们都是什么德行了。 很多妖其实对幼崽的肉都情有独钟, 肉嫩, 刚生下来也没有吃太多杂食, 口感不腥不臊, 哪怕不饿, 它们也是会愿意吃这种肉的, 但无论对哪个种族来说, 吃幼崽这种事都是足以让它们不死不休的事, 只有并封,每回产下幼崽时都是让别的妖频繁光顾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并封非但没有想法子避免这一切,还主动多生,所以也难怪别的妖对它们瞧不上眼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并封虽然能生,族群却一直都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量上不上不下,最巅峰时数量也不过万,要是刚巧碰上什么旱灾洪水,它们的数量则会锐减,但以它们的生育能力而言,族群数量则又会很快的回复过来。 并封如今的数量算不上多,看上去应该是不久之前被妖吃掉了很多打了牙祭,不过尽管如此,它们的数量也着实跟少搭不上边,被山膏浩浩荡荡驱赶着赶路时,着实将周围的妖和野兽都给惊动了。 因为没有山神约束的原因,附近的妖数量其实并不算特别多,没有安全感的妖早早就换了住处,剩下了没了山神约束也经常厮杀,时有大战发生,这让大多妖族都能占据一个还算宽敞的领地,不够和平的环境也让它们大多勇猛嗜杀脾气暴躁,并封离开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没人干涉的话,早就该出现有妖冲进并封群大开杀戒的场面发生了。 但妖兽们也不傻,它们之间虽然直来直往,可也不是没有妖被别的妖给坑害灭族过,除了那些特别强大的妖以外,绝大多数妖都是留有一份警惕心的,碰上这种事的第一反应不是先过去一探究竟,而是先带着自己的族群远离,再派个不那么重要的妖过去一探究竟,根据对方的情报来判断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像山膏这种爱四处惹事的妖,其实还是少数。 绝大多数妖都是足够机警的,毕竟不聪明的妖早就被淘汰了。 面对这种情况,山膏首领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风漪那边就一个人,而大蛇身为‘山神’肯定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若是路上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去作战的肯定就是它们了,以它们作死后剩下的种族数量可经不起太大的伤亡。 风漪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直接盘膝坐在了女蛇头上赶路,然而便好奇的看着并封。 这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妖兽,它们两个头的所有功能都是能正常使用的,并不是有一边是摆设,然而这种情况下它们却能正常前进,不会出现两个脑子打架的情况,不像蛇谷中的那条双头蛇,活了这么久都还经常会撞头。 并且,就风漪的观察来看,并封的这两颗头似乎也没有分主次,哪一边都能充当前面走路,它们的四肢骨骼似乎也能转动一百八十度,让两个头的方向都能做到正常行走。 这种奇特的构造导致它们的小腿很细,大腿则很健硕,充满了肥的流油的大腿肉,蹄子则没有前后之分,前后都有两个脚趾,侧面也有帮助稳固脚趾,没有前腿后腿之分,或者说它的前腿后腿是没有明显的差异性的。 这是风漪目前所见到的生理构造最诡异的妖兽的,以至于她完全想象不出并封是怎么生崽的,哪怕她之前才宰了一只并封吃,然而她吃的那只不是母的,并没有看到卵巢的构造。 不仅如此,那只公的并封风漪也没找到能用来□□的器官存在。 真要弄懂这些,大概也只能等并封被带回去之后才能被挖掘出来,不然是没什么指望了。 当然,有山膏在中间充当翻译,要了解这些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毕竟目前来说,了解这些也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对妖兽的探索多一点总是好的。 女阴记录各种妖兽的档案已经积累了很厚一摞了,但尽管如此,对她们来说未知的妖兽仍然存在很多,而在野外,不了解的妖兽很容易就会要人性命,能多了解一种在野外的安全性也能多上升一些。 因为并封的数量不算少,所以它们的行进速度自然也不快,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妖兽们探索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因此,探路虎自然而然便出现了。 妖跟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偏偏又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矛盾自然是不可调和的,你地盘占得多一点对另一方来说活动空间就少了,所以它们是不会愿意看到风漪她们能顺顺利利一点波折都没有的达成进度的。 但活得久的妖兽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而是先让一些年纪轻容易热血上头的妖先去带头冲锋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毕竟就一个人就敢这么干,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不是暗处埋着一堆人手就是本人够强,只有极小的可能才是对方真的办事不过脑子。 年轻的小妖并不知社会险恶,只知道这种事能被人记住的肯定都是第一个带头冲锋的妖,它们之后就能得到嘉奖,然而一飞冲天,这种可能性让它们下意识忽略了很多在附近盘踞已久的大妖纹丝不动的情况,只有极少数谨慎的妖完全跟着那些大妖的步子走,十分求稳。 并封的战斗力不值得妖重视,而山膏因为要带领并封防止它们乱走一气互相之间站得也颇为分散,因此比起体型跟其它山膏没什么区别的山膏首领,众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放在了坐在白蛇头上十分显眼的风漪身上。 白蛇的体型在妖中看上去其实算不上大,并且也没有释放出多强大的气势,周围因为妖太多,气息也很杂乱,很难让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之处,是以它们便直接就将对方当作了那个人类的坐骑,毕竟人族很喜欢驯养一些妖来当坐骑彰显体面,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是以它们想都没想,直接就抛弃了山膏它们奔向风漪,打算直接先把这个人类给杀了再去清理山膏那群叛徒。 然而等它们靠近之后,才觉得不对劲。 这个‘坐骑’的眼神并没有受巫咒束缚而表现出的呆滞,凑近了也没有发现对方爆发出气势来保护头顶的人,冰冷的竖瞳冷冷的看着它们,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等等!这不对劲! 看到这么多妖进攻而来,哪怕实力不足也不可能会放弃抵抗的,可现在无论是白蛇还是对方头顶的人族,皆是一点动作都无,而且妖对彼此的气息感应都是很敏感的,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它们竟然都没有感受到! 想都没想,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妖兽立马就本能的掉了个头往回跑去,它们这些不够强大的妖的生存法则就是见风使舵,管对方是不是装的,这种情况下都还是先走为妙的好,反正总有傻子先去为它们当急先锋! 事实也确实如此,尽管有一些妖及时醒悟过来,马不停蹄的选择撤退了,但总会有一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或是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的妖,直挺挺的就撞了过来,然后,被张开嘴的女蛇一口吞下,整个过程,就犹如主动送上门来的小点心。 风漪全程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颠簸,还有心情去辨认那些妖兽究竟都叫什么名,还饶有兴趣的指着一头妖兽道:“阿嬷,那个留给我!我记得这个妖!可好吃了!” 杀妖诛心莫过于此,逃跑的妖兽恨不得多生几条腿,女蛇不耐烦的轻啧一声,似乎想要骂什么,但想了想,毕竟在外面,还是给风漪留点面子,遂才没说什么。 最关键的是,只有人才会费劲吧啦的去烹饪食物,女蛇也记得,那种妖熟了之后加上调料,确实是滋味不错…… 于是祂闷不吭声的将其打晕扔到了山膏身上,毕竟现宰现杀的妖才更新鲜。 第117章 魔芋 有女蛇这个威慑在, 之后顿时便没有妖再上来作死了,反倒是凶兽被这庞大的队伍吸引了过来几次,不过都被山膏给解决了。 与智慧跟人差别不大的妖不同, 凶兽大多更为凶戾,行事也更多的是凭借自己的本能,刨除它们强大的能力来看, 除了一部分因为吃人被人族归类进凶兽的妖族以外, 剩余的凶兽很多行事风格都更像野兽, 没有太高的智慧, 行事也不考虑后果。 不过随着修为的提升,凶兽多多少少都还是会懂得趋吉避害的,因此如此庞大的迁徙队伍, 只有极少数凶兽才会一头扎进来。 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获取到更高的地位, 这些妖兽都是由山膏解决的,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敢闯进来的凶兽脑子都不咋聪明, 不是它们的对手,自然能让妖好好表现一番了。 山膏的战斗力其实是不差的, 火系虽然看着大众, 但有些能力看的不是大众不大众, 而是有用没用, 像山膏这种会放火的妖逼急了它们直接就放火烧山, 这哪个妖顶得住? 虽然很少有妖吃素, 可这不代表它们真的就一点都不吃了, 而且很多妖也喜欢山林中的环境, 草木也是食物链组成的一部分, 看着不重要,但真少了却是肯定不行的。 毕竟真不需要草木的妖根本不会呆在山林里,早就去别处生活了。 山膏对别的妖族为什么忌惮它们心知肚明,所以才敢跳那么高,它们的獠牙让它们不惧近身作战,而火焰则能兼顾远程,骂人这种精神攻击削弱对方的意志,从某方面来看,它们其实是发展得很完善的种族了,几乎没什么短板。 不过不管它们有多厉害,但就凭它们那张嘴,就很难让人对其产生好感,更别提以人的审美来看,哪怕是雄壮的野猪看着很有威慑力,它们也不会将其作为特殊部队中的坐骑队友之类的。 想想看,一支骑着狼的部队,和一支骑着猪的部队,究竟哪个更威风? 因此风漪很清楚,哪怕日后山膏真的被女阴接纳了,它们应该也是没办法上战场的,毕竟它们嘴欠身上还没有鳞片,不符合女阴人的审美,背上的鬓毛坐着还扎屁-股。 山膏首领倒是没想那么远,它们当初被山神看上就是因为它们跟并封的相性很好,并封天天都被骂得十分舒坦肉质鲜美,如今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虽然它们并不喜欢并封,但这种事,忍忍也就过去了,它们也不是找不到别的生物吵架。 山膏首领走在风漪身边,并没有跟其它山膏一起驱赶并封,身为首领,有特权当然不用白不用。 然而山膏首领刚觉得自己还能再轻松一阵再去面对并封时,突然就有首领过来汇报:“首领不好啦!并封它们中毒了!” 山膏首领顿时一惊,立马往出事地点赶,边赶还边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你们怎么搞的?它们怎么会中毒?” 这些可都是要带回去的食物,要是因为中毒死了一片不够吃了,它们山膏一族还混不混了? 手下一脸委屈:“我们也不想的哇!它们一路走一路吃,我们哪里知道它吃的东西会有毒!” 山膏首领一脸无奈,它想不通,身为在山里长大的妖,并封是怎么把自己给搞中毒的。 它走过去时才发现,中毒的并封好像没有什么大事,至少看上去并不痛苦,只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直在流口水,像是傻了一样,旁边的山膏都急得拿蹄子踹它们了都没能制止它们,还是在想方设法的去啃了一口,啃完就张着嘴流口水,另一颗头幸福的流出的眼泪。 “…………”山膏首领觉得自己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直接突过去将并封撞开,随手揪了个还没吃一脸渴望的并封出来,“告诉我它们吃的东西有什么作用!” 山膏都是不吃素的,它们连肉都很少吃,因此周围的草木除非特征特别明显的,不然在它们眼里就是一个样,所以根本认不出并封们啃的究竟是什么草。 并封:“是神草!吃了像被马蜂蜇!” 我特么…… 山膏首领恨不得将并封给锤一顿,这是正常妖能干得出来的事吗?毒草当神草用简直有毛病! 然而偏偏这种事还没法制止,你拿对它们打打杀杀来威胁,它们更兴奋,你好言好语相劝,它们更不以为意,而且不像大多数妖族一样,并封虽然群居,但它们实际上却根本没有首领,这就导致了不能对上层下命令继而去影响下层。 山膏首领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这种情况下,它该怎么约束并封的这种行为? “事情还没解决吗?” 见山膏首领迟迟未归,风漪便直接过来了,她看着并封的蠢样沉默了一下,旋即不忍直视的移开了视线。 山膏首领苦恼道:“它们乱吃毒草,我们制止不了啊,打它们它们会更兴奋更想犯错!” 风漪看了山膏首领一眼,不以为然道:“这还不简单,你直接告诉它们,不乱吃东西的回去以后奖励它们几只山膏会对着它们骂上一天,乱吃的会有人对着它们夸奖一天。” 山膏首领:“……?” 这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 山膏首领瞳孔地震,没想到风漪竟能想出如此毒计来,这不止是折磨并封啊,这是连它们山膏也一起折磨了啊! 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试图让风漪打消这个恶毒的决定,但转念一想,它可是首领,这种事又轮不到它,让手下去干就是了,因此它立马就道:“大人英明!卑这就吩咐下去!” 山膏首领仰天长啸一声,立即将命令给传了下去,山膏们顿时就骂骂咧咧起来,不过因为下命令的是山膏首领而不是风漪,因此这骂声自然也是冲着山膏首领去的,但山膏首领是谁,眼一瞪,一一给喷了回去。 它对付不了恶毒的人类难道还对付不了一群喷不过自己的小弟吗? 这个命令一下达,并封果真都乖乖巧巧的回到了队伍中,毕竟它们也是懂可持续发展的道理的,山膏骂妖可都是不带重样的,但神草吃几回体验感却都是一样了,久了也是会腻的,没有前者有新鲜感。 风漪见并封很快就回到了队伍中,重新恢复了秩序,这才好奇问:“它们吃的毒草是哪个?” 对风漪来说,如果是一种还没有被女阴发现的毒草,那带回去没准能让女阴发现什么好作用,就算发现不了,多一种毒-药也是好的。 山膏首领张嘴揪出一株来:“就是这个!” 这是种叶片很大的植物,叶柄为黄绿色,很光滑,埋在土里的块茎为扁球形,生有纤维状的须根,不太规则的外形看着有一点像地瓜,但实际差别还是很大的。 风漪微微皱眉,觉得这玩意儿长得似乎有点眼熟,尤其是块茎,看着就像是能吃的,应该跟埋在地里的红薯、土瓜之类的类似。 她正想拿起来仔细端详一下,女蛇却用尾巴挡住了风漪的行为:“别碰这个,碰了手会发痒发麻起疹子。” 风漪好奇道:“阿嬷你知道这个是什么?” “是蒻,”女蛇瞥了那植物一眼,“之前看你们吃过,舔了一下嘴就麻了半天,还一直流口水,碰过的人也觉得手发麻。” 山膏首领看了看自己刚刚为了图省事没用蹄子刨而是张嘴咬出来的蒻,陷入了沉思。 在山膏首领看来,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吃了才会起效果,它又没吃应该是对它起不到作用的,可听对方这么一说,它突然生出了种不祥的预感。 风漪好奇道:“那有人吃过吗?” 以曾经那些先辈的心思,没吃到肚子里去过,应该是不甘心将其视为毒-药,而不是能吃的食物的吧? 更何况,不能吃,那不是还能入药吗? 风漪一直都觉得曾经那些人是真的伟大,毕竟要想发现有些有毒的植物竟然能够入药或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就能食用,这其中得倒下去多少人? 女蛇微微点头:“吃过的都吐了,而且吃下去之后嘴巴半天都没合上过,舌头都肿的说不出话来。” 听上去这种植物的毒性并不致命。 风漪这样想着,又仔细端详了这个名叫蒻的植物几眼,这种作用,听上去有些耳熟啊! 她想了一下,没能从记忆中抓住那点熟悉感,于是干脆就地占卜起来,而占卜的结果,则指向了风漪曾经很爱吃的一种零食——魔芋爽。 魔芋爽??? 魔芋!!! 风漪总算想起来了,在很久之前,她一直都以为魔芋是淀粉合成的食品,后来看了某个讲述美食的纪录片才发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魔芋这种植物,不过魔芋是不能直接食用的,得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成为可食用的、大众印象中的食物,因为热量低,容易增加饱腹感,因此被很多减肥人士所钟爱。 她甚至都还记得纪录片里的魔芋做法,将整个块茎扒皮、磨碎,然后用灰汁去烹煮。 灰汁也就是加入了草木灰的水,是一种很古老的做法,这样煮沸后再凝结的魔芋就会呈现出凝胶状,变成大众眼里熟悉的魔芋。 风漪立马就决定,将附近的魔芋都给连根拔起带回去。 不过…… 风漪好奇道:“为什么它会被叫作蒻?” 女蛇想了想,才回答道:“因为舌头肿了没法发出‘yue’的声音,只能发出‘ruo’的声音,所以就被叫作蒻了。” 风漪:??? 这么草率的吗? 见风漪似有怀疑,女蛇不耐烦道:“你问我-干嘛,我又不是当初命名那人,我哪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回去问你五长老去!” 风漪无言以对。 第118章 文盲山膏 由于魔芋全身上下都带毒的缘故, 风漪选择了将魔芋绑在了并封身上,让它们负责带回去,毕竟这种不经保护携带有毒植物的事情, 也只有它们才会抢着干。 有了甜头,并封一路上可以说是相当配合了,没有再做出什么吃毒草之类的骚操作来, 可以算得上是相当安分了。 不过虽然如此, 它们的行进速度却并没有加快, 因为比起其它妖兽来说, 并封几乎在任何方面都没有突出的优势,不像有点妖族顶着一看就不便移动的臃肿身材,却依旧能跑得飞快。 也因此, 按照目前的速度来说, 风漪是不得不在山林里留宿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女蛇肯出力带走并封们。 但很显然,女蛇并不喜欢并封这种生物, 自然是不可能帮忙的,毕竟许多妖兽携带物品的方法都是暂时先吃进肚子里, 而女蛇显然是不想碰并封的。 至于未来会不会真香, 那也是未来的事了。 上千的妖一齐迁徙, 这让周围几乎一边安静, 除了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以外, 连蝉鸣鸟叫声都没有, 毕竟这个世界的野兽都是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它们立马安静如鸡, 除非是被妖兽圈养的宠物, 不然这些野兽绝对会是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得最远的群体。 在这个拥有超凡的世界,任何无法获得超凡的生物平常其实都是不会好过的,不过跟人不同,妖兽对野兽这种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跟它们差异不大的生物是抱有一定好感的,所以能容许它们跟自己生活在同一片领地当中,甚至有些妖还喜欢养上一些野兽当宠物,乐意供养它们日常所需的食物。 对风漪来说,这种情况在她看来多少是觉得有些戏剧性的,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只要能欣赏得了另一个物种的美貌,而对方刚好又没有反抗之力,带回去当宠物便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了。 曾经的万兽之王,如今却成了宠物之流,成了相对‘无害’的生物,这种事多多少少还是让人有些唏嘘的,当然了,这些野兽其实也是能成妖的,只是几率嘛,能有个千分之一就不错了,跟生来就具有强大力量的妖兽不能比,至少目前来说,被女阴所恐惧的妖中都还没有野兽的姓名。 强大的野兽成妖后通常也会成为一些妖兽的附庸,毕竟一个是先天妖兽,一个是后天妖兽,战斗力和天赋神通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差距的,当然,对并封来说,野兽跟妖兽的差别其实不算大。 因为它们是一群也能被野兽征服的妖兽。 这听上去似乎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它们确实经常被野兽所吞食,它们好像生来就没有多少战斗力。 它们的嘴上没有獠牙,所以无法像别的猪妖那样跟别人-肉搏,毕竟别的妖有的它们没有,而它们有的别的妖却也有,体型也普普通通,不像大象之类的,光靠体型就能劝退许多野兽。 它们吸收的灵气,除了让它们能活得更久一点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作用可言了。 风漪越看并封这种生物,就觉得越神奇,因为按理来说,在野外的妖兽必然是会遵从本能进化的,不是更善于隐蔽就是会进化出更强的攻击手段,然而并封这两样却都没有,仿佛它们存在的目的就是给别人吃的。风漪在看到山膏帮并封驱赶一些饿疯了的野兽的时候都惊了。 这得菜成什么样,才能让野兽都把它们当成食物? 要知道,没有成妖的野兽历来都是看到妖兽就有多远跑多远的,从来没有试图去猎杀过,刻在它们基因里的本能告诉它们妖兽这种生物就不可能会是它们能够惹得起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并封竟然还能被野兽视为食物,着实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但这种逆来顺受,对一个即将被圈养的种族来说,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连狗都不见得有它们这么听话。 走了将近两天三夜后,这支庞大的队伍才逐渐接近了女阴,因为有女蛇陪同,风漪这次的出行并没有引发众人的担忧,只每天都派出孟极巫蹲守,方便发现了风漪她们的踪迹时能第一时间通知下去。 风漪说过自己出去是为了找食物的,不过大家其实都并没有对此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忠心于风漪是一回事,完全信任她的任何行为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到底,论打猎,一个没出过几次远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比得上身经百战的图腾战士? 因此当孟极巫将这个消息汇报时,立马就将众人给惊动了,纷纷出城一探究竟,因为她们完全想不通,风漪一个人,又是怎么能搞定这么多妖兽的。 毕竟妖可没有多少是好脾气的,尤其是这些生长在山林里的妖兽,要么是从未见过人将人当‘怪物’敌意重重的,要么就是知道人族的存在,或是会与之为敌,或是会敬而远之的,无论是哪种,都不好相与,每次狩猎队出去打猎,都是会难免负伤乃至死人的。 这甚至还得庆幸附近物资丰富,不然那种辛辛苦苦进山打猎,不仅有人受伤死亡,带回来的猎物还不够吃,那才更让人觉得吐血。 数量不少的妖带回来,这肯定是走不了正门的,以免妖兽突然发疯伤到百姓,也容易引起恐慌,因此留在女阴的图腾战士纷纷出动,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也是为了应对不稳定因素,也方便指引妖兽从别处进来,这样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暴动,损失也不会太严重。 图腾战士的气血在夜晚就如同烈日之火,与其它生物的生命气息比起来就如同萤火之光与日月之辉的区别,远远的就被风漪给捕捉到了。 等逐渐走进,风漪才发现前来迎接她的人格外的多。 其实在刨除了强大的力量后,图腾战士与普通人并没有太多区别,照样喜欢看热闹说八卦,图腾战士是没有什么夜盲症的,所以她们能清晰的看出风漪带回来的妖兽的长相,一时之间便不由面面相觑。 良久,才有人疑问道:“这是豕?” “是的吧,不过它们怎么没牙,被大王拔了吗?” “笨蛋,你想累死大王吗?定然是大王英明神武,让它们吓得自己把牙给拔了。” “呸!马屁精,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这一看就知道是大王给它们下蛊了!” 她们越说越离谱,偏偏当事人却毫无所觉,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直到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它们是豕诶,难道以后我们要吃豕吗?”人群才陡然安静了下来。 图腾战士的嘴都是很挑的,她们不像那些蛮夷部落那样,每次出去打猎都能获取到稳定、足够的食物,他们更多的时候都只能失望而归,所以对他们来说,有的吃就可以了,根本不会去挑剔食物好不好吃。 然而女阴的图腾战士却不一样,她们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依仗强大,附近的山林不能说是她们的后花园,但确实是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最次也是差强人意,与蛮夷部落有的吃就可以了的心态自然不同,她们还会挑剔各种猎物,更是从未吃过豕。 哪怕她们其实也很清楚,妖跟普通野兽是不同的,长得像豕的妖也未必不好吃,但因为心里膈应的缘故,图腾战士每次捕猎都还是倾向于别的妖兽,以至于时至今日,她们食用猪类妖兽的经验都少得可怜。 图腾战士因为风漪带回来的妖兽物种而陷入了纠结,狩猎队队长蒲扇般的巴掌直接就呼到了自己队友的后脑勺上:“嫌弃什么?要不是你们不中用,至于还要让大王去费心吗?不在这儿羞愧还好意思嫌弃?都给我吃!别的妖兽都给我留给大王和巫!” 这话一出,图腾战士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虽然人手不足是这个冬天会不太好过的客观原因,但她们没有猎够足够过冬的食物也是事实,立马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对方做下的决定。 狩猎队队长这才露出笑容:“行了,还不快过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老大,这应该用不上我们吧?”图腾战士小声哔哔,“那些只有一个头的豕好像是在维持秩序诶。” 狩猎队队长一愣,闻言微眯起眼看去,顿时又没忍住一巴掌呼了过去:“不学无术的东西,那是山膏!” 对女阴来说,认识那些长得差不多、特征不明显的妖兽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毕竟不带鳞片也不带毛,对图腾战士来说,要想辨认出来实在是困难,尤其是很多图腾战士其实年纪并不大,能认识一些比较大众、平常常吃的妖兽就算不错的了,哪还能认出一些比较偏门的妖。 尤其还是豕这种平常她们根本不会去捕猎的妖兽。 当然了,经狩猎队队长这么一提醒,图腾战士也立马想起来了这是什么妖,毕竟会骂人的妖在山上也是独一份的了,当初狩猎队本都不打算理会它们,结果它们却自己冲上来把狩猎队给骂了一顿,气得狩猎队当时追着对方锤,后来才眼不见为净的避开了山膏的活动区域,以至于每次新的图腾战士看地图时,都会好奇的问上几句,为什么地图别的地方都是可捕猎区域,就那一片不行? 因此久而久之,山膏在女阴也算是比较出名的妖兽了,只是大多都并非见过对方的真面目,属于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生物,甚至还有人因此生出好奇,要不是狩猎队从来都是群体行动禁止脱离队伍单独行动,恐怕早就有好奇的图腾战士专门去‘找骂’了。 有图腾战士困惑的挠了挠头:“怎么队伍里会有山膏?” “应该是它们冒犯了大王吧?”有人猜测到。 然而仅仅只是一个猜测,就足以让她们看向山膏的目光冒火了,惊得它们背上的鬓毛都炸成了刺猬,急忙在脑海里搜索自己曾经有没有骂过这群人族,毕竟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要是彼此有矛盾可不好。 然而就像是人会对同一个种族的生物脸盲一样,对山膏来说,它们也只能分辨出自己面前站的是不是人,却无法认清楚每一个人的脸都有什么差别,是以搜查完脑海当中的记忆后,也无法将记忆里骂过的人与现在站着的人对上号,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骂过对方。 平常树敌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有疑似苦主的人出现,它们都没法对上号,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能言善道、既会骂人又会拍马屁的首领身上了。 然而事实上,山膏首领在这种不友善的视线下也有些惴惴不安,本能的就凑到了风漪身边:“她们看上去好像想杀掉我们啊?大人!我是自己妖啊!” 风漪也不由蹙了蹙眉,忍不住问:“你之前骂过她们?” “肯定没有!”山膏首领笃定道,“您看她们那肌肉,我哪敢啊!我们山膏又不傻!” 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道理山膏还是懂的,平常山里又不是只出现女阴人,还有别的部落的人出现,哪怕山膏它们对人并不熟悉,也轻易就能对比出,比起其它人来说,女阴人看着要更强壮健康,在山林间行走也没有多少畏惧,反而带着种难以形容的自信。 这种情况下,山膏自然是不会上赶着去给自己找麻烦的,尤其是她们目标还那么明显。 毕竟一般来说,进山打猎的队伍不是都是雄性便是雄雌混杂,然而现在入目所及,却没有一个雄性,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这个势力中雄性地位低下,连出来迎接首领都不被允许! 妖族中并非没有这种雌性地位极高而雄性地位低下的种族,这种种族的特征是很鲜明的,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问题,所以如果它们得罪过的话不可能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更何况,身为山膏这一代首领,山膏首领还肩负着不让山膏灭族的重任,所以它选择的每一个骂的对象都是精挑细选的,并都一一记在了心里,这样就算哪天它们被人寻仇了,也好歹能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里的。 “那就奇怪了。”见山膏首领说得笃定,风漪也不由有些奇怪,毕竟如果没见过的话,她们没必要对山膏有这么大的敌意,哪怕没好感,看在风漪的面子上表面工作还是会做的。 风漪也没多想,若是山膏真有什么隐瞒的情况的话,过会儿她也能知道,没必要放在心上。 因为怕图腾战士全员过去会惊到妖兽致使发生混乱,所以最终只有凤鱼和凤粮选择了过去。 毕竟这么多只肯定不能全部宰杀,她们储备的盐也不够啊!而要是将它们暂时先养起来,也离不开凤粮的粮食储备,因此商议过后,两人便一起过来了。 凤粮和凤鱼还没到能依靠巫术就飞过去的程度,取巧的法子她们倒是有,但那太浪费心神之力了,因此她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让图腾战士带她们过去。 图腾战士将凤粮放下后,忍不住说了一句:“凤粮大人,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啊?” 凤鱼顿时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凤粮顿时怒视对方:“黑煤炭你笑什么笑!” 凤鱼冷嗤一声:“笑你呢胖头鱼,我笑我的关你屁事!” “好了好了,”风漪头疼地拉开她们,“那么多人看着呢,收敛一点。” 两人互相冷哼一声,纷纷选择不去看对方,朝风漪行礼时还挤了对方一下,不过凤粮凭借着体型优势,在这场战争时明显是占了尚峰。 凤鱼摔了一个屁-股蹲时倒是忍住了扯她衣服的打算,毕竟一件衣服还挺贵的,扯坏了她肯定得赔,不过凤鱼也不打算忍气吞声,打定主意等晚上凤粮回去睡觉时,就往她身上倒一盆虫子去! 风漪无奈扶额:“鱼卿,你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容纳上千妖兽的。” 凤鱼愣了一下,疑惑道:“不先杀一半吗?我们的粮食储备应该够腌制一半了,而且大王,这么多妖兽就算不给它们吃饱只饿着对食物的消耗也不小吧?” “它们可以吃草,不需要什么食物。”风漪道。 “吃草啊……”凤鱼先是一喜,旋即便有些失望,毕竟众所周知,食草的妖兽比起其它妖兽来所提供的能量都是会有所削减的,不过再想到好歹有这么多只呢,凤鱼便又调整好了心态,想了想才道,“可以暂时先放图腾战士训练的山上吧?还能让图腾战士盯着它们以免跑掉。” 风漪遥遥头:“不,它们需要一个能一直住下去的养殖场。” 凤鱼愣了一下,养殖场女阴当然是有的,不过到目前为止,那些养殖场里依然都只有野兽,和一些用于暂时存放妖兽的地方,并不成系统,毕竟养殖妖兽实在太难了。 而且妖兽又不能像野兽那样放养,那种原始的饲养状态对妖兽来说是很不可控的,一放没准就跑了,但圈养就更难了,毕竟妖兽哪能让普通人去养?那太不安全了! 凤鱼看了看长着两个头的妖兽,比起很多妖兽来说,它们的眼神实在跟凶残暴虐搭不上边,再想到对方可以吃草,建立养殖场未必不可行,但她还是忍不住道:“大王,我没养过这种妖兽……” 风漪想养,自然是想将其作为一个稳定的食物来源的,然而凤鱼不得不先给她泼一个冷水,妖兽身为智慧不低的生物,在没有巫咒的束缚下是不可能甘愿被圈养起来当食物的,这种情况下养殖场会时常发-生-暴-动,至今为此,女阴都没能在此事上取得决定性的突破。 风漪笑道:“不用担心,孤这次出行也特意将擅长养并封的‘专家’给带了回来。” 山膏首领没想到,自己还能混个专家的待遇,虽然它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一个特意,一个擅长就足以说明了它们加入以后日子肯定是不会太难过的,这让并封不由暗暗心喜,深深觉得讲礼貌会拍马屁也没什么不好的。 凤鱼看了看山膏,身为专门负责妖兽野兽这一块的专家,她自然是认得山膏的,一种让人恨不得让它们绝种的生物,不过根据巫卷上的记载,这种妖兽不是只会喷火和骂人吗? 但既然大王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错的,凤鱼不由问:“这位山膏首领,不知并封对居住的条件有什么要求?” 山膏首领思索片刻,缓缓道:“它们不太爱干净。” 凤鱼点点头,懂了,养殖场必须处在下风口! “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 凤鱼记了下来,附近得水源充足、交通便利,不然不方便打水过去。 “如果长时间没被打骂会自-杀。” 懂了,附近得……? 凤鱼茫然地看着山膏首领:“……哈?” 山膏首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看对方自然的态度,凤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了,有这种奇怪习俗的妖兽,在妖兽中也不是很奇怪……吧? 凤鱼都没见过并封这种妖兽,因此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山膏的要求逐渐圈定了养殖场的位置,山膏首领根据记忆将需要注意的点都给说了出来,毕竟当初它们养并封时其实也因为经验不足吃过不少亏,是以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等说完了,山膏首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了,并封这种妖呆一起就很容易怀孕,如果不想让它们怀孕的话最好都分开养。” 论生育能力,并封在妖中绝对都是属于强大的范畴,基本幼崽刚长到不需要吃奶的程度,它们就能再次怀孕,几乎就相当于无缝连接,这可能也是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多强大的妖兽的缘故,毕竟强大的妖兽哪个不是好些年才能有一只幼崽。 听了这话,凤鱼不由两眼放光,还有这种好事?! 要知道,不仅仅是妖兽自己会为自己的生育能力操心,女阴也同样操心着,生怕自己过度捕猎而导致在附近山林里没法猎到合适的猎物,甚至她们还会专门记得每种妖兽的怀孕周期避免竭泽而渔,若是捉到了妖兽,要是对方哀求她们,说自己怀孕了或是自己的族群正处于怀孕周期中,她们酌情考虑过后也会选择放生对方。 不仅如此,女阴到现在都还在研发着让妖兽发-情的药,每隔一段时间孟极巫就会潜入山林去查探,发现哪支妖兽族群数量较之往年少了或是对□□兴趣下降,立马就会想法子去下几剂猛药,试图增加对方的怀孕几率。 所以可想而知,一个怀孕几率甚至比普通野兽还要高的妖兽,是件多让人喜出望外的情况了。 凤鱼问:“不知并封从怀孕到生产需要多少天?” 有的妖兽容易受孕倒是容易受孕,但一怀怀几年,要是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也不是什么喜事了。 山膏想了想,才说:“有一一一一……个白天和一一一一……个黑夜。” 凤鱼:“…………” 山膏首领也有些尴尬:“那个,我们平常都不数这些的。” 对生长在山林中的妖兽来说,记住这些没有意思,只有顶尖的妖兽才会去特意学习人族的一些东西,为了取长补短,也为了了解敌人,然而对山中无忧无虑的妖兽来说,它们才懒得记这些,知道个春夏秋冬就可以了,甚至对绝大多数妖兽来说,连这个都不用记,因为环境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大。 是以山膏绞尽脑汁,也只从记忆里挖出了一这个数字,这好像还是当初某个记仇的人族教自己的幼崽时意外被它们记住的。 山膏首领平常点自己族群的数量时,都是根据对方的骂声来判断少没少妖的,毕竟每一只它都骂过,都熟着呢! 凤鱼有些无语,根据它说了多少个一扳着指头算了算,才总算知道这个怀孕周期大概是三个月左右,在妖兽中绝对是算得上怀孕周期最短的种族之一了。 第119章 养殖场 一般来说, 大多数妖兽其实跟普通野兽是没有太大区别的,很容易就能分出公母来,但像并封这种生有两个头, 偏偏还一前一后的,就属于极难分辨的物种了。 至少天天面对着妖兽经验丰富的凤鱼,就根本分辨不出并封的公母来。 但好在还有个‘专家’。 虽然凤鱼巴不得并封多产崽, 但也得考虑养不养得起的问题, 是以她便问山膏首领:“不知阁下平常是怎么区分并封的公母的?” 山膏首领理所当然道:“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这还要区分吗?” 它这理所当然的口吻, 顿时让凤鱼有些哑然,可仔细想想,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就像人看人, 除了少数雄雌莫辩的,基本一眼就能区分出男女来,对同属豕类的妖兽来说,想来也是如此。 见凤鱼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结, 山膏首领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当然是假的, 并封又不是它的同族, 它哪里能一眼看出来? 就算是同族, 不也还需要气息来辨认吗? 然而哪怕是气息, 也会有认错的时候, 山膏首领至今还记得某个在妖族中流传了很久的、关于某个山神的八卦。 那个山神是只鸟, 因为是完全靠战力登顶的山神, 是以对方也拥有着它们族群的特性。 它们这一族雄性都会生者漂亮的羽毛, 每次求偶时都会卖弄自己的羽毛表演各种的舞蹈,同时雄性之间还会互相攻击,胜利者拥有一切,弱者则连接近雌鸟欢心的机会都没有。 而那只鸟身为山神,自然是拥有当之无愧的择偶权的,结果它们族群中有只雄鸟把自己给伪装成了雌性,直接闯入了山神的领地与其发生了关系,因此顺利的留在了山神的领地。 然后它跻身在雌鸟之间疯狂与雌鸟□□,等那些雌鸟的孩子都出生后,山神才发现了不对劲,那批儿郎中,竟然有超过半数都跟自己没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此事一出,虽然那只雄鸟遭到了山神的疯狂报复,但也着实成了一群妖族的心理阴影,连山膏首领初次听闻这件事时,都不由吓得仔细去检查了一番这才放心下来。 而连山神都区分不了同族的雄雌,就更别提它这种跨种族的了。 山膏首领能区分得出来,全赖当初那段黑暗的养并封时光,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但它总得留一手,至少在它们山膏一族还没找到别的能让它们在人族中立足的方式之前,得留一手让自己不可替代的位置变得稳固一些。 毕竟如果对方什么都会了,难保不会踢开它们自己单干,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估计都算不上少见。 根据山膏首领提供的信息,凤鱼很快就圈定好了养殖场的地点,得到风漪确认后,凤鱼便立马行动起来,准备离开去找人赶紧干活。 “等等,先别走,”风漪叫住凤鱼后道,“你让手下去从奴隶和百姓里征集一下养过豕类生物的人,让她们也来养猪,巫和图腾战士只提供相关的协助。” 考虑到并封的低危险性,这种活完全可以交给普通人去干,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战斗力,更何况上千的并封所需要的人手可不少,女阴本就人手吃紧,没必要浪费,留下一两个小队配合养殖顺便监视山膏和并封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凤鱼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拒绝,毕竟普通人和奴隶哪能担任这样重要的活? 女阴的高层从不觉得干一些播种、掏粪之类的活有什么低贱、难以接受的,毕竟她们身为带领百姓活下去的领头人,自然得先替她们测试出最合适、最省力、最有用的方法,这是她们的责任,这种出发点当然是好的,然而缺点就是她们什么都喜欢大包大揽,直到一切都测试成熟后才会交给普通人,将她们当成需要照顾的宝宝。 凤鱼张了张嘴,试图打消风漪的想法,但一想到养豕这种事,就算是她们亲自上场估计也得挠头,毕竟完全没有经验,这样一来,教给别人来做似乎也没区别,说到底,这种事主力还是山膏,打下手的活对她们来说也许并不难。 而且女阴每一任王向来都极有主见,基本不听劝,所以凤鱼想了想,最终还是不敢不愿的行礼应喏。 山膏首领却是急了:“不是说好了这种事交给我们山膏的吗?” 虽然山膏们讨厌养并封,可也不想自己失去价值。 风漪诧异看它:“你们不是讨厌养并封吗?” 但是这也不是不能忍啊! 山膏首领在心里咆哮,十分怀疑风漪是想将它们用完就丢。 “别急,还有别的活需要你们做,”见山膏首领急了,风漪才道,“你们控火不是很厉害吗?正好有个地方需要你们。” 炼钢对火的温度火势的要求都是很高的,而山膏身为一出生就会用火的高手,显然这种事对它们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并且,很多妖兽肉用凡火烤半天都没法烤熟,害得有些巫都被迫成了半个厨师,这个活也正好可以让山膏来顶上,毕竟通常来说,妖兽操控的火都不是什么凡火,效果比普通火焰强得多了,烤个妖兽肉总是可以的。 山膏闻言,这才放松下来,不由腹诽的看了风漪一眼,这个女人真是心黑得很,害它干着急半天,山膏首领十分怀疑她就是故意的,因此也没问究竟是什么活儿,一副‘我很信任你’的模样,懒得追问。 风漪见此有些失望,她还真有点想看山膏骂骂咧咧了,毕竟当初被它们追着跑的时候确实是给风漪骂出火气来了,虽然她不是小气的人,但也乐意看它们出糗,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转头看向凤鱼道, “晚点你将养殖场的地图给我看看。” 凤鱼点点头,风漪又看向凤粮道,“以后田里拔-出-来的杂草都送往养殖场吧,尤其是灵田的那些虫子之类的,也一并送过去吧。” 想了想,风漪又补了句,“对了,并封吃的最好都加点水煮熟了再给它们。” 风漪记得现代养猪的都会喂猪吃潲水,猪潲就是用泔水、剩饭还有饲料之类煮成的一锅饲料,她知道这些,还得益于家中闲不住的老人,养鸡养鸭养猪养牛,总之什么都养,天天被儿女抱怨都不改,以至于等他们去世后家里长辈根本管不了,全都降价卖给了别的老人。 然而虽然老人家十项全能,但风漪是一点没学会这些,她出生就在城里,也就寒暑假会回去,完了还败退在了农村的厕所上,等成年后终于想回去陪老人家了,钱包又不允许,因此风漪虽然什么都懂一点,但又什么都不懂。 她只是想着,能吃熟的总比吃生的好,这年头又不能打疫苗又不能阉-割的,谁知道体内有多少寄生虫,虽然女阴似乎不怕这些,但能安全点总是好的。 “还要煮熟?”凤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但想到并封妖兽的身份,觉得养精贵些似乎也没什么,于是便没再说什么。 在她的安排下,山膏也很快驱赶着并封去了它们该去的养殖场,几个巫连夜绘图,将山膏住的地方给大致画了出来,就等着风漪拍板就去把地方给建出来。 然而风漪看了之后,却将这个方案给直接否决了。 因为她们还是遵照着以往的经验,直接圈个地设个围栏,然后‘放牧’,晚上赶回狭窄拥挤的屋子睡觉,这参考的完全是养鸡养鸭的方式,自然是不行的。 风漪只好撸起袖子自己上,当然,她是没什么艺术细胞和建筑手艺的,画得有一些抽象,就是房子两边都是四四方方的‘格子’,中间留出了一条能让人通行的过道。 因为并封不需要排泄,所以风漪也没考虑过做个沼气池之类的,她倒是知道曾经猪吃的真的是屎,它们吃人屎然后它们的排泄物再被拿去充当肥料,不过并封又不排泄,就不需要这些了。 因此风漪的想法便是区分出并封的宿舍,幼崽在能离开母体后单独放一栏,公母也分开放,怀孕的并封也单独养方便投喂更有营养的饲料,然后留出运动栏食槽和能方便一些巫做实验的实验室,屋顶得高一点和隔热,还得考虑到透气问题。 然后员工宿舍也得离得远一点,虽然并封不排泄,但它们也不是注重卫生的生物,还是有味道的,所以住的地方得处于上风口,不能让员工住得太近,不然夏天那简直是折磨,其次围栏的高度也得方便女阴人投喂,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高了不方便,矮了并封有可能会出来。 风漪一边画一边补充,尽量让自己思虑周全些,巫便在一旁记录,根据风漪的要求重新画出了符合养殖场地理环境的图,等风漪确定可以之后,这才开始去施行方案,当然,为了避免施工中途发现哪里不对劲,专门负责占卜的巫也特意占卜了几遍,确定过程中不会有太大的波折后,这才让人去忙活建造。 这种活,女阴一般就是丢给普通人干了,虽然图腾战士来干效率更高,但除非是紧急情况,不然她们用在这事上都实在是浪费了,而如果是招普通人的话,还能顺便跟凤粮商量一下以工带振,变相改善普通人的伙食。 且考虑到上次大战的战损,这次招工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体力活也优先选择了那些战损家庭和已经残疾了但还能干活的战士们。 第120章 打起来了 在百姓们全然没有发现夜晚的大动静时, 并封们就已经被安置好了,于是第二天养殖场的消息便通过巫们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也让很多人都跃跃欲试。 女阴的工作岗位有限,尤其是普通人能干好的就更少了, 毕竟图腾战士和巫的效率一直都是普通人的好几倍,这就导致了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她们肯定都会优先考虑将重要的一些活交给高层去干的。 虽然她们也一直在试图改变这样的局面, 但思维的局限让她们在遇上事情时根本想不到第一时间将一些活交给普通人来干。 因此可想而知这次招募所引发的轰动了。 对很多普通人来说, 日子都是不好过的, 女阴岗位有限, 很多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虽然不至于母死女继,但毋庸置疑, 只要她们的孩子对这些事稍微上点心, 那继任的几率肯定是很大的,能让其她人争夺的机会自然就变少了。 并且很多岗位还都需要特殊的手艺,这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毕竟她们管好自己就不容易了,又哪里还有时间去多学一门手艺?所以她们只能去干一些不复杂的体力活, 轻松体面的工作是很难能够轮得到她们的。 而这次的招工却让她们看到了希望。 虽然她们并不懂被招过去要干嘛, 但那不重要, 她们只在乎自己如果顺利入选后, 会得到什么。 要知道, 为女阴做事向来都是比别的活所得到的收益要多的, 不仅有钱拿, 绝大多数也都会选择包餐, 有些是包一餐, 有些是两餐全包,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她们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毕竟女阴的餐点向来都很实在,不是什么汤汤水水之类的,以女阴人的大胃口,也完全能够剩下些带回家里去! 包餐还有钱拿,这种好事谁不想去? 而对奴隶来说,那就更兴奋了,在这个奴隶属于私有财产,打死了都没人管的时代,奴隶的日子向来都是不好过的,基本没有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所以可想而知,一个轻松又没有危险性的活,在她们眼中是有多梦寐以求了。 最关键的是,养的还不算妖兽更不是凶兽,那些每次被投喂的时候,奴隶都很容易被暴虐的妖兽凶兽所伤,可这次要养的却不是那种恐怖生物,而是养豕! 女阴人对这种生物不屑一顾,但对很多被卖来的奴隶来说,她们其实都是养过的,豕虽然被高层认为是低贱的生物,可对普通人来说,肉贱就肉贱,能吃不就行了? 因此很多人都养过这种生物的,是以反而比女阴人还要更激动几分。 对女阴人来说,有了这个工作也仅仅只是改善生活而已,对她们来说却是救命的稻草,她们甚至无比感谢风漪,竟然还能在这种事上想到她们。 …… ………… 回到女阴后,风漪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直到女锤汇报,才想起来并封们都还背着魔芋呢! 风漪正准备让人将魔芋给取下来栽种好,就听女锤体贴的说那些植物早就被摘下来存放好了。 毕竟是风漪点名要带回来的东西,哪怕她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既然被风漪特意带回来了,那肯定是好东西,是以早早的就组织人手将植物给取下来存放好。 风漪听完沉默了一下,才问:“她们就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吗?” 女锤一脸茫然:“不适?什么不适?” 风漪长长的叹息一声,“跟我去五长老那儿看看。” 虽然风漪已经说了养并封这种事可以交给普通人插手,但看到并封身上还带着东西时凤鱼的第一反应也是让巫去取,毕竟巫通常更细心,不会损坏到植物,这种事还是由她们来才让人放心。 于是就这样,那些巫都或轻或重出现了问题,症状轻的仅仅是觉得手发麻,症状重的却是身上直接起了红疙瘩,还有一个好奇心重的没忍住摘了一片叶子尝了一下,试图分析出对方是食物还是药物亦或是别的什么,然后她嘴巴就直接没合上留了好半天口水了,可谓是人仰马翻,硬生生让巫医们给忙得焦头烂额。 风漪来时,事情其实已经差不多平息下来了,毕竟她们看上去也没有性命之忧,中毒后导致的情况也在逐渐减弱,症状最轻的那一批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这种情况下,巫医们边直接熬了清热解毒的汤汁一个个喂过去。 五长老并没有参与进这场忙碌的救援当中,只默不吭声的站在巫医后面,把好几个巫医都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怀疑是不是自己开的药哪里出错了,好在五长老驻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没有点评也没有斥责,倒是让巫医们松了一口气。 直到风漪来时,五长老才露了笑颜,好奇问道:“大王怎么带了这么多蒟蒻回来?” 五长老当然是认识蒟蒻的,毕竟她看过的巫卷不知凡几,不过在病人被送来时,她却是一句话没说,这些家伙合该担惊受怕一阵,这么多人,竟然就没一个认出蒟蒻来,她明明记得曾经还教到过。 “蒟蒻?”风漪眨了眨眼,“不是叫蒻吗?” “当然不是,大王你是听谁胡说的?”五长老道,“蒻指的是嫩蒲草,也指莲茎入泥的那个白色部分,只是蒟蒻也有这样一个部位,才被叫作蒟蒻,但蒟才是它独有的名字,最底下的那部分曾经被叫作蒻,不过现在蒟头才是它正式的名字。” 在曾经字不够多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个词会出现代指好几个物体的情况发生,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巫对世界的理解更加精确后,有些命名便被进行了更新换代。 风漪恍然:“原来如此。” 五长老拄着拐杖:“大王您还没告诉我,这是谁告诉你的?” 在自己不确定的情况下就乱说,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风漪眨了眨眼:“是阿嬷。” 五长老顿时了然,忍了一下才凑到风漪耳边小声说:“大王祂平常说的你听听也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祂不学无术惯了,到现在连术数都没学会,您可千万别听祂瞎说!” 风漪心说,女蛇又不是普通妖,就算你凑这么近,难道祂就听不到了吗? 她刚这么想着,下一秒就见眼前一花,五长老顿时被砸进了土里,入土三分,风漪一惊,连忙道:“五长老你没事吧?” 虽然知道五长老身为巫医身体是不可能差的,但这都一大把年纪了,风漪自然不可能不担心她出事。 “呸~!我没事,”五长老吐出一口泥来,若无其事的爬起来,转移话题道,“大王怎么想着带一堆蒟蒻回来,这个可不能吃啊!” 对人族来说,她们对植物的区分向来现实,能吃的、不好吃但能入药的、有毒但能入药的和什么都干不成的废物植物。 而蒟蒻,显然就是那种废物植物。 当然,它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能入药,只是它有的功能并非是不可替代的,别的植物也有,而且别的植物还没它这么多,碰一下都有可能出问题,因此自然而然的,女阴就根本没种植过这种植物。 风漪道:“它可以吃,就是需要做处理之后才能吃。” 五长老闻言愣了愣,旋即才道:“这样啊,那我过会儿去看看,免得它们没得到精心照料枯死了。” 她倒没想去问风漪是怎么知道的,没有必要,而且女阴现在存在的巫卷中的很多记载,其实都是有谬误的,毕竟人族对世间的了解都是一点点加深的,曾经不能理解的植物,有些在如今看来原理甚至极其简单。 再加上每一个势力都不可能将自己所得到的信息跟别的势力共享,所以往往在另一个势力上耳熟能详、随处可见的东西,到了另一个却不被重视或是被曲解神话,这都是有可能的。 是以五长老听风漪这么说,便立马决定自己亲自去跑一趟,不管这种食物有没有大用,但对任何势力来说,能多一种口粮自然都是好事,哪怕是没法大众化只能小范围种植的食物也是如此。 五长老十分配合的态度让风漪有些无言,都不质疑一下的吗?搞得她准备好的腹稿又没用上。 风漪难以理解她们的这种信任,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询问道:“对了五长老,我们有麻沸散吗?” 五长老愣了一下:“麻沸散?那是什么?” “就是能够将人麻痹、拥有止痛功能的药。”风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答她。 “为什么要止痛?”五长老难以理解,疼痛才能让人记住教训,也只有习惯了忍耐疼痛,才能在外出时少出现意外,所以在五长老看来,止痛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事。 风漪无奈摊手道:“可是五长老,又不是只有图腾战士才会受伤,而且对脱离了危险环境的战士来说,削减她们的疼痛让她们更舒服一些有什么问题?再怎么也比痛得夜不能寐要好吧?” 五长老没法反驳她的话,想了想,倒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风漪说得也有道理。 对女阴来说,首先要关注的除了粮食之类的大事,便肯定会优先图腾战士这些超凡者的,是以平常她们根本没考虑过止痛这个问题,从老到小都是硬抗过来的,可她们也不能要求让普通人拥有跟战士一样的体质。 五长老甚至还记得,自己曾经治疗过的,一个被活活痛死,让她昏迷都没能熬过来的病人,对有些人来说,疼痛确实是件难以忍受的事。 所以五长老便道:“我过几天让巫医们都去尝试一下。” 巫医们平常需要关注的问题很多,所以这种事也只能广而告之一下,然后由其中对此感兴趣的去研究一下,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只能由她们自己去区分哪个更重要就先去做哪件事。 风漪也只是随口一说,见五长老答应了便没说什么,说到底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事,这种偶然想起来的事提一嘴就好了,慢慢来,没必要太着急。 …… ………… 并封的养殖场在图纸出来之后,很快就被建造了起来。 被选择的地点是在林苑附近,远离人群但也交通方便,不至于真的荒无人烟,且处予下风口,还刚好有一个从山上留下来的小溪,不需要太担心用水的问题。 一切都确定之后,图腾战士们顿时就忙碌了起来,平常这些活她们其实都是会让普通人参与进来的,毕竟不急着建成,但现在却不同,并封已经到了,可场地却还没弄好,这种情况下一切自然就得加班加点了。 于是便全部用图腾战士来干活了。 图腾战士来回的搬运着建筑材料,石质的用具被使用了这么久,她们早就能一眼看出哪些更适合用来当建筑材料,因此速度都十分快,每个人也都能搬运远超自己体型的石料,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山在自己移动,根本看不到小山的下面还有一个人在托举着小山。 在全部都由超凡人士参与的基础下,养殖场的建设速度十分的夸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天三个变化了,早上看着还连个雏形都没有的建筑,到了晚上却已经落地建成了,速度几乎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在这样的动员力下,养殖场不足月余便已经被建设好了,一片堪称壮观的建筑群被拔地而起。 养殖场被分为了好几个厂房,一个厂房能饲养大概两百五左右的,而凤鱼显然是足够未雨绸缪,也足够有野心,并封明明只有千头,她却建造了远超于这个数量的养殖场,满载负荷下,养一万头并封也绰绰有余,在这个生产力不高的时代,这个数量在旁人看来,着实是有些异想天开。 但凤鱼在从山膏首领那了解了一切后,却信心满满的建造了许多厂房,哪怕那些地方都暂时被空置着,但她相信,这些很快就会被填满的,到时满载负荷下,她相信,很快女阴从上到下,都不需要再为粮食问题担心了。 养殖场建好了,员工自然也可以入驻了,山膏它们只有四个蹄子,自然负担不了养殖场的卫生、煮饲料之类的问题,因此凤鱼考虑过后,招募了将近三百左右的人员来负责这一切。 比起现在并封的数量来说,这个人数其实是有些过多了的,一个人仅仅只需要负责三五头并封就可以了,但凤鱼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并封生产后,这个人手就得大大增加,与其到时手忙脚乱,还不如先提前将人招足,先把经验培养出来,到时就可以不需要人教直接去养并封了。 而且普通人所吃的食物女阴储备是很充足的,所以再养上三百多个人亏损一段时间她们也是承受得起的。 然而凤鱼没料到,阻隔在她面前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什么人口制约,也不是养并封有多难,而是她们怕并封。 对凤鱼她们来说,并封的长相自然算不上恐怖,但在普通人看来却不一样,并封长得其实很强壮,普遍都有四五尺高,两头相连更有六七尺有余,要知道,蛮夷部落一些吃得不好的普通人,也就才四五尺高而已。 女阴人倒是不害怕这个身高,毕竟这离她们的身高还有一定的差距,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可并封却有两个头! 这种怪异的特征,就差没把妖兽两个字给刻脑门上了,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害怕的,她们平常也就见过被图腾战士杀死的妖兽和贩卖的一些妖兽肉,哪里见过活的?这谁能不害怕! 她们完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毕竟女阴是不会让她们接触危险的生物的,所以她们在来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要面对的竟然是妖兽,而且这栅栏怎么不是从房顶-弄到地下的,总感觉关里面的跳一下就跳出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女阴人胆子大归胆子大,但让她们直接去面对妖兽,都肯定还是害怕得紧的,更别提养殖场里除了被关起来的并封以外,还有自由活动的山膏,它们的长相在人们眼中无疑是更吓人,这就导致了她们刚入场时,人直接就给吓懵了一大片。 在城里生活着、不进行危险活动的女阴人,其实一辈子都很难见识到一只活的妖兽,平常吹嘘吹嘘听个乐子也就罢了,真让她们直面一群妖怪,这就实在有些太为难人了。 凤鱼不由想,果然不该让普通人来干这种事,她理解大王想让普通人能有更多机会的心思,可谁也不能否认,比起普通人来说,确实还是图腾战士更有用一些。 山膏也对这种情况陷入了懵逼,难道它们这美丽的獠牙和英俊的帅脸在人族眼中就这么吓人吗? 凤鱼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害怕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不!我就是死!我也得死在这儿!” 凤鱼的话刚开了个头,便有人立马道,其她人也纷纷醒悟过来,连忙赞同的点点头。 害怕?什么害怕?根本就不存在的! 比起恐惧,当然还是生存更重要,女阴对招募来的人福利向来都是很好的,哪怕是奴隶都能不会给仅能维持最低活动需求的食物,所以见凤鱼有想换人的主意后,她们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连忙阻止凤鱼的这种想法。 更何况,女阴人胆子向来都比较大,既然大人敢让她们来,那肯定还是有点把握的,在这个基础上,冒一点风险也没什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她们可是懂的,那些负责种菜养殖的,经常能捡到便宜,普通的家禽尚且如此,而这里养得可是妖兽啊! 利益使人疯狂,哪怕她们认为妖兽很危险,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毕竟她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一家老小考虑考虑,这可是妖兽啊!就算是从大人的指缝里漏出来一些,也能让家里的小崽子借此未来搏个好前程了! 凤鱼不解的看了眼她们打颤的双-腿,有些困惑,毕竟她们看上去实在是不像不害怕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她们可都是女阴人,女阴人会选择迎难而上,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么一想,凤鱼就没再纠结这事,快速的将她们分好组,每个厂房都留下了一些人,由山膏负责教导她们,同时凤鱼也派了一些巫过来学习、偷师。 毕竟,重要的资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更让人放心。 山膏首领也不在意这些,没有妖兽之间特殊的沟通技巧,有些事就算是知道了方法也是很难办到的,所以它们山膏的地位肯定是稳如泰山的。 很快,随着对事物的熟悉,她们对被圈养的山膏也就不害怕了,毕竟比起晚上睡觉时偶尔能听到的咆哮声,和一看就更具有野性的山膏,并封也就初次见面时能吓到人,等熟悉了很快就让人反应过来了。 并封的肉不是腱子肉,而是堆积出的肥肉,不仅不凶悍看着也有些傻,除了怪异的长相昭示着它们妖兽的身份以外,在很多养过豕的奴隶看来,它们跟普通的豕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豕好歹还会拱人呢,它们连拱人都不会! 于是适应过后,她们是真的觉得不害怕了,也就对脾气不好还长得更凶残,明显就是杀生过的山膏还有些畏惧,毕竟她们可是亲眼看到它们面对不配合的并封,直接就撞了过去,锋利的獠牙直接就穿过并封的身体将其给提了起来,然后就这么被扔进屠宰场宰杀掉了。 这很难让人不害怕。 但自从知道了它们是风漪带回来的之后,女阴人对她们也仅仅只是畏惧,而不是害怕到不敢面对。 这一是怕丢了大王的面子,二则是她们觉得,谁都可能害她们,但大王绝对不可能,所以大王既然让山膏来管理这一切,那说明它们肯定是伤害不了自己的。 基于这种想法,她们畏惧于山膏的凶悍血腥,却不再会因此夜不能寐了。 凤鱼见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也高高兴兴的去向风漪汇报成果了,至于让风漪亲自来看一遍,她却是完全没想过,毕竟并封虽然不排泄,但也跟爱干净搭不上边,这么多只凑在一起味道实在是有些重,哪怕通风她们已经尽力做好了这也是避免不了的,因此便根本没想让风漪亲自过来看一看。 尽管,亲自看过之后,风漪也许会对她们所做的一切更加满意。 但自己的功勋跟大王放在一起,显然是后者更重要的。 所以凤鱼只去汇报了一下成果,表示一切顺利,结果这么做的第二天,凤鱼就又哭丧着脸来找风漪做主了。 因为山膏跟养殖场里的人打起来了! 众所周知,女阴人都是暴脾气,而山膏,喜欢骂人……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自然是没什么的,女阴人惧怕山膏,被骂了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一开始业务不熟练,总是做错事被骂那也是应该的,可时间久了,女阴人对山膏的畏惧就已经很淡了,这种情况下她们已经很少出错了,但山膏骂人的频率却仍然不减。 于是忍耐着忍耐着,养殖场的人就爆发了。 骂骂骂,一天到晚就知道骂,咋地?就你有嘴?! 于是在某一天,某个人直接伸手把石桶给砸了,拎着拳头就朝山膏冲了过去。 这一‘摔杯为号’也立马将早就在爆发边缘的女阴人都给彻底引燃了,于是就这样,大战爆发了。 山膏没想到原来逆来顺受的女阴人会爆发,都懵了一下,开始它们还没想还手,毕竟它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若是它们真出手了,这些普通人也活不下来,但直到它们中有山膏珍视的獠牙被女阴人掰断了一根后,顿时它们也控制不住脾气了。 除了没放火以外,别的该干的也都干了,既骂又打的。 等凤鱼发现时,这场战斗已经难以遏制了,完全是被图腾战士给强行分开带去巫医那治疗的。 身为女阴人,凤鱼自然是站在人这一边的,更何况,谁能忍得了天天被骂,以女阴人的暴脾气来说,能忍到现在再开战都已经算得上是很会忍耐脾气很好的了。 120-130 第121章 秋收 “啊这……”风漪听完凤鱼的讲述不由都有些懵, 这真是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她们怎么敢的呀! 那可是妖兽啊!要是它们没控制住脾气下手不知分寸怎么办? 可看凤鱼的意思,参与到其中的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进去。 而唯一没参与进去的, 还因为她们根本不是女阴人,而是奴隶,对奴隶来说, 被打骂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 虽然山膏仍能将已经麻木的她们给骂得气血上涌, 但每次她们一对上山膏的眼睛也就重新冷静了下来, 根本不会跟它们打起来。 可女阴人却不一样了,你骂我还盯着我是什么意思?挑衅我?嘿我这暴脾气! 风漪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她却是已经想象到了那种场面, 深感无奈。 怎么那么虎呀! 她也确实没考虑到女阴跟山膏会因为这个矛盾而打起来, 不由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别说风漪没想到了,连山膏首领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山膏不能说是欺软怕硬,但它们确实是懂分寸的,知道哪些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哪些是自己惹不起的,所以山膏首领在见了女阴人一圈之后, 迅速就锁定了那些有着明显奴印、瘦弱且一看就好欺负的奴隶, 做完这一切, 山膏首领就直接走了。 毕竟它委实不想面对并封这种生物。 然而可能是并封的存在也确实是让山膏暴躁起来了, 以至于这种咒骂便也不分敌我了。 山膏族群互骂是很常见的事, 它们并不会将这种事视作冒犯, 这反而是关系好的表现, 若是对方咒骂的不狠, 它们反而还会不跟对方做朋友呢! 但山膏又不是什么生活在荒芜中的种族, 自然清楚只有它们自己这个种族才有这种习俗,因此它们独来独往,山膏首领因为不想见并封,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错误,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后果。 山膏首领又不傻,不觉得对方会站自己这一边,更别提它们本来还没理了。 风漪倒是没第一时间生气,尤其是在得知双方挂彩并不严重,更多的是打山膏时把拳头打出血后,便平静了下来,看向山膏首领道:“对鱼卿所言之事,你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需要补充,而不是认为对方在说假话,这已经很表面态度了,顶多也就怀疑一下对方有没有添油加醋,山膏首领对此倒没什么不满的,至少风漪没有第一时间流露出反感的态度,这就足够了。 山膏首领想了想自己手底下那些肿成猪头的山膏,沉重道:“全凭大王做主!” 这就是将它们的生死都交出去了。 山膏首领有做人手下的自觉,只要她还想要自己,就不可能全把它们给杀了,这就足够了,毕竟它如果加入了某个妖族手下,运气不好坏事了被灭族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它对对方还有用,灭族肯定是不至于的,之后它在努力耕耘一下,族群数量也就能重新上去的,至于现在的那些儿郎们,山膏首领觉得,一开始它就已经提醒过了,哪怕它们因为并封而比较暴躁,也不该忽略它下的命令,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也就与它无关了,毕竟该强调的它早就强调过了。 风漪漫不经心道:“那就罚它们每天看到人,第一句话就先夸她们吧,至于时间,就一个月吧。” 山膏首领呆呆地看着风漪,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是杀妖诛心啊! 恶毒! 太恶毒了! 但反正受罚的不是自己,跟命比起来,这也不算什么,所以山膏首领立即乐颠颠的答应了下来,虽然它很清楚,比起这个惩罚,它们可能更愿意去死。 可它为此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干什么还要让它们好过?! 想都不要想! “对了,那些兽工这一次治疗的费用,就全记你们头上了。”风漪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决定再把它们工资给扣了。 “应该的,应该的。”山膏首领不以为意,它们对人族的东西不感兴趣,拿去给那些受伤的人也无所谓,正好还能借此消除些恶感,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让别人给讨厌了,怎么想日子都不会好过, “行了,你退下吧。”风漪微微颔首,示意山膏首领可以走了。 “好嘞!臣告退!”山膏首领立马乐颠颠的走了,一想到接下来就可以见识到那些手下们的痛苦面具,顿时不由加快了速度。 凤鱼等山膏首领走了之后,才皱眉道:“大王,就这么放过它们了?” 在她们的地盘上竟然还这么嚣张,凤鱼怎么想都觉得难受。 风漪反问道:“你们现在能离开山膏的指导了?” 凤鱼沉默。 “那不就结了,”风漪摊手道,“等你们哪天可以不依靠它们了,再来跟孤说这些。” 卸磨杀驴这种事,风漪当然是不介意的,毕竟她本来就不是多善良的人。 不过就算想卸磨杀驴,也只能等以后,因为目标还没有达成,她甚至还得想办法让两边的隔阂不能加深,至少得维持着表面的塑料情,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拿轻放,还绞尽脑汁想出这种损招了。 听风漪的言语间带着淡淡的怒气,凤鱼也不由噤若寒蝉,她知道,风漪不仅对山膏不满,对她也是有的。 身为养殖场的负责人,她早该发现这一切提前遏制住这一切避免事态变得不可逆转的,然而她却根本没想过干涉这一切,是她失察。 “行了,你先回去吧,”风漪伸了个懒腰,“孤还要去收水稻。” “臣告退。”凤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直接退下了。 风漪说要去收水稻,这倒不是胡言,而是她确实需要去干这些,身为国君和高层,平常她们可以不去干这些,但必须得懂,也必须得会,什么都不接触,又怎么能体会到老百姓的辛苦,又怎么能真心去考虑该怎么改善这一切? 当然,她们去收割的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水稻,而是灵稻,这种都是水稻的变异品种,拥有着跟妖兽一样的功效,都能够让她们不必吃多少就能饱,也有营养,但也因为如此,这种灵稻并不好收割,也确实只有超凡者能干这种事。 风漪穿上了女锤特意准备的长袖衣服,袖子都被专门的绳子绑了起来方便劳作,头发也被编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编在脑后,然后用布巾包裹起来。 平常穿惯了丝绸等舒适华美的料子,陡然穿上这种不容易坏但有些粗糙的衣服,风漪还真有些习惯了,不由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矫情来,好日子才过几天,竟然就觉得这样的穿着难以忍受起来了。 甚至竟然还会觉得身上痒。 像是看穿了风漪的不自在,女锤不由道:“大王,您再等等,过了今天就好了。” 风漪嗯了一声,见身上没什么出错的地方,才道:“走吧。” 灵稻被种在上田里,那是属于国有的田地,平常普通人基本是不能靠近的,但此时周围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甚至还有人专门扛着树过来,收钱让人上树看,这样视野更广阔,看得也会更远。 田地附近都是没有树的,也不让人靠近,因为会靠近灵稻的一些虫子鸟类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剧毒,这也是为了她们好,不过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这一切都并不能阻止她们想看热闹的心,放眼望去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无论到了什么时代,这种看热闹的心情似乎都不会有变化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普通人来说,这是她们唯一能见到高层的机会了。 哪怕女阴的高层其实没什么架子,但她们的行动轨迹也很难跟普通人重合上。 女阴人并不怕冷,更别提现在还不到冬天,然而劳作的人却纷纷选择穿上了长袖,因为劳作过的人都很清楚,收割稻谷之类的东西时,如果不穿长袖不做防护的话,那些飘絮小虫子之类的都能让人回去之后苦不堪言,因此她们早就有先见之明的穿上了长袖。 粮巫走到了搭好的祭台前,跳起来古老的巫舞,这是为了祈祷丰收和来年风调雨顺,也是感恩这一年的顺畅,所以才需要祭天地、祭风雨,感恩这一年风调雨顺。 当然,要是这一年不顺,那祭台照样也会搭起来,不过那就不是祭祀了,而是特意搭起来骂天地的,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啼笑皆非,但女阴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有没有用她们不知道,反正由巫带头骂一顿之后她们心里是爽了的。 风漪也领着诸人祭拜了起来,行的仍是女阴标准的图腾礼,这个时代的人祭祀天地都不少跪拜的,而是行的图腾礼,由图腾将她们的心意传达给天地。 见风漪行礼,漫山遍野的百姓次数也跟着行礼,虔诚的希望来年顺遂。 祭祀完毕,风漪便挽起了裤腿。 女阴下田时都是光脚的,她们不怕这样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她们体质好,不怕这些,而且在水田里,穿鞋反而是一个麻烦,很多人脚上的茧子都很厚,自然也不怕被划伤。 第122章 水蛭 因为身体的缘故, 风漪这具身体的原身从未干过这种活,更没有走过多少路,以至于当风漪脱下鞋后, 众人都忍不住担忧地看着她的……脚。 她的脚无疑是好看的,褪下木屐后脚踝更加显得不盈一握,柔软轻灵的双脚足弓适中, 淡青的血管隐约让人看不真切, 雪白雪白, 阳光下有些晃眼, 嫩藕般的脚趾头略微泛着点粉,好看当然是好看的,但也真的是不适合下水田, 让人怀疑那污浊的水中, 随便一颗小石子,都能将她划伤。 风漪被众人的目光看得不由脚趾扣地,她强作镇定的忽略了这一切,正想下地, 突然感觉到脚上像是被覆上了一层薄膜,扭头看去, 就见众人满意的看着刚刚施咒的巫。 倒也不必如此…… 风漪不由望天。 她深深的感觉到, 众人对她似乎是有什么误解, 就算真的受伤了, 她也不可能会在百姓面前露出丑态的, 毕竟她清楚自己又不是过来享受的, 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君的形象, 她如果露出丑态来, 那算什么一回事? 告诉在场的百姓高层其实高层都吃不了苦?还是告诉别人她娇弱到不堪重任? 原身曾经从未出现在过这种场合便就是因为这一点,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她确实身体弱,而且所有人都下水田了,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上面,当事人自己心里也是不会好受的。 所以也可能是风漪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才让众人对她放心不下。 但风漪觉得,大可不必,她又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然而事实上,众人虽然担心她,但其实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些。 无论从事什么活动,其实受伤都是会在所难免的,不过对女阴人来说,这种情况她们早已适应且习惯了,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无所畏惧的,哪怕是在外人眼里彪悍到可以用怪物来形容的女阴人,其实小时候也会怕疼怕黑,只是这些都是她们从小就开始一一克服过去的。 但风漪不一样,因为身体原因,她从未经历过这些。 这自然便会让人担忧,当真的出现意外状况时,她能否忍住,而且她脚上从未生出过厚茧,这也意味着她会比她们更容易受伤。 一个小口子当然算不上什么问题,但怕就怕那些潜藏在田里的虫子之类的小生物趁虚而入,哪怕她们每天都有派人清理水田,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女阴也确实出现过就因为下田时出现了小伤口,隔天就高烧不醒,后来又陆陆续续让巫治疗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的情况发生。 她们虽然不懂这是因为什么,但至少知道,平常身体越虚弱的,便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而若说她们中谁的身体状况最弱,那毫无疑问非风漪莫属了。 她们甚至觉得,风漪其实就在暗上看着也没什么,毕竟她上位以来所做的一切,已经证明了她是一个合格的国君了,不必再需要做这种事来稳固地位。 风漪没有在意众人担忧的眼神,下水后便有模有样的收割起来,她的动作不算熟练,但明显看得出是懂该怎么做的,不是完全的新手。 这当然不是风漪之前就会这些,她上辈子在末世以前都一直是个‘公主’,这完全是风漪在之前偷偷摸摸拉着女蛇去提前适应了的成果,毕竟要是上场后干什么还得别人教,那多尴尬。 风漪觉得,就算是作秀也得了解情况之后再做吧?可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风漪逐渐找到手感速度渐快时,便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哭叫声——那是一些人在教训开始喊苦喊累或是因为飘絮而感到身上痒不自觉动来动去的女孩。 她们下手打是真的没有半点留手,也不知是在气对方丢了自己面子还是恨铁不成钢,总之哭叫声完全跟小搭不上边,哭天喊地的。 风漪很疑惑,她们难道就没在之前叮嘱过她们、偷偷摸摸跟自己一样去集训吗?是真的没想到,还是就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 毕竟,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干活不熟练、觉得累就这样大发脾气,在百姓眼里,大概是一个很好的慰藉。 唯一苦的便是挨打的人了,不仅当众挨打,回去之后没准还得被同龄人嘲笑,也不知之后会奋起一雪前耻还是直接自暴自弃躺平任嘲。 摇摇头,风漪也没想那么多,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影响也没有因此变得不好,在这个前提下也没必要想那么多,实在好奇得不行就回头问问就是了。 虽然是秋季,但这么活动一番也很难避免汗流浃背,风漪觉得有些渴,她抿了抿唇,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水稻,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才能收割完。 高层不会因为风漪是大王就刻意放慢速度配合她,恰恰相反,下水田不久后她们就直接将风漪甩在身后老远了,好在也不是只有风漪一个人垫底,不过混在这群垫底的人当中风漪仍感到不好意思。 毕竟看看那些垫底的都是人——已经年老的长辈、刚来初-潮的少女、因为战争等原因残疾的战士。 身为一个成年人,尽管风漪清楚自己垫底情有可原,但仍感到了有些不好意思。 当天空被染成橘红色时,风漪才总算完成了自己这一列的收割,灵稻在女阴是没有多少的,这么久才费尽心思填满了几亩田,产量也就够一些重大节日食用,点风漪都不能日日享用,顶多在每日吃的栗米中添上十几粒。 听上去似乎可怜兮兮的,但实际上能这么做其实已经很奢侈了,像蛮夷部落,能有那么一株都得像宝贝似的每天派人盯着。 女阴人干活的效率很高,尤其是对有超凡能力的人来说,哪怕是那些灵稻都坚硬的像是石头,普通的器具一砍一个豁口,但对图腾战士来说收割起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基本忙活没多久就迅速做完了,毕竟一个人负责的也就那么大点地方。 尽管如此,当风漪忙活完时,也依然还有不少人还在忙活,毕竟什么活长时间不干都很容易生疏,难免需要费些时间,而且图腾之力也不能一直激活,在需要纯靠蛮力时,对图腾战士来说要想收割灵稻也不容易。 风漪上岸时,便将头顶包着的布巾拿掉了,一是太过闷热,二则是灵稻的飘絮已经将布巾沾满了,活像是顶着一头蒲公英。 虽然灵稻是水稻的变异品种,但两者从外表看上去就已经是两种作物了,灵稻一年一熟,秋季丰收之时麦穗上会加载着白色的、看上去有些毛茸茸的小絮,这些小絮其实就是灵稻的种子,她们收割时还需要将这些小絮抖落,任由它们落在水田里蛰伏,然后等来年春天,再让人去一点一点挖出来。 普通的水稻米粒就是它们的种子,但灵稻却并非如此,它们产生的灵米更像是被废弃的‘垃圾’,而那些小絮才反而像是果实,女阴也试过将那些飘絮收集起来,等来年去播种,然而这样的‘种子’却已经成了死物。 那些小絮似乎在沉入水田后,会在深冬从土里汲取出什么物质才有可能发芽,以目前女阴的手段来说,还难以探索出灵稻究竟需要什么。 这就导致了灵稻的产量一直跟不上,虽然它们的小絮很多,但竞争似乎也很激烈,女阴曾经数过,去年有多少灵稻,今年再发芽长出的稻子仍还是那个数,只少不多,因此灵稻的增产只能依靠水稻中多出现几株变异的。 风漪将布巾放水里涮了涮,让上面的飘絮都沉入水中,这些飘絮如水后并不会飘在表面,而是会沉入进去,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还扎脚,从麦穗上掉下去入水后不到几分钟便会变得十分坚硬,似乎是灵稻种子自发的保护措施,避免种子出现破损。 将布巾扔给女锤,风漪便缓慢的走后人群,被施了巫法后,哪怕她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脚上也根本看不到泥,反而干净得像是没下水一样,将出淤泥而不染这件事变成了现实。 没了泥水遮掩,这自然也就让她的腿上出现任何生物都变得明显起来,众人刚迎过来,顿时便大惊失色。 “大王!你的腿!……” 风漪低头看了一眼,是水蛭,还不止一条。 她不在意的摆摆手,在腿上轻轻一拍,水蛭便直接落了下去。 风漪在下水田后其实就感觉到了自己腿上好像爬了什么东西,但她也没在意,毕竟没被咬,而且水田里的水很浑,她哪有心思听下去瞧一下,因此现在才发现,原来扒腿上的是水蛭。 水蛭在民间也被叫作蚂蟥,一种会吸人血的生物,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就自己扒在风漪腿上,并没有吸血。 在水田中水蛭是一种很常见的生物,除了长得有点吓人恶心以外,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吸血后容易引起感染。 第123章 围绕洗脚盆而起的祝祷仪式 水蛭并不是多罕见的生物, 在稻田中极为常见,女阴对软体动物都没什么恐惧的情绪,自然也是不怕水蛭的, 但当其出现在风漪身上时,便总忍不住让人多担忧上几分。 毕竟当丑陋的生物出现在美丽的事物上时,哪怕理智上知道对方并不会因此而产生危险, 也很难放下心来。 见风漪腿上没有出现伤口, 众人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很快便有人将水蛭带了下去, 这当然不是她们想让水蛭死,只是想将它晒干而已。 毕竟水蛭可是还有药用价值的。 虽然除了巫医以外,大多数人其实都分辨不出究竟长成什么样的水蛭才真正具备药用价值, 而另一种却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这样的小插曲, 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心情,如果不是因为被水蛭吸附上的是风漪,她们甚至连关注都懒得关注,至于水蛭会造成的感染?这对体质极好的女阴人来说, 是很难会碰上的事。 奴隶端来了小凳与清水,泥水只有在刚出来时才容易清洗, 不然等干了之后再去洗, 那必然会不好受的, 不过风漪看了看自己光洁的小腿, 不由道:“孤就不用洗了吧?” “不!大王!您一定要洗啊!”有人立马出声哀求道。 风漪下意识蜷缩了一下脚趾, 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但也没多想, 以为这其中是有什么特殊的习俗在, 便将脚放了进去。 毕竟女锤只告诉了她该怎么做, 也没有具体说,更何况,她也没参加过。 跟原身不同,原身是因为身体弱没有参加,而女锤则是因为曾经对自己的力气控制不当,伤了灵稻,于是立马就被赶出去了,所以她也只知道大方向的事,别的都不知晓。 风漪越发觉得,也许自己该找个礼官?因为她感觉整个女阴根本就没有为她解释这些的意识在,或许在她们眼里,国君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根本不需要让人来教这些。 可没人教,风漪是真的不懂。 因为腿上没有泥,所以风漪也没怎么用心清洗,而是直接草草的拘了几捧水在腿上就算洗过了。 说实话,被一群人盯着洗jio,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过分羞耻,风漪甚至都不明白,奴隶明明跪在那儿,为什么不过来帮她洗,这是在外面,她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自己洗跟让奴隶洗那个更羞耻,风漪觉得大概还是前者吧。 尤其是别的人腿上都带着泥,却没有清洗,反而就盯着她。 这是什么毛病? 风漪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徒脚扣出太平洋了。 但众人显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冒犯的,等奴隶呈上布巾擦脚,风漪重新穿上木屐时,一群人立马就将风漪用过的洗脚盆团团围住。 风漪:你们踏马在干嘛?! 在风漪震惊的目光下,那些巫和图腾战士几乎眨眼间就脱掉了原本劳作时穿的衣服,露出了身上不知何时画好的奇异图纹,身边训练有素的奴隶也立即将工具都给呈了上去。 风漪看了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 蛇蛋、刚出生还丑兮兮的女娃和主动走过去的年轻女人以及圆形、椭圆形的手环、脚环和代表生育的手杖。 手杖上仍是女阴娘娘的雕像,但这个被雕刻出的女阴娘娘身形看着却是有些臃肿,有些肥大的尾巴蛇尾却很细,蛇尖从身前弯曲至头顶,整体形成了一个橄榄型,肚子则外隆起,呈现出怀孕即将生产的状态,胸部也显得突出,意味着奶水充足。 一切准备就绪的巫和图腾战士们,立即便开始了祝祷仪式。 “……?” 风漪觉得自己要裂开了,她们为什么要拿着这些东西,围着她的洗脚盆跳祝福生育的巫舞?! 身为一个半吊子的巫,风漪当然也是知道这些东西是有什么作用的,可她实在很难理解,她们为什么要围着她的洗脚盆干这种事?! 疯了吗? 风漪觉得心好累。 女锤羡慕地看着这一切,见风漪恨不得拿袖子挡着脸,连忙安慰道:“大王放心,这是洗脚水,她们不可能喝的。” 这话说得风漪更不放心了。 什么叫不可能喝的?! 这个祝祷仪式进行的时间并不长,连歌都只唱了一遍,风漪看了看尚在围观的百姓,虽然隔得远她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议论声明显要比之前大得多,虽然这么干的不是自己,但风漪替人羞耻的毛病已经犯了,尤其是她的洗脚盆还被围在了中间。 风漪一脸麻木的看着她们跳完巫舞,紧接着便有人冲了进去,一脚踩进盆里,嚣张道:“都让开!我才是第一!我还没成婚!对,就那边那个凤纤,你给我洗!” 围观者握紧了拳头,显然对此颇为不满,眼睁睁看着被指名道姓的巫从中走了过去,那是个看着明显比图腾战士要纤细很多的美人,无愧于凤纤这个名字。 凤纤明显没有被冒犯的想法在,反而像是被天降大奖砸中了,脸上因为兴奋而氤氲起了一层红霞,双眸却亮晶晶的,颇为激动。 风漪一脸麻木的看着名叫凤纤的巫蹲下去给那个图腾战士洗脚,感到十分的茫然,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在围观一群精神病一样。 她试图让自己不带有偏见的看这一切,但仍然觉得自己要裂开了,她看了看女锤:“她们在干嘛?” 女锤扣了扣脑壳,不知道该怎么给风漪解释,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那个双脚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图腾战士抗起凤纤便哈哈大笑着跑开,乐颠颠的时不时蹦一下。 “都等着吧!我生的娃儿肯定是最好看的!” 迷。 风漪觉得就很迷。 她在说什么猪话? 扛着人跑风漪倒是能理解,毕竟这年头拳头大就是‘门当户对’,看中了直接把人扛起来就跑是正常情况,但在女阴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特殊的时节中,可现在就算有什么特殊的不也该是秋收吗?这是搞哪一出? 然而众人倒是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忿忿不平的骂了几句之后才让人将东西撤下去,旋即便若无其事的站在风漪身后看着水田里还在忙碌的身影,像是刚才干出迷惑行为的不是她们一样。 风漪看向女锤。 “咳,大王,我听说,我也是听说啊,”女锤挠挠头道,“据说,在这种丰收的时节,跟大王产生接触后,生下的女娃就能拥有被祝福过的美貌。” 风漪:“…………” 她怀疑地看了女锤一眼,总觉得她不像是就知道这么一点的样子,女锤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没察觉到一般,正气凌然地看着水田。 事实上,女锤当然不止只是听说,毕竟这种默认的潜规则都流传了不知道多久了,连民间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都会选择在怀孕前让生了好看的女娃的母亲来给自己送上祝福。 不过高层也知道,这种事完全是美好的寄托,求的不过是个心理安慰,实际上根本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但风漪不一样,她可是大王!那肯定是有用的! 但让一个国君来亲自干这种事,那显然是大材小用了,她们也不想给大王带来困扰,因此通常来说,她们都是会选择迂回的方法,不去打扰到大王,只去染指她用过的物品。 擦手的布、穿过的衣物当然是不行的,因为这是想拥有个美丽的女娃还是想染指大王?这种贴身的东西当然是不能拿来被亵渎的! 于是久而久之,那个物品便成了水。 水是生命之源,谁也不能离开,而大王的脚走过了丰收之地,带回来的自然是更加丰盈的祝福,而这个时节怀孕,生产时最晚不过初夏,孩子的夭折率也是最低的,可以说是个绝佳的时机。 因此众人的默契的没有跟风漪说过这件事。 只有刚上位的大王才能这么‘好说话’啊!以后可未必也这种机会了!甚至可能直到下一任大王上任前,都仅有这么一次机会!谁不想要?! 别说是那些巫和图腾战士了,女锤都想要,只是她因为年幼时的错误,现在也拥有不了这个机会,是不能跟她们争夺的,唯一的机会便是被别的人选中。 但她们难道是傻子吗?放着好好的巫不选选她一个大块头! 女锤深知自己没这个竞争力,因此也只能羡慕,毕竟她已经丧失了生育权了,一个折断过灵稻的人,自然是会被视为不祥的,怀孕了未必能健康生下来,但她不怀孕,难道让巫去怀吗? 那怎么能行!怀孕又不是多舒坦的事! 风漪看着稻田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女阴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习俗?这根本没有丝毫科学依据纯粹是玄学啊! 见风漪叹气,女锤安慰道:“大王放心,这个祝祷仪式下生出的女娃十个有九个都是好看的,您那么美,未来那个女娃肯定丑不了!” 谁特么关心这个啊! 风漪心里忍不住咆哮! 她们大概率生不出丑的娃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看看那个巫的长相,生的孩子再丑又能丑到哪里去?! 偷偷背着她做这种事不行吗?干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这个干! 风漪觉得自己的玻璃心吧唧碎了一地,要是那俩生的孩子未来比较聪明手握重权或是有什么出色的成就被记在了巫卷上,然后被人大书特书生平,于是她是怎么出生的这件事也被写了上去…… 风漪觉得自己都要抑郁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第124章 秋收大作战 风漪一脸麻木的看着还在田里的最后一人也从其中田里出来了, 直到这时,其实才开始真正的祭祀。 女阴大范围的秋收一向都是由灵稻的收割开始的,在那之前都只是一些百姓因为人手不足等原因才会提前开始收割, 避免秋收结束时自己还没收割好。 这是因为只有这个只能让图腾战士和巫能收割的灵稻被收完后,图腾战士们才能有时间去站岗保护那些去秋收的百姓,毕竟秋收不仅仅是对人来说, 对很多妖兽来说也是如此, 它们不会因为人多就感到畏惧, 因为它们也是整个族群一起出动。 甚至有时候它们还会佯装攻击农民, 然后借此偷袭图腾战士。 毕竟在很久以前,人族一直都被某些妖族视为食物,后来虽然难啃了一点, 但对某些会飞的妖族来说, 也只是稍微有点难啃而已。 并且,在这个世界,不仅只有燕子才会在秋天飞往南方过冬,很多妖兽也有这样的习俗, 它们会沿途带上一些口粮,这些口粮从水里的到陆地的都有, 人在其中也算是一种。 除了这些真的是为了口粮的妖兽, 也有一些在人眼中性格比较恶劣的妖兽, 它们将人族当成一种小宠物, 会在秋季时特意去人族聚集地抓几只回去玩, 这种妖兽抓人时就不会特意盯上图腾战士了, 反而是普通人对它们来说更容易抓, 但被抓回去的人它们也并不会好好养, 通常养的都活不到来年开春。 在春夏时节, 它们一般是不会来找人族麻烦的,因为那会儿森林中还存在着其它能养的小宠物,可冬季很多野兽都多了起来,很多妖兽也遵从本能变得不太爱出门,因此这种时候,它们才会把目标移向人。 当然,也有人猜测,它们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换个口味。 在很久以前,人族为了生存,会选择献上祭品来免除这种问题,而祭品自然也是人,不过不是百姓这些自己人,而是奴隶,后来人族有了自己的力量后,除了一些不想有伤亡的势力,更多的其实还是会选择献上足够的人祭奴隶来求得秋收的平安。 但对女阴来说,那种耻辱的日子她们曾经牢记了很久,久到如今哪怕是献上她们自己也认为是消耗品的奴隶都不乐意献上去,宁愿每年秋收时都去跟对方打一场。 虽然如此,女阴还是会举行祭祀,但这仅仅只是一个通知,告诉女阴娘娘她们今年的收获,感谢天地没有让她们今年遭遇天灾,顺便嚣张地告诉妖兽赶紧来,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杀妖了。 等这一切都做完,天色便已经彻底暗下去了,对普遍患有夜盲症的普通百姓来说,周围是一点光都看不到,不过她们并不惊慌。 因为很快就会有举着火把的图腾战士和群蟒出动,将她们给带回城里,当然,其中自然免不了脾气不好的图腾战士骂骂咧咧的声音,毕竟这不是给她们添麻烦吗? 但虽然如此,女阴其实也没有明令禁止她们过来,只是设立了一些阻碍以此来劝退她们,可惜显然这没什么用。 对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时代来说,任何大事都足以让她们恨不得跋山涉水去凑热闹。 一切都有条不紊,每年都会经历这种事的女阴经验早已十分丰富了,风漪也回了王宫换下衣服休息,为明天在日月台敲响钟声做准备。 在平常时,百姓们都是遵从着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的规律,并不会去特意探究具体时间,但秋收时却不同,只有在钟声敲响后她们才能去劳作,当钟声再次响起时,她们就必须得离开,如果在钟声敲响后还没有离开的,图腾战士并不会去救援,毕竟是她先违抗的命令。 而违抗命令后,她就不再是女阴人了,自然没必要为了她的安危舍生忘死。 第二天一早,风漪便穿好了劲装来到了日月台,衣服的袖子照常被绑了起来避免活动不方便。 在风漪来之前,日月台便已经站满了人,那些田地里图腾战士和巫也在天还没亮前就忙碌了起来,直到一些都布置完毕,她们才会向风漪禀报,然后由她去敲响钟。 与现代和尚敲的钟不同,这个时代的钟作为一种乐器,钟体是长方形的,直柄,所用的材料也并非是常见的陶和青铜,而是一种特殊的金属,这种金属轻轻一敲声音便会传得老远,因此这个大钟也被叫作远钟。 远钟很大,长十宽五,比一旁日晷的体积大了好几倍,但敲它的工具却只是一个一只手就能拿起来的钟锤。 在日月台忙碌的巫除了平常就负责观天象的巫以外,便是凤粮麾下的巫了,她们靠占卜、神游等手段来反复确定即将到来的敌人会出自哪个方向,确定从天上到地下各个方位可能会隐藏着的敌人,然后将信息传达到前线,不过此时,可以说,她们的工作是很重要的,一旦产生了一次误判,便很可能让女阴损失惨重,是以来参与的不是根基深厚的年轻天才,便是经验丰富年岁不小的长者。 风漪对这些事帮不上什么忙,看向大日台。 日月台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大日台,放着日晷和远钟,剩下的便是十二个月台,它们建造的方位都不同,据说每一个方位都是经过反复的运转,是能够让巫更容易感应到那个月份的天气与月神沟通的,但此时每一个月台却都有巫在,大日台上则站着久未外出活动的大长老和二长老。 大长老平常是不会随意出来走动的,一是受了伤身体不行,二则是她是孟极巫,本就不该经常出现,暴露在大众眼下,而二长老就更为神秘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放在她门口的饭菜也时常看不到被动过的痕迹,仿佛已经消无声息的死去了一般。 二长老是日月巫,负责观测天象预测危机,在演算上很有一手,但其实在上一代,日月巫还是指的两个巫,一个二长老一个三长老,一个日巫擅长依靠天时地利战斗,一个月巫擅长观测天地,两者合一时能以天地为网,布出绞杀大部队的凶猛大阵。 而这一代的二长老太过惊艳绝才,一个人就包揽了两个大巫的活还游刃有余,因此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日月巫,也因此如此,这一代也没有三长老了的存在。 两个长老都站在了日月镜前,那是一面看上去像是青铜的金灿灿的镜子,镜面很清晰,不过里面照出的却非两人的身影,而是女阴的水田,透过日月镜,她们就能在日月台上就看到前线的情况,画面还很清晰。 尽管在记忆中风漪不止一次看到过这种场面了,但亲眼看到仍是觉得神奇,据说日月镜所沟通的便是日月,然后透过日月的视角来俯瞰大地,看遍整个世界都不在话下。 不过如今连看女阴附近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只能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才会使用,前者哪怕真能做到,风漪觉得,也还是梦里想想算了。 在田间,每一个图腾战士都各司其职,迅速在自己该去的位置站好,战斗巫为她们种下能让她们飞行的巫法,强大的图腾战士们也佩戴好了轻身石减轻巫的压力。 战斗巫为她们添上了一层层的保护措施,然后便退往了一处,激活早已被刻好的巫纹让自己处于保护圈内,不至于被妖兽当成第一个进攻的目标含恨身陨。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确认无误后,才有人朝风漪行礼:“大王,可以开始了。” 风漪微微颔首,拿起钟锤走到远钟面前轻轻敲了一下,一道不刺耳的声浪瞬间便从日月台缓缓传开,扩散至老远,不仅是整个女阴城,附近的山林甚至都是能听到的。 在钟声下,早早准备好的百姓便立马冲了出去,近乎全家出动,她们都知道,这是争分夺秒的活儿,战线拉得越长,死的人就越多,也越危险,因为山中无岁月,总有些糊涂妖根本不记得如今是人族秋收的时节,但妖兽之间也是会交流的,如果消息被传播开了,那每过一天,战士们所面临的压力就会更大一些。 风漪敲完钟,便将钟锤给了奴隶让她拿下去,以往这些活都是女锤干的,不过此时女锤也参与到了前线的战争中去,并不能呆在风漪身边。 风漪看了看盯着日月镜的两位长老,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试图走下日月台去,毕竟身为武者,她的战斗力还是很可观的,完全可以去前线帮忙。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一根拐杖便从天而降,挡在了风漪面前。 “大王想去哪儿?” 风漪:“……孤尿急。” “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大王您忍一忍,过来。” 嘴上说着让风漪过来,大长老实际上却是毫不客气的将风漪给抓到了日月镜前,像拎小鸡仔一般,半点看不出虚弱的模样。 风漪试图挣扎一下:“我不会有事的呀,女青女赤会保护我的,你们说是不是?” 但谁知风漪刚开口,女青女赤便做出了一副大王您为什么要害我的惊恐表情,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刚蜕完皮,肯定不行!” “是啊是啊。” 风漪:“…………” 你们特么都十几年没蜕皮了!真是张口就来! 然而大长老显然对它们的话很满意,笑眯眯地看向风漪. “知道了。”风漪垂头丧气。 第125章 被窥探的女阴 “如今已入秋, 正是秋收之时,不知今年当康又会花落谁家。” 夏朝朝堂上,有官员像是想起什么, 不由道。 有人幸灾乐祸的笑道:“反正肯定不是曲直国,臣听闻,他们在秋收之前遇上了肥遗。” 闻言, 大殿内顿时便响起了一片幸灾乐祸的笑声, 显然夏朝与曲直国颇为不对付。 大荒幅员辽阔, 曾经统一的王朝也早已分裂, 当初的人皇建立的国家其子孙自降为帝,最后一任帝王因为四处战乱四起,北有北狄, 南有南蛮, 东有东夷,西有犬戎,更有无处不在的妖族捣乱,于是大夏便将实行了分封, 除了本就环境恶劣掀不起风浪的南边,其余地方皆诸侯镇守, 防御敌人。 可这一分封, 便出了事, 有了西方自立为王的曲直国;有了被北狄打败, 被北狄建立的金国;有了东边的穰国, 但要说夏朝最恨谁, 那必然还是为众人开了个‘好头’的曲直国, 以至于人族再次陷入了四分五裂中, 大大小小的势力国家也让妖族有了可趁之机, 是以夏朝一直便将曲直国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曲直国不好过了,他们也就觉得好过了。 夏王听了,也难得的露出笑容,显然这个意外之喜让他颇为心喜。 有大臣道:“大王,青龙使在一路跟随当康,大王何不施展神通让尔等一观?” “哦?”夏王闻言挑了他眉,没想到不爱走动的青龙竟有兴趣出动,莫非今年有什么特殊之处? 夏王心中一动,顿时便生了兴致,挥手往虚空一划,下一秒,殿中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幕,周围灼灼燃烧的火焰带起了炽热温度,但这显然并未让人觉得不适,百官将目光投向了由夏王展开的火幕,看向中心展露出的画面。 那是青龙使的视角,翱翔于万丈高空,不时穿过白云雷池,偶尔能看到生活在天际的妖族,从上俯瞰大地,一切都显得格外渺小,犹如蚂蚁一般不吸引人注意,不过在场皆是有修为在身之人,目力惊人,很快便从画面中捕捉到了当康的身影。 许多巫卷中都曾出现过当康的踪迹,其状如豚而有牙,见则天下大穰,平常居于钦山,只有秋收之际才会出去,被它青睐过的土地,下田都能便上田,而上田则会变成极适合灵植生长的灵田,因此每年秋收之时各国都会格外关注它们的踪迹。 当康长得其实不好看,不仅长得像豕,其牙也非獠牙,而是龅牙,鼻短而不突出,眼大耳大,总之,看起来像豕,细看又觉得哪里都不像,长相并不受大众所喜,但它却是人族少有的几个承认的神兽,地位比灵兽高多了。 当康并不会飞,因此从青龙使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些微粉芒,如流光一般在地上奔驰,只有路过田地时,才会略微停留,像是在考察着什么。 它在一个地方无论听留的是短暂还是长久,都会侵染周围的土地,只是面积有所差异罢了,因此夏朝的官员也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毕竟如今会种田的可都是人族,所以无论当康落在哪里,对夏朝来说都是一个宽慰,毕竟在他们眼中,周围的国家其实也是大夏的一份子,迟早还是会归入大夏的怀抱中来的。 可看着看着,大臣们突然没了笑容。 这当康族群不太对劲啊! 以往当康十分雨露均沾,只要是风调雨顺、收成还可以的地方,它们都会选择停留片刻,但这一次却像是有了目标一般,中途不见丝毫停留,也没有停下来休息。 有人皱眉道:“大王,当康好像是往南边跑了!” “南边?”夏王呢喃了一下,“南边诸国今年有大丰收?”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对南边诸国并不了解,主要是那边蛮子更多,而立国者只占极少数,且因为南方多山川丘陵、瘴气盘踞土地贫瘠、不仅蛇虫密布天气还十分湿热,他们派去的使者很多往往都因不适应气候而病倒在了半路,实属穷乡僻壤之地,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特意关注了。 但不特意关注,却不代表没有关注,很快便有大臣出列道:“大王,据臣所知,今年南方诸国的收成与往年并无差别。” “那就奇怪了。”夏王看向火镜,当康还在往南方狂奔,并未在一些小国多逗留,哪怕有国家试图拿出粮食吸引它们停留,也未见它们稍稍停驻。 这与当康以往的行事并不相符,在以往,哪怕是它们并不打算在某个地方停留,如果有人拿出粮食来招待它们,它们也还是会给一点面子让对方尝一点甜头的,因此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况,大殿内的气氛也不由凝重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当康越发往南边深入,最终,它们掠过了女丑之山,奔向了水田。 水田是南方种植粮食的田地,夏王凝神看了看这个国家建筑风格迥异的城池,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国…… 国家自也有小国与大国之分,在夏朝眼里,几乎所有国都是小国,只有曾经被大夏分封出去的心腹大患,才勉强能与他们比肩,一个国家的底蕴,也昭示着他们建造的城池是否恢弘,而以这个国的建筑来看,他不应当没有记忆才是。 夏王看向朝臣:“诸卿对此地可有印象?” 百官一阵沉寂,良久,才有人不确定道:“大王,那好像是侉人的国。” 侉人这个久远的称呼,让众人不由愣了一下,夏王思索片刻,才想起来那是曾经人皇派人走访各地,却被拒绝加入夏朝的国家,不过夏朝并未放弃,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使者前往,既是为了游说,也是为了记录。 侉,有粗大、不细巧之意,夏王记得侉人普遍都身负巨力,连孩童身高都远高于正常人,但也没到巨人的地步,只是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压迫感,且南方也无愧南蛮遍地的印象,这个国家对他们派出的使者颇为不友善,平常行事更是血腥,以至于夏朝竟有十数年未曾派人出使过了。 而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个国家奇怪的习俗,竟无一男儿,要知道这种极端的情况,他们只在一些部落中见到过,他们通常在生了孩子后会选择将满意的留下,剩余的孩子便直接拿去卖了,或是送给另外的跟他们习俗差不多但所求完全相反的部落,充满了愚昧与残忍。 可这个国家却又并非没有礼仪文化,但她们却仍然选择这样做,就着实让人不能理解了。 且她们还极端排斥一切外来者,以至于都这么久了,夏朝对她们的了解也仍是寥寥。 一个久远到被遗忘的地方,哪怕如今被人重新提起,也很难让人第一时间想起来,他们现在更吃惊于这个国家竟全无迎接当康的准备,本该看得人心旷神怡的稻穗海洋,竟是血腥遍地,连水田都被染得猩红,金色的稻穗更是被血色所覆盖,不仅不给人面对丰收的欢欣愉悦之感,更让人生出种惊惧之心。 尤其是那些侉人手撕妖兽的作风,比之蛮子还要野蛮,看得百官不由面色发白,难以遏制脸上的厌恶。 这样的地方,当康怎么会愿意去? 夏王道:“南荒南蛮众多,又遍地荆棘蛇虫,有此祥瑞,倒也能聊做安慰。” 此话一出,百官不由愣了一下,旋即才附和起来,心情也舒服了些许,毕竟就那偏僻之地,瘴气密布,又多丘陵这些妖兽最爱聚集的地方,就算当康年年光顾,产量也很难高得起来,哪怕有人愿意以此来跟他们的封地做交换,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至少他们这儿可从来都是太平的,罕见这种残酷之景。 “她们在做什么?!” 大殿中突然有人惊呼出声,因为那些农民竟不仅没有好好供着当康,反而举起了屠刀。 “疯了吗?” 有人不由喃喃出声。 饶是夏王,也不由愣了一下,心里不由略过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个国家,不会从未见过当康吧? 一时间,夏王都不知该可怜她们,还是该愤怒她们对当康的行为了。 他正想呼唤青龙使,让其帮忙阻止这群人的行为,毕竟当康虽然被称为神兽,但它们的战斗力从来不强,只是因为其特殊的能力才被罗列至神兽之列,如果无人阻止的话,必然损失惨重。 可还没等他下令,一道大喝突然传荡过来 ——“大胆!” 这声音明显是冲着青龙使所去,对祂的窥视颇为不满,众人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火镜便轰然碎裂,让人无法再窥探对面之景。 但他们也都很清楚,那个出声之人,必然是跟青龙使打起来了。 一个敢于向青龙使发起进攻之人,其必然不是螳臂当车之人,毕竟青龙使在出行之时,从不会刻意隐藏行踪,只是绝大多数人和妖境界不够,很难察觉到祂的存在而已。 也因此,大殿陡然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第126章 当康与狡 南方地形多山, 而山中看得见的、看不见得妖多如牛毛,以至于每年都得面临着严峻的生存考验,是以每一个能在此地立足的势力都显得弥足珍贵。 女阴家大业大, 因此每年需要面对得考验自然也就更加严峻了,基本有所跟人族有仇得生物,想对付人所能第一时间想起的势力便是女阴, 且由于她们人数也是周围最多的, 每年杀戮的妖兽数不胜数, 是以平常忍气吞声得妖兽也会借此机会前来袭击, 造成了女阴每次秋收之时暗无天日、妖兽仿佛连绵不绝一般的景象。 水田污浊的泥水,在此时却已经变成了浑浊的血水,不过残肢断臂其实却不多, 毕竟那可是食物, 不仅妖兽之间得一些投机分子会趁机带走尸体,女阴也有专门的小队去来回搬运能食用的、想拿去做研究的尸体。 是以虽然周围兽吼声遍地,但下田收割的农民其实也不算特别恐惧,至少血这玩意儿对她们来说还是很常见的, 远不如那些长相怪异的妖兽的尸体吓人。 更何况,她们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分心, 因此眼里几乎全是麦穗, 这种专注也让她们不回过于注意周围的环境, 没有因为恐惧就耽误正事。 毕竟如果她们去关注这些, 而没有及时将麦穗收割完的话, 她们需要面对的就不止是恐惧了, 而是即将饿死的命运! 风漪不能亲自作战, 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日月镜, 为前线的战局而显得忧心不已。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长老们倒是十分淡然, 还有心情道:“看来明年开春,女阴又该多出不少上田了。” 大长老也点点头,唇边不有露出了几缕笑意。 这倒不是她们不在意那些在战场上逝去的人命,而是女阴每年都会遭遇上这么一遭,大家对生死其实也早就看淡了,自然便将目光放在了别的事上。 女阴增加土地肥力的方法除了任由它们自由恢复、施肥料以外,还有通过每年秋收的这场大战。 要知道,很多妖兽身上可都是宝,不仅肉能食用,血液也具有丰富的营养,很多都被称之为‘宝血’,而这样的血液落在地上被田地所吸收,肥力想不提升都难。 女阴一直以来都将妖兽视为食物、工具,可以说她们哪怕知道了有当康这类妖兽的存在,其实也不可能会在秋收之时盼望着它们的到来,毕竟它们不来难道她们还活不下去了不成?她们靠着自己的本事照样也能提升土地肥力,因此对当康这类妖兽的需求倒也不迫切。 当然,另一个原因则是像当康这类妖兽其实是很少往南方跑的,因为南方妖兽是多过人的,它们可不会管当康是不是什么益兽,碰上了照吃不误,远不如北方那么舒坦。 并且南方不止是妖兽,未开化的人也多,看到妖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以至于当康连展示自己作用的机会都没有,除此之外,由于地势原因,如今的南方跟所谓的富裕、鱼米之乡之类的好词扯不上丝毫关系,粮食总体产量并不高,也因此,当康自然不会放着更好的地方不去专门跑这边来找虐了。 “今年看着没有不认识的妖兽过来凑热闹啊。”大长老遗憾道。 二长老含笑道:“谁说没有?喏,那不就来了吗?” 她说着,便伸手一抹日月镜,镜子中顿时便出现了一队模样看着陌生的妖兽。 与其它妖兽比起来,它们的体型看着更小,几乎是跟有的妖兽的幼崽差不多大,生着有别于别的豕的粉色皮肤,两侧各有两对獠牙,一长一短,牙看着长得非常之潦草,说丑,似乎也算不上特别丑,但显然同样也跟好看搭不上边。 大长老啧了一声,点评道:“太小,肉少,不争气的东西!” 当康全然不知自己竟然会获得这样离谱的评价,它几乎双眼冒着火光的来到了女阴的农田当中,只是刚过来,当康就觉得自己蚌埠住了,杀妖杀得麻木了的图腾战士更没有心情去辨认对方是什么妖,直接张嘴便道: “又来了一群!随我冲!” 当康能在短时间内跑这么远的距离,其速度自不用说,虽然战力拉垮,但仅凭速度,也足以让它们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图腾战士的进攻并没有如愿击中当康。 这让图腾战士立马便将重心给放在了当康身上,一个速度极快的种族如果想要发动袭击的话,很容易便能让她们损失惨重,这种情况下,自然还是先将它们给解决了最好。 “当砊——”当康鸣叫了一声,它的声音很有特点,听上去像是在喊自己的名字,但仔细听来却能发现,那其实更像是惊雷之声,不过听着却与吓人搭不上边,反而有种春雷乍响,万物苏生的错觉。 可惜并没有人能够听懂它在喊什么,不过也正是这一声鸣叫,倒是激活了一些巫的记忆,很快便传递信息示意图腾战士们不必管它们,去对付其它妖兽就行。 因为不是当面面对着这种妖兽,风漪也不能直接获取到这个种族的信息,见她们竟然无视了当康接着厮杀,便好奇问道:“长老,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妖兽?” 大长老慈祥一笑:“大王,这是当康,见则天下大穰。” 风漪点头,这才恍然图腾战士的行为为什么会被叫停,原来这是种能预兆丰收的妖,难怪被下令不准攻击。 大长老又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它竟然还敢来。” 风漪:“……?” “大王您也看到了,它个头那么小,”大长老比划了一下,“所以它当初过来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太过于重视,谁知道它竟然啃粮食,因此就被追着砍了,当时也就逃走了一半吧。” “它们吃粮食?!”风漪顿时便不由皱眉,虽说女阴如今已经不是很缺粮食了,但也不可能拿去给妖兽白吃白喝,哪怕当康能预兆丰收,除非利润远大于支出,不然肯定还是不愿意的。 “是啊,”大长老悠悠道,“后来我们翻阅巫卷才得知,它若是吃了哪个耕田的粮食,那个耕田就会被滋润肥育,从中田变上田,从上田变灵田。” 风漪听了,一时也不由无言,这么说来,她们曾经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好机会,还跟这种益兽结了仇? 她不由想,难怪女阴别的方面都想过利用妖兽达成目的,唯独在粮食上绞尽脑汁自力更生,风漪一开始还以为是世上没有这种神奇的妖兽,女阴也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妖兽,原来是因为只能自立自强啊。 “不过,把当康杀了埋土里,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的。”大长老说着,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但这种做法不可取,不如活的。”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一次性工具跟能反复使用的工具还是有所差别的,也不知道当初这么干的先祖们有没有后悔,风漪觉得,大概还是有的,但再来一次,估计还是得出现这种情况,毕竟粮食可是她们的生存根基,每一个啃粮食的妖兽都令她们深恶痛绝,眼睁睁看到这种情况,从上到下都得举起兵器去杀。 风漪看向日月镜道:“那它们还挺大度的。” 以绝大多数妖兽的寿命来说,几百年转瞬即逝,没准现在当康中都还有曾经经历过这件事的,但它们却肯不计前嫌过来,确实是足够大度了。 风漪正这样想着,突然发现当康竟弓起了背脊,龇牙咧嘴地盯着不远处自虚空中奔袭而来的妖兽。 那是一群有着豹子的斑纹,头上长着牛角,体型却像是狗的妖兽,见到当康后,尾巴直直的向后伸去,发出阵阵警告般地低吼声。 这依然是一种平常不在附近出没的妖兽,至少女阴人第一眼看到它时并无印象,但现在对方却在与当康争锋相对,显然似乎是两个不合的种族。 图腾战士面面相觑,显然不知该不该帮当康杀了对面的妖,毕竟传递来的简易消息只让她们别理会当康,可没说要她们去保护当康。 二长老凝神看了那个新出现的妖兽几眼,拐杖轻轻点地,一种无形的波纹瞬间便荡漾开去,巫心领神会,瞬间便发出了信息。 于是,图腾战士便不再理会这两个妖族,专心杀戮。 风漪好奇道:“二长老,你认出那是什么了?” “是玉山的狡,”二长老回答道,“它曾是玉山山神西王母养的宠物。” “它跟当康的作用差不多,见则其国大穰。” 风漪努力挖掘了一下自己死啃巫卷后留下的记忆,她记得巫卷上对当康的描述是见则天下大穰,而狡却是见则其国大穰,看上去似乎前者要更厉害一些,可比起闻名遐迩的狡来说,当康却是后来才出名的妖兽,也不曾跟山神之类的扯上联系,因此风漪好奇道:“那它们谁更厉害?” “如果是以前,那应当是狡,”二长老摊手道,“但自西王母死后,玉山被瓜分,狡不见踪迹,如今谁更厉害,还真不好说。” 想了想,二长老补充道,“不过我私心还是觉得狡更好。” 毕竟一个全天下乱跑,不分敌我;一个只在一个国家内乱晃,对别国不屑一顾,对当权者来说,自然是后者更讨人喜欢了。 第127章 独特的血色风景线 风漪看向日月镜, 其实如果单论个人喜好的话,风漪也更喜欢狡,因为它长得确实是很符合人类的审美。 比起当康来说, 狡的体型要更大一些,大致相当于风漪前世所见到的中大型犬,整个身躯都显得结实强壮, 耳朵直直的树立, 耳朵尖长着黑色的绒毛, 拉高了耳朵整体的长度, 犹如呆毛一般,有的向内弯折组成了心形,有的向外弯折显得有些囧萌。 它们虽然外形长得像狗, 却不像狗一样爱吐舌头, 杏仁壮的眼部外一圈的毛发组成了黑色的眼线,‘眼线’的前端顺着鼻子蔓延至吻部,四肢不如狗一样纤细,反而有些粗, 看着有些笨重,肌肉感很足, 牛角长在耳朵后面的颅顶上, 犹如两弯月牙, 似乎公母都长着一样的牛角, 让人分不清公母。 它的皮毛并不是表皮薄薄的一层, 而是有些厚度的, 看着手感就很好, 背部和四肢都有着金色带豹子斑点的豹纹, 腹部颜色则逐渐变浅, 但豹纹仍在,站在那里便有种无法形容的高贵感与威严感,简而言之,仪态拿捏的足足的,掌握了狗与猫的精髓,因此也无怪乎西王母的玉山上只有它和另一种妖兽两种宠物了。 哪怕此时它们在与当康对峙,也仍不忘优雅的姿态,侧面看充满力量又不缺美感的体型显得格外让人意不开眼,风漪不算特别喜欢萌物,但对这种自然界中优雅高贵与霸气冰冷并存的猛兽却没什么抵抗力,此时便不由有些蠢蠢欲动。 想想看,这种妖兽如果拉来看家护院得多爽?而且妖兽智慧不低,如果性格还跟狗一样的话,还能拿来看小孩,当猎犬之类的也不是不行,这得多快乐? “长老,我想……” “不,大王,你不想!”大长老看风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食人间疾苦的败家子,这可是吃粮食的妖兽,怎么能往家里领?! 风漪讪讪地嘟囔了声:“我还没说完呢。” “我已经猜到你想说什么了,”大长老冷酷无情道,“不行!” 看看她养的东西都是什么下场?已经死了的孟极会不自觉丢东西给它吃,但孟极已经死了,根本无法消耗食物中的能量,现在站起来肚子都会耷拉下来一块;女青女赤就更别提了,闲着没事竟然还去挠它们的下巴,好好的两条本该勇猛的守卫,愣是被她弄成了平时逗趣的宠物;就连山膏,她都能忍不住扔个野果过去让对方用獠牙顶着玩。 虽说她还确实算得上是个孩子,也知道轻重,只在做完事的时候才这么干,但总这样总归是不好的,而且都这么多小东西了难道还不够她玩吗? 风漪瘪了瘪嘴,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狡身为西王母的宠物,人族对它的了解也确实算不上多,不过风漪觉得狡其实也算不上是西王母的宠物,而更像是祂谋利的工具。 西王母的玉山上养着两种妖,一种便是狡,另一种便是胜遇,见则其国大水,阴暗点想,西王母平时就是先通过胜遇去让一个国家发洪水淹掉粮食,然后等那个国家献上祭品向自己求助,这时便将狡派出去,帮那个国家恢复、休养生息,如此操作一下来,周围不明真相的国家能不感激涕零? 且不像其祂山神那样生死都记载详实,西王母却是死因不明,是以很难不让人多想,是不是当初有人发现了祂的这种操作,但又怕自己成为山神圈的公敌,这才偷偷摸摸去把西王母杀了。 当然,对方不通知别人只私底下这么做,也许也有可能是怕到时分赃不均,想独占狡和胜遇。 毕竟一般情况下,如果其主死了,忠心的则会为其主报仇,感情一般的则会成为游散族群,其踪迹不会成为秘密,狡不是那种爱四处乱晃的生物,它们是那种有领地意识,只会在一个范围内活动的生物,所以在西王母之后就不知所踪这种情况,明显是不对劲的,很显然是成了战利品。 但现在狡却重新现世了,也不知是出逃了还是养它们的势力发生了什么意外,亦或者是它们已经取得了那个势力的信任,可以自由活动了? 风漪也不清楚哪种猜测才是正确的,前线的战士们也根本没有关注这两个体型娇小的妖兽对峙的情况,或者说,根本腾不出精力来关注。 当初女阴的先祖建国时也不知是考虑过后果还是没考虑过,女阴完全没有依照地势之利建立,几乎四面八方都能让敌人打过来,妖兽更是多不胜数,环境恶劣到了极点,不过也许当初就是考虑到妖兽多才在此地建立的也说不一定? 女阴与妖族的厮杀早已有了默契,在太阳下山之时,便皆停手暂时休战,这跟什么君子协议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更主要的是妖兽觉得叫来的人手还不够多,于是便准备趁着晚上再多叫些过来。 而明天,女阴也会派出更多的战士出战。 女阴与妖兽的战争向来都是一场博弈,如果派出的人手多了,那就相当于将底牌给漏了出去,如果派出的少了,那可能那一批派出去的人和百姓就全部都成了对面的口粮了,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女阴几乎所有巫都会那么一两手占卜预言,既为了防备对面精通预言的妖兽,也为了推算出对面会派出的数量。 激战了一天的图腾战士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她们看着妖兽远去,然后便由战斗巫警戒,她们便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统计战损、帮忙干活,以及用大石缸将血水给舀出来倒进别的梯田里。 虽然妖兽的血具备着滋养土地的功效,但太浓却不是好事,很容易一夜之间便让水稻枯死,土地本身也消化不了,所以需要图腾战士将这些血液给稀释,不让好事反而变成坏事。 已经忙完的农民,也会参与到这种事中来,毕竟这可是宝血,虽然她们吃不了,但若是运气好在路边捡到了碎肉或是精血,那可就赚大发了。 对农民来说,妖兽的到来其实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被宝血覆盖过得水稻,有些是有可能产生变异的,虽然肯定到不了灵稻的程度,但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成为图腾战士的几率就能大大增加了。 当然,这样的情况其实是很罕见的,但每隔几年就会出现的幸运儿,总让农民们对此抱有希望,哪怕为此需要泡在血腥味浓郁的田里也丝毫不在意,毕竟这可是事关一夜暴富的机会啊! 风漪看着日月镜中的景色,沟渠遍布,被开辟出的田地都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粗狂自然的美感,层层叠叠,只是远远看去却并非金色的海洋,而是血红的,是一种光看着便让人觉得危险的美丽。 这样的景象会从秋天持续一整个冬季,直到来年开春颜色才会淡去,变成不太明显的粉,除了是条独特的风景线以外,这些血红的梯田也会威慑着附近的所有生物,让它们在冬季哪怕是饿极了也不会选择来袭击女阴,通常来说,就算有什么兽潮,也是会冲着住在山里的蛮夷部落而去。 毕竟就算是普通野兽,也不是不懂趋吉避害的道理,哪会往女阴这边来找虐?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彻底暗淡下来,巫们也确认了田里如今的血液浓度不会损害作物时,风漪才敲响了远钟,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便跟随着领路的图腾战士,手拉着手一同返回。 不过虽然因为黑夜视线受阻,在这种情况下却鲜少有人被绊倒,毕竟她们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无比熟悉了,哪怕闭着眼睛也能走到正确的路上,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让图腾战士领路。 换岗的战士也很快便过来交接,巫也加班加点的演算下一个会遭遇袭击的方位。 妖兽过来是不会分散的,大多也不会去特意毁坏粮食,一是它们觉得普通人吃的粮食没什么好毁灭的,二是它们也清除真把粮食全糟蹋了女阴肯定会发疯的,除非是有人带头冲锋,不然妖兽们也是不会这么干的,毕竟杀杀人消消对方来年打猎的人数是一回事,真跟对方不死不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人族尚且都山头林立,就更别说种族习性很多都大不相同的妖兽了,面和心不和的更多,谁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哪会乐意真跟女阴不死不休,它们又不是不知道女阴还藏着什么底牌。 而女阴也默契的维持着这种局面来‘磨刀’,也并没有想过彻底终止这种活动,一是力量不够,二也是她们其实也不想真的结束这一切,至少如果哪天真的缺粮了,这些冲过来的妖兽就是白送的口粮。 当然,妖兽其实也学聪明了,好吃的都躲了起来,根本不参与这个活动,来的大多都是肉不太好吃的,也不知是在恶心谁呢! 风漪看了眼天边的皎月,也准备离开了,但余光一瞥,发现日月镜的画面又移向了当康与狡,它们一动不动的对峙着,竟到了现在都还没打起来。 风漪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28章 哄骗 两个食谱一样的生物, 必然是会存在很大的竞争的,所以比起和平相处,它们狭路相逢后, 比起和平的各吃各的,争锋相对其实才是更常见的情况。 但它们的争端却更像是口号喊得响亮,却不像其它妖兽那样, 只要觉得对方的目光存在着对自己的挑衅, 就立马冲上去把妖给揍一顿。 狡和当康却不一样, 它们一直对峙着, 进行着‘友好’的语言交流。 “汪!汪汪——” “当砊!当砊当砊——” 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却并没有影响它们彼此的争锋相对,反而互相说得有来有往的, 风漪不知为何, 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你愁啥?瞅你咋地?你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的灵魂配音。 于是风漪一个没忍住,便不由泄出了些许笑声。 这一声笑顿时便将狡和当康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风漪连忙抿了抿嘴,克制住自己突然发散的思维。 当康身为有名的瑞兽, 见过的人族不知凡几,不过当康每次过去, 都不会理会他们, 只会自顾自的吃粮食, 这倒不是因为它们性格高傲, 纯粹是吃货的眼里别无它物, 实在不想浪费那个时间去跟别人交流, 更别提它们就算交流了, 别人也听不懂啊! 而此时它们跟狡却还没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根本吃不着粮食, 这才有心情关注这个走到自己面前的人族。 身为两个物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当康对人其实是有些脸盲的,只能分辨出对方是雄性还是雌性,但当康此时看着风漪,却诡异的将她与身边的其她雌性给区分了开来,总觉得她身上仿佛有种独特的气息,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哪怕当康脸盲,也能从人群中轻易分辨出她来。 这种神奇的感觉,让当康首领不由惊奇地看着风漪,她没有獠牙,黑色的绒毛也并不符合当康的审美,唯一与它们的相似之处便是黑色的眼珠,可神奇的是当康竟然觉得自己能欣赏那么一点对方身为人族的美丽,虽然当它将目光移向其她人时,仍然觉得她们明明都长得差不多。 风漪也在近距离观摩当康,虽然在妖兽中它的体型不大,但实际上也是膘肥体壮,外表看着跟可爱搭不上边,细看却给人一种温顺憨厚之感。 身为瑞兽,当康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围观大受欢迎,因此它也并没有因为风漪她们的突然靠近而警惕,虽然它们曾经莫名其妙被杀了一通,以至于之后它们秋收之时出动都下意识避开了这个方向,但在它们眼里,这依然是它们的食物来源之一,别的妖想要占有,那是绝对不行的! 狡也在观察着风漪,许久未见到人,让狡的态度比当康要更警惕些,不过跟别的妖一样,狡也对人脸盲,因此在它们眼里,风漪她们其实跟西王母是没有差别的,都是人形,属于同一个种族里的不同分支。 就是不知道这一支人族是不是也喜欢长啸,对听力有些敏锐的狡来说,那种长啸声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折磨。 “你们好呀,”风漪道,“来了这么久,你们也饿了吧?孤让人带了些吃食过来。” 身为妖兽,它们跟人族沟通当然是有沟通障碍的,因此它们不由努力分辨了一下风漪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没等它们分辨出对方话里的意思,鼻尖就萦绕起了浓浓的稻香。!!! 几乎肉眼可见的,它们的眼神立即就明亮了几个度,犹如被逗猫棒吸引了注意力的猫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被人扛过来的粮食。 灵稻! 这绝对是灵稻! 普通粮食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稻香! 比起普通粮食来说,哪怕是每年都四处跑的当康也不是能轻易吃到灵稻的,因为五谷比起其它粮食来说更易储存,在人族内部被视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不可能会轻易给当康食用,通常都会在当康出现之前就提前收割好以免被误食,只有一些大势力才会在慎重考虑后拿出一点出来。 毕竟目前来说,灵地对人是没有太大的作用的,只能成为一种底蕴存在,因为灵地只能种植灵物,而绝大多数灵物对环境的要求都很苛刻,并不是只要有灵地就能生长,那只能维持它们不死,出现僵苗的情况,而小部分能种植的,它们的生长周期也极为漫长,完全足以熬死一代又一代的人。 因此对很多势力来说,有那么几亩灵田就可以了,再多下去也无用。 当康确实是个不喜争斗的种族,且它们也不挑食,普通粮食它们也照样吃得很开心,所以对此是无所谓的,但能吃上灵稻,自然还是很让妖开心的。 图腾战士连专门拿来喂并封的食槽都给搬了过来,不过给贵客准备的食槽,自然是没有被使用过的,要不是时间上来不及,她们甚至不会去拿现成的食槽过来,而是会去专门打造一个青铜食槽。 图腾战士一脸肉疼的将雪白的灵谷倒进了食槽当中,这可是她们一年都未必能吃上的口粮,如今却全拿来喂猪了,说不心痛那肯定是假的。 但大王都下令了,她们自然不会不遵从,甚至脸上还挤出了僵硬的笑容,一脸傻笑。 虽然她们不清楚大王的用意,但她们相信大王肯定是为了她们才会这么干的,毕竟普通妖兽哪能得到这种招待,上一个她们态度这么友好的孟极已经为她们打造出了强悍的孟极巫,这个肯定也不普通,所以她们得友好!她们得笑! 当康并没有发现她们是在假笑,毕竟笑就是笑,哪还有真假之分,比起其他势力将灵稻喂给它们吃时的满脸不舍和几乎难以控制垮下去的脸,这种待遇瞬间就让当康觉得宾至如归,对她们好感大增。 至于曾经被杀的事情,当康倒是不太在意,毕竟在它们的作用没有被发现时基本就是人人喊打的命运,所以当康心态很好,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之所以很多年都没有过来,纯粹是觉得这个势力力量太强,哪怕以它们的速度都损失惨重,自然得先暂时避避,等它们的名声流传过来之后再过来了。 当康们也根本没有怀疑这是不是陷阱,美食当前,它们才懒得思考那么多,立即便大块朵颐起来。 而另一边的狡也拥有了同样的待遇,不过与当康不同,狡内部的等级制度有些分明,必须得首领先吃完了余者才能享用,因此食槽便被体型明显比其它狡要大上一些的首领给独占了,其它狡则坐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不自觉张开的嘴巴口水直流,哗啦啦的往地上滴,画面看着可怜又好笑。 风漪想了想,怕那些狡误会自己过去是袭击它们的首领,因此并没有贸然过去,毕竟狡跟当康不同,它们或许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人类了,因此风漪便直接走向了当康。 当康在哼哧哼哧干饭,根本没理会走过来的风漪,只有当康首领还勉强抬头瞥了她一眼,算是尽到了身为首领的责任,紧接着便埋下头干饭。 风漪试探性地伸手放在了当康首领脖颈突起的颈椎处。 当康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但不过一瞬,它就无视了这一切,理都不理风漪,自顾自的吃粮食。 当康一身粉毛,跟风漪前世所见到的那种家猪肉是粉色的不同,它是毛发偏粉,毛发的长度也更偏向于野猪,尾巴不是家猪那种卷起来的,而是垂下去的,尾巴顶端还有着‘马尾’,手感摸起来很好,毛茸茸的,不像山膏的那种鬓毛摸着扎手。 风漪顺着脊骨一路摸到了尾巴尖,手感太好,以至于风漪还忍不住拍了拍它肥硕的臀部。 自从风漪让骂人山膏变成夸夸山膏后,风漪因为山膏首领所得到的[爱恨交织]成就便得到了进化,有爱恨加一变成了加三,这个提升大不大她不知道,反正她过来时就已经对着当康使用了,毕竟同为猪形生物,这对它们来说应该也是有效的。 仗着有基础好感度打底,风漪便为所欲为起来,但很快,风漪就注意到狡首领已经吃好了,退到一边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小弟带着几个幼年狡进食。 于是,风漪立马抛弃了当康朝狡走了过去。 狡首领坐在那里没有起身,杏仁状的狗狗眼因为外层的一圈眼线显出了些许猫才有的妩媚,带着些许疑惑地看向风漪。 对方肯给它们提供食物,自然不是坏人,所以狡首领并不警惕,只是看着她,维持着一个族群头领应有的威仪。 风漪蹲下来与它平视,友好的询问:“我可以摸一摸你吗?” 狡首领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她的语气很友善,因此便沉默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睛透露着茫然。 她在说什么?几百年没看到人了,现在的人说话它为什么都听不懂了?当初西王母不是这么说话的啊! 风漪却是当它是默认了,蠢蠢欲动的手立马伸向了狡首领毛绒绒的耳朵,然后揉了揉。 第129章 哄骗二 狡首领蹲坐在地上, 被风漪的举动弄得一懵了,黑色斑纹的尾巴不自觉在地上甩了一下 ——它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狡首领抿紧双唇,整个身体都绷得很紧, 显然是不适应这样的接触,连头顶的立耳都直直的,它一身油光发亮的皮毛摸上去手感很好, 精悍有力的肌肉牢牢的贴附于修长的骨架上, 是力量与美的最佳结合。 风漪捧起它的脸, 脸上豹子的花纹让它近距离看有些像是猞猁这种中型猫科动物, 它脖子挺得笔直,胸前带着浅色斑纹的淡黄毛发手感极好,风漪没忍住, 帮它挠了挠下巴。 狡首领沉默地看着她, 深色的瞳孔有种动物特有的晶莹剔透之感,它困惑地看着风漪,不明白她究竟在干什么,狡首领知道她在表达友好, 可据它所知,人族表达友好虽然是不会相互舔毛的, 可同样也不会这样做, 至少狡首领没见到过。 但, 很舒服。 狡首领不自觉伸出了爪子, 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了, 但身为头领的尊严让它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种行为来——那有碍它的威严。 就在此时, 它感觉到了耳边一热, 风漪双手环住了它, 敏感的耳际因此被呼吸弄得有些痒, 狡首领不由因此抖动了一下耳朵,整个人都惊呆了。 人族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 它们之前跟随西王母时,祂明明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 狡首领眉头微微拢起,本就看起来很有威仪的长相越发显得凝重,有些像是一本正经的哈士奇,眼中流露出如出一辙的雾蒙蒙之感,风漪试探性的将心神之力伸出,狡首领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纳了她的信号。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无法跟妖族沟通的,除非它们会说人话,亦或者人族会它们的语言,但巫却不用为此而苦恼,她们的心神之力完全能够让她们做到与任何生物都无障碍沟通,当然,这种做法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对方得不排斥这样的沟通,毕竟心神之力是很容易受到损伤的,一旦两个心神之力连接上了,只要对放趁此机会发动自-杀式袭击,虽然对方肯定受伤更重,但自己也肯定不好受的。 不像人的偏科发展,图腾战士丝毫不会动用心神之力,妖兽向来都多多少少懂一些对心神之力的运用,只是有擅长和不擅长之分罢了。 “抱歉,你太可爱了,我没忍住。”风漪笑眯眯地看着它。 可爱? 狡首领觉得百年后的人族看上去越发奇怪了,虽然因为他们寿命短,狡几乎每次再见到他们时都能发现不同之处,可像这么奇怪的却仍还是第一次见到,它绷紧下颚,沉默地看着风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的话,于是便只好沉默。 恰在此时,狡们已经吃光了食槽内的所有粮食,狡首领正想将这顿美餐的‘报酬’给予给风漪时,另一边,当康也已经吃饱了,心满意足打了个响鼻。 当康想顺着粮食的出生之地将肥润土地的能量泼洒下去,但却感受不到粮食的产地,顿时便不由懵了一下。 以往当康吃的都是应季粮,很多甚至都还在地里长着就被它们吃了,而风漪她们拿的却是在粮仓里存放了不知多久的存粮,这种粮食跟前者口感其实差别是不大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当初土地在它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经很浅了,不足以让当康追根溯源。 但它们可没有白吃白喝的习惯,每次吃完都是给钱的,因此当康首领看了看风漪,脚一蹬,立马便跑了过来,然后不客气的甩了甩肥硕的屁-股,意图将狡首领给顶到一边去。 狡首领顿时便克制不住伸出爪子,牢牢的嵌进了地面,保持自己的身体纹丝不动,冒火的双眼扭头看向当康。 当康首领打了个响鼻,有如挑衅一般,旋即才看向风漪:“你想让哪片土地变成沃土?” 在妖兽的世界里,土地是没有人族那样区分的那么细的,只有沃土跟瘠土之分。 风漪眨了眨眼,语气很好道:“当康首领不必如此,这是我们女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礼仪罢了,并不需要你的回报。” “礼仪?”当康困惑的重复了一遍,它从未在别的势力那受过这样的招待。 然而这是当然的了,哪次它们去别的势力不是自顾自吃粮食,根本没跟人族交流过,曾经倒确实有国君试图跟它交流,只是它根本没理人,或者说它吃东西的时候,自动就把周围的一切给屏蔽了,以免打扰到自己干饭。 这种情况下,久而久之便给人族留下了一个高冷的印象,之后再也没有人尝试过这么干。 “是的,礼仪。”风漪用非常肯定的口吻道,“人族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都是会主动送上美食与美酒的。” 顿了顿,她用非常惊诧地口吻道:“难道他们没有这样做吗?” 当康想了想,才摇头。 那些人族其实都很热情的将稻子往它们面前送,确实都主动送上了美食,不过基本都是普通人,当康很少在他们中看到他们的头领出现。 而风漪,明显就是头领,当康首领从她身后那些人的神态就能判断出这一点。 狡首领也默默想了想,它们当初好像也受到了这样的招待,不过并不是美食与美酒,而是用陶罐呈上来的肉和幼崽,狡首领其实一直很疑惑,献上肉也就算了,为什么每次还都要献上幼崽? 见眼药没上成功,风漪也不失望,她露出大大的笑脸:“让贵客露宿野外是很失礼的行为,你们不如先随我回四方殿休息一晚?” 当康首领看了眼狡首领,它们吵了一天,对方明显没有离去的意思,要是它们走了,那岂不是说明要把这边让给它们了?那怎么可以! 于是当康首领思索过后,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它答应,狡首领也立马答应了下来,免得对面觉得它们退缩了。 更何况,身为一个太久没见过人族,也因为没了山神庇护不得不重新自力更生的种族,它们得重新适应这一切,而当康显然是个很好的参照物,它们在做什么,跟着做准没错。 于是风漪便笑吟吟带它们前往了专门招待外宾的四方殿。 为了彰显气度,这个离王宫稍远的宫殿取材用料其实是跟王宫没有什么差别的, 钦山多金玉而无石,因此当康并不觉得宫殿的用料有多新奇,只是这种人族才有的建筑却着实让当康感到了新奇,它们建造的窝从不会造成这样,当康甚至想不通这样的建筑是怎么做出来的,因此不由四处打量了起来,显然之前从未关注过这些。 身为一个只有秋收之时才会出去干饭,然后这一顿餐得管一年的种族,当康它们从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不能填饱肚子的事上,此时因为狡的缘故,倒是让它们有了停下脚步好好观察周围的机会。 奴隶将一缸酒给搬了进来,旋即便离开,不去打扰当康的休息,更怕自己被它们注意到,毕竟以前招待蛮夷部落的人也就算了,好歹算个人样,她们再如何也不会感到特别恐惧,但妖族却是让她们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当康也不在意她们匆忙的步伐,看了看缸里的酒液,以当康敏锐的嗅觉来说,它们很明显的闻到了水里粮食的味道,眼中顿时闪过好奇的神色,将头给伸了进去。 女阴酿造的酒并不多,因为以她们的体质冬天并不需要靠酒来暖身驱寒,平常都是卖给蛮夷部落的,是以也只搬了一钢过来。 当康首领身为头,当仁不让的充当起了‘试毒’的重任,低头浅尝了几口,这与它们平常喝的水差别很大,水的清透与粮食的清香交相辉映,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口感,这让当康首领顿时便控制不住将头更加往里伸了些许,大口喝了起来。 然而这缸显然是没有考虑过当康的獠牙,以至于当康首领并不能将头完全伸进去,这让它不由用上了点力。 于是,钢碎了,酒液顿时哗啦流了一地。 早已忍受不了当康首领那明显痴迷模样的当康顿时一拥而上,将地上的酒液迅速瓜分一空。 当康首领:“…………” 而另一边,狡首领就显得优雅得多,伸出爪子沾了点放在嘴边优雅的舔了一下,动作显得不急不缓。 无论是当康还是狡,都对粮食有着特殊的偏爱,这种掺了粮食的水显然颇合它们心意,于是狡这才低头啜饮起来,不过比起胡吃海喝还丝毫不受影响的当康,狡显然酒量不佳,很快便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狡首领打了个一个饱嗝,迷蒙地双眼看了眼见底的陶缸,本能的便顺着早已被记下的气息,来到了风漪所在的宫殿。 风漪诧异地看着狡首领:“你怎么了?” 狡首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尾巴摇得飞快,站起来将前腿放在风漪膝上:“喜欢!要!” 风漪不动声色地视线下移。 母的! 第130章 哄骗三 狡首领的体型跟小搭不上边, 属于常规猛兽该有的体型,直立起来时甚至会比一些比较矮小的人还要高上一些,它的尾巴也比普通的狗要长上一些, 被风漪按着肩膀坐下时尾巴尖不自觉的环住了风漪的脚踝。 风漪伸手揉了揉它的下巴,这只大猫又或者说是大狗喉咙深处顿时便发出了类似‘嘤嘤嘤’的含糊撒娇声,犹如一个大可爱。 她看着狡首领背部流畅的肌肉线条, 满足的想, 这么可爱的野兽, 怕不是能张嘴咬死一头牛吧! 狡首领显然不属于酒品好的类型, 此时傻兮兮的吐着舌头,尾巴摇得犹如小风扇一般,都快出了残影, 半点没有之前见到的高冷, 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它的手。 风漪痛痛快快的rua了一通,只觉得毛茸茸的生物果真是解压神器,几乎让人爱不释手。 狡首领显然很喜欢这样的互动,与别的妖兽不同, 它们从出生起便是被西王母养大的,因此并不排斥人形生物, 甚至先天就对人形生物拥有一定的服从性, 某些特殊的情况下, 它们还会充当西王母的坐骑。 不过西王母其实并不会做这样的举动, 祂是至高无上的母神, 跟它们长得不一样, 祂生着豹尾虎齿, 它们仅仅只是拥有祂尾巴上的花纹罢了。 且西王母的长啸不是一般生物能忍受得了的, 听上一阵后便会感到头疼欲裂, 因此狡们虽然敬畏西王母,但从不会过于靠近祂,绝大多数的山神,与普通生物都有着一道鸿沟,连靠近都会给它们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所以西王母所居住的玉山,才会只有两种生物,因为只有它们能勉强保证自己生活在玉山上不会暴毙。 风漪摸着它油光水滑的背毛,完全忘了它之前找自己是打算干什么来着,狡首领显然也将刚刚的念头忘了个干净。 然而这祥和美好的一幕,却显然不是谁都乐意见到的,光滑的地面上青绿身影缓缓顺着阴影爬行了过来,蜷缩着身子,犹如一轮被拉满的弓,牙尖滴着墨绿的毒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大张着嘴弹射而出。 风漪腾出另一只手挡在女青进攻的路径当中:“不可以这样哦。” 女青迅速将蛇牙收了起来,蛇吻含着风漪的手腕,无辜地看着风漪,像是不懂她在说什么一般,甚至还透露出了一种被冤枉的委屈来。 然而它的蛇尾,却毫不客气的砸在了狡首领的头上。 狡首领:? 虽然在面对人形生物时,狡下意识就会多上几分好感,但它对别的生物却从来算不上友好,庞大身躯立马就站了起来,一只前爪毫不客气的按住女青的尾巴,张嘴露出森寒獠牙。 可还没等它真的咬下去,对方便发出了哀叫声,漂亮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似乎都泛起了水润的泪光。 风漪下意识把它挠起来看了看,以为是狡首领踩痛它了。 “……我没有用力。”狡首领后退一步,身体挺得笔直,看向女青的眼神十分不友善,这让它的言语显得毫无说服力。 女青的瞳孔狰狞的竖起,状似无意地看了它一眼,狡首领从它的眼神中,看到了得意的情绪。 ……好想咬它一口! “我知道,没事的,”风漪无奈的将女青的蛇头放到自己肩上,让它顺着爬过去,“它就是故意的。” 女青吐着蛇信,无辜的用自己三角形的青翠蛇头跟蹭着风漪。 狡首领冷冷地看了女青一眼,杏仁状的狗狗眼露出野兽才有的冰冷神色。 风漪头疼的扶额,觉得它们相信似乎不太好,可为什么会排斥? 之前风漪有事没事也爱靠着孟极办公,毕竟毛茸茸的,靠上去感觉比沙发还要舒服,可女青女赤从来都没有露出过什么排斥情绪,怎么到狡这儿,就突然排斥了呢? 这是当然的了,活着的生物跟死了的当然是比不了的,尤其是看风漪似乎是有邀请狡上-床的想法,这怎么可以! 女青女赤瞬间感受到了威胁,尤其是风漪似乎很喜欢这种长毛的生物靠上去的手感,每次都比躺它们身上看上去满足多了,明明鳞片才是最好的!长毛的哪里比得上! 一胎和二胎发生了矛盾,该帮谁似乎成了一个很困难的选择题,风漪想了想,笑眯眯地捏了捏狡首领的爪子:“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哦。” 狡首领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似乎觉得无所谓,但等它站起来走路时,却显得有些摇晃,没走几步,就突然四肢摊开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小声的气音。 女青上半身瞬间直立了起来,毒牙顿时重新弹了出来。 风漪:“…………” 她将女青放到床-上:“我去去就回。” 风漪弯腰让狡首领两个前爪搭在自己身上,用劲将它抱起来,毛茸茸的大狗手感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体型确实偏大,抱起来不太顺手。 狡首领把下巴搭在风漪肩膀上,懒洋洋地看着女青。 呵~长鳞片的丑东西! 呸!带毛的怪物! 风漪全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个合格的铲屎官,就该懂得在什么时间该装傻,而且狡首领现在是醉酒状态,等它醒了应该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毕竟今晚的事对它来说应该可以说是相当于黑历史了吧? 任何一个生物的性格都是有迹可循的,风漪前世养过大型犬,狡首领明显是属于那种矜持类型的犬类,有偶像包袱,不会像女青女赤那么没脸没皮,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行为落在别人眼里会被怎么看待,跟狡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而狡不同,它是很有偶像包袱的,所以等它明天醒了,肯定是不会再做类似的事了,很大可能还会对酒这种能暴露自己本性的东西敬而远之。 因为有时候四方殿住着的使者会有男性的缘故,在最初四方殿便被建立得有些远,既是为了避免他们不怀好意半夜接近王宫等要地,也是为了如果真出什么乱子派人镇压时不会惊扰到百姓,但今天显然四方殿中的存在还是影响到附近百姓的睡眠了。 对月嚎叫的叫声经久不歇,本来还有一些困倦的狡首领在听到这样的叫声后,垂下的耳朵瞬间便支棱了起来,也觉得喉咙痒了起来。 虽然因为环境的缘故,百姓睡觉时经常能听到各种兽吼声,但那些声音离女阴还是有些距离的,不会太影响睡眠,可此时却不同,风漪已经看到,已经有些屋里点燃了灯,像是在找寻叫声的来源。 住在附近的都是图腾战士的家属和她们本身,打扰到她们的睡眠,尤其还是在明天可能出站的关键时刻,暴躁的她们很容易直接就冲进发声来源把叫的生物给揍上一顿。 风漪摸了摸狡首领的背毛:“可以让它们都停下吗?大家都睡了,这样会吵到别人的。” 狡首领汪了一声,也仰天嗷呜了起来,身为头领,它对手下有着绝对的威慑力,哪怕是一群醉鬼,也下意识在它的威慑下闭了嘴,让夜晚重新陷入了安静。 “好棒!”风漪夸赞了一声。 狡不动声色地微抬下颚,控制良好的尾巴却甩得飞快。 风漪摸了摸它,让守门的图腾战士带自己去给狡安排的住处,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了还未散去的当康,显然住在狡隔壁的它们被吵到耳朵了,在刚才是准备破门而入去打架的。 风漪的出现,瞬间便将当康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当康首领震惊地看着风漪怀里的狡首领。 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憨憨竟然趁着它们不备偷偷去见了人族首领?! 可恶!大意了! 当康首领意识到自己被狡首领的表现给骗了,没想到它们看上去堂堂正正的,竟然在没谈好之前偷偷去找人族首领! 棋差一招的当康首领瞬间便感到了十分郁闷,女阴已经连续丰收好几年了,当康首领闻得出这里的粮食口感必然不差,身为人族中的知名神兽,当康自然是不可能把这样的好地方让给别的妖兽的,因此看着狡首领的眼神顿时不友善了起来,完全没有了白天尚且还能友好交流的态度。 风漪打开房门,里头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狡了,风漪穿过它们将狡首领放到了床-上,顺手将门关上,然后伸手摸了摸当康首领,笑吟吟的:“晚安,明天见哦。” “明天见。” 当康首领下意识回了一句,等人走了,才想起自己还没试探狡半夜偷偷找她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不过看对方并不冷淡的态度,当康猜测,大概是没谈拢? 当康与人族向来是没有什么合作协议的,从来都是闻着哪里好吃就去哪里,此时狡的行为,让当康不由生出种狡这种生物实在阴险的印象,竟然偷偷摸摸干出这种事来! 被抢占了先机,它们似乎就应该离开了,可放弃这么多好吃的粮食,当康首领又实在不甘心,还有人族送来的水,也牵绊住了当康的脚步,让它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得好好想一想…… 当康首领忿忿不平地看了狡的房间一眼,这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狡,奸猾,诡诈也。 狡首领:??? 130-140 第131章 哄骗四 当第二天来临之时, 女锤便前往寝宫叫醒风漪。 昨天女锤并没有叫醒风漪,而是由别人代劳的,因为她是参与作战的图腾战士, 醒的自然也比风漪早得多。 但她们的厮杀是轮班制的,昨天参与过的图腾战士可以让自己隔上一天甚至几天再去参加,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养精蓄锐,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对厮杀麻木, 产生厌战情绪亦或者是不将生死放在眼里。 她们不该畏惧生死, 但同时也不能不敬畏生死。 很少有图腾战士是特别享受厮杀的, 所以长时间的战斗必然是会影响到她们的心情的,她们或许不懂什么叫心理疾病,但也知道人的精神不能一直保持在紧绷的状态当中来。 女锤将纱帘慢慢地卷到了一边, 随着纱帘被卷开, 纱帘内部的景象也一点点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床沿的位置耷拉着一条翠绿的蛇尾,尾巴尖正耷拉在风漪的鞋上,女锤垂眸看了眼,倒并没有以为这是大王重新变出的蛇尾, 因为除了颜色,它们毫无相似之处, 只有不熟悉蛇类的外族才能看不出它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搭在蛇背上的脚踝, 白皙柔腻, 在青翠的鳞片上显得更外的白, 顺着脚踝往上, 便能看到枕着蛇睡着的纤细、柔美的身姿, 她侧躺着, 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 美丽的指尖搭在女青盘起的蛇腹上, 因为一天的睡眠,光滑的绸缎睡衣变得不太规整,衣领从肩膀处滑落了一半,露出了半截精致美丽的锁骨。 在青蛇庞大身躯的衬托下,睡得无知无觉的风漪被衬托得更加娇小,脆弱的脖颈、似乎一折就会断掉的细腰、纤细的手臂,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发自内心的觉得她是美丽的、脆弱的、需要保护的。 哪怕她们其实很了解,这只是保护色罢了,就像森林中颜色越是艳丽的生物,往往也代表着越危险,因为它们不必让自己变得不起眼继而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可以肆意的散发着自己的美丽——它们有足够的实力杀掉所有对它们心怀不轨的生物。 可哪怕如此,人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就记起这件事来,反而会忍不住放轻、放柔自己的举动,本能的让自己的行为显得不那么冒犯。 女青抬起来,睁开眼看了一眼靠近的陌生人,见是女锤,又重新躺了回去,女锤看了眼可怜兮兮缩在角落的女赤,有些疑惑难道它们是又吵架了吗?不然为什么会离这么远? 自从不怕冷后,风漪便没有再抱着女赤睡觉的习惯了,毕竟人睡觉时,还是对柔软、毛茸茸的肤感更加感兴趣,但女青却斤斤计较起来,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女赤走了,自然就该轮到自己了,然而哪怕不用计算,女青也知道女赤肯定是比自己睡觉的次数要多得多的,于是它毫不客气的让女赤暂时先爬远一点,不能抢占它的位置。 因为它发现,风漪睡着时会更本能的靠近热源。 而比起女赤来说,它毫无竞争力。 女锤没有多想,只试图喊醒风漪:“大王,该起来了。” 风漪并不是赖床的人,所以女锤没喊几声,风漪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好仪容后便又去日月台蹲着了,顺便也将昨天被蛇占统计出的战损表拿着看了看。 战争重新打响,哪怕不在现场也似乎能闻到那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女阴的秋收时间跨度总是很短,因为时间一长,妖兽与她们都会元气大伤,毕竟很多妖兽受孕困难,而一个人从出生要想投入战斗,也需要十几年的培养时间。 风漪这一代的人运气不算好,因为每次前来的妖兽都是跟它们族群的数量划上等号的,怀孕周期一过,那段时间前来的数量就会暴增,而距离上一次妖兽的大举进攻,如今妖兽已经差不多过了需要积蓄力量的阶段了,所以不出数年,女阴必然会再次迎来一场妖兽潮,除非是有着什么不可抗力阻挡这一切。 妖兽潮其实是很难看到的,毕竟妖不是没有智慧的野兽,都有自己的算盘,不像野兽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兽潮,远离自己的居住地,过上个几年再跑回来,亦或者是永远不回来。 不过这一次的秋收之战显然只是试探,前来的妖兽跟往年的没什么两样,并没有让女阴增加太多压力,当然了,战损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本来她们每一年就一直在互相消耗,单看谁更胜一筹而已。 这一方面,女阴算不得有优势,因为人就一个种族,而妖兽却有很多个种类,至今也还存在着许多神秘的、不曾被人揭开面纱的生物,很容易就将她们打得个措手不及,这就很考验巫的本事了,只能依靠她们的占卜预言来更精准的判断那种陌生的妖兽具备什么样的能力。 …… ………… 当康和狡都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物,又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因此直到女阴与妖兽都打了好一会儿了它们才苏醒过来,然后顺着昨天接触风漪而记下的气息找到呆在日月台上的风漪。 由于女阴为它们准备了早食,因此当康和狡都没有让族群跟上来,而是独自前来,狡首领并没有喝断片,所以等它醒来后,依然记得自己昨晚喝醉后的迷惑行为,这让狡首领毛绒绒的脸上也不由显露出几分难以言语的表情来,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毁于一旦,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昨晚它那副模样并没有被族人看到,这是狡首领清醒过后唯一的安慰了。 尽管如此,狡首领也仍然很纠结,毕竟还有个记得这一切的风漪,让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心烦意乱的心情,也让狡首领根本没注意到当康首领的神色。 在当康首领看来,这便是它昨晚已经达成了目的,有恃无恐的证明,于是看向它的眼神不由越发不善起来。 日月台上的人很多,所散发出的气息也不是普通农民能比得上的,尤其是站在日月镜前的两个人,虽然它们能闻到对方身上腐朽的气息,但同样也能闻到她们身体里隐而不发的巨大能量。 这让它们不由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面对强者,它们自然该谨慎些,尽管它们都是以速度渐长的妖兽,但它们其实也就只有速度拿得出手,本身的战斗能力在妖兽当中根本排不上号。 巫们无暇分心关注是否有人过来,唯有闲得发慌的风漪注意到了它们的到来,冲它们招了招手,示意它们下来。 一个底蕴深厚的族群,总会派出强大者来保护尚未长大的幼主,但这并不意味着强大者就能决定一切了,因此见风漪招手,它们便不再犹豫,里面便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风漪面前。 “早上好呀~”风漪一手揉一个,不由弯了弯眼。 狡首领见她态度如常,紧绷的肌肉不由稍稍放松,蹲坐到地上,态度也重新自然了起来。 大长老闻声无奈地看了风漪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你果然没忍住’的意思,她用手肘捅了捅二长老,希望她去危言耸听劝说一下,然而二长老却不动如山,看着日月镜动都不带动弹一下。 远离陌生的强者是生物的本能,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突然出手,狡首领挨着风漪,目光稍显茫然。 直到这时,它的脑子才更清醒了一些,完全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苏醒过后会来找风漪,毕竟它跟当康之间的事并不需要人族插手,尽管它们吃的是人族的粮食,但划分范围却仍然是它们内部的事。 这不是保证什么独立性,而是这种事确实是不需要人族插手,它们跟人族唯一的交集,不过是吃了她们的粮食,然后在给予反馈,过程中甚至不需要交流。 这其实是一种很高高在上的姿态,因为它们不需要人族的回报,而它们给予的馈赠,却是人族需要的。 但苏醒之后回想起昨晚所做的一切,狡首领就下意识过来找风漪了,但却完全没想过来找她干什么,让她不要将昨天的事泄露出去? 不过,当康既然也来了,那说明这么做,应该还是有必要的吧? 狡首领如是想,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决定先看看当康打算做什么。 殊不知,当康首领其实就是看到狡出来了,这才跟着过来的,看到它这不动如山的姿态,只以为它是胜券在握,仿佛在看它的笑话一般。 竞争相同的妖是很难和平共处的,但当康首领根本就不知道狡昨天见风漪做了什么,因此也无法推断出自己该怎么做,毕竟它也得考虑被狡看笑话的可能。 这让当康有些焦躁,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压下了一头似的,它不自觉看了眼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日月镜中上演的厮杀上,才找到了打破沉默的话题,问道:“你们为什么打起来?” 要知道,另一个方向的人族势力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跟妖兽开展过大战了,更多的还是跟自己人打起来,甚至很多百姓,在见到妖兽时也不会这么淡定,而是慌乱,因为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妖兽了。 不仅如此,其实很多人族中,与妖兽的关系都还算可以,甚至能看到它们堂而皇之在人群中行走,而人满脸敬畏的避开。 当康每年秋收之时都会来往于各个人族势力之间,虽然只是来去匆匆,但它们的鼻子却能够让它们轻易嗅出当时所处环境的情况,相比于那些人族势力,女阴这边的人血气实在重得惊人,几百年前是如此,几百年后却依然如此。 可要知道,人是一种很短寿的生物,百年间回首一望,就能发现过去与现在的差别很大,当康百年前去很多势力时,都能闻到血腥味,但往往几十年过去了,一切便都重新恢复了平和,再找不出一丝当初的痕迹。 而女阴却还是曾经那样,每一个人它都能嗅到从她们身上传出的杀伐之味,尤其是这个幼主,虽然看着并不强大,但实际上那种味道却几乎是所有人之罪,难以想象她在这么短暂的寿命中,都干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风漪无奈摊手道:“它们每年都会主动发起袭击,我们也没办法。” 当康首领没有闻到撒谎的味道,它知道南方其实更多的都是妖兽的地盘,毕竟这里草木更多丘陵多过平原,比起夏朝那边的地理环境更适合妖兽生存,所以人族在这边日子当然是不会太好过的,但按理来说,几百年过去了,妖兽跟人族应当是早就该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才是,怎么还会打起来? 当康首领对人族的了解仅有每年秋季那短暂的接触,因此它想不明白这种事。 不过它也不在意,种族不同的妖族向来是不会把对方当同类的,只有长得有些相似之处的种族才能让它们态度稍好几分,是以当康首领并没有因为人族与妖兽的厮杀而感到不舒服。 它站得有些累,敦实的身体趴在地上,好奇地问:“那你们要打上多久?” 风漪回答:“等稻子都收完了,它们就会退去。” 当康首领不由看了看日月镜,那些收稻子的农民干活十分利索,比其它地方的人族收割速度快得多,更是心无旁骛,既不在意脸上的汗,也不在意身上被洒上的鲜血碎肉,除非是视线因此而变得模糊了,它们才会拿起腰间的水壶洗一洗眼睛,不然连休息都不会有一下。 她们的头上都戴着斗笠,最大程度的避免了鲜血污染视线,但尽管如此,每隔一段时间,她们还是得取下斗笠,将上面残留的碎肉都给抖下去,免得沉重的斗笠压得脖子不舒服。 当康首领判断了一下她们收割的速度,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她们中途不休息、且没有太大死伤的话,她们的收割速度会比其余势力秋收的时间少上一倍。 显然在生存危机下,她们早就锻炼出了这一切。 勇敢的人。 当康首领不由感叹。 毕竟她们只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镇定自若的收割,实在是很让人敬佩,这可不是像它们跟狡那样的有恃无恐,而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很厉害。 这是当康首领对这个势力的评价。 第132章 哄骗五 每一次秋收, 都是女阴最安静的时候,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哪怕是没有田地的百姓, 这种时候也会接受雇佣,或是去帮姊妹妻族一起收割,而留在城里的, 除了腿脚不便的老人大多便是还没成年的孩子。 在这种特殊的日子, 绝大多数人都是没心思玩闹的, 整个城市都显得格外安静, 几乎都在城门口等待着,帮忙将收割好的粮食拉回来,如果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的话, 那必然会一天都坐立不安。 但其实这种日子死的普通人并不算多, 因为妖兽也清楚普通人活下来其实也不过是口粮,毕竟她们已经成年很久,没有了踏入超凡的机会,自然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说到底,都是不需要亲自动手, 被余波扫到都有可能死亡的生物, 有什么资格值得它们去针对? 这是属于超凡者的傲慢。 所以这种时候只有还未成年但却能帮助收粮的少女不被允许出去, 因为她们是必然会被针对的普通人。 巫每年都在试图改进保护普通人的阵法, 这才是每天去收割的田地、时间都固定的最根本原因, 离了这些阵法, 普通人哪怕能克服对妖兽的恐惧干活, 也无法在它们各种蕴藏着精神攻击的长啸声、大范围的攻击手段下存活。 也因为如此, 以她们总是容易饿的健壮体格, 才会仍保持着一天两顿的习惯,因为哪怕只有吃饭那点时间,她们也浪费不起,而且当下交通不便利,回家吃饭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让人接受不了。 不过高层则基本不太会遵守这个规则,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导致她们的饥饿,必须得大量进食来维持自己的消耗,看似奢侈,但这其实却是消耗最低的方式,至少比拿灵草之类的来恢复要节省资源得多。 日月台上的巫没有实际参与到血战当中,但所耗费的精力却比前线还要严重,因此厨师早早的便做好了食物,不到中午便呈了上来。 在这种特殊的时候,巫一天往往要吃上六七顿,且每顿都是主食的饭量,但这时候提供的餐食可跟好吃搭不上边,没有精心烹饪的妖兽肉,没有为了营养均衡搭配的蔬菜,只有熬煮好的白米饭。 为了保证能量充足,这时的米用的都是灵稻,熬煮成粥,因为巫很多术法的释放都需要配合念巫咒,很容易就口干舌燥,但除了吃饭那点时间以外,她们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因此饭便只能熬成粥方便她们更快速且满足基本需求。 这种情况,以至于她们吃饭看着都像是在喝药,皱眉捏着鼻子直接端着碗一口喝完,然后便将碗交给奴隶接着忙碌起来,整个过程极为短暂,谁都能感受到那种争分夺秒的气氛。 身为局外人,当康和狡对这样的场面其实是没什么感悟的,它们看似温和,但说到底也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长生种,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长生种基本都是感情淡漠的,漫长的时间让它们只会对自己的族群拥有比较特殊的感情,除此之外很难再对别的生物抱有热爱与怜悯。 不过身为‘客人’,这些食物自然也是为它们准备了一份。 起初当康和狡是并不在意的,毕竟无论什么物种享受美味时的情绪都是相同的,它们可没从那些巫身上感受到对食物的热爱。 不过女阴友好的送上了食物,它们自然也很给面子的吃了起来。 然后,惊为天人。 很多食物煮熟后和煮熟前都是两种味道,当康和狡没有仔细辨认过,因此直到入口才知道这竟然是用粮食做的,顿时不由睁大了眼睛。 当康和狡它们不爱任何蔬菜、肉食,虽然都能吃,但只有粮食才是它们爱吃的,别的都顶多是尝个味。 不过它们吃东西的方式都十分单一,生火做饭这种事本就只有脆弱的人族才会干,因为很多东西生食都会要了她们的命,可妖不同,它们的胃向来耐造,吃什么都是张嘴就吃,连骨头和羽毛都懒得张嘴吐掉。 因此第一次尝到被煮熟过后的食物后,那种新奇的口感顿时便让它们惊奇不已,且煮熟后的粮食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饭粒颗颗饱满,咀嚼起来有一种软糯的口感,跟生吃麦穗的口感完全不同。 它们着实没想到,经过人类之手的食物,竟然会这么好吃。 要知道,每个种族的口味差别都是很大的,它们跟人族唯一的相似点也就只是爱吃粮食罢了,却没想到她们做出来的粮食,对它们来说也仍然是个美味。 狡是只有偶像包袱的妖兽,哪怕喜欢,它也吃得矜持,顶多只是伸舌头的频率增快了一些,而当康首领就完全没有什么包袱了,发现口感好顿时便将整个头都给埋进去了,哼哧哼哧的吃得起劲,发出猪吃饭时特有的哼哼声。 大长老嫌弃地看了当康首领一眼,往旁边挪了点位置,似乎很嫌弃它的吃相。 风漪笑眯眯地看着,让奴隶将精盐拿上来。 这种特殊的时候厨师准备食物都是一视同仁的,因为她们腾不出时间特意专门为某个人做一顿餐食,所以风漪的饭也是寡淡无味的白粥,风漪也不想麻烦人,直接往粥里加了些盐搅了搅增味便吃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吃货的本性,人总会研究出各种各样的调料来搭配食物让其口感变好,寡淡无味的白粥如果不配菜的话,在未来都是拿去给病人吃的,可想而知,白粥的口感在她们眼里是什么样的了。 但只要加上一点盐,那种对白粥的寡淡口感而产生的排斥情绪立马就会少上很多,反正对风漪来说是如此的。 她不需要干活,因此只让人给自己准备了半碗,吃完时当康和狡都还在吃,它们的身体构造于人不同,能吃下数倍于体型的食物也不会撑破肚子,更不会感到不适,这也是巫们所试图研究的一个方向之一。 疾病、寿命、食物摄取,这都是巫一直在试图解决的问题,不过相比于疾病来说,后两者的进展却缓慢的惊人,人族的强者除非是遇见了乘黄或是吃了什么特殊的增寿灵果,不然哪怕她们步入的超凡,寿命其实也没有增加多少,并不能一直庇护着自己想庇护的人。 风漪倒是有这样的法门,道家的辟谷、佛门的茹素,本质上,其实都是在武道基础上发展出的炼精化气,减少进食、看起来摄入的能量不均衡也不会变得营养不良,这是武道不知发展了多少年才拥有的成果,风漪并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适用,但大概丹丸还是能被借鉴一下的。 不过风漪并不知道丹丸是怎么炼出来的,因为她就是一个纯武者,若不是这样心无旁骛她武道修为也不可能提升得这么快,但这样的坏处自然也很明显,风漪对别的基本都是十窍通九窍 —— 一窍不通。 风漪拿手帕擦了擦嘴,见当康首领已经吃完了,便冲它招了招手。 当康首领迷惑地走了过来,风漪微微抬起它的下巴,将它嘴边吃饭留下的污迹擦干,然后瞬间佩戴上倾城一笑,冲它扬了扬嘴角。 灵力值顿时便因此被清空。 但效果无疑是显著的,在技能的帮助下,当康首领觉得风漪仿若神仙妃子一般,连粮食都仿佛变得不香了。 当康首领恍惚着,这就是人族的美貌吗? 难怪它听说有些山神就喜欢找人族做配偶,换成它,它也愿意啊! 当康首领看得入迷,险些将魂都给丢了。 在有基础的好感的情况下,很多技能的效果都会极大程度的被发挥出来,尤其是倾城一笑这种神技,一笑就是降智打击,谁能顶得住? 最关键的是,这个技能是不限定种族的,对友军可以使用,对敌人也能使用,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至少当康首领就没防住。 且这个技能是个范围技能,虽然对主要的释放目标效果最强,但旁边的人也是会殃及到的,狡首领自然也在。 风漪对当康首领释放技能,是叠加技能,本来就有[爱恨交织]这个技能打下基础好感度,在被一降智顿时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而狡首领不同,物种都不一样,没有系统技能的影响下,以它的审美看人类自然是看不出什么高下的,但此时不同,狡首领就这么突然而然的get到了人类的美貌。 系统技能并不会强行扭曲生物的审美,只是会让种族之间拥有的共同性被欣赏到,风漪脸上不长毛、没有角、不是四条腿走路的,但她跟狡一样,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别的狡首领欣赏不来,但眼珠子却可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并非是毫无道理的,狡首领头一次发现,人类的眼睛竟是如此好看,就犹如它们对月嚎叫时的皎皎明月落入了眼中,那种温柔、亲和,仿佛星星都会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溢出来,一下子就戳中了狡首领的心。 会心一击。 这让它在原地愣了许久都没有回神,狡首领不是单身,性取向正常,它身为族群中的头领,拥有一切异性的所有权,只有在它准许的情况下,别的狼才能跟它的后宫生育,而狡首领连孩子都生了好几窝了,只是运气不好,没有活下来罢了。 但此时,狡首领却突然被这个雌性给俘获了。 她可真好看。 狡首领不由想起了曾经被它们视为母神的西王母,对比起来,竟觉得对方似乎也不过如此。 至少,西王母可不会这样对它笑,更不会伸手抚摸它。 【叮!】 【系统提示:你触发了支线任务,请点击此处查看详情!】 风漪不动声色的点开系统看了一眼。 【支线任务-狡首领的动摇】 【狡首领似乎为你的美貌所倾倒,但它对此似乎仍有顾虑,收服它,让它为你俯首!】 【任务奖励:狡族群的归顺】 【点击此处接受任务/购买道具】 支线任务的内容很简单直白,让风漪一下子就掌握住了狡首领的进度,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被她格外关注的当康没有触发任务,而狡却触发了?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风漪没想明白,毕竟有些生物的好感度上升得很容易,有些到一个界限值后就死活涨不上去,她也懒得纠结,反正能拿下哪个就拿下哪个好了,这种事也不急,以后慢慢想就是了。 “二长老,这个妖兽的攻击手段我们没算出来,麻烦您了。” 巫突然的出声让当康首领回过神来,它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那面巨大的镜子上一种长得像牛,长毛,头上有四只脚、整体纯白,看上去有些美丽的生物正从远处朝着女阴过来。 这种时候来女阴的妖兽,自然跟友好搭不上边,更别提这还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妖兽了。 “这不是彳敖(ào)彳因(yē)吗?它怎么跑这边来了?”当康首领惊诧道。 很多妖兽都是只会在自己领地附近活动的,而彳敖彳因的住处离这边几乎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风漪不由看向当康首领:“你认识它?” “它们住在三危山上,是三青鸟的食物,性格很温顺,不喜争斗。”当康首领正想开口,却被狡首领抢了先,它有些奇怪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它们是出了名的不喜欢乱跑,只在三危山方圆百里活动。 “你的消息落实了,”当康首领有些不满狡打断自己,立马便道,“它们现在不仅吃人,还将三危山上的所有妖都给赶走了。” “怎么可能?!”狡首领有些难以理解,要知道在很久以前它们还算得上是邻居,因为三青鸟是西王母的手下,为祂取食,所以狡对三危山自然是比别的妖更了解,正因如此,它才想不通对方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康首领道,“头顶的大山没了,它们自然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但狡首领仍然觉得这不对,要知道那片地方住的可不仅只有西王母一个山神,恰恰相反的是,那片地方山神几乎遍地,哪怕西王母死了,祂们也不可能会容许小妖冒犯祂们的权威,所以它们顶多能迁徙走,却不可能对别的妖下手,因为它们一旦动手了,山神就会出手教训它们。 风漪对这其中涉及的秘闻不感兴趣,直接问当康首领道:“那它们的攻击手段是什么?” 白吃白喝了两顿,自然得有所报答,当康首领立马便回答道:“它们喜欢用头上的角战斗,如果想杀死它们的话,你们得想办法将它身上的毛发掉下来,不然你们是很难伤到它们的。” 彳敖彳因的皮毛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装饰,而是能保护它们不受伤的盔甲。 二长老立马便将当康所言给传达了下去,只有心神之力跟妖连接上的人才会听懂妖兽在说什么,其余人是听不懂的,但二长老不同,当康身为名满天下的神兽,二长老自然演算过的,顺便学了一写它们的语言。 当康降临一个地方时只顾吃不说话,所以哪怕人族有心,也无法学到它们的语言,可对日月巫来说就不一样了,通过星辰演算,她们能确定很多东西,且日月这种东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生物都能看见,所以强大的巫完全可以以此为沟通的桥梁,继而近距离去观察远在天边的另一种生物。 当康首领是不在意这种窥探的,不然那些人族势力也不会知道它们的老巢在哪里,这也让二长老顺利的通过观察当康的日常,区分出了它们的各种叫声都代表着什么。 这是别的巫学不来的本事,哪怕是精通某一种妖兽的巫,在不连接心神之力时,也顶多能通过对方的吼叫声判断对方的情绪或是一些简单的词组,只能连蒙带猜理解一句话的意思。 刻这对二长老来说却不是什么难题。 毕竟她是天才,天才嘛,总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更何况,这勉强也算得上是专业对口。 风漪摸了摸当康首领:“谢谢。” 当康首领愣了愣,才道:“不必如此。” 它们本来就是很讲究有来有往的妖兽,平常吃了多少粮食都会回馈回去,虽然风漪告诉它们这都是她们招待人都会做的事,可吃白食总让妖会觉得不自在,能从另一个方向帮上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更何况,当康首领看这个人族很顺眼。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足够好看,也因为她的态度足够令妖舒服。 当康首领每年都会见到不少人族,他们有的会因为当康没有吃他们的粮食破口大骂,有的会喜极而泣,也有的会贪心不足想尽各种让妖觉得不舒服的方法让它们吃更多的粮食,这没什么,它们吃它们的,吃完就走,从来都不会在意人族势力因此而起的各种纷争。 但不管如此,那些情况也让当康首领很明白它们的价值,而风漪她们却没有如此,态度很平和。 这种平和,是基于她知道了它们作用下仍是如此,没有那么多的贪与欲,是一种从容和自信,仿佛有它们没它们都是一样的。 当康首领倒不会因此觉得怎么样,它知道对方肯定还是希望它们能带来些好事的,只是没有别的人族势力那样迫切而已,更像是一种多交个朋友的态度。 当康首领其实不太理解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因为她们有底气靠自己就能做好? 它不在意这些,不过这样的态度确实令妖舒服,尤其是,那些粮食很好吃…… 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粮食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当康首领的逻辑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它干脆坐到了风漪身边,看到眼熟的妖兽便直接讲述了起来,身为一种喜欢到处跑的妖兽,它可以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哪怕是没见过的妖兽,都能推测出对方大致的能力和近亲。 毕竟都是妖兽,比起人的凭空猜测,它们更加了解这些。 狡首领有些不高兴当康挨得离她那样近,总有种自己地位被抢了的错觉,风漪也没忽略它,毛茸茸只要不掉毛,谁看了都很难不喜欢。 她直接靠在了狡首领身上,狡首领趴在地上,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转头就看到了当康首领鄙视的眼神,似乎在说它卑鄙下流。 狡首领:“……?” 它有些不满,它什么都没做干什么污蔑它?更别提这个地方是它先看上的,论先来后到它们早该避开了,结果却非要跟它们争一个高下来,狡首领为此对当康本就多有不满,如今竟然还反倒怪起它来,顿时让狡首领有些不爽,恨不得立马跟当康打一架。 它们可不是当康那种只知道逃跑的种族,狡虽然喜欢吃粮食,但也是会捕猎的,没少跟别的妖兽厮杀,论能力,十个当康都未必打得过它们。 当然,当康没准可以靠体重压死它们。 两妖对视几眼,火花四溅,就在风漪以为它们会打起来时,它们却齐刷刷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有什么规则压制住了它们的冲动。 这让风漪有些好奇,难不成它们圈子里还有什么潜规则不成? 风漪也没想那么多,暂时先放下了疑惑聆听起当康的话来,时不时还发出疑问,一旁立马就有巫被推出来,奋笔疾书,不放过这不需要耗费心神就能得到妖兽资料的大好机会。 第133章 哄骗六 有着当康和狡的提醒, 图腾战士在血站中便逐渐占据了上峰,毕竟图腾战士的战斗经验都是从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只要让她们知道了对手的弱点, 那对手必然是想不死都难。 这让后续的战斗顿时便变得轻松了许多,说到底,妖兽也不是蠢货, 一见事态不妙, 自然就跑了。 妖兽虽然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聚集在了一起, 但它们就像是被加了水的沙, 虽然短暂的凝聚在了一起,可只要有人轻轻一推,顿时便会重新变回四分五裂的状态当中去。 也因此, 一看局面落入了不太妙的境地, 顿时便会有妖兽选择撤退,而且它们撤退时通常是不会通知队友的,反而会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因为如果一起跑的话, 目标太大,难免重新跟女阴对上, 可如果偷偷摸摸这么干的话就不会有这么问题了, 甚至还能让对方挡在前面吸引仇恨, 这样它们的撤退之路就更加安全了。 其实以一个正常的首领眼光来看, 都是能看得出来事态远还没有恶劣到需要撤退的地步, 虽然女阴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显得如有神助, 但只要妖兽一拥而上, 就算她们知道了弱点又能怎样? 然而妖兽毕竟跟女阴不同, 临时凑出来的队伍自然各有各的小心思, 也害怕自己的族群折损更多,因此一见情况不太妙攻击之势便会放缓,思考着该怎么撤退。 如果只有那么一两个种族这样做还好,影响不了什么大局,可问题是这样想的却不是一个两个,因此展现在大局上就呈现出了妖兽明显的溃败之势。 两军对垒士气本就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士气一降,胆气也就跟着没了,对敌人来说那就是一盘送上来的菜,这种时候往往才是死伤最惨重的时候,因为妖兽不再一心对敌,攻势便不会那么不留余地,甚至还有可能分心,这种情况下,另一边状态却一如往常,死伤就很明显了。 虽然图腾战士不明白妖兽怎么突然声势就减弱了,但她们显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的,反而趁此机会立马加大自己的优势,开始不要命的与妖兽厮杀在一起。 大家都想着逃,自然便不肯跟女阴硬碰硬,可要知道,这种情况下退让,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鲜血让水田扑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半天颜色都降不下去,残阳如血,将梯田衬得如同炼狱,这种威势下,本就生了退意的妖兽顿时想也不想便选择了撤离。 当一个妖出现这样的行为时,很快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跟着效仿起来,直到彻底变得无法阻止,这让图腾战斗都感到了些许不真实。 毕竟她们哪次厮杀不是杀到到了极限对面才肯退去的? 要说到底,对妖兽来说,打进攻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对图腾战士来说,要守住却需要耗费远大于前者的精力,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互有胜负,但实际上还是女阴败得多一些,不然她们也不会觉得这样的景象显得不真实了。 图腾战士面面相觑,不由将目光看向了巫,她们摸不清妖兽这样做是真的撤退了还是有什么计谋,只能将一切交给巫,让她们来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妖兽的行动是没有领头羊的,各自为政的情况下组织起一场进攻本就困难,基本上是很难在短时间内举行起第二次的,于是图腾战士很快就收到了指示,留一部分人原地待命,其她人可以帮着收粮了。 有了命令,图腾战士顿时迅速行动了起来她们的速度极快,力气又大,干活更是一把好手,短时间内就立马将进度给拉了一大截。 当康首领透过日月镜看到那边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顿时便有些蠢蠢欲动,问风漪:“我可以过去吃吗?” 如果是以往,当康首领根本不会想到去询问人类的意见,毕竟它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请自来,吃了就走,人族也从来都没有不欢迎它们过去,这种习惯自然也就不会想要去改了。 但现在好歹跟风漪算是熟悉了,自然得先问上一声。 当康首领如此迫不及待倒不是因为它饿了,它又不是饕餮,不至于刚吃完没多久就饿了,事实上,身为一年只有一个季度会大量进食的生物,它们是很能忍受饥饿的,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完全是当康首领闻到了那片土地传来的气息,那是曾经被它泼洒过的沃土。 风漪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大了些:“当然可以,孤陪你去吧。” “不用了。” 两条腿走路那得多慢? 当康首领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整个人几乎化作了一道粉色流光,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快如闪电,眨眼功夫便来到了水田面前。 当康首领卖相算不上好,毕竟女阴人可没有什么粉色娇嫩之类的想法,看它长得丑,还气势汹汹,不明真相的农民顿时以为是妖兽突破了封锁过来了,立马便吓得四散而逃,想也没想就躲在了图腾战士后面。 图腾战士也愣了一下,她们倒是知道当康的,毕竟在风漪选择将它们当成客人时,自然便会有巫去带着画像提醒它们别误伤了,而当康的毛发是罕见的粉色,不像山膏那样容易被误伤,很容易被杀红眼的战士当成敌人打死,因此在当康出现后,图腾战士便不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看着人族四散逃开,当康首领不由露出了无辜的表情,身为丑萌丑萌的神兽,它走到哪儿都有百姓捧着粮食供着它,没想到都这么久过去了,女阴人见到它竟然还是这么个反应。 不过当康首领也不在意这些,离得近时它的唾液便在疯狂分泌了,此时想也不想,立马就打了个响鼻,在稻田里大块唾液起来。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粮食被吃,农民们顿时便露出了心痛如绞的神色,图腾战士更是不由目露凶光,就算是客人,也不能这么不懂礼貌吧? 这种一点都没有当客人自觉的妖兽,直接宰了才最解气! 然而她们正想动手,却立马就被巫给制止了。 由于需要养精蓄锐厮杀的缘故,前线的图腾战士和巫都不太知道当康的底细,只记住了它不能杀,但命令都已经下达了,她们也只好停下自己的举动,不甘心地看了当康一眼,克制不住心里的戾气。 那可是粮食啊!就这么被吃了谁不心痛?! 当康首领却是根本没有关注众人的心情,吃得津津有味,它从来没有想过,洒上了兽血的粮食竟然没有因此被掩盖住了原本的香味,反倒是互相成就,口感反倒更好了。 这种口感不是那种苏生、柔和的口感,而更加刺-激一些,吃下去就像是还活着的妖在口腔内蹦蹦跳跳的,带来气血激发后的刺-激性口感,非要说的话,其实还有些辣嗓子,但它跟粮食结合在一起,就是奇妙的相得益彰,让山膏首领想当痴迷。 更让它心生喜悦的是,女阴每年的妖兽血灌溉,让从这些田里长出的植物本质上来说就比普通作物要营养更丰富,蕴藏着更高的价值。 要知道,当康每次吃完粮食都还会回馈,自然不是因为它们真的那么有来有回,纯粹是因为这本就是它们的修行。 简单来说,吃粮食纯粹是它们的爱好,其实粮食并不能提供给它们什么营养,实际上它们根本不需要靠吃来检验哪个地方的粮食大丰收,靠闻就闻得出来。 它们主要做的,便是播撒‘种子’,这些种子被洒进沃土后,会刺-激它们变的更加肥沃,来年也不会出现地力减退的迹象,反而会因为冬季的休养生息变得更加肥沃。 而等来年粮食被重新播种下去时,当康留下的‘种子’便会跟着一起生根发芽,如此日月轮转,废物被一点一点的融进土里保持着它们的生命,而‘种子’凝结出的最精华之处则会被当康收取走。 这就是它们的修行,需要耗费漫长的岁月,有时是几百年,也有时,种子发芽失败了,那当康几千年都不会在回到那个地方收取成果。 而这对土地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坏处,恰恰相反,那些被当康所摒弃的,反倒是能提升地力的东西。 在种子还没有完全合格时,当康都会选择去吃粮食,这一是因为粮食确实好吃,二是它们都携带着‘种子’的一些能量,吃掉能让当康更清楚‘种子’的状态,同时这也会给予它们一定的反哺,提前收获一些果实。 不过它们这样做效率其实是很低的,但当康对此也无所谓,它们也不是多上进的种族,就是喜欢每年都出来吃一顿享受享受美食而已,不然在人族没种地之前,难不成它们都饿着不成? 然而它干饭干得有多起劲,百姓看得就有多心伤,尤其是图腾战士不知为何心有顾忌没有阻止对方,让她们自己去阻止,那也不可能,毕竟她们只是普通人。 但当康再吃下去,她们显然也还是会忍不住去阻止的,事实上,已经有人扔下斗笠准备上了,这时,眼尖的百姓发现风漪竟然来了,顿时便哭丧着脸找上风漪。 “大王!那头豕相妖兽太可恶了!一直在吃我们的粮食!呜呜呜大王您快下令把它杀了!呜呜呜它还在吃!它是豕吗怎么还没吃饱!” 第134章 哄骗七 农民们对着风漪大吐苦水, 一把鼻涕一把泪,明明个个看着都是一米八往上的猛女,此时却伤心欲绝, 恨不得直接抱着风漪的大腿哭。 不过可能是一见到主心骨来了,心里不那么慌了,有人刚想借此占便宜, 立马就被另一人给挡住了, 场面着实显得有些混乱。 风漪也不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能明白她们眼睁睁看着赖以生存的粮食被妖兽吃掉的心痛, 连忙安抚道:“别慌,这是好事。” 好事?这哪里是好事?这分明是要了她们的命啊! 她们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风漪, 等着她接着解释。 风漪道:“这是瑞兽当康, 它出现在哪里,那就意味着哪里会有大丰收。” 瑞兽通常都是不会伤人的,因此一听风漪这么说,农民们倒是放松了不少, 甚至摩拳擦掌起来,别的地方怎么样她们不清楚, 至少在女阴, 瑞兽就意味着脾气好, 这意味着她们可以自己动手去把当康给扛出来, 不必担心它会袭击自己。 嗯, 大多数瑞兽, 反正在她们眼里这就是最大的作用。 更何况…… “大王, 咱们今年本就是丰收之年,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哪里还需要它告诉我们啊!” “就是就是!我们自己又不是看不出来,关它什么事!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而且它还在吃!它怎么就这么能吃啊!” “住嘴!在大王面前说什么浑话呢!” 女阴的农民向来都是很务实的,这种听上去屁用没有的瑞兽,她们光听着便不由面露嫌弃,显然觉得这种瑞兽纯粹是被蛮夷土著捧出来的,纯粹是来打秋风的妖兽,毕竟自己亲手种的地产量好不好自己能不知道?只有蛮夷土著才会将自己的功劳给盲目的归功于妖兽,以为是它们的到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这不是纯粹脑子进水了吗?人妖兽在这其中出了什么力?就因为对方在丰收的时候出现了就把功劳归在了它头上? 女阴农民对此十分不屑。 真有那么厉害,它怎么不自己种?还非得跑别人的地盘来? 不就是自己种不出来吗?! 风漪无奈道:“当康吃了粮食后会反哺田地,让下田变中田,中田变上田,吃得越多,回馈得就越多,你们确定不想让它吃?既然如此,孤去把它叫回来?” “……那它还是继续吃吧。” 一听风漪这么说,便有人忍不住默默道,毕竟沃土良田哪个农民不想要?要知道,经过多年的耕种,很多农民其实都在为生计发愁,毕竟她们的吃穿就全赖这片土地了,谁家还没几亩不得不荒废的下田? 于是,一时间百姓们便转悲为喜,连当康凶恶的长相,都勉强品出了几分韵味。 当康首领颇为花-心,几乎每亩田它都要去尝上几口,不会呆在一个地方一直哼哧哼哧吃,勉强也算得上雨露均沾,百姓们本来还喜笑颜开的看着,但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就有些憋不住了。 体验过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民,是很在意和节省粮食的,哪怕知道当康是瑞兽,吃得越多回馈的就越多,可看着这样的场面也很难掩饰住心痛,毕竟当康它确实能吃,都不嚼几下就给吞进去了,这就导致它吃的速度相当快,几口就能吃掉一个人一天的口粮。 于是看着看着,心知瑞兽脾气好不杀人的农民忍不住了,直接跳进水田靠近当康首领,然后立马弯腰让头穿过当康首领的肚子,两手分别环住当康的前腿一后腿,将当康首领给扛了起来,还感叹了一句:“嚯!可真敦实!” 当康首领:“……?” 农民将当康首领给扛到了地上才放下它:“去去去!去别处吃去!” 当康首领很茫然,当康首领觉得很委屈,它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它的作用了吗?为什么还会如此? 怎会如此? 当康首领十分怀疑人生。 然而对农民来说,能眼睁睁看着它吃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虽然知道它能带来的好处,可那毕竟是未来的事,不能立马见效,所以她们很难眼睁睁看着当康把田里的粮食吃完。 这不是短视和吝啬,好吧,后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很多农民种地后所获得的粮食其实也就够温饱罢了,当康吃得多了,她们的裤腰带就得紧了,良田当然很重要,可如果没有粮食,她们也活不到能种良田的时节啊! 要知道,女阴地主是很少的,连富农都不算常见,中农都已经算是家境好的了,更多的还是贫农与赤农。 所谓中农,便是有自己的土地与工具,所拥有的田地在能养活一大家子的基础上还能拿去卖钱;而贫农则是土地不多,还需要租借别人的土地打工的人,而赤农,则是什么都没有,需要给别的人打长工才能保证温饱的人群,这样的人群,自然都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当康把自家粮食给吃完的。 女阴其实不缺地,但这个时代种地不进需要考虑收成,还得考虑安全问题,这才导致了之前女阴粮食一直都在红线的情况,也就是肥料的研发,才让她们能喘上一口气,但虽是如此,节俭的习惯却需要好几代才有可能扭转过来。 而且,她们还得考虑很多问题。 通常来说,如果当康把某些田里的粮食吃光了,那个地方的势力可能会考虑补偿对方粮食或是银钱之类的,但更多的权贵其实是会想法子征收田地的,不管不顾让百姓自己解决问题的,都算是好权贵了。 毕竟这样处理百姓虽然得不到帮助,但田地好歹也保住了,如果家里有余钱或者借钱撑过了这段时间,那第二年好日子就来了。 可那会儿有那么多的好人等着你东山再起?更多的还是落井下石,想尽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抢夺田地。 女阴出现这种情形的机会还是很少的,就算真的有,农民也未必能想到这一点,她们就是单纯的心痛,以及见不得当康光逮着一片地方薅。 谁都想以最小的损失达到最大的收获,做不成这样,那就只能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达到最好,她们也不是不想让当康接着吃下去,可她们有承担那个风险的能力吗? 没有。 这是很明显的事。 女阴人最大的优点便是不贪,这不是她们品性都有这么好,而是在面临生存危机下强行拥有的品质,毕竟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危险地方,谁都能被迫学会审时度势。 这是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 不过虽然清楚这一点,但其实能做到还是很难的,就像重生之人,一旦你知道了那些赚钱的点子,除非是实在离自己太遥远的,不然都会想尽办法去让自己掺上一脚吧? 对百姓来说,自然也很难抵挡住这种诱惑,要不是当康实在啃到了她们的承受底线来,也不至于会这么干。 这其实也有当康的锅在,平常它吃粮食时其实都是不会吃太多的,毕竟人族势力那么多,每一个吃一点也足够它吃饱了,根本不会逮着一个势力吃,万一真把人给吃垮了怎么办? 但大部分地区种出来的粮食口感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唯独女阴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导致粮食口感特殊,这就让当康首领一个没忍住,多吃了一些。 可它的多吃,在其它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当康首领为此感到了十分的郁闷,它还是头一次被人给扛出来嫌弃吃得太多了,这发展委实超出了它的预料。 它抬了抬前蹄,犹豫要不要下去,怕自己再遭遇人生当中的第二次滑铁卢。 吃的重要还是面子更重要? 这似乎是一个问题。 当康首领沉思片刻,决定破罐子破摔,然而刚想重新下田,余光就瞥见狡首领嘲笑的眼神,顿时便若无其事的收回脚,朝风漪走了过来。 风漪憋笑着摸了摸它:“要不要去洗个澡?” 下了一回田,当康首领被水淹没的蹄子便不可避免的变得肮脏了起来,当康首领低头瞥了一眼,摇摇头道:“不用。” 它打了个响鼻,一团淡粉光华便凭空出现,在它腿上转了一圈后便带走了污迹,让它重新变得干净整洁了起来。 当康首领甩了甩尾巴,丝毫没有吝啬的甩出了大量的华光,这些华光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团,然后犹如箭矢一般飞射而出,落入田里消失不见。 风漪为当康这种亲润土地的手段感到了些许新奇,不由多看了几眼才好奇问道:“就这样它们就能变成上田了吗?” 当康首领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行,要等到明年开春。” 风漪若有所思:“因为还需要发酵吗?” “发酵?”当康首领愣了一下,没有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过它也不在意,晃了晃圆乎乎的脑袋,提醒道,“在明年开春之前,这些地里最好不要种东西,不然会影响最后的成果。” 当康首领知道人族总是见不得地里空着,虽然冬天他们也会休息,但其实在秋收之后,地里也不是不会种东西,只是种的会是一些短期就能成熟的蔬菜,有些十几天就能拿来吃,当然,坏处就是这种植物不好保存,基本都是现摘现吃,也算是为劳累了一年的自己改善一下口味。 当康都不知道人族是怎么找到那么多在它们看来完全是杂草的东西拿去种着吃的。 这样做当然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有些贵族为了让自己的吃食更丰富,一年四季都会种着这些植物呢,而对农民来说,这也是唯一能改善她们枯燥的伙食还便宜的方式,当康经常来往于人族聚集地,有些地方去得晚了,就能看到他们在地里种这些。 以往当康首领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他们今年收成不行它换个地方去吃久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它们向来都是不跟人族交流的。 但现在不同,看在白吃白喝的份上,提醒几句当康首领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样啊,”风漪有些意外,伸手揉了揉当康首领,“谢谢你哦。” “不、不客气。” 被毛发遮挡下的当康首领有些脸红,不过转头看着狡首领,当康首领又趾高气扬了起来,哼,废物,占据先机了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我先吃上了粮食占了地! 狡首领:“…………” 因为风漪她们还有的忙活,当康首领便没有一直留在她那儿,毕竟吃饱喝足了,于是这会儿它也总算想起了在四方殿里住着的族群了。 当康是颇为佛系的妖兽,所以尽管它们当康首领没通知它们就突然消失,也没有当康慌慌张张的去找它,不过等当康首领回来的时候,当康们眉头一皱,突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它们围着当康首领嗅了嗅,一脸震惊和被背叛了的心痛:“你竟然吃独食?!” 大意了…… 当康首领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回来的太早了,都没等身上的味道散去。 面对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神,当康首领:“……你们听我狡辩,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嗷!——你们干什么?造反吗?……住手!别打脸!明天还要见人呢!” “你们真以为我不敢还手?!看打——” 不同于狡族群的阶级制度分明,当康平常族群之中是没有明显的界限的,说是首领,其实倒不如说是族群当中玩得最开妖缘最好的一个。 当康是一种比较独立的种族,其实独来独往也能生活,之所以聚在一起,与其说是生存需要,倒不如说都是觉得无聊才会聚集在一起,平常交流打闹一番找找乐子。 它们闹出的动静不算大,至少图腾战士只听到了一些吼叫声,不过妖兽嘛,不就是喜欢这样,因此也没人理会,全当自己没听见。 …… ………… 因为有当康和狡这两个内鬼,今年的秋收比往年还要顺畅很多,这让风漪受到了启发,干脆将山膏首领和并封也拉了只过来,组成了四大内鬼,让这一年秋收的战损给大大降低了,农民也因此有了更余裕的时间收割粮食,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不太美妙的,就是当康首领的心情了。 身为一个性格温顺的妖兽,当康对别的妖都不存在什么歧视,看到跟自己长得像的妖兽也不会觉得冒犯,反而还会生出一种‘哇好巧你跟我长得有点像聊聊天呗’的想法来。 可这两头猪妖,就实在让当康首领感到有些难受了。 山膏风漪首领就不用说了,傲得狠,在被风漪调-教过后,它倒是不至于句句都带脏话了,毕竟身为首领它总容易接触到女阴的高层,要是句句带脏话它怕自己哪一天被人道毁灭,于是它进化了,从原来的低级脏话变成了阴阳怪气,当康首领跟它说话总觉得它在骂自己但又好像没有,可把它给郁闷坏了。 而另一个并封妖族就更离谱了,每次谈起一种妖兽的特点时都必带上一句它吃过我们一族,还详细描绘了那种吃法是什么样的,听得当康首领都想问候它一句是不是有毛病?!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为什么你特么说出来还隐隐带着骄傲? 总之,跟这两个同族接触后实在是把当康首领给憋出了内伤,尤其是一旁还有狡在揶揄,一副你们竟然是这副模样的样子着实把当康首领给气得够呛,觉得自己风评无端被害。 不过除此之外,当康首领觉得呆在女阴倒是还挺舒服的,因为人族做饭的方式是真的多,以至于各种口味的当康都吃过了,可以说,这段时间它最期盼的便是每天女阴上饭的时间了。 唯一不好的便是,身边还有个碍眼的狡,它们至今都还没能谈拢,以至于看着不断被收割的粮食,当康首领都觉得有些暴躁了。 虽说它们不止会前往女阴这一个地方,但尝过女阴‘特产’的粮食后,当康首领就很难再那么无所谓了,毕竟别的地方粮食的口感可跟这里的不一样,让给了对方自己就没得吃了。 而狡就更不可能让了,它们不像当康喜欢到处跑,也不是特别喜欢呆在人族的聚集地,倒不是喜欢安静,而是偏向于离野外近的地方,然而人族的聚集地一般情况下都是会远离妖兽建造的,女阴是它们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建城离野外近,但粮食种植面积也不小的地方,自然是不肯让的。 以前狡它们其实是很少考虑这种问题的,身为西王母的手下,附近的势力它们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根本不在意是不是进入了别人的领地,毕竟其它妖兽再不满,看在山神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它们。 可现在时代变了,它们久未现于人前,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领地都困难,就更别提这个领地附近还得有田地了。 而且,人族的态度也会影响它们的选择,目前来说,它和它手下的儿郎都是不排斥女阴的,因为她们不会既渴望它们的能力,又排斥它们的身份,恰恰相反,由于风气原因,女阴对猛兽、尤其是不会伤人的猛兽态度都很好,甚至熟了之后还会忍不住跟它们比试练手。 这种打闹,狡的族群内也是几乎时有发生,但很多人族是恐惧这样的场面的,觉得太过血腥与残忍,连对自己的族群都这样,就更别提对待外人了。 可狡不理解,这有什么恐怖的,只是因为它们露了牙和爪子吗? 而在女阴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很舒服了,最关键的是,她们不是那种贵族看到血腥场面觉得刺-激和兴奋、找乐子而生出的好感,而是看得热血沸腾后就直接自己也过来过上两招,反正对狡来说,再不使用任何外力单靠肉身的情况下,完全能跟她们打得有来有回,想当舒服。 因此比起当康,狡还多了一个苦恼,它的族群有点想留在这里。 狡首领原本的打算,是挑战附近一个妖族,然后逼迫它们让出领地,这样狡就有了生活的地方,不过很多狡不像它想得那么多,以前它们就是住在西王母的地盘上的,现在住在别人的地盘上自然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它们跟女阴人玩得也很开心呀! 但狡首领却需要考虑更多的情况,强如山神都有死亡的一天,它们选择住在别人那里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它们也许该选择独立,像绝大多数妖兽那样,自己占据一个领地,自己去捕猎生存,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至少,不该离另外一个势力太近,不然如果等哪天对方也被打败了,它们又该如何自处? 要知道,比起寿命悠长、实力强大的山神来说,人族势力是经常产生更迭的,对狡来说,这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它们不像当康那样懒得将心思放在别的种族身上,所以很少在意那些势力的消失与重现,可当康不同,它们的感情比较丰富,丰富,也就说明了容易被影响,容易难受。 当初西王母的死去,有将近一半的狡都选择了跟随而去,尽管它们一年四季,其实也鲜少见到西王母几次。 狡是首领,实话实说,它其实并不太想要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它得为自己的族群考虑问题。 但狡们显然不理解它的担忧。 这让它连吃粮食都显得没其它妖热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风漪问它:“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狡首领摇摇头,这么多天,足以让它跟风漪成为朋友了,由于没有接触过多少人的原因,很多妖兽思维也都显得比较直来直往,简单来说,就是好忽悠,所以风漪基本已经摸清楚了狡的情况。 简单来说,在西王母去世之后,它们倒是没有被别人当成工具,只是仇恨驱使着它们没有离开,反而废了很长时间将对方给赶尽杀绝,直到如今仇人尽去,报仇之后它们才考虑起未来的生存问题。 狡是打算在附近定居的,所以这些也是直接告诉风漪了的,毕竟如果以后是邻居的话,维持着好关系没什么问题,然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女阴呆着太舒服,它的族群本就对自建领地不太理解,现在就更不想走了。 毕竟它们也很清楚,以它们自己的能力,是做不出这些好吃的美食的。 风漪听完它的讲述,想了想,才说:“其实你们加入进来也没什么。”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风漪笑吟吟的捂住它的嘴,歪了歪头道,“可是,加入进来,难道这不是意味着你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也是我们的族人吗?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保卫女阴,而要把自己当成外人呢?” 狡首领愣了一愣,这种念头,它们还从来没有升起过,毕竟它们连种族都不一样,又怎么会是一份子呢? 它下意识喃喃道:“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呢?”风漪眨了眨眼,“你看,那几个巫也曾是‘外国人’,可她们加入进来了,那就是女阴人了呀,这有什么不对的?” 狡首领愣愣的看了看,比起周围的女阴人来说,她们看上去确实有着很明显的差异,身材矮小,下颚有明显的凸出,看上去有些像山里的猿猴,但她们确实在女阴生活了下来,跟周围有说有笑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异类。 嗯……她们是风漪掘地三尺从咸巫山找出来的‘异类’,属于未开化的野人部落,身上还有未退去的绒毛,被带回来其实也不是没有遭受到过歧视,毕竟她们长得确实是跟女阴人不太一样,不过风漪告诉她们,基因是可以改良的,只要她们积极社交,跟女阴人成婚,下一代下下一代就能长得跟女阴人一样了,于是她们一改往日的作风,十分积极的参与社交,就希望赶紧找一个对象改善基因。 在这些外族人眼里,强大的女阴当然是一切都是好的,她们巴不得能抛弃以往的一切拥抱女阴。 狡首领是个脸盲,所以在它眼里,女阴人是人,而异族则是真的异族,跟人是两种生物,于是它真的就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 “我们可以加入,但是你得跟我打一架。” 风漪:“嗯?” 狡矜持的抬了抬下巴,说:“头领只能有一个。” 第135章 哄骗八 狡是阶级观念很强的种族, 它们只会服从于头领的命令,所以为了避免未来出现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这种混乱的情况,他们必须得先决出胜负来, 确定谁才是老大。 不过考虑到人跟妖兽毕竟是不一样的,狡首领在说出要打一架后,又补了一句:“我们不用神通, 只肉搏。” 对狡首领来说, 这其实已经是它最大的让步了, 因为妖兽最厉害的, 本就是它们生来就具备的天赋神通,当然,哪怕不动用天赋神通, 仅仅只是依靠肉身来厮杀, 别人也很难从它们身上讨到好,毕竟它们的肉身也是经过淬炼的,普通人哪怕是拿着武器上,也很难在它们身上留下哪怕一道口子。 但不动用天赋神通, 还能说是为了双方面子好看,不至于打出火气来, 毕竟它们内部打架一般都是这样的, 可如果连肉身也禁了, 那就跟直接认输没什么区别了, 是很难服众了。 风漪听了, 不由面色古怪:“你确定?” 狡首领误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点头强调, 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我确定, 我们一族都是这样做的。” “那好吧。”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 风漪答应了下来。 于是宴会过后,风漪便换上了更适合行动的劲装,劲装是很显眼的红色,在这个颜色匮乏的时代,有颜色的衣物也都成了奢侈品,越是罕见的颜色越是如此,以至于风漪的衣柜中衣服的颜色都可以摆一道彩虹出来了,想找出几件纯色的都不容易。 风漪甚至怀疑,如果东北大花布出现在了这个时代,没准还能被当成神布都说不一定。 狡首领对这种权利的交接仪式看得很重,毕竟在它们的习俗里,这确实是一件很庄重的事,因此所有的狡都会来围观,风漪想了想,也将自己这边不忙的高层给叫了过来,算是做一个见证。 对战的地方风漪选择了一片比较宽阔的空地,被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狡首领并不怯场,从族群中走了出来。 它走得很慢,但从它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是越来越恐怖,与当康不同,狡虽然吃粮食,对肉食之类的也不排斥,平常是经常会去捕猎的,所以它们身上仍保留着十足的野性。 “嗷呜——” 狡首领仰头发出一声嚎叫,这是狡比试前必做的仪式。 穿透力很强的嚎叫声在众人的脑海中炸响,让人瞬间便不由浑身一颤,几乎立马就判断出狡首领的实力很强。 对身经百战的图腾战士来说,从妖兽的眼神、气势乃至嚎叫,她们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强弱,这样的威势,令她们都感到一阵窒息,不由担忧的看向风漪,却发现,她竟然在笑? 风漪确实在笑,说实话,狡首领无论怎么嚎,风漪都很难不出戏,毕竟想一想,一个长着豹子斑纹,模样像狗,张嘴嚎叫时,你是会先想到狼之类的猛兽,还是在心里印象更深的二哈? 狡首领的声音并不低沉,是有些脆的,这让它嚎叫起来时,声音听上去越发像只大狗了。 但对这个时代的众人来说,她们是理解不了风漪的笑点的,在她们听来,这声音确实是威慑力很足,很有气势。 狡首领也没想过借此就威慑住风漪,毕竟在它看来,风漪看上去再如何柔弱,被当成头领培养的她都不可能一点本事都没有,那样不能服众的头领,当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打败的。 它朝着风漪奔袭而来,身为大猫与大狗的结合体,它同时拥有着两种生物的特点,速度极快,力量也大,咬合力更是惊人,不过风漪丝毫不惧,同样朝它跑去,完全没有依靠体型娇小就游走的打算,而是要与它硬碰硬。 狡高高跃起,健壮的身躯上肌肉分明,两只硕大的爪子抬起,好似随时都准备将眼前的人类撕碎一般。 风漪两手成爪,几乎在眨眼间,便抓住了它的前肢,阻止了对方依靠扑击而裹挟体重顺势将猎物直接压倒的举动,狡首领并没有挣扎,试图甩掉风漪的控制,反而直接张开了嘴,下一秒便能咬到对方身上。 风漪却在这时猛然朝着右侧用劲,竟硬生生将狡首领侧摔在了地上,这一幕看上去实在有些荒谬,要知道对比狡的体型,她看上去实在娇小且柔弱,可就是这样体型极为不对等的她,却反而将明显看上去更具备压倒性优势的狡给砸在了地上。 “砰——!” 狡首领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结实的响声,带起的尘土更是让人迷了眼。 狡们不由目瞪口呆。 它们猜到对方既然敢上场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可却没想到事情却是对方呈现出了压倒性优势。 然而对风漪来说,狡首领选择的扑击手段实在是在野兽中极为常见的手段,风漪闭着眼睛都能躲过去。 但狡的战斗经验不俗,只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应对妖兽跟应对人根本不是一回事而已,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气力不小的它立马便用劲将风漪掀起,张嘴直咬风漪脖颈, 风漪脚下一动,遽尔横移开来,上半身却根本不见晃动,诡异得仿佛身体被切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一半。 她在横移时右手便直握成圈,横移到地方后便立马砸向狡首领的颈侧。 狡首领身体也很灵活,足下用力,整个人直接便腾空而起,在空中侧翻,如猫一般灵巧惊人,前爪直接裹挟体重,爆发力十足的向风漪挥来。 此时风漪正处于旧力未去,新力未生的阶段,很难抵挡这一下攻击,就更别提狡已经跳跃至她的身后了,因此风漪便没有卸力,借着拳劲落地迅速变拳为掌,顺势将下半身抬起,想也没想便一脚踢去,卸去对方的前肢的力道,然后双-腿犹如剪刀一般,死死卡在它脖颈,顺势一摔,将狡首领重新压在地上,上半身顺势直起,肘部压迫住对方的心脏,让对方短暂陷入脱力的状态,就算有力也使不出。 “嗷呜~” 狡首领巨大的爪子捂住脸,顿时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它想不通,在不动用天赋神通的基础上,它竟然连一个柔弱的人类都打不过吗? 然而事实上,换做任何一个妖兽亦或者人过来,单靠肉身和拳脚功夫,都是很难在风漪手上讨到好的,毕竟这本就是她擅长的领域,如果狡首领选择用出天赋神通,那风漪反而会陷入一番苦战,毕竟她修为条件根本没跟上,眼力再好,再能洞察出对方的弱点,也无法因此就作出最优解。 可单单是肉搏,那就是风漪的主场了。 这个时代技巧之类的还被研究得很少,妖兽是凭本能厮杀出的经验战斗,这当然没什么不好,生死间厮杀出来的自然是最适合自己的,然而这种方式最大的隐患便是不能预见风漪这种精通各种经脉穴位,对对方身体了如指掌的武者。 风漪其实倒也没有故意坑它,只是武者观察任何生物的弱点这完全是本能的行为,狡跟她接触了不短的时间,对风漪来说,光看它走路的姿态,风漪就已经能洞察出不少弱点,然后针对性的行动了。 大多数猛兽的攻击都离不开那么几种方式,对风漪来说,就像是解小学数学题一样,闭着眼睛都能解开。 这就让狡首领很忧郁了,因为它完全没想过战斗竟然会结束的这么快。 风漪伸手捏了捏它的肉垫,将它放在脸上的爪子拿开,笑盈盈道:“你应该很久都没有跟同族打闹过了吧?” 狡首领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狡确实不会跟自己的手下干这些,毕竟身为头领,它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它得有威仪,得高贵优雅,不能再像别的同族那样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了,那影响它的威严。 “看出来了。”风漪捏了捏它毛茸茸的大脸才道,“本事长期不练,都是会退化的呀。” 当然,像狡这种肉身强大的生物,其实根本不必考虑这些,靠体型它们就能拥有压倒性的优势,狡偶尔制止同族间的矛盾时它也照样能迅速解决问题,所以它从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论技巧,它的同族也没比它好上多少。 狡首领哼哼了几声,任由风漪抚摸着自己,风漪从它身上下来,狡惊奇地发现自己力量竟然又恢复了,它好奇的绕着风漪转:“你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就没了力气?” 它知道风漪刚才是肯定没有使出过神通的,它难以想象,在不使用神通的情况下,单单只靠凡力,怎么会拥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风漪解释道:“因为这里是你的心脏,心脏提供者身体的供血,上面拥有着很多细小的经脉与穴位,有些被挤压能短暂的让人陷入昏迷状态,有些能给大脑传递出错误的信息,让人暂时脱力。” 狡首领装模作样的恍然:“原来如此。” 实际上它心里已经一头问号了,完全没听懂她在讲什么,但身为头领的格调不能丢,毕竟它都不明觉厉了,那它的手下肯定也没听懂,这样它的脸面就保住了,至于别的,等有机会它偷摸着去找风漪问就是了。 若是有狡想因此挑衅自己,狡首领觉得,我打不过她,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你们吗? 第136章 哄骗完 狡对加入人族的阵营没有什么排斥的情绪, 毕竟它们曾经也是跟着人形生物一起生活的,对此不会有什么不适应,恰恰相反, 身为一种只爱在领地范围内乱跑,在妖兽中感情相对比较充沛的妖来说,它们是很喜欢热闹的。 且它们可不像狡那么傲娇, 根本没在意狡首领是怎么败的, 兴高采烈的就去找平常的玩伴嘤嘤嘤了, 虽然图腾战士也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但也能明显感觉到它们情绪高涨。 跟狡首领这个有些猫系性格的不同,其它狡的性格其实在风漪看来跟普通的狗狗差别不大,思维也更简单好懂, 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久的复仇让它们很久都没有接触到陌生人的缘故, 也有些寂寞疯了,除了面对当康以外,面对谁都显得热情,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只有狡首领无论高兴与否, 尾巴都是垂下去的,看着十分有大家风范, 可惜的是一喝酒就暴露本性了。 这种反差萌, 反正风漪是挺吃的, 不过现在更让她蠢蠢欲动的是另一件事。 之前碍于关系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风漪一直没干, 现在她终于能干了。 风漪轻快地笑了起来, 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狡, 看这里。” 狡首领还没能从惨败的郁闷中脱离出来, 兴致不太高, 诧异的抬起头看向风漪. 只见她细腻莹白的手指尖捏着一个让它完全移不开视线的东西 ——一个圆溜溜的竹球。 狡首领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知为何内心会生出一种迫切的衔取欲望来,它克制住了这一切,张嘴刚想问风漪想做什么,就见她晃了晃手里的竹球,然后手指微微一动,让竹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狡首领的背部不由僵硬起来,不知为何,此刻它的眼里仿佛就只看得到这一颗竹球一般,世界在一瞬间就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了这颗小球还鲜艳如初。 几乎下意识的,狡首领便冲了过去,后腿一蹬,整个都跳跃至了空中,张嘴便准确无误的将竹球给咬住,旋即才落到地上。 等狡首领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嘴里还叼着那颗竹球。 它僵硬地站在原地,抬了抬前爪,又尴尬的放下,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作出这种丢脸的行为来,思来想去,狡首领愤怒地看向始作俑者。 “乖狡狡。” 风漪笑眯眯的猛搓它的狗头,拿走了它嘴里的竹球,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在测试你的反应能力,很棒哦。” “这、这样吗?” 狡首领努力让后腿站直,不让自己就这么丢脸的坐下去,克制住被摸得想要哼出来的欲望,“但是你都没告诉我你要测试。” “抱歉抱歉,下次一定。”风漪低头亲了它一下。 狡首领耳朵顿时便不自觉往后压,哼唧了一声才矜持道:“那就原谅你这一次了。” 风漪笑眯眯的又搓了一把狗头。 因为狡已经加入进女阴了,便不适合在住在四方殿里了,好在风漪早有准备,早就让匠人为它们打造好了住房。 狡曾经也是住在山洞里的,因此它们的屋子风漪便也选择了用石头来打造,屋子是联排的,完全是根据狡内部的等级制度打造的,最中间的屋子便是狡的居所,很大,足够它将自己的后宫都带进去大被同眠了。 不过狡首领是一个还算专情的生物,对同一只狡的喜爱程度能持续十几年,因此随它住进去的便是一只体型比它略小,花纹比起其它雄性来说更加艳丽的雄性狡。 狡长得虽然像狗,但内部的制度更偏向于狼群,地位最高的Alpha狼王,负责捕猎、养育幼崽的Beta和更弱小、必要时候会被抛弃的Omega,不过跟风漪前世耳熟能详的AO配不同,狼王只会选择从族群中脱颖而出的A作为伴侣,如果没有能与它抗衡的存在,那它就会选择向下兼容,也就是找B作为伴侣。 如果族群里有两个头领的话,那它们通常不会选择霸占其余同族的生育权,因为它们相信两个王者的基因才能孕育出最优秀的后代,但如果没有另一个头领的诞生,它们就会选择霸占同族的生育权,直至孕育出让自己满意的后代为止。 狡首领目前来说,还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其实它也挺烦的,毕竟虽然摄于规矩那些手下私底下不会私自来往,但欲望却仍然存在,有时候晚上嚎得它半夜起来把它们给打一顿,可它们不够强,狡根本孕育不出子嗣来,这导致狡族群中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新生儿诞生了。 妖兽本就不容易孕育子嗣,若是伴侣还比自己弱很多的话,那孕育起来就更艰难了,毕竟从来都只有弱者想往上爬的情况,可没有强者非得向下兼容的情况,所以哪怕那些雄性其实已经很努力了,狡首领所具备的基因、力量都会本能的将弱小的基因给排斥出去,以至于至今都没能怀上哪怕一次。 狡首领对风漪准备的住所还算满意,它是个有些要面子的人,并不想自己在办事的时候被族人听到声音,所以这个地方已经满足了它的基础需求了。 …… 安置好了狡,风漪便心情愉快的回了王宫,毕竟有狡在,肥料加上妖兽的天赋神通,女阴想不丰收都难,且狡属于猛兽,也就是说,训练得当的话,它们完全能够跟图腾战士一起,组成一支狡骑兵部队,这种好事,谁不喜欢? 谁知才刚把狡套牢,那边就突然收到了手下汇报,当康打算离去了。 风漪连忙赶了过去,疑惑道:“怎么突然就要走啊?我们秋收还没有结束呢。” 当康首领看了眼风漪,它们是很懂规矩的妖兽,既然风漪已经选择了狡,那它们自然不会再去抢夺,虽然以后都吃不到这种口味的粮食,还是让当康首领有些不舍,但它还是道:“这里现在属于狡了。” “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风漪说,“你不是很喜欢我们女阴的粮食吗?作为朋友,我们当然会准备丰盛的粮食款待你。” 当康首领愣了一下,还可以这样? 它有些心动,但还是道:“可狡……” “我问过狡啦,”风漪笑眯眯道,“它答应了,毕竟在它眼里,你也是朋友呀。” 实际上,这纯粹是因为两者虽然最终的目的一致,但方法却不同,当康只喜欢中田、上田种出来的优质粮食,而狡不同,它们更喜欢偏向贫瘠的土地,然后靠着自己的努力让下田种的粮食长势更好,如果它们的产量能比拟上田的话,那会让它们生出一种绝佳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它们不想当康那样纯粹是靠这种方法修行,狡平常是会去狩猎的,属于半靠吃、半靠练的类型,加之族群数量人数不多,所以女阴的粮田分配下去的话,还会余出一部分不能被它们兼顾到,这种情况下,当康想要,狡自然就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这是自己的地盘,自然得为未来考虑,如果是别人的地盘,那当然是只图自己一时痛快了。 当康首领愣了愣,不可思议道:“狡?当我是朋友?!” 它怀疑风漪是在哄它。 “当然了,”风漪肯定的点点头,“它就是面冷心热而已,实际上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你想想,你们每次见面,它是不是都不好意思看你?让人误以为它不喜欢你,可你想想,它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离你很远,反而靠你靠得很近?” 当康首领一回想,发现还真是如此,它恍然,原来它是害羞啊,难怪每次都是有风漪隔着它才好意思过来。 就说嘛,它们当康妖见妖爱,怎么可能会有妖不喜欢。 见当康被忽悠住了,风漪接着道:“而且我们女阴已经有打算再开辟几顷粮田了,就算你们人数再多一倍,也肯定是够吃的。” “这样啊……”当康首领闻言,倒是放松了一下,它知道粮食对人族而言是很宝贵的东西,所以它们从来都不会逮着一个地方吃,女阴养狡那么多张嘴日子估计本来就不会太好过,这才是它想离开的原因,不然以它们的吃货属性,厚着脸皮留下来蹭吃蹭喝绝对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康首领犹豫了一下,才说:“那、那好吧。” “这就对了嘛,”风漪笑眯眯的揉了揉它的猪脸,“对了,你们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食物啊?我们可以帮你种几亩,这样你们明年过来的时候就能吃到了。” 当康首领闻言,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看着风漪道:“你真好。” 风漪:“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 当康首领道:“你说得对!”它挺了挺胸膛,“你放心,我回去就让兄弟伙们多洒点,肯定让土都变成沃土!” 风漪轻轻蹙眉:“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啊?” “不会的,”当康首领道,“就算是再多一倍,我们回妖族的时候照样能去滋润……” 当康首领连忙止住了话头,没完全把话说出来,事实上,它们不仅在人族的地盘上会这么干,在妖族也会这么干,还做得更多,不然妖庭哪会容忍它们的存在,不过风漪毕竟是人族,当康首领不确定,她知道了这件事后,还会不会跟自己玩。 “那就好,”风漪像是完全没听到一般,笑眯眯道,“不过还是要量力而行哦,我不想你们受伤。” 当康首领点点头,心里暗下决心,它绝对要让明年亩产产量翻倍! 第137章 主祭 当康首领是想当耿直的妖族, 风漪说要留几亩地专门种它们喜欢吃的食物,隔天当康首领立马就去山里带回来了。 被当康带回来的植物外表卖相并不好,颜色介于深棕与黑色之间, 表皮有不规则的凸起,味道更是难以形容,就如同腐烂的树叶一般, 总之, 就是长得一看就像是不能吃、有毒的样子。 凤粮本还在跟风漪哭诉她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所带来的后果, 转头就看到当康带着要种的东西回来, 眼神中不由透露出了微妙的嫌弃。 “黑松露?”风漪不由有些诧异,旋即才为难道,“这个我们种不了呀, 它对环境的要求太苛刻了。” 黑松露是一种生长于地下的食用真菌, 风漪记得前世的哪怕是在前世科技发展的已经很可以的时候,这玩意儿也依旧做不到人工种植,以至于价格十分昂贵。 松露对环境的变化很敏感,只要阳光、水分或者土壤的酸碱值稍微有了一点变化它们就会停止生长, 可以说是娇气的惊人。 并且虽然在未来这玩意儿很贵,但那只是因为后来发现外国人吃那个, 在这之前国内对其的了解都不深, 甚至由于其卖相的缘故, 十分热衷于研究各种美食的国人都没有尝试过, 在国外的流行风尚还没有传进来之前, 它们还有个接地气的名字——豕拱菌。 女阴是有关于这种食用真菌的记载的, 但评价并不正面, 毕竟她们当初发现这玩意儿时, 是亲眼看到它是被豕挖出来吃掉的, 且十分享受。 然而众所周知,这年头豕是吃屎的,所以它们特别喜欢吃的玩意儿,那跟屎有什么区别?恰好卖相也不怎么样,于是直接就被定了死-刑。 碍于当康还在,凤粮没有说出这玩意儿的名字,毕竟接触过人的妖兽,都知道豕是什么意思,说出去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当康首领没有注意到凤粮的嫌弃,诧异道:“很难种吗?它不是往灵田里一埋就好了吗?” 灵田…… 凤粮光听到这两个字就不由倒抽一个凉气,那可是十分重要的资源,谁会拿来浪费在这种东西上?! “这样啊,”风漪恍然,她倒是给忘了,这个世界可是个超凡世界,松露再娇气说到底也是凡物,所以它们自然也就不认为这有什么难种的了。 确切的说,任何凡物被种到了灵地上,都是可以完全不管不顾任由对方自由生长的,因为确实无论怎么样,它们都是死不了的。 当康首领没忍住吞了一颗黑松露,才念念不舍道:“你们哪有不要的空田,到时喊我过去就行,我把它们变成灵田。” “不急,”风漪笑眯眯道,“我们还得商量一下,找个好位置。” 当康首领哦了一声,也没怀疑,“那我去找狡了。” 风漪点点头,见狡走远,凤粮才道:“大王,我们是不是?……” 能白嫖几亩灵地的机会,凤粮自然想好好利用,风漪摇头道:“你去找几亩容易被野兽侵害的下田让它们去侵染。” 凤粮吃惊:“可是大王,这不是浪费了吗?” “当然不会,”风漪道,“松露既然连妖兽都能吸引过来,它们要是长在农田里,对妖兽的吸引力就更强了,这样以来它们肯定是不适合种在要地的,倒不如放外面充当陷阱。” 松露能被叫作猪拱菌,自然是因为它们对猪来说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而这种吸引力似乎连已经是妖兽猪类生物都不能免俗,既然如此,那松露完全就能拿来钓鱼,毕竟这片地方最不缺的便是各种妖兽。 凤粮想了想,同意了风漪的做法,接着才道:“对了大王,今年大祭的祭服绣娘已经准备好了,还有祷词,大王您可要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风漪茫然,“祭服?那不是主祭穿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大王,这是您上位后的第一次大祭,主祭自然得您亲自上。”凤粮理所当然地说道。 风漪沉默了一下,主祭祭祀时从头到尾用的都是古语,语调更是忽高忽低,在不知情的人听来,妖异得足以让人鸡皮疙瘩都起一身,想不恐惧都难,且根据原身的记忆,主祭跳得祭舞更是突破着人体极限,她们以人之身舞出蛇的舞姿,模仿蛇蜕皮重获新生的姿态与精神。 后者其实倒还好说,毕竟原身身为巫自然是学过祭舞的,而风漪本身练武也能做出一些看上去违反生理结构的动作,但唱歌对风漪来说,那就是世纪难题了。 没错,风漪她五音不全。 风漪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所有歌在她眼里都只有好听与不好听之分,而没有高雅与俗气的区分,至少每次给歌评个高下时,她都能完美的避开正确答案,而唱歌就更是如此了,虽然她自己唱的时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事后一放录音,可以说除了歌词以外跟原音就没有一点相似的痕迹。 而原身因为体弱,中气不足的缘故,也从来没有完整的唱出过一首祭歌。 所以风漪不知道,如果真让自己上的话,会不会搞砸这一切。 不过都换了副身体了,她前世的五音不全,应当是影响不到这一世的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风漪内心还是忍不住生出了紧迫感,决心趁离大祭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好好练一练,实在不行,风漪觉得,她还是靠系统作弊吧。 直到这时,风漪才觉得系统商城里那些花里胡哨的无用技能,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过风漪仍有疑惑,她问道:“可是我怎么记得先王从未担任过主祭?” 凤粮想了想,才说:“因为先王是击败了对手后才登上的王位。” 而风漪,她的继位没有任何敢跳出来挑战她的。 在女阴人看来,还需要通过击败对手才能登上王位的,顶多也就是一个‘守成’之君,因为她们没有从一开始就显露出无敌之姿,虽然她们仍然认同她们的统治,却不会特别希望对方主持大祭,而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而风漪不同,她是天生的‘神人’,这样的大王作为主祭,对她们来说民心、信心乃至对未来的憧憬都会被高度凝聚,不会有人怀疑她做不到,因为无数的历史,早已证实了这一点。 且女阴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也正需要风漪这个主心骨在重要场合现于人前,起到定海神针般的作用。 总之,女阴对风漪这种‘神人’的盲目崇拜,导致她们也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没有被挑战过的‘无敌’之人,才能担任起主祭。 不过这样的事没有人会摆在明面上,她们对被挑战后才登上王位的祖先没有任何意见,恰恰相反,她们中很多人的功绩到现在很多百姓都还能说道个一二来,只是从未被挑战过权威的无敌之人,自然还是更让人信服。 最关键的是,这类大王往往也是活得最久的,不容易意外夭折! 风漪没想到答案竟然会这么离谱,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迷信吧,偏偏又没有证据,说不迷信吧,这种事听上去就很离谱,风漪也没说什么,无奈摇了摇头道:“祭服我就不看了,祷词让她们拿给长老们过目吧。” 她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祭服嘛,再怎么样难不成还能玩出花不成?而且风漪记得,女阴的祭服其实特别朴实无华,上面除了图腾纹之外,就跟壁画一样,勾勒着这一年的大事,通过主祭传达给图腾,有没有用风漪不知道,反正她就知道祭服考虑的从来就不是美观和舒适,而是要把事情描绘清楚。 凤粮闻言,也没有再劝,应喏后才道:“大王,秋收结束就在这几天了山膏它们想拿并封幼崽来充当这次晚宴的主食,您觉得如何?” 女阴每次秋收结束后都会有类似篝火晚会一样的活动,君臣同乐,共庆丰收,同时也会免费宰杀肉食放在祭台上供百姓食用,也算是帮一些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的人家沾点荤腥,为秋收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风漪想了想,才问:“你尝过吗?味道如何?” 凤粮摇头道:“臣只尝过成年并封的肉,倒是不腥臊,不加辅料也能吃,想来幼崽应当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凤粮对并封肉的评价十分朴实,她们对好吃的定义就是如此,不加辅料压住原本的味道就能吃,那基本就属于好吃的类别了。 “既然如此,那就上乳猪吧。”风漪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年头对食物的看法都一样,能吃、可以吃饱,满足这两个条件,就已经算是宾主尽欢了。 而且也只有这种场合,才能让一些守旧派去尝试吃猪肉,不然就算并封最后真的成为了餐桌上很常见的肉食,她们也仍然会拒绝尝试。 毕竟,谁也不能逼她们去吃不是? 第138章 孤女 一般来说, 无论是妖兽还是猎人在捕猎的时候都会选择放过勉强具备野外生存能力的幼崽,不顾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对幼崽心存怜悯,纯粹是因为曾经赶尽杀绝为此吃过亏, 才会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对非自己同族的看法则大多都大同小异——肉嫩,比成年的好吃。 也因此, 一些条件好、注重享受的高层都喜欢享用幼崽的肉, 认为它们鲜嫩健康, 且因为刚出生没多久, 还没有被世间‘浊气’污染,所以吃起来会更有营养更健康。 这个说法有没有道理暂且不提,但他们确实都在吃上面废了一番苦工, 比如被视为贱肉的豕, 其实也有十分奢靡的做法——让乳猪在生前一直吃人奶,这样乳猪被蒸后口感就会又嫩又香,是贵族很流行的一种吃法。 女阴对于这些事情也是有记载的,但并不打算效仿, 倒是曾经还借着阉-割豕的技术赚了豕部落一笔。 豕曰刚鬃,豚曰循肥, 女阴通过占卜、亲历等手段, 其实掌握了很多阉-割方法, 这些方法也针对着不同的动物, 毕竟有的动物不阉-割确实不好吃, 不过除了阉鸡以外, 女阴倒没有阉-割过别的牲畜。 如羊马之类的, 女阴这边的地理环境饲养不了, 所以那些在北方适合推广的牲畜, 到了这边很多就行不通了,是以这些阉-割技术到了她们这也只能起到个增加收藏的作用,除此之外基本无用。 这些普通的牲畜面向的目标都是普通百姓,然而女阴没有那个条件,所以普通人平常配饭吃的除了菜以外便是配饭吃的各种能生蛋的动物以及鱼,但后两者并不被她们承认为肉食。 女阴人对肉食的分类都是体型大、肉多的生物,像鱼这种几口就没还刺多容易吃死人的,一般来说也是属于日子不太好过的人群才会食用的,而今年虽然多灾多难,但粮食却没有遭到过针对,所以在田里被杀死的妖兽也没有被选择全部储存,而是也拿出了一部分来给百姓,以至于百姓们早早的便让孩子过去抢位置,可见其内心的激动之处。 女阴这种大宴一般都是晚宴,毕竟对需要干活的百姓来说,只有这个时候她们才能有空来庆祝这些,而如果将时间定在白天的话,那必然会导致很多百姓忍痛放弃这一切,说到底,一顿美餐跟自己以后的日子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才更重要。 而那些孩子的战争也持续到了黄昏时段才彻底平息,女阴的占位可不分什么先来后到,而全看谁拳头更大,为了取得更好的位置,能拿更多的食物,她们能从早打到晚,为此每次这样的庆典还都得派巫医和图腾战士过来,以免她们下手没有轻重。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展现出了足够的勇猛,也是有可能被大人们看重的,这样哪怕未来成不了图腾战士,凭着香火情也能混到一份好差事。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在简单的清洗后便来到了现场,或露出喜悦满意的神情,或表现出‘这孩子废了’的失望情绪,更有的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就好好跟孩子对练了,免得下回丢人。 这些排队的‘战场’也是根据年龄来的,一些没有孩子的人也会参与进来,不过相对来说,肯定还是孩子那边更吸引目光,且发放肉食时得到的也更多,若是家里不止一个孩子,那得到的也肯定更多,图腾战士一般是不管这些的,能拿到那都是她们的本事,反正一人一份,排前面的多给点,抢不到只能喝肉汤的只认倒霉。 这当然是不公平的,但没人对此提出异议,有能力多吃点,没能力就吃前者剩下的,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过这种习俗在外族看来就着实有些接受不能了,至少被拉来当壮丁的山膏着实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了。 这不是庆典吗?怎么现场几乎人人带伤,连三岁幼崽身上都带着抓痕,后面大人更是打成一团,甚至见带着肉食过来的人,反而还打得更激烈了。 山膏就很疑惑。 它们山膏已经算是脾气十分不好的种族了吧?天天都在吵,吵不过火气上来了无能狂怒之下也会打起来,因此几乎全员都被迫享受了‘夸夸’这种可怕惩罚,但它们也是有分寸的,至少在选择伴侣、雌性生产之类重要场合是不会让现场变得一片混乱的。 可女阴…… 山膏瞳孔地震,难怪首领不让它们跟女阴人为敌,这群人族也太好斗了! 为了避免食物在还未送上来之前就失去了热气发生口感上的变化,肉食都是被牢牢盖住的,但尽管如此,严丝合缝的石盖下也隐约有股奇异的肉香从缝隙中偷跑出来,勾得人胃口大开,看着食物的眼神都不由冒起了绿光。 山膏顶着食物上了高台,人群顿时重新变得有些躁动起来,图腾战士不客气的将几个不遵守‘规矩’不安分的孩子扔到了后面,凶悍的气场让她们重新安分了下来,一个个迈着乖巧的步子上去了。 对普通人来说,妖兽肉是不能多吃的,很容易因为吸收不了能量而暴毙而亡,所以女阴一向都是选择比较温和的食材,但尽管如此,每次这样的节日过去之后,巫医都免不了忙碌好一阵。 毕竟被她们杀死的妖兽都是成年且凶悍的妖兽,就算再温和,又能温和到哪里去? 不过这次不同,比起成年的妖兽来说,未成熟的幼崽向来都是更适合未成年的孩子吃的,只是除非灭族,图腾战士也很难带回幼崽回来,毕竟对任何族群来说幼崽都是很重要的,如果只是杀了它们的族人,它们顶多也就是以后找着机会再报仇,亦或是看到她们就离远点,但如果对幼崽下手了,那基本就是不死不休。 比起成年人的体质来说,哪怕是放外面算是小超人的女孩也依然是很脆弱的,所以厨师选择了以并封幼崽的肉作为她们的主食,一个个千辛万苦抢到第一还没有因为体力不支被人赶下去的女孩顿时蜂拥而上,捧着小碗去接。 尽管她们平常饭量都不小,但她们也知道妖兽肉难得,不可能没人都得到很多,且妖兽肉吃不了多少就容易饱,因此一个个都在有经验的大人的嘱咐下带了小碗,是以当那小碗竟然被盛满时,她们便不由睁大了眼睛。 除了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孩子以外,其余基本都是有经验的,小碗能被装半满便是很好的了,可这次却被装满了,由不得她们不惊讶。 但旋即,她们就想都没有,直接就伸手抓起来往嘴里塞,生怕是她们搞错了要反悔。 很少有人会选择将食物带回家再吃,通常都是现场吃的,这一是因为吃得太急或是体质不好吃了出问题能立马让巫医来治,二则是如果选择带走不立马吃,那能不能吃到都还是另一回事呢。 利益诱人,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来抢,恶人哪里都不缺,不过也有一些没有选择食用,而是直接拿给了外围等候的人,一些平常不能吃到妖兽肉,但家底还算殷实的人家都会选择重金买下这些,为自己的孩子打基础。 但除非是确定自己孩子毫无希望,或是亲族中没有孩子,亦或者家境实在困难的,但凡是日子还能过得下去的,都不会选择这么做,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 毕竟她们还有着美好的未来。 风漪通过仿制版的日月镜看到了百姓那边的场面,成人的食物跟小孩是分开的,很多成年人如果不是家中或是亲族中没有小孩,基本都会选择买卖,只有少数才会奢侈的自己吃,对这种事高层也是不管的,毕竟把肉卖了,她们的日子反而能好过一些,可若是过了嘴瘾却未必了。 “那边的小孩为什么基本都没吃?”风漪突然注意到,有个分区的小孩竟然不是靠年龄分区的,大大小小的孩子竟然在一起,跟别的孩子比起来,她们的眼神看上去更凶一些,也更瘦弱。 女锤看了一眼,才道:“大王,她们是孤女,一般都觉醒不了图腾,所以很多都会选择借此为自己谋个营生。” 女阴是没有孤儿院的,她们倒也确实会养着这些孩子,不过因为是全靠国库支出,花销不少,所以自然不可能将她们养得有多好,顶多也就能保证她们有力气活动,饿不死罢了。 因此她们内部也十分的弱肉强食,抢别人的饭吃是常态,输的倒也不至于一直饿肚子,只是顶多能吃个半饱,这种情况下,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女阴便是靠着这种养蛊的手段,让这些孤女中择出几个能脱颖而出,有机会觉醒,就算不能觉醒,也比其她孤女有用的人。 这听起来很残酷,但在女阴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她们没有亲人帮扶,日子本就比常人要难过一些,自然也得提前面对残酷的现实,让自己更早的成熟起来、更狠厉才能生存下去,要知道,但凡她们有一个远亲,女阴都不至于带走她们抚养。 至于这么干会不会养出几个狼崽子出来,对女阴来说,如果真能出几个狠角色,那反而是她们求之不得的事。 第139章 大受欢迎的并封肉 对早熟的孤女来说, 她们很清楚比起其她人而言,自己能觉醒的几率是很小的,虽然图腾战士的觉醒经常会出现被众人看好的人没有觉醒, 被忽略的人却反而成功觉醒的情况,至今还找不出规律来。 但毫无疑问,如果家里出过图腾战士, 或是平常伙食比较好、看着也比较健壮的, 觉醒的几率肯定是会大一些的, 而这些条件对孤女来说, 是一个都满足不了的,反而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供给,身高在女阴中都属于比较矮小瘦弱的类型, 不至于先天不足, 但力量敏捷之类的对比其她人也确实没什么优势。 她们虽然没有自己的房子,从小到大孤女都是打地铺住一起的,但平常也是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玩闹的,在任何一方面, 她们都是无法从后者身上取得优势的,因此除了少部分不甘平庸, 或是一开始就明白孤女间的规则早就确定了自己的权威保证自己每天都能吃饱喝足的, 剩下的对自己能成为图腾战士之类的并不抱有什么期望, 所以碰上这种免费发放肉食的好事时, 她们都会借此去谋一份好差事, 以保证自己成年女阴不再养她们时还能生存下去。 但哪怕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也不多, 毕竟没有大人教, 孩子就算早熟又能知道多少事?而且这么多人一起买卖,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就不太适用了, 至少对商人来说,她们是不会因此当冤大头的,你不肯卖,总有愿意卖的,所以哪怕是妖兽肉,价格也不会飙升得太离谱。 不像在家里什么都紧着孩子供应的人家,孤女们很多几乎在吃下乳猪肉后便出现了腹痛、抽搐、冒冷汗乃至晕倒口吐白沫之类的症状,巫很熟练的扳开她们的嘴把调和好的药汁灌了进去,便扔在一边不管了,显然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虚不受补这种情况在孤女中是最容易出现的,其实倒也不至于真出什么事,只是身体的保护机制会本能的驱使她们吐出来,熬过去了就好了,但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熬过去的,会有很多因为受不了那种疼痛而选择吐出来。 可如果吐出来了,那罪不就是白受了吗? 因为巫医才会在这种时候成群出现,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一般来说,她们给每个年龄段的妖兽肉都是经过计算,正常孩子吃了以后顶多也就是精力会更旺盛,大概会持续几天上房揭瓦的熊孩子状态,别的症状倒是没有,然而这个时代普通人要想拥有一副完全健康、乃至健壮的身体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基本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不适的情况,只是有轻重之分而已。 以她们的‘铁胃’来说,这其实是好事,至少那些身体与妖兽肉斗争的情况说明了身体在给予正向反馈,再加上一整个冬天的修养,身体绝对是能比之前好得多活得更久的。 风漪一开始看到这种情况,还下意识以为是她们一直吃得清淡突然沾油荤受不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那种情况身体给予的反馈是不可能这么快的,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先天资质不行,补太过了受不了。 营养均衡在这个时代就是个笑话,以至于好好的庆典从开始到现在,欢乐的气息没感受到多少,惨兮兮的场面倒是随处可见。 风漪看着疼到撞墙的孤女,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们还只是孩子而已。 女锤理解不了风漪的多愁善感,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惨的,女阴肯自费让她们品尝到她们靠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吃到的东西,已经是很仁慈的做法了,试问哪个王朝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些孤儿,大多不是被不怀好意之人拉去稀里糊涂当了奴隶签了卖身契,就是因为没有任何技能只能去当乞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寂寂无名的死去。 相比之下,女阴做得已经十分地道了,毕竟那可不是一两人,而是一堆人,且还都是普通人,并不是为女阴战死的勇士。 残忍点说,她们的存在对女阴来说只是累赘,而不是未来可期的星火。 所以看到风漪的表情,女锤没有感同身受,只有警觉:“大王,您不会是想养她们吧?” 说实话,风漪上位以来动作不断,不能说是女阴国君中最能折腾的,但绝对是最能烧钱的,从禁卫军到山膏到狡,哪一样不需要花钱?再来一个凤粮绝对会心态爆炸的。 风漪挑了挑眉尾:“现在我们不也是养着她们吗?” “大王……”女锤无奈地叫了她一声,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都让她们活下来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风漪:“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得尽善尽美,这样不上不下,她们成年以后又能为女阴做出多少贡献?” 女锤难以理解:“可是她们除了这些,又能做什么?大王,您不会是觉得她们能觉醒吧?”她试图打消风漪的想法,“大王,您不了解,这些孤女都是被百姓们挑剩下的,她们中但凡身体健壮的,总有愿意带走养的,能被带走的基本都是身体情况一般或是天生带病的,根本不可能觉醒,退一步说,就算她们真的能觉醒,要把她们培养起来代价也太大了,这不合适!” 风漪撑着下巴说:“可是,这样一无所有的人,也最容易培养出忠心的吧?” 确切的说,是培养成能完成系统指标的脑残粉。 “大王,整个女阴,谁会不对您忠心?”女锤无奈说道,旋即又道,“难道有人对您不敬?您说是谁?锤这就去跟她拼命!” “行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风漪直起身子,她是看孤女可怜,但也确实没想把人给直接弄到身边来,说到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养着她们,还不如以后想法子让她们半工半读,学一门手艺养家。 毕竟她们身体确实是不太行,图腾天赋她们被女阴不看好,而武道天赋风漪也没看出来,也就是说这些孤女不出意外不靠变异的话,未来确实大概率都是普通人,而普通人,能学门有用的手艺在这个时代便足以立足了。 然而女阴可没有学堂之类的地方,普通人想要学一门手艺,要么是家里有门路能走关系,要么就是带着足够的束脩去拜师,就这还得看对方愿不愿意收,收了还得看自己能不能讨得对方欢心,不然手艺还未必能学全。 知识的获取在这个时代是很困难的。 可这一切也只能慢慢的来,不然哪怕能利在千秋,对当下的人来说却是不友好的,风漪也不纠结这些,她看了眼天色,问道:“人应该都到齐了吧?” 女锤看了眼身后的奴隶,见对方点头,这才道:“大王,已经到齐了。” 风漪这才带着营业兴致十足的微笑出席晚宴,并封肉带着十足的香味,以至于风漪一走进去馋虫就被勾起来了,好在女阴比较喜欢单刀直入,不需要看什么歌舞表演,也不需要她发表什么讲话,除了一开始的见礼以外,她动筷了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可以吃了。 因此风漪也不废话,夹起一块烤乳猪的肉便塞进嘴里,顿时不由双眼发亮。 入口即化,在平常完全是一个夸张的修饰手法,在此时却是成了现实,肉肥而不腻,吃到肚子里还会产生一股暖流,让全身都仿佛置身于温泉当中,暖融融的。 这种温和的效果完全不同于一般妖兽炙热暴虐的能量,吃起来不会让人还需要去费心思炼化它,口感更是好,作为一道希望能被普及下去的大众肉类,并封肉显然是已经合格了,除非是口味独特的,不然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食用并封肉的。 虽然女阴对食物的要求除了提供能量以外别的都不是特别在意,可她们又不是受虐狂,有好东西享受谁不喜欢? “这……豕肉味道竟然这么好?跟我以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见风漪动筷,效仿她的举动的高层不由目瞪口呆起来,难以想象被她们嫌弃的物种竟然会这么好吃。 “你吃过豕?”她身边的人却是立刻面露嫌弃。 普通的豕味道确实不好,尤其是没被阉-割过还没有变成豚的,以前豕部落是会献上豚的,不过在忍着嫌弃尝过一回之后图腾战士就放弃了养这种生物的想法,从上到下都嫌弃,既嫌弃味儿,也嫌弃难吃。 女阴人还是有点对食物的追求的。 “这不是重点好吗?”对方白了她一眼,立马转移话题,“你尝尝,这个真的很好吃,跟我以前吃过的妖兽肉都不一样!” 绝大多数妖兽肉都是很有韧性很有嚼劲的,像并封肉这样的她们几乎没有碰上过,以至于一出现便立马征服了她们,山膏首领看着这一幕,显然十分满意。 毕竟山神都喜欢吃的,又怎么会不好吃? 不过…… 山膏首领古怪的看了一眼客席上的当康,它们为什么会对并封头情有独钟逮着啃?要知道,就算是对并封看不上眼的山膏也只会吃并封的身子而不吃头,虽然它们种族不一样,但脑袋到底还是长得差不多的,吃的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果然,不愧是能跟风漪做朋友的妖,都是变态! 山膏首领如是想。 第140章 药浴 风漪并没有在晚宴上多停留, 因为听女锤说,某些高层酒品不太好,很可能会借着醉酒生事, 生什么事风漪倒是没问,因为看到女锤当时如临大敌的神色,她就觉得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单看之前那些让风漪一言难尽整个人都要裂开的行为, 她就觉得这种危险的事自己还是不要以身涉险得好。 至于好吃的, 反正以后都能吃不是? 谁知还没回到寝宫, 就突然感到身体被卷了起来, 风漪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袭击,伸手熟练的揽住祂:“阿嬷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都没看到你。” 女蛇冷笑一声:“碰上了一只小虫子。” 看得出祂对对方的观感很不好,风漪试图努力将祂嘴里的小虫子和可能存在的生物对上号, 毕竟如果真是什么小虫子的话, 祂不可能需要费这么长的时间去处理。 风漪知道女蛇很强,毕竟每次祂过来带走她她都毫无反抗之力,之前武道没突破时都感觉不到祂的存在,也就现在能依靠敏锐的直觉隐隐约约察觉到, 但自碰见当康那一天起,风漪就感应不到了。 一开始风漪是以为祂是回蛇谷了, 毕竟祂神出鬼没, 并不是一直在她这边暗中观察的, 但祂基本每隔几天都会过来看上几眼才走, 风漪不知道祂是来看自己的崽还是来看她的, 反正总归是来了, 可最近风漪却根本没有感觉到。 因此风漪便猜测, 祂应该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女蛇不参与女阴内部的事物, 所以需要祂去处理的便只可能是需要祂付出力量的,再联想到当时妖兽进攻,谜团便很明显了。 不过看女蛇的意思,显然是对方更不讨好,那现在是要带她去哪?告诉她事情经过商议对策,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风漪思及此处,才问道:“阿嬷,我们要去哪儿?” 女蛇道:“去泡药浴。” 风漪愕然:“我的身体现在很健康啊。” “跟之前的不一样。”女蛇道。 风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蛇说的是什么,祂说的应当是那种打熬根骨提升肉身的灵药浴,在部落里,这被称为洗礼,以各种妖兽的真血、骨粉和药材熬煮而成的一锅看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苦涩药汁,能让一些人资质还算不错的人一跃成为天骄,所以部落将这视为洗礼,视为改变人生命运的另一大重要时刻。 而女阴则将此称为药浴,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资格能跟图腾洗礼相提并论,事实上她们经过反复的研究也证明了,这种药浴对人体是有伤害的,如果没有专门的长辈疏导能量,那那些不算温和的能量必然是会损伤身体的,部落的人为自己能因此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欣喜,却殊不知他们的寿命至少能因此减少一半。 女阴的药方经过一代代改良倒是将负-面影响降到了她们所能降到最低,总体而言是利大于弊的,不过对真正特别有潜力的天才,她们是不建议这么做的。 当然,如果有修为高深的长辈出手,损伤自然是能变得微乎其微,之后再努力养养,也不会有什么事。 原身是没有接触过这种药浴的,她身体太弱,哪怕女阴一方将药浴尽量变得温和也足以让她去了半条命,不过后来风漪好了她们也没有立刻让风漪去泡灵药浴,显然是没找到合适的材料,现在看来,是找到了? 风漪想了想,才问:“不把女青女赤叫过来吗?” 女蛇微不可查的顿了下,这才想起它们来,不过龙肉早就被自己吃光了,就剩那么一点,它们来了就不够分了,因此女蛇不动声色道:“它们都这么大了,不需要。” 风漪眨眨眼:“它们不是还没成年吗?” 妖兽的生长周期是很漫长的,尤其是像蛇这种需要孵蛋的,在蛇蛋中它们便需要耗费几百年的光景才能破壳而出,之后便会进入漫长的成长期。 而女青和女赤出生才不到千年,还被亲娘关了很多年小黑屋,生长几乎停滞,不夸张的说,说它们现在还只是三四岁的宝宝都可以。 如果不是因为它们还没成年,在女赤当年挑衅女蛇时,祂就不仅仅是把它们给关小黑屋,而是直接赶走了。 毕竟很多妖兽都是将崽养到差不多成年时就直接赶走了的,尤其是那些领地意识强的,都是会在崽子没有威胁到自己地位前就直接送对方几个手下让它们自己去建功立业,只有这样父慈子孝的场面才能一直维持下去,而不会出现父杀子,子弑父的情况。 “我忘了。”女蛇理直气壮的这么说了一句。 风漪无言以对。 女蛇很快便将风漪带到了地方,一尊不算大的药鼎被放在中间,下面的火引得是温和的地火,除了负责熬药的五长老以外,二长老竟然也来了,让风漪不由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就顾不得这些了,药鼎下面烈火熊熊,鼎内的药汁则早已经被煮沸,冒着大片的气泡,时不时从深黑的药汁中冒出一些已经辨认不出原本模样的残肢,看着宛如一锅毒-药。 风漪前世也泡过药浴,但那些药材都是被放进药包里的,熬煮好之后药包会被拿走,这样人泡药浴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太难以接受,哪里像是现在这样,知道的是明白这是在泡药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吃小孩呢! 她觉得自己脸都绿了。 见风漪站着不动,女蛇奇怪道:“进去啊,愣着干什么?” 风漪:“……这水都能把人烫熟了。” “说什么胡话,”女蛇不耐烦,直接将人给卷起来扔了进去,直接就让她坠落进去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坠落进去时风漪才发现,这水倒是不烫,有些类似于江湖艺人将手下油锅的那种情况,都是表面看似唬人,药鼎内胆上刻着许多符文,五长老念念有词将它们激活出来,帮她炼化药力。 没什么感觉。 风漪刚这样想,就见二长老突然搬来巨大的石头站上来,撸起袖子沾了些药汁尝了尝,似乎是觉得药效正好,这才伸手按在风漪头顶:“不要乱动。” “不是阿嬷来吗?”风漪有些疑惑,毕竟妖兽最了解妖兽,疏导能量这种事,女蛇来比长老中的任何一个来效果都必然会更好的。 “祂来不了,”二长老幸灾乐祸,“祂非要逞强跟青龙单打独斗,现在受伤了。” “我说了我没受伤!”女蛇怒道,“你别乱造谣!”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说的,”二长老悠悠道,“早跟你说了,让我跟你一起上,你非不听。” 女蛇牙咬得咯咯响:“都说了我没受伤,少在这儿自说自话!” 通常来说,祂越是反驳什么,便越是证明那确实是确有其事,因为如果是真的子虚乌有的话,祂只会轻蔑一笑,然后再倨傲地看对方一眼,颇有一种‘如果这样可笑的说法能安慰你脆弱的内心,那你就这样认为吧’的意思在。 风漪顿时有些担忧:“阿嬷你没事吧?” 女蛇身上有伤,且到现在都还没好风漪是知道的,带伤跟别人战斗,自然是不太容易讨到好的。 “我都说了我没有受伤!”女蛇大怒,“你信她不信我?!” “行了,”二长老把风漪往水里按了按,“专心泡你的药浴,你看祂活蹦乱跳的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估计早就把龙肉吃了疗伤了。” “闭嘴!”女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道,“一条小虫子而已,被我抽了筋、拔了鳞、削了只龙角,能出什么事。” 祂轻蔑道:“青龙一族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连这种爬虫都好意思派出来。” 风漪眨了眨眼:“阿嬷不喜欢青龙?” 二长老哈哈大笑:“祂当然不喜欢,当初有味药需要龙血为药引,祂去借的时候青龙非要祂留下来当宠姬才肯,哈哈哈——” “住嘴!”女蛇甩了甩尾巴,很想直接就甩她脸上,但又投鼠忌器,不得不忍耐下来,只能怒视着她。 女蛇对被看上这种事,其实是没什么意见的,顶多就是觉得对方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毕竟妖兽间很少有是会讲什么道理的,看上了就直接去抢,谁拳头大听谁的,祂自己当初也看上过不少。 祂看龙族不少,纯粹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总有人觉得蛇最大的目标就是化龙,包括蛇族内部,都总有那么些上赶着去给龙族当狗。 可要知道,在龙族没有顺势攀上夏朝崛起时,它们算哪根葱? 总之,女蛇对龙族是不爽已久,尤其是这次来的那条,连好好说话都不会,在大夏称王称霸久了,还真以为在这里跟在家一样呢?! 废物一个! 风漪眨了眨眼,眼睛滴溜溜的转,决定等哪天女蛇不见了,偷偷去找二长老八卦一下,毕竟感觉她好像是知道女蛇的很多八卦一样,她对此之分好奇。 很多长辈都喜欢在小辈面前吹嘘自己曾经的功绩,但女蛇显然没有这种习惯,或者说,祂年少轻狂的时候,大概是留了很多黑历史?以至于连女青女赤对祂的过去都不甚知晓,而女阴内部关于女蛇的卷宗,也只有寥寥几份,大多还是记载着祂在某年某月出手救人,别的都没有,听说是被祂自己亲手毁去的,当初负责保存记录的长老打不过祂,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毁,愤怒的在某份巫卷上哭诉。 140-150 第141章 龙脍 也许是有长老在一旁辅助的原因, 风漪泡药浴倒是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有种泡温泉的错觉,很是舒服, 这说是是有些出乎风漪的意料。 要知道,历来这种打熬根骨的药浴泡起来都是不会太舒服的,因为哪怕是严格按照营养师的搭配吃饭、运动长大的人, 身体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更别提很多人先天就会带着一些无伤大雅的毛病。 所以哪怕是最温和的药浴, 也会产生麻痒感, 让人坐立不安,很多人会选择在药浴中修炼也是因为如此,不是因为这样更好, 而纯粹是因为她们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所以宁愿忍着修炼时加倍的痛苦来辅助药浴更快吸收。 但事实上,哪怕什么都不做,随着时间流逝药浴也会被吸收的。 而这个世界还未完善的药浴泡起来那就更痛苦了,哪怕是女阴这些皮糙肉厚的小朋友也会克制不住的在药浴里使劲挣扎, 一个个奋力往外冲,有时大人都未必能按得住。 为此, 从不加盖的青铜鼎都专门打造出了一个盖子, 要是小朋友挣扎得太厉害, 她们就把盖子给合上, 任凭她们怎么挣扎都不可能逃出来。 总之, 画面一度残忍到让人觉得她们是在煮小孩。 这样的场面, 甚至一度让很多人万分庆幸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泡药浴。 风漪确实完全没感觉到那种痛苦, 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而不是药浴的问题, 毕竟如果她们真的研究出药效能这么柔和的药浴,早就广而告之了,哪里还会藏着掖着。 虽然女阴不像部落那样,有人甚至能因为药浴而被活活疼死,但泡药浴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且要提升的话,还不能只泡一回,而是有着漫长的周期,因此很多家庭哪怕有条件,也不会选择给孩子泡药浴,除非是对方自己愿意。 说到底,药浴的效果还没好到能让她们无视一切风险的程度。 并且,药浴虽然带个药字,但实际上起到主要作用的还是妖兽的宝血,以女阴对妖族的防备,她们很难完全信任这种提升方法,风漪能用,完全是因为她们在准备之前,肯定是杜绝了一切可能之后才会给她的,可这样的工程太过费时费力,是无法量产的,所以被视作女阴未来各领域的领头人从来都不会接触这些,除非对方体质确实不行,只能把各种提升方法都用上,她们才有可能经过讨论给对方用上这一招。 风漪之前变身过,所以她猜测,是不是她的体内有着跟妖兽相似的东西,导致宝血骨粉之类的在进入她的身体时没有遭到太厉害的排斥,亦或者是修武打下的基础再加上之前那次昏迷被调理过,身体的沉疴在上次就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以至于这次泡药浴才没有感到太多的痛苦。 她也没有在这事上深思,反正这是好事。 然而二长老看到这一幕,沉思片刻,突然收回了手,然后从石头上下去,一脚把石头踢开放回了原位。 风漪:“……?” “我看你也不需要我帮忙,我回去睡觉了。”二长老注意到风漪疑惑地眼神,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风漪无言以对。 一见二长老没了‘人质’,女蛇顿时便不再顾忌,痛快的将尾巴砸了过去:“你不能走,现在没事,不代表后面也没事!” 二长老脚下出现繁复的星辰阵法,几乎犹如瞬间移动一般,眨眼间就换了个方位,这才慢悠悠道:“不可能,我算过了,倒是你,就不能盼着大王点好?” “牙尖嘴利!” 女蛇根本不与她争辩,毕竟祂与人吵架从来都没赢过,所以祂向来都是只动手不动口,任凭对方如何巧舌如簧,最终祂都是能出气的。 毕竟祂打痛快了。 二长老灰头土脸的躲过了几招,旋即当场躺平,直接解了木簪:“哎哟我这一把老骨头哟!” 女蛇:“……滚!” 二长老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重新将头发盘好,十分若无其事的走了,其自然程度,让人看了都深深为她的脸皮折服。 五长老宽慰风漪:“大王,明她还年轻,性格有些跳脱,您不必在意。” 女阴大多数高层,私底下性格都是有些跳脱的,好一些的也就如五长老这般,本身性情就比较平和的,剩下的她们需要在下属和百姓面前维持威严,然而她们上位时其实都尚且年轻,以至于私底下都憋得难受,跟见外人时完全是两副面孔。 当然,有一部分倒不是憋疯了,纯粹是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别的人私底下发泄出来了过一阵就正常了,她们却是根本没有正常的时候。 风漪笑眯眯的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女蛇也不在意,因为祂已经决定,等会儿把风漪送回去之后祂就偷偷潜入二长老睡觉的地方把人揍一顿,真以为扮可怜就能揭过一切?想得美! 二长老确实能掐会算,但不费上一番功夫是算不到女蛇的,毕竟祂的修为境界摆在那里。 不过女蛇倒也相信二长老算出来的结果,祂看了看风漪,见她确实没什么不适之处,想了想,便出去带了一盘肉回来。 风漪立马就闻到了香味,一种超出了人能所能闻到的味道极限的香味,就如同这种无形的香味侵入的是灵魂一般勾动着人的情绪,让人牵肠挂肚。 她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龙脍。”女蛇将盘子递了过去,“赶紧吃。” 脍,就是切成薄片的肉,一般是用来形容生鱼片这种生切吃法的,不过这种吃法并不是主流,在人族学会生火这项技能后,她们就已经不太喜欢生肉的口感了,最关键的是,煮熟的食物都解决很多生肉会带来的疾病,因此脍就成了一种小众的吃法,偶尔才会被人提起。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女蛇也会将肉煮熟,但问题是肉的品质太高,要煮熟得很费一番功夫,可等到那时候,肉也就没有什么营养了,毕竟那条龙还没死,所以肉自然也是‘活’的,里头潜藏的一切会很快离开,不能给人带来什么好处。 风漪看着龙脍陷入了沉思,这名字一看便知是什么生物的肉,不过风漪倒并不为此就不想吃了,她对龙有一定好感,但这并不影响她觉得龙肉好吃,前世她挑食时,她家里就会忍不住骂她‘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你是想吃龙肉嘛’诸如此类的话,在地球灵气没有爆发前,风漪一直以为龙肉就是个夸张的形容词,后来却觉得,人类的祖先曾经大概确实有将龙给加入过食谱,并认可了它是道美味的。 现在她闻到的香味,也证实了龙肉似乎确实挺好吃的。 不过,看着雪白的龙肉,风漪纠结道:“没有蘸料吗?” “……就你事多!”女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由看向五长老。 五长老:“…………” 龙肉的味道很醉人,字面意思上的那种醉人,食用后会让人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并不像一般的妖兽肉那样味烈,反而温和得过分,是那种拿给小孩吃也不会让她们暴体而亡的温和,不过要消化却是很难,至少对小孩子来说,她们吃下后很有可能会维持飘飘欲仙,对外界的感应减弱到最低这样的状态好几年,乃至半辈子。 可一个人,又能有几个半辈子? 风漪倒还不至于人,她的身体接受过各种好东西的滋养,对此早有免疫力,且还有修为打底,所以顶多睡一觉就能恢复,但此时却不行,女蛇等药鼎的水变清澈将人给提溜出来时,她还维持着吃下龙肉的状态,除了眼睛会随着移动的物体转动以外,基本不怎么动,偶尔动一下,还如醉酒一般摇摇晃晃的。 毕竟对她来说,哪怕只有这么一小点龙肉,以她如今的境界也算是有些超额了,承受不住很正常。 女蛇拎起她瞧了瞧:“感觉怎么样?” 风漪打了个饱嗝,说道:“吃撑了了。” 女蛇不由笑了一声,看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明显是没有多大影响,于是祂也放心下来。 “困了。” 风漪嘟囔了一句,张开手臂抱住祂脖子,如同一个树袋熊一般挂在祂身上,女蛇不太适应的晃了一下,想把人给甩到背上,却没成功,皱眉道:“你身上还是湿的!臭死了!快起来,先去洗洗!” 女蛇认可龙血确实是很好的药浴材料,但也不能否认祂不喜欢这种味道,因此对风漪的靠近也显得有些困扰。 然而当事人仅仅只是哼唧了一声,就直接熟睡了过去。 女蛇不耐烦的甩了甩尾巴,五长老笑呵呵道:“带她回去睡吧。” 说得轻巧!女蛇瞪了她一眼,实在有些受不了龙血那味,倒不是有多腥臭,实际上那种味道一般人根本闻不到,可祂就是讨厌这种龙身上才有的特殊味道。 五长老晃了晃手里的漏勺:“不然你来收拾?” 女阴人是很节俭的,药浴后剩下的残液残渣她们也不会浪费,而是会将其练成外敷的药散,毕竟这里面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药效残留的。 当然,要是有人想吃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们不嫌弃。 女蛇这下不说话了,祂最不耐烦干这些精细活,于是干脆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和触觉,直接带着风漪走了。 第142章 蛇尾再现 睡着的风漪并不算是很安分, 至少对女蛇来说是如此。 因为她抱着祂不撒手了! 抱着一个大型‘玩偶’睡觉,已经是风漪最近养成的习惯了,大多数时候她抱着的都是女青女赤, 但它们俩有时候也会腻在因此,这种时候风漪通常都会选择把孟极召唤出来,不过若论她最熟悉的体型, 肯定还是蛇。 虽然说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但蛇鳞的手感也不差, 因为布满了鳞片, 手感摸起来会有轻微的粗糙感,虽然看着蛇皮上似乎是有一层粘液的样子,但实际上摸上去却是干燥的, 就像后世的清漆指甲油之类的东西, 仅仅只是表面看上去有些湿漉漉的。 蛇皮的实际手感更像是橡胶,小蛇是那种比较软的橡胶,大蛇则是硬橡胶,但总而言之, 手感跟差是搭不上边的,抱着睡完全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之处, 拿来当枕头腰垫包括侧睡搁腿, 都是十分舒服的。 女蛇为此感到十分苦恼, 毕竟祂不太喜欢跟人一起睡, 这大概是曾经养幼崽留下的阴影, 毕竟相比于祂的体型来说, 人类看着实在太过幼小, 以至于曾经的女蛇带小孩时从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总觉得自己稍微动一动尾巴, 就能把对方给压扁。 当然,后来经验丰富的女蛇是不怕这些了,但祂仍然对这些脆弱的小东西敬而远之,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是一个人睡更舒坦。 可风漪显然是个霸道的小孩,到了她手里的东西,除非是她自己愿意,不然别人根本就抢不走,女蛇稍微动一下,她就抱得更紧,就如同蛇绞杀猎物时,越是挣扎,反而越是被缠得紧。 以女蛇的力量而言,这点力道祂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想挣脱还是能挣脱出去的,但这样一来,势必会惊醒风漪,于是女蛇头疼了一阵,还是放任了,闭目养神起来。 女蛇是不睡觉的,到了祂们这个境界,已经不需要休息这种举动了,大多数时候闭上眼睛与其说是在休息,倒不如说是将心神放开,神游天地去了,比起肉眼所能看到的一切,这种自由自在在世界上遨游的感觉连祂们都会忍不住沉溺其中,因此这世界上才会出现诸如一梦三千年之类的传说。 不过这一次,女蛇却没能顺利的遨游下去,因为肉身在本能的告诉祂,祂的身体出事了。 于是女蛇睁开了眼睛。 风漪还睡得好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下半身的裤子被撑裂了,一条青绿的蛇尾延伸了出来,长长的蛇尾本能的将祂团团环住,绞了一圈又一圈,还在本能收紧,就像是刚刚学会绞杀的幼崽,看见什么都想缠上去绞一下。 女蛇对这种情况很熟悉,因为祂当初的崽就这么绞碎了祂曾经特别喜欢的一张床,破坏力十分惊人。 这让女蛇觉得好烦,上次风漪现出蛇尾大概是类似于刚破壳的状态,因为没在蛋里呆过所以连走路都不会,现在大概是长大了一些,开始学习一些技能了,但缠到祂身上就有些烦了。 要知道,蛇类都是有特殊的腺体分泌气味的,这种气味只有同类间才能闻得到,也能由它们自己收敛和释放气味,但风漪显然是不会这些的,恰恰相反,她在本能绞杀着‘敌人’时,还在本能的释放出气味‘标记’猎物。 有些蛇是没有领地意识的,不在意别的蛇进入自己的地盘,也不在意对方留下的气味,但也有些会特别在意,自己存在的地方只会留下自己的气味,其余所有的一切气味都会被压制得微乎其微,而女蛇身为蛇王,显然就是那种具有领地意识的蛇。 像女青女赤,曾经与其说是冒犯了女蛇才被关小黑屋,但女蛇对此其实也仅仅只有一点点烦而已,不会让祂觉得有多困扰,毕竟只是两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真正让女蛇暴怒的,是那俩把蛇谷所有地方被祂标记过的地方的气味都覆盖了,以至于女蛇回家时差点没被呛到,这才发了火。 而比起女青女赤,此时风漪散发的气味却更浓更甜腻,毕竟女青女赤好歹不敢把气味弄祂身上,而风漪却是直接弄祂身上了。 要知道,蛇腺体散发出的气味可不比其它,是很难清除掉的,尤其是对女蛇来说,周围都是自己的气味,沾上别的蛇的一点气味祂都会感觉到,当初祂抢回来的雄蛇就是因为试图在祂身上留下气味才被女蛇给踹了,因为祂真的、真的很讨厌别人的气息出现在自己身上。 所以可想而知,女蛇现在有多暴躁了,恨不得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咬上风漪一口,因为祂毫不怀疑,就算风漪醒了,她也未必能学会该怎么把气味收走。 所以才说小崽子最讨厌了! 女蛇暴躁之下,气息便不由泄露出了些许,风漪的蛇尾本能的僵硬了一下,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崽子,小尾巴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小心的戳了女蛇一下。 “…………”女蛇被气笑了,没好气的咬了一口,顺嘴将毒液给注射了进去,小尾巴顿时软趴趴的搭在了地方,风漪也跟着不舒服的哼唧了一声。 女蛇没有理会,仔细看了眼,确定毒液融入进去被吸收后,便移开了视线。 很多蛇类的毒性其实都不怎么强,虽然这是天生的,但也不是后天不能拥有,就像有的妖族得到了某种天地间自然产生的真火真水,炼化之后它们也能想办法将其给传给后代。 风漪有没有毒腺女蛇不知道,毕竟她看上去还没有长乳牙,但身为蛇王,女蛇对蛇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形体一看就不像是毒蛇,不过既然毒腺还没产生,乳牙还没长,那就不是不能影响,比起无毒蛇来说,有毒腺的蛇好歹能多一个保命手段。 女蛇被风漪磨得没脾气,没了再闭目养神的兴致,刚准备趁着对方现在不精神把自己尾巴抽出来,转头就看见女青女赤目瞪口呆的看着祂。 女蛇气不顺,看自己的崽就更不顺眼了,尤其是还想到了这俩当初还做过同样的事,不由冷声道:“大晚上不睡觉你们跑过来干嘛?” 女赤悲痛欲绝:“你竟然让大王在你身上留下气味了,难道大王才是你的崽?我才是被收养的?阿娘你咋没告诉这件事,哦不,我是不是该叫你阿嬷了?” “……你皮又痒了?”女蛇不由顶了顶牙尖,特别想给它来一口。 “你回避了?你竟然回避了?!”女赤悲痛的倒在女青身上,“青青,看来以后只有我们能相互依靠了。” 女蛇深吸一口气,祂不想动手,至少不想在这里动手,毕竟房子要是损坏了维修起来是很困难的,但祂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身躯唰的一下弹射了出去。 “皮痒了是吧?我叫你皮痒!我叫你皮痒!……” 而另一边,风漪只感觉到了怀里陡然一空,突然就没了能抱住的玩偶,这让风漪下意识皱了皱眉,本能的就在床-上摸索起来。 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陷入深度睡眠消化龙肉的风漪显然是不讲道理的,没能找到原本抱在怀里的东西后,立马就本能的无能狂怒起来。 幼崽的世界是很不讲道理的,若是没能得偿所愿,哭闹撒泼是最常见的情况,而对一条破坏性惊人的蛇来说,尾巴顿时便在床-上甩动起来,啪的打到床柱上,发出了明显的响声。 女蛇闻声看了一眼,顿时更暴躁了。 祂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让祂来应付这些! 女蛇深吸了一口气,忍辱负重的将风漪给卷了起来,恐吓道:“再闹我就吃了你!” 然而风漪显然是听不到祂在说什么的,尾巴一耍,立马心满意足的重新抱着大型玩偶安稳入睡。 女赤看得一脸悲痛:“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女蛇:“…………”谁是孵出来的谁是生出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更何况,但凡它们能有风漪一半能演,祂何至于此! 整天一句好话都不说还尽给祂惹事,能指望祂有什么好态度?人风漪好歹还嘴甜会说人话,这俩一张嘴就是气人,女蛇觉得,这不能怪祂区别对待。 更何况,当初祂孵它们的时候,是它们自己嫌祂挡阳光挡视线自个儿滚出去的,这也不能怪祂之后不想养,毕竟就准你们嫌弃我,还不准我嫌弃你们了? 反正对记仇的女蛇来说,要想让祂忘记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相比之下,爱缠着祂不放的风漪对比起来,就显得顺眼得多了,当然,也仅仅只是顺眼而已,女蛇依旧会觉得烦,毕竟祂没什么耐性,能忍一时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第143章 远道而来的男子国 风漪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因为那不像是睡了一觉,更像是一种身体潜力挖掘而带来的觉醒,就像上辈子风漪的异能觉醒, 一觉醒来之后她就突然发现了自己力气大增,那是身体在吸收了有益之物后,本能的在开扩身体。 通常来说, 这样的情况只会带来意外惊喜, 但喜风漪是没感觉到, 只有惊了。 “它怎么又出来了?!”风漪瞳孔地震。 女蛇冷笑一声:“吃饱了撑的。” 风漪觉得女蛇今天好像有些暴躁, 她不明所以,下意识往后仰了仰,避开女蛇凑近了看有些吓人的蛇头, 困惑道:“阿嬷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都是因为你!”女蛇咬牙, “快点从我身上下去!” 风漪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尾巴竟然跟女蛇的尾巴缠在了一起,她下意识看了眼尾巴尖,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 没打结! 风漪弯腰伸手抱着自己的尾巴往外拖了拖, 女蛇不忍直视地移开眼:“你动手干什么?动尾巴啊!” “……我这不是太久没用了,又忘了尾巴该怎么用了吗?”风漪小声哔哔了一句, “而且, 我感觉我尾巴好像保持一个姿势太久, 尾巴麻了。” 女蛇:“…………” 腿麻这种事通常都是由于气血不通畅造成的, 不过风漪没想到蛇尾竟然也能有这毛病,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蛇是能维持一个姿势很久不动的, 但想想, 她又不是蛇, 所以尾巴会麻对人来说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反正是说服了自己, 努力将尾巴像拔萝卜那样往外面拔。 女蛇深深吸了一口气,拍掉她的手:“拿尾巴动!” “……我努力。” 风漪真的觉得好烦哦,她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尾巴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哪个正常人能自由操控尾巴这种东西啊,又不是能遥控的玩具。 她努力动了动尾巴尖,才总算是找回了点当初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虽然爬行的速度是有些慢吞吞的,但总算是从女蛇身上爬下来了,并且抓地走路似乎也不比上次容易了一些,感觉就好像是发育的更好了? 风漪甩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尝试着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这才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上次学的没忘光! 女蛇实在没眼看她的蠢样,甩了甩尾巴便准备走,风漪连忙扑过去抱住祂:“别走呀,阿嬷你帮我看看这尾巴什么时候能消失?” “你竟然会弹射?!”女蛇的关注点却完全放在了另一个方向上,风漪甚至从祂眼中看到了欣慰,颇有一种自家残疾的崽子竟然能自学成才的满足感。 风漪:“…………” 她甩了甩尾巴,也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能具备起这样的‘本能’来,但女蛇的这种表现还是让风漪感到了些许无奈,她觉得她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只要给她点时间,这些基础的东西她肯定是能会的啊! 虽然这一次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好像尾巴是‘进化’了。 女蛇惊诧过后,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女青女赤还在蛋里的时候都能跳起来砸人了呢。 祂挑剔了看了眼风漪,才道:“应该一两天就消失了。” 这种因为能量而突然出现的情况,肯定是不能维持太久的,能量消耗完了就会自行退去,更何况她也没吃多少,估计能维持个一两天就到极限了。 风漪顿时长出一口气。 这倒是让女蛇有些不爽了:“你就那么讨厌蛇尾?” 风漪纠结道:“倒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对风漪来说,长着条尾巴就是件很奇怪别扭的事,只有从小就长成这样的人才不会觉得奇怪,不然谁看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个别人没有的部件,都肯定是会觉得别扭的。 女蛇想了想,才安慰道:“这是好事,不必害怕。” 反正在女阴,这肯定是好事的。 风漪点点头,她反正是不害怕的,就是觉得奇怪而已,毕竟正常人不长这样,不过有了上一次经验,风漪也只是觉得稍微有些苦恼而已,但尾巴比上次更听使唤了,所以也不必怕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女蛇能安慰一句已是极限,见风漪不像有事的样子,立马就走了。 祂的气味散发出来闹出的动静会有些大,所以得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重新将自己身上的气味给覆盖掉,顶着一身别人的气味呆了这么久,着实是已经到了祂的忍耐极限了。 风漪也习惯了女蛇的来无影去无踪,不过这次风漪却隐约察觉到了女蛇的方位,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些像蛇类的犁鼻器。 犁鼻器是一个感觉外激素的器官,简单来说就是嗅觉,是长在鼻腔前面的一对盲囊,人类中只有在孕育的胎儿和刚出生的新生儿才会有,他们能够通过这个器官感受到母亲乳-房散发出的外激素,进而准确无误的进食,但随着婴儿的长大,这个器官也会逐渐退化,基本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会彻底失去这个器官,而剩下还保留着这个器官的人这个器官也是处于高度退化的阶段,不具备犁鼻器本该具备的作用。 自然界很多生物都具备犁鼻器,通过嗅神经与脑相连,能让蛇准确的搜集空气中的各种化学物质,进而判断周围的环境条件和确定别的生物的位置,犁鼻器与蛇信与腹部的震动相结合,能让蛇类拥有开挂一般的敏锐。 风漪记得,犁鼻器是无法直接感知到外界的,还需要蛇信配合,风漪不由惊恐的吐了吐舌头,见它没有分叉,这才放心下来。 据说犁鼻器能够感受到生物身上所散发出的特殊气味,也就是费洛蒙,而犁鼻器就是专门用于探测费洛蒙的感知系统,以此来确认同类,风漪不确定这是不是犁鼻器,但她确实感受到了女蛇的‘气味’,甚至还能确定祂的位置。 但等风漪闭上眼睛,不放开心神时,却根本感知不到周围的建筑,完全无法做到蛇类那样避障自如,这让风漪又有些不确定这个在人类身上已经退化了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在她身上重新出现了。 风漪纠结了一下,便没再管这事,毕竟如果蛇尾巴过几天就消失了的话,那这个不出意外在蛇尾巴消失时也会跟着不见,所以没必要去研究。 …… 女蛇的判断很准确,风漪的蛇尾在第二天就回去了,这让风漪更加休闲,每天除了修炼,便是去四处闲逛。 秋收已经结束了,只有秋猎的队伍还在进进出出,每天都有大量捕获的猎物进入女阴,为着不久之后的大祭做准备。 不过在大祭之前,女阴也开始迎接别的势力的到来。 每次秋收之后,那些部落都会带着大量的货物来女阴交易,除了他们之外,别国的商队、邻国的势力也都会派人过来。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女阴也没什么邻国,也就只有一个男子国,还隔着一个女丑之山。 女丑是个神明,祂死的那座山便被称为了女丑山,而一个神明死去的地方,自然是很危险的,可偏偏那又是女阴到男子国的必经之路,因此两国虽然离得近,但也鲜少交流,毕竟只有实力达到一定地步才能过去,除此之外,便只能等男子国主动过来了。 男子国掌握着一条能绕开女丑山过来的水路,不过这条路女阴并不能效仿,因为她们做不到像男子国那样在水里赶十几天的路还不用浮上来呼吸。 而男子国能做到,则是因为他们的图腾本就是水属的,因此他们的图腾战士才能做到这一点。 每一族的图腾,都是有自己独特的能力的,尤其是大势力的图腾,其功效是小部落想都难以想象的,风漪对男子国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女阴能生靠的是神井,那男子国靠的是什么?他们怎么生的?也有子-宫? 不过显然跟女阴一样,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因此至今女阴还没有探索出来。 这一日,风漪修炼结束,正准备去找蛇占看看今天的流水,便见女锤兴冲冲的向她汇报:“大王,鰕姑国的人来了。” 男子国本来的国名便叫鰕姑,只不过女阴她们都习惯了根据对方的特色叫他们,就像在很多地方,也会有人不叫她们女阴国而叫女子国一样,不过正式场合,自然是不会叫私底下才会叫出的称呼的。 风漪一听女锤这么说,顿时便来了兴致,立马便好奇的跟随着女锤去了城墙上围观。 对女阴来说,男子国就是个珍惜物种,以至于一听到消息,城墙周围都站满了人。 跟善于战斗的女阴不同,男子国不怎么吃妖兽肉,更喜欢水里的食物,且衣冠整齐,身上佩剑,跟女阴人平常见到的部落男性的打扮都很不一样,因此自然也就更让女阴的百姓们好奇了。 毕竟她们从来都没见过能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的人。 第144章 捉妖人 鰕姑国擅织纱, 从隔五层纱都还隐可见痣的素纱襌衣到普通丝织品再到珍贵的鲛绡纱他们都能织成,因此通常来说,他们来女阴交易东西时都会以布匹作为货币。 女阴的城郭很高, 足有四丈左右,也就是差不多有十几米高,就如同是在防备巨人一般, 夏季时女阴的百姓很喜欢在城郭附近乘凉, 城墙以麻石为基, 缝隙处掺入砂石黄土, 放在这个世界也属于比较坚固的类型,除非是大量妖兽攻城,不然如果仅仅只有一两只的话, 是不可能撞得破城墙的。 因为部落需要趁这个时节买卖粮食的缘故, 女阴也因此人来人往,罕见的人流量大增,不过风漪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去时,依然一眼就认出了鰕姑国的人。 无它, 对比其部落人的穿着,他们实在是太明显了。 因为麻木做成的衣服容易损坏的原因, 部落中的人更好兽皮或是干脆就用树叶亦或者不穿, 仅仅是因为到女阴为了维持体面才会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 但他们眼里最好的衣服, 其实看上去也还是很拉垮的, 袒胸露乳是常态, 手臂、小腹、大腿这些部落暴露出来是极常见的情况, 毕竟这样方便行动, 且他们都有修为在身, 也不觉得如今的天气就需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鰕姑国的人却是穿着宽大的衣袍, 头发老老实实的束冠,还戴着顶幕篱,幕篱上的白纱将他们挡得严严实实的,只有走动间才能隐约看到白纱下的容颜。 他们每人都佩剑,挂在腰间方便随时都能抽出,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夸张点说,就是原始人与古风侠客、公子的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每次到来,都能引起女阴人围观的原因,因为他们穿的实在太奇怪了,要知道,除了重大节日,谁会穿这种不便行动的衣服?女阴夏季基本肯穿条短衫都算是给老天面子了,大多都是找条布把胸一捆就算完事,冬天倒是因为冷会多穿一点,但也经常因为嫌长袖碍事而给撸起来,手臂常年暴露在阳光下,不过显然,没人觉得这有什么暴露的。 毕竟大家不都这个样吗? 而鰕姑国不同,他们每次来女阴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手臂上都缠着白布,仅露出半截手指,不像女阴一样喜欢穿木屐,他们穿的鞋履高度能到腿肚,每次来都会带着幕篱。 曾有小孩因为好奇试图偷看过他们的长相,可他们幕篱之下,竟然还戴着一层面纱,这就着实很让人好奇了。 当然,女阴人并不觉得这样‘神秘’的鰕姑人会有多好看,纯粹是觉得,他们得丑成什么样才能这么见不得人?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会选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基本有很大可能会是图腾融合失败导致变成了‘怪物’,亦或者是曾经跟妖兽结合过,以至于后代长得都跟人有些不一样,这才需要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避免被人当成怪物杀了。 不过女阴倒是不在意这些,南方身为诸夏眼中的恶劣、蛮荒之地,经常都会有遭遇歧视或竞争失败试图复仇的势力选择在这边安家,以至于女阴百姓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已经习惯了,不过她们最好奇的,还是鰕姑国。 这一是因为他们也是整个国家都只有一个性别的国度,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的织布手艺真的好,到现在女阴都还没能研究破解出他们的手法,只能从他们手里买。 对女阴来说,她们还挺喜欢鰕姑人手里的布料的,穿着舒服又耐造,不恶意划伤的话,一件衣服穿十几年上面也顶多是多几块补丁,并且还卖得不算贵。 鰕姑国的人上次出现,还是前任国主登基之时,这自然也就更加让女阴人翘首以盼了。 风漪看到鰕姑国的人时,也不由有些惊诧,男子国的人如果以现代的眼光来看,那就是很有古典范的古风‘美’男,美不美风漪不知道,反正他们的造型、身材跟周围人比起来确实是差别蛮大的。 尤其是跟部落人对比起来,那就是野蛮人跟饱读诗书的秀才的区别。 因为他们把自己遮得太过严实了,风漪也看不到他们的图腾纹,不确定他们来的就竟是巫觋还是图腾战士,就是觉得他们似乎营养不太好? 反正跟周围人对比起来,他们看上去确实跟强壮搭不上边,也难怪人人都佩剑了,估计不靠武器,他们应当是很难单凭肉身跟敌人硬碰硬的。 “大王是觉得他们很奇怪?”女锤见风漪有些惊诧,便问道。 风漪点点头。 女锤笑道:“我听说,他们是不能经常见阳光,所以才会把自己包裹得严实,据说他们在男子国内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水下的。” “生活在水下?”风漪惊讶道。 “嗯,”女锤回忆了一下说,“我记得当初先王从男子国回来时发了好一通脾气,说自己脸都要被泡皱了。” 风漪:“…………” 这话确实是女阴国君能说出来的话,毕竟女阴不止下层在意国君的美貌,高层也是如此,甚至连原身都被教导了许多保养技巧,虽然风漪一个也没用过就是了。 她扫了男子国的人一眼,他们带的货物不多,仅有两箱,不过风漪相信里头放了至少不下百件衣物,因为据她所知,男子国织出的素纱襌衣很轻,叠起来更是不占空间,大概能跟一方手帕的大小差不多,女阴很喜欢将这种素纱襌衣作为衣服外的罩衫来穿,会让衣服多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而男子国他们自己则更喜欢穿月白衣,也就是他们现在身上穿着的长袍,这种衣服整体为白色,只有衣领掩襟袖口之类的位置才会被贴上别的颜色。 月白衣因在皎洁月色下剔透耀眼,宛如身披月光而得名,是男子国尤其喜欢的颜色,也没人觉得晦气之类的,且不说这个时候还没有丧服这个说法,就算有,这种衣服也算不上丧服,因为白色也是需要染色而来,而麻衣则是一种未经染色,呈现出白、棕、灰黄混合而出的原始颜色,肉眼看上去跟白搭不上边,更偏黄,因此两者并不会被混为一谈。 毕竟,麻衣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料子,而月白衣又是什么料子真的是一眼都能分辨出来,后者一看就知道明显就是给贵族穿的。 男子国比较高级的审美,一度让女阴曾经动过歪心思抓几个过来当裁缝的念头,若不是他们性别实在让当时的女阴人没法接受,可能这事就成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批奴隶,她们赤膊、光脚,双手被捆着拖行而来。 风漪皱了皱眉:“他们还贩卖奴隶?” 女锤仔细看了几眼,才道:“大王,那些应该是被男子国抓住的捉妖人,听说男子国里养着赤鱬和鲛人,这些捉妖人应当是为了它们而去的。” 捉妖人在人族的名声并不好。 按理来说,捉妖人这种专职捉妖的职业应该很受人尊敬才是,但事实上却恰恰相反,因为比起为民除害,捉妖人更喜欢抓捕的是类似于美人鱼、狐狸精这类生物,然后拿去卖给贵族,这其中的利润是十分惊人的,导致一些势力也会选择参与进其中来,毕竟对很多贵族来说,普通的人类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口味了。 但捉妖人抓完值钱的妖怪就会立马离开,根本不会在意暴怒的妖怪会不会对附近的人下手,以至于捉妖人也十分不受待见,基本看见了就会立马被举报,然后那些势力就会立马带人去追杀捉妖人。 女锤喜滋滋道:“大王,这些捉妖人可比普通奴隶好用多了,上次男子国带过来的那一批捉妖人现在都还剩好几个还活着呢!咱们这次一定要多买一些!” 奴隶的寿命都是很短的,几年就劳累而死是很常见的情况,但捉妖人毕竟是有本事在身的,所以她们不仅更能干活,死得也更慢,在女阴眼里是极好用的工具。 最关键的是,男子国脑子有坑,他们觉得把捉妖人价钱抬高了那是在给她们脸上贴金,所以一直都是把她们按普通奴隶的价格卖的! 女阴附近经常都会出现冒险过来的捉妖人,毕竟这边妖兽多,要是运气好捉住只稀有的,那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没准还能捞个爵位,女阴一开始是不在意捉妖人的,毕竟捉妖人不来惹她们,她们自然也懒得多管闲事。 直到之前有一回有个贵族委托捉妖人来抓娈妖,惹得妖兽暴怒,全族出动,追杀过程中踩坏了女阴的田,这就让女阴也看捉妖人不顺眼了。 自己那么会惹麻烦,怎么就不知道把麻烦给处理了?反而祸水东引到别人家,这能不被记恨才是怪事。 女阴的威名是一拳一脚打下来的,在捉妖人圈子里算是比较知名的势力,因此他们行动一般都会避开女阴,以至于女阴已经很久没有捉到过捉妖人来当奴隶了。 第145章 怀疑 风漪对男子国的生育方式稍微有些好奇, 但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轻易告知,就如同女阴的深井,如果被人发现往里面投毒亦或者是找到肥遗之类的妖兽过来袭击, 那她们就不得不面临无法只靠自己生育的窘境。 所以风漪再满足完自己的好奇心后,就选择了离开,并没有想与他们接触, 除非他们这次带了什么不得不需要她出面才能做主的东西。 跟部落不同, 女阴并没有掌握什么能让男子国特别在意的商品, 而男子国其实也没有女阴特别需要的东西, 毕竟他们带来的衣服更多是属于奢侈品,这种东西有固然可喜,没有其实也无所谓, 因此双方虽然国土离得还算近, 但实际上却很少交流,基本都是有需要了、想起来了才会想办法过去一趟。 这次男子国过来的原因也简单,由于他们喜欢且擅长养水生生物,以至于偶尔总会碰上过来投靠他们的种族, 是以偶尔他们也会缺粮,这次过来便是想从女阴手里买些灵稻种。 男子国是个水上国度, 并不适合种粮食, 那边的水很多都是不能食用的海水, 沙石也多过泥土, 且男子国不太喜欢呆在水上, 种种原因之下, 他们的粮食基本只能维持收支平衡, 不过水里的食物向来都比陆地上丰富, 因此他们倒也没缺过粮, 只有偶尔碰上特殊情况才需要去别的地方买粮。 灵稻种保存不易,还恰好是男子国紧缺的物资,凤粮自然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双方唇枪舌战,唾沫横飞,愣是踩着对面的底线达成了交易,顿时气得对面过来交易的使臣差点取下幕篱跟她打一架。 凤粮不觉得这有什么,这年头谈判、交易本来就是个危险的活,各自都有强大的力量在身,自然便很容易出现控制不住情绪大打出手的情况,但比起不怎么接触外人的男子国,凤粮跟别的势力打交道可太多了,很清楚该怎么套话踩着对面的底线达成交易。 唯一可惜的就是,男子国带来的物资有限,虽然对她们女阴的精盐很感兴趣,但却没办法买太多,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女阴已经将他们的身家给掏空了,连奴隶都成了交易的赠品。 凤粮带着收获满意的走了,这才去向风漪汇报。 风漪见她满脸喜色,诧异道:“他们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凤粮道:“大王,他们这次带了十匹鲛绡过来。” 鲛绡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很适合图腾战士跟巫穿着的布料,不会因为战斗时的大开大合就突然崩裂开,也具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可惜鲛绡制作工艺复杂,在曾经只有鲛人才会,后来也被有些势力学了去,不过手艺最好的自然还是鲛人所织,而男子国售卖的鲛纱女阴倒是没打听清楚究竟是鲛人还是他们自己织的,但质量在鲛绡中也确实是属于上品。 在如今,一件衣服被换着穿是很常见的事,一件看着不算旧的衣服很可能被穿了几代,尤其是如鲛绡这种不容易损坏的,所以女阴其实并不怎么缺衣服穿,毕竟,对很多图腾战士来说,比起花大价钱买昂贵的鲛绡穿在身上,仅仅只是为了避免战斗时衣服崩裂导致裸-露实在有些划不来,森林里那么多材料,随便扯一点就能临时作出件衣服来,虽然可能不太美观,但对付一下也没什么。 说到底,鲛绡一件的价格就比得上数十件麻衣了,这种情况下就注定了鲛绡只会是奢侈品,在女阴有价无市。 所以风漪听了仅略挑了挑眉尾:“如果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你这么高兴吧?” 凤粮笑道:“自然不止如此,鰕姑国的人这次还带了粉珠和盐过来。” 盐就不说了,这属于硬通货,谁都不会嫌多,尤其是南方多丘陵,地理环境确实不适合产盐,偏偏绝大多数生物这一辈子都很难离开盐正常生活,对盐的需求量十分大,可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产量又跟不上难以自足,导致南方盐价一直都不如北方那样贱。 不过女阴倒是不怎么缺盐,她们掌握掌握着盐矿,也好在有盐矿,不然百姓中就会很容易出现像部落中那样因为没有食用足够多的盐而出现‘其目纵’这种丑陋长相的人。 “粉珠?”风漪试图从记忆中挖掘出这种东西的记载,但一无所获,于是便看向凤粮。 “就是一种灵珠,兼具水属和火属灵气,传导性很好,若是磨碎了融嵌进兵器中,能让兵器品质提升,也能充作阵法材料,五长老上次研究药方也说想拿粉珠试试,相信她看到粉珠一定会很高兴的。”凤粮解释了一下。 风漪点点头,这种万金油的东西确实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不过显然这种东西也很珍贵,做不到量产,不然鰕姑国也不会很少交易,早就跟鲛绡之类的东西一样,只要钱到位,随时都能把商品给出去。 “不过大王,臣觉得鰕姑国肯定有问题!” 风漪闻言道:“仔细说说。” “臣与他们交易粉珠时,他们虽然表现得很不情愿,但臣觉得,他们没有吃亏。” 凤粮从不把别人当傻子,她确定自己肯定没吃亏,还赚了,但她也不觉得鰕姑国的人吃亏了,虽然从行为上来看,他们一切都表现得符合常理,甚至还差点因为她的压价跟她打上一架,但凤粮就是觉得不对劲。 “证据呢?” “直觉!”凤粮道,“臣没少与别人做交易,直觉告诉臣,他们其实并没有很舍不得把粉珠交易出去。” 除了这次以外,凤粮还没有跟鰕姑国的人交易过粉珠,但巫卷伤对此是有记载的,那次女阴与鰕姑国共交易了两颗粉珠,一颗脸盘大小,一颗仅有拳头大小,就是如此,还是女阴设计用了赌注让对方骑虎难下才弄过来的。 可这一次,对方却一共拿出了十六枚,虽然在凤粮眼里,肯定是灵稻更珍贵的,但鰕姑国因为不善种植,因此更偏向于在水中捕食,所以按理来说,就算这次他们要养的生物确实珍贵,迫使他们不得不拿粉珠来换,这数量凤粮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粉珠的存货可能确实更多了,自然在他们心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可凤粮还是觉得不太对。 之所以不能完全肯定这个猜测,还是因为鰕姑国的人没有摘下过幕篱,不然如果能观察到他们的表情的话,凤粮肯定是更能肯定自己的猜测的。 风漪撑着下巴想了想说:“想办法派孟极巫过去探听一下消息,要是听不到的话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凤粮应喏一声,才不是很确定的道:“大王,臣还觉得,鰕姑国可能是掌握着一种能如狡一般照顾粮食的妖兽。” 风漪顿时精神了起来:“为何这么说?” “大王你知道的,他们种粮食的手艺也就比蛮夷部落的好上那么一点,以前都只跟我们买普通粮种,这次却直接买了灵稻种,却根本都没问过臣该怎么照料,像是笃定自己能种好一样!” 别的凤粮不敢保证,但论种粮食,凤粮不觉得她们女阴辛辛苦苦研究了百年的手艺会被别人简单超越,尤其是鰕姑国的环境并不是种植粮食的最优土地,刨除这一点以外,他们种植粮食的时间也不长。 要知道,每个势力对自己怎么种植粮食都是忌讳莫深的,顶多也就只会好心教鰕姑国一些基础,不至于一开始的时候走歪路,但想要让粮食增产、怎么保证粮食不被虫害之类的问题就肯定是得自己研究的,先王曾经去拜访鰕姑国时,还亲眼所见他们那拉垮的粮田,没道理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就突然特别会种,连灵稻都不担心种不好了。 要知道,像灵稻这种珍贵的东西,怎么谨慎都没有错,凤粮都做好了被反复询问的准备了,可对方却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不符合常理! 不是凤粮自我感觉良好,而是谁买了贵重物品之后会买了会不管不问的? 这根本就不正常! 就像她拿下粉珠时,哪怕对其的作用已经很清楚了,都还是跟他们确认了一遍,避免这么多年过去对方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用法之类的,可对方连随意的询问都没有,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会信?! 风漪沉思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孟极柔软的毛发,才道:“你去把娇娇叫来。” 娇娇便是狡首领的新名字,毕竟到了人族的地盘,自然就该入乡随俗有个自己的名字,于是风漪干脆就取狡的谐音直接就叫它娇娇了,至于姓则是选择的冉姓。 风漪取名的逻辑向来简单,穰→冉,合情合理,毕竟总不能直接姓苟吧,虽然狡首领肯定是不觉得这个姓有什么问题,但风漪觉得,长这么好看的妖怪,还是给个好听点的姓比较好。 凤粮立马领悟了风漪的意思,不由眼前一亮,旋即才皱眉道,“我们每次派去的孟极巫都会跟丢他们,狡能不被他们发现吗?” 风漪拍了拍因为太胖卡住的孟极,把它摁进阴影里:“这不是还有它吗?” 凤粮:“…………”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不放心了。 第146章 出卖 同一种类型的妖兽显然彼此之间是会有所感应的, 不然当初当康也不会目标明确的直奔女阴与狡对峙,所以要想知道男子国是不是真出现了这样的妖兽,让狡在附近转一圈便知道了。 因为当康并不会在一个势力多停留, 喜欢全世界各地到处薅样羊毛,所以在秋收晚宴结束后它们就离开了,不然的话, 风漪肯定是会让当康来干这种事的。 毕竟狡跟当康不同, 它们是在一个地方固定后就不爱乱跑的妖, 这种习性也注定了它们的感知肯定是不如当康敏锐的, 毕竟当康可是满世界乱跑还能准确判断出哪里的粮食丰收的生物,在这一方面,狡确实比不上。 不过狡也不是一无是处, 比起凤粮她们要反复试验摸索才能勉强掌握出一条繁杂培育作物的路来说, 狡对植物则是有种一种天然的敏锐,虽然无法准确判断出一种植物该用什么肥料、什么时间浇水采收、适合什么样的环境,但在实验的过程中,它却是能够感觉到这么做会带来错误的结果, 这么做是不是会有效果,大大增加了凤粮她们的容错率。 因此虽然一开始并不太希望狡加入进来的凤粮, 如今看到狡都是立马就笑得比谁都友善, 宛如是看到了一个生来就适合当粮巫的天才。 风漪曾经好奇的问过狡, 它是什么时候发现当康的, 也问过当康, 是隔了多远才发现狡的, 以此她很清楚狡完全是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 而有孟极帮它遮掩, 也不虞被对方发现。 不过说实话, 风漪对男子国掌握了一种跟狡作用差不多的妖兽,其实是不太相信的,毕竟这种妖兽是极为罕见的,目前来说,人族有关于这类妖兽的记载也仅仅只有闻名天下的当康和曾经出现过得狡,除此之外,一种都没有。 风漪不相信在发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能帮助丰收的妖兽后,那些人族势力会没有去寻找过,会没有让巫去预言占卜过,可就是这种情况下,有记载的也只有当康和狡,这只能说明,要么这类妖兽就只有它们这两支,要么就是妖族早就将这种妖兽给保护了起来,根本不会让人族接触。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了这种妖兽的罕见与难得,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也因此,风漪其实是更偏向于男子国是掌握了什么培育灵稻的技术,毕竟科学的发展,往往都是偶然间的灵光一闪,没准男子国就是这么意外发现了什么,继而就拥有了培育灵稻的手段。 当然,这也只是风漪的猜测,也确实有可能如凤粮推测的那样是他们拥有了什么妖兽,毕竟相比于陆地,水下有着人类太多还没有发现的妖兽了。不过风漪本心上还是更希望是前者,因为这样一来女阴也可以抄作业,而后者则只能想办法杀死那一种妖兽或是将其抢过来了。 别看女阴跟男子国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的邻有关系,但实际上女阴一直都对男子国抱有很深的戒备,毕竟全国只有性别可不仅仅只是代表着他们的生育方式独特,还代表着对方内部的思想肯定是多多少少有将另一种性别的人当成是异类的。 再信仰界中,这种跟自己截然相反的理念人群,是会被称作异端并赶尽杀绝的。 也因此,女阴一直以来都没有放松过对男子国的警惕,要不是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太过刁钻,要不是当初男子国建国时女阴正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没办法腾出太多人手去探索,又哪里会忍受这样一个国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展。 等后来女阴终于能腾出手了,却发现男子国已经封了所有进入他们内部的道路,拒绝与外部接触交流,这种情况下,女阴掌握不了足够多的资料,自然也不敢去攻打了。 要知道,这年头敢建国的谁还没有两把刷子?毕竟人口越多目标越大,是很容易被妖兽和凶兽盯上的,因此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的话,那这个国家直接就会成为许多妖兽的食物自留地,饿了就会直接跑过去打牙祭。 凤粮那么在意男子国的实力变化,也是因为如此,毕竟身为邻国,如果男子国实力飙升,那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会是它周边离得近的国家。 要知道,男子国是产盐大国,他们独特的地理环境导致了他们根本不会缺盐,还能将盐往各处售卖,这种情况下整个国家想穷都难,靠卖盐得到的资金就足以买下很多装备了,但也因为这种地利,他们国家不适合种粮食,更多都是以捕鱼为生,可如果他们连粮食这最后一块短板都给拉上去了,就算他们原本没野心,也必然会滋生出野心来。 女阴一直都将男子国视为掌中之物,就没放弃过想拿下它的决心,毕竟男子国的物资正好都是女阴所需要的,可现在她们的力量被削弱了,对方却隐有崛起之势,这哪能让凤粮不重视? 风漪倒是不急,女丑是横亘是男子国与女阴的大山,不仅女阴没法派出大量军队去进攻,但对方也因为女丑山而无法派遣足够的战士过来,毕竟看他们每次来女阴的使者就看得出来,他们掌握的水陆哪怕是以他们的水性,也只有强大的图腾战士才能通过,而几个图腾战士过来,是决定不了战局的。 狡首领知道这件事后,也立马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下来,毕竟如今秋收已过,不需要它们狡一族做什么,跟繁忙的女阴人对比起来实在有些显眼,以至于这些天狡天天都去外面猎杀妖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闲,现在终于有事干了,狡自然不会不同意。 不过狡首领想要跟踪过去还不暴露,也是件很困难的事,它不像孟极巫,从小就学着该怎么隐匿自己,这让它还得先适应一下该怎么跟孟极配合,毕竟潜入进阴影是孟极的天赋,而不是狡的。 且为了信息的准确性,这个活也只能由狡首领亲自出手,但它又不是小妖,孟极想遮盖它的一切可比遮盖风漪难多了,这都是狡首领得去克服的问题,而且时间还得在男子国离开之前。 风漪相信狡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实在不行,它就孟极暂时先全部借于狡,这样孟极就能用全部的力量去帮助狡了,到时都不需要狡配合,它都能完全隐匿住狡的一切,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至于借出孟极后会不会处什么事,日月巫也观察过最近的天气,看着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而且有女蛇在,她也未必会出现问题,毕竟她最近又不出城,在女阴城内,谁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当然,如果狡能自己解决问题,那肯定是最好的,毕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风漪暂时将这事放下,反正男子国还要呆好些天才走,毕竟他们那儿的环境致使了山里才会有的很多东西他们都无法得到,因此与女阴要做的交易还有很多,且他们的衣服通常都是现织的,这样方便根据别人的体型调整衣物,同时也比她们带回去自己做损坏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男子国擅长于‘天-衣无缝’的织法,这是他们自己独特的手艺,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有缝,这种技法并非为了炫技,而是为了让衣服更不容易开线损坏。 其实在风漪看来,这样的技能很适合拿来做‘高定’,不过男子国的人却并没有这个意识在,至少根据女阴无意识的套话来看,他们国家基本人人都具备这样的手艺,因此自然也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商机了。 风漪呆在女阴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很枯燥的,修炼所占的比重很大,毕竟大多数时候,高层都能将事情给处理好,还到不了需要风漪的程度,这些时间则都被风漪拿来修炼。 观想法的修炼进展依旧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进步,但风漪明明是按部就班的修炼的,根本没有创新过,造成这样的后果她也实在觉得莫名,去问长老也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但她们虽然不明白,却一点都不急,似乎笃定这肯定不是坏事。 风漪见此,便放弃了无用功,干脆拿更多的心思去掌握武学,因为重力、灵气含量的不同,前世风漪所会的武学也必然得经过一点细微的改良才能用,毕竟环境不同,有些武学可能放到当下就不合适了,这得她自己来慢慢的尝试,持之以恒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就这样清闲了几天之后,风漪就听凤粮汇报,捉妖人奴隶已经被交易过来了,风漪这才提起兴致,过去看了看。 因为男子国对捉妖师的厌恶,理所当然的,男子国也希望他们将奴隶卖过去的国家对捉妖师奴隶的态度也恶劣点,最好直接当苦力使。 但这一点其实是很难实现的,因为奴隶其实也是分高级奴隶和普通奴隶的,高级奴隶自然便是如捉妖师这种有特殊能力或是身具超凡力量的存在,这种奴隶价格通常也很高,因此被买回来之后待遇通常都不会太差,不是安排给小辈做贴身奴仆保镖,就是拿来担任一些必须得超凡人士才能做,却又必须得保证不背叛能随时处死保守秘密的职位。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在没出事之前,待遇都是差不了的,毕竟超凡人士需要摄入足够的能量才能一直保持充沛的精力,可男子国只要一想到捉妖师都成奴隶了竟然还能吃饱饭活得舒舒服服的就觉得不爽。 因此最终绕来绕去,才决定跟女阴做交易。 因为在女阴,她们确实瞧不上捉妖师的那点力气,女阴人谁的力气不大?至于拿她们当保镖?开什么玩笑,谁这么废物出去狩猎还需要带保镖?! 所以捉妖师到了女阴,待遇还真的是比普通奴隶还不如,毕竟普通奴隶能力摆在那里,很多危险的活她们不能做,做了那就跟白白送死差不多,好歹是花钱买回来的,女阴还不至于如此浪费。 而捉妖师就不同了,买回来价格便宜,偏偏能力又足够,拿去挖一些需要费大力气才能挖掘的矿产之类的活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她们是超凡人士,就算不眠不休一刻不停的挖也能坚持上好几年,若是在这途中肯给她们补充一点食物,那她们坚持的时间还能更长,这种好用又廉价的劳动力谁不想要? 而男子国对此也很满意,毕竟他们就是想看着捉妖师受苦,至于卖的价格便宜,那也无所谓,反正捉妖师又不是自己培养的,放眼前看着还心烦,能卖点钱就不错了。 以往女阴买来的捉妖师奴隶,都是直接往采矿场一扔的,很多灵矿都比较‘凶’,呆久了不仅会损坏身体,还会对脑子有影响,开采也极为困难,因此如果是正常人进去的话顶多呆几天就必须得出来,而灵矿往往又开采困难,几天时间很可能才开采出那么一丁点,连打造武器都不够,因此女阴的采矿区一直都缺人,以往都是有奴隶过来了就往里头填。 不过这一次,女阴却只是带着她们进采矿场逛了一圈,就把她们单独给关了起来。 这让捉妖师不由惴惴不安起来,无数前辈都告诉过她们,被谁抓住都行,但绝对不能被鰕姑国的人给抓住,因为被别的势力抓住了,他们还能‘将功折罪’,亦或者是被家族花钱给赎回去,但鰕姑国的人则连这个机会都不给。 有女丑山这道天然防线隔着,除了附近的部落以外,其实很少有别的势力能来到女阴,这导致捉妖师们对女阴国也不太了解,但他们很清楚,鰕姑国竟然费这么大功夫千里迢迢把他们从鰕姑国带过来,那肯定就说明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在矿产中的所见所闻,更是佐证了他们的猜测。 他们难以想象,究竟得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个气息不弱的强者都变的瘦骨嶙峋,双眼外凸,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根据这些奴隶身上的图腾,他们看得出这些人也是捉妖人,可当他们用谜语试图跟对方交流时,他们却根本没有回应,像是语言能力都早已退化了,头发里有虱子在活跃,身上、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看上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奴隶长成这副卖相其实是很正常的情况,毕竟谁会把奴隶当人使唤,可他们可是捉妖师啊,是有修为在身的,得是什么样的折磨,才能将一群捉妖师给折腾成这副模样?!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其实也算不上恐怖,因为捉妖师把妖怪捉回去调-教成逆来顺受的商品时,画面比这还要残酷得多,可在他们眼里,那些妖怪只是商品,是能为他们赚取修炼资源获得地位的工具而已,谁会心疼自己的工具? 工具这种玩意儿,坏了换一个更好使的就是了。 可他们现在看到的却是跟他们身份一样的人,一想到他们未来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自然也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害怕起来。 但女阴把他们关起来之后,就没有理会他们了,既没有人来送饭,也听不到外面传来任何动静,捉妖人不知道她们究竟打算拿自己去做什么,以至于格外的坐立不安,不受控制的开始脑补各种场面,成功的让自己越想越害怕。 毕竟他们不是普通人,反而见多识广,所以更清楚,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是能够被呈现出来的。 就这样坐立不安的等待了度日如年的一天后,终于有人打开了石门,点燃了墙上的壁灯。 在自我脑补的拉扯下,捉妖师们都处于恐惧的边缘,这时她们终于出现,反而让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 因为鰕姑国的人下了巫咒,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能通过交流安抚彼此的恐惧,只能在极为安静的氛围中听见同伴的呼吸声,此时见有人出现,他们不知道还有什么痛苦折磨在等待着他们。 女阴人解开了巫咒,捉妖人颤颤巍巍的问:“敢问……大人,此地是何处?” 他的同伴艰难开口:“我们是误入此地的,也从未冒犯过鰕姑国,我辈炼气士斩妖除魔,干的是替天行道的活,若无意冒犯,我等也愿意赔偿,还望大人开恩,饶恕我等。” 开口的这个女人说话明显比另一人有水平得多,凤粮漠然道:“鰕姑国与你等的恩怨,与我女阴无关,你们只是我们买来的奴隶而已。” 她环顾四周,微笑道:“换言之,你们接下来的命运,就掌握在我手里了。” 捉妖师迅速判断了一下对方的口吻,并不如鰕姑国一样厌恶他们,这让捉妖师内心不由升起了希望,连忙道:“大人,我等背后家族愿意花费奇珍异宝赎我等自由!” 他们这次出来发现了好几处昂贵妖怪的老巢,只凭这一点,他们背后的人都肯定是愿意花大代价把他们赎回去的。 家族并不是谁都能叫的,而是被敕封过的诸侯才能有姓,这个姓通常便是被敕封的领地,家族便是围绕着这个人为中心有了姓,因此才被称作是家族、 不过以捉妖人信息遍布的地方,都没有能跟此地联系上的特征,这说明此处很可能与世隔绝,因此捉妖人也没有报姓,毕竟万一对方没听过那不是尴尬了,而家族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们身上,没有什么我们女阴能看上的东西,我们不缺奇珍异宝,但这世上,有比实际宝物更珍贵的东西。” 凤粮笑道:“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谁的消息最有价值,我就放了谁。” 她说着,心神之力散开,将面前的众人一一隔开,让彼此都无法交流,也听不见同伴在说什么。 “想仔细、别编造,也别故意隐瞒,否则脱身的就是你的同伴了。” 凤粮说着,走到了最先开口的那个男人面前,因为他明显经验不够丰富,这种人的嘴里是最好撬出消息来的,可比后面说话的女人要撬开嘴容易得多。 更何况,捉妖师可不全是一个家族的人,他们是由很多个势力共同组建成的捉妖联盟,这种情况下自然很难一条心,很容易就会怀疑‘同伴’会把自己卖了,因此便抢先开口将对方给卖了。 男子国对捉妖师各个派别很熟悉,在交易的时候女阴就问清楚了,这一批人并不是同一个势力出来的,他们为何和一起行动凤粮不清楚,但很明显,这必然是一个能拿来利用的点。 青年捉妖师深吸一口气:“有消息称在附近发现了玉膏的踪迹,我们都是被派过来查探的。” 玉膏并不是什么妖兽,而是一种灵药,是曾经的三皇拿来招待贵客的食物,他们自己也以此为食,不过在如今却几乎绝种。 凤粮听了,不置可否,这是什么玩意儿,她们女阴是有记载的,根本没有外面传得那么神乎其神,也不好吃,所以她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青年。 这是青年所掌握的最大的消息了,因此见凤粮没有回应,眼中的光芒不由略微暗淡了几分,但很快,他就振作起了精神,继续说道:“蜮民国的蜮最近跑到了臷民国,害他们已经病了一半的人了。”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凤粮的表情,见她非但没有觉得满意,反而眼中的不耐越发明显,只能尽可能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回想自己知道的有价值的消息,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才哭着说:“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凤粮皱了皱眉,才道:“你所说的一切,对我们女阴来说毫无价值。” 青年顿时面露绝望之色。 “不过……”凤粮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们捉妖人掌握了有别于奴印的、控制妖怪的方法?” 青年顿时变眼前一亮,换成经验丰富的人,立马便能发现不对之处,但青年早已被恐惧折磨得受不了了,此时一见有机会,哪还管那么多,立马便激动道:“…………” 只见他刚要说,眼睛突然就向外凸起,仿佛正在忍受着什么剧痛一般,眼球砰的炸开,紧接着身体各处也接连发出爆炸般的沉闷响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废物!”凤粮顿时没忍住骂了一句。 看他毫不犹豫的张嘴就往外说,凤粮还以为这次是挖到宝了,对方身上可能没被下巫咒,谁知道对方是根本忘了这回事。 为了防止重要的消息泄密,很多势力都是掌握着能让人不泄密的巫咒的,或是让人没法说出口,或是一说到关键之处便出不了声,总之,各种方法都有,连女阴都是如此。 她收拾好心情,便换了个房间,来到一看就是领头人的那个女人面前。 比起早就自乱阵脚的青年,女人显然理智尚存,微微低头以示尊敬,这才道:“不知大王对什么消息更感兴趣?” 凤粮面上不动声色,像是觉得她很有趣一般,微笑道:“你说你是炼气士?” 本质上来说,大荒就巫跟图腾战士两种职业,但随着时代发展,却衍生出了各种派别,有些势力便会换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称呼,比如什么萨满之类的,但本质上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在巫和图腾战士基础上的变种罢了,还存在着各种缺陷,并不如巫和图腾战士全能。 毕竟,如果真的是推陈出新的话,那那个职业早就将前者取而代之了。 而捉妖人自称自己是练气士,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取个看起来更好忽悠人的名头打开销量罢了,但随着发展,他们还真研究出了一些东西,让别人认可了他们这个职业。 女人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立马明白她们是对什么感兴趣了。 这些年来,没少有势力对他们捉妖人独特的操控妖怪的方法感兴趣,毕竟这可是暴利行业,为此,捉妖盟对他们捉妖师的束缚也一再加深,怕的就是他们被抓住了,让这个本来垄断的行业被别人给分一杯羹。 不过女人的权限比青年要高得多,再加上捉妖人本就是个危险的行当,谁都会为自己留一些后手,因此女人是知道该怎么在不触发巫咒的情况下把消息给抖落出去的。 女人搜肠刮肚的将自己能说的都给说出来之后,这才眼巴巴的看着凤粮,凤粮见对方确实倒不出东西后,才不咸不淡的开口:“态度不错,不过你能不能脱颖而出,还是要看其他人的表现。” 凤粮的态度并不惊喜,因此女人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提前透露了,毕竟她能掌握泄密的方法,别人自然也能,因此女人咬咬牙道:“不知大人可缺差遣的人?小人愿意听从大人的差遣,恳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 “……你很聪明。”凤粮讶异的挑了挑眉,看了对方一眼后才随意的笑了笑,身形便立即消失。 女人有些焦躁,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要知道,有些人就讨厌聪明的手下,有些人却一点不介意手下心思多,可此刻,女人完全看不出来,对方究竟需要的是哪一种。 第147章 技能加载失败,系统已全额退款 接下来, 凤粮又陆续审问了其余几个捉妖人,总体来讲,大家都在尽可能的增加自己的利用价值, 除了一个死活不肯透露消息被抓去挖矿的捉妖人以外,还有两个在泄密过程中没把握好尺度死了,剩下的都属于比较懂事的。 不过其中回答的最详尽的, 还是那个说完就投诚的, 除了她说的消息为她加了分以外, 她‘弃暗投诚’的行为也很让凤粮满意, 虽然放了她是肯定不能放的,相信他们自己也清楚,这世上没有这种好事, 坦诚与其说是让自己自由, 倒不如说是给自己谋个好前程。 毕竟,没少有势力往捉妖盟里掺沙子,那些沙子怎么来的?除了一开始培养起来就是为了潜入进去的捉妖人,也有一部分是威逼利诱现成的捉妖人回去当卧底。 显然, 他们很可能回去以后就是那个卧底。 不过这没什么,就像他们成为捉妖师也是为了赚钱, 现在当卧底既能赚钱还能活命, 既然如此, 这有什么不好的? 誓死不从的人这个世界当然是不缺乏的, 但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捉妖师的, 毕竟他们不像部落、国家那样有着完善的历史, 一开始就是个为了来利益而组建起的联盟, 后来加入进来的也更多都是抱着挣钱的心思来的, 仅仅只有极少数是真的信了他们嘴里的降妖除魔, 这种情况下,忠诚自然是很难保证了,所以从上到下都被设了巫咒,不像女阴,对自己人其实基本上是没有多少防备的。 在问出了想要的结果之后,凤粮便直接将这些人给扔去挖矿了,若是那个女人能起到作用的话,那过几天就再回去拎几个出来养并封。 身为爱吵架的火系妖兽,山膏首领在炼器工坊呆得十分舒服,毕竟控制火候是它们的本能,而且山膏首领发现,炼器实在是很好玩,它学了一阵之后,就能熟练的、有理有据的去骂打铁的人了,偏偏她们还反驳不了,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她们确实是出错了。 而比起并封这种食物来说,武器肯定才是更重要的,以往她们炼制兵器时不仅得兼顾武器塑形,还得控制火候,心神之力消耗得极快,而现在有了山膏之后,却只需要顾一边就好,这自然让她们心动,没少往风漪那跑,希望她能把山膏们给调过来。 而山膏自己也不想去照顾并封,但根据山膏们养并封的经验来看,这玩意儿就是种越调-教越受虐肉质越好的离谱生物,所以山膏在其中的作用自然是或不可缺的。 但现在捉妖师过来了,这事也就有曙光了,捉妖师也是调-教妖兽的行家,他们除了会销售一些貌美妖兽给贵族以外,也会调-教一些妖兽用来代步或是充当宠物之类的,总之是力求把妖兽的作用开发到极致,因此养山膏这种事,他们熟悉了也未必不能上手。 不过风漪在了解完捉妖师后却关注上了他们的另一项本事,那就是他们控制妖怪的方法。 风漪知道捉妖师掌握的这种方式也是奴印的变种,但每个势力所掌握的奴印都是有所差异的,尤其是再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与改良,那与最初时候的奴印更是两个模样,对比较封闭的女阴来说,这未必不能给研究陷入僵局的凤鱼一些启发。 因此风漪在好奇看过捉妖师后,立马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并付诸了行动。 挖矿的奴隶什么时候都能有,但这种能破局的可能性却不能错过。 要知道,自上次凤鱼提出引鬼入体的猜测后,就并没有给风漪再带来什么好消息,倒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而是始终没跨过最后那一道门槛。 一项研究,从无到有是最难的,其次便是最后关头,那种你明明觉得自己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做了,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可偏偏就是迈不过去,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自我怀疑。 凤鱼倒是没有怀疑,因为大王肯让她这么干,那肯定是相信她能做到的,所以她肯定能做到,但一年就能做到跟老年才做到那是两回事,所以凤鱼也难免焦躁起来,最近更是没脸出现在风漪面前,躲得远远的。 风漪希望这一次有新的人加入能够让凤鱼破解困局,女阴久未跟外人接触,平常所接触到的都是附近部落的人,难免会导致思维陷入僵局,这种情况下有个‘见多识广’的外人加入,想来是能够开阔思维的。 女阴其实倒也没有闭关锁国,只是她们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外来势力很难过来,不过女阴的巫倒是每年都会占卜,由此得知外界的变化,因此倒是对外界的局势不陌生,且她们也会有专门派出去远游的巫,跟占卜的巫所得出的结果相互对照,并不会让女阴不知岁月。 但这么得知的消息到底是不如外人亲自口述来的思想碰撞来得鲜明,风漪也希望她们能有所得。 而风漪自己,则偷偷摸摸、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去了林苑的荒芜之地,开始了自己日复一日的吊嗓子练歌之语。 说实话,在之前旁观时,风漪还真没觉得唱祭歌祷词有什么难的,因为那些巫们既没有飙高音也没有刻意压低过声线,高昂时不刺耳,低沉时也不沉闷,整体语调都还算是很平缓,不会突然出现变调的情况,所以风漪觉得,自己就是再五音不全,多练练也肯定能会的。 毕竟她可是武者,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能控制自如,狮吼功这种类似的功法她曾经也观摩过,知道该怎么控制声带,这种情况下,照本宣科唱一首歌那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事实上,风漪一开口,周围的鸟雀顿时就都跑光了,连平常最粘着她的女青女赤这时候都会选择跑远点,像是被她的声音伤害到了一般。 这让风漪觉得有些恼怒,她是唱得有一点点跑调,但也不至于这么避之不及吧? 然而对女青女赤来说,它们这辈子就没接触过唱歌难听的人,毕竟巫会唱歌,那不是必备技能吗? 但风漪却不一样,她的声音不难听,可当唱歌的时候,就是能带给一种极端不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明明以她的声音就算唱得跑调,听声音肯定也是好听的,可事实上就是让人感到很不适,那种心跳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能让人暴毙的不适。 风漪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的,她是知道自己跑调了,可跑调就跑调,还不至于让人直接跑掉吧? 但事实就是这么离谱,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而暗中观察的女蛇和需要经常唱巫咒导致很擅长唱歌的五长老,已经陷入了兀长的沉默。 说实话,女蛇已经不是第一天听风漪偷偷练习了,第一次看到时,祂还觉得风漪怪可爱的,偷偷摸摸跑去练习,怕自己上台时出差错,所以虽然她当时唱得难听,女蛇也觉得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 可这都几天了,她少说也唱了上百遍了,她还把五长老唱得给用巫咒记录下来跟着唱了,却还是越唱越难听。 女蛇不喜欢干涉女阴内部的事物,但这会儿也忍不住了:“你确定要让她当主祭?” 五长老捏紧拐杖,一脸沉痛:“大王肯定是得上去的,我们又没隐瞒这个消息,大家都知道了。” 她们通知下去时根本就没考虑过风漪唱歌不行的问题,因为这怎么可能嘛,再笨的人照本宣科多练几遍也肯定能学会的,毕竟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就算自己缺那一根唱歌的弦,当个不动脑子跟着复读的还不容易吗? 可风漪就是那种照本宣科跟着复读都能出差错的人。 所以五长老很沉痛地道:“到时我站在台子下帮大王唱吧。” 女阴从未做过这种作弊的事,毕竟哪个主祭会连自己的祭词都没法唱好的?可现在消息都通知出去了,骑虎难下,她们只能想办法先保住风漪的面子再说。 曾经女阴也出过不喜唱歌不乐意去唱的国君,那会儿国君就只上去跳了祭舞,别的都是由其她人代劳的,早知如此,她们也这么干了,也不至于面对这种情况。 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毕竟在她们看来,风漪足够优秀完美,虽说现在可能还比不上曾经的国君,但不至于这点小困难就能拦住她。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风漪全然不知自己的表演已经被别人看在眼里了,毕竟自从上次蛇尾出现之后,风漪是能够感受到女蛇的气味的,所以她专挑感知到女蛇不在时才会过来练,毕竟除了女蛇,也没人会来暗中观察她。 然而女蛇过来几次后就琢磨出问题来了,立马就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行踪了,祂不仅自己来,还把五长老给拉上了,毕竟,风漪五音不全,在她要上去当主祭的前提下,就实在不是个小问题了。 风漪心态也炸了,在靠武力指挥嗓子都没取得成功后,风漪觉得,都是这嗓子逼她的! 她点开系统商城,想都没想就点开那本初级唱歌技巧书,然后点击购买,选择使用。 系统立马就跳出了提示框。 【技能正在加载中,请耐心等候……】 风漪顿时舒服了,她没有在大众面前展露过自己的歌喉,这种情况下靠系统糊弄过去也不会有人怀疑,当然,就算有人怀疑也无所谓,她就说自己知道她们在故意闹着玩的,反正她们肯定是不会深究这种事的,所以也无所谓。 然而,正在风漪觉得事情十拿九稳时,系统突然出现了乱码,紧接着一个提示跟着跳了出来。 【……*#¥配置过低,技能加载失败,系统已全额退款,很抱歉给您带来不便,欢迎您下次使用】 风漪:“……?” 你礼貌吗?说谁配置过低呢?! 风漪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来自系统的背刺。 第148章 真相 风漪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配置过低?自己没法把技能加载出来凭啥甩锅到她身上?说信号不好连接不上风漪都能接受,但现在这种说法简直就是贴脸嘲讽。 她想不通,就算她五音不全, 可这也不是什么很棘手的问题吧?所以风漪怎么想,加载一个初级技能还能失败这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是系统在甩锅! 当然, 这个仇以后再报, 现在摆在风漪面前的困局是, 她现在该用什么方法把这次祭祀糊弄过去? 之前风漪还想着, 要是自己实在不行那就让系统顶上,毕竟系统商城里像这种什么唱歌精通、钢琴精通、化妆精通之类花里胡哨的技能不少,肯定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然而现在, 本来就不太靠得住的它,现在似乎更靠不住了。 风漪沉思片刻,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买的是初级唱歌技巧的原因,毕竟初级嘛, 肯定是阉-割版本的,而阉-割版本的出问题那不是很常见的情况吗? 有两个蛇傀这稳定的信仰来源, 风漪倒是不缺从商城购买技能的积分, 毕竟商城里的那些东西很少是有对风漪有用的, 所以积分便一直都积攒着, 不过为了避免以后说不准哪天就要用上的情况, 风漪才没有选择直接购买高级技能, 而是买的初级唱歌技巧书, 不想一次性把积攒了这么久的积分花光。 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不用不行了, 反正加载不了也会退款, 因此风漪便接着购买了中级的。 然后她又迎来了退款提示。 风漪握紧了拳头,又买了高级的,一个一个试过去,她就不信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系统商城里的技能书在初高级时购买很便宜,但后面的天地玄黄级数的购买起来就很贵了,毕竟任何一项能力只要是跟超凡沾上了些边,修炼到深处都是可以近乎于道的,很有名的便如海妖的歌声,仅仅靠歌声就能让人无知无觉送死。 不过风漪的积分还没多到能购买后面那些技能的程度,并且,在高级唱歌技巧书加载失败时,风漪便看到系统面板突然闪烁了一下,紧跟着弹出了一条公告。 【检测到系统频繁出现错误报告,系统将连接服务器进行维护更新,维护时部分功能暂时无法使用,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维修时间为一到三天不等,更新后随机补偿少量积分技能】 风漪:“……?” 打死风漪都没想到,她就买了几个技能而已,结果竟然把系统给搞崩了,这也太废了点吧? 风漪有些无语。 至于连接服务器什么的,风漪反而不太在意,因为基本上具备超凡之力又有些混乱的世界,其实都会被很多势力给盯上的,至于风漪为什么会知道,自然是因为前世时她也碰上过类似的人,有些是拥有完全不同于当时的力量体系,有些是能凭空造物,一开始大家都将自己拥有的能力当成异能,他们在其中就不显得有多突出了,后来一切真相大白,他们的异常也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风漪的基地专门研究过这类人群,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各不相同,彼此的‘金手指’不会互相干涉也没有要吞噬对方的情况,让他们做的除了收集物资杀人打怪之类的也不要求他们做别的,其实都是可以看出目标是很明确的。 当时她们尝试当着别的‘主角’的面杀了几个有了金手指就无法无天丧心病狂之辈,他们的金手指并没有传来预警,对此无动于衷,研究员推测可能是不具备自我意识,也可能是无所谓,这个没了完全可以换个宿主。 风漪前世是没有系统的,她们当时的世界属于中武向高武晋升的阶段,这一点她是比较肯定的,因为风漪在天下无敌后隐约能感受到世界对自己的禁锢,在世界的灵气复苏没有达到顶峰时,她就算找到了后路也无法晋升,但她晋升是迟早的事,因为根据基地研究员的检测,地球的灵气浓度一直都在上升。 她当时的修为,就算放到大荒也不可能会是无名小辈,永远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虽然做不到传说中的滴血重生之类的,但夺舍却是可以,所以风漪在当时研究员申请实验后,便选择了当时基地还养着没让死的‘主角’,用武道意志侵入进去尝试去查看能不能找到系统的位置。 风漪找到了。 因为系统的位置并不刁钻,它们都是依附在灵魂表层上的,随着宿主对系统越发依赖,它们就会扎根得越深,等它们完全扎根进去了会造成什么后果,这就不是风漪能知道的了,反正她就知道这些系统有强有弱,有的在发现有人探查后立马就会远遁逃跑,有的则会尝试去寄生那个更强者。 风漪被寄生过,就是对方根本破不了她的防,最后被找不到该怎么封印留下对方的风漪给弄死了。 武道在诸天万界中处于什么层次风漪并不清楚,至少地球的武道对意志的要求是很严苛的,这就导致了每一个武者的灵魂都定然是坚韧且排外的,如果是弱小时被寄生还有可能,但像风漪这种层次的灵魂,低等的系统来了就是送菜。 而风漪现在拥有的这个系统,便是送菜类型的,毕竟她不是原身,虽然修为没带过来,但灵魂却是变不了的,所以风漪无意深究系统的来历,反正无非就是一些势力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需求广撒网撒下去的饵罢了,值不值钱风漪不知道,反正上辈子她弄死系统时是没有被找麻烦的。 所以风漪也一点不怀疑,这些系统要是运气不好撞上大佬的话,很可能会出现黑吃黑的情况,当然,风漪也不觉得系统那方会亏,毕竟在宿主使用的过程中,对方肯定也是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没法大赚特赚而已。 对风漪来说,系统就是一个不太听话的工具而已,她奈何不了对方,但对方也奈何不了它,它们似乎很喜欢那种处于变革中的世界,至少风漪那个世界感觉都成筛子了,以风漪捏死几个系统的经验来看,这些‘金手指’有些确实是属于当下人看不懂的高科技产物,有些本体则是一团让人理解不了的光团。 通常来说,高科技产物风漪捏坏之后就直接丢给研究团队了,他们破译了一点点就能让科技发生很大的变化,而后者,则是被地球母亲给收走了。 身为离‘天’最近的第一人,风漪是能够感受到盖亚意识的,她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有天命,反正靠着几个系统身上得来的东西做交易,人类中是又出现了几个强者,交易亏没亏风漪不知道,反正在她看来这个结果她是满意的,毕竟如果没有那几次交易,她突然离开了,人类可能就已经灭绝了。 不过风漪也相信,自己穿越肯定不是地球搞得鬼,毕竟身为武道第一人她能做得实在太多了,她的武道直觉能轻松感受到世界对自己的好感与偏爱,因为她跟普通人不一样,能给世界带来好处,当然,风漪也相信,得到这种殊荣的肯定不止自己,因为她跟基地几次设计围剿凶兽中的王兽都出现过各种意外。 显然,在世界眼里,它是不在意自己的世界上谁最后会当家做主的,但它会本能的去保护那些对自己有帮助的天骄,无论这些天骄出自哪个种族。 风漪也是在这个保护范畴内,因此当初穿越时,风漪还考虑过是不是地球遭遇外星人入侵了,不然她想不通地球怎么会放弃她这么一个稳赚不赔的‘孩子’,但穿了也就穿了,除了偶尔会在意前世基地还在不在以外,风漪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她现在又解不开疑惑,但只要修为上去了,什么问题其实也就迎刃而解了。 相比于这些,系统就实在是弟中弟了,毕竟以己度人,如果她有决定性的能力的话,根本不会还靠系统这种广撒网的方法,而是会选择直接降临这个世界,只要足够强大,就算整个世界都在反抗也仍然无能为力,就像前世的人类,在风漪没有完全崛起前,几个头部人族哪怕竭力抵挡,人族的地盘也在一点点缩减,最后不得不龟缩在一个地方,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犹如脆弱的蚂蚁。 所以,没有足够的能力前,无论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是只能被迫接受的,风漪对此没什么感想,她也确实不怕系统连接服务器之后会发生什么,藏头露尾之辈注定是不敢光明正大出现的,而比拼灵魂,风漪也确实不怕谁。 现在让风漪唯一觉得棘手的就是,系统这个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保障废了,但她自己唱歌估计是挽救不了了,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才好? …… ………… “大王,您别这么看我,我真教不了您,我唱歌好是天生的,从小就这样,当初我娘都夸我连出生时哭都哭得像首歌。”五长老苦着脸挪了挪位置,试图避开风漪殷切的目光。 被系统打击后,风漪痛定思痛,觉得出丑就出丑,还是找个名师教导得了,说不准管用呢? 虽然她前世这么干老师哭着退钱了,但世界都换了,身体条件不一样,说不准还是能起作用呢? 风漪很心里很没数的想着。 身为治病救人的巫医,五长老自从成为巫医起,便没少念巫咒救人,尤其是大范围的损伤情况,药材有限,是无法给每个人都供应上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巫医跳祭舞、唱祭歌,将原本只作用于单人的巫咒范围扩大,一次性治疗上百的伤员。 同时,巫医的歌声也是一种极强的镇定、安慰剂,每一个听到的病人身上的疼痛都会暂时得到缓解,感知不那么明确,心情也会从原本的恐慌焦躁而变得平和,以至于每次巫医唱歌,哪怕没病的人,都会围上去听上一会儿。 风漪曾经也好奇去围观过巫医唱歌,但很遗憾,虽然风漪判断得出她们唱得确实挺好听的,但她的审美水平也就只能判断得出这一点了,并没有感受到其她人所言的那种夸张效果,不过她确实从巫医身上感受到了精神波动。 所以风漪推测,那些伤患所感受到的应该是一种精神幻象,如果本身精神够坚韧的话,大概是起不到作用的。 但无可否认的是,擅长祭祀的巫和巫医确实是巫中唱歌最好听的两个类别。 于是风漪思来想去,找上了五长老。 可对五长老来说,她能教早就教了,哪还会考虑帮风漪作弊这种可能,要知道,五长老以往教学徒,在发现对方歌喉不行时她都是直接进行劝退处理,让那个巫去学别的的。 毕竟巫医对歌喉的要求很高,不仅仅是需要记药理那么简单。 “长老……”风漪眼泪汪汪,“那我怎么办嘛?难道就没有什么灵草能帮我吗?” 风漪觉得,这个世界上既然有那么多奇花异草,没准真的就有什么能让人唱歌好听的灵草呢? “这个真没有。”五长老一脸无奈。要是真有的话,她早就给风漪用了,就算女阴没有她也会让女蛇去找,或是传信给四长老让她带回来,哪里还会考虑作弊? 风漪顿时沉默,生无可恋起来,只要一想到她以现在的水平在台上大展歌喉,她顿时就觉得一阵窒息。 这何止是社死啊!这是遗臭万年啊! “老五,帮我拿点美容养颜的……唷,大王也在呢,怎么了这是?”二长老突然从空中走了出来,见风漪也在,才正了正神色,做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 五长老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去抓药,一边忙活一边把风漪的事给二长老说了一下。 其实唱歌难听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女阴也不是没有这么巫,不参与祭祀不当巫医就好了,别的活她们也不是干不了,但她们的难听是在正常范畴内的,多练练也能把一些耳熟能详的歌唱得有模有样,可风漪的问题是,她不完全是出在找不到音准之类的问题上,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 但具体出在哪里,反正五长老听完风漪唱歌后回去又是占卜又是翻书也还是没能找出问题所在。 “这有什么难的,”二长老听完洒然一笑,“交给我吧。” 她说着,慢悠悠啃了口被放在桌上晒干了还没来得及装好的、口感甜丝丝的药材,五长老把药包递给她,连忙把盘子拿走,免得药材被她给祸害了。 “小气。”二长老轻啧一声,这才提着药包,拉着风漪走了。 比起五长老几乎把自己房间都变成药房的风格,二长老的房间就宽敞华丽得多,这是因为二长老把属于三长老的房间给打通了,用她的话来说,月巫的活她也干了,凭什么月巫的福利她不能也享受? 二长老把药包扔给风漪:“去,帮我煎一帖。” 风漪左右看了看,才看到角落处的药炉,这明显就是摆着好看的,墙面都没有被熏黑的痕迹,风漪想了想,才道:“我拿去给侍女煎?” 二长老奇怪看她:“难不成你还想亲自来?” 风漪无言以对,她就这么把药扔给她,难道不是想让她去煎吗?不过想想也对,她就没干过几次这种活,谁会放心让她干这种事。 她出门随意叫了个巫过来,将药包交给对方,对方显然对二长老的屋里突然出现某个人的情况习以为常了,二长老是很懒的,每次想干什么又不想动时,都会直接将人给抓到屋里去,这种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情况,一开始还会让人慌上一阵,后来也就习惯了。 二长老屋子的门是真正的石门,不需要搬开,而是正常的、需要推拉的门,风漪进去后将门关上,转身时却突然吓了一跳:“你是谁?!” 二长老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非要说她跟大长老五长老的区别的话,就是她没有大长老耳背的毛病,也不像五长老那样头发白中还掺着一些黑发,身体还因为长期弯腰捡药而驼背,看着是个很健朗的老太太,但此时靠在床边拿着盘野果吃的女性却是个至多不到三十的年轻女性,头发是很有光泽的白发,披散着犹如绸缎,坐姿不太正经,白皙的手上指甲还被染上了红色的丹蔻,五官并不艳丽,相对她绛紫的衣着来说还有些寡淡。 “瞧把你吓得,”二长老扔了颗果子给她,“慌什么,这屋里除了我还有谁?” 她前面说话声音还是很熟悉的苍老声线,说到后面声音就毫无障碍的变得年轻了起来,带着点低磁、略沙,但听着就知道是属于年轻人的声音。 风漪睁大眼睛:“二长老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二长老摊手:“毕竟之前那副模样才更让人尊敬不是?” 风漪将信将疑,女阴确实是尊敬活得岁数长的人,但超凡者却不在这个范畴内,活得久看起来还年轻才更证明她的强大,怎么也不至于隐藏容貌吧? 不过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风漪只好奇问:“大长老她们也这样吗?” “当然没有,她们就长那样,”二长老道,“我是吃了驻颜草。” “那为什么她们不吃?”风漪记得,大长老她们也不是不爱美,现在都还会保养,至于什么衰老更符合自然规律,风漪觉得她们应该是不在意这一点的。 “因为我吃了独食,”二长老理直气壮,“你当这玩意儿是野草吗?随处可见。” 风漪:“…………” 这下风漪懂了,二长老在外面隐藏容貌,纯粹是怕其她长老越想越气,逮着机会看到她就把她揍一顿吧,难怪日月巫明明不需要保持神秘,她出现的频率却比大长老还少。 她看了看二长老的头发:“那为什么头发不是黑的?天生的?” “当然不是,”二长老随手将头发挽起来,抱怨道,“因为驻颜草不管这些,老五又不帮我调能染头发的染料。” 风漪顿时无言以对,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感觉这些长老都不太正经的样子。 二长老并不在意风漪怎么想的,本来她还想再装一装的,但一想到天天在手下面前装就已经很累了,再加一个岂不是更累?于是她就放弃了。 她把最后一颗野果吃掉,才牵起风漪的手:“跟我来。” 她一跨步,眼前的景象顿时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们进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虚无的空间。 风漪刚想问这是哪儿,虚无的空间中,突然而然便有数颗星辰从虚无中诞生,星光朦胧间,闪闪烁烁,带来一种格外梦幻的视觉盛宴。 它们互相之间组成了一条围绕着人的星河,是一种让人震撼失声的美丽,风漪好奇的触摸了一下流动的星光,有一种绸缎、水流滑过手掌的柔和触感,让人有些忍不住沉迷。 风漪问:“这是什么?” 二长老说:“这是星河。” 风漪:“……可是星空它不是不长这样吗?”难道是这个世界的不一样? “因为这是我心目中的星河,”二长老面不改色,半点没有装x失败的觉悟,她抬手敲了风漪一下,“那不重要,闭上眼,仔细聆听。” 风漪哦了一声,闭上眼沉心感受起来,她入定向来很快,一开始还什么都感觉不到,渐渐的,她仿佛能‘看’到,那一颗颗星辰中萌发的生机,那是来自春天的第一缕春风;是秋季的第一场烟雨;是飞鸟飞过了暮霭与晨曦,是自然之景,自然之音。 风漪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 二长老将手放到她的后背:“张嘴,顺从本心。” 风漪微微张开嘴,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不自觉掌控肌肉声带去唱歌,就是一种发自内心、自然而然涌现出的声音,一种不成曲、不成调,很特殊的吟唱。 那是种苍凉、古老又悠扬的感觉,像是游在深海孤寂的鱼,又像是游在云海,腾云驾雾的雷。 风漪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 这是我发出的声音? 不对,这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二长老胡乱揉了揉风漪的头:“这不是唱得很好吗?” 风漪恍恍惚惚:“可是祭歌不是这样唱的啊。” “你管它干嘛,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你自己懂就行了。”二长老不在意道。 风漪眨了眨眼,她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是:“祭歌不是唱给女阴娘娘听的吗?” “我们一年到头要唱那么多回祭歌,女阴娘娘哪有时间听?”二长老怜爱道,“这是唱给我们自己听的,我的傻大王,你还把老师教你的当真了?” “……这、这样吗?”风漪有些恍惚,这是把图腾当信仰的女阴人能干出来的事吗?风漪是很清楚,女阴确实是从上到下都很相信女阴娘娘的存在的,所以她忍不住问,“这样不会对女阴娘娘不虔诚吗?” “当然不会,”二长老理所当然道,“我们又没有真的将消息传达过去,女阴娘娘怎么会听到。” “好、好吧。”风漪干巴巴地道。 二长老将她的头发揉的乱糟糟:“女阴娘娘也很忙的,祂平常哪有空来听我们闲聊,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毕竟如果真的是会传达给女阴娘娘的祭典,五长老哪会想着去作弊,实际上,这种祭歌也就是意思意思的汇报,跟普通人唠家常差不多,絮叨絮叨这一年的收获,与其说是告诉女阴娘娘,还不如说是给女阴的百姓一个交代,是她们内部的一场活动,哪里需要费尽心思将消息传递给女阴娘娘。 二长老当初成为长老的祭典时,她就是瞎唱的,仗着别人听不懂放飞自我,实际歌里的含义全是夸自己的,歌词根本意义不明,她的某个学生研究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当初唱得祭歌毫无意义,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 风漪无言以对,她本来以为自己曾经合唱光张嘴不出声就已经够敷衍得了,没想到女阴竟然更敷衍,不过想想也是,她还奇怪呢,巫语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词,她们怎么唱得不重样的,有些风漪听不懂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合着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巫语啊! 第149章 离去 听了二长老的一番话, 风漪陷入了沉思,这女阴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潜规则? 二长老却以为她还在为此而感到不安,可要知道, 祭祀本就是她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女阴娘娘那样强大,祂本就不需要这些, 想想看, 如果天天有人在你耳边唱歌, 你是会觉得吵还是会耐心聆听? 反正对二长老来说, 肯定是前者大于后者的。 所以女阴虽然逢年过节都有祭祀,连某次狩猎队出去捕猎大丰收都会搞一场祭祀庆祝,但实际上, 这种祭祀只是做给她们自己看的, 告诉女阴人她们的生活欣欣向荣,她们的未来一片坦途,只有如图腾觉醒这种大事,她们才会慎重的联系女阴娘娘。 因为她们是女阴娘娘的孩子, 这种大事,祂当然得知道, 知道祂的孩子中, 又多了几个顶天立地的强者, 能保护更多的孩子了。 “大王, 你要知道, 我们唱什么并不重要, 心意到了就好了。”二长老安抚她。 风漪一脸迷茫, 眼巴巴的看着二长老道:“可是, 我唱的都没有词啊!” 身为一个半路过来的人, 风漪自然是不可能会在意这样会不会亵渎女阴娘娘的,她唯一纠结的就是自己只能吟唱,根本没法唱出‘歌词’来。 事实上,刚刚在莫名其妙唱出来听着还很好听之后,风漪还有些膨胀,觉得自己又行了,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入定静心后,虽然还能复刻刚才的场面,但也仅此而已,是没法在这个基础上再创作,把歌词给融入进去的。 可祭歌如果没有祭词这合理吗?会有人信吗? 二长老理所当然道:“你是大王,你唱得跟别人唱得不一样,那不是合情合理吗?要是一样,怎么会你是大王她们不是?” 风漪:“…………” “行了,别纠结了,都是小事,到时没人会注意这些的。”二长老拍了拍她肩膀,“走了。” 她一迈步,眼前的一切顿时消失不见,风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 二长老笑眯眯看她:“想学?” 风漪点点头。 二长老哈了一声,惋惜道:“您学不了。” 风漪:“…………”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二长老在惋惜? 二长老笑眯眯的揉了揉风漪头发,想了想才道:“等你……自然就会了。” 她的话语被隐没了过去,风漪根本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疑惑问道:“我刚刚是怎么唱出来的?” 二长老答非所问:“你是大王,自然拥有呼唤子民的能力。” “……?” 风漪挠挠头,不明白这个回答跟自己的疑问有什么关系,她看向谜语人二长老,疑惑道,“二长老,为什么我感觉你知道得比五长老还多?” 按理来说,知道最多的应当是五长老才是,毕竟她掌管着巫卷,对女阴所有的历史都知之甚祥,女阴的隐秘她都知道,可现在风漪却感觉,二长老似乎知道一些五长老也不知道的事。 二长老想了想才说:“若论对女阴的了解,老五最知,但若论隐秘……”她笑了笑,“日月星辰皆是我的眼睛。” 风漪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二长老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蠢蠢欲动:“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大王你头发都乱了,我帮你梳梳。” 这不是你弄乱的吗…… 风漪心里腹诽,但还是乖乖点点头,毕竟让她自己来也弄不回原样,倒也不是手残,就是她根本没想过学这些,麻烦,而且有别人帮忙,干什么非得自己来呢? 二长老有着一双巧手,帮风漪梳了一个繁杂的发髻,看上去很好看,唯一的问题就是头皮有些紧…… 风漪觉得,如果自己明天醒来掉发,那绝对是二长老的锅! 不知道这是不是长辈的通病,无论古今都喜欢把头发扎紧,扯得风漪觉得脑壳疼,但当着长辈的面立马拆掉太打脸了,所以风漪等走了之后才让人帮自己把头发给拆开,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有二长老做保,风漪也不再担忧这件事了,老老实实修炼,转眼时间便过去了十几天,一些小部落也紧赶慢赶来到了女阴,让女阴越发热闹了起来。 而男子国也在此时提出了告辞。 他们并无欣赏别国风景的心思,在一切的交易都做完后,便立即递上了文书提出告辞。 用孟极巫观察到的一切来说,他们似乎极其不适应女阴的居住环境,几乎每天都会喝下大量的水,且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点都没有到了陌生地方想要了解一切的好奇心。 这在孟极巫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就算他们不好奇别国的一切,不也该到处转转吗?不然不去主动了解别国的一切,又怎么心里有谱,确定这个国家的水平呢? 这一度让孟极巫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观察到女阴,可仔细检查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以至于孟极巫都怀疑男子国内部是不是缺人了,怎么派了一群不上进的过来。 毕竟无论是哪国的使者,去往别国时除了身负明面上的使命以外,都肯定是会试图去了解别的,带些更有用的消息回去,可男子国却根本没有这样做,明明以前他们也是会这样的。 没有足够的信息,孟极巫也无法推断出具体的情况来,风漪在收到文书后便召见了他们。 国家不是部落,来时会给文书,离开时也需要盖章,不然不告而别这种事放在国家层面无异于挑衅,至于召不召见,这则就纯粹看的两国的体量和关系了。 因为按照如今的习俗,王位更迭只会告知自己的下属势力,而别国除非是有间谍在,或是被主动通知,不然他们的消息必然是滞后的,因此到了女阴之后男子国的使者才知道女阴竟然换了个国君。 不过这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如今的势力与势力之间除非是有什么贸易往来或是臣属关系,不然哪怕是这种大事也不会送什么贺礼,而男子国与女阴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要开展贸易很困难,所以是没有贸易往来的,因此也不需要为此做什么。 但在离别之际,他们还是代表鰕姑国说了些祝福之语,并表示回去之后一定会告诉国君,会与女阴接着保持友好的关系之类的。 这些场面话鰕姑国的人说的就明显比蛮夷部落的人好听多了,一看就知道是文化人,风漪一面听着友好的交谈着,一面操控早已潜伏进孟极阴影中的狡缓缓游动。 风漪的阴影是处于视线死角的,鰕姑国的使臣并不能看到,更何况,直视国君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因此他们并没有看见,有一团漆黑的阴影,在缓慢的接近他们。 风漪在阴影中还掺了些自己的武道意志过去,这让孟极负担有些过重,自主性会有些降低,不过这也没关系,毕竟本来她也不需要孟极自由行动去做些什么。 等那团阴影悄无声息的融入进了站在最后的那个鰕姑使者的阴影中,风漪这才结束了与鰕姑国使者的对话,让人将文书交给他们。 给他们递交文书的是蛇傀·蝾,经过漫长的调-教和当事鬼相当敬业昼夜不歇的努力下,她成功的被蛇妃判断为可以出师了,刚好如今又是秋收,风漪时常需要接见一些势力,于是便让她们过来充门面了。 鰕姑国的人本来还很淡定,以为这一次出使跟以往一样,平平无奇,但当蝾拿着文书交予他们时,鰕姑使者却不由睁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往蝾的蛇尾看了几眼。 在人族中,拿妖族做奴隶、侍女是很有牌面的一件事,很多势力都会这么干,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实力,按理来说,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可鰕姑使者的表现却太过夸张了一点,是因为蝾上半身是人的缘故? 风漪如此推测,却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她也不急,果不其然,鰕姑使者在拿到文书后,便忍不住问道:“敢问国君,不知此侍女是从何处得来?” “只女阴才有,不知使者何意?”风漪略挑了挑眉尾,他们不像是看上了蝾美貌的样子,但具体是为何反常,风漪也无从推测。 “只是有些惊奇。”鰕姑使者敷衍了过去,又忍不住看了蝾一眼才提出告辞,并没有多说什么。 风漪不由看了蝾一眼,不明白蝾身上有什么他们在意之处,不过有孟极跟着,要真相大白想来很容易,没准还能借此做些文章。 其实不仅是女阴,风漪也很在意男子国,不过她在意的点不一样,她更关注男子国是怎么生育的。 这个时代正处于男权与女权的分界点,所以有的部落国家还是女子为尊,有的却已经完成了从女权到男权的过渡,风漪想打天下,但也不想接收一个烂摊子,不想看到男人的地位是高过女性的,直白点说,风漪想让这个世界都变成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观。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因为百年前女阴记载的巫卷就已经有很多势力完成了女尊到男尊的过渡,要想将这一切都扭转回去,需要面临的困难很多,这也是风漪盯上鰕姑国的原因。 第150章 跟踪 风漪的愿望想要达成需要面临的困难是很多的, 首先需要考虑的便是生育问题。 孕育生命当然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但其中的风险同样也是很难忽略的,胎儿对内脏的挤压、生产时的九死一生、对身体的损害, 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很多人都会在生产后出现身体大不如前的情况,而如果生产后没注意修养的话, 还会出现‘月子病’。 在科技匮乏时期, 普通人是了解不了这些的, 但她们生产的死亡率却是能体现出来的, 可不生育繁殖,一个氏族很快就会灭绝,然而生育了, 却有死亡的风险, 这就导致了很多男女地位其实比较平等的势力也逐渐开始发生了转变,而当权者自然也会为自己谋利,为了发展壮大,自然会不断的抬高自己这一方的地位, 同时打压另一方。 长此以往,社会形态变成什么样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大荒是有超凡能力的世界, 这就导致了她们是能够发现怀孕会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自然界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规矩, 所以一怀孕战力就会大打折扣这种事, 自然也就变得很致命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女阴高层除非是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天赋再进一步, 或是到了生育年龄的临界点, 不然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女阴的国君更是从无生育的例子。 但有些问题也是不得不面对的, 那就是不生,一个种族是很难发展壮大的,哪怕是女阴的生育方式比较玄学,胎儿照样得从母体里生出来。 这就导致了如果风漪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首先就得考虑该怎么削减女性在生育中的负担,毕竟怀孕后得‘保胎’,无法负担原本的工作这件事实在是太致命了,对一个势力的主人来说,几天不管势力内部的消息都有可能让自己失势,就更别提几个月了。 不解决这个问题,哪怕风漪暂时压制住了一切,也肯定是会反弹的,毕竟哪个人会没有野心?而这种人一旦上位,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自然就会打压另一方,这样一来就又是重走老路了。 因为这是个玄幻世界,所以风漪一开始有想过,能不能实现体外生子,也就是把胎生变成卵生,但后来看到男子国的人,风漪又生出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怀孕这件事让渡给男人,让他们来十月怀胎。 毕竟,如果总有一个人得因为怀孕而不得不被暂时绊住脚步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是男性?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很难的,至少在风漪所学过的生理知识中,男性是没有哪个器官能被改造成可以孕育生命的,因此自然而然的,风漪就盯上了男子国。 如果他们也跟女阴一样,怀孕的方式不那么科学的话,那这个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其实就是普通人,怀孕的程序也跟普通人一样,只是在女方生下孩子后会将男孩带回国内,而女婴则送给别人,这种可能性虽然小,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女阴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发现有这样买卖人口的部落国家存在,因此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得不防,毕竟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就只能在神井上下功夫了,女阴的神井是能让外族人怀孕的,具体的步骤就是她们在经历了重重考验后,被赋予上图腾,饮下神井的水,根据当事人的虔诚、对女阴的信仰程度,基本几年到十几年不等就能正常怀孕。 然而女阴从来没有拿神井去实验过能不能让男人怀孕,不能的话,风漪想走的这条路就注定困难。 她所能想到的法子,也会激起更多的反抗,且有隐患。 在风漪的设想中,如果男子国和神井都无法起到作用的话,那风漪就会选择在每打下一个地方后,就将其高层中的男性通通杀光,然后再选择强行将男人囿于‘后院’,发布些类似于女德女戒的东西让他们遵守,由女人掌家,这样扼制一段时间后,渐渐的思想觉醒必然会变得困难,也是能达到风漪的目的的。 只是这个过程中,要死很多人,且有些女性也未必能接受,因为很多势力都已经完成了由女尊到男尊的过度,身体的进化也自然而然有所偏向,所以这种制度一开始施行下去时,不仅很多男人会死,女人也会因为无法保证自己日常所需的钱财而死,且因为最关键的怀孕问题没有解决,隐患依然存在。 因为这种时候,要么是提前囤够了钱和粮食才能生产;要么选择让男人去打工挣钱;要么就只能让国家出钱,让她们暂时度过这一段难熬的时光。 以当下的生产力来说,只有第二种才有可能实现,然而风漪毫不怀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种情况下,那些人未必不会趁着这种情况联合起来推翻统治,并不安全。 思想加暴力控制加怀孕解放,只有这三者能三线并行时,她的想法才有实现的可能,不然她就只能期望自己活得久一点,继任者实力和思想也不拉垮,只有这种情况下,才有可能无止境的杀杀杀,杀到他们青黄不接,杀到他们再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以一种更极端的方式达成她的目的。 风漪当然很清楚,任何变革都是会导致死人的,但太过惨烈的场面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毕竟这种事不仅外人会有伤亡,自己人同样也会死不少。 所以风漪还是很希望此行能得到一个让她满意的结果的。 …… ………… 鰕姑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们赶路的速度很快,在离开女阴后,便立马潜入了水下,嘴巴开合间会吐出一些零碎的气泡,但却并没有因此而呛水,更未曾在水里发出声音,确切的说,是一种普通人没法捕捉到的、很难被听到的声音。 这种声音听上去有些像滴答声,听上去跟鱼类有些类似,都是通过一种类似于膜质囊的器官发声的。 这显然是鰕姑国内部的语言,大荒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内部的语言,在人族中,除了巫语通用以外,出使的使者一般都是学会了其它国家的语言才能跟另一个国家进行日常的、正常的交流的,若是另一个势力是蛮夷部落那种,那普通人基本都是不指望能交流了,都是巫通过心神之力才能沟通。 水下的影子比光线明亮的环境更加难以让人察觉,风漪躲在孟极撑开的隐匿空间中,努力去分辨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由于女阴与男子国微妙的关系,这导致女阴人虽然没学会他们的发声方式,却基本都多多少少学过他们的语言,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而原身因为幼时体弱,学习成了她唯一的消遣方式,因此自然也是会的。 所以风漪听了会儿,大致判断出对方是在讲蛇傀的事,好像是蛇傀跟他们内部的某些事有所关联,两边在争论是不是,最终领头的人说了什么,似乎是回去之后要让谁做决定,让他们暂时先安静下来。 要完全理解一门外语,实在是很困难的事,尤其是这种语言还不曾实战演练、经常跟人对话过,因此风漪也不太确定自己翻译的对不对,毕竟她藏的位置导致她没法将他们说得话听得很清楚,而且他们的语速也很快,风漪只能大致辨认出他们在说什么,换成娇娇,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毕竟它如果将心神探出去的话,那必然是会被发现的。 他们在水下的行走方式也不是潜泳,而是直接双脚落在了地面上行走,几乎如履平地,风漪摸不清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毕竟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很难办到的事,连他们的衣服,也是入水即融,从岸上的绸缎质地变成了入水后的轻纱,看着很梦幻,且似乎有重力在,轻纱并没有向上浮起,而是犹如在陆地一般,老老实实的下垂着。 风漪仔细看了看,水里的河沙并没有下陷,也就是说他们的双脚并不是真正落在了地上,这看得风漪有些心痒,十分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要知道,那些蛮夷部落虽然也有各种各样奇异的风俗规矩,但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普通人,这种神奇的情况从未出现在过他们身上。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异,她仔细记下了他们的行进路线,虽然普通人没法通过这种方法过来,但只要掌握了正确的路线,孟极巫就可以潜入进去,得到更多的资料了,毕竟短暂的憋气几天,她们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没法像鰕姑人这样没有一点负-面影响而已。 水路随时都是会有变化的,但鰕姑人却像是脑子里长了雷达一般,前进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连停下来分辨一下都没有,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水下的温度开始升高,不似岩浆,胜似岩浆,风漪立马就明白,女丑之山近在眼前了。 150-160 第151章 跟踪见闻 女丑跟现今的山神不一样, 祂是上古之时真正的神明,所以祂死后也给周围带来着巨大的影响,尸身更是不腐, 如果有人能凑近看,会发现祂根本不像已经死亡了的状态,就像是只是睡着了在休息一样。 但周围的环境也确实是因为祂的死亡而变成了极凶之地, 危险异常。 在传说当中, 女丑是被十个太阳炙烤而死的, 祂死前用右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身躯倒在了山上,祂的怨气化为了灾厄,任何一个进入的生灵都会被祂诅咒, 最终迎来死亡, 而十个太阳则会永远炙烤着祂,阻止祂的复苏,终有一日,会将祂晒成灰灰。 而在女阴的记载当中, 事实却非传言那样,女丑的死亡, 并不是因为什么天灾, 而是祂在与祖巫的战斗中被杀死了而已, 那十个太阳, 与其说是太阳, 倒不如说是祖巫巫法的残留。 不过风漪也很难想象, 过去的巫究竟有多强大, 施法后残留的一切, 竟然还能对周围环境造成这么强的破坏, 她们女阴过往的巫卷中甚至有巫断言,如果无人干涉的话,那十个‘太阳’有朝一日必然是会成妖成怪,降临人世间的。 所谓祖巫,便是曾经人族中最先创造出巫法的先行者,她们有的强大可比肩神灵,也有的弱小得连普通人都不如,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却都被人族尊称为祖巫,因为如果没有她们开辟道路,去践行一种种可能性,将错误的方法都排除,也就没有现在体系相对完善的巫法了。 所以,她们都被尊称为祖巫,是所有人都该尊敬的先祖。 尽管她们很多人都直接死在了开辟道路的路上,有些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却拥有了许多严重的后遗症,最终真正被推广下来的,其实是收集了当时所有祖巫毕生所学从中择优记录下来,流传至今的。 只是当初惊艳绝才的祖巫大概没想过,她们眼里废不了多少工夫就能全部学会的东西,在如今却被一再细分,每个人光是深入学习其中一支便需要耗费毕生精血,鲜少有人能重现当初的祖巫风采,这甚至一度让时下的人怀疑,是不是巫法在传承下来时漏掉了什么,亦或者是现下人与曾经不一样,这才让他们没法全部学会。 不过在风漪看来,如今这种情况倒是很正常的,毕竟当初的祖巫是为了人族崛起、为了生存去做的开拓者,现在的人族根本无法计算当时究竟有多少人踏上了这条路,毕竟当时的人族哪有心思去统计这些,他们只知道几个头部的祖巫收拢天下所学,传下巫法,根本不清楚这究竟是多少人的心血。 而在从无到有开辟出一条道路的先驱者中,那些有名的祖巫用天骄、妖孽来形容都不足够,在这样的人眼中,那些巫法自然是手到擒来了,更别提以她们当时的境界,向下兼容自然也很容易,所以便成了如今后辈只能仰望攀登不上的高峰。 但后辈子弟中,未必不会出现几个能跟上祖巫步伐的人,毕竟让人觉得人生如同开挂一般的天才,其实每个世纪总会出现那么几个让人怀疑她们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妖孽。 而女丑,就是死在了如今根本连名字都没有流传下来的祖巫手中,女丑掩面而死,也不是旁人推测的被晒死的,而是祖巫对其用的一种障眼法。 毕竟神明不死,本质上来说,神明其实是无法被杀死的,但如果一个人以为自己死了,那他真的就会死去,而祖巫所用的法子,便是如此,这种障法,让女丑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所以祂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祂永远都只会保持着这一个姿势不动,因为祂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至于女丑哪天会不会醒来,除非能力强过当初做法的巫,不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以右手障其面只是这种巫法的外在表现形式而已,通常都是为了提醒别的巫不要妄动,只是一个告知她人这个神明是怎么死的‘路牌’。 只是当初做下这一切的祖巫显然没有想到,女丑之死和自己的巫法-会导致附近直接成为一片死地,非常人能通行,甚至连路都饶不了,因为这座山太高太大,一旦绕路,那就有可能是一年乃至几年的光景,路途遥远不说,变数也大,毕竟整个大荒,存在着不知多少还未被人族发现的妖族凶兽。 附近的水域都滚烫如岩浆,鲜少有植物和动物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甚至连鰕姑人的衣物,都在这种情况下离谱出现了些许火星,虽然这点微弱的火星很快就被水流给淹没,速度快得犹如从未存在过,但它们确实曾出现过。 连鰕姑人的皮肤,都变得宛如煮熟的虾一般,被温度炙烤成了骇人的颜色。 这让他们本能的激发了图腾,他们的图腾纹跟女阴的有些像,虽然都是抽象的纹路,但可以看出具现物的图纹下半部分是卷曲的,像蛇一样,但不同于女阴图腾纹路蛇尾的多遍,他们的这个图腾纹尾巴都是向内勾的,站立起来就是‘j’的模样,比女阴的图腾纹还要更抽象一些,但大致可以看出‘c’形的腹部和‘j’形的尾巴,整体形成了一个‘s’形。 如果换作曾经,风漪肯定是无法从这样抽象得找不出规律的纹路中找出他们的图腾具现物,但有些东西看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分辨了,只是风漪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究竟什么生物是长成这样的? 按照鰕姑人的习俗来看,这种生物必然得是水生,而水中奇奇怪怪的生物多了去了,风漪还真没能将什么生物跟这个图腾划上等号。 她也不纠结这些,看着鰕姑人的行动,他们摘下了自己所带的幕篱,有些出乎风漪意料的是,他们外表看上去竟然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要知道,在风漪一开始的推测中,她是以为鰕姑人的外表有什么异常他们才会这么做的。 他们放下幕篱,拿出了腰间的佩剑,跳起了剑舞。 这种剑舞跟风漪后世所看到的不太一样,他们仅仅只是将佩剑拿在手中,而并没有舞,整体依旧跟祭舞一般,着重强调的是四肢所表现出的动作和嘴中唱出的古老祷词。 鰕姑人平常说话风漪还能勉强听懂,这种口口相传的祷词她是一点都分辨不出来,她只能看到,随着祭舞的进行,这些鰕姑人背上突然生出了骨刺,没错,就是骨刺,这些骨刺大小不一的从头部一直延伸到了脚,让他们看上去显得十足的怪异,但随着祷词逐渐从原本的急促高昂变的缓慢低沉,这些骨刺也缓缓的收了回去,不,与其说是收,它们更像是以另一种方式融入了他们的表皮当中。 因为鰕姑人原本被烫得发红的皮肤,在此时却缓缓的平复了下去,转而皮肤、面部的图腾纹则从原本棕灰色变得艳丽了起来,有的是亮眼的赤色,有的是靛蓝,有的则是看上去有些荧光的柠檬黄,总之,颜色看上去十分的多彩艳丽,微微泛着光。 而除了他们身上明显的变化,周围的地势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一些颜色艳丽的、五颜六色的海藻状植物突然从泥沙里钻了出来,将幕篱都给直接顶了起来,幕篱上垂下的纱也随之跟着水流海藻而摆动。 以往孟极巫追踪他们时都不会离得很近,毕竟他们擅长在水下行动,对水流的变化自然也敏感,所以一旦凑近便很可能被发现,而在他们施法时,就更得离得远远的了,因为这种时候他们的心神之力会毫无遮眼的爆发,是最容易感知到周围变化的时候,所以这种时候孟极巫都会选择远离,等上一段时间再回来。 毕竟做法后,现场是很难留下蛛丝马迹的。 但水流和泥沙是最能遮掩痕迹的,因此以往孟极巫都没能带来什么有效信息,当然,她们倒是有发现过海藻,只是无论怎么研究,那海藻在她们看来都只是普通的植物而已,顶多比寻常植物更坚韧,所以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但本身却不是什么灵植,因此她们也推测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风漪继续看下去,便见他们从一堆海藻中,突然挖出了几个小贝壳,风漪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贝壳,而是砗磲。 只是比起普通的砗磲,它们看上去太小了,但波浪形的外壳已经足以说明它们的身份了。 鰕姑人撬开了砗磲壳,投下的阴影让风漪得以看到里面住着的‘美人鱼’,他们交流了一阵后,砗磲便彻底张开了贝壳,然后鰕姑人伸出手指,整个人竟然就这么缩小,投入了其中,然后很快,砗磲便重新合上了贝壳,落入了海藻当中。 这种场面着实大大出乎了风漪的预料,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通过这种方法离开女丑山脉的。 第152章 终至男子国 大荒生活着许多奇怪的‘人族’, 譬如造船如刻核舟记的大人国,他们是真正的巨人;有龙伯国,也是巨人, 掌管着一个名叫大人之堂的市集,其中有整个大荒的奇珍异宝,他们与朐惹国是结盟的关系, 而这个国家的靖人与龙伯国的人截然相反, 长得极小, 堪比拇指姑娘, 他们合作组成了一支商队,经常来往于世界各地行商。 除了这些耳熟能详的奇异势力以外,大荒还有着诸如长股国、独臂国之类奇异之人, 因此风漪也不确定, 这砗磲是不是一种目前还未被记录的人族。 当然,这个人族风漪觉得还要打上一个双引号,并不是所有长得像人的生物都能归类到人族的,人族势力有独特的方式去确认一个种族是不是‘人’, 但风漪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确认的,而且现在风漪也根本没法使用系统来获取有用的消息。 当初维护的时候系统说得好好的是一到三天, 然后事实上它到现在都没能重新启动, 风漪也不知道是信号太差了还是系统被拦截了,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来判断, 然而以她自己目前所拥有的知识来看, 风漪还真没法判断出这砗磲里住着的生物是不是人。 至少, 她们长得不太像人, 而更像是精灵。 砗磲人的外表很好看, 有男有女, 四周有着看起来很梦幻的光屑飞舞,但他们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以正常人的体型去看,非得凑很近才能看到,说他们是精灵则是因为他们都长着鱼鳍形状的翅膀,但他们的下半身却是与砗磲中的水流融合在一起的,不,确切的说,他们还是有双-腿这个形状的,但是瓷白的肤色却逐渐变淡成水色融入了水流中,看上去便犹如没有脚一般。 他们身上佩戴着珍珠贝壳之类的首饰,身上的衣物是一种比鲛绡还要轻盈的纱,遮住了胸部与臀部,但这种纱的外表看上去却酷似水流,只是并不透明,不会让人看到纱后的风景。 他们的面部有着一些颜色浅淡的花纹,纹路上有着细小圆润的珍珠做点缀,有的在眉上,有的在额头,有的在眼尾,也有的在面颊,看上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和明显独属于别的种族的异域风情。 按理来说,这种外表几乎可以一锤定音确认他们不是人族了,然而在风漪所看到的巫卷中,也有很多长得跟人大相径庭的种族被归类到人族,也有长得跟人差不多却被分类到异族的,所以风漪也很难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人族。 她只能知道,自己的收集癖在蠢蠢欲动。 风漪看着他们的鱼鳍琢磨了一下,不太确定他们能不能飞,毕竟这虽然是长在肩胛上的,看着很像翅膀,但外形确实是属于鱼鳍,所以很可能是并不具备飞行的能力,反而是更便于在水里游动? 毕竟看他们的双-腿,似乎不是能离开水的生物。 风漪琢磨了一下,不确定自己的猜测究竟正不正确,她只是单纯的有被砗磲人惊艳到,大荒有很多生物都能够与海妖之类的形象对得上号,有些长得是常规意义上的好看,有些则是那种狰狞暴力的独特美感,不是一般人能够欣赏的,而砗磲人,毫无疑问是符合人类的审美的。 至少很符合风漪的审美。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很有用。 砗磲在移动时,贝壳口会微微张开,像是呼吸一般,它们是卧沙前进的,具体是怎么操控的风漪不太清楚,但速度毫无疑问是很快的,且似乎有穿越空间之能。 虽然周围都是沙子,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来,但想也知道,以这些砗磲的体型,如果不能走空间通道的话,那到地方得猴年马月? 并且,从他们能把鰕姑人带进来也可以看出,他们肯定是对空间有一定了解的,不然是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操作的。 风漪静静观察着,很快发现,这个种族真的很像水中的精灵,他们的任何部位包括发丝一旦接触到了砗磲中的水便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水化,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将身体完全浸入水中,也许任何人都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已经与水融为一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叫他们砗磲人也许就不太恰当了,而应该叫水人? 风漪想了想,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怪,所以她还是决定暂时用砗磲人来称呼他们。 “呜哇——” 砗磲人的语言听上去就像是没有意义的呜哇声,他们的感知很敏锐,风漪它们明明只存在于阴影中,砗磲人也仍然疑神疑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便呜哇呜哇的跟鰕姑人说话。 鰕姑人也发出了类似滴答声的语言跟他们交流,看似鸡同鸭讲,但两边却是真的都听得懂对面在说什么,砗磲人显然是在示警,让鰕姑人原本放松的脸色立马就变得慎重了起来,然后便开始念起巫咒,里里外外的将周围检查了一遍,这才放松下来,安慰砗磲人。 两边的关系显然是很好的,鰕姑人这么一说,砗磲人顿时便放松下来,没有再纠结自己感受到的异样,风漪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娇娇,无声的看着他们赶路。 砗磲人表现出的感知出乎风漪意料的敏锐,并且他们对空间是很了解的,所以风漪很怀疑,如果这个时候她们发出什么声音的话,很可能真的就暴露了。 因此风漪便朝娇娇做了个手势,让它暂时先保持沉默、 水下的光线不是很明显,尤其是深水领域,几乎终日不见阳光,只有长期生活在水下的生物才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光线变化,风漪则只能通过鰕姑人吃饭的频率来判断究竟过了几天。 他们就这样赶了许久的路,风漪大致估算是有半个月左右,从女阴到鰕姑国,直线距离是没有这么长的,尤其还是超凡生物赶路,按理来说,能有个一周就是顶天了。 风漪大致能猜出,这是因为女丑山凶恶的环境,因为在赶路途中,砗磲人有好几次面色凝重,这种时候鰕姑人也没有与他们交谈,而是同样凝重的看向砗磲外面,显而易见正面临着什么危机,等危机过去时候,他们才会放松下来重新进行交谈。 但究竟是遇上了空间乱流还是别的什么,风漪就不知道了,毕竟她不能将心神之力放出去观察,而且风漪本身对空间是不太了解的,她知道武道修炼到高处确实能破碎空间,将周围的环境搅得一团乱,但风漪也就只能做出这种破坏,而无法利用空间。 不然的话,风漪哪里还需要孟极带自己,直接单枪匹马就能追踪鰕姑人,毕竟武道意志是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的东西,都不知道,要想防范自然便很困难了。 砗磲逐渐从深水领域来到了浅海处,当他们从沙中钻出时,阳光便重新洒满了砗磲内部,砗磲人并不怕阳光,反而似乎是因为在水下憋久了,此时沐浴着阳光都不由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鰕姑人从砗磲壳中翻了出来,当他们离开砗磲壳时,整个人的身躯顿时便重新回归了正常体型,其余砗磲人也陆陆续续将鰕姑人携带的货物吐出来,扔在沙滩上,然后才朝他们挥挥手,砗磲壳重新闭合了起来,顺着水流不知飘向了何方。 他们从沙滩上抱起货物离开,风漪她们也连忙跟上,她看了眼四周,这里显然是私人领域,没有渔民,但也没有守卫,不远处似乎是有一个码头,但距离太远,风漪也看不太真切。 说鰕姑国是长在水上的国度,这一点都不夸张,他们水面上的建筑是类似吊脚楼的建筑,半为陆地半为水,地理位置很奇特,依山就势而建,一半临海,一半临河。 临海的那一边植物多为珊瑚海藻之类的,而另一边则是正常的河水中会长得生物,两种水流在中间交汇,但又互不干扰,与其说是大自然的伟力,倒不如说是人力造就。 因为两个水流交汇的地方呈现出的是一个很规整的圆形,而圆形上建造的便是鰕姑人的王宫,周围的建筑皆成拱卫之势,与女阴那种看上去相对正常的布局不太一样,周围将王宫直接给团团围住了。 风漪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建筑,这个时代的信仰思维都是能从雕刻中看出来的,他们会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图腾和历史刻画到各种东西上,鰕姑人显然也不例外。 他们水上的建筑,是正常的木制结构,应该是做了特殊的防水处理,看上去并没有被腐朽,下面则是相对梦幻的特殊材质,在水下看着有些像珊瑚礁,是很瑰丽的色泽,其上雕刻着各种纹路,出现最多的便是‘s’形,尾巴内勾的抽象图案,这显然就是他们的图腾形象,一种类人形的生物。 这或许是古时的神明,也可能是他们在信奉的生物进行再创作虚构出的生物。 第153章 男子国出生的女婴 鰕姑人通往王宫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在水下,只要有水的地方都能过去,四通八达, 一条是在水上,由一条长长的通道组成,半路上有一个十字路口, 可以让从别的方向赶来的人不必绕远路, 由此直行前进便到了王宫。 对出使它国的使者来说, 回国的第一件事自然不是好好休息, 而是前往王宫汇报一切。 鰕姑国的皇帝显然在忙,所以使者只能进入偏殿等候着,如果在女阴, 这种情况下她们是会选择汇报给女锤或是一些有空的高层便会离去, 但风漪也知道,鰕姑国的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发展。 但风漪可没耐心等下去,她操控着孟极,让它悄无声息的移形换影, 从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中离开这个房间。 孟极只要不是将身体由虚化实,它的行踪其实是很隐匿的, 除非是一直盯着影子看, 不然必然很难发现那点极细微的变化。 不过风漪也不确定鰕姑国内部的情况, 怕事情在最后关头被自己搞砸, 因此每一次移形换影都足够小心谨慎, 确认不会被以任何形式观察到时才展开了行动。 就这样慢悠悠的换了几次影子之后, 终于被孟极逮到机会, 跟着一个送水的侍男进入到了国君所在的宫殿。 出乎风漪意料的是, 鰕姑国的国君竟然也换了人, 是个明显还没有成年的小孩,看上去大概只有八-九岁。 风漪记得,鰕姑国的国君好像正值壮年,所以除非是出现意外,不然不可能让一个小娃娃继位,但女阴距离上次见到国君,才过了不到几年,那会儿这个小孩还只是储君,风漪从巫卷上看过对方的画像,虽然那个画像跟写实搭不上边,但也不抽象,而是一种‘意会’,是以独特的‘眼见为实’巫法记录下来的,只要看过巫法的人再去见本人,立马就会明白,眼前这个人就是曾经被记录在巫法上的人。 因此风漪还不至于对这个国君的存在感到一头雾水,她只是好奇上任国君是怎么死的,难道他们也碰上了维鸟? 但风漪记得,维鸟飞来的方向并没有经过鰕姑国,甚至维鸟只要稍微偏一点位置,也不会撞上女阴,可惜天不遂人愿,为此先王不得不带人过去,致使了她们的死亡。 侠亶并未发现有人再暗中窥视,刚刚听了大臣们许久的争论,让他现在都还觉得头疼,于是他便干脆放纵自己,放下了手里的竹简,让人将幼妹抱了过来。 风漪也顺势看了过去,对方抱着的是个小娃娃,哪怕风漪不了解婴儿,也看得出对方出生绝对没超过一年,至于男女,风漪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根据侠亶说话的腔调,风漪倒是听出了似乎是个女的。 从她进鰕姑国以后,看到的所有人都是男性,风漪以为这个国家是没有女性的,亦或者是跟女阴一样,将男性当成一种完全跟自己不一样的特殊物种,然而这个女婴的出现,却着实打破了风漪的猜测,让她有些意外。 这个女婴身上被画满了图腾纹,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贵族只会给活过了危险期,长到六至十岁的孩子画上图腾纹,这是身份的象征,相当于后世的入族谱。 这种图腾纹是以特殊的材料画上的,会逐渐融入的身体当中去,若是这个人未来觉醒了图腾,那这画上的图腾纹就会汇入到觉醒的图腾纹中,形成特殊的家族标志,若是以后没有觉醒,这种图腾纹也是特殊的保护措施,若是对方遇上了生命危险,就立马会被激活保护对方。 女阴也有这样的习俗,不过她们很少会用,这一是因为她们的家族的概念不深,所以并不会特意去弄这种标志,二则是因为这种图腾纹的颜料获取困难,她们嫌麻烦,懒得弄,毕竟画上图腾纹后,通常对饮食、洗漱包括何时必须入睡都有所限制,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的让身体将一切吸收,对女阴来说,这种图腾纹除了显示身份屁用没有,哪肯耗费这么多功夫只为干这种事? 所以在女阴,只有一些身体比较弱,亦或者是怀孕的孕妇才会去找巫画上这种图腾纹,避免自己生产时难产而亡。 在女阴眼里,这种绘制出的图腾纹最大的用处就在于此,能潜移默化的增强孕妇的体质,而孕妇恰好因为怀孕也得遵守一些规矩,不能像之前那样干重活,再加上,图腾纹渗透进孕妇身体时,也会侵染到还未出生的宝宝,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也得到了图腾纹的庇佑,体质比一般婴儿要好上一些,不易夭折,在女阴看来,这实在是性价比最高的用法了。 不过因为这种绘制图腾纹的颜料极为难得,因此这种方法也没能向民间推广,通常都是一些担任着比较重要职责的高层在怀孕时为了以防万一才会用,极少数情况则是会给高层担心的家属,和巫通过预言等手段有感而发,保护民间孕妇用的。 但只有女阴会这么做,在别的势力,都是遭到重点培养的子嗣才能有此殊荣,可就算是身份珍贵的,也是到了确保不会轻易夭折的年龄才会用,毕竟这种东西很珍贵,如果是给刚出生连潜力都不确定的婴儿,那些势力跳出来反对的绝对不会少。 因此风漪在看到女婴身上的图腾纹时,立马就知道了鰕姑人对其的重视,尤其是那些图腾纹上的浓墨重彩,一看就是反复上色后才能留下的,这种‘浪费’的手法,只能说明对方的地位极为尊贵。 侠亶小心翼翼的将幼妹抱在了怀里看了看,脸上端着的严肃表情不由柔软了下来,鰕姑人自从被迫远离故土后,国内再无女婴出生,因此当国师测算出父王怀的是女婴后,举国沸腾,直接便关闭了国门拒绝外人进入,就为了迎接她的降生。 只是,她虽然出生了,父王却因为耗尽了气力力竭而亡,虽然如此,却没人认为她的出生昭示着不祥,而是认为这本就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要迎接她的降生,自然得有所牺牲。 几乎所有人,其实都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 毕竟,再无女婴出生的话,他们鰕姑人在以后就真的会像过往的很多人族一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不会再有人记得世间还曾出现过这样一个王国。 侠亶对幼妹的出生也是带有十足的好奇心的,毕竟他从未见过女性,只在曾经女阴国君造访时,远远的看上了一眼,但他还没来得及凑近看,就被国师带去学习了,等他终于学完了,人也不见了。 那就是侠亶对女性的所有记忆,别的,就只能靠巫卷上描绘的来想象了。 所以侠亶对幼妹的存在有着十足的新鲜感,虽然她现在的长相还看不出什么,甚至连五官都被图腾纹给遮完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她在吐着泡泡,不是鼻涕泡,而是嘴巴的开合所造成的,她这是在练习呼吸,在鰕姑国,每个人一岁以后都会由长辈带领着练习呼吸,只有学会了才知道该怎么在水下呼吸,而妹妹却根本无人教导,就无师自通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她现在都还没有学会,但考虑到她的年龄,这已经是天才的表现了,更让鰕姑高层对她充满了期待。 侠亶看着她嘴里的泡泡,没忍住伸出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然而还没等他真的将泡泡戳破,一声呵斥便制止了他。 “大王不可!——” 侠亶吓得本能的缩回了手,对方快步走了过来,立马从他手里抱过了孩子,并仔细查看起来。 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戴着贝类、珍珠之类的饰品,跟所有鰕姑人一样都穿着长袍,只是腰间没有佩剑,不过却可以看到腰带上放佩剑的‘环’,应该是进来之前特意摘掉了的。 他显然十分在意女婴,暂时都忽略了侠亶,侠亶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自己什么都没做,但看对方紧张的样子,还是咽下了嘴里的话,等对方检查完毕。 在确认女婴没有出什么问题后,男人才放心的将女婴交给侍男带了下去,转头责怪地看着侠亶:“大王——” 侠亶乖乖认错:“对不起,孤太想见到妹妹了。” 为了幼妹能健康长大,高层几乎都绷紧了神经,不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但侠亶是大王,再怎么样他的命令下人也是得听从的,但将人带过来之后,下人自然也会去通知别人,虽然两头不讨好,可也不会因此就人头落地。 男人叹了一口气,皱眉对着侠亶劝说起来,显然不认同他的行为,侠亶对他的行为倒是不觉得冒犯,毕竟那是鰕姑未来的希望,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只是有时候,侠亶也会觉得他们太过于小心翼翼了一点。 风漪没能听清男人在说什么,他的语速不仅快,似乎还带了点方言,所以风漪不太能听得懂,索性便放弃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侠亶,这才让孟极离开此处。 第154章 会飞的水生妖兽 风漪她们来此的目的除了探查以外, 便是确认鰕姑国是否存在着跟狡类似的妖兽,这一点,也只有为同种类妖兽的狡才能看出来。 因为怕被鰕姑国的检测手段给检测到, 她们左拐右拐出了皇宫以后,风漪才问:“娇娇有发现什么吗?” 狡首领摇摇头,才道:“我需要更靠近一点。” 风漪闻言点点头, 参考着自己出来之前记下的地形图, 往鰕姑人种水稻的地方赶去。 地形图是上次先王过去后绘制的, 除非是几年间鰕姑格局突然出现了较大的变化, 不然地图的参考意义还是很大的。 狡首领嗅了嗅空气重可能会残留的气味,它不太喜欢临水的环境,因为水会带走很多本该留存下来的气味, 也会让原本的气味变得不容易分辨, 所以除非是从小就习惯了水边环境的妖兽,不然它们必然是得反复辨认,才能勉强确认自己的目标,就是如此, 还有可能会出错。 毕竟让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山林中的妖兽去分辨水边的气息,实在是有些太为难它们了。 若不是对方跟自己很可能是同属的妖兽, 狡首领也是不敢打包票的, 潜伏在阴影中让它辨认起气息来更加困难, 但随着孟极不断的靠近水田, 狡首领也不由精神一震。 “我闻到了!” 风漪闻言, 不由拧了拧眉, 说实话, 对她来说, 自然是更希望听到娇娇无功而返的消息的, 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国家享受独一份的特权? “娇娇能认出是什么妖兽吗?”风漪问。 狡首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应该是生活在水里的妖兽,地上的我都认识。” 妖兽的圈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以前狡跟着西王母,属于有背景、层次较高的妖族,自然便跟很多妖兽都有接触,所以基本上生活在地上的妖狡基本都有印象。 不过山神的圈子也是有所差异的,水里的跟地上的通常都不太玩得到一块,毕竟河流里的妖兽还好说,海里面的,很多陆生妖兽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一位,交际圈不重叠,自然也就不可能认识了。 所以对狡首领来说,它只能分辨出这道陌生的气息中和自己有着微妙熟悉感的气息,那是长期接触粮食刻入骨髓才能留下的,别的狡首领就分辨不出来了。 毕竟鰕姑国陌生的水生妖兽气味可不止一种,它确实不太能认得出来。 狡首领想了想,又不是很肯定的补充了句:“不过,它可能会飞。” 风漪:“会飞?” 狡首领点点头道:“本来我还只隐隐约约嗅到了,毕竟对方似乎是生活在水里的,我分辨起来比较麻烦,但刚刚在某一刻对方跃出了水面,我才立马辨认出来。” 比较麻烦实际上已经是狡首领给自己挽尊的说法了,事实上水里的气息实在是太杂乱了,它要想理清其中的头绪至少得停留个几天才有可能分辨出来,毕竟这不是它的长项,尤其是水里住着的不止一种妖,互相之间彼此影响就更难辨认了,但一旦对方出水,对狡首领来说那就是它的主场了。 “可是,跃出水面也不代表能飞吧?”风漪疑惑道,毕竟很多鱼都会跃出水面,但也仅仅只能如此,并不能真的离开了水源生活。 狡首领笃定道:“我闻到了,它有翅膀!” 风漪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这是个什么形象,在她的记忆里,这种又能入水又能飞的生物,她第一时间就只能想到鲲鹏,毕竟曾经有一段时间,某个洗-脑游戏广告还挺火的,以至于只要稍微有点关联,都能让人不自觉联想起来。 她想了想,才问:“那你能描述它长什么样吗?” 面对着风漪殷切的目光,狡首领沉默了,它脑子里能清晰的勾勒出自己刚才嗅到的场景,可该怎么把这个场景给描述出来,那就实在有些太为难它了,于是过了片刻,才见它干巴巴道:“长得跟鱼一样,有鳞片,有鸟的翅膀,上面有毛,比我大一点,闻起来很好吃。” 风漪:“……?” 她实在没法从狡首领这抽象的描述中想象出对方的样子,毕竟鱼也有好几种体型,翅膀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器官组合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怪异,让风漪无法想象这种妖兽长得是好看还是丑。 如果是好看的话,那大概是像狡一样,融合了各种生物的优点,如果丑的话,那应该就跟当康一样,丑得很有特点? 风漪不确定,她们也不能太过靠近去观察,哪怕有孟极掩护,但同属妖兽靠得太近也总是会有所感应的,这种感应靠的不是气息,而是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这是很不讲道理的,所以为了避免被发现,风漪便操控着孟极离开,毕竟想得到的消息也得到了。 她并不需要知道对方是比狡厉害还是更弱,她只需要知道鰕姑国有没有这种生物就足够了,毕竟有女丑之山躺着,要将鰕姑国纳入版图是不可能顺利的,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好好种田发育,更不能让他们得到太多助力的。 所以只要确定了他们有这种让粮食增产的妖就可以了,回去之后便想法子煽动妖兽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必须得让他们哪怕有了妖兽的助力,国力也不能比以往提升太多。 女婴所在的宫殿是鰕姑国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是以风漪也没想过靠近,而是选择了潜伏进侠亶所在的地方。 也许是由于侠亶已经过了十分危险的幼年时期的缘故,高层对他的监管相对宽松,或者说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在连一岁都不到,处于极容易夭折的女婴身上。 不过侠亶对这种场面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至于他内心失不失落,风漪就不知道了,她只能看出这个侠亶作息还挺规律,不用人提醒,看完书一到时间就老老实实睡觉去了。 鰕姑人将上层的建筑作为‘内阁’,是他们平常休息睡觉的地方,政事之类的如果不是需要特别严肃以待的,也会在上层建筑进行,而下层则是更严肃的地方,举行什么重点的祭礼,生子以及招待贵客,都是会寻找在水中进行,如果招待客人没有在水中进行,那他们就会感到很冒犯,除非是已经很相熟的人,不然绝不会这么做。 这一点,是风漪观察民间的情况得出的结论,女阴的巫卷中并没有记载,毕竟她们每次来都是被迎入水里的,自然发现不了其实鰕姑国并不是大半时间都呆在水里的,也不是每一个人水性都那么好,民间还有很多入水跟正常人一样,需要靠游或是竹筏,而不是像那些鰕姑使者一样在水中如履平地。 这也不能怪她们发现不了,因为强者时间有限,本来就无法去观察民间的情况,她们连走的道路都不是普通人靠近不了的,加之她们又是‘贵客’,住宿自然也是在水里的,对强者来说,这对她们没什么影响,却很容易让她们对鰕姑国产生误解。 风漪不清楚是鰕姑国有意如此误导人,还是这就是他们的习俗,反正以往女阴人都是没去上面看过的,她们倒是有提过,只是被鰕姑人搪塞了过去,毕竟习俗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在别人的地盘自然得入乡随俗,不能随意破坏别人的规矩,更不能随意放出心神之力去扫荡,毕竟那是别人的地盘,这种无异于挑衅的举动,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不同于水下珍珠珊瑚贝壳之类组成的充满了异域风情和奇异美感的奇怪床榻,鰕姑人地面上的床倒是相对正常,是干燥的、没有水的,但床整体是向内凹陷的,就如同个浴缸一样,材质是那种水下常见的,充满了很多气孔的石头,其上摆着一些珊瑚贝类做装饰,但明显都不是活物,也没有窗幔之类的,枕头则是类似于荞麦枕那种,里面不知塞了什么的枕头,但睡上去显然不咯脑袋。 风漪还记得女阴的巫卷上,那些人回来之后对鰕姑的贝壳枕头破口大骂的巫卷,没有一个人是不控诉那种枕头反人类的,就没一个不勾头发的,但现在看来,他们私底下睡的枕头还是挺正常的。 不过风漪也看到,那正常的枕头旁边确实是有个贝壳枕,贝壳被一个个串了起来,类似于风漪前世的麻将枕,但比起麻将枕来说它的缝隙可大多了,且贝壳的形状摆在那里,睡起来除了勾头发以外,恐怕还会咯脑袋。 这种反人类的枕头,鰕姑人也睡得下去? 风漪不能理解,但她大受震撼。 侠亶也不喜欢这样的枕头,他从未从上面感受到大水的感觉,只觉得脑壳疼,因此每次睡觉都会专门放到一边,避免自己翻身时不慎枕到。 他自己动手将束起的头发展开,躺下去合上眼睡觉,风漪操控着孟极过去,趁着他睡觉精神松懈,悄无声息的潜入他体内。 第155章 入梦后的询问 武道意志能不能夺舍, 风漪并不清楚,但它确实是能够进入别人的体内与其争锋,是一种虚幻又真实的东西, 可以击溃敌人的道心,让对方一见到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在风漪前世,一些传说中才有的滴血重生的说法, 研究员也认为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 那也必然是跟武道意志有关。 风漪身为当世最强的修武之人, 配合着研究员做过许多研究, 他们的很多假想,也只有风漪才有那个能力去实验可不可以。 这些推测其中绝大部分都只是异想天开,但偶尔也能有那么几个有发展潜力的, 就譬如风漪此时用的便是武道意志中的其中一种用法。 武道大多都是直来直去大开大合的, 连精神交锋通常都是武道意志的对撞,但其中也并非没有专门让人精神恍惚、操控他人的,风漪所掌握的,则是一种入梦手段, 被她用来挖掘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毕竟梦境里,潜意识是最容易暴露真相的, 可以很好的将风漪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呈现出来, 比口述还要更清晰明了。 这同样的, 也能作为幻术使用, 人为的制造出‘心魔’也可以, 不过这都是猜想, 至少还不如武道意志对拼所产生的‘心魔’那样好用, 且需要在当事人防备不深的情况下才能用, 所以在绝大多数时候, 这一道都是在风漪这吃灰的,毕竟她打架不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毕竟是自己学过的,要用出来,对风漪来说也是很容易的事。 尤其是,用别的方法来询问侠亶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可梦里却不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会怀疑这是有人在审问呢? 侠亶睡着之后,并没有做梦,这很正常,毕竟不是谁天天睡觉都是会做梦的,所以首先,风漪得让他做梦。 风漪不擅长这些,所以她好好思考了一下,才开始行动。 所谓幻境,只是一种意识的表达形式,犹如家手里的笔描绘出的世界,画家通过色彩堆积呈现出的风景,而风漪现在,就充当着这支笔。 首先,得是黑暗,黑暗最容易勾动情绪,于是风漪开口道: “黑暗。” 她其实没有发出声音,她的所思所想,便是她的声音、她的指令,颇有一种言出随法的感觉,风漪曾经曾很沉溺于这种操控一切的强大感,但这种‘神明’太过于虚浮,所以后来,她又老老实实研究起一直都在修炼的肉身武道,没有在精神方面下功夫。 “嗡!” 刹那间,侠亶的意识,突然坠入到了一片黑暗当中,没有任何色彩与光线,以至于让人都忍不住产生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疑问。 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由萦绕上侠亶的心头,他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并不惊慌,也不恐惧,就是一种完全没有搞清楚状态的茫然。 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漪对侠亶并不了解,今天也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所以风漪没法构建出一个让对方放心吐露心里话的场景,因此,她得让侠亶自己想,自己构建出场景来。 黑暗,周围只有一层不变的黑暗,这种环境下侠亶的时间观念也有些模糊,觉得似乎自己在这里呆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他的耐性显然很好,就站在那里,既没有好奇的四处搜寻,也并不为此感到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对这一切感到了枯燥和不耐烦,没有了一开始刚刚进入的平静。 而在此时,侠亶突然听见,自己耳边隐隐传来了人声。 好熟悉, 那是什么声音? 侠亶试图回忆起一切,他努力的倾听起那熟悉的声音,可不知为什么,那声音显得十分模糊,侠亶只能分辨出是个男性在说话,说的什么却是一点都听不清,只是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究竟哪里熟悉了? 侠亶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这种熟悉感,是来自于老师教导他时,所发出的那种有些沉闷的、慢悠悠的、让人不由自主心思跑歪,想出去玩乐的教导声。 他这样想着,周围黑暗的浓度突然就开始减淡。 一点一点的变淡,逐渐的,世界有了光。 黑暗中,走向光明是人的本能,本来还站在那里不动,连旋转身体观察的动作都没有的侠亶也不由下意识向光源走去。 随着他走去,四周的黑暗也逐渐被驱散,周围晃动着灰色的、黑色的、灰白的光影,如同人直视太阳看到的光圈,不甚清晰,没有具体的形状。 侠亶下意识眯起眼,试图看清这一切。 终于,他看见了。 那是个年幼的、小小的身影,他老实的穿着并不太方便的宽袍,板着脸,努力模仿着父王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 他在向自己走来,然后,提起小小的木剑放在手中,双手握住,抱拳弯腰:“老师。” 老师? 我是老师? 侠亶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刹那间,原本雾蒙蒙的世界,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顷刻间亮如白昼,周围的场景,也一下子变成了教学时的书房。 他看着自己穿着的月白衣,上面绣着精致的图腾纹,是很艳丽的色彩,那是只有巫才能穿着的。 很熟悉的场景,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侠亶有些恍惚。 “老师,您昨天跟我说要跟我讲我们为什么会离开故土来到这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侠亶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熟悉的环境。 熟悉的称呼。 熟悉的长相。 这暗示,已经丰富到溢出来了。 侠亶下意识的,仿佛自己就是那老师一般,开始讲述起来:“在曾经,我们生活在大海上的一座岛屿上,那是离大日最接近的地方,只要爬上岛上的高山,就能见证大日落下,将天空、大海都染成了赤色,所以我们曾经,也被称作赤人。” “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到了我们这里,她以蛇做珥,是被大日抛弃的人。” “她对我们的王发起了袭击,带走了王。” “后来,她带来了自己的族人,向鰕姑发起了进攻。” “匆忙之下,图腾柱被撞碎,鱼妇带着仅存的火种,带领着我们跳入了甘渊,当我们从甘渊中出来时,就来到了这里。” “鱼妇为了避免我们死在从甘渊的途中,一直庇护着我们,不食五谷,不饮甘泉,将一切都给了我们,于是出来时,便力竭而亡。” “她的身体化为燃料,让火种不灭,她死前对鰕姑的祝福,让她死后留下了石卵,这才有了现在的我们。” “…………” 风漪听着侠亶的讲述,这是他潜意识里曾经学习时的场面,所说的自然是真的,珥在这个时代,指的就是耳朵上的装饰,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耳朵上戴着蛇当耳饰。 被大日抛弃的人,这样模糊的指向让风漪有些迷惑,他们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吗?不然干什么不直接指名道姓,而是直接说出这样模糊的信息? 被大日抛弃…… 风漪不由想到了雨师妾,这个浑身漆黑,不像是生活在阳光下的种族。 会是祂吗? 对方没有描述对方是在雨天出现这样指向性明确的话语,风漪还真不清楚是不是,毕竟很多种族都有崇拜蛇的习惯,尤其是巫中,很多都会出现蛇做装饰的场景,毕竟曾经人族对大荒的开发不足,世界上几乎遍地都是蛇,直到现在因为人族占据的领地增多,很多动物都会选择避开人栖息,这才不至于随处可见。 因此这未必是指向雨师妾,而很可能是某个由巫组成的组织。 小‘侠亶’听着老师的讲述,严肃而认真,表情甚至还会跟随着老师的讲述而变得愤怒跟悲戚,随着老师将那段悲痛的历史娓娓道来,小‘侠亶’忍不住问:“老师,听你说那会儿鰕姑还有女人,为什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侠亶愣了愣,他隐约觉得对方问出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因为每一个生活在鰕姑的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所以他下意识的,感受到了些许违和。 但他也没多想,下意识忽略了那点微妙的感觉,回答道:“因为敌人毁坏了我们的火种,鱼妇虽然让其不灭,却没能修复它,所以我们鰕姑族的女人一个个死去,我们只能依靠鱼妇留下的石卵怀孕,但却生不出女人来。” 小侠亶道:“可是,妹妹不是出生了吗?” “因为父王吃下了被鱼妇填补上的火种,那是鱼妇的转世,只要她能健康长大,我们鰕姑也许就不必灭亡了。” 侠亶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底那点怪异感越发浓烈。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是哪里呢? 小侠亶并没有发现老师的怪异,对他皱眉视若无睹,他接着问:“老师,为什么外面的人都是女人怀孕,而我们却不是呢?” 第156章 布局 更不对劲了…… 侠亶不由皱了皱眉, 那一抹违和感仍然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让他本能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周围所有的一切却又在告诉他, 似乎产生这种想法的他才是不正常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质疑这一切,敛了敛心神,才道:“因为我们也腹囊。” “在接受洗礼后, 我们就会长出腹囊, 它平常是不可见的, 只有每年的皋到壮月才会出现比较明显的痕迹。” “…………” 随着侠亶的讲述, 风漪脑子轰然炸响,顿开茅塞,这种形容, 不就是海马吗? 风漪记得, 在自然界中,海马是唯一一种由雄性生育后代的动物,他们的腹部长有育子囊,在两只海马□□期间, 卵子会被释放到育子囊内,雄海马则会一直负责照顾这些受精卵, 直到它们发育成型, 才会将其释放到海里去。 曾经因为看过怀孕科普, 风漪曾试图去研究过当前有没有哪个研究专家试图研究男性生子, 最终找来找去, 风漪才发现, 只有海马这么一种生物是由雄雌孕育后代的。 海马不是雌雄同体, 也不是真的生小孩, 而是只负责孵化那一个过程, 但尽管如此,这也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了,毕竟小孩最难带的时间,除了刚生下孩子的那一两年以外,便是怀孕时最痛苦了,胎儿不是在母体中孕育,对母体的伤害自然也没有多大了,毕竟负责营养、行动不便的又不是她们,就像很多动物中生育后代雄性只出个精-子一样,海马群中,雌性也只负责出个卵子而已。 这真是……太棒了! 风漪如是想。 她现在有八分把握,鰕姑那抽象的图腾图案画的应该就是海马形象的生物了,毕竟尾巴内勾这个特征确实很明显,没有联想物的时候绞尽脑汁都无法联想出来,只能确定那个肚子应该还是跟生育崇拜有关,但一旦有了参考,这种抽象的图案也立马便能跟记忆中的形象对上号了。 侠亶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给风漪造成了什么轩然大-波,他虽然没有觉得周围的环境虚假,但也下意识觉得这种幼稚的问题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提出来的,因此他试图打断这一切,正式上课:“好了,不谈这些了,我们接着学……”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场景却突然破碎,一个个场景开始不断出现。 有他站在一旁围观祭礼的;有父王每次来见他之后都来去匆匆的身影;有他入水被他歌声吸引来的妖族的场景;也有老师前来教导他该如何修炼观想的场景…… 梦境,不断的扭曲、凌乱和破碎,一切都显得混乱不堪,原本平平无奇的梦境,也因此让人觉得精神沉重,有种脑力消耗过度的错觉,从平淡的梦境一下子就变成了噩梦。 侠亶额上不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戏汗,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切才终于结束,画面到了他幼年时,跟随老师学习观想法的场景。 鰕姑的图腾战士,是远多于巫的,因为当初逃难时,他们来不及带出记载着传承的巫卷,而将这一切都记在了脑子里的鱼妇,却在带领他们逃出生天后力竭而亡,只救下了火种,却没能将一切都传承下去。 而一个缺失的种族,图腾自然也是不完整的,在迁徙的过程当中,他们死去了很多人,能力强大的站出来保护弱者,然而等他们终于能安定下来之后,却不得不面对青黄不接的场面。 图腾并非是一层不变,当图腾变得不完整时,它缺失的那一块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任凭人怎么试图挖掘出记忆里自己理应记得的画面,都无法再记起它最初的模样,只能记得它如今不完整的样子。 没有图腾的国家,就没有了力量,这样的国家,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所以当初鱼妇才会以自己为薪柴,来维持火种长燃不灭,但她还没有能力补全火种,因此,鰕姑人也不得不面临一个进退两难的情况,那就是他们无法观想图腾。 毕竟图腾是残缺的,这样的图腾,是根本无法让巫入门的,只有图腾战士才勉强不受影响,因为他们不需要去观想图腾,可巫却不行。 也因此,鰕姑人想要成为巫,便只有两种做法,一种便是‘吃’掉火种,强行将图腾种在心间观想,另一种则是由老一辈的觋将自己的力量赠予给新的觋,但这样做,老的觋就不会再拥有力量,甚至还会因为失去了力量而很快步入死亡。 然而尽管如此,鰕姑国也不得不这么做。 也因此,鰕姑国的觋比起图腾战士来说数量实在少得可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甚至因为觋的数量没有办法提升上去的缘故,有些人明明有成为觋的资质,却不能成为觋,因为鰕姑国只会选择资质最好的那一批人成为觋,而剩下的,如果也不能成为图腾战士的话,他们就只能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不过侠亶身为储君,自然是不用担心成为不了觋的,虽然父王自生下他之后便孤注一掷跟觋们想尽办法一定要诞下一个女婴,来阻止鰕姑如今没有女人不能正常生育的问题,对他并不重视,但他们也并没有选择立马否决侠亶的地位,毕竟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变数还太大,如果失败了,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甚至考虑很久之前被众人否决的提议,去试着与外族人通婚。 鰕姑只有强大的图腾战士,却再没出现过强大的觋,所以每一次有什么需要商议的大事,不是女阴过来,便是鰕姑派图腾战士过去,也是这种尴尬的情况,才让鰕姑流行起了月白衣,那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好看,还因为它能将人遮得严严实实,一定程度上屏蔽感知,只要小心谨慎,外人是看不出人群中有多少巫,又有多少图腾战士的。 被老一代觋赠予了力量的新觋,能立马一步登天获得他们的全部力量,但同样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们想要再进步很难很难,基本上一辈子都会原地踏步,而靠吃火种成为觋的,却拥有前进的可能,只是也很难就是了,不过相比于前者,至少还有前路可言。 侠亶身为储君,自然用的是后一种法子,鰕姑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牺牲一些图腾战士投入火种,以此来保证火种‘火势’足够,用来弥补新觋诞生损失的那一部分,但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无异于是自绝后路,哪怕他们也补充,比起曾经来说,如今的火种也确实小了一些。 侠亶捧着珍贵的火种,小心的将它放入口中。 顿时,全身都犹如被碾碎一般的疼了起来,侠亶知道这是他们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这是走捷径必须付出的代价,图腾会在这种情况下牢牢的烙印在他们心上,强行种在他们脑子里,等一切都结束时,他们自然而然便能观想那个烙印上的图腾,来提升自己。 不过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是很少有势力愿意做的,鰕姑却不得不这么做,并且,因为图腾是缺失的,哪怕它已经被烙印上了,他们观想起来也很困难,因为他们没有传承下来的历史,没办法详细的、清晰的了解那一切,只有一个抽象的图腾,而不是像女阴那样,将图腾描绘得那么详细。 要知道,每一个图腾,其实都能被具现化出来,雕刻成雕像的,只是鰕姑因为图腾残缺,靠着那点想象和原本割裂的记忆雕刻出来的雕像,那只会是对图腾的亵渎,毕竟万一后人将加工过的图腾当成真的了怎么办?所以鰕姑宁愿只让人看到抽象的图纹,也不愿意靠凭空想象将图腾给雕刻出来。 这也让鰕姑觋观想图腾更加困难,毕竟图纹是抽象的,观想起来的效果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侠亶疼得有些精神恍惚,但他能感觉到,图腾在他的脑海中一点一点成型,只要图腾成型了,他就能够拥有力量,不再像曾经那样连王宫都不能出。 他的眼前早已被汗水打得模糊,早已分不清自己还清醒着,还是已经痛得昏迷,只能看到那一抹逐渐成型的图腾,突然,侠亶仿佛看到,那抽象的图腾图纹,竟好像活过来了一般,祂的面貌仍然模糊,但祂的下半身却逐渐清晰,像是一条骨鞭一般,一节一节清晰分明,尾端微微内勾卷起,头顶则长着一簇小刺,宛如一顶骨制的小王冠。 侠亶本能的睁大眼睛。 这是图腾的本来面貌?! 就在这时,侠亶突然发现,图腾的肚子并不是那种明显凸出的情况,这让他有些困惑。 正疑惑间,图腾突然就有了动作,祂的头颅微微低俯,原本直立内勾的尾巴,突然向后弯折,尾巴则翘起,不自觉的向内勾起,祂的双臂交叉于胸前,手心相对。 侠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代表下位行礼的姿态。 图腾……在向谁行礼? 第157章 离开 看到这样的景象, 侠亶一瞬间有些茫然,和本能的排斥,因为没有人会愿意自己所信奉的图腾对别人展现出臣服的姿态。 当然, 这样的图腾也不是没有,有些势力在征服了别的势力时,如果看上了他们, 就不会选择摧毁他们的图腾, 而是选择让他们和图腾都臣服于自己, 比起变成游人来说, 这样的结果对很多人来说并非是不能接受的事。 但只有弱小的势力才会这样做,而如鰕姑这样的国家,从上到下都是自矜骄傲的, 所以如果有哪一天, 他们真的碰上了这种事且反抗不了的话,必然是宁愿带着图腾赴死也不愿意苟活的。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侠亶带着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心情看向图腾所面对的方向,排斥抗拒, 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心情在驱使着他睁开眼看去。 那是一个很高大的身影,那指的不是祂的体型, 而是一种意向, 让人看到祂, 就觉得仿佛整个空间都是由祂而支撑起来的, 不是祂站在那里, 而是因为祂存在, 所以天才被顶起, 地才被分开, 世间才有了光明。 这种玄妙震撼的场面, 让侠亶一时之间都不由大脑一片空白,犹如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 等他回过神来时,祂们似乎已经交谈完毕,于是从那个模糊的、勉强能看出是人首蛇身的身影之后,一个体型稍小,同样人首蛇神的女人从祂背后走了出来。 四周的光影开始溃散,侠亶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被裹入了流水之中,被不停的翻滚,等他终于摆脱这种感觉时,能看见的依然只有那仿佛烙印在每一寸血肉中的图腾纹,只是不知是不是意识模糊的缘故,侠亶看到,在图腾纹的对面,竟隐约存在着一个被淡去的纹样,祂与图腾面面相对,向外凸出的腹部相碰,尾巴则是向外扩散,一个尾巴尖向后卷起,一个向内勾,组成了一个‘x’的大致形状。 但还不等侠亶仔细去观察确认,一切却都隐没不见,他像是在一瞬间苏醒又昏迷了不知多少次一般,身体不断发出危险的信号,等到侠亶最后一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正身出于寝宫当中。 他仍还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来人……” 侠亶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谁知就这一个动作,就让他本就昏沉的脑子更加天旋地转起来,‘噗通’一声又跌了回去。 也幸亏是在床-上,不然这一下,必然会让他不好受。 “大王!——” 昏迷前,侠亶隐约听到侍男惊慌失措的声音。 …… ………… 风漪在做完一切,也立马重新回到了孟极身上:“快走!” 什么图腾之类的景象,自然都是假的,风漪哪里会知道什么鰕姑以往的真相,除了在一开始为了避免侠亶惊醒风漪循序渐进了一阵以外,后面她就直接刺-激侠亶的意识,趁着他思绪混乱,心房大开时,让他将自己的人生纤毫毕现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那一个个场景,很多都是侠亶自己这个当事人也未必能回忆起的,但梦境是最能激发潜意识的地方,这一切自然也就能重新被挖掘起来。 风漪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只记住了其中几个关键的,然后便直接将梦境交给了侠亶自己主导,毕竟这本来就是他的梦境,经过一系列的暗示,他自然而然就会梦到自己与图腾之间印象最深的事。 于是便出现了侠亶成为觋时的场景。 风漪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其实是打算走了的,毕竟武道意志是无根之源,力量用一点少一点,她还得将自己所获知的一切都带回去呢,自然不能全浪费在挖掘侠亶的记忆上,只捡了重要的记下来,减轻武道意志对能量的消耗。 可在侠亶将火种吃下,将图腾烙印在自己身上时,风漪突然之间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毕竟这种场面,本来就很适合埋下些种子。 人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当真的,更别提这种伴随着剧烈痛苦而来的,通常都不会让人以为是幻觉,更多的则是会以为自己在觉醒时收到了来自于图腾的启示,是神启。 当然,当事人信了,他身边的人未必会信,毕竟只有他自己看到了,但风漪已经将海马的真实形象给留下了,既然他们能以此为图腾,那说明大荒确实也有海马这种生物,只要他们找到了,就必然会对侠亶所说的一切下意识多出几分信任来,尽管理智上他们仍然会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 但没关系,只要种子被留了下来,一切自然都好说。 至于侠亶所看到的女阴娘娘,自然是风漪装的,毕竟她长出个蛇尾,前世确实也是个强者,能模仿出那种味道了,再加上前世游戏cg电影等场景里让人惊艳震撼的场景光影渲染,一瞬间震慑住侠亶自然是很容易的事。 且这毕竟梦嘛,所以如果醒来之后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一切都给写下来,那之后再回想起来时,都必然会记忆模糊,风漪只在图腾上下了暗示,确保他苏醒之后也能记得海马尾巴的样子,别的则没怎么管,能记下多少全看他自己的能耐。 不过风漪也不怕自己翻车,因为构建梦境除了一开始是完完全全消耗的她自己的力量以外,后来风漪则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他自己给拉入伙了,也就是说,构建梦境的力量是他们共同提供的,风漪的武道意志会因此存在不了几天就得溃散,但侠亶同样也讨不到好,心神之力被消耗到透支,不知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毕竟,噩梦嘛,劳心伤神那不是应该的吗? 这也是风漪立马叫上孟极离开的原因,侠亶心神突然之间损耗这么严重,哪怕他们看不出什么来,也肯定是不会相信侠亶的一面之词的,必然会将周围都仔仔细细的搜查一番,以防万一,她们自然得先溜为妙。 而且风漪这道武道意志也因为她后面的突发奇想,没能留下足够的力量保证自己能坚持到回去,如今就必须得快去快回了,不然她做完了这一切,本体却没能得到消息,只能靠从娇娇嘴里得到的零星消息去猜测,那能有什么用? 所以离开,自然是此时排在第一位的事。 不过她们来时靠的是砗磲,回去自然也得找到他们,不然仅靠自己的话,那就只能绕路了,然而绕远路对时间的需求量是很大的,风漪是不可能坚持到那时候的。 本来按照风漪原本的计划,她们就是准备绕路回去的,毕竟鰕姑认识砗磲人,她们又不认识,哪怕是想搭顺风车,她们又怎么确定砗磲的目的地是女丑山对面? 可现在却不同,因为风漪特意从侠亶的记忆中,确认了砗磲人的所在地。 不过尽管知道了砗磲人在哪儿,想找到他们也是很困难的,毕竟只有长期生活在水边的人才能从一层不变的水上分出方向来,而无论是风漪还是狡,基本都是属于旱鸭子类型的。 但好在砗磲并不是完全生活在水下的生物,他们会在太阳好的时候上岸,打开砗磲壳晒太阳或是玩耍,加之海中的危险多不胜数,他们体型又那样的小,这就导致了他们并不会离开鰕姑太远,所以以狡的能力,肯定是能找出他们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入水远离了鰕姑,四周看不到一点建筑后,风漪便让狡首领稍稍露头,不像呆在孟极那嗅什么都始终隔了一层,很不好分辨气息,这种情况下分辨气息对孟极来说就是个很简单的工作了,更别提这还是在海上,而不是在水中。 虽说水汽仍然干扰着它,但比起之前却已经好上很多了。 于是很快,狡首领便确定了方向。 砗磲人是可群居可独居的生物,他们就像猫一样,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也能生活得很好,同样的,在有同伴时,他们也会自然而然的解除那种孤僻,形成一个正常的社交圈子来。 不过他们并不会去别的砗磲人家做客,通常都是在晒太阳或是觅食、照顾崽子时才会聚在一起,平常依然是相对独立的个体。 砗磲人一生都会住在砗磲中,但砗磲中的水源干涸时,便是他们寿命结束之时,在那之前,砗磲不仅是他们居住的房子,也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如果砗磲有缺口损坏,他们也会因此而变得虚弱,同样的,如果砗磲健康,他们也会无病无灾。 至于他们是人还是精怪,这一点风漪就不知道了,反正鰕姑国是把他们当人看,而不是当精怪看的。 尽管从他们的外表和特质来看,比起人,他们更像是类人的精怪。 不过大荒神奇的人种那么多,他们也未必不是其中的一种,风漪也不在乎这些,让孟极的赶路速度提升到了最快,终于,在太阳西斜时,她们来到了一座岛屿上。 第158章 被吓到的砗磲人 这是个不算大的岛屿, 四面临海,孤零零的矗立在海中,沙滩上可以看到一些小型的海洋生物和贝壳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金黄的余晖给周围都镀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 似乎是因为太阳已经下山了,这些海洋生物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回到深海去。 风漪没有妄动,她静静的看着周围‘日落而息’的海洋生物, 试图从其中找出鹤立鸡群的存在。 毕竟虽然绝大多数智慧生命都会进行着有规律的生活轨迹, 但总会有出意外的时候, 比如……睡过头了。 这种情况并不算罕见, 女阴经常会有蛇晒太阳晒着晒着就舒服到睡着了,然后直到过了几天才醒的情况发生,所以风漪也不相信, 自己能那么倒霉, 一个落单的都碰不上。 人多的时候是必然不适合下手的,容易被人发现异样然后去呼朋唤友,但如果仅仅只有一个人失踪,那这就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事了, 风漪不相信这类生活在海里的生物,会碰不上什么危机。 因为砗磲普遍都很小, 所以要辨认起来也有些难, 最关键的是, 周围也有普通的贝壳之类的, 那些贝壳通常都想当干燥, 一看就知道是死物, 而砗磲混入其中, 是很好的隐没手段, 极不容易被人发现。 等太阳彻底沉下去, 月亮升起时,沙滩上便听不到什么海兽的声音了,只余下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 涨潮的海水将一些还驻留的生物吞没,唯有一些高处的生物幸免于难。 比起风漪前世所看到的贝壳,这里的贝壳形状显得有些怪异,色彩也更加丰富,有种让人觉得误入了童话世界的不真实感,如果它们的体型足够大的话,风漪觉得,能拖一个回去做贝壳床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左右观察着这座岛屿的情况,山林的面积小的可怜,只有一些小型动物,不过生态倒是很完善,岛屿呈现出不规则的椭圆形,基本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到一些不想入海逗留的生物,风漪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那显然是个‘私人’海域,基本每一个生物之间都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显然都是族群中喜欢独处的‘异类’,而一块一米高的巨岩上,一个打开的砗磲正静静的仰面躺在那里,显得十分悠闲。 风漪之所以觉得它很合适,是因为它周围的同伴都已经都已经离开了,毕竟独居的生物平常要面临的危险比群居的要大得多,因此他们通常会更警惕和准时,而这个小家伙显然是没有这个意识,或者说,周围祥和环境,已经让它忘记了四周可能存在的危机? 虽然风漪认为,这种小不点应该很少会有什么动物会愿意吃,毕竟不管饱,但如果是鸟类的话,应该是不在意这些的吧?没准会直接将他们当成虫子吃掉也不一定。 或者说,现在已经过了鸟类狩猎的时间? 风漪并没有兴趣了解这些,她让孟极悄无声息的潜伏过去,然而还没等她完全靠近,砗磲中原本躺着的人影就突然飞到了空中,手脚开始大幅度的摆动。 她的双脚直接离开了水面,但并没有变成双足,仍然还是水流的形态,往下滴着水,但神奇的是,这些水并没有真正的滴落下去,而砗磲中的水洼却呈现出喷泉般的喷涌姿态,往四周溅着细碎的水花。 砗磲人手脚舞动时,四周同样会有水珠飞舞,看上去就像是不明显的光屑,这突然的异状,让风漪不由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某些生物通过一些看上去奇怪的行为,呵退入侵者的手段。 一些智慧不高的普通生物,确实是有可能会被这种奇奇怪怪的行为给吓退,哪怕砗磲人的体型很小,可会想要去吃掉砗磲人的生物,本来也不可能会是体型多大的生物,所以他们这种行为,没准确实是能够起到作用的。 但对风漪来说这就没什么用了,以正常人的体型来看,砗磲人实在是太小了,轻轻一捏就能弄死。 尽管她看起来有些神秘,但再神秘,一旦体型缩小到了一定地步,都很难再让人产生恐惧。 风漪没有现身,她只让娇娇从阴影里走了出去。 巨岩投下的阴影在月光下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开始剧烈的蠕动起来,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巨大爪子突然从其中伸了出来。 “呜哇——” 砗磲人显然是个纸老虎,这下舞也不跳了,噗通一下跌回了砗磲里,恐惧的缩成了一小团,将头埋在水洼里嘤嘤哭泣起来。 砗磲中的水洼将她的身体都变成了流壮的奇特质地,如果上手去抓的话,风漪毫不怀疑只能捧出一堆水来,至于水若是被吞下了砗磲人会不会因此而受伤,风漪就不知道了。 但这明显是砗磲人威慑失败后的保命手段,只要对方不将砗磲给一起带走,或是带走后觉得没劲扔掉了,他们就能幸运的逃过一截,哪怕猎人知道他们就藏在水中,可他们不主动出现,猎人也吃不了猎物不是? 当狡首领的身体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时,砗磲人已经吓傻了,毕竟比起外貌相近的人来说,显然长得不太一样的妖类更容易让她感到恐惧,它只站在那里,投下的巨大阴影就足够将她给吞没了。 狡首领重新的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忍不住甩了甩身子,难得的生出一种痛快的感觉,它巨大的头颅凑近砗磲,正想跟对方沟通,一声尖锐绝望的尖叫却从砗磲人口中响起,泪水横流,旋即,她突然抓起一团水朝狡首领砸去,在它毛茸茸的脸上留下了一个被水沾湿后留下的凹陷。 “…………”狡首领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可它明明什么都没做,不能因为它长得高大,就觉得它坏吧? 狡首领发出低沉的叫声,试图跟对方沟通,然而在砗磲人听来,这样的声音却无异于闷雷,尤其是对方的尖牙和巨大的眼睛,更是让砗磲人惊恐。 这跟他们平常见到人类时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们同样体型巨大,但他们跟自己长得像,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减少许多恐惧。 狡首领觉得有些郁闷,明明风漪很喜欢它的毛发,觉得它看起来威猛又强大,那些女阴人也很少有害怕它的,顶多也就是防备警惕,为什么这个人看见它却像是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呢? 想不明白。 想来想去,狡首领还是觉得,这是对方胆子太小了,毕竟如果它想发动攻击的话早就发动了,哪还用等到现在?而且对方就那么小一点,连填牙缝都不够,它怎么可能会吃,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够她想不明白这一点吗? 砗磲人没想明白,她只觉得恐惧,无力的瘫坐在水里,一行清泪缓缓的从她脸上滑落下来,显得十足的可怜。 这种情况下,狡首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坐在那儿,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见对方一直没有行动,砗磲人才冷静下来,逐渐意识到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她抬头看着狡首领,哪怕有所准备,却还是被它的长相给吓了一跳。 对生活在水里的生物而言,狡首领这种不长鳞片的生物,自然是看上去很凶恶的。 砗磲人下意识立起了一道水墙挡在自己面前,小手颤抖的抓着墙沿,仅仅冒出一个脑袋看着对方: “呜哇呜哇!” 她的声音仍然颤抖,可惜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哪怕是仔细听,对普通人来说也如蝇蚊一般,只有超凡生物才能听得清楚她的声音,但听得清楚是一回事,听得懂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狡首领试着用妖庭的语言开口说了一句话,结果它声音响起时,对方吓得又是一哆嗦,并且,明显是没有听懂的。 不管对方是人是妖,海里的生物跟陆地上的都是有着天然的隔阂的,语言并不互通,狡不太适应的、生疏的将心神之力放出,试图跟她用一种更简单高效的方式沟通,前提得是对方会用心神之力。 要知道,有些妖看似拥有很强大的力量,但它们偏科也严重,是不会使用心神之力的,也不屑去用,并且,同一个种族中,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太聪明的存在,不仅在本族天赋上没什么显得废材,别的方面更是如此,狡首领希望这个砗磲人不会是其中的一员。 砗磲人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并非普通的低智野兽,这才忙不迭的将心神之力与对方连接上。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砗磲人仍然还是躲在水墙的后面,小心翼翼的问。 狡首领微微颔首:“我想让你带我去个地方。” “没问题!”砗磲人问都没问地点就立马答应了下来,之后才感到困惑。 砗磲人平常在水里时,确实是会帮一些生物赶路,毕竟海洋太大了,经常会有族群的幼崽在遭遇危险逃跑时不慎跟族人走失,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回到族群,砗磲人有时候碰上了,就会带他们回去,因此他们在水里并不会碰上多少危机,大家都很友善,偶尔还会让他们帮忙替它们送些东西给自己不能过去的朋友那儿。 但他们的圈子一向都是只限于水下的,什么时候别人也知道了? 第159章 终回 砗磲人没有多想, 反正只要不是来吃她的就行,因此立马便大包大揽,表示只要是有水的地方, 就没有她去不了的。 狡首领闻言,自然不客气,立马就说要去女丑山。 砗磲人很少会去女丑山, 通常都是在鰕姑人呼唤他们时才会过去, 因为那里环境确实有些恶劣, 谁待久了都会觉得不适, 更别提那边水下的妖兽也很凶,并不太适合他们生活,她更是从未去过, 毕竟她不像其他族人那样, 对外界充满了好奇。 不过没去过归没去过,路却是还认识的,所以她立马小心翼翼的撤下水床,将砗磲壳张开到了最大, 颤颤巍巍道:“进、进来吧。” 得到了主人的邀请,狡首领刚低头、鼻尖触碰到砗磲时, 就立马被吸了进去, 它没有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什么不正常的, 然而看着一个巨大狰狞的头颅突然朝自己凑近, 砗磲人却是立马控制不住发生一声尖叫, 噗通一声倒进了水里, 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 狡首领压了压耳朵, 无辜又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砗磲在巨岩上, 以狡首领的体型来说, 将头伸过去是最简单省力的方法,毕竟让它进入砗磲内部空间只要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有所接触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站起来伸爪子。 更何况,就算是伸爪子了,狡首领觉得她照样还是会吓晕过去,不是它的问题。 风漪倒没想到这个砗磲人胆子会这么小,毕竟以他们的体型,按理来说每天接触到的生物都属于巨人的范畴,应该是早就习惯了别的生物庞大的体型才是,然而这个砗磲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娇娇给吓到,风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她胆小,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在。 可能在他们眼里,娇娇就属于那种特别恐怖的长相? 风漪不知道,她跟孟极都没有出来,仍然躲在影子里,跟狡首领一起等着砗磲人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砗磲人终于醒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立马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狡首领,她本能的想要尖叫,身体飞起来试图远离,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对方的体型已经变成跟她一样的大小了,这才迷迷糊糊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这才又强作镇定的落地。 狡首领绷紧下颚:“可以走了吗?” 在水里坐了不知多久,狡首领着实有些不耐了,它倒也不讨厌水,平常经常会跟手下一起玩水,但狡通常都不会在水下呆太久,因为毛发被打湿的感觉确实不太舒服。 可砗磲内想要找个没有水的地方站着,那就只能倒挂金钩了,狡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便只能忍了,克制着自己想站起来将毛发甩干的冲动。 见它语气不善,砗磲人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将砗磲合起,立马就从石头上跳了下去,分辨了一下方向便卧沙赶路。 直到这时,砗磲人才敢偷偷摸摸观察狡首领。 有毛发的生物砗磲人当然是见过的,比如喜欢追着他们啄的鸟就是长毛的,不过跟会飞的鸟类不一样,狡的毛发虽然也艳丽,但却不太一样。 身为只在海滩跟海下活动的砗磲人,她无法形容狡首领的长相,不过它缩小后,砗磲人确实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至少它还长着她能欣赏的部位——头顶那一对看着就很坚硬的角。 还有生物中,大多数生物都是只有鳞片而无角的,但也有少数生物会有这样奇怪的东西,它们通常代表着地位和身份,最关键的,那是独特的,看起来很威猛的,轻轻一戳,就能将敌人给串上去,在砗磲人看来,那是勇猛的象征。 虽然这对角跟她平常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但这不妨碍她羡慕。 不过虽然变小后的狡首领看起来不那么可怕了,砗磲人也不敢跟它搭话,反而竭尽全力加速赶路,希望能快点把它给送走,毕竟它是她的人生中见到的第一个‘怪物’。 比起砗磲人闹着玩一样的恐吓、攻击手段,他们的赶路技术就实在是好太多了,身处其中还一点颠簸感都不会产生,因为只有砗磲人和她们,风漪也不怕自己被发现,试图感应了一下周围的空间波动,确定了砗磲人对空间确实是有着十分独特的感应,强大的方向感让他们根本不会在空间通道中迷失,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种能力是很罕见的,就像很多生物都能在自己体内开辟出一个专门用来存放东西的内空间,但你要是让它们利用空间赶路,那它们中绝大多数都必然会处于蒙圈状态,因为在空间中认路就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 像女蛇,祂每次赶路都是纯靠速度,并非是祂不能进入空间通道,而是祂进去后找路的速度,未必比得上祂肉身横渡的速度,而二长老则不一样,她天天都喜欢进入短距离空间赶路,整个人看着跟幽灵似的神出鬼没,这不仅是因为她修为高,还因为她天生就对空间有些远超于常人的感应,对她来说这种方法才更省时省力。 然而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不是每一个生物都具备这样的能力,反正风漪就属于那种跟女蛇一样的‘麻瓜’类型,在空间一道上的天赋平平,穿越也没能让她这方面的能力得到提升。 不过简单的感知周围空间,这一点在抛弃了肉身之后,风漪反而更容易做到了,毕竟肉身虽然能保护灵魂,但同样的,也是一层干扰,确实是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屏蔽感知,这也是对人体的保护。 安全接触空间通道的机会很难得,这样的虚无空间中,其实同样也存在着未知的神秘生物,它们有些是无害的,有些只要碰上,便难逃一死,风漪前世与异兽大战时,就曾因为力量碰撞跌入过空间黑洞中,碰上过许多看得见、看不见得神秘生物,堪称九死一生才从里面出来,体验感可以说是极差,毕竟她根本分辨不出那些不分时间、不分场合随时出现的空间通道究竟危不危险,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那一个空间在下一秒会不会坍塌。 而现在却不一样,砗磲人显然是这方面的行家,她选择的道路自然便是稳固的、安全的,风漪也借此机会好好的观摩起来,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武道在低阶段时,是拳拳到肉的争斗,随着修为逐步提升,招式中也会涉及到对各种能量的运用,而空间力量,在涉及的能量中无疑也是处于高层阶段的,对风漪来说很有参考意义。 在这样的学习过程当中,砗磲人也到达了目的地,因为怕离女丑山太近,导致对方出来之后觉得不舒服,砗磲人还特意走远了一些,在周围水温不那么高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张开了砗磲壳道:“到、到了。” 狡首领顿时憋不住的从水里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甩了甩身上湿了很久的毛发。 砗磲人被甩了一脸水,顿时便有些懵,对她来说,跟水接触并不是什么讨厌的事,她只是有些不理解对方站起来时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奇怪的举动。 然而对狡首领来说,这一段时光却着实有些难熬,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回去的时候身体却是泡在水里,湿漉漉的,风漪又沉迷于对空间的领悟当中根本没心思理会它,孟极又是个死物不会说话,对狡这种群居生物来说,它着实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 好在现在终于能离开了。 狡首领相当的迫不及待的俯身,正要一跃而出,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砗磲人。 砗磲人被它突然停下的举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还、还有什、什么事吗?” 狡首领张嘴吐出了一块金镶玉的水滴坠子给她,那是很久之前西王母还在时,祂周围王国的贵族送给它的精巧小玩意儿,不过狡首领对这些不感兴趣,一直都放着吃灰。 砗磲人似乎很喜欢珠宝,手上、手臂、耳朵,几乎各种他们能想到的地方都被戴上了贝壳、珍珠之类的饰品,连头发都没能幸免于难,所以狡首领便将这水滴坠子拿了出来,便当作是它吓了对方这么多次,连睡觉都能做噩梦惊醒的赔礼。 砗磲人视线顿时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忍不住睁大眼睛,连说话都不结巴了:“给我的?” 狡首领含蓄的点点头。 砗磲人顿时便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晕过去了,连忙接了过来,都不怕东西还被狡首领叼在嘴里了,眉开眼笑的:“谢谢!” 狡首领难以理解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从砗磲壳中跳出来,它不理解,明明刚刚她还怕得不行,怎么现在立马就变脸了,就因为一个好看但毫无用处的东西? 跳出砗磲壳后,狡首领的身体便恢复了正常大小,它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竟然没有立马闭上砗磲壳逃离这里,反而还抱着珠玉傻乐,它顿时有些无语,很想现在突然跳过去吓对方一顿,看她还高不高兴的冲动。 但它最终还是放弃了做这种幼稚行为的打算,迫不及待的跃出了水面,满足的喟叹一声。 终于回来了! 第160章 大祭始 前来购买粮食等物资的蛮夷部落已经在购买完所需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只不过比起往年,今年他们离开时的兴致都不算高。 要知道,今年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极端的天气, 也没有大凶大妖突然前来捣乱,所以按理来说,他们是能够带着足够的食物回部落, 保证这一年冬天不会死上太多人。 然而这一切却都被几个头部部落的人给破坏了, 虽然摄于对方的势力他们表面上不敢言明, 但内心自然多有不满的。 他们早已习惯了依靠女阴来度过深冬, 相比于曾经每年冬天都会有不少族人饿死的情况,有了女阴之后他们已经很少面临冬天食物短缺的困境了。 每个人都能吃饱这种事自然是做不到的,但至少能保证绝大多数人都饿不死。 然而今年…… 一想到他们得因为粮食问题不得不选择牺牲放弃一批人, 一些部落首领就不由的对那几个头部部落充满了怨言。 好好的去惹女阴干什么?害得他们也跟着遭罪! 鼠部落却是没有这个困境, 明面上,他们仅仅只是比别的部落好上一些,但暗地里,他们却能够以以往的价格去购买粮食, 虽然他们部落的人口不少,但也不至于饿死一大片了。 子丰也趁着这个时节来到了女阴, 虽然他早已在子鮯归来后就得到了消息, 恨不得立马赶过来, 但想也知道, 前段时间女阴正处于农忙阶段, 必然是不愿意看到他出现的, 所以子丰才选择了跟大部落前来购买粮食的时间一起过来, 这个时候刚好女阴该忙的已经忙完了, 他呆在这里也不会太惹人烦。 事实上, 在听到女阴一方愿意让自己过来时,鼠部落从上到下都是高兴的,他们当然也知道女阴曾经把一些部落的巫给抢走了,但问题是,子丰可不是巫啊!他还是个男的! 鼠部落的人心里很有数,不认为女阴能看上子丰,毕竟他不是巫,论强大,那更是给女阴提鞋都不配,所以女阴能做出这个决定,就像她们所说,只是破例,是他们臣服后得来的奖励,因此自然欢欣鼓舞。 而且这么多年来女阴从未让男性在她们国内多加逗留,如今愿意扶持他们,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毕竟哪里还会想别的,他们自己什么德行他们还不知道吗? 真较真起来,在没有练武之前,他们顶多也就只能在一些小部落面前逞逞威风,所以现在的日子对比他们以往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子丰来了之后,则直接被风漪给扔进了禁卫军里一起训练,毕竟她虽然打着让鼠部落变成女阴的形状的想法,可也没真想让子丰真学去什么给带回去,一面糖衣炮弹腐蚀着,一面教些看起来很有用的东西就行了。 除了子丰来的那一天风漪见了对方一面以外,后续也没有再对他多加关注,毕竟这段时间女阴也很忙。 蛇占比起凤粮来说,虽然也是个人才,但到底经验不足,因此今年蛮夷部落的情况,仍然是由凤粮统计的,她跟蛮夷部落接触得不少,从他们购买东西的方向、来的人口等各方面的信息就能判断出他们今年的日子好不好过,以此来对症下药向对方推销实用物品或是奢侈品,让每一个过来的部落人基本都被刮下了一层油。 风漪只看了交易后留下的数据,关注了一下今年蛮夷部落有没有带来什么特殊的东西,除此之外别的便没管过,更没有想过在他们离开之前接待一下。 以往女阴是会看心情接待蛮夷部落的,若是那一年收成好蛮夷部落带来的东西也足够多、足够好,她们是会举行一场晚宴邀请他们参加的,但如今关系有了裂缝,自然也就不会再做如此多此一举的事了。 蛮夷部落走了之后,离大祭举行的时间就更近了,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种期待又忙碌的氛围内,宛如过年一般。 这一切都不需要风漪去忙活,她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因为绣娘不是早几年就开始准备衣物的,所以风漪跳祭舞要穿的服饰紧赶慢赶,在如今才将全套给完全弄了出来,呈到风漪面前。 这一全套从头包括到了脚,应有尽有,发钗是金属质地,颜色金灿灿的,有些是青铜,也有一些是别的稀有金属,有些是纯考验匠人的雕工,而有一些则运用了点翠技术,将蛇褪下的艳丽蛇鳞给镶嵌了上去,是一种女阴独有的‘点翠’工艺。 这类首饰颜色极其艳丽,不同于点翠首饰只有蓝色,用蛇鳞镶嵌后的首饰能呈现出多种颜色,堪称五彩斑斓,比衣服染料的颜色要丰富很多。 但今年的首饰有些奇怪,极细的金丝臂钏上镶嵌的蛇鳞竟然是很统一的绿,包括脚链发簪,竟然都是主体与金绿为主,辅以碧玉,连祭服,竟然都是草木染的各种深绿浅绿,风漪看着就觉得绿油油的。 这可跟女阴以往的审美不同,要知道,由于这个时代染料的稀缺,越是难以实现的罕见颜色,越是会被用在重大场合,因此无论是蛮夷部落还是国家贵族,重大场合一眼看过去每个人都是五彩斑斓的,各种艳丽的色彩都在往身上怼,区别只是在于有些势力搭配的杂乱,而有些势力的一眼看上去就赏心悦目而已。 女阴的审美自然亦没有因此而免俗,色彩艳丽在她们眼里就等于好看,浅淡常见的颜色则观感平平,所以风漪都已经做好了自己穿得跟孔雀开屏似的上去的准备了。 当然,这一套衣服也跟不华丽搭不上边,每一个首饰上都能看到核舟记那种精巧的花纹,项链也繁杂精细,戴上重量也不会轻,衣服上更是有着各种花纹,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是很清爽舒服的颜色装扮,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仍然是一套极其华丽的祭服。 只是颜色统一的有些过于离谱。 风漪疑惑地问凤粮:“今年的祭服怎么这么低调?” 没错,就是低调,是那种很含蓄的奢华的感觉,之前凤粮让自己看祭服,风漪没去,所以她现在才发现这一次的设计着实有些不符合女阴人对祭服的审美,竟一点都不五彩斑斓。 凤粮道:“她们是根据大王您上次露出的蛇尾设计的,大王不喜欢?我让人去将备用祭服呈上来。” “不必了。”风漪闻言立马摇头,她不用想就知道,备用祭服肯定是她们以防万一按照以往的审美设计的,那不能说是东北大花布,但也确实颜色多得晃眼,审美跟乾隆有一篇,色彩搭配从来都跟淡雅搭不上边。 所以风漪也就只是好奇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已,根本没有换掉的打算,事实上,她对这套衣服其实挺满意的,至少看着不那么晃眼睛。 虽然这衣服也跟简单素雅搭不上什么边就是了,但考虑到这个时代人的审美,已经很不错了。 她摆摆手让人把这些东西给带下去,没有试穿的打算,毕竟她的尺码她们不可能弄错,没有试的必要,而且这一套穿下来,半小时能穿完都够呛,风漪实在是不想去受那个罪。 凤粮带着侍女小心翼翼的将这一套制作不易的祭服给带了下去,风漪躺在女青女赤组成的靠椅上,正打算休息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竟然开始蠕动了起来。 回来得这么快? 风漪有些意外,但也没想太多,伸手放在影子上,下一秒,影子便如水流一般荡起了涟漪,将她的手给‘吃’了下去。 她摸索了一下,确定了孟极的后脖颈后,这才将它给提溜出来,出去这么久没吃上好东西,孟极比之前都瘦了好多,风漪竟然没废什么力气就将它给拽了出来,这让风漪多少显得有那么点惆怅。 但她很快就没心思关心这些了,从武道意志那带回的消息,让风漪有些意外,没想到男子国既然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更没想到,他们怀孕竟然不是跟女阴一样靠的是外物,而是身体变异长出了育儿囊。 对比女阴来说,这种变化也许更好,毕竟作用于身上的,能一代一代穿下去,而神井,万一哪一天枯了怎么办? 亦或者,让女阴怀孕的根本不是神井,而是井下存在着什么神奇物品? 风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她翻遍巫卷都没有找到这一段历史,而神井她也不敢去,照一照就怀孕,万一她过去看上几眼就怀孕了怎么办?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风漪也不敢冒这个险,怕出现意外,所以在能力不够强,无法抵御神秘力量的侵蚀以前,她是肯定不会过去探寻真正的原因的,反正就算神井的力量真的会消失,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她还有的是时间。 武道意志给鰕姑挖了个大坑,但他们会不会信也是个未知数,毕竟侠亶的地位,其实是有些尴尬的,虽然贵为大王,但估计谁心里都更重视他那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妹妹,一旦未来两人意见相左,支持谁的更多都还得打上一个问号。 所以想得多的,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侠亶为了自己地位稳固耍的手段,毕竟其实谁心里都知晓,侠亶能上位,纯粹是他妹妹还太小,需要别人替她管理鰕姑一段时间,等她长大成年了,估计多得是人想要侠亶退位让贤。 毕竟鰕姑的国师,可就是因为他让先王顺利的诞下了女阴,这才成的国师,可想而知整个国家对这个女孩的态度。 但,虽然她的出生是众望所归,但私底下一点暗流都没有风漪是不信的,或许他们以前的内部制度是女尊男卑,这种思想还被传到了现在,但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男子掌权,真的所有人都能心服口服的接受势单力孤、唯一的一个女性的引导,而不是只把她当成单纯的生育机器吗? 风漪觉得这个问题,如今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毕竟权力是个很让人上瘾的东西,没有多少人能毫不在意的让出去。 不过离女婴长大还早得很,所以现在能想到这个问题的大概也是少数,毕竟心思浮动也得等时间发酵,现在鰕姑人更多的是喜悦,毕竟有女孩诞生,就意味着他们的国家能正常繁衍了,他们又不是女阴,能真正实现不靠异性繁殖。 但虽然绝大多数势力都会选择与别的势力通婚,以避免近亲繁殖生下畸形后代,可也有不少势力极度排外,是不愿意与外族通婚的,毕竟他们不是部落而是国家,而一个国家那么多的人,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不用担心近亲通婚的问题,自然是有那个底子去排外的。 孟极它们都回来了,风漪也不知道现在鰕姑怎么样了,不过她也不急,毕竟只要侠亶把事情说出去,他们就肯定会想要来一探究竟的,至于侠亶会不会隐瞒不报,这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说出去对他本就更有利,以他的性格而言,这件事他也肯定是会说出去的,毕竟他年纪不大没有多少心机,且本身又被教育得一心为国,以风漪梦境中对方呈现出的性格来看,很明显,他如今还没有太多的野心。 他根本就还没考虑过妹妹的出现对自己来说代表着什么。 这不全是因为鰕姑人的教导,还因为他自出生起,得到的重视远不是一个储君的配置,反而经常被忽视,这就让他性格有些软弱? 风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只知道,一些被家长忽略的孩子,往往会表现得更加乖巧懂事,而一直被重视宠溺的,变的‘不识好歹’的概率则要大得多,这也许是因为后者容易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而前者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反而会更重视感激? 反正侠亶是多多少少有那个意思在,竟然没觉得妹妹的出生抢走了自己的一切,反而对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颇为满足,至于他以后还会不会这么想,那风漪就不知道了。 反正从武道意志上得来的消息,让风漪知道,她得人为伪造一段历史了。 历史这玩意儿,本就是任人涂抹的小姑娘,该怎么编全看胜利者的心思,唯一不好伪造的就是图腾这玩意儿是真的,所以得找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这得需要人好好思量一番。 风漪也不急,慢慢来就是了,现在她主要该忙活的就是不久之后的大祭,以及冬季她准备实行的重建计划。 ……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大祭这一天,天气也从秋高气爽逐渐变得寒冷起来,蛇群很多也都开始变得懒洋洋,很大一部分都打算回到蛇谷冬眠。 虽然成为妖之后,其实它们并不需要冬眠,不过这是刻在它们基因里的本能,所以一到冬季它们就会变得懒洋洋的,同时也会嗜睡。 而女阴人的变化却不大,因为身体强壮,很多图腾战士在冬天都会照样穿着不符合季节的短袖木屐之类的衣物,只有普通人才会穿得稍微厚上一些,但平常干活时该脱衣服照样还是脱,该撸袖子也照样撸,除了用水时手会被冻得有些发红以外,她们看着根本不像是处在即将过冬的季节。 南方向来潮湿湿冷,子丰早早的就让自己穿得很厚实,看着女阴人不由有些怀疑人生。 虽然部落里那些图腾战士寒冬穿得也不多,但普通人却是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而在女阴,普通人也没穿多少,小孩被强迫套上长衣长裤时,还会忍不住抱怨穿得太多了。 在清晨,远钟被敲响时,附近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吃饱饭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出门,当钟声再次响起时,便是大祭开始的时间。 这是个全民参与的活动,她们会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去参与到这一次的盛会当中。 在这种时候,是没有什么假期之类的说法的,不过实际上各种祭祀其实是充当中假期的作用的,所以祭祀出现的不会很频繁,但也不会一年到头都没有一次,会给普通人留下几天能休息喘气的空间。 子丰虽然暂时住在了女阴,但他毕竟是个外人,在禁卫军今天也不训练的时候,他也只能在今天呆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毕竟这种祭祀,又怎么能有外人参与? 谁知他刚这样想,来送饭的图腾战士就诧异道:“你就穿这样去大祭?” 子丰睁大眼睛:“我也能去?” “你为什么不去?”图腾战士皱眉看了他一眼,在她们眼里,这种大祭当然得女阴里的每个人都参与进去,不管他是不是女阴人,不然她们在祭祀,别人就看着,这是什么意思?看戏吗? 那是对大王的亵渎! 子丰闻言,顿时便有些激动和受宠若惊,他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连忙从自己带来的行礼中薅出了他平常最华丽的衣服。 图腾战士看了眼那兽皮做的衣服,和那个引人瞩目的野猪头,嘴角不由抽了抽,委婉道:“那个帽子就不用带了,我们不带这些。” “这样啊。”子丰有些遗憾的看了眼帽子,这可是他习武之后狩猎的战利品,不能带去重要场合,让他不由感到些许失落。 蛮夷部落举行祭礼时,向来都喜欢将自己狩猎的战利品穿在身上,这跟女阴不同,她们只有举行跟狩猎有关的祭祀时才会那样穿,不同主题的祭祀,她们所穿的也从来都不一样。 风漪也一早就被人给拉了起来,被侍女忙活着穿上靠她自己一个人绝对能穿得乱七八糟的祭服。 女阴人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没什么执念,毕竟以她们的身体而言,一年到头都穿得少才是常态,所以祭服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其实也不那么庄重,但实际上,它的形制是很完善的。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女阴自然是慎重以待的。 从头发上的首饰开始,风漪得佩戴十二旒,那代表着一年十二个月,每一旒都是由十二颗珠子串成,每一颗珠子上则尽皆雕刻着这个月份的代表性-事物。 这十二旒不是风漪记忆中那种帝王的礼帽,看着更像流苏簪子,但要更粗一些,簪棍通常会被雕刻成各种蛇形,由蛇口吐出珠子来,每一条蛇的神态形状都不一样,有的伸展着肢体,有的蓄势待发,有的盘旋着躯体像是准备熟睡,每一种形态,也都代表着那个季节该播种、狩猎还是别的什么。 十二旒两边会各佩戴六个,向下倾斜,出现在耳朵以下的位置上,头顶则是鳞冠,上雕刻有女阴的图腾,以及围绕拱卫着图腾的日月山川,颜色极为丰富,象征着天地的色彩。 衣服则更加复杂,上衣绘有日、月、星辰花纹,臂钏穿过的纱上则绘有山川河流,小腹仅有素纱遮挡,能隐约看到其上绘制着的艳丽纹路,从衣服上垂下的流苏小坠小巧精致,上面有栗米、食用妖兽、水、、火食盐与神井的抽象雕刻,皆是人赖以生存的东西,在往下则是下裳,外罩薄纱,有十二片,合称十二章,每一片都绣着复杂的花纹,上面描绘着什么,也就只有女阴人自己才知道了。 而薄纱外面,则还有一条大带,它被绑在腰间穿过臂钏,最终坠于脚踝,其上绣着章纹圆补等内容作为等级的区分。 内里则是从大腿开始开叉,不会阻碍人的行动,大腿、小腿之上同样被勾勒出了复杂的花纹,被一层同样看起来如薄纱一般,似透非透的裤子所包裹着,这是一种很奇特的裤子,有些像风漪前世的丝-袜,很贴合人体,但它没有褶皱,肉眼看去能看到,穿上却感觉不到,上面有些地方被绣上了鳞片,走动间隐约看去犹如蛇尾一般,一直延伸到脚踝处,被脚环遮挡住。 脚环下并非裸足,而是一双绣鞋,底很薄,穿上就如同光脚走在地面一样,外形有些奇特,脚面一端缀着很小的圆珠,只有脚趾这一面才有,其余地方皆没有,只被绣上了图腾纹路。 这是祭鞋,只有一些重大祭祀时才会穿上的鞋子。 除了这些以外,风漪的脸上也被画上了复杂的花纹,这些纹路并不凌乱,完全贴合着人的五官走势,看着并不丑,就是在风漪看来,有些肉眼可见的奇怪而已。 她的眉心处被用一种白金的高光颜料画上了抽象的图腾,是女阴娘娘标准的姿态,手臂交叉掌心相对,尾巴一直延伸到了鼻尖,两边眼下皆有艳丽的图纹延升,斜飞鬓边,内眼角、脸颊皆有色彩艳丽的花纹,比起眼下稍浅,脖颈处的花纹则一路延升,至下巴尖戛然而止,耳朵上倒不是摇曳耳环,而是直接缠上去、可动的全耳饰珥配,整体为蛇形,呈仰天嘶啸状。 这一套祭服并没有缀太多流苏,所以风漪穿上倒也没有觉得很不舒服,就是感觉有点重,明明衣服选取的材料并不厚重,但它就是很沉,比她头上戴着的东西都沉,风漪思来想去,这可能是中单的锅。 别看她穿得好像很少,但实际上却有好几层,中单是其中的里衣,上面由鳞片排列组合出了一些复杂的纹样,风漪看着隐约跟她当初的蛇尾上的花纹有些像。 按理来说,鳞片是没有什么重量的,但这其实不是用真鳞片做的,而是由一种特殊的丝线绣上去的,毕竟鳞片做的衣服也就只能当外衣穿,穿里面谁来都会觉得不舒服。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这一套祭服给封印了,连转头的弧度都小了不少。 “铛——” 当远钟再次敲响,风漪也不由肃容,她将双手手臂交叉于胸前,掌心相对,唇角微微扬起,露出标准的、庄重的神情,迈步从王宫走了出去,早已等候多时的高层左右肃立,风漪每走一步,便有人行礼,然后跟在她的身后。 各种礼器的声音也有序的响起,就这样庄严的、缓慢的离开了王宫,走向了主干道。 早已候在两旁的百姓不由肃然行礼,直到看见长长的拖尾纱从自己面前划过,才不由打着胆子看上一眼。 群蛇从蛇谷出笼,密密麻麻的挤在房檐、人群的缝隙处,竟有序的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极为人性化的在风漪走过时伏下-身子。 悠远庄严的歌声在此时响起,由群臣合唱,顷刻间将礼器的声音盖下,古老肃穆的歌谣让众人不由更加肃容,连呼吸都变得整肃。 160-170 第161章 变故 大祭会经过整个女阴的主干道, 由主祭引领,后缀长老,其后便是大臣, 女阴以右为上,左为下,所以长老身后左侧站着的便是图腾战士, 右侧则是巫。 她们步履一致, 走得不算快, 是一种奇特的小碎步, 需脚后跟不离地趋,不过只有大祭的人员需要遵守,观礼者只需注意礼容便好。 在她们走过之后, 普通百姓便会跟上, 走在最前的是一些年纪较大的长者,其次便是一些生活比较富裕的成年人与做工的青壮年,再之后才会是女阴高层的女嗣和孩童混在一起,在女阴, 如果一个人成年但却还没有成为劳动力或是不愿劳动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站在孩童一列, 而无法沾染上祖上荣光, 再之后才会是女阴的奴隶囚徒之类的无关人等。 蛇则走的是另一条路, 它们交叉重叠的爬行于人群两侧, 位置通常并不算固定整齐, 密密麻麻交缠在一起, 发出的蛇嘶声与礼乐声混杂在一起, 组成一种独特的、粗犷的独特乐曲。 而主干道附近的屋子, 则会有仪呈人员提前一天将祭香送去, 每当风漪走过一段距离,祭香便会被点燃,同时礼乐也会微微变奏。 这种祭香不是祭祀用的,而是给她们自己用的,点燃后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异象,是提取一种特殊的蛇毒混合很多药材研制而成,对有修为在身的人没什么效果,但普通人闻了却会没有疲惫,这样哪怕仪程历时久,人群中的老人和小孩也不会因此而感到不适。 人群就这样由主祭带领着,数量越来越多,宛如一条长蛇一般缓慢的行至祭台,只这一项仪程,刚刚露头的太阳就已经精神百倍的悬在了空中。 她们来到了祭台之上,除了祭祀人员以外,余者皆站在台下围观,这时候已经可以说话了,只要不大声喧哗,都是容许的,但却没有人这么做,出声反而会遭到她们的怒目而视,因为在她们看来,这种庄严神圣的事,除了还控制不了自己言行的孩童以外,其余人作出都是不被允许的。 在所有人都就位,陈设完毕后,风漪便带领着众人行四拜礼。 女阴并不喜繁文缛节,除了有时手上没活的奴隶见到高层会蛇行匍匐以外,平常无论是百姓还是高层,偶尔见到国君兴奋都是大于别的情绪的,有时还会等国君走了之后才会想起行礼,因此通常来说,再拜便已是很古板守礼的人才会做的行为了,哪怕是高层见到风漪,通常也只会一拜,有时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还会直接忘了这事。 所以四拜礼,是只有祭祀时才会使用的大礼,一拜为天地,二拜为生民,三拜为自己,四拜为图腾,由此也可见女阴对事物的态度。 她们将天地放在最末,而后便是生民百姓,再为自己,首为图腾,图腾代表着信念,自己代表着绝学技艺,百姓是为生民立命,天地是为敬畏自然,因此这套礼在普通人成为巫,图腾战士掌权,乃至民间拜师都会出现。 女阴的拜礼不需要磕头,她们通常都为单膝跪地,手臂交叠于胸前,这是她们内部幅度最大的礼了。 四拜之后,便是盥洗、焚香、献祭,盥洗是为了洗涤身上的风尘带来洁净,焚香是为了迎神于阳,在如今,是没有什么男为阳女为阴的思想的,人族自会生火吃熟食以来,几乎所有势力都会选择从日升到日落这个时间段进行大祭,因为太阳所带来的光和热,在她们眼里都象征着‘火种’。 如此一套流程走完,日头便已不知不觉到了正午。 繁复、隆重、肃穆。 但无人觉得精神疲惫,因为所有流程中都会奏乐,都有人念祷词,那些韵律中皆带着祭礼特有的神秘气息,每一个听到的、看到的都会觉得自己的精神犹如接受了一次洗礼,而当她们结束这一切回去,将这一切都消化时,还会发现自己连骨头都轻了几分。 这便是大祭对普通人的好处,不能说是驱散疾病,但也确实能让人舒坦上好几天,不然哪怕她们再尊重祖先、尊重图腾,也不可能会那么热情的每一次祭礼都想要参加,毕竟虽然她们也爱凑热闹,可放下手里的活去凑热闹还没好处这种事那就只有傻子才会去干了。 这一套流程中,需要风漪所做的其实也不多,不需要她唱祷词,也不需要她跳舞,甚至连她们行拜礼时,风漪都不用跪下,而只需微微弯腰,而当这些仪程都结束,太阳也正当空、正午时分时,她便需要走过去坐到高台的王座之上。 在那里,有九级台阶,一路延升至王座,两侧皆立着落地石灯,上刻日月、山河、飞鸟走兽……等各种纹饰,每一个石灯灯柱上都盘旋着一条蛇,有些为蟒,有些带毒,位置并不有序固定,纯粹是以它们的实力而定。 每当她迈步走上一级台阶时,灯柱上盘旋的蛇便会从上面下来,贴于风漪脚侧匍匐而行,当她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它们便纷纷上前,组成了王座的基座,最巨大的那颗蛇头匍匐于风漪脚下,当风漪踩上时,它便抬起了头颅,让风漪的位置升高,紧接着鳞片昳丽的蛇躯开始缓缓的行动,银白的巨蟒将一切都压在了身下,有别于其它蛇,祂的蛇头、蛇身、蛇尾皆带着明丽的图腾纹路,腹部贴于风漪脊背,头颅从右侧钻出,让风漪的右壁落于其上,左侧则有十七条蛇从各个方位钻出,或伏于膝,或绕于背,或缠于足。 只有一开始风漪踩下的蛇头巍然不动,正对着台下,做着脚搁,若不是偶尔吐出蛇信,不知情者都会忍不住以为它是雕塑。 直到这时,这个‘王座’才真正的矗立不动,蛇头皆微微低垂,无一昂首之态。 王座之后便是女阴娘娘的雕像,足有两丈高,非是寻常见到的端庄姿态,而是蛇尾盘旋、傲睨万物的独尊姿态。 这时候,女蛇才微微张嘴,吐出嘴里的石器。 那就是个普通的石制球体,在很久以前,人们狩猎防卫的武器皆是石器,从投掷的石球、石矛、石棒到后面逐渐转变出了更多的类型,风漪伸手接过石球,微微用力,石球表面顿时出现了裂痕,并在崩碎时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响声,碎片则四散而开,波及的范围很广,像是长着眼一般,竟无一落在高台上,而是直接落进了人群。 碎片落到人身上时,并没有砸伤人,在接触到人体时,竟如同水滴一般,让人只觉身体陡然一凉,伸手去触摸时却没有丝毫感觉,仿佛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没能被碎片选中的百姓,看着人群中的幸运儿不由心生艳羡,但很快,她们就顾不得关注这些了,将视线移向高台。 石球发出的闷响就犹如信号一般,让台上的祭众纷纷行动了起来。 她们从侍女的手上接过祭鼓,这种鼓与平常敲得有些不一样,整体为脸盘大小,为圆筒形,鼓钉与常规鼓不同,要更加突出,也更多,外表为金属圆球形状,围绕着鼓缀了一圈。 风漪坐姿不那么端正的将手臂搁在女蛇的蛇头上,在这时候,女阴对主祭的坐姿并没有什么要求,以舒服为主,只要一眼看上去美观、不拘谨便好,更别提风漪还非普通主祭,而是国君,并不需要像主祭那样含蓄,如果她能表现出跟女阴娘娘一样的恣意神态,那她们反而会欢欣鼓舞。 这一个仪程并不需要风漪做什么,她只需要坐在蛇王座上看一场歌舞而已,因为这一套仪程叫作‘请图腾’,当她们结束时,才轮到风漪上场,因为当她们‘请图腾’结束之时,便代表着图腾来到了主祭身上。只有在这时候,风漪所跳的祭舞,唱的祷词才能真正的起到作用。 ‘请图腾’的巫祝和图腾战士都站在了鼓前,她们的脚上穿着跟风漪差不多的祭鞋,鞋面前端皆坠着跟鼓钉一般无二的珠子,错落有致。 她们伸出脚,脚背顺势划过鼓钉,鞋尖上的珠子顿时便与鼓钉相撞,发出一种清越独特的铿锵声。 这种声音仿似一个信号,紧接着才有了号角、编钟、琴瑟等礼乐声的出现。 她们身上穿着跟风漪身上风格类似的祭服,脸上、身上皆有着颜色各异的图纹,不过与风漪身上不同的是,她们手上的臂钏并没有穿上薄纱之类的东西,数量则有所增加,随着肢体的动作会发出明显的响声,但这些首饰还不足以遮住她们曲线刘畅、力量感十足的肢体,手臂、小腹等部位的完全暴露在了外面,图纹清晰可见。 她们裙子只在大腿根部收紧,往下则全部散开便于行动,只勾勒出了腰到臀部的曲线,外罩薄纱,但非十二章,根据身份不同,有着九、七、五、三、二章的区别。 在薄纱的外层,则是一层珠链,既压住了薄纱,也为服装增色,在光线下显得很闪耀,宛如名贵的珠宝,但只有凑近看才会发现,它们根本不是什么珠宝,而是由很多生物的骨头所组成。这个骨头被磨成了各种形状雕刻上花纹,很多都还散发着生前强大的气息,远看美丽,近看才知它们曾经代表着的危险。 这些珠链一层层的分布而下缀在腿上,就如同蛇的腹部一般,看着有几分奇瑰之感。 她们的头发被全部盘起,并不像风漪那样戴着旒,而是一种独特的发冠,点蛇鳞的珠链从其上垂下,覆在额头上,脑后、耳侧,古朴绮丽。 她们站于鼓面之上伸展着手臂、肢体,每一个动作都给人一种蛇一般无骨的错觉,诡异而柔美,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有时她们会从鼓面跃起,让鼓面发出雄浑古朴的响声,有时她们会勾住鼓钉,让鼓连带着自己一同倾斜,另一只脚则会滑过鼓钉,带着掷地有声的清越声响,是一种铿锵古老,仿佛将人拉上战场厮杀的奇特声音。 这些鼓的鼓面皆绘有日月星辰的图纹,站在上面,就犹如将日月星辰都踩在脚下一般。 她们唱起了祷词,以‘一人唱,三人和’为主体,丝竹皆为陪衬,唱奏并重。 其实这种祭祀蛇舞,最高规格是一人唱,众人和,然而全程都这样做是很难办到的,所以最终便成了一人唱,三人和余者奏的形式,轮换着来,不然的话,对主唱的要求就太高了,几乎不可能能办到。 别看她们的动作都优美精巧,似乎难度都不大,但实际上那每一个看似简单微小的动作,都是在考验的当事人的肌肉控制力,需要调动全身的肌肉与骨骼,看似柔美,实则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难言的力量感和对身体的掌控力,绝非普通的图腾战士和巫能做得出来的。 更别提,她们还根本就没有用出超凡能力,靠的仅仅是身体素质,这种情况下有些非人的动作做出来对体力的消耗是很大的,尤其是女阴尚武,这种事根本是没法划水作弊的,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能分辨得出她们的水平高低的,若是用出了超凡力量,那更是犹如黑暗中的烛火一样闪耀,必然是会遭到鄙夷嘲笑的。 因此,每一次祭舞上台的人,其实本身平常便是极为优秀的人才,因为普通的图腾战士跟巫根本无法做到她们能展现出的某些动作。 尤其是有时她们会踮脚站在鼓钉上,其余皆悬空,与地面的接触仅仅依靠鼓钉与足尖的碰撞,这种反人类的动作是完全突破了人体极限的,不仅仅只是核心收紧那么简单,就算是真的蛇过来了,绝大多数都未必能做出同样的动作来。 女阴崇拜力量与柔美,这两点在她们的祭舞中就表现得淋漓尽致,以鼓作为主要伴奏更是因为如此,因为在最初之时,鼓因为其声激越雄壮而传声远,一直都是出现在战场上做助威用,之后才渐渐被运用到了别的场合。 而她们的每一次舞动,都会伴随着脚下鼓声的响起,听起来极其震撼,非是风漪曾经在舞台上看到的很多古典舞那种‘美人舞如莲花旋’的婀娜,而是‘美人舞若金戈响’的铿锵。 这是一种古朴的、奇丽的、雄浑的、带着黄土赤血和兵戈相撞时发出的骄傲响声的祭舞,让人几乎分不清是舞,还是武。 她们的动作很慢,庄严肃穆,每一个动作都很严肃慎重,是祭舞独有的古朴脱俗,结束时,她们将双手手臂交握于胸前,朝着风漪的方向弯腰、低头。 王旗自祭台升起,所有人都面对着坐在王座上的风漪,随着台上跳祭舞的人一起,都本能的左脚向前迈出,随后单膝跪伏而下。 万蛇嘶鸣,众人齐道: “恭迎大王!” 蛇王座轰然散开,风漪站起来,脚下踩着的巨大蛇头微微昂首,自台阶而下来到祭台中间的鼓面前。与其余人的小鼓不同,这是一面大鼓,那种高足到人腰腹,极其庞大的鼓。 蛇头微微伏下,让风漪如履平地般的站上鼓面。 这种鼓体积庞大,要想让足珠与鼓钉划上一圈,自然是不能像巫祝她们样伸脚一划就能做到的,而是得她站在鼓钉上,宛如滑翔一般,以一种优美的姿态,自其上转上一圈。 做这个动作时,她身上的肌肉都难免绷紧,腿部呈现出极其顺畅有力的肌肉线条,正常站立时平坦的小腹,在此时也被勾勒出了力量感十足的线条。 十二旒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发出着清脆的声响,直至风漪重新站立在鼓面上时,礼乐声才重新响起,更加激昂、浑厚、隆重。 风漪闭上眼,回忆着当初二长老带自己进入奇特空间时的感受,微微张开嘴,自然而然的便吟唱出声。 苍凉、悠远、古老的吟唱声响起,宛如将人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汹涌海洋,又犹如让人梦回上古,在那些巨大的、古老的生物中,有人展露出吞没山河一般的气魄。 这是种极其特殊的吟唱,穿透力很强,神秘、深邃、强大,仅仅只是听到声音,便让人本能的产生一种退避、臣服乃至仰望的心思。 众人不由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风漪会不唱祷词,而以吟唱代替。 这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倒不是不好,毕竟女阴从不是按部就班的种族,自如今回首过去,莫不发现每一任新王的上位皆会带来变革,祷词也非是一层不变,因为每一个时代,她们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是不同的,弱势时会祈求,强大时是宣告,困苦时会倾述…… 但无论怎么变化,主体其实都是不变的,每一代的人都不会对新的祷词感到陌生,哪怕她们听不懂,也能从中感受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跟着吟哦起来。 然而此时,她们却没有从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要知道,无论是什么祭歌,其实本身的韵律形态变化都是不大的,就是那种你一听,你就知道那是祷词,是祭歌,而非平常人唱的山间小调,贵族宴会上的靡靡之音。 她们看向风漪,大日正在她的身后,逆光下,她扭动的腰看上去又细又有力,扭动的时候还能分成几块来动,这是连许多参与进大祭的图腾战士都做不到的。 她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神秘而充满了野性,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脚踏实地攀上巅峰的凡人。 不知何时,细雨从天而下,宛如一层薄薄的云雾遮面,让一切都显出了几分朦胧,天空不知何时暗淡起来,乌云遮天,四周的一切光线,却彷如有意识一般,众星捧月般的将她拱卫在了中央,让人的目光牢牢的聚焦在她身上。 她的肢体舒展,脸上、身上的纹路在此时突然亮起、燃烧,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缓缓升起,扩散开来,让人群止不住的惊呼,又连忙捂住嘴,生怕破坏了这一切。 这样的情形她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每年祭祀,普通人觉醒图腾时的场面,但比起其她人来说,风漪觉醒所殃及的范围却大得多,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自她身上传出的那股源自于图腾的力量。 风漪却毫无所觉,她只感到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时光的洪流当中,一切都变得有些浑噩,闭上眼能感受到的那点光源,都变成了一个个的光斑,不知过了多久,她整个人都仿佛被某种力量挤出,她才陡然从那种浑噩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阳光兜头洒下。 风漪心中一惊,回过神来,然后她看到,脚下,是坚实的地面,视野逐渐清晰起来,眼前是湛蓝的天空,一缕缕白云浮动,空气中被风吹来奇异的香风。 她抬眼,天空陡然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那是个巨大的鸟类生物,张开的翅膀犹如天边的乌云一般,遮天蔽日。 “大鹏鸟……” 风漪不知为何,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这个词。 她放眼望去,只见视野中远处峰峦如黛不见尽头,古老、苍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是哪儿? 风漪有迷惘,就像是人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糊。 她眨了眨眼,转过头,一名肌肉健硕的麦色女性迈着大步跑来。 对方有着很强壮健硕的体魄,皮肤被阳光晒成了麦色,不算长的披肩头发炸毛得犹如金毛狮王。 她的脖子上戴着兽牙制成的吊坠,背后是石头坐的重兵器,兴冲冲道:“首领,我们在水里发现了一条蛇类大妖,是吃了还是放了?” 这一开口,就像是凿破了某个薄膜,年轻的首领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将刚刚脑海中莫名其妙升起的思绪抛到了脑后:“带我过去看看。” 她的身上穿着兽皮制成的衣服,很适合远行穿着,手腕上戴着贴上了蛇鳞的石头作为装饰,不同于同伴麦色的肌肤,反而有些白,其上绘有艳丽的纹路。 她是部族的首领,因为与族里的巫意见不合,在激烈的争吵过后,直接便带着支持自己的族人离开。 她的名字是来自于某种愿望。 希望能掌握这世间所有的集市,握住所有人的命脉。 叫做……帝。 那个行事有些莽撞的图腾战士咧嘴笑道:“首领,那个大妖真的很肥大,我第一次见这么胖的大妖,嘿嘿,把它蛇皮扒了能做好几件衣服了吧?” 风帝被好友拉着走,仍然还有那么一点恍惚,她对对方嘴里的话也没什么感觉,虽然女阴的图腾是人首蛇身,但图腾是图腾,她们是她们,谁会想不开因为图腾就不吃蛇啊! 恰恰相反,正因为她们熟悉蛇,所以才更知道哪些蛇能吃,哪些不能,哪些的蛇毒能挤出来下毒,要知道,蛇在大荒可是随处可见,这么简单轻松就能得到的食物来源,谁舍得放弃? 正想着,她很快就随着好友来到了河边,那是一条过分巨大的蟒蛇,不知何故坠于河中,竟直接将河流拦腰截断,连带着河岸边的树都遭了秧,倒了一大堆,女阴普遍比常人高挑的身材,站在祂面前都还没有对方的蛇头高。 这哪里是大妖,分明已经是山神了啊! 看着兴冲冲讨论着这条大蛇能让她们吃多久的族人,风帝不由有些无奈。 不过也难怪族人会误解,因为祂看上去确实太虚弱了,流出的血都直接将河水给染成了血红色,也不知祂在这儿停留了多久,竟然直至现在都还未散去。 祂坠入河水中的那一部分,不知因为何故,血肉近乎被掏空一般,看着着实有些骇人。 风帝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给移开了,祂有着很漂亮的银白鳞片,错落有致的分布在躯体上,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耀眼。 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下,双眸闪亮,一拍脑袋道:“决定了,祂就是我们以后的护国神兽了!” 围观的人顿时大惊失色:“首领不可!这大妖那么胖,我们养不起的啊!” “是啊是啊,首领你冷静一点,你想要什么样的蛇,我们去帮你抓好不好?你看它都死了!” “谁说祂死了?”风帝嫩白的手拍了拍祂的头,“你看它眼睛不是睁着的嘛?” “首领,蛇都是闭不上眼睛的啊!”巫抱住她的大腿,抹了一把眼泪,“不可啊首领!我们粮食已经不够吃了!你冷静一点!” “呜……”风帝假惺惺的发出了声气音,等对方声音忍不住弱下去时,才拍了拍蛇头,“喂,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吧?你要是拒绝就眨眨眼,呐,你不眨眼我就当你同意了!” 一动不动的大蛇终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对方竟然有着一双黑色明净的眼睛,很漂亮,看上去跟其她人不太一样。 智慧。 祂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字眼。 虽然人人都有智慧,但她身上的,好像不太一样。 祂不想理会对方,又重新垂下头去躺尸,对她的言语无动于衷,然而对方却根本不在意祂怎么想的,竟然直接就弯腰将祂扛了起来,扣着祂下颚的鳞片把祂给从水里拖了出来。 大蛇:“…………” 祂着实有些愕然,一是因为对方这不正常的力量,要知道,祂的原型堪比一座不算小的山,这样的体型,连许多大妖都没法撼动祂,可一个小小的人族,却连图腾都没激活,就这样把祂给带走了。 另一方面,她为什么要扣着祂的鳞片!会被扣下来的! 但对方显然不在意这些,就这么拖着祂走,几天下去,大蛇发现,自己下巴的鳞片已经被扣秃了,对方也开始转移阵地,朝祂脖子下手,祂终于忍无可忍:“你究竟想干什么?!” 风帝震惊:“你竟然会说人话?!” 大蛇不想理她。 风帝却不在意,她话很多,没人搭话也能自顾自的说上半天,惊奇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山神愿意主动学人话的诶!” 她拍了拍大蛇的头:“你很有眼光嘛!我告诉你哦,总有一天,这大荒会是我们人族的天下!” 大蛇没有说话,但在心里,祂已经嘲笑起了对方的异想天开,这大荒再如何轮转,主宰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人族来做。 风帝显然也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答,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大蛇烦都烦死了,要是以前,祂直接一口就把对方给吞了,可现在祂身受重伤,根本没法活动,只能忍受着她这种精神攻击。 “首领,该赶路了!” 有人跑过来通知,风帝这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拍了拍刚刚坐下手上沾上了泥土,正准备重新带着大蛇走呢,眨眼间,对方竟然变成了一条仅有腰粗的小蛇。 “原来你能变小啊!”风帝抱怨道,“早说啊,你知道我这几天扛着你走有多累吗?” 你那是扛吗? 大蛇实在不想跟她多说,再被她带着走上几天路,祂鳞片都要被扒光了,别以为祂没看见,扣下来的鳞片都被她偷偷摸摸塞给了巫,让对方帮她打成首饰! 她们赶了几年的路,从北走到了南,大蛇也一路见证了对方蛮不讲理的行为方式,凡事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逃得掉的。 在吃了对方抓来的几只大鹏鸟后,大蛇已经能动了,只是身上仍然带着那骇人的伤口,隐可见骨,对方穿了新衣服时,都不愿意碰上,免得把新衣服弄脏了,可以说是十足的嫌弃。 大蛇不知道她们要去哪儿,祂只从这群人中那个嘴碎的、讨人嫌的首领口中听说,她们要在这边建立一个国家。 祂只觉得这群人脑子有病,谁不知道南方不适合人生存,竟然还有人眼巴巴往这边跑?偏偏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信她? 不过这跟大蛇没什么关系,虽然吃她们的喝她们的,但大蛇并不打算跟她们有什么纠葛,还有那个天天说她肥的,等祂好了一定要把她们都吃掉!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安家,这时候,她们已经离有人的地方很远了,附近都只有一些住在山林间的野人,大蛇记得,很多势力的人族都不怎么把他们当人看,就像是在看一种低等动物一样。 她们开始修建起了城墙、王宫,还特意圈了一个能容纳祂本体的山谷作为‘护国神兽’的住地,虽然祂自出现以来,除了吃喝就没理过人,但她们遵从着首领的命令,圈地时一点都没含糊。 大蛇本以为,对方是说笑的,毕竟哪有人会这么草率的决定这种大事,而且别以为祂没听见,她们见到祂的第一眼,就是在讨论祂好不好吃,而且人类本就是阴险狡诈的生物,她们一直带着祂,没准就是为了哪天准备好杀掉祂祭祀。 大蛇知道,很多人族都喜欢拿强大的生灵来祭祀他们的祖先和图腾。 然而她们却一直都没有这样做过,虽然天天跟风帝哭诉祂吃得多,下一次却还是老老实实把祂的那份食物给一起带了回来。 大蛇终于憋不住问:“你真的要让我当护国神兽?” 风帝奇怪地看了祂一眼,像是在疑惑祂怎么等到现在才问,但还是回答道:“那还有假?” “为什么?”大蛇感到很困惑。祂其实是想问,她们难道很熟吗?没有吧? “你好看呀!”风帝理所当然道。 大蛇无言以对,沉默半天,祂才忍不住道:“我吃过人。” 风帝反应平平的哦了一声:“然后呢?” 大蛇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倒是风帝画完了手里的王宫图,兴致勃勃的问祂:“吃了多少人呀?” 大蛇:“……一个千人大部落。” “哇!”她不走心的惊叹一声,好奇问祂,“他们怎么惹到你的?” 大蛇很困惑:“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们招惹我,而不是我招惹了他们?” “因为我们是一起的嘛,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了!”风帝理所当然道。 大蛇沉默了一下,就在风帝以为祂不会说话时,祂突然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口,讲述了一件事。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大约就是一条住在深山中的蛇,有一天,碰上了一个不慎迷失在深山里的少年,如果没有人管的话,这个少年大约很快就会死在这座危险的山上。 可能是吃得太饱闲得慌,也可能是单纯看对方还是个幼崽,对方将他给叼下了山。 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面的感激,那些人偶尔会往山里送些对方并不需要的食物感谢祂,于是渐渐的,偶尔祂也会把他们引到猎物多的地方。 后来,忘记是哪一天了,祂发现有人暗中跟着他们,明显不怀好意,于是祂便杀了对方。 然后,看着祂嘴里的残肢,不知为何,他们开始恐惧、开始逃避,祂起初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他们带着几个大巫上了山。 那些大巫悍然对祂发动了攻击,祂们战斗在了一起,雷声阵阵,仿佛神灵,那些带着大巫上山的人,互相鼓励,他们说,只要杀死了祂,就能加入到王城当中去。 不知是谁将手里的矛奋力的砸了过来,被巫加持过的矛没入了祂的躯体,将祂钉在了地上。 然后,祂杀死了巫,离开了居住了很久的山。 祂没有下山去杀人,祂知道,失去了祂的庇护,大巫的折损,都足以让这个部落覆灭。 风帝失望的啊了一声:“你没有吃掉他们?” 大蛇道:“……不是我。” 风帝絮絮叨叨:“你怎么能不吃掉他们呢,让别人报仇哪有自己动手痛快?!” 大蛇恼怒:“都说了不是我!” “好吧好吧,”风帝终于意识到对方要生气了,转移话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因为大蛇平常十分不配合的态度,这么多年以来,祂都没说过几句话,只有风帝一天到晚小嘴嘚啵个不停,所以虽然认识了这么久了,但风帝仍然不知道大蛇叫什么。 大蛇道:“我没有名字。” “那我帮你取一个吧!”风帝笑了起来,“我取的名字都可好听了。” 取名字是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享有的殊荣,但风帝从小到大就在帮着别人取名字,因为别的长辈们取名都是随便取个应付一下,什么柳树、木头、杂草,逮着什么取什么,而她却能将名字取得头头是道。 她苦思冥想,才笑道:“想到啦!就叫你女蛇好了!以蛇为名,多霸气,以后蛇里你就是最尊贵的王,别人连蛇都不配被称呼!” 大蛇有些无语,觉得她想的名字真是奇奇怪怪,还什么取的名字都好听,这也叫好听? 风帝却洋洋自得:“等以后你称王了,别人一说到蛇就能想到你,多好?” 她说着,又叹气道,“我本来是想叫皇的,可是阿娘说我要是敢叫这名就揍死我,我打不过她,就只好叫帝了。” 女蛇看她一眼:“你现在也可以改。” 毕竟祂也没在人群中看到她娘。 “不啦,都叫习惯了,”风帝笑道,“帝就帝,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最伟大的帝王,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让妖跟人都臣服在我们脚下。” “呵。” 女蛇嘲讽的笑了一声,没理会她的白日做梦,风帝也不在意,拍了拍祂脑袋:“看你都好得差不多了,以后自己去找猎物哦!我的手下都找我哭诉了八百回了!” 女蛇没理她,又恢复了以往不理人的状态,风帝愁眉苦脸:“你这样不行诶,才几岁就跟很老了一样,这样吧,我给你找点乐子!” 她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所有人的娃娃都扔给了祂,自个儿快乐的跟图腾战士一起进山打猎,薅了不少漂亮鳞甲给自己做了一身衣裳。 第162章 赴死 在女阴的日子对女蛇来说, 大概算得上是痛苦的。 祂与风帝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的生物,风帝开朗、话多、喜闹,见谁都笑眯眯的, 连杀敌时都是脸上带笑的。 而女蛇不同,祂喜静,话少, 脾气大, 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来找祂说话祂都不想理, 连血亲都是如此, 因此当风帝将小孩一股脑的塞过来时,那就宛如一堆蝇蚊在围着自己嗡嗡叫,比风帝这个话痨还要烦人。 于是女蛇想都没想, 直接把祂妹妹薅了过来带娃, 反正它天天睡觉,根本不在意小孩在自己身上蹦蹦跳跳。 而后又过了几年,女阴城终于建好了,她们杀得附近的妖族再不敢过来, 城墙上常年都飘着大雨也冲刷不尽的血腥味。 现在风帝的手下,都开始称呼她为大王。 人族的寿命都是很短的, 哪怕是她们中的巫和图腾战士也是如此, 不知是哪一天, 女蛇突然惊愕地发现, 天生神异, 一直看上去还犹如一个小姑娘一般身强力壮的风帝已经生出了华发, 不再年轻。 女蛇其实曾经经常碰上这样的事, 上回下山碰上的小孩, 下一次再遇上时, 却已经离死亡只差半只脚了,人就是那么容易苍老和死亡的生物,随便一点小灾难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比起生命,他们往往更在意自己生前能不能做出能一直流传下去的事迹,名与利,才是他们更追求的,才是他们认为能永远流传下来的。 于是在风帝来找自己说话的某一天,女蛇问她:“你忘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了吗?” 风帝有些不明白祂这没头没尾的话,想了一下才笑着回答道:“我当然没忘,我不是正在做吗?” 女蛇冷笑:“你做了什么?天天去找好吃的妖怪?” 自女阴选定好建城的地址后,她们就逐渐开始不吃蛇肉了,这倒不是因为女蛇的缘故,而是因为附近的物资太丰富了,相比之下蛇那几两肉根本不够看的,而且以她们的手段也无法将蛇肉去腥,烹饪得好吃,因此自然而然便移向了附近更丰富的资源。 风帝就是其中带头的那个,她自成为国君以来,并没有定下什么有用的国策,反而又是捕猎又是制衣,完全没有向外扩张的想法。 女蛇有些不明白,做了国君,就会将以前所想的一切都遗忘了吗? 风帝并不在意女蛇的讽刺,她伸手指向前方的蛇谷,道:“我一直都在做,只是做得都不是我这一代能见效的而已,就像那些被埋进土里的树,当它们能长成大树时,得好多好多年哩!” 她有嘚啵嘚啵的说了起来,天马行空,前言与后语往往总容易能讲到两个截然相反的地方。 她说,三皇让大地变得肥沃,让河流变得安宁,但祂们都忘了,这也会让那些潜藏起来的各个部族和妖兽都从大山中走出来争夺土地,而我们人族相比于它们来说,还太过孱弱了。 她说,她看到了北方未来必然会成为所有种族的主战场,她们需要避开,并不是怯弱,只是为了积蓄足够的力量。 她说,她看到了天地大道,雨师妾逆行天意,所以祂们成了罪,但她不觉得祂们做错了,祂们只是不够聪明,而她有更好的方法。 她说,她看到了那边的大海,未来会有一个依水而居的国家建立,那里有女阴未来需要的东西。 她说,她看到了那座山下压着的世界,那里通往地下。 她说,她们女阴依仗地利而建,她们这一代杀得周围风声鹤唳,百年间都不会再敢侵-犯,足够女阴安稳休养生息个几年。 女蛇不理解,这些跟现在的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有人都只会在意最后更成名就的成功者,却不会注意到在最初铺下基石的人。 风帝笑了笑,说:“我可是大王!” 女蛇有些明白过来,因为她是首领,所以她首先考虑的,是自己族群的未来,而不是自己的未来,她让自己功成名就当然是很简单的事,女蛇其实隐隐有所感觉到,自己全力出手,都未必能打得过她,但她却甘愿龟缩于此,只为了自己占卜后看到的未来。 可这样做,值得吗? 女蛇问:“万一你的后代做不到呢?那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女蛇知道,力量只是风帝她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成就,她是个才华横溢的大巫,从医术祭祀到占卜战斗,乃至礼仪养殖,她都知道,还不仅仅只是略通一二,而是无论是谁找她来问什么问题,她都能回答得上来。 哪怕女蛇并没有接触到人族太多的天骄,但也很清楚,在如今出现这样一个人物,是件多困难的事。 风帝眨了眨眼,笑说:“那就继续等啊,世世代代无穷尽也,总有那么一代,能做到这一切,她前面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为她开辟道路。” 以风帝的寿命,是不可能在等到那一天的,不过女蛇并没有说出这种戳心窝子的话,哪怕她惊艳绝才,可人的寿命就是有极限的,哪怕她们成了大巫,也仅仅只是能比普通人活得更久而已,但对比别的种族,那点寿命就实在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妖兽只要愿意忍、愿意等,它们总能等到那个自己打不过的人死去,然后再去报仇。 以女阴现在造下的杀戮,女蛇毫不怀疑,等她们死后,下一代会面临着什么场面。 然后风帝却理所当然道:“那就去杀啊,杀到它们见到我们就会发抖,我们替她们开辟道路,可不是让她们坐享其成的。” 女蛇没有再问,风帝总有一堆歪理说服祂,问了也是白问。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又是二十年,跟随风帝驻扎在此的战士,有些早已死去,有些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 她们每一个人,都已有了不少后代,女蛇偶尔还能碰上曾经带过的小崽子,偷偷摸摸来找她哭,说生小孩太痛苦了,她小时候明明都不这样。 其实她们都一样烦人,只是长大了,她们就忘了曾经做过的事了而已。 风帝已经连走路都颤颤巍巍了,她总爱操心这操心那,年轻时喜欢将什么事都扔给别人,自己只动动嘴,临老了却反倒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张嘚啵嘚啵说个不停的嘴,听得女蛇恨不得把蛇尾甩她身上。 但她已经很老啦,不能再灵巧的躲开了。 她开始变得嗜睡,有一天,她足足睡了三天才醒。 于是她把女蛇叫了来。 她看着仍然年轻的女蛇笑道:“我都老成这样了,你还是没有变过。” 女蛇道:“你也没有变。” 风帝笑了笑,才道:“一直没有问过你,等我死了之后,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我的蛋在孵化,等它们出来了我再走。”祂矜持的抬了抬下巴,仍然嘴硬。 风帝遗憾的低声叹息,然后才说:“吃掉我吧。” 女蛇抬起头,看着闭上眼睛的风帝:“什么?” 并没有得到回应,女蛇拿头轻轻顶了顶她,良久,风帝才像是突然惊醒,笑道:“你瞧我,一躺床-上就容易犯困。” 女蛇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祂有点讨厌这样的场面。 所以当风帝问祂她睡着之前说到哪儿了,女蛇也没有回答,还是风帝自己回忆了一下,才接着说: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图腾战士明明是我们巫创造的东西,可我们却不能成为图腾战士?” “后来我才知道,是天地不允,因为天地需要平衡,可为什么我们自己创造的东西,要听别人安排呢?” “所以,我想让你出点血。” 女蛇终于抬头看她。 风帝微笑道:“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还是个蛊巫?” “我有一蛊,名替身蛊。” 她咧开嘴,露出所剩无几的牙,“天地不允,我风帝允!” 女蛇沉默了许久,才问:“你想要什么人,继你的位?” 风帝嘿嘿笑了一下:“至少得跟我一个姓吧?虽然凤姓、蛇姓都很好,但风姓,自我起,自也该自风终。” 这不是人的意志所能控制的事,风帝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并不在意未来那人会是谁,反正每一任的国君,都得喊她一声祖先、老师。 风帝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侍女,说道:“把她们都喊过来吧。” 她眼中突然有泪涌出:“你知道吗?她们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她们都得陪我,我其实有些后悔,当初出走时,游说了那么多的人。” 女蛇没说话,天地间自有其运转规则,所以风帝从未告诉祂,自己占卜到了什么。 对年轻气盛的风帝来说,她从未想过‘天谴’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放在眼里,而天地,确实也奈何不了她,但有些报应,却非是报应到本人身上的。 无数人从家里出发,风帝也在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穿上了漂亮的祭服,王旗从旗杆上升起。 许多人从家中走了出来,她们有的已是需要搀扶的老人了,有的却不过刚刚成年,她们都是被‘选中’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许久未现于人前的风帝,都不由兴奋起来,贪婪的、激动的注视着她。 王旗! 王君! 亡人! 风帝郑重的将双臂交叠于胸前:“请诸卿随我……献祭!!!” 站在前列的老人对着王旗,对着风帝单膝跪伏下来:“臣等奉王命已集结完毕!” 随即,大吼: “我女阴女郎!” 她抽出锋利的、以往被用作礼器的木剑, 其身边所有人,也跟着作出了一样的动作, 所有人,举起木剑,猛地刺向胸口,震天齐吼: “愿为大王赴死!” 第163章 神威 那一天, 残阳如血,女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了人, 接受了风帝种下的蛊。 她们的血肉铸就了祂身上的图腾,祂成了大荒唯一一个,不以‘契’约束, 而以图腾成就的护国者。 而老一代的逝去, 其实也意味着新一代的崛起, 女蛇不知道风帝她们用了什么方法, 她们设立的长老制度,一旦继承,明明之前在女蛇看来也仅仅只是还不错, 但离达到她们阿娘、祖母的高度还差得远了, 但在她们继承之后,虽然修为并没有提升太多,但眼界却一下子就变了。 女蛇并不在意这些,自那日之后, 祂便成了女阴的阿嬷,因为她们的长辈, 让她们这么叫, 女蛇其实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显得好似她们很亲近似的。 但祂其实并不想亲近谁, 人都是很让蛇烦的生物。 因为高端站立的缺失, 那之后, 女阴的日子并不好过, 国君死社稷, 战士死众, 巫死制,前仆后继,一代又一代。 那之后,女阴有一句话流传了下来——“愿为大王赴死!” 那之后,她们认为,一个英武的国君,必然会有着不算高大的身姿,有着纤细的手腕,有着如花的容颜。 那个国君啊,笑起来,会发光。 …… 不记得是过了多少年了,那会儿女青女赤才刚孵出来没多久,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于是总爱去王宫找人玩,连名字都是那一代国君取的,比风帝取的还没水准。 那是个很瘦弱的国君,她是被饿死的。 一个国君,被饿死了,听上去就像是编的,但事实确实如此,那几年天灾不断,土地龟裂,粮食种不了,附近的妖也离开了这险恶之地,前往能让它们更好生存的地方,连女蛇都要潜入很远的海域觅食。 所以那几年,死了很多人。 女青女赤不通俗物,它们懵懵懂懂,试图将人给摇醒。 然而她再不会回应了。 仍旧一如当年的女蛇看着闭着眼睛,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却苍老的国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场宿命的轮回,叹息道:“不要打扰她了。” “她怎么了?冬眠了吗?” “她死了。” “死了?为什么会死?” “人都是会死的,我们也会。” 对女青女赤而言,死亡是很遥远的一件事,它们来自父母的力量,生来强大,生来长寿。 对从未经历过生死离别的它们来说,这样的场景太过于难以接受,于是女青拿来了一朵干枯的花,将它放在国君的嘴上。 那是不死花。 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 而不死药,便是以不死花炼制。 但,活过来的窫窳,却变成了喜好吃人的怪兽。 所以,那真的是复活了吗? 女蛇甩尾打掉了不死花,将它吞下。 那一天,女青女赤知道,原来人跟它们是不一样的,会老会死。 那一天,女青女赤发誓,要打败祂,抢走祂的位置。 …… 风漪不知道自己究竟失神了多久,记忆就像一幅被放进了水里的水墨画,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只余下淡淡的痕迹,它闭着眼,细雨打在脸上,让人多了几分不明显的清明,她还稳稳的站在大鼓上,却多出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那漫长的记忆被潜藏了起来,就像是人在长大之后回忆小时候所经历的事,多数模糊遗忘,只隐约还记得一些大事,就像是落在水中的雨滴,没有丝毫痕迹,只掀起了些许涟漪。 细雨之下,天越发的黑了,乌云蔽日, 一个全身漆黑的生物,缓缓自天边走出,一袭华贵黑裙拖曳在地,高高盘起的发髻之上有小蛇自上爬下,缠绕于耳上,发出嘶吼声。 她的双手交叠于腹,白到极致的眼睛没有丝毫神采,只余虚无,却又仿佛在注视着什么。 “雨师妾!” 她们看着这霍然而至的神秘生物,登时便忍不住从地上站起来,几乎本能的就激活了图腾,便要朝着雨师妾发起攻击。 然而风漪却仍没有回过神来,她坠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那不是谁的记忆,而是看到了曾经茹毛饮血的祖先,不甘于成为外族的血食,于微末中崛起,尝百草,忍折辱,纳万物为己用,终创巫法。 她仍无知无觉的跳着祭舞,身上的图腾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心神处的人影也氤氲起了一团不容忽视的光芒,她的脚间划过鼓面,发出金戈相撞的铿锵声,蓦然间,她紧闭的双眼在这一刻睁开,原本的圆形瞳孔在此时陡然竖起,身后的女阴雕像也在此时,骤然华光大盛,交叠的手臂竟缓缓张开,与风漪做出了相同的伸展动作,然后仿佛融入了她的身体一般,消失不见。 同样发生变化的,还有风漪的身体,她娇小的身躯在这一刻陡然膨胀开来,遽然化作与女阴雕像一般将近两丈高的巨人,青绿的蛇尾缓缓的搭在地面上,庞大、狰狞、美丽。 这一切都不过只发生在了眨眼间,快得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雨师妾前进的步伐不由一顿,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人之景。 风漪眼眸微敛,脑子还有被塞入太多信息的本能迷惘,下意识的还维持着早已不被关注的祭舞,蛇尾却本能的猛然横甩过去,带起的劲风如雷霆一般震耳欲聋。 雨师妾手臂上蛇鸣声激烈的响起,祂不敢怠慢,手臂上的蛇飞跃而出,蛇躯陡然变得庞大起来,硬生生将这一击接下,扭头张嘴便要咬去。 鳞甲碰撞带起刺眼的火花和巨大的声响,鳞片震动的卸去力量,风漪终于回过神来,身体里传来的强大力量感,让她想也没想,便一跃而起。 “咚——” 宛如心脏跳动所发出的声音,又宛如一面大鼓被敲击着,发出进攻的号角。 图腾之力在灌注、燃烧,风漪对着雨师妾,当即便一拳砸去。 她的招式简单,但却又狠辣无比,锁定着雨师妾气机的微妙之处,这是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让雨师妾不得不中途变招,收回蛇宠,而以掌相对,气势雄浑强大,看似平平的招式,却远比之前蛇宠来得要更加激烈。 然而风漪却浑然不惧,气机勃发,气血雄浑。 无论雨师妾还是风漪,都只近身肉搏,拳拳到肉,气势凶悍。 大荒的战斗绝大多数都是以肉搏为主,比起让人雾里看花的神仙手段,绝大多数,都更喜将神通融入肢体,然后展现出远超于正常极限的搏杀战斗。 因为这种做法,最易让‘食物’保存完好,而不是被神通摧毁成灰灰。 只有当这一切起不到作用时,才会有波及范围更广的身体出现。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几乎完全被乌云所遮蔽,云气升腾,山石晃动,雷霆声轰隆作响,让人连站立都没法站立稳,只能咬牙硬抗着。 一时天地皆寂,只余雨师妾苍白的眼睛看着她: “跟……吾……走……” 这毫无疑问是威胁,巫能抵挡这样的攻击,图腾战士能从这样的天灾下逃脱,而那芸芸众生,却会埋骨此地。 风漪脸上有了怒气。 天地间狂风四起,雨师妾仿佛变得和天地那么大,遮天蔽日。 然而风漪却没有动作,她闭上眼,像是回忆着什么,接着才缓缓开口,吐露出那遥远的、隐没在巫卷古籍中的禁忌。 那是祖巫曾经、最初创立的巫语。 如同日月旋转,一切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云雾俱散,风雨俱无,风漪一双眸子俯瞰雨师妾,语气中杀机森森,缓缓吐露出古巫语: “灭。” 温暖的阳光至天边洒下,落在雨师妾身上却让她犹如被风化的岩石一般,风一吹,别只余碎屑。 暗淡的光屑逐渐消失在空中,一同消逝的还有雨师妾的身体。 “跟你走……?” “然后呢?” “说来听听?” 雨师妾的身体在缓缓消失,就如同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 跟祂走,当然是随祂一起,重走神路。 可是,连祂自己,都消失了啊。 雨师妾苍白的眸子看着她,不见恐惧,祂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不等祂真的说出口,整个人却已化作光屑消散在了空中。 直到这时,刚刚被气机压得动弹不得的众人才回过神来,风漪重新落在了鼓面上,身体缓缓恢复了正常大小,身后的女阴娘娘仍然高高在上的傲睨万物。 她的足尖最后划过一圈鼓钉,铿锵的碰撞声也变得低沉,最后,她双手交叠于胸前,犹如盘旋的蛇盯上猎物时的弹射一般,足尖与鼓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落于高台的王座之上,轻描淡写道: “大祭继续。” 天上阳光刺眼,风平雨静,连女阴娘娘的雕像都静静的矗立在那里,静默的看着众人,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人群愣了一下,才轰然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第164章 传承(二合一) 谁也没有想到, 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大祭,竟然会遇上这样的变故,更没有想过, 单一出现,就给人带来极大压力,一看就不好对付的雨师妾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被解决, 更没想到, 祂会死在风漪手上。 女阴的百姓欣赏水平有限, 看不懂那其中的交锋, 只知道风漪是最后的胜者,要知道,这在她们看来已经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她们对风漪的未来充满希望, 但也知道, 才刚刚上位,经验不足的大王其实并不强大,年龄并不一定就会跟强大挂上钩,那很可能只是会增加一些经验。但雨师妾是一出现必携大雨出现、传说当中的生物, 这类生物已与寻常生物不同,几乎可以说是被神化了, 就像某些一出现就会下大雨、刮大风发大水的山神, 比起打过祂们, 绝大多少势力, 都会选择用祭祀让对方离去。 女阴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但也是知道的, 毕竟她们通常会拿这种事来衬托自己祖先的丰功伟绩, 但她们其实也清楚, 女阴这些年来路走得艰难, 实力迄今还无人比得上当初前往此地建国的祖先的,因此在她们看来,来者不善的雨师妾不是不会被解决,只是解决祂的不会是风漪,亦或是女阴目前的任何一个大人,而是女蛇。 所以可想而知,对方死在风漪手上给她们带来的震撼了。 不夸张的说,连平常对风漪最无脑吹的女锤,都没想过这样的场面。 山膏首领更是心有余悸的抬起蹄子摸了摸脑袋,一想到曾经它们在山里竟然还对风漪围追堵截过,冷汗都冒出来了。 人群全在兴奋的讨论风漪大发神威,高层的关注点却完全在另一件事上。 图腾! 众所皆知,巫与图腾战士是不能共存的,后者本就是前者创造出的一种体系,但因为当时的巫足够强大,根本就没考虑过让自己也成为图腾战士,以至于后人想要兼修时才突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 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她们至今还不知道,但这件事却成了被默认的常识。 倒是之后有巫试图研究出解决方法来,毕竟愿不愿意成为图腾战士跟能不能成为图腾战士,那完全是两回事,只是这个想法从未有人实现过。 可她们现在看到了什么? 这让一众高层的心都不由火热了起来,她们没去思考这么多人都没法做到的事风漪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在她们眼里风漪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那都是理所当然的,她们更在意的是,大王既然也能觉醒图腾,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也可以? 巫当然很好,这无从否认,看每回图腾战士觉醒的数量与巫的数量就知道哪一种才更难得,但谁小的时候不曾幻想过长大以后成为图腾战士,悍勇杀敌? 巫在前期刚刚入门时,是很弱小的,因为很多巫的强大,都是有赖于她们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的学识,所以在巫中,经常看到的便是年轻的巫们几乎都呆在巫咸山好好学习,反倒是年长的巫经常下山,高位者也多为长者。 这不是她们不给年轻人机会,而是确实巫就是一个越往后越难、越强大的生物。 但要知道,巫前期入门就很困难了,偏偏还越往后越难,过程也很枯燥,不夸张的说,除了少数天才以外,没有哪个巫在曾经刚成为巫时看到屋子里被堆满的巫卷时没有萌生过自己为什么不是图腾战士的想法。 而图腾战士却不需要这些,她们觉醒了图腾之后,根本不必像巫那样每天都进行一定时间的观想,只需要厮杀、不停的厮杀便能进阶,看起来这样的道路不够完善,进阶不够明晰,但这种相当朴素的传承方式,在当下其实更受青睐。 巫如果不够强大,她们去野外就是给妖兽送菜的,因为她们最初慢吞吞念巫咒的时间,足够野外的妖将她们来回吃上好几回了,而图腾战士哪怕是刚刚觉醒,强大的肉-体力量、呼唤图腾的超凡能力,都足以让她们可以媲美一般的小妖,缺的只不过是与它们对敌的技巧罢了。 更不要提,以女阴的地理位置而言,她们的生活从不安逸,在从小目睹了那些凶悍、强大的妖兽被图腾战士带回女阴的场面,绝大多数人小时候的想法都是当图腾战士而非巫。 并且,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成为巫的难度,很少会有人有那个自信自己必然会成为巫,但不少人却都很有自信自己能成为图腾战士中的一员。 虽然后来她们逐渐接受了自己平庸,或是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巫的现实,但也足可见这两者的门槛和前者带来的视觉冲击力给她们造成的影响。 是以此事一出,不少巫都不由心动了。 其实巫们经常也会组织那些年轻的、能力不足的巫童带着一起去野外,比起普通人而言,她们的眼界也还算开阔,但被人保护着外出,和自己自由外出那完全是两回事,谁不想拥有图腾战士那样的力量? 她们不会觉得图腾战士的厮杀太过惨烈,不会觉得她们太过暴力,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是谁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并崇拜那样的力量,连大长老都是如此。 谁年轻时还没做过几个成为图腾战士的梦? 心情激荡之下,大长老也没法维持住自己以往淡然沉稳的模样了,只是她这种心思和想法却不可能跟手下分享,毕竟连长老都‘叛变’了,底下人还怎么想? 于是大长老想也没想,便去找二长老,谁知看到她时,却见她双眼发直,并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了?” 大长老有些疑惑,甚至还觉得纳了闷了,竟然还有人不为这种事高兴?她记得二长老不是那种顽固派啊? 二长老一脸绝望,连脸上描绘的艳丽图腾纹都挡不住她身上浓浓的负-面气息:“女阴娘娘显灵了。” “对啊!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大长老不明所以,这不是她们亲眼看到的吗,还用说? 二长老戴上痛苦面具:“我可太高兴了!” 这不就意味着,她教风漪在大祭上瞎瘠薄唱的事,也被女阴娘娘知道了吗? 这不是她们自娱自乐的大祭吗?连祭品都是最后要拿下来吃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 二长老生无可恋,头一次认识到人生险恶,不能胡来。 甚至都忍不住想,以往她在某些祭祀场合划水、假唱,是不是女阴娘娘其实也知道? 二长老:累了,毁灭吧, 其实这种祭典,平时胡闹是很常见的情况,毕竟一年到头大祭小祭不少,谁都知道这只是自娱自乐,哪可能次次都要知会女阴娘娘。 女阴人其实都是很务实的,小事她们完全没必要找图腾,只有如图腾觉醒仪式这种情况,她们才会试图呼唤图腾,因为多增加几个图腾战士,对她们来说才是最需要的,而平常呼唤图腾能有什么用?就为了让图腾多看上自己一眼? 有这闲工夫怎么不上山多杀几只猎物带回来? 这一点,从上到下其实大多数都是心知肚明的,毕竟图腾被激发和没被激发完全是两个样子,当然,平常她们也不需要让图腾知道她们都做了什么,怎么供奉祂的,自己知道不就行了? 所以在教风漪瞎唱时,二长老老神在在,反正是唱给她们自己听的,唱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心意尽到了就行,就像她们,平时并不像图腾战士那样外出打仗拼命,可真的会有人觉得她们是光享受好处而没有做实事吗? 然而心里怎么想怎么做的,那都是她们自己的事,虽然二长老不觉得女阴娘娘会因为这样的事而生气,但祂不在意,二长老却无法不在意。 这就像是小时候跟伙伴吹牛我娘敢吃屎,难道还真有人敢让娘亲知道这种事啊? 就算对方知道了只是笑笑就过去了,但自个儿心里会不心虚? 二长老沉思片刻,痛定思痛,下次干这种事一定先给自己找个替罪羔羊挡在自己面前,绝不打赤膊自己上了。 而且,等大祭结束之后,她还是先回巫咸山闭关几天算了。 当初老师教她时,若是她把对方给惹生气了,明面上对方从未说过什么,但那几天二长老喝水被呛,吃饭被噎,好好在路上走着还会不小心被蛇绊倒,可以说是倒霉到了极点,虽然她认为女阴娘娘肯定是大度的神明,但她觉得,自己需要回巫咸山忏悔! 说实话,二长老感到很痛苦。 她可不喜欢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宅着,本来她还打算大祭结束后去找月亮聊天呢。 二长老想得比较多,她甚至觉得这是女阴娘娘对自己以往胡来的警告。 风漪根本没注意台下的变化,事实上在回到王座上时,她就已经脱力了,脑瓜子嗡嗡直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由暗叹一声好险,差一点就装逼失败了。 事实上,风漪根本没有打败雨师妾,她那会儿思绪混乱,在感受到威胁时趁着那种‘历史余韵’没有散去,风漪本能的借用了图腾的力量,而既然是借力,自然便会有消散的时候。 这是曾经国君在力量不足又有大敌来犯时用的方式,短暂的拔高自己的位格。 但雨师妾可不是普通的敌人,再加上那股混乱的思绪随着风漪的打斗逐渐隐没,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暂时暴涨的力量在下降,风漪想到了雨师妾的传说,急中生智,直接用古巫语将雨停了。 雨师妾只能在下雨天才能出现,南方多雨,时不时会下些太阳雨,但女阴在大祭之前,肯定是特意让日月巫测算过的,以免下雨影响到大祭,所以这时就算有雨,也只会是下几分钟就停的小雨。 雨师妾到来之时,天空确实也只是下了小雨,只是后来祂的力量影响了周围的环境。 祂们的强大跟雨下得大不大有不有关风漪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让雨师妾再呆下去,因为风漪的能力更多是表现在个体的强大上,而雨师妾用的却是范围攻击,这种情况下就算她真的打过雨师妾了,也是会死很多人了。 古巫语是最接近天地的一种语言,具备着与神灵一般言出法随的神奇能力,所以风漪想都没想,直接就用出了古巫语。 只那雨停两个字,就把风漪掏空了,根本再使不出任何力量来,但那会儿她的感知很敏锐,在发现雨师妾的异样后,立马就给自己加戏。 但实际上,雨师妾最后的死亡,跟风漪毫无关系。 她直到刚刚才恍然,雨师妾只能出现在下雨天,原来是因为祂们出现在别的时候,会死啊,甚至风漪怀疑,能出现在下雨天,都是祂们想尽办法所达成的结果,毕竟大帝当初如果想处置祂们的话,哪里还会给祂们留上什么余地。 但想明白这些,不影响风漪借此装一下,毕竟不装白不装,前世身为造神计划的主角,风漪最懂该怎么以最小的代价展示自己的‘强大’,毕竟她越强,底下的人就越不会失去希望,越会上进。 一个种族可以穷、可以苦、可以弱,但不能失了希望、勇气与傲骨,当然,现在的女阴其实不需要她来做这种事,只不过这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了,反正白得的声望,不要白不要。 而多空中停留,没有第一时间消去蛇尾休息的后果就是,风漪现在直接就脱力了,连小腿肚都在打颤。 女蛇一言难尽地看着风漪,祂是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毕竟现在弱小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以后又不是强大不起来,但想到曾经有个人围观别人生子一脸镇定自若,回头就哭得稀里哗啦连做几天噩梦的事,女蛇觉得,这大概就是传承吧。 风漪也在想传承的事。 其实这场大祭上让风漪最始料不及的不是雨师妾的突然到来,而是她忽然仿佛穿越时空了一般,亲自目睹了曾经女阴发生的一切,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都像是被蒙上的阴影,模模糊糊想不起来,但也不像之前那样长老她们说什么秘闻风漪都是一问三不知了,甚至,她还知道得比对方还详细。 这让风漪不由想到了这个世界妖兽之间的血脉传承,它们随着实力和年龄的增长,自然而然就会从血脉中得到它们一族的传承,根本不需要像人那样每一个都从出生开始教,也不用像野兽那样,需要长辈一点点传授捕猎技巧之类的。 这些,血脉传承中都有,虽然看了不等于会了,但比起没有传承记忆的生物来说,它们无疑具备着很大的优势。 而风漪现在所得到的传承,似乎也是用这种类似的方式传承下来的。 风漪以往还奇怪,那些长老高层们怎么一点都不急她什么都不知道,既不教帝王之术也不告诉她女阴都有什么,原来每一任的国君竟然都是通过这种方法传承的,甚至这种方式,似乎连长老她们都只是隐约知道,详细情况也只有每一任国君才能知道。 就比如暂时借用图腾的力量,这就是只有国君才知道、能办到的。 风漪有些恍惚,难怪女阴没有出现过谋朝篡位的,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她们比较一根筋,但如今大荒也不缺因为各种原因上位了却又被赶下来的首领,而女阴却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现在看来,有这种‘一脉单传’的方式,那可不就意味着飞龙骑脸吗?这谁还敢篡位? 就连女蛇…… 说实话,风漪一开始是质疑过女蛇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想法对风漪来说是很难被抹消的,或许这些蛇一代一代生活在女阴,早已将一切都视为了理所当然,但女蛇活了那么久,想法跟那些年轻蛇肯定是不一样的。 就算祂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每一代的国君是怎么对祂那么放心,让祂拥有那么高的威望的? 要知道,可不是每一代国君都那么倒霉,会遇上需要女蛇出手的情况的,并且平常祂其实也不怎么跟女阴交流感情。 风漪曾经是真的很困惑,为什么女阴曾经的国君从未忌惮过女蛇,哪怕从小就有人告诉她们女蛇是圣蛇,但上位者多疑的本能,真的能让她们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女蛇吗? 现在风漪总算明白为什么了,每一代的国君都能看到女蛇曾经的黑历史,难怪她们都不害怕女蛇,还跟祂那么亲近。 或许当时的风帝,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黑历史,但看女蛇能去把记载自己黑历史的巫卷都给毁了就知道,祂一点都不觉得那些往事有什么值得被记下的。 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人都死去时,这些黑历史自然也就只有祂一个人能知道了,现在好么,女阴都诞生了多少代国君了,哪怕她们不会说出去,可这么多的人都知道的‘秘密’…… 风漪不由同情的看了女蛇一眼,幸亏祂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女蛇怕是得去专门跟巫学该怎么诅咒人了。 女蛇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拧着眉看着风漪,警惕道:“干什么?你想哭?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王了,你回去再哭!” 风漪:“…………”谁想哭了! 没有人生来强大,小孩一生下来就会哭的,后来长大了,她们就不好意思哭了,所以一遇上什么事,她们就爱来找女蛇哭,说实话,论烦人,女蛇能上上下下排上上千个名单,把女阴这些人都给列上去。 风漪眨了眨眼:“我没有,我就是有些饿了。” 女蛇安抚了一句:“很快你就能退场了。” 风漪就是个撑场面的,仪程一结束,她自然就该走了,不然到时候底下的人就不是高兴了,而是玩得不够尽兴。 风漪靠着祂柔软的蛇腹,问道:“阿嬷,你好像对刚才的场景一点都不惊讶,每一任国君,都会这样吗?” 女蛇想了想,才说:“没你闹得那么大。” 祂说得很平静,并不是那种认命的、生无可恋的平静,看来是真不知道那些传承最初开始描绘的不是风帝的志向,不是女阴的各种后手,而是着重描绘了祂,甚至连祂曾经好奇去学人类的巫术,最后没学会无能狂怒的场面都给记下了。 风漪忍不住感慨,这就是误交损友的下场啊! 虽然风漪知道,风帝当初这样做,大概也有不想让女蛇寒心的想法,毕竟她们对女蛇知根知底,可后辈却未必知道这样的往事,然而只要掌权者一直信任,那底下人自然知道对祂该是什么态度。 甚至,很多时候总有人把孩子扔给祂,也许也不是为了省事,而是不想祂那么孤独。 当然,这个还得打上一个问号,因为那些零散的、没有多少有用信息的画面中,风漪看到不止一个女阴人嫌小孩太烦,恨不得赶紧塞给别人带的想法。 母性这种东西,确实绝大多数人都有,甚至后世还有研究表明,女性在生下孩子后会分泌出一种神秘物质,让她们不轻易抛下孩子,但事实上,带过小孩的没几个会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她们小孩子烦的,母性这种事,更多还是有责任、感情之类的在束缚着她们教养。 然而对超凡人士来说,生理上的很多反应都是能够克服的,不会被轻易动摇,再加上这个时代哪个大人不忙? 所以孩子要么是扔给老人,要么是扔给下人带,但也许是天性,她们还是更亲近自己的亲人。 总之,风漪很怀疑,有的也许并不是觉得女蛇太寂寞了想找人去陪祂,可能真的是单纯嫌孩子太烦,于是就往女蛇怀里一塞就跑了,反正孵一个蛋也是孵,孵两个也是孵。 别说,这种事还真成了传统,连民间要是实在腾不出人手带孩子,都是直接往蛇谷一塞,然后到晚上再接回来,有些新手妈妈,也是真·亲生的,有时候还会忘了接。 以至于蛇谷中很多蛇,都被迫学会了奶孩子这项技能。 反正就……挺痛苦的。 它们蛇孵蛋都不带这么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头太疼了,没来得及写,所以早上一章放到现在一起发了 第165章 信息素(二合一) 虽然大祭的过程当中发生了一点意外, 但总体来说这场大祭还是进行的很顺利的,而风漪也收获斐然。 不仅得到了历代国君的经验与传承,风漪进度一直接近停滞的观想法也终于有了进步。 说实话, 比起她在武道上的进步而言,风漪在观想法上的进度其实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虽然说她有预感, 那种‘退步’并非坏事, 就像是她的武道, 练到一定程度时就不会再去追求什么威力大了, 而是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譬如返璞归真。 但身为武道大拿,风漪其实是知道的, 这种事不该放到最开始的时候来, 毕竟还没学会走呢,哪能去学跑? 然而观想法不给她这个机会,从她心神中观想的形象从别人变成自己时,事态就变得连风漪自己也控制不了了, 她也只能顺其自然。 而顺其自然的后果就是,在今天观想法终于从原本最低的莫, 成功突破成了莫。 不过这倒不是开挂的结果, 而是确实是水到渠成。 在大荒有一个圣人流传了很久很久的传言, 只要领悟了, 修行巫法虽然不至于一路坦途, 但也能遇不上太大的瓶颈, 风漪曾经是不信的, 现在她信了, 因为那个圣人确实将每个境界的道理直白简单的阐述了出来。 心能制义曰度, 德正应和曰莫,这是圣人之言的前两句,意思就是内心能制约于道义就是‘度’,德行端正反应和谐叫作‘莫’,所以表面上来理解,度境所需要做的便是克制自己,行事有度,而莫境界需要做的便是‘表里’如一。 往境界上扯就是,让自己的‘度’无限于靠近自己所观想的图腾,至少表面上得有相似之处,‘度’就是进一步加深扮演入戏,不仅得表面上像,内心也得认同图腾的做法,这种方式,在风漪看来有些像是神明和崇拜祂的信徒,在最初,信徒仰望神明,神明默默看着信徒的行动,考察她的一切;而到了后来,当信徒真的一步步走上去做到时,信徒就能够与神明并肩,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成为了与神明一样的存在,甚至在更久远的未来,信徒还可能超越自己曾经的信仰,达到比前者更高的高度,走到神明的前面。 观想法的几个境界,被叫作九德之境,对当初传下巫法的祖巫来说,祂们自然希望自己曾经的传人能够跟祂们一样,不说拥有着同样的志向,但至少不能是只想要力量和不去拯救众生之人。 所以观想法的修炼不仅仅事关力量,还事关德行、本心。 当然了,这种圣人之语,其实也就是个点播,真当成至理名言也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毕竟观想法看的还有资质和悟性,圣人之语顶多能是给他们指条明路,告诉他们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必然是正确的。 然而知易行难,哪怕知道了这一切的真正含义,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别说他们了,就连当初的祖巫,在真的帮人族从妖族手中抢下一块肥肉占下地盘后,也不是没有争权夺利,甚至还有人没死在当初的大战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说实话,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是,哪个种族内部没有争权夺利?只要有智慧的生物,都免不了内斗。 风漪所走的路子,则跟这些人都有些不同,因为她观想的人从图腾,最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自己,她不知道这是巧合,大能算计,还是自己的影响,可能都有,也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风漪不是无神论者,说实话,遭遇了那么多事还能成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那也是牛逼,至少风漪是做不到的,但她敬畏祂们的力量,却也真的并不信仰祂们,狂妄点说,风漪是真的认为,给自己足够的寿命,她是真的可以成为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神明’的。 也许可能就是因为她信仰不纯粹,所以在观想图腾时,一会儿想到女娲,一会儿想到自己,最后就把观想的图腾给弄得四不像了。 但这反而让她误打误撞的,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来。 在风漪得到的传承中,虽然很多都变得模糊,不到她能知道的地步,但风漪也从中知道了真正的历史。 当初的祖巫确实是观想图腾,但那会儿的图腾其实真的就只有个象征意义,没有实际意义,祖巫创造的是观想法,而不是图腾法,观想图腾,只是因为当时人族太苦,对自己有用的他们都会信仰,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祖巫,自然对自己部落的图腾也是信服的。 可实际上勾动力量的并非是图腾赐予,而是那些惊艳绝才天生神人的祖巫心神强大到足以沟通天气,把有形无神的图腾真的就给勾勒出来的。 图腾本来就是人造的。 当然,再吸收了那么多的心神之力之后,图腾也确实就这么成了众人眼中真正的‘神’,之后祖巫们成长、强大了起来,自然也知道了始末,但祂们也没有忘本,反而去找到了图腾的‘真灵’,然后让其真正变成自己部落所信仰的图腾形状,让其能靠祭祀强大,能有‘信仰之力’塑金身,同样的,部落里那些天赋不太好的,也能依靠图腾而激发自己的潜力,成为图腾战士。 ——这是当初大部分祖巫的路子。 还有一部分祖巫,他们部落的图腾,确实是真的,有些是妖族中比较我行我素,不在乎种族的,就是喜欢人族所以帮了,于是被人奉为了图腾;也有一些,巧合的继承了某个神明的余泽;更有的,确实是神明后裔。 而女阴,则是神明后裔,当然,说自己是神明生的,那就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龙的血滴到一个普通动物身上,就能让对方变成亚种,气息辐射周围,就能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珍贵,这就是强大生物的本事。 所以女阴自然不是女阴娘娘亲自生的,最初,她们是对方创造出来的,后来,她们依靠着对方留下的精血繁衍了一代又一代。 没错,神井中的水其实就是普通的井水,之所以照一照就能怀孕,便是因为里面有一滴神之血,但哪怕只是一滴,所产生的效果也是斐然的,哪怕在先人看来后辈一代不如一代,女阴也远比普通人强得多。 她们都是神裔,虽然论血脉辈分都远都不能再远了,但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 不过仅仅只是一滴血,那毕竟是无根之源,总有一天,它是会消散的,风帝并非盲目乐观的人,所以她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答案是,只能靠变异了。 确切的说,应该叫作血脉返祖。 风帝就是血脉返祖的一员,她的力气很大,能扛起比山的女蛇还轻而易举,在巫道上走得更是远,这其中固然有她确实努力的原因在,天赋带给她的加成自然也是不小的。 所以在风帝看来,想要解决这一点,就只能等一个比自己血脉更强的人站出来,毕竟血脉强,就意味着她成长到一定高度后就能做到更神明一样的事,她自身的‘污染’足以侵染周围的所有人,让她们的血脉提纯,死之前留下足够的后手,女阴便又能存续不少岁月。 毕竟风帝很清楚,她们的优势就是血脉带来的,没了这个优势,她们是无法做到自我繁殖的,没了这个优势有些事就不得不考虑妥协,风帝并不想她们后世晚辈折损了祖上荣光。 对此,风漪其实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她不太赞同唯血统论,为什么要让一个人力挽倾天?与其盼望出现一个‘救世主’,倒不如多研究一下该怎么让所有人都做到血脉返祖。 不过风漪也能理解风帝这样考虑,毕竟她们的生活环境不同,相比于前者,风漪所接受的教育确实好多了,而是血脉返祖也不是说能成就能成的,不然妖族的阶级也不会那么分明了。 风漪这具身体的原身,便是风帝所盼望的血脉返祖的人,可要知道,强大的血脉不是那么好接受的,风漪她前世那些有关于武道的特殊体质都尚且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没了特定的功法连普通人都不如,就更不用说层次明显比她前世更高的大荒了。 所以原身生下来,便理所当然的先天不足了。 因为她的身体,配不上她的基因,两者明显是有强弱之分的,当这两者无法维持平衡,倒霉的自然也就是出生在这具身体的当事人了。 风漪来了之后之所以没事,则是因为她重拾了武道,武道是对自身能力的挖掘,所有的一切都是外物,只有自己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再加上武者称得上是各种体系中意志力最强的,由武道意志镇压血脉的桀骜,身体素质又一直在提升,而练功则又是某种意义上的洗经伐髓,将身体的杂质给排出了体外,因此两者便勉强契合在了一起。 但真正让这一切产生蜕变的则是风漪的观想法的,祖巫说是观想图腾,但祂们眼里的图腾符合的是祂们自己的定义,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代表的是自己。 风漪也是如此,她迈上了跟祖巫一样的道路,但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还是按照老办法修炼的,这就导致了她观想法的修炼进步不是一般的慢,但在大祭,她接受了女阴一代代国君的记忆,这些记忆没有冲刷掉她的记忆让她变成另一个人,但那些记忆自然也不可能对她一点影响感悟都没有,看完之后,她对自身的道路更加明晰。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坚持的‘道’,风漪不认为自己的就比谁的差了。 这种坚定,就犹如中立下的天地大势,让本就离下一境只差临门一脚的风漪彻底踏了上去,而根基都夯实了,自然也就该走向下一步了。 一步踏出,观想法反过来影响了身体,带来的跃迁进而便影响到了血脉,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怎么说,风漪的观想法都是脱胎于图腾的,于是两者自然也就能互相成就。 于是,风漪观想出的自己,在当时跳祭舞时就一点点缩小,然后,变成了一个蛋。 没错,就是一个蛋。 风漪有预感,当这个蛋孵化出来时,自己也就成了真正的神裔,因为在记忆里,风帝就是这么干的,这也才是观想法真正的作用,她们不仰望图腾,而是在最终,会变成跟图腾一样伟大的人。 但风帝到底不是祖巫,这种涉及真正的‘道’涉及‘真理’的事是无法被写下的,只能暗示,只能留在记忆中,风帝是在后来已经成名后才发现的,但那会儿她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无法放下一切去真的重走一遍,更何况,这种事也确实只有天骄才能做,普通的巫老老实实走先辈安排好的老路就好了,有心气的同时也得有哪个资质不是? 只是祖巫那个年代是灭族危机下的自救,是人族求生气运爆发的结果,那之后人族气运回落,一切都回归了正常水平,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惊艳绝才之辈了。 很多人才都是只有乱世时才能成长起来,和平时期几百年才出一个完全是正常操作。 风漪其实也是乱世成长起来犹如挂比的天才,只是穿越了而已。 所以,风漪在没有得到传承时,就已经误打误撞的迈上了正确的路,不像其她国君那样需要自废武功重走一遍,虽然那也没有多麻烦就是了。 国君虽然大多数都是被手把手带上王位的,但她们登基时也才年轻,本身修为其实都是不高的,毕竟她们修炼才多少年,自废武功自然也容易,等她们登基之后,才是传奇的开始。 说到底,有这种传承在手,就算是猪都能达到合格的水平线上,更别提她们也不差。 不过尽管如此,也鲜少有人真的选择走上跟祖巫同样的道路,女阴国君心里有数,她们天才吗?当然是天才的,得到传承后她们更是会如有神助,然而她们不认为自己能达到祖巫的高度,并不是内心不骄傲,而是客观冷静的分析后,她们觉得自己确实是没那个本事。 得到传承后,曾经在天真狂傲的国君,也会在那些记忆下变得内敛,更容易认清自己,毕竟那是数代国君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在教导着她们。 但哪怕在知道了正确答案的前提下,想要将路给走对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她们如此,风漪亦如此。 不过风漪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人,武者的意志向来坚韧,虽然从记忆中看到了那么多失败案例,但能不能成,自己走一遍才知道,别人的经历那是别人的,跟她有个球的关系。 让风漪关注的除了那些目前还没有完全‘解锁’,只能依靠实力和祭祀解锁的记忆以外,便是她现在能自由控制蛇尾了。 确切的说,是在观想法的控制之下,能将蛇尾给暂时释放和收回了。 蛇尾是血脉和实力的象征,对女阴来说,只要实力够,任何人都能依靠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将蛇尾给呼唤出来,而如果实力不够,那就只能靠血脉了。 曾经风帝便能靠实力将其召唤出来。 这玩意儿严格来讲,只是一个象征意义,象征着血脉纯正,而实用嘛……能让人增高不知道算不算。 当然,她也不是毫无用处,譬如大祭时所有人都被雨师妾散发出的气势压得出不了手,这就是‘位格’,就像强大的武者,靠眼神气势就能让人没有勇气出手,而蛇尾象征着神明后裔,哪个神明的后裔,会惧怕别人散发的气势? 同样的,如果这时有人卜算风漪,也必遭反噬,更无法用巫蛊之术,亦或者入梦之类的方式来给风漪下绊子。 这样一想,风漪觉得自己当初对侠亶下手时还是挺走运的,毕竟他们的图腾没有出手。 图腾是会庇护自己的‘种子’的,固然一个势力强大离不开那些底层,但没有‘种子’的领导,他们也是无法拧成一股神成气候的。 除此之外,风漪并没有得到如妖族那般,生来就具备的天赋神通,或许本来是有的,但她的血脉浓度可能还没有浓到能激活天赋神通的地步。 风漪并不在意这些,她闭眼看了看心神之中悬浮着的蛋,心情有些复杂难明。 说到底,那些事都是风帝的猜测,虽然猜测得有理有据,且不能宣之于口不可轻言似乎也证实了真实性,但风漪真的很怕这颗布满了图腾纹路的蛋,真的孵出了一个小图腾,如果真变成这样的话,风漪觉得自己得裂开了。 但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晚,说到底这是自己的蛋,最后肯定会变成自己的形象的,而且这不是实物,不像女蛇孵个几百年蛋就破壳了,她这个没准一辈子都孵不出来也不一定,因此风漪也没有太过忧虑。 她现在只觉得饿。 跟女蛇说饿,并不是骗祂,用出了那么多的力量后,风漪不仅脱力了,浑身的能量几乎都被榨干了,急需补充,而这种补充不是吸取灵气就能缓解的,得依靠最原始的方法——吃。 好在大祭最主要的几个流程都结束了,风漪坐到王座之上,等着底下那些猛士斗舞、斗武、斗法,其中成功勇夺第一的人,便能得到亲自随侍风漪,送她回王宫的殊荣。 其中斗法,是巫的战场,斗武,毋庸置疑是图腾战士的,舞则是普通人的战场,当然,你要是觉得你能在另外的领域取得第一,那你也能过去,不过超凡人生是不会去抢占普通人的战场的,毕竟那是瞧不起她们还是瞧不起自己? 这种事,并非表演性质的,玩归玩笑归笑,一旦涉及到荣耀,撕破脸皮是必然的,所以她们打得是真的很激烈,头破血流不在少数,但没有人觉得不适,当一件事成为传统时,哪怕在外人看来再不符合常理、再野蛮,那当事人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今年唯一例外的就是,参加的人比以往更多了,毕竟以往的主祭通常都由长老或是别的巫担任,偶尔也会是图腾战士,但今年可是大王亲自担任,谁不想获得这样的荣耀? 所以不仅竞争激烈,连蛇谷的蛇都跑来参加了。 虽然风漪的系统现在都还休眠着,也没有技能的好感度打底,可女阴和蛇谷到底融合了多年,从文化上来讲,其实并不是不能欣赏的,尤其是祭台上风漪可是当场现出了原形,那鳞片的光泽度、那分布得完美的颜色、那散发出的诱人信息素…… 总之,这些蛇妖们当场就给看激动了,也不管合不合规矩,想都没想就上台跟图腾战士她们打起来了。 而图腾战士们虽然诧异,但这种事可没有让给别蛇的道理,虽然她们平常是挺喜欢蛇的,甚至不少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可一码事归一码,想让她们让出名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女蛇看得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咬死它们。 丢蛇不丢蛇脸?没见过人吗? 风漪对此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的制止了女蛇,说实话,有蛇加入混战,场面反而更精彩了,自知没有机会的女阴人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会儿站这个一会儿支持那个,还开盘下注,也不知有多少人会赔得荡裤衩。 反正风漪已经看到凤粮把自己手下给找来了,大概率想趁此机会赚上一笔的商人得倒霉了。 风漪是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信息素的,女蛇倒是闻到了,但祂懒得说,每个人其实都是有自己独特的气息的,在女蛇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风漪跟祂一样,是‘王蛇’,但比起祂来说,风漪又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嗅到这种气息的蛇类,大概会控制不住想去找她,嗯……□□。 对很多妖来说,这是本能,唯一的问题就是,风漪身上虽然有这种气息,但她确实是个人,是不可能干这种事的,女蛇觉得,自己可以代劳,看顺眼的先扔蛇谷去,看看有没有看上的留下来生崽后再放了,不顺眼的就赶了或是杀了,无所谓。 第166章 请君入瓮 风漪并不知道女蛇已经打算坑自己一把了, 除了争夺战以外,以风漪的审美水平,对那些纯音乐和舞蹈是不太能欣赏得了的, 所以当好不容易熬到自己能走时,风漪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来祭台时是纯走过来的,回去时却是不用走, 直接坐女蛇身上了, 女蛇倒是不在意被当成坐骑, 毕竟风漪脱力了, 要是让她下去,难保不会出丑,所以祂也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这让好不容易抢到这个殊荣的女阴人有些遗憾, 因为按照以往的规矩, 她们是能够进御驾里陪侍的,虽说大王也不一定会理会她们,但仅仅能同处一室对她们来说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要是还幸运的被看上了的话, 回去之后必然会得到重点培养。 要知道,同样都是超凡者, 但得到的待遇也必然不可能完全一样, 哪怕她们境界相同, 毕竟有些人出身好, 家里愿意给她提供额外的帮助, 但对有些从普通人过来的图腾战士来说, 家里不仅不是助力, 有时她们还得将自己所得到的资源卖掉为家里出力。 虽然这是她们应该做的, 但也不得不承认, 这让她们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所以她们其实是很珍惜这次机会的,而稍微有点家世的,也不好跟她们争,打不打得过是一个问题,二则她们确实也不缺这一个机会。 不过这本就是碰运气的事,她们也没想过一步登天,反而是今天展现出的勇武,回去以后她们必然是会入一些人的眼中,因此失望是有一点,但还不至于太沮丧,恰恰相反,被众人注视着跟着大王离开,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了,够她们吹一年的了! 一路到了王宫,女蛇在宫门口便停了下来,跟随而来的人是没有资格跟着风漪一起进去的,所以得停下来先让她们回去。 女蛇微微伏低身子,示意风漪下来,还没等风漪跳下来,一个图腾战士突然就伸着手道:“大王,卑扶您下来。” 其余人傻眼了,万万没想到,她们这群老实人中竟然出了个如此奸猾之辈,连这种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大王还需要你扶? 女阴没有繁琐的规矩,确切的说,她们觉得让人扶着走路此类行为,是只能给老人用的,毕竟手脚康健的,谁还需要人扶? 不过对年轻人这么做,倒也不是嘲讽,而是一种尊重,只是大多数都不会这么干而已,一是觉得大家都身强体健的,做这种事自己不嫌矫情吗?所以这种情况,通常都出现在孩子扶老师之类的尊者身上。 正因如此,她们才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格外不要脸,不由对她怒目而视。 殊不知,大头还觉得她们傻呢,大王日理万机,就算她们跟着走了一通,又哪里能记得她们,可留下了印象就不一样了,大头可是听说了,女锤大人被派去训练禁卫军了,那她的位置,可不就该轮到别人坐坐了吗? 风漪都因为对方这举动愣了愣,毕竟女阴人确实都属于比较耿直,不太会表现自己的类型,她们的表现,这么说吧,就跟一看到女生就在篮球场上耍帅的人差不多,想被人注意偏偏用的方式又很含蓄,就像台上的竞争,虽然流了血,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们更多的其实是在炫技,而不是平常训练时的真打。 风漪不由高看了对方一眼,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能想办法让自己脱颖而出,甭管抱着什么想法,至少敢实施出来就比别人强了。 因此风漪便也没拒绝,将手放到了她小臂上。 这顿时就让一旁的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早知道大王如此温柔,她们肯定就抢在对方之前这么干了,哪还会让对方得了这便宜! 然而对风漪来说,心情倒是有些微妙起来,因为她发现对方不知为何手臂竟然抖了起来,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肤色,竟在短时间内就红得犹如煮熟的虾一般。 这熟悉又夸张的场面,着实让风漪觉得似曾相识,怕对方一时控制不住晕倒,风漪把手收了回来,才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大头?” 风漪倒是记得当初那个被自己碰过自己突然觉醒的图腾战士有印象,但对风漪来说,那确实是件小事,而且对方长得也没有什么特点,风漪现在饿得发慌,哪还有心思去观察别人,所以现在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她才想起来。 “大王您还记得我?!”大头顿时一脸惊喜。 大头自命不凡归自命不凡,但也清楚风漪高高在上,她能得到恩赐是她的幸运,但她何德何能?比起那些大人来说,她还太过弱小,如果她没能靠自己的努力走到她面前,大王也不可能再找她,她更无颜见对方。 在大头看来,在自己没有成长起来之前,风漪是不会理会自己的,毕竟自己是她选中的人,如果没能展露出一份亮眼的战绩就出现在大王身边,那她必然会成为大王的污点,所以大头参加这次活动,只是为了告诉大王,自己一直都有在进步,并没想过得到回应,却没想到,大王竟然一直都没有忘记她。 大王是不是也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成长? 想到这个可能,大头顿时忍不住激动的颤抖起来,后悔自己不够努力,才取得了这点成就就出现在了风漪面前。 风漪见她抖得更厉害了,实在怕她又晕过去,只好道:“每一个为孤而战之人,孤都不会忘记她。” 女蛇不由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祂现在去提溜一个图腾战士出来,她能认识个屁。 风漪却不以为意,人多嘴杂,这话肯定是会传出去的,既然如此,干嘛不说得漂亮点,要是单纯只说记住了大头,先不说她会不会晕过去,之后她肯定会被很多人给注意到,这未必是件好事。 毕竟如果她天赋真的出众的话,早就该有人替她在自己面前挂上号了。 风漪本以为她这样说了对方多少会有些失落,谁知对方竟然一脸感动,说道:“大王,我…卑一定会努力的!” “……?” 风漪觉得她这表忠心的话说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微微颔首,然后微笑着看了一眼众人:“你们也是,孤希望下一次,还能再见到你们。” 一群人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大声道:“愿为大王效死!” 风漪弯唇笑了笑,像是很看好她们的未来似的,然后便跟女蛇一起离开,等没了人,风漪立马就面部管理失灵,抱着女蛇哭诉:“阿嬷,我头好重啊!” 之前风漪是没觉得十二旒有多重的,反而觉得挺好看的,可等没了力量维持之后,这重量简直绝了,跟低头看了一天书似的。 “娇气!”女蛇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尾巴尖倒是诚实的帮风漪把头顶最重的发冠给取了下来,当然,祂也就会取这一个,在没有夹子的时代,这种发型是很考验手艺的,不是专业人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将头发给散开。 风漪顿时舒了一口气,等回了寝宫,一边让厨娘将吃的端上来,一边让侍女帮自己解开,因为蛇尾存续的时间不算长,所以倒不至于让风漪元气大伤,吃顿好的睡一觉便能补过来,故而在吃完之后,风漪立马就抱着女蛇睡觉了。 女蛇十分嫌弃,但到底没离开,顺手还把女青女赤给甩了出去,让它们去将祭服保存好,虽然以后未必会穿了,但放着没准哪天有绣娘看到了产生了新的灵感,就能做出更好的了呢? 由于这一天接收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精神坚韧如风漪,也无法再维持以往那种在睡眠中还留存着警戒的情况,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在她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一道系统提示音突然悄无声息的响起。 【滴——】 【智能扫描中——】 【……2%……5%……】 “抓到你了。” 一道极轻极淡的嗓音突然出现,系统的扫描声突然卡顿了一下,紧接着声音就突然变得急促而尖锐。 【系统执行自动脱离程序,系统脱离中……系统……滋……】 风漪轻蔑一笑,“你以为你逃得掉?” 在特殊的视野当中,一团雾蒙蒙的光格外显眼,尤其是对风漪来说,以系统的潜伏性来说,它向上汇报派下来的东西自然会隐藏得更加隐蔽。 要知道,一开始系统跟她说的时间可是一到三天,以系统的计算能力来说,就算有误差,顶多也就误差个两三天,可系统在那之后,又有多久没出现了? 所以风漪很简单的就能判断出,也许对方早就来了,只是察觉到了这个世界不简单因此才潜伏不动,意图等待最佳时机,然而这种机械的程序汇报上去的异常,处理起来自然不会太过重视,看后续也知道,对方可能就是个比风漪现在系统程序稍微高级一些的存在,但再高级,也还是没有智慧的程序。 本来风漪武道已经接近突破了,她还打算那时演一波,装成走火入魔的样子呢,没想到还没等她创造,机会就自己蹦出来了,风漪自然便请君入瓮了,毕竟,系统的某些功能她确实还挺需要,把它们晾着没有意义。 果不其然,她才刚露出‘破绽’,对方立马就忍不住了。 第167章 奴隶不算人 在只有风漪能够看到的独特视野中, 系统的存在格外明显,风漪对付系统有着格外丰富的经验,当然, 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抓到什么大鱼的,就算抓到了以她目前的手段也是不可能解决得了的。 不过根据风漪前世研究员研究的样本来看,此类东西都是广撒网类型的, 在普通人看来效果确实逆天, 但那只是因为两者的位格本来就不一样, 另一方面则是体系不同的缘故, 导致了系统所使用的方法在许多人眼里都是无解的,当然,对大佬来说,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严格来说, 系统走的其实是量产路线,而量产的东西自然也就不能奢望每一个都能得到专属‘客服’了,通常都是程序间的反馈,因此风漪不怕惹出什么乱子, 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就是了。 系统留着对自己还有用, 所以风漪没想直接毁掉系统, 直接以武道意志侵入进去。 一般来说, 系统大致能分为两大类, 一类科技挂, 一类超凡挂, 而风漪这个系统显然是属于后者, 也因此, 系统也就只有个框架看着像高科技, 内里填充的内容完全不同,核心所在,通常便是由一些超凡物品主导的。 这是风漪前世研究员给出的推测,但由于系统大多都设置了自毁程序,而系统又不是自己的系统,风漪没办法快速的作出反应去探究这一点,通常都是将它们给人道毁灭了,可现在一切是在自己体内进行的,那对风漪来说就轻而易举了。 武者的身体就是个内天地,她们自己了如指掌,任何生物想要在她们体内作妖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跟羊入虎口差不多,因此风漪丝毫不带怕的,直接就深入核心。 系统的核心从外表看,是一个破碎的晶体碎片,看体积完整版的估计得百来个碎片才有可能凑齐,也有可能更多,风漪并不在乎这些,她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炼化’,直接就让自己的武道意志长驱直入,填补进碎片的那些缝隙当中,强行让晶体变成自己的形状。 这对风漪来说并不难,就像是风漪前世碰上的有些认主的异兽、异植,与其说它们是认主了,倒不如说是武者的武道意志像病毒一般侵占了它们的身体,强行让它们成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武者向来懒得跟敌人谈条件,有用就掌控对方,没用就杀了,哪里用磨磨唧唧的? 当然了,这种方法自然也有坏处,那就是武者并不能像很多里描绘的那样跟自己掌控的生物心意相连,因为本质上她们还是独立的个体,并不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能简单的传达命令,如果对方意志力够强的话,也会一直反抗,直到某一天真的从这种被控制的状态挣脱出来。 毕竟武者可没办法连它们的思想都操控。 所以风漪在将武道意志留下后,给系统下了个重启的指令便退了出来。 系统卡顿了一下,才重新冒出了声音。 【正在以管理员身份重新启动系统,系统加载中,请耐心等候】 管理员应该便是系统的上级,如果把系统当成程序的话,管理员就是加载进来查漏补缺的补丁,所以在风漪拿下它时,两者都一同被包括了在内,风漪对此提起了些兴趣,耐心等系统加载完之后,仔细查看了一下。 没有出乎风漪的意料,管理员的权限其实并不高,并不能左右系统内的布局,但至少在管理员权限下,大部分功能都变得公开透明了起来,这样风漪就能有针对性的选择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系统商城中很多物品都显示了库存,但那些真正有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珍贵物品都被打上了缺货的标签,显然自己给宿主看着眼馋的,等对方真的快达到买得起的地步时,大概才会联系总部送过来。 除此之外,成就系统点开便能看到各种成就的达成条件,不在像之前那样完全都是误打误撞完成的隐藏任务,支线任务则属于自动生成的,主线任务倒是很明确,不过除了已经在进行中的任务,后续任务内容也是空缺的,显然也是待第一阶段完成后才会自主生成。 技能库里则摆着许多技能,大多都没有写上获取条件,只分了技能等级,系统生成任务时会根据实际情况从中抽取,然后从抽取的任务中随机选一个出来当做奖励。 至于风漪通过蛇傀得到的信仰之力,系统也是抽成了的,不仅抽成了,还抽成得十分离谱,因为它其实不是只能吸收狂信徒的信仰,而是从浅信徒到狂信徒的都能吸收,只不过这些都被它给黑了,但就是如此,留给风漪的蛇傀,它也黑了九成,可以说是把资本家的形象展示得十分生动了。 风漪对此倒不意外,毕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东西,自己可能不亏,但对方也不可能不赚,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管理员享有购买系统商城物品的九成折扣价,打折力度有些小,不过对风漪来说本来就是白捡的,所以也无所谓,系统主页则是风漪的个人面板,如今右上角原本空白的地方多出了一栏,显示联网失败,正在使用的是本地连接。 这个本地连接,风漪也不知道指的是不是自己。 除此之外,系统‘背包’也出现了,是可以将现实里的东西放进去的,但放的不多,显示的是多少级后开放,但管理员权限下,已经可以自由使用了。 管理员权限下,还有一个工具箱,就是用来检索系统出故障或者宿主有问题的地方,当然,风漪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工具箱里的一封使用说明书。 风漪看了之后才发现,这是系统背后的势力写的,大意就是绑定了你纯属意外,不是什么阴谋,我们也很无辜之类的,作为歉意,现在系统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了,希望你能谅解云云。 总之,看起来很有诚意,后面的使用教程更是写的详细充分,连系统充电需要什么都根据是西幻还是东方玄幻亦或者是科技位面一一列举了出来,还附上了图片,生怕每个世界的东西叫法不同,找不到那个充电的能源。 翻到最后,则是一列的联系方式,有专属客服,有聊天群,总之,如果大佬感兴趣的话就随便选一个联系上他们一起合作共赢,没兴趣就当没看见。 风漪看完之后总结:一份看上去很有诚意实际屁用没有的东西。 虽然看上去对方的意思就是‘交个朋友’,但要知道,如果不是风漪先把系统给抓住了,哪里会出现这玩意儿,本质上,系统就是打算坑人的,只是踢到铁板了,就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尤其是最后的联系方式,更是用心险恶,如果加了之后他们发现对方实力其实也就那样,动手的概率想也知道是很大的。 甚至,这份‘告罪书’都有可能是出过亏,有大佬顺着系统打上了它们老巢涨了教训之后才出的。 毕竟能解决系统的人,肯定是没吃什么亏的,这种前提下把诚意给送上去,大多都不会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去找幕后之人,除非对方也看上了系统想黑吃黑。 反正对风漪来说,她目前对系统背后的势力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她没吃亏,自然对系统也没太多负-面看法,顶多觉得它设置的那些任务有毛病而已,但系统针对的就是这个市场,肯定是得这么设计的。 风漪看了一圈,心里大致有数后才真正安心睡了过去,隔天神清气爽的让蛇占将最近统计好的人口数据呈上来。 在科技不发达的情况下,人口数据实时更新不现实,所以目前暂定的是一季度统计一回。 如今秋收已过,冬季是她们比较放松的时间,风漪看了统计之后,也方便她更好的规划一切。 不过女阴的人口要想完全统计清楚也是不现实的,别的不说,孟极巫之类的特殊机构就不可能这么简单的留下文件,所以人口数据其实记录的只有中下层。 那次大战之后女阴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战役,因此人数缺口倒是不大,甚至因为每次大战都会出现人口补贴,一些家庭已经自觉备孕了,风漪仔仔细细看了下去,与上次看时人口其实是少了的,尤其是从战场退下来后普通人的致残率导致了一些劳动力的缺失,致使女阴本就拖后腿的经济,更显得有些拉垮了。 毕竟官方给她们的补贴再多也不可能真能养她们一辈子,而她们却正值壮年,有的拖家带口,这种情况下日子再怎么也是比不上从前的。 风漪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她也想不到这个时代有什么适合拿出来让她们能勉强养家糊口的工作。 等最后一页翻完,风漪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皱眉道:“怎么没有记录奴隶的人数?” 蛇占惊愕的睁大眼睛:“大王,您的意思是她们还算人吗?” 风漪:“…………” 第168章 奴坊见闻 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眼里, 奴隶都是算不得人的,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 没有人会在意她们的死活。 这有曾经的历史遗留问题,也有人血馒头确实好吃的原因在。 其实在很久之前,人族是没有奴隶这个说法的, 硬要说的话, 当时整个人族都算得上别的强大种族的奴隶, 她们生下的孩子可能成为别人的口粮, 她们自己可能成为供对方玩乐的工具,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于是人族祖先崛起了, 然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也少不了不认为人族最后能取得成功,而选择投敌,甚至为了自己在对面能活得更好, 还主动把她们给出卖的了。 当时人族繁衍的人口并不多,理论上来说, 每一个人都值得拉拢, 不过在那个时代崛起并被奉为首领的人族, 本身是不缺魄力与狠绝的, 加之也怕其他人也因此心思浮动, 这才有了奴隶的诞生, 以他们的代价来警告众人背叛的代价。 而到了如今, 奴隶渐渐发展, 早已跟当初有了本质的差别, 唯一相同的就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把奴隶当人看,甚至一个势力的最高统治者,往往还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奴隶主。 就拿女阴来说,她们的运转,一是百姓的赋税地租,二来就是奴隶们的劳动产出。 女阴的奴隶,其实是不少的,哪怕她们力气小,但很多地方都用得上她们,比如矿场,比如盐井,再比如国有的粮田。 绝大多数的奴隶的劳动成果都会进入王宫府库,再由王宫给予她们过冬的粮食,而女阴甚至还专门圈定了一个奴隶圈,由她们负责每年的生产,以此来保证奴隶的源源不断。 当然了,虽然女阴只有女奴隶,但她们并不跟女阴人一样靠自我繁殖的,女阴也是在一些山洞、矿山之类的地方养着男奴隶的,他们就是‘种猪’,负责播种,直到哪一天他们失去了这个能力,就会被就近丢去一个地方劳作,直至死亡。 而女阴的另一个奴隶来源,便是部落,这是属于他们额外的‘上贡’,理论上来说,是不会影响女阴对他们的态度的,但也只是理论上,哪个献的奴隶多,自然是能得到些好处了,这也导致了部落间的争端从未停止过,毕竟哪有那么多的奴隶,而他们如果想有,那就只能制造战争了。 女阴的奴隶所种出的大量粮食,也会转而卖给蛮夷部落,以此来维持收支平衡,但这样一来,奴隶们过冬的口粮自然就吃紧了。 毕竟看女阴这种情况,想也知道奴隶肯定不少,尤其是很多危险但又单调重复的劳动,女阴是舍不得自己的子民的,但奴隶,死多少她们都是不会心疼的,所以到了现在,每年冬天都依然还会有很多奴隶被活活饿死。 女阴是不把她们的死亡人数当回事的,死了就死了,来年在买就是了,而奴隶过冬所需要的物资却能买两个奴隶,谁都清楚怎么做才更合算。 这自然是在活生生的吃人,然而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这么做,自然也就无人觉得不对,甚至身为一个成熟的产业链,某些势力还直接转型成了奴隶王城,虽然真正的国君并不承认这种完全由一个奴隶主和各种奴隶组成的王国,但奴隶王城却是客观存在的。 当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样的事是错的时,那包括奴隶本身,都是会觉得自己的死活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甚至,女阴的奴隶已经属于过得很不错的了。 没错,这听起来很魔幻,但事实就是如此,女阴人不会拿奴隶去玩什么无聊的杀人游戏,虽然不在意她们的死活,但也不至于随意打杀,甚至,如果她们闯过了万蛇阵,那让她们重新做‘人’也不是不可能。 奴隶和人,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两种生命。 所以在风漪问名单上为什么没有统计奴隶的人数时,蛇占是真的很震惊,震惊于风漪竟然会把奴隶当人看。 风漪其实是没想过解放奴隶的,她没有那么伟大的志向,也没有那么大的拳头,但身为一个在现代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风漪是做不到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剥削奴隶了,毕竟这样做太浪费人力了,而且晋升渠道太少,于是奴隶便成了捅一下才能跳一下的癞蛤蟆,可如果让她们有了希望,女阴的生产力必然是会迎来爆发性的增长的。 奴隶在这个时代是很难根除的,自己人还管不过来呢,风漪自然不会费心去管奴隶,可这么庞大的人口,就这样放着实在是浪费了。 但风漪也知道,女阴很多事都需要拿奴隶的命去填,所以她之前都没想让蛇占去统计,直到如今快过冬了,才想起来这事,毕竟冬天是奴隶死亡率最低的时间,虽然其中也有很多会被冻死饿死吧。 蛇占并不能理解风漪的想法,以奴隶的消耗率来说,是根本没有必要去记她们有多少人的,因为记了那也只是平白浪费了时间,反正她们总要死的,所以记不记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风漪既然都这么说了,蛇占便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她也知道,完全将奴隶统计出来是不现实的,因此问了风漪,便只打算记录一些不那么容易死的、在女阴城内的奴隶,至于矿山之类地方的奴隶,便不纳入推荐当中了。 不过得到了风漪的命令之后,蛇占并没有退下,犹豫了一下她才问道:“大王,您是不是想要让那些奴隶脱离奴籍?” 这不是多难猜测的事,因为风漪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所以风漪也没有隐瞒,大方的点点头。 蛇占顿时便不由变色:“大王,不可啊!” 风漪挑了挑眉尾:“哦?为何?” 见风漪并不生气,蛇占也冷静了下来,毕竟风漪还没有正式开始行动,其实当初风漪让奴隶上战场,若是她们能从战场上回来就给她们脱离奴籍这件事,蛇占当初就隐隐觉得不妥,但战争的死亡率谁都清楚,就算最后真的有奴隶回来了,那也必然寥寥无几,所以无人反对这件事。 可现在无缘无故这么做,必然会有人反对的。 而且奴隶,也不值得大王费心思。 蛇占冷静道:“大王,就算您愿意给奴隶脱离奴籍,她们肯定也是不愿意的,离了王宫的供应,她们连养活自己都难。” 奴隶即使脱离奴籍了,也需要生存的本事才能活下去,不然还不如当一个奴隶,好歹还有口饭吃。 风漪不为所动,绝大多数奴隶,干的都不是伺候人的活,而是真的在劳动,尤其是国有的粮田,虽然奴隶的效率不可能比得上女阴人,但耐不住她们人多啊! “而且,大王,她们可都是受过墨刑的。” 绝大多数受墨刑的奴隶都是将主人的标志烙印在脸上等明显位置的,让人轻易就能将她们区分出来,因此,就算风漪给予了奴隶庶民的身份,可是她们的出生也必然会让她们受到歧视与不公平的对待。 这一点,风漪自然也考虑过,在这个时代这种出身哪有可能是不遭受歧视的,但同样的,比起以前的奴隶,如今的奴隶更多是因为成王败寇之类的原因导致的,普通人对她们虽有歧视,但并非仇视,如果有的选,她们肯定是愿意自己是自由的,而非她人手里的私有物。 毕竟,就算别人对她们有偏见,但只要上面把控好大方向,她们顶多就活得艰苦一点,穷一点,但几代过后,也没人在意这些了,就像部落的毁灭与融合,只要有能力,再怎么也是能活下去的。 见风漪并没有因此而打消主意,蛇占有些无奈,她想不通大王为什么会在意奴隶的死活,苦口婆心道:“大王,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做过。” 奴隶的存在,女阴的高层其实都是既得利益者,尤其是风漪身为国君,可以说是女阴最大的奴隶主了,所以蛇占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漪反问:“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蛇占无言以对,女阴并不是墨守成规的种族,虽然尊重祖先,可如果发现了祖先是错的,她们也会立即进行改变,毕竟谁会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但她真的想不明白,就算把奴隶放出来了,又有什么用? 可她显然是劝不动风漪的,所以蛇占最后只能无奈退下,去奴坊统计人数了。 女阴的奴隶只有小部分会拥有自己的房间,因为她们干的是给高层端茶送水洗衣做饭的活,日子自然会好过一点,但绝大多数奴隶,在干完活之后都会被监工赶往奴坊,一是为了避免有人出逃,而也是方便集中管理。 奴坊不像其她坊那样规格高,住在坊中的人一家一户都整整齐齐,这里甚至比不上养并封的养殖场,虽然因为方便女阴人的通行都盖得并不矮小,但芦草房密密麻麻的排列着,犹如紧挨着的蜂巢,看着很是压抑。 并且,一间房子里往往都会住上很多人,一个草席上能睡上两到三个人,比圈养并封的猪圈都挤。 肮脏的环境、臭气熏天的空气和瘦骨嶙峋的奴隶,便是奴坊全部的风景,连管事都只在下命令时才会靠近,平常根本不会过来。 甚至,要不是不爱卫生会引起瘟疫等疾病,被女阴强行圈出了一个地方解决生理需求,她们甚至都会选择就近解决,到时的环境就更差了。 因此,蛇占一来到奴坊,便差点因为这里的气味给吐出来,毕竟她肉体凡胎,做不到像图腾战士她们那样屏息,虽然她不缺才智与意志力,也很能忍,但再怎么说,蛇占也是出生高贵,她以为自己在民间所见到的便已经很苦了,现在才发现奴隶过的日子才确实不是人过的。 当然,尽管如此,蛇占也不同情奴隶之流,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对女阴的了解还不够全面,像奴坊,她曾经从来都没想着来过。 这样不好,不了解全貌,是很难为大王分忧的。 蛇占是奉令前来,听到消息后,蛇妃便立马腾出了时间过来迎接。 妃,匹也,与配同意,指的是婚配,也有颜色的意思,女阴没有王妃,所以蛇妃这个名字也并没有迎来误解,她主管侍女侍女,也教一步登天的巫与图腾战士礼仪,协调管理每次重要场合出场的人与活动,同样的,高层大婚拉媒,通常也是由她负责主持,所以蛇妃虽然看着占据的地位并不高,但论人缘,却绝对属于众人间的佼佼者。 虽然蛇占是代表大王过来了,但她本身并不担任什么要职,所以蛇妃也只是微微作辑,才道:“妹妹,这奴坊可是肮脏之地,妹妹可不可久留,以免受这污秽之气。” 蛇占与蛇妃没什么血缘关系,虽然同姓,但两人并不是同一个家族的,不过只要想攀关系,七扭八扭总能攀上点,蛇姓多出战士,但蛇妃却是蛇姓中少数几个巫,不过她天赋并不高,因此氏族当初都没把希望放在蛇妃身上,而更看重蛇占,希冀她就算成不了长老,最好也能走高一点。 蛇占跟她之间也没有矛盾,因为在巫道上没有天赋这件事,是蛇妃自己说出口的,但没有就是没有,后来蛇妃便也不在此道上挣扎了,她出生不算高,原本就是蛇氏中旁支的旁支,所以比起在巫中泯然众人矣,她更想掌握实权,思来想去,便瞄准了管奴隶这一块。 至于调教侍女之类的活,完全是她靠自己挖来的活。 奴隶是低贱的,管奴隶的活自然也不是什么会引得人争抢的职位,蛇妃走了点关系,便得偿所愿,之后她努力学习,将调教侍女的活给撕了过来,后来看准时机,又将教人礼仪的活给抢了过来。 确切的说,女阴曾经是没有教人礼仪的活的,图腾战士和巫在高层圈子里呆久了,这一切自然也就懂了,然而蛇妃瞅准了这个盲点主动出击,让先王主动为她开辟了这个职位。 这些年来,蛇妃积攒的人脉,绝对是超乎人想象的。 可以说,蛇妃完全是一个励志的典范,被很多人视为偶像,要不是职位大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很多天赋不高的巫都打算效仿蛇妃,走她的老路了。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偶像,那就是蛇占,毕竟蛇妃好歹还有点天赋,但蛇占却一点没有,偏偏却得了大王看重,还能指挥巫。 虽然真正实权的她指挥不动,但底下人在大王的命令下也不得不听她的,这在许多人看来,已经是足够威风的事了。 有时候,实力是没有耳旁风重要的,蛇妃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对蛇占的态度很好,开口就直接拉进了距离。 把自己掌管的奴坊称为肮脏之地,蛇妃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蛇占也不觉得,她微微点头,才道:“麻烦大人将奴隶都叫出来。” 蛇妃自无不克,很快便有管事将奴隶陆续带到了空地上,她们对着蛇妃蛇占匍匐跪拜,连头都没抬一下。 “尔等起身吧。”蛇占可不想让奴隶一直跪着,倒不是对此有什么不适,纯粹是待会儿她还要问问题,蛇占可并不矮,她们这样不方便的可是蛇占自己,而且奴隶普遍声音都不大,站着说话都未必能听得清楚,更别提跪着了。 虽然蛇占并不赞同风漪的想法,但她既然要做,自然会为大王做得尽善尽美。 奴隶们似乎没有听到,又或者是没有反应过来,仍然跪在那儿。 蛇妃挥舞了一下奴鞭,咆哮道:“叫你们起来没听到吗?!” 蛇妃的态度无比粗鲁,还夹杂着一些骂人的脏话,这很正常,因为奴隶是没法好好沟通的,更何况以女阴的风气而言,拿可能会出现真正温柔的人,她们管下属时向来是不含糊不讲颜面的,对奴隶还好,毕竟她们弱,不好上手,要是女阴人自己内部犯错了,她们绝对会直接动手的,毕竟大部分高层可都是战功赫赫的。 奴隶们对奴坊管事和奴鞭的声音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她们对蛇占的话没什么反应,但听到蛇妃说话就立马站了起来,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起,目光畏惧而麻木。 在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下,她们也不得不麻木,因为思考,会让人变得更加痛苦,所以她们宁愿麻木,眼中看不到丝毫光彩。 这样的表现,让蛇占不由皱了皱眉,庆幸在风漪想要亲自来一趟看看时,她跟女锤劝住了,不然看到这一幕,大王肯定会生出怜悯。 蛇占想,大王哪都好,就是太过仁慈了。 奴隶中很少会有老弱病残的,因为女阴每天供应的食物是有限的,身体太弱是抢不到食物的,也更容易病死,所以她们的身体还算强健,当然,这也是跟普通人比,毕竟长期营养不良,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跟某些小部落那些吃不好的普通人比,她们身体跟对方是相差无比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奴隶认为她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可以的原因,因为她们有些就是小部落出生,她们那儿的奴隶,往往是一两天给一顿饭吊命,哪能天天吃。 蛇占仔细打量了一下,才皱眉问:“今年奴坊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当然不止,只是秋收收尾、工坊劳动派出了一些,还有些废物利用,被派去了矿场,加上蛇谷冬眠,所以一些年岁不大的也被百姓租借回去照顾小孩了,这才只剩眼下这些。”蛇妃解释道。 蛇谷替女阴人看孩子,那是确实迫不得已,毕竟百姓平常劳作确实腾不出时间来,但冬天可不一样,谁手里的活都不多,这种情况下它们自然不干了,而且冬眠是自然规律,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下,它们当然也是要休息的,不如别的季节活跃。 蛇占这才点点头,蛇妃问:“大王找奴隶干什么?是今年的粮食不够供给给奴隶了?要我把其中一些废物杀了,只留下年轻力壮的吗?” 一个奴隶管事,当着奴隶的面说要杀掉她们省粮食,然而大多却仍然面色麻木,仅有少数人才面露惊恐,显然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蛇妃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带走数条人命,偏偏没有人会觉得残忍,因为她们的粮食是王宫提供的,而不是像百姓那样是自己挣来的,蛇占不像蛇妃她们那样,外出杀过妖兽、杀过人,所以这样的话,确实让她有了那么一点点怜悯。 虽然她知道奴隶每年都会死上很多,但她又没亲眼见过,可奴隶长得跟人是一样的,但她们露出恐惧与绝望,亦或是解脱之类的表情时,蛇占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触动的。 毕竟没有成为巫和图腾战士,已经断绝了她大部分成长的可能性,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弱肉强食,蛇占很难不为此触动。 虽然她很清楚,这没什么错,毕竟如果粮食真的有限的话,女阴是不可能去保全奴隶的。 蛇占摇摇头道:“大王并无此意,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奴隶中那些是外来者,有没有一些有手艺的家伙。” 普通的奴隶价值不大,尤其是那些从出生起就是奴隶的,必然是没有去学别的技能的,所以想不起那些有手艺的,前者的死亡率自然更高,因此蛇占在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她重点要去记哪些。 蛇妃奇怪道:“大王怎么突然想了解这些了?” 蛇占不动声色:“大王的想法哪里是我等能知道的。” 见蛇占守口如瓶,蛇妃也放弃了打听的想法,只道:“那我让管事将那些人挑出来。” 哪些奴隶不值得轻易死掉,奴坊的人自然最清楚,因此蛇占便点点头。 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奴隶这次也更配合了一些,不然换做以往行尸走肉般的态度,她们很容易就会把外界的话给屏蔽了,至少得有管事杀鸡儆猴她们才能醒悟过来,配合行动。 这也让蛇妃松了一口气,因为她隐约察觉到,蛇占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虽然她的态度不能代表大王,但毕竟她此时是大王跟前的红人,没必要恶了她。 第169章 规划女阴 【在很久很久以前, 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一个叫女阴的神明, 在这个世界睡了十亿八千万年。 有一天,祂突然醒了,当祂站起来时, 头顶着天, 脚顶着地, 清气随着天一起上升, 浊气随着地一起下降,逐渐便有了如今高不可攀的天,与每个人都行走的陆地 祂言, 要有光, 于是世界有了白天与黑夜;有了山川与河流;有了东南西北四季…… 但尽管女阴娘娘开辟了天地,世界仍是荒芜的,于是祂将世界称为‘荒’。 为了让大荒变得热闹起来,祂最初, 创造了大荒的第一批神明,祂们拥有强大的力量, 祂们食气而不死, 但一段时间之后, 女阴娘娘发现祂们跟自己并不一样, 并不像神明, 也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改变, 仍然荒凉;于是祂看着这世间的动物, 以此为基础又创造了拥有智慧的妖, 它们翱翔于天际, 遨游于水域,行走于大地,终于让大荒显得热闹起来。 但妖毕竟是由动物所变,虽拥有智慧,却不懂利用,所以大荒只是热闹,却并没有变得生机勃勃。 女阴娘娘为此而苦恼,偶然间,祂从池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于是最终,祂创造了自己迄今为止最满意的生物——女人。 人的相貌与神、飞鸟走兽皆不同,样貌与举止都与女阴娘娘极为相似,她们被称为女阴人。 但她们却无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于是女阴娘娘看着动物界同一个种族中的雌雄,灵机一动,又创造了男人。当男女结合时,便能‘造人’,凭自己的力量繁衍下去。 然而女阴人不同,作为最初的一批生灵,她们继承了女阴娘娘的神力,所以她们拥有着比其他人更强大的力量,可以不依靠男性自己生下女孩。 当时的人是完美无缺的,是最受创世神钟爱的种族。 有一天,一个女阴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爱慕的男人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孕育生命的能力,因此她不顾反对,偷偷去恳求女阴娘娘。 于是这世间有了一种名叫鰕姑的动物,有了鰕姑人。 她自知自己所为不容于世,便携爱人避居海外。 又过了很久很久,天地规则逐渐完善,不需要女阴娘娘看护也可不惧风雨,于是女阴娘娘便离开了大荒,放手让大荒自由生长。 然而在祂离开的那一天,神明窃取了创世神的荣耀,开启了众神时代。 身为神灵的后裔,女阴人站了出来,讨伐那些叛逆者,在接近胜利之时,与人并肩作战的妖突然出手,背叛了女阴人,一个个女阴人接连陨落。 在最危急的时刻,女阴人不顾危险,燃烧了生命,用出了女阴娘娘保护她们的神力,庇护了最后的人类。 神明与妖灵恐惧女阴会再次崛起,它们用诅咒让所有人都遗忘了女阴娘娘的存在,而妖也遭遇了反噬,一部分堕落为了凶,不分敌我,只知杀戮。 失去了力量的女阴人无力再反抗,她们献祭了自己,将神力化为大荒漫山遍野的蛇,试图唤醒人们的记忆。 但遗憾的是,除了女阴人,再无人记得女阴娘娘,但人族内心潜藏的怨恨,让他们死后化作了鬼,憎恶着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灵; 而女阴人因为过度透支神力,后代也不再是天生神人,逐渐变得弱小,不得不偏居一隅,守护着人族最大的秘密。 然终有一天,女阴人会重新崛起,让所有背叛之人皆付出代价,携敌人之血,重临大荒,加冕为王。】 风漪看着自己写下的‘历史’,陷入了沉思。 应该没有太大的漏洞吧? 一个国家想要统一世界,自然得书同文,车同轨,削减其余人的排斥情绪,所以她们需要占据一个大义的名分,让她们发动战争显得合情合理,毕竟,他们八百年前是一家,这样一来,他们也能有勇气说服自己,接受女阴的统治了。 至于这段历史,是不是真的,那不重要,反正历史本来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觉得不对,那你拿出证据反驳啊!既然没有证据,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的? 尤其是在将别的神明和妖都打成反派之后,它们说的话又能有多少可信度? 接受什么样的文化教育,自然而然也就会认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提升女阴的格调,风漪直接就将自己前世耳熟能详的盘古创世女娲造人的故事全部都给安在了女阴身上,反正在女阴人眼里,女阴娘娘本就是大地之母,是始母神,她也没抹黑不是? 所以经过了许久的酝酿,风漪终于编造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合情合理的故事,但这已经足够了,只要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谁会轻易质疑这一切? 至少在女阴内部,是不可能的,因为女阴本就只有王才知道一切,所以这些事由她写下再告诉别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哦对了,当初的风帝是独自带着人到这边来建国的,这样一来还可以再编个内部分裂的剧本,要是到时碰上了另一批女阴人,她们不识趣就直接打成旁支,说成她们是畏惧敌人所以选择了装聋作哑,要是她们识趣那就是为了有备无患,一边遭袭另一边也能被传承下去。 还有个bug就是妖族它们为什么不斩草除根,这一点风漪决定推给日与月,毕竟一个创世神肯定得有铁杆支持者,哪怕是那些背叛祂的种族里,所以月亮才需要一直对抗血,而太阳有时会遭遇日全食,所以有的妖具备的能力是能帮助人的,跟人关系极好,因为这是源自于血脉深处的亲近。 但因为古时那些‘反派’的手段,这些都被后人所遗忘,而日月也一直都在复仇,杀了很多人,致使历史被彻底遗忘。 风漪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没什么漏洞了,有也没关系,反正本来就是需要涂涂改改的初稿,原本风漪还不是这么打算的,只打算先把鰕姑国给忽悠住了再说,但大祭得到了传承,让风漪知道了大荒的更多内幕,于是就把更多的情况给插-进了那些历史中,毕竟亦真亦假的东西,最难分辨,大方向没错就行了,小方向若是有的话,完全可以说是传承的过程中出了点问题导致遗失了一部分。 这样一来也能填上为什么人喜欢在各处都记录下自己历史的原因,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所以才会一直一直记录下去,但妖却没有这个习惯,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至于妖是通过血脉传承一切的……为什么别的动物都是由大的带小的学会一切,而它们却是靠血脉传承?这不正说明它们做贼心虚不敢忘怕报复吗? 合情合理! 风漪如是想到。 她小心的将手稿给收起了,决定能学校建立起来之后,就让所有人都牢记这段‘历史’。 “大王,蛇占求见。” 蝾像风漪汇报。 “宣。”风漪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墨迹,并没有在意。 蛇占不赞同风漪的做法,但她的能力是没的说的,办事也足够尽心尽力,所以风漪并不担心她与自己意见不合就故意隐瞒什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蛇占将信息归纳总结得很详细,没有半点敷衍之处。 其实认真来讲,女阴奴隶的人数已经差不多快上万了,这还是在女阴没那么多贵族的前提下,如果有的话,必然会更高,毕竟有的活儿很多都是不会舍得让百姓去做的,但让奴隶去做就无所谓了,无论死活她们都是不会在意的。 女阴自己培养的奴隶并不多,她们培养的奴隶主要是送往矿山,因为矿脉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而以女阴的排外,如果真的有间谍混进来,那必然是混在了奴隶中,所以矿山之类的地方通常都是用的自己的奴隶,而外来奴隶则会被放在女阴城内。 很多奴隶都不是天生的,因此她们多多少少还是会些特殊技能的,不过部落奴隶很多所会的在她们的部落或许能够谋生,但放到女阴却是不够干的,因此风漪看了一圈,发现奴隶中具有特殊才能的并不多。 风漪对此倒不遗憾,能从奴隶中捡到天才这种事,做梦想想也就行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天才沦为奴隶,还刚好被自己给挖掘了出来。 真有这种人,大概率也早就死在了做奴隶的过程中去,毕竟奴隶的死亡率连普通人都是知道的。 风漪没打算现在就对奴隶做什么,只让蛇占去将那些有特殊才能的奴隶都先给圈出来,喂得健康点,别那么轻易死了,至于别的,都拉去挖粪,冬季窝在奴坊躺着多浪费! 基肥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发酵,南方多稻田,所以比起堆肥更适合沤肥,也就是将垃圾、杂草、屎尿、塘泥等东西放进一个挖好的坑内挖水浸泡,经分解发酵而成的肥料。 之前女阴使用的是堆肥,风漪这段时间查看系统,才发现南方原来更适合沤肥,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凤粮。 之前凤粮是一直想着该在堆肥中加什么材料才能让基肥更有营养,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沤肥这种做法。 沤肥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发酵的,冬季弄好来年开春用是正好合适的,农耕无小事,因此以往这种事女阴根本不会让奴隶参与,而是自己来。 但实际上这些事交给奴隶来做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冬季女阴人也不是完全不休息,也还是有很多事需要做的。 手艺精巧些的,会在冬天选择将来年需要穿的鞋子都给纳好,毕竟在这个时代,一年到头穿坏十几双鞋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所以比起事到临头去买,她们更愿意在冬天就准备起来,有备无患。 另一方面,她们也会将春季到秋季打猎留下的皮毛在此时给缝制好,拿去卖亦或者是留给自己或是孩子穿,顺便在此时,为自己的私生活忙活起来,或是娶妻生女、或是看看家里有哪些地方需要缝缝补补,总之,需要忙活的地方都是很多的。 并且,由于一年到头都要忙碌,只有冬季才空闲一点的原因,大多数人拜师学艺也是在冬季,毕竟有着春到秋的忙碌,才能在冬天有钱交给老师上学。 而成年人中,有点家底实力的,也都会在冬天跟着图腾战士一起训练,虽然她们并不能觉醒图腾,可冬天锻炼锻炼,好歹身体素质能提升些,并且,真遇上了危机,跑得也能快些。说到底这个时代并不安全,哪怕明知自己的行为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她们也是愿意去努力的。 更别提,她们在这个过程中还有机会偷学到图腾战士的训练方法,可以回家交给孩子。 要知道,不是谁家都能有那个家底能交得起束脩的,并且,就算她们教得起,但女阴那么多的孩子,老师不可能每一个都会收下,除非特别合眼缘,大多都要么是先到先得,要么是看谁给的束脩的,再要么就是只有走关系才能被收。 因此,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名额的争夺是很激烈的,她们根本做不到,只能自己去观察图腾战士的训练,企图能多学一些。 至于别的手艺,那她们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她们不像图腾战士,会完全不在意的展示给她们看。 但哪怕是这种机会,其实也不是全部人都能把握得住的,说到底,有些人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她们冬天能休息一整个冬季,其实是腾不出时间去训练的,还是会去找一些零工散活做,而不是去训练。 风漪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经济不流通起来,就注定了这种结果,哪怕是现代,不也照样还有那么多的贫困人口吗? 这种事只能慢慢改变。 所以风漪决定让力气更小的奴隶去沤肥,而普通人,则由王宫雇佣她们干活,不仅包吃,还能领取一些粮食作为工钱。 至于干什么活,风漪已经想好了。 在这个时代,九成的普通人都只是挣扎在温饱线上,因为她们的力量限制了她们获取收益的途径,所以冬天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也只是勉力维持。 因此,当王宫发布招募时,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起来,对百姓来说,谁会嫌自己赚的粮食不够多? 然而等看到风漪的公告后,所有人都迷茫了。 公共厕所? 冷巷? 井匽?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直到有人专门站出来解释,百姓才知道,公共厕所就是茅房的意思。 然而这更加让百姓茫然了。 “大王一次性建这么多茅房干什么?王宫虽然很大,可是挖四五个粪坑也够用了吧?”有人难以理解。 “笨,你们没发现吗?这些茅房不是建在王宫的,而是分布在女阴城的各个角落,这是大王想给那些缺粮的人找条活路啊!” “……但是,这怎么跟粮食联系在一起的?” “笨!有活干不就有钱了吗?!” “大王仁慈!” 在一个聪明人指出了事情盲点之后,其余人很快就加上了自己的脑补,越说越真实,仿佛那就是真相一样。 然而事实上,在提供给蛮夷部落的粮食少了之后,今年女阴再怎么都是不可能缺粮的,甚至有些人家已经奢侈到拿粮食去酿酒了,而风漪在明明有了茅房茅坑之后还打算去建公共厕所,自然也不是因为百姓们想的原因,而纯粹是为了井匽。 井匽,也就是古代的下水管道,并且很神奇的是,它与现代的下水管道构造竟然是相差无几的,风漪从系统中得知了这个知识后都惊了,不得不感慨老祖宗的智慧。 但在没有机器帮忙的前提下,井匽是无法量产的,所以只能设置成公共厕所的形式,以此减低工作量。 在如今,女阴用的茅房都是旱厕,就是就地挖个坑,满了就把坑里的都挖出来,这种方式在这个时代严格来说,其实是比较合适的方法了,但风漪觉得,既然有更好用的,那就没必要再用这种方式了。 风漪打算建公共厕所,便是出于这个目的,用井匽来集中建一个化粪池,化粪池是根据系统资料设置的三段化粪池,按照二比一比三的比例来设置的,这件事风漪直接就交给了二长老,论计算能力,她是女阴最好的,毕竟演算天机之类的,跟很考验计算能力的。 过粪管选择的也是弯管和斜插,以前低后高的方式保证水不回流,内部用能增加移速、滑速的巫咒固化,以此来保证不会堵塞,然后专门设计一个地方来方便巫为巫咒‘充电’,然后在公厕另一处设置好水箱,每天固定时间打开,借着大水的冲击力保持干净。 比起真正的古代,这里毕竟是一个超凡世界,所以很多技术问题,自然也是能够依靠巫术来解决的。 化粪池第一池是建在厕所下的,池内的东西发酵分解后形成三层依次形成皮、液、渣,初步发酵后流到第二层,到第三池时就可以直接拿去浇地了,不过风漪选择在第三池外接了管道直接排出,流入专门的沟渠,这样一来农民就可以直接从沟渠中取水浇地了,不必从家中来来回回那么麻烦,也能保证她们的行为不规范化导致某些地方留下恶臭。 毕竟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文明卫生。 实际上,要不是自来水制作起来更需要技术支持,不像厕所那么简单,风漪更想连自来水都在这个冬季一起搞定,只是由于技术原因,便只能忙活于前者了。 而冷巷,则是风漪仔细思量后,选择的避暑方式。 要知道,女阴因为力量的原因,基本都是拿石头造房子的,这固然让房子更坚固,但一到夏天太阳一晒,哪怕太阳落山了家里都依然会热得不行,每年都有许多人中暑、生痱子,风漪自然得先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让来年还依旧为此苦恼。 冷巷便是风漪想出的方法。 冷巷,顾名思义,看名字便知道有什么作用了,这是被誉为岭南传统建筑精髓的东西,将房子相对而建,中间留出一条仅容纳两到三人并排通行的窄巷道,由于冷巷很少受到太阳直射,便让冷巷具备了自然通风降温的功能,也就是所谓的狭管效应。 除了这种方式以外,古人其实还有许多降温的方式,譬如自雨亭,房屋靠水而建,用水车把水运到屋顶,以此来达到降温的目的,同理,在房屋内,也有类似差不多远离的‘扇车’,算得上是古时候的风扇了;甚至连空调房,古代都是有了的,在地面挖一个直通地下洞道的洞,然后将这个小洞盖住。 由于地下常年恒温,打开盖子后,夏天就会又凉气上升,降低室温,冬天则会让室内温暖,可谓是冬暖夏凉。 风漪从系统中查到这些资料时,都不由惊了,毕竟在大众观念里,古代科技不发达,各方面都是落后的,但风漪没想到,古人对大自然的利用,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声绝。 可惜比起冷巷来说,后两者显然只有富贵人家才做得起,并不能向下推广,所以风漪只打算将自己的寝宫和平常议事的宫殿用上这种空调房,别的还是用冷巷更为方便。 这也是为了更好的规划女阴城的格局,因为除了王宫和接待外宾的地方,女阴城内的房子其实是颇为‘自由’的,除了约定俗成的大道,很多人圈定都格外不客气,也很少会有人专门请人设计,长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丝毫没有规划区概念,也不太防洪防涝,因此风漪仔细的规划了格局。 当然,这参考的仍然不是现代的城镇,仍然还是参考的古代的城镇,毕竟现代都有下水管道,古代可没有,所以该怎么排水,自然更多的也得参考古代。 因此,风漪设计女阴城四角有四组洼地,容水面积占整个城市土地面积的七分之一,这风漪依然是交给巫去测算的,毕竟她是个数学渣,根本不懂这些。 然后四个角也是城市最低的四个角,方便降雨落地时能够汇入这四个角,要知道,南方多雨可不是说笑的,女阴并不是没有洪涝的时候。 所以风漪设计城中心为最高点,到水池边时坡度是最平缓的,坡度为现代学城市设计的最佳坡度,路则铺上石砖,这样方便渗水,更不容易引发洪涝。 这些事要做起来,所需要耗费的精力与劳力都是很大的,尤其是四个洼地,风漪是打算以后等鰕姑人过来,底下接入地下暗河或是手动挖出个通道,便于双方通行,顺便还能在其中钓鱼养花,还有鰕姑那些小动物的。 虽然这还是没影的事,但那不重要。 至于内部的城市规划,风漪则设置了一个大的主干道为‘米’字路口,将城市简单的一分为四,并简单的分为外城和内城,王宫右边为粮仓,后为钟楼,再之后则是咸巫山,蛇谷以及突然战士训练等地,王宫从布局来看,是被四面包围的,处于中心,但实际上也不算城市中心,布局是比较靠后的。 风漪米字形分割,也不是以王宫做分割点,王宫只是作为了其中一条主干道的终点,方便高层上朝。 实际上,风漪一开始是打算以环形分割的,这样更不容易堵,但仔细考虑过后,风漪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做法,毕竟如今女阴人也不多,本来就不堵。 城市西边被风漪作为了商业区规划,交易东西、菜市场之类的以后都放那边,其中再详细划分卖吃的、穿的之类,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这种设计方法,太麻烦了,聚集在一起更方便些,反正小贩依然能通过走街串巷来卖些小东西,也不影响什么,以往女阴住得远的人也是需要专门腾出时间去集市的,也不算麻烦。 南边则作为坊事,屠宰区、铁匠铺、磨坊之类的工坊都迁入这边,作为上班区,也会有方便工人住的集体宿舍之类的地方,靠近王宫的位置则是规划出一片贵族居住区,人员较少,房间建筑面积更大。 东边北边则为居民居住区。 当然,这只是大范围的划分,实际上每个区域其实都有住宅的,比如商业区,很多人都是前面的屋子拿来卖东西,后面就是自己居住的房子。 至于贵族区,那是必须得留出来的,倒不是非要把人分三六九等,她们不满意也可以专门住别的地方,风漪专门规划出来,是觉得这片区域可以建成占地比较大的宅子,以后赏赐人的时候,就能直接赐府邸了,最关键的,这房子不能用地契买,只能风漪送,住在里面自然而然就成了荣耀,相信很多人都会因此而奋斗的。 且如果之后犯了什么错,风漪还能将人给贬谪出来,把房子给别人住。 而远离闹市、工坊的地方,则被风漪规划成了学校、孤女院和养老院,方便人集中区照顾孤女和一些伤残又无人奉养的老兵。 风漪的这些设想,无疑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好在蛮夷部落慷慨解囊,女阴目前储存的粮食完全足够风漪干这些事,因此她自然不客气,半点没含糊的打算一步到位。 虽然风漪其实很清楚,这么庞大的工程,一个冬天也未必了建造完,不过也没关系,慢慢来就是了。 于是,在这个冬日里,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最先被规划建造出来的也不是公共厕所,毕竟井匽的制作还需要时间,再加上有风漪的命令在,被优先建造出来的,是学校那块区域。 考虑到各方面的原因,学校被建造得很大,其中被划分出了很多学期,因为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禁锢,再加上考虑到凤粮她们带着一半高层来找她哭,最终风漪决定只实行六年义务教育,四五岁入学,先学认字、算术之类基础的东西,按甲乙丙丁这个顺序分班。 这时当义务教育结束时,她们基本也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哪方面天赋更好的,在付出一定的束脩后,就能针对性的去学,不一定是巫和图腾战士,也能去学刺绣、厨师、打铁之类的专业工作,或是去小店当会记,当然,若是实在出不起,这时候回去种地也来得及,至少她们学了基础知识,卖东西也不至于被骗。 而一部分在觉得自己有资质,就可以在这时候针对性的去学习巫、图腾战士还有武功,无论哪方面有所成就,她们都是可以入伍的。 毕竟根骨未成之时,打熬根骨反而是伤害了自己,十、十一二这个年龄刚好合适,根骨初成,足够了,若是没有觉醒,就顺势去学武功练内力,若是觉醒成功,就转去巫班或是战士般,当然,文化课还是得一起上的。 而另一边,风漪则叫人去找来了爬山虎之类的爬藤植物的种子,冷巷虽然能避免中暑,但石头房子没有遮蔽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风漪打算用藤蔓遮挡,刚好蛇也喜欢钻入爬藤植物内,正好能互利互惠。 至于植物所招来的蚊子…… 嗯,风漪觉得,这还是能忍受的,实在不行,让巫医研发点药粉定时洒上就行了,再不然点蚊香嘛,只要有需要,这玩意儿总会被研究出来的。 因为风漪她们在招人干活时,申明了女阴学院是干什么用的,因此百姓报名十分积极,甚至很多不要钱都来帮忙,毕竟这个时代知识的获取是很难的,很多人想去学也没有门路,所以可想而知,风漪宣布的这件事在百姓间的影响了,又哪里能不热情。 就算学院束脩不便宜,但还是那句话,束脩攒攒总是能有的,然而攒好了能把束脩给谁,却是很多普通家境的人需要面对的问题。 风漪则将学院分为四大板块,除了独立的基础教学院,负责打基础和文化课以外,其余则分为巫院、战士院、武道院和杂院。 杂院自不用说,学的是那些匠人的手艺,巫院则负责教授被检测出有潜力的巫童,到年龄自动入院,图腾战士也是觉醒后便可进入,其余也是如此,义务教育之后都可进。 武道院的院长由风漪担任,毕竟没有她的名声做保,这个学区报名时颗粒无收都是有可能的,至于别的学院的院长,则由她们自己内部遴选了,反正风漪是不知道该让谁担任院长的。 毕竟巫中光长老就好几位,谁上位另一个长老的门生估计都会不满,虽然还能将其余设置为副院长,但正的必然只有一个,直接任命容易发生矛盾,风漪直接丢给了她们自己决定。 而图腾战士中也是如此,很多都能打得有来有回,谁都不服谁,胜者自然只能由她们自己决出了。 唯一没有悬念的,就只有风漪自己担任院长的武道院了,毕竟谁敢跟风漪抢院长?就算真的想抢,一群才刚入门的武者,哪个能打得过她? 是以,不仅民间为此而沸腾,高层中也是风起云涌。 虽然长老是公认的、威望最高的存在,但那并不代表着她们就是巫道上走的最远的存在,只是代表着她们地位超然而已,为风漪做事的许多高层本身便是能力不俗的巫与图腾战士,谁都能看到当院长对名望带来的提升,所以,谁会不想当院长? 虽然她们确实都是一心为女阴,可这并不代表着她们就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了,恰恰相反,她们也是人,自然也有世俗的欲望。 为名与利不假于人,谁甘心屈居人后? 正因如此,本来见面都乐呵呵、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高层,近来火-药味也十分之浓,哪怕是底层也是如此,毕竟,院长和副院长、教习负责编撰书籍,可底下还有老师啊! 这些人数被划分到学院里,肯定不是每个人都有职位的,毕竟她们也有各自的活干,每个体系能出的人有限,所以必然会有人什么都捞不着。 但甭管自己能不能真的去上课,可有这个身份,至少也代表着别人对自己的认可,完全就相当于荣耀加身。 虽然她们死后能进入女杰冢,这点毫无疑问,但身后名固然重要,难道生前就不重要了吗? 不过好在也无人对此动歪心思,没人来烦风漪,顶多是拐弯抹角打听一下考核流程,但风漪自己都还没想好有什么流程呢,自然也无可奉告。 而风漪如今最头疼的问题,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来月经了。 十二到十六来月经都是正常的,不过因为女阴人发育的实在太好的缘故,她们通常都是十一二来的月经,也将这作为成年的标志。 但原身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月经自然是推迟了的,风漪自然而然的,便也将这件事给遗忘了。 按照原身的年龄来说,风漪今年才十六,其实还在正常的范围内,五长老身为巫医,其实也没太在意这事,毕竟这个成熟的标志,除了象征着可以从事更多的成年劳动以外,还象征着可以孕育生命了,然而女阴的王从来就没考虑过生孩子的问题,虽然她们不用像普通人那样生个孩子就九死一生,毕竟都是有超凡能力在身的,但没有归没有,生孩子所导致的负-面作用还是有的,更别提一国之君平常那么忙,哪有那个时间养胎生子,所以很多都是连这个问题考虑都是没考虑过的。 风漪自己,更是遗忘了这件事。 毕竟原身一次都没来过,她整天忙活这忙活那的,哪有空想这种破事。 直到风漪在睡醒时,感到小腹疼痛,以及一股热流。 实话实话,风漪一开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震惊的女青女赤打算去找五长老来看病时,才叫住它们。 这个时代没有卫生巾,用的都是月事带,里面通常填充着干草树叶树皮,还有草木灰之类的,从上到下其实用的都不算好,风漪没打算用这些,直接去系统里买了卫生棉条。 风漪没有一刻像此时这么庆幸,自己所拥有的是一个女性向的系统,所以除了化妆品指甲油之类的东西以外,里头还有卫生巾卫生棉月经杯。 比起如今使用的月事带,自然还是卫生棉条更健康,也更不容易影响行动。 虽然在风漪看来,都是超凡者了,按理来说,身体早就进化了,不该再来月经才是。 武道修至深处,可以加速或减缓自己的新陈代谢,解决这种事简简单单,图腾战士与巫也可以,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条件,修炼至深处,所以底层是不得不面临这些苦恼的,风漪也需要,并且,她还面临着一个世纪难题——痛经。 风漪前世身体倍棒,根本没经历过这些,不由有些生无可恋。 但强大的意志还是让她暂时忽略了这一切,将卫生棉条拆出了几条交给巫,希望她们能作出替代品来。 毕竟大荒神奇的动植物那么多,没准就找到了可替代品了呢? 如果真的有,那在这个时代来说,可以说是功德无量了。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来月经的图腾战士是不会外出参与狩猎的,倒不是她们能力会因此减弱,而是有些妖兽鼻子灵,很容易被闻到味,所以如果卫生棉条能在如今出世的话,那就可以顺便研发出遮盖味道加抑菌的,这样一来,来月经除了对少数痛经人士来说,也就不是件值得苦恼的事情了。 虽然风漪觉得自己现在就挺痛苦的。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为此烦恼过了,曾经身为几近非人的强者,她也是不需要考虑这种事的,仅仅能在每年基地的囤货单中看见卫生巾的身影。 但武道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的,根本没有捷径,风漪稍微算了算,就发现这种情况她还得忍耐上好久,除非她将尾巴变成蛇尾躲过这一切。 然而把蛇尾释放出来是需要能量的,风漪目前来说,还坚持不了七天。 这真是个令人心碎的事实。 第170章 商议章程 女阴建设房屋的速度是很快的, 尤其还是在众志成城的情况下,要知道,女阴人本来就普遍力量偏大, 而图腾战士的动手能力就更是不用说了,是以还没等她们内部决出个胜负来,风漪就直接召开了殿议, 开始讨论起章程来。 事实上, 能让学院推行下去的白纸其实还没有研究出来, 不过在系统被风漪掌握之后, 她已经从其中找出了古代制作出宣纸的方法,不需要她们摸石头过河,因此宣纸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那之前, 风漪完全可以在系统空间先暂时购买笔墨支撑,反正这类杂物很便宜。 这一次殿议到场的人数堪称近来殿议之最,密密麻麻站了数千人。 看上去很夸张,但实际上这其实很正常, 因为基本上有名有姓、自认自己有点实力的都来了,就更别提杂院五花八门的那些手艺人了, 虽说她们大多只是普通人, 但可以预料到, 未来杂院的人数必然是最多的, 所以当然得请人来参加, 然后从中选出德行、眼光最好的。 于是这林林总总的人加起来, 数量就很可观了, 虽然大多数人在这种场合可能都发不了言, 只能旁观, 但这种历史性的大事,能凑个热闹旁观,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件很值得吹嘘的事了。 女阴还没有详细的官职制度,很多职位除了特别重要的,其余划分都是很模糊的,尤其是超凡者基本都算得上是贵族高层了,没有一个是养着吃闲饭的,这就导致了一旦是有大事需要讨论的时候,那大殿上几乎密密麻麻全是人。 也幸亏大殿确实无愧于那个大字,不然还真站不下。 风漪正襟安坐,环顾着周围的高层。 老实说,除了几个职位比较高,经常能见到的,大部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就更别提名字了。 不过风漪并不慌,因为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作弊专用的大荒版‘投影仪’,不仅记录了她们的外貌,旁边还带上了姓名性格职位,这是风漪让蛇占去做的。 以她的身份和实力,大多数人都不会怀疑她的突然造访,只以为风漪是想提前摸个底,让蛇占先打探点出什么。 基本上,风漪有印象的高层,都是坐着的,一是很多年纪大了,站久了会不舒服,二是因为以她们的身份地位来说,也确实能享受这样的特权,至于后头的,当然得站着,不然殿内是真的没位置了。 待人到齐之后,便有人迫不及待开口: “敢问大王,第一批入学之人,该如何择选。” 风漪答:“有教无类,凡愿往者,不分年岁。” 虽然是这么说,但风漪很清楚,第一批入学的人肯定很少,因为很多小孩,在稍微大点的时候,就得帮着家里干活,去田里种地,只有从小学起,她们才能在成年时立马上手,这一类人,必然不少。 而成年人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她们有心想学,但一个壮年劳动力的缺失,哪家人能真的下得定决心? 所以风漪毫不怀疑,第一批入学的,除了贵族以外,大部分都是家底比较殷实的人家,因为只有她们,才能不惧一个劳动力的损失,至于真正的赤贫阶层,能咬牙在冬天把孩子送来学上一段时间就算不错的了。 但风漪很清楚,读书人多了,尤其是贫寒子弟多了,学院向女阴输送的人才才能更多,毕竟相比于有钱人和贵族,普通人才占据大多数。 听了风漪的话,凤粮最先反应过来,身为管粮食的,凤粮是不可避免与普通人接触的,所以她皱了皱眉,出列道:“大王,据臣所知,女阴有很多人家髫年孩童就已经与大人无异了。” 髫年,指的是七岁左右的孩子,在女阴,这个年纪的孩童气力已经很大了。 风漪微微颔首,道:“凡有志之事,学院皆收,一应支出,俱由国库支出!” 这里的支出,自然不包括饭菜,只包括书本笔墨,毕竟后者把人逼死都未必能提供得出来,前者只消勒紧裤腰带而已,毕竟说到底,大多数人家对自己孩子还是很照顾的,不会真让她们干太多重活,这种情况下把孩子送去学院,她们顶多再苦点累点,但大多数都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凤粮闻言,瞳孔陡然放大。 她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哪怕她并不清楚这些支出中究竟包含着什么,可也知道这必然是比极大的数额,于是,凤粮也顾不得什么保持形象了,立刻就跪了下去:“敢问大王,这一应支出,指的是什么?” 凤粮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这里面包含粮食,她说什么都要劝回去,那么多张嘴吃白饭,谁能挡得住啊!而且,只要这消息一被披露出去,绝对有不少人会打着吃白食的想法过来,到时又该怎么区分。 风漪:“自然是笔墨纸砚。” 凤粮想了想女阴这么多年来的库存,松了一口气,相对于图腾战士来说,女阴的巫其实是比较清闲的,尤其是有时修巫法没有头绪烦躁时,就会去干些活,什么纺织晒药做毛笔之类的都会做,做完了就往库房里一扔,这些都不算私产,基本就是她们有需要就去拿,更别提除了这些闲着没事做的,女阴还有专门制笔研墨的匠人,所以笔墨砚台还是很多的,短时间内绝对供应得起。 而且,实在不行,让那些入学的孩子学习之余一起去做就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个空缺完全能填补上去。 这么一想,凤粮便没有疑问了,直接退了回去。 因为风漪还什么都没提呢,所以众人想问也不知该问什么,便皆看向风漪,风漪也不含糊,直接道:“虽然有志之士,学院皆收,但所有入学之人,必需经由蛇占登记名字、籍贯,由孟极巫查清有无罪案、劣迹在身!凡不在人口普查登记之列者,一律不可入学,一经查获,以律令问罪,罪责最重者可贬为奴隶!” 上一次的人口普查,风漪毫不怀疑肯定是有漏网之鱼的,女阴民风淳朴,所以吵出火气来下手重到致人伤残死亡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女阴不会对此轻拿轻放,因此,这些罪犯自然会在犯案后选择改名换姓或是改头换面藏匿起来。 女阴街头的有些小混混就是这么来的,但女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她不在原来的地区混,以这个时代的消息闭塞程度来说,其她人必然是没法知道的。 虽然上次跟恶鬼大战,风漪直接釜底抽薪把她们都送上了战场,但肯定还是有疏漏的。 这还是下层,而高层中肯定也是有的。 毕竟没有人会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风漪相信大多数高层在自己家人犯了大错时,都能大义灭亲,但在这个时代,高层的命跟底层的命哪能真是一样的,所以如果有些人犯了错,而在高层眼里,那个错又只是小错,算不上罪无不赦时,帮忙隐藏一下远亲、近亲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但自古以来教书育人之地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这一条必须得罗列出来,毕竟既然当了老鼠,那就一直在地洞里窝着,想跑出来?没门! 众人听了,却是对视一眼,风漪看重蛇占不是什么秘密,但对方也接手不到什么权利,加上这一看就是为了风漪办事,所以没人跳出来反对。也有一些脸色不由起了变化,对孟极巫来说,女阴没有秘密,以往不管,那是不在意,一旦真想管,有些事必然是能查出来的,只是以往大家都默认了可以这样,自然也就没人在意了。 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风漪这一点她们并没有觉得冒犯,毕竟老师收学生哪个不是考察好几年,确认对方完全符合自己要求人品无忧时才会倾囊相授?所以这个条件她们完全能接受,于是纷纷点头。 风漪继续说:“其二,所有入学门生,必须通过由各派系共同主持的考试才可发放毕业文书准许毕业,文书需由学院与女阴共同签发!不合格者学院将其除名,逐出院门,不可享学院门生同等待遇,读书之时犯大错者,亦如此!” 国家承认的毕业才是真正的毕业,这就是为了学院能一直都是属于女阴而考虑的了,保证学院能一直贯彻着上层的意志,但如果只受制于院长,风漪不用想就知道发展久了必然会被圈地,各种暗箱操作层出不穷,毕竟现在的人有节操,不代表未来也会有。且一旦有了毕业证书这个威慑,入学没多久就退的人就不能扯虎皮了,所以就算有人不想学,也得老老实实挨到毕业。而且以后各大官方机构,肯定也是会优先学院出生的子弟。 众人闻言,思索了一下其中利弊,她们没风漪想得那么深远,但她们知道,自己的有些同僚手底下可未必干净,毕竟大家都是俗人,真有什么好差事,哪舍得让给自己看不顺眼或是无关之人,在同等条件下,肯定是优先自己人,早有人看此不满已久了,但如果按照大王的方法来,这种趋势必然是能扼制的。 所以立马便有人痛快的答应下来。 女阴的职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大方向上,大家自然是没有异心的,可小方向上,有问题的地方那可就多了去了,这样正好,免得某些人伸手太长。 大节无碍,小节有亏这种事,在哪个时代都不稀奇,风漪很清楚,别看女阴一直都表现得很团结,但私底下问题是很多的,比如没有一个明确的晋升体系,明面上只要觉醒了就都是有身份的人了,但真正能出现在风漪面前,干着实事实差的,真的每一个都是其中最出色的人吗? 这恐怕未必。 “其三,所有入学门生,凡家境困窘者,皆可上报学院申请补助,查明后每岁每人补贴粮食、油盐等物,学院各系每月一小考,名列前三者赏书本笔墨或得巫卷,老师、教习、院长束脩由学院学田每岁收获发放,所有物资补贴,皆由老师门生手持学籍文书至国学监领取。” 国学监,是风漪设立的教育局,一个监字就说明了一切,负责监管学院的一切,以免出现有人贪-污,至于补贴,则是收买人心了,总不能女阴出钱出力,而学生却以为这一切都是学院的功劳吧? 那她多亏呀! 170-180 第171章 诸位爱卿,著书吧! 在长久的岁月里, 女阴民间的百姓,其实一直都是不怎么受到上位者重视的。 虽然风漪其实很喜欢女阴的氛围,但这一点她也不得不承认, 图腾战士与巫几乎将所有的晋升渠道给霸占了,普通人想要逆袭,那就真的只能靠变异、看天意, 无论她们有着怎样的理想报复, 只要成不了巫与图腾战士, 那一切便都只是空谈。 当然, 也并非只有女阴是这样,在这个超凡世界,所有势力都是这么干的, 毕竟一些重要岗位, 谁能真的放心交给凡人? 可要说普通人中没有人才,那完全就是说笑了,有些人就是脑子活善于从政、从商,力量根本桎梏不了她们内心的思想, 但有的人,哪怕拥有了力量, 也只适合老老实实当个科学家或是听命行事的士兵, 坐上指挥位才是灾难。 所以风漪必须得在这事上开一道口子, 还得想办法免除她们的后顾之忧, 靠国家来补贴读书人, 风漪相信只要稍微有良心点的, 都知道以后该向谁尽忠。 其实这一点, 女阴高层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的, 虽然目前来说, 只有一个蛇占出现,但风漪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关注着的,她们自然不可能忽略蛇占的存在。 关于这一点,事实上是有人感到不舒服的,因为在她们的心里,是真的认为普通人成不了什么事的,不过真正跳出来反对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毕竟风漪情况特殊,那一条蛇尾对她来说就相当于定海神针,只要她做的不是什么能激起所有人都抗拒的事,其余事她们思量过后都能保持沉默的。 说到底,就算风漪真想扶持普通人,她们也得先把能力展示出来,不然就算风漪有心想扶,她们照样还是没办法成气候的。 而风漪建学院的目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揣摩透的,没意识到其中深意的占大多数,少数比较有前瞻性的,才能隐约察觉到女阴要变天了,所以她们想在学院中占据主导地位,也不是完全为了名,也是为了利。 要知道,在风漪原来的世界,科举都是从隋朝才开始的,在那之前官职是根本不可能被普通人染指的,除了朱元璋,也没有一个皇帝是真正的草根出生,而在大荒这个社会形态更加原始地方,自然就更是如此了。 对普通人来说,觉醒了确实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可除了‘女’姓这个真正的平民姓氏,实际上高层大多都是姓凤、姓风、姓蛇,而不是姓女,女姓目前站得最高的,也就只有一个女锤而已。 风漪是想要改变这种现状的,不过很多高层其实也同样高傲,不认为自己会被比下去,所以她们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加关注,反而更关注于风漪话中的其它信息。 “大王,不知国学监是何物?” 风漪答:“凡教育事业,皆隶属于国学监,设祭酒一人,设录事两人,另设监承、博士、助教等数名。” 对众人来说,这职位倒是不难理解,由于粮食在此时的地位,酒自然也是稀罕物,通常都不是拿来喝的,而是拿来祭祀的,而酹酒祭神的通常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将这运用到职位上代指的是什么就很清晰了。 至于录事,则是现在已经有了的职位,属于担任要职之人的属官,负责缮写文件、记录一些主官没时间关注的细节问题,而后面的职位她们虽不太理解,但从字意上也大多猜得出来。 因此顿时便有人眼睛亮了。 学院归属国学监管,那岂不是说国学监比学院院长还厉害?这样一来,那些职位自然也就是香饽饽了。 “不知道大王属意何人为祭酒?” 这样重要的职位,能争夺的人不多于十个,她们心里思量了一下,迅速考虑起了在谁手下干事会更舒服一些,虽然这还只是没影的事罢了。 风漪微微一笑:“自然是四长老。” 众人面色顿时一滞。 四长老的身份对众人来说是颇有些敏感的,因为她是与先王竞争失败之人,失败后便转而去当了长老,平常并不在国内,而是在外四处游历,一是为了了解各处变化,二是她当时呆在国内,地位确实会比较尴尬。 但如今先王已死,四长老的处境自然也就跟尴尬搭不上边了。 在这之前,众人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四长老的存在的,可风漪指名道姓让她担任,她们顿时就熄火了。 能跟先王争高下的人,她们谁能比得过? 更别提,她还已经是长老了。 风漪是没打算让如今的一些高层担任国学监的要职的,不然那很容易发展成官官相护,而长老基本就没这个烦恼了,因为她们根本不怕得罪人,毕竟所站的位置都不一样。 然而这职位是不能扔给别的长老的,大长老手底下有孟极巫,二长老手底下有日月巫,五长老是巫医,想来想去,也就经常外出游历,跟内部高层牵扯不深的四长老最为合适了。 而监承,风漪是打算让退休或负伤退役的孟极巫担任的,想一想,门口的门卫、学校的扫地大姐、偶然路过的路人,都有可能是她们假扮的,这谁能防得住? 更何况,孟极巫一直隐姓埋名,总得给她们点能活在阳光下的渠道,虽然干的依旧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活就是了。 至于博士、助教,风漪倒是没想卡那么严,算是比较粗浅的教师资格证,唯有博士才能当班主任,在学院一路高升,普通教师再怎么得有个助教的身份,当然,学院的老师担任的这个职位只是挂名虚职,除非是从学院退了,不然不能凭借这个身份参与到国学监内部的事物来,而国学监内部的博士、助教,风漪倾向于选择那种有真才实干,但本身不适合教书的人担任。 毕竟总有那么些人,能力是有,但一旦想把所学教给别人,却基本没人理解得了她们的脑回路。 这种事适合专门做研究之类的,放进来刚好让她们出考题。 见在国学监担任高位没戏,众人也就立马转变了目光,重新将目标放在学院上,这样一来,学田便进入了她们的视线:“大王,学田是何物?” “用以奉养师长、抚恤孤独之田!” 这是风漪前世古代常用的手段,用来给老师与贫困学生补贴,毕竟要想马儿吃草,总得让她们先吃饱,名能绑得住人一时,但想让她们长久的被绑住,就得辅以利诱了,学田便是风漪扔出的饵。 这是作为学院的食邑,将学院当成一个官来看待,至于内部该怎么分蛋糕,就看她们自己了。 这顿时就激起了众人的热情,开始热烈讨论起来,到底该多少学田供养一个学院,毕竟四个大系人数肯定是不平等的,若是大家拥有的都一样,那么,人多的那个院系,岂不是特别吃亏? 要知道,那可是田地啊!一旦定下来,就不会轻易收回,能世世代代传下去,只要利用得当,保一个派系百年繁荣肯定是足够的。 在这个时代,田地从来都是刚需,谁都无法不在意,别看她们如今风光无限,但万一后辈不争气,田地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哪怕她们以后成不了图腾战士,也没有巫的天赋,可靠着田地,养活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 女阴田不少,但因为田地是重要物资,对买卖都卡得很严,除了最初那一批,大家都不太在意这回事,种多少就有多少田是自己的以外,后面绝大多数田都是属于国有物资,只能租借,立下大功才会赐下,因此严格说起来,虽然高层地位高,但实际上手里的资产还真算不上多,除了每年的俸禄以外,本身家境并不富裕,几乎每年都有人盯着百姓的田,如果有人想卖的话,经常都会遭到争夺,被溢价买下。 虽然这田不是属于个人所有,但她们大多看重的也不是那点私产,其实巫和图腾战士也只是个大类,其中是有细分的,只是底层选择加入了派系肯定都是热门的,导致有些传承几乎断绝,没有新生血液,而这个制度的存在,却能保证她们的传承,哪怕并不能让她们的派系繁荣,但至少也不至于断在自己手里。 唯一心疼的,便只有凤粮了,毕竟学田一旦被划分出去,那就归学院自己种了,无论丰收与否,都不归她管,想到这点,凤粮就觉得自己心在滴血,哀怨地看着风漪。 毕竟她也是需要政绩的,一个学院少说得有几百亩田地被拨出去,她明年再努力,大概率也是没法追上今年的收获的。 风漪完全无视了凤粮的眼神,她没有让众人白打工的想法,虽然她确实能调一些空闲的人去上课,但频繁换人学生能学到个什么东西?所以自然得给基础工资,当然,这工资其实也不高,不过老师自己本身又不是除了教书一无是处,本身是有各自挣钱的手段的,这工资顶多能算个兼职。 “孤认为四大学院,学生每人一亩学田,应该是合适的……”风漪道,“每岁国学监会进行一次审定,以决定学田数量!” 这是风漪慎重考虑后的结果,并且,她也没打算让学院自己种田,那不知道得闹出多少幺蛾子,所以她们只需要领工资就可以了,学田名义上是属于她们的,但就跟高层领的俸禄一样,只将这些田的收益给她们,要是学院不听话,女阴完全能想收回就收回。 更主要的是,现在女阴的田都在女阴附近,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以后学院和学田完全能够离十万八千里,就不用太过于担心暗箱操作的问题了。 至于一人一亩田…… 这个时代以六尺为步,步百为亩,在不纳税不缴粮的情况下,一亩田只能勉强保证一个人饿不死,但也只是勉强,毕竟女阴人哪怕是普通人,饭量都是很大的,可只有小考前三的学生才能享受学田的福利,剩下的除了资助贫困生,就都是给老师的,这个工资,已经属于很丰厚的范畴了。 哪怕剩下的这些还要跟每个老师一起分,但哪怕是平摊下来,也足够一家人吃饱了。 因此风漪这话,立马就让众人精神一震,毕竟这不就意味着哪派学生多,哪一派就占尽上风了? 见她们两眼放光,风漪却是在心里笑了起来,论人多,巫院和图腾战士再怎么都是比不过普通人的,毕竟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占大多数的,尽管杂院内部老师和学生都多,分到每个人身上的都肯定不多,但有了这个政策在,她们再怎么都能喘口气延续下去。 这一点,高层或许想到了,或许没想到,但这都不影响她们欣喜,因为这对她们来说也是有利的。 对高层而言,这点收益远不值得她们放在牙里,一亩田的收获能够她们吃上一个月就算不错了,所以她们欣喜,仅仅只是欣喜于能给后代留条后路,并不是这能对她们自己起到什么作用。 女阴还没有到任人唯亲的地步,高层在后辈真的没有天赋时,是根本不会考虑让她们担任什么要职的,更何况,想担任要职还得先成为巫或是图腾战士,如果她们连这都成不了,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去当个普通人,而对普通人来说,粮食自然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们很满意风漪这个觉得。 而风漪自己也很满意,每个学生一亩田,看起来好像很多,然而放眼全国,那就是毛毛雨了。并且,这还有田税,学田又不是真给学院管,收不收税还不是风漪自己说了算,并且,女阴的总人口才多少?能入学的又能有多少? 若是真能培养得全员扫盲,说实话,那对风漪来说其实反而是赚了的。 毕竟说是义务教育,能坚持几年让小孩读书不让她干活的家庭,怎么算都不可能会是普通家庭,而且读书这种事,其实还得讲一个天赋,有些人,她就是不适合读书,那能有什么办法? 坦白来说,这才是风漪敢这么说的底气,不然如果所有有娃的家庭,都敢毫无负担的将孩子送去上学,那风漪反而是不敢这么说了…… 而现在,风漪的目标只是让她们给普通人扫盲,先教育出足够多的基础人才再说,等人数足够多了,她就能开高考,也可以叫科举,总之,从这些人种专门再挑出精英人才来培养,或是进‘研究院’发展‘科技’,或是入朝堂做官,怎么样都可以。 反正系统性培养出来的人才,上限或许会不那么稳定,但下限总是能有保证的。 还有图腾战士…… 因为女阴一直偏居一隅的原因,她们的对手不是山林间的妖兽就是比她们弱小的部落,根本不需要讲究什么战术,更没有什么军阵,以至于风漪想封几个将军带队,她甚至都想不出该封谁来。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女阴想要走出去,必须得有成制的军队,森严的军规和有大局观懂练兵的将军。 可纵观全国,个人勇武无双的图腾战士女阴不缺,而将才,那就呵呵了。 当然,每次出去首领带领图腾战士的领队可能可以胜任,但风漪对此也不太肯定,毕竟山林里每支队伍能有多少人?而上战场又能有多少人? 哪怕是风漪自己,其实严格来说,也不是知兵善用之人,因为她有智囊团为她出谋划策,真让她自己带兵,风漪也是心虚的,后期她就更不关注这些了,因为她那会儿个人勇武已经达到了顶峰,一人阻万敌都可以,自然而然的,也就不需要军队了。 可现在的女阴不行。 尤其是,大家都是超凡者,如果超凡者与超凡者之间能组成一个军阵,那逆伐位阶比自己高的敌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人有数量优势,那肯定是得利用出来的,不然那不是浪费了吗? 众人却是鲜少想过这些,毕竟她们的敌人根本不需要让她们思考这种问题,所以众人议论纷纷的除了各种章程以外,便是如何遴选出院长、师长。 她们内部反正是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了,毕竟你擅长的东西另一个人未必擅长,这不好比。 于是,她们最终还是决定,把风漪甩给她们的锅又甩了回去,想看看大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风漪想了想,道:“著书吧。” 众人听了瞳孔猛然放大。 风漪撑着下巴道:“诸位既有真本事,何不将这些著于巫卷,不使前人专美于前,开一派之先河?” 女阴保存着许多巫卷,除了基本的信息以外,也有一些专门针对某个职业的巫卷,但这些巫卷大多被某一个派系专门保管着,旁的派系根本无从查看,这也是应有之意,就像是孟极巫的培养,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孟极巫在女阴内部必然是很容易形同虚设的。 风漪也没想真这么干。 她想的是,让众人先著一本基础奠基学科,方便入门,通俗易懂,院长院长,自然得集百家之所长,深入下去或许没办法每一科都比得上专业人士,但至少得每一科都有所了解,会上一点,深入浅出的将基础阐述出来。 以风漪为例,主修内炼,但外炼她也绝非一窍不通,至于别的武功、道心种魔之类她也都了解,且稍微涉猎了一点,各派系轻功她也会,指法、掌法、拳法、腿法、音攻乃至十八般武器,她都会上一些。 不能说每个派系都游刃有余,但她确实是都知道一点,对每一道的基础都很清楚,虽然这是因为她后来为了谋求进步主动去涉猎别的触类旁通,但可能她确实是个武道奇才,也可能是修为上去了学什么都简单,反正风漪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的。 以己度人,风漪觉得,对一些已经进无可进的高层来说,她们大约也是如此,涉猎应当都是很广的,只是专精不同罢了。 毕竟祖巫通常都是全能的,后世之人却不得不专精才行,但在修为提上去之后,她们很难不去向祖巫靠齐,至少在风漪的记忆中,不少巫晚年都会忍不住去学其它派系的巫法。 而图腾战士就更不用说了,在野外各种情况都会遭遇到,被迫全能,设陷阱、追踪、隐匿、怎么对付钻地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她们都是心里有数的。 唯一让她们踌躇的是,如巫的观想法,图腾战士的训练法,皆是曾经女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她们脸再大,也不敢干跟她们一样的事啊!把自己的著作留下,以后若是被收藏进藏书洞,被后世之人看到,那得多尴尬? 她们再骄傲,也不觉得自己是能跟祖先比肩的。 但在风漪看来,这纯粹是她们把目标定得太高了,全都瞄准的是青史留名的人物,以至于一张巫卷都没留下,在风漪看来,这简直就是浪费,毕竟谁知道她们一生中掌握的可能不起眼的知识,会不会突然给后人带来启迪呢? 风漪看了她们一眼:“在孤眼里,诸卿并不比前人差,何不试着将一人所学著于文字,好叫后人知道,有凤粮、凤鱼曾在这世上来过?” 凤粮突然被点名,不由愣了一下,要知道,她可没想争什么院长之位,毕竟她平常可是很忙的,而且,她就只会种粮食,懂什么教书?她教的从来都只有地里的农民,包括她的手下,到她这儿来都是因为在没有成为巫和图腾战士之前,她们都是农民,所以才更想让普通农民能过得更好。 但看着风漪鼓励的眼神,凤粮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顿时决定一定要写书了。 而众人闻言,脸色也不由变了变,毕竟被指名道姓点出来的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大王肯定是对她们有所倾向的。 可……她们不服! 凤粮凤鱼掌握要职是不错,但那是因为术业有专攻,论力量,她们并不是最强的,而大荒,可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能力够了,力量不够,也是会让人不服气的。 风漪其实也没想让她们当院长,院长嘛,好好当个吉祥物著书,偶尔去教室转一圈,一年到头给老师学生开上一两次讲座就可以了,真让院长教书,以她们的眼光俯瞰底层,风漪觉得,她们的教学效率可能还未必比得上阶层低的。 所以,风漪是打算在院长之下,设上一两个副院长的。 而她在这方面,更看好如凤粮她们这种干实事的。 凤粮就不说了,每次研究出新东西,都得手把手去教农民,这是很考验耐心和脾气的活,不识字、脑筋转得慢,就像是现代教老人上网,教女儿写作业一样,是很考验耐心和脾气的。 这一点,能做到的人很少,而凤粮和凤鱼却可以,在高层中,她们确实是属于接地气的人了。 再加上,凤粮她们经常跟人交流,论情商可比其她高层高多了,应该是能缓和某些老师间的矛盾的,且普通人上学,面对光环加身的高层肯定是容易战战兢兢的,若是那个高层脾气还不好…… 风漪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然而,识字在如今,就已经是一个很高的门槛了,因此杂院的众人面面相觑,身为锻打武器的匠人,风漪怕杂院没有超凡者镇不住场子,把蛇炼给分去了杂院,所以除了武道院以外,杂院的院长是最没有多少悬念的。 在杂院众人的注视下,蛇炼不得不站出来:“大王,若是不识字,是不是就无缘著书了?” 每个院系下列都有许多分支,这些小分支也是山头林立,她们自然也得著书展露自己的能力,然而对某些图腾战士和杂院众人来说,这就有些让她们抓瞎了。 “自然不是,”风漪拿起桌上的字典,笑眯眯道,“所有书籍,皆需以此书文字著。” 第172章 正式开学 目前大荒所拥有的文字, 是根本不适合拿来推广的,连高层都未必学全乎了,就更不用说教给底层了, 毕竟身在超凡世界,她们所创造的文字一开始就不是奔着好推广去的,而是同样追求着拥有与古巫语一样的作用, 能一字镇山河。 奔着这个目的研究出来的文字, 学习的难度简直高到离谱。 把这种文字拿去教给普通人, 那简直就跟搞笑没什么区别了。而风漪刚好有更适合于向下推广的文字, 自然就立马毫不犹豫拿出来用了。 汉字不仅简单笔划少,学起来再怎么也肯定是比巫文简单的,风漪也没想底下人将全部的字都学完, 把常用字都学会就可以了, 风漪之前拿着写好的字去特意找巫学过,以她们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才说,这些字学起来简直轻轻松松,所以风漪并不担心先教会高层再教会底层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虽然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 但比起舌绽春雷、文字起舞的巫法,这根本就是入门级别的。 所以高层学字跟小孩入学完全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高层学字典, 普通人学《千字文》。 其实选择千字文, 风漪是有犹豫过的, 因为里面很多都跟历史有所联系, 不适合出现在女阴, 但现代的看图识字, 那就更不合适了, 所以风漪最终还是选择了千字文, 买了一本照着改,把不合适的都给改掉了。 像其中的‘女慕贞洁,男效才良’,风漪就颠倒了一下,改成了女效才良,男慕贞洁,‘资父事君’也改成了资母事君,总之,所以风漪觉得不合适的都给改掉了,好在千字文字数也不多,改起来并不困难,改完之后她就直接交给了提前习字的巫去学,现在已经足够拿去教小孩了。 超凡者学习能力是很强的,这体现在各方面,风漪并不担心她们,唯一拖后腿的可能也就只有杂院的一些人了,但杂院风漪也划了巫过去,脸面肯定是能维持住的,至于别的,慢慢来就是了。 风漪手里的字典自然不是写在竹简上的,那得堆满半个屋子估计都未必能成,所以风漪是直接写好装订成册的,也把一些生僻的、根本用不到的字给剔除了,至于拼音,风漪并没有写上去,太麻烦,毛笔也不好写,以后再说。 风漪手里拿着板砖厚度的字典,着实把众人给惊住了,她让侍女将几本字典给拿下去,供众人翻阅,大致了解一番。 凤粮翻开看了看,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这写字的纸上,比帛书要薄得多,竹简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但这种东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更不易保存,不适合用来珍藏,所以凤粮看了几眼,便将注意力投入到内容上。 字典里的字都安排的比较紧窄,左边写着汉字,右边则将对应的巫文给写下来了,很容易就能理解,凤粮看了几眼,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还有些担心这些字会是另一种巫文,那学起来难度就太高了,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一天看完一整本对她来说都没什么难度,不会过度消耗心神之力。 对学过巫文的巫来说,这些不带有丝毫心神之力的文字学起来可实在太简单了,所以很快,传阅完之后的巫都松了一口气,脸色轻松,讨论道:“不难嘛,给我一天就能学完。” “是啊是啊,好简单。” 本来很多人都以为风漪是想借此剔除掉一些人呢,没想到这竟然会出乎意料的简单。 然而另一边的图腾战士听了,就很怀疑人生了。 简单? 她们看的是同一本吗? 对图腾战士而言,巫文对她们来说是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的,因此女阴并不强制她们每一个都学,只有高层因为有时需要跟巫交流,或者家学渊博,这才会会上一些,但再如何,也是比不过巫们精通了。 这让她们拿到字典时,就感到很头疼了,她们知道汉字右边跟着的字是解释其意的巫文,但问题是,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来着? 总之,整个大殿,一眼就能看出两者的分别,前者一脸轻松,后者满脸苦涩,只有少数成竹在胸之人,几乎觉得院长之位就在朝着自己招手了。 巫她们比不过,几个文盲,她们难道还比不过吗? 不过,她们完全是想多了,在有人教的情况下,图腾战士的学习能力也是不差的,毕竟她们外出狩猎可基本是没有地图的,全靠个人经验,记忆力并不差,只要肯用心学,风漪相信,短时间内学不会的那必然才是少数。 风漪看着她们道:“有不会者可去找女锤,她们带巫来教你们,诸卿可还有疑义?”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 风漪这才接着道:“另,设天枢掌政、军、监查三权,总领百官,下辖商务、税赋、通驿、纠察、文教、农桑; 设天玑,掌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一应财政事宜; 设天璇,掌医疗、灵植、工匠、屯田、水利; 设天权,掌祭祀、吉礼、凶礼、宾客; 设开阳,掌武卫官军选授简练; 设玉衡,掌刑罚,管官吏任免、考课、升降、调动; 设瑶光,掌情报,下设洞明、隐元,一在明,二在暗; 另设少府,天地之藏,皆属少府,管帝室财政,宫廷御衣、宝货、珍膳。” 风漪一口气将自己定下的七部都说了出来,其实一开始,风漪是打算直接设置成三省六部的,毕竟那设置出来都不用动脑子,但仔细一想,三省六部制其实并不适合在女阴推广,主要是女阴对那些名词并不熟悉,反倒是北斗七星,对经常观星象的巫来说都是有所了解的,基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因此风漪才决定以七星为职,天枢最高,称相国,余者皆为丞相,承在此时代表的是辅助之意,所以相国最高,其余几职则为丞相,下设上中下三卿,辅助代管,任职者无定员,在下则设从事,也就是各部门普通职员。 太复杂的,别说她们记不住,风漪自己也记不住,而少府,则纯粹是独立于所有部门之外,受风漪直辖的部门,主要做查漏补缺之用,另外,各种植物种子设计图纸之类的以后也都放在少府,王宫以后的一应所需也彻底独立出来,从少府出,同时,少府内部也几乎相当于一个小朝堂,各种都有涉猎,也管钱币铸造,以后的继承人只要能管得住少府,那以后肯定也能管得住天下,相当于一个试验田。 且很多实验,也可先在少府推广之后,在铺开到全国。 目前来说,天枢殿风漪打算直接扔给女蛇,天玑则由凤粮、凤鱼一起执掌,天璇由五长老执掌,天权二长老,开阳则暂时交给了蛇越,她是目前图腾战士中武力算得上最高的,玉衡瑶光则暂时都由大长老代掌,少府则扔给女锤,毕竟现在少府顶多算是她的秘术部门,不需要多有能力的人担任。 将要讲的都讲完,风漪便宣布退朝了,留下一群被信息量砸得晕晕乎乎的众人面面相觑。 学院说到底只是为名,而后面的官职重组则事关她们所执掌的权利,风漪这一决定,除了少数人以外,大多都被殃及到了,毕竟以往很多不能说是各自为政,但也确实都颇为独立的,然而风漪直接把相国之职扔给了女蛇,有祂镇场子,下面再怎么都是乱不到哪里去的。 并且,每一个头部领袖风漪基本都直接把长老给拉过来,从她们内部选可能还会有人不服气,但如果是长老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也不过就是头顶突然多了个顶头上司而已,然而长老本就是德高望重之人,她们不至于太过于反对。 而对凤鱼凤鱼来说,就有些为难了,她们一个负责百姓粮食,一个供应高层粮食,现在风漪明显是想从她们中选出一个负责一切,另一人辅助的意思,对别人来说,这不难择出,然而她们之间互相不服气多年,是很难抉出的。 事实上,风漪并没有挑拨她们的意思,毕竟分不出来那就直接安个左右就完事了,反正她们之前共事也都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来,不至于现在共事就会出问题了。 至于丞相之下的职位,风漪则没干涉,内部选出来暂时报到她这儿就行了,反正人数风漪都给出来了,上卿两人互相制衡,中卿为副手,上卿出问题了随时都可上任处理事务,可设五到十人,下卿有些小权利,管零散事务,看内部分工而定人数。 从事则没必要任命,如今超凡者都是干实事的,基本每个都是从事,不需要纠结这个位置该给谁。 至于以后,这些就由玉衡管了,风漪只负责任命头部那几个。 此时正是冬季,从上到下都属于休息的时节,并不忙,一整个冬季足够她们调整适应过来,风漪完全是憋到如今才把这些一次性给放出去的,以往的制度对如今的女阴来说已经是有些落后了,尤其是几位长老,平时不上朝,几乎算是半独立在朝堂之外了,跟朝堂上的巫也完全分属两个派系,风漪挖墙角是挖得半点不含糊,反正那些现在住咸巫山上的,以后接着住无所谓,但官职得担上,听中枢吩咐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还得有凤粮她们去请示长老,才能把她们拉过来忙活。 而现在,连长老都得忙活。 至于退休…… 风漪觉得,她们还是能再坚持坚持的…… 对长老来说,风漪这种任命她们是无所谓的,毕竟以前她们也管这些,只是没现在管得多而已,且也没有监察部门盯着她们,但对她们来说,这根本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因为她们本来也没什么私心。 风漪也不怀疑她们会有私心,只是这种事等以后再做就晚了,不如等现在大家都配合,先把摊子给铺开再说。 然而这对一直游离于体制外的女蛇来说,就完全懵住了。 祂好好在蛇谷睡着,突然就被人通知来活了,可以说是锅从天降,砸得女蛇都没能反应过来。 从到女阴开始,女蛇就从未管过什么,一是风漪觉得,这毕竟是女阴内部的事物,祂本来就不该管,二是真让祂来,祂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说到底,人族的社会制度跟蛇的社会制度还是有差别的,她们长得就不一样,能怎么管? 虽然到如今女阴人都已经完全熟悉了她们,没把她们当外人看,但女蛇从来都没想过去干涉内部的事物,女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们中那些偶尔听到的七拐八拐的算计,祂根本想不出来,祂遇上事向来都是靠武力解决的。 更何况……干活是很累的!女蛇每天面对蛇谷中那些小崽子就烦得不行了,女阴人……那不是更烦吗?! 女蛇给女阴人贴上的标签就是烦蛇、一般烦蛇、非常烦蛇…… 所以还没等其她人提出反对的意见来,女蛇就直接找上了风漪,让她换个人。 风漪充满信任、一脸真诚地看着祂:“阿嬷,你不要谦虚了,这个职位非你莫属,而且,我还小,还镇不住她们,阿嬷你就先帮我看着点,不用多久的,等以后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就把你换下来。” 女蛇质疑道:“……你还能镇不住?” 女蛇觉得,自己又不瞎,哪有人对她不服气? 风漪眨了眨眼:“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阿嬷你知道的,很多人都是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看凤粮每回面对蛮夷部落的都笑吟吟的好像跟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但是哪回蛮夷部落没被她算计?” 这个例子举得十分的恰当,人族间的勾心斗角女蛇也不是没见过,确实都很难从表面上看出她们的真实想法,不像蛇群,大多都是直来直往,不服就直接去挑衅,很少会有藏着掖着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只是大多确实都脑子缺根筋,不讲究那些弯弯绕绕。 因此女蛇真的信了。 风漪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欺骗,毕竟没有她们镇场子,这场变革肯定是会乱上一阵的,因为其她人的能力都还没有强到足以服众,让人升不起挑战之心的地步,而女蛇她们,则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更不需要什么御下之术,除了风漪,没人能反对她们的意见。 见女蛇同意,风漪嘿嘿一笑:“阿嬷,现在我就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女蛇看向风漪,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等听完风漪说的,女蛇看向风漪的眼神更是彻底变了,这小崽子,心可真黑啊! 不过这是典型的属于开支小收益大的事,所以女蛇想了想,并没有拒绝,虽然最后背黑锅的是祂吧,但也无所谓,女蛇并不怕这些。 祂看着风漪,心里其实有些满意的,她的行为,让女蛇想到了已经故去很久的一个故人,毕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清清白白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女蛇本以为,风漪还需要很久才能消化那些知识,真正成长起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女蛇觉得,或许也不需要那么久。 更何况,她大概就是那人嘴里预言的人吧,之前的国君,觉醒图腾最多的也不过一半,远没有风漪的图腾来得完整。 风漪并不知道女蛇怎么想的,见她答应了,立即就放松下来,毕竟女蛇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骗她。 …… ………… 在图腾战士和巫的共同努力下,学院的建设速度十分之快,大院门口被风漪选择用巫文刻下了对联,‘前人曾照我,我照后来者’,算是校训。 其实风漪一开始是没打算用这句话的,而是打算用什么古诗词,或是什么‘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知行合一,经世致用’或是什么‘自强弘毅求是拓新’之类的,但最终,风漪还是选择了这句话,简单直白,也是风漪看尽女阴发展后产生的真实想法。 因为风漪说了,学院施行的是义务教育,只需自备每日餐食的缘故,因此当学院正式开放时,无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真的想学,大多家长都把孩子送了过来。 四大系在此时都未开放,毕竟课本都还没写出来,而且不把基础打好,就算升上去了,她们也学不到什么。 学院占地很大,前院皆是学基础的地方,还有个大院子作为操场,课程有典乐、历史与与品德、语文、术数和体育。 典乐就不用说了,先系统的学一学音律之类的,以后如果成为巫学了巫咒就能直接念咒了,而不需要先把韵律、怎么进气出气给学会才知道巫咒怎么念出来才能有效,历史与品德就是政治课了,以免培养出的人不是心向女阴的,语文教文字,术数虽然普通人其实不太用得到的,但以后升学如果转入杂院很多东西却都是需要它的,以往那些都是由匠人的经验判断,如今却能更便捷。 而体育更是重中之重,毕竟无论干什么都需要一个好的身体。 学院开学时,除了浩浩荡荡的孩子群体外,也有一批图腾战士和巫还有杂院的匠人走向了前院奠基院之后的学院,她们也是来学习的,毕竟风漪之前培养起来认识汉字的巫就那么几个,不可能单对单教学的,所以只能统一开教。 不过跟前院不同的是,她们只需要学两样,文字和历史,至于术数,有兴趣的可以去学,没兴趣的光学文字,和知道风漪魔改版的历史就可以了。 毕竟若是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历史,那还怎么对外宣扬? 因为字典有限,所以课堂上是几人共用一个字典的,并且实际上座位也是不够的,因此后面的人不得不站着。 巫童战战兢兢的站在早已被写满了黑板上,面对一群成名已久,每一个都比自己厉害的大人们,还需要给她们上课,这对巫童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一项极大的考验。 但身负王命,巫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来了,颤着声道:“大人们请翻开第一页。” 第一句话说出口,巫童后面也就说得顺畅了起来,毕竟私底下她练习了不止一遍,照着说就是了,不过巫童们毕竟都没有讲课的经验,对某些注意力不集中,或是有些走神的人来说,听着听着,就不由开始眼皮子打架了。 蛇高就是其中一员。 身为一个图腾战士,蛇高其实出身很好,家庭条件让她能够从小接触到很多知识,小时候家里没时间管她经常会把她送去咸巫山跟巫童一起学习,但那些知识对她来说无异于听天书,蛇高经常在课堂上捣乱、走神,觉醒了图腾之后才算是走上了正道,最大的爱好就是跟别人比谁杀得猎物更多,谁更强壮。 如今梦回课堂,身边还有着一群同僚,蛇高要脸,自然想让自己混入其中显得不那么突兀,可学习这种事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听着听着,蛇高直接就给听困了。 正在她差点就要这么睡过去时,蛇高突然感到屁-股一痛,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顿时嗷了一声,把周围的视线全给吸引了过来。 蛇高捂着屁-股一脸狰狞:“谁偷袭我?站出来!” 巫童战战兢兢道:“是圣蛇殿下将麾下的蛇们都派了过来,监督你们学习,如有人在课堂上捣乱、走神、不学,都会遭到攻击,另,课后我会提问,若有人答不上来,圣蛇大人说,就让她们去扫茅房,跟祂回蛇谷帮祂把谷里的蛇蛋都孵了,屡次犯错者,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祭天台上做检讨。”她说着,看了看蛇高,道,“蛇高大人第一次犯错,起到了带头作用,影响恶劣,记、记三分。” 顿了顿,巫童接着说道,“一分扫茅房,三分孵蛋,五分做检讨。” “…………” 身为出头鸟,蛇高脸都绿了。 怎么没人提前告诉过她这事?! 第173章 丧失配偶权 有女蛇的威慑在, 众人顿时就老实了。 巫童的威慑力不够,这就导致有些人一旦注意力分散,就很难再认真听她说什么, 毕竟以巫童的身份来说,就算她发现了有人在课堂上走神、发呆,都很难对对方实行什么有效的措施, 毕竟这是很得罪人的, 不是谁都有那个魄力在的。 更何况, 就算她真的敢这么做, 对方会不会听都还是另一回事。并且,可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前来的,女阴因为先王的战损, 老一代近乎死绝, 新生代还没有长成,只有几个矮个儿拔高个儿的占着一些重要的岗位,而离老一辈离开的时间到如今却不超过短短的一年,还不至于让她们遗忘了曾经那些人的辉煌。 这就导致了虽然她们一开始因为风漪的话而激动, 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著书的资格。 学习动力一下降, 学起来自然也就事倍功半了。 最关键的是, 有些人还不是自愿过来的, 而是被高层指名道姓一定要过来学的。 对很多臣子来说, 基本的政治敏感度她们还是有的, 那么厚一本字典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写成的, 甚至很有可能是从上一代、上上一代就暗中筹谋起来的, 这种情况下, 想都不用想这份字典承载的分量, 日后肯定是有大用的。 所以很多人都选择让自己信任或是看重在培养的继承人过来,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至少有备无患。 然而有些话是不能直白的说出来的,这也是上位者的通病,除非有百分百把握不然都不喜欢明示,以至于很多人对此都还是一头雾水,毕竟她们想不通,学习文字跟自己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 而这种情况下,面对的本身还是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那自然是想效率高都难,可女蛇的出现,却完全杜绝了她们划水摸鱼的可能性。 事实上,不仅仅是成人学堂,连孩子们的课堂,风漪都是用的同样的方法,只是将咬人更疼的蛇换成了一些毒蛇而已。 女阴的孩子从小都散漫惯了,各个都是皮猴子,让她们安安静静的在课堂上听老师讲半天,坐得住的必然是少数,所以她们也需要一个尽职尽责的监督者、教导主任。 而选择毒蛇,则是为了慢慢提升她们的抗毒性,女阴人确实不怕蛇毒,但每个人体内的‘抗体’是有限的,真误食了特别毒的想不死都难,当然,以普通人能接触到的毒蛇,最毒也顶多是让她们高烧上几天,还不至于致死。 但比起以后长大了进行针对性的训练,那还不如现在就把这儿提上日程,日复一日靠温和的手段提升她们的抗毒性。 至于会不会有人到毕业那一天都不会被咬到…… 说实话,风漪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女阴人还真没有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都懂事的,她们对外界都很好奇,身体也耐造,这种情况下不闯点祸简直都对不起她们这牛犊子般的体质。 更何况,给人送福利难,找茬那还难吗?左脚先踏入教室都能作为惩罚的点去咬上一口,反正让蛇看着情况咬就是了,又不是非得下死嘴。 风漪将她们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 ………… 总之,一节课下来,大家都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以至于当下课铃响起时,只觉得头晕眼花,毕竟长时间保持精力高度集中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然而更让人痛苦的是下课铃声,采用的不是女阴常见的乐器蛇哨,也不是大鼓,更不是钟声,而是一种穿透力极强的特殊声音,以前从未有人听到过,以至于让身在课堂上的众人都不由一激灵,对产生这个声音的乐器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女阴人不能说尚歌尚舞,但绝大多数人都是略通一二的,毕竟这年头也就这么点娱乐项目了。 所以她们很快就将巫童给团团围住,询问她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乐器。 巫童还没有成年,只是因为心神出众被挑出的预备役,被一群大佬围着,汗水直流,一脸怂样的说着入学前被培训的话:“现在是上学时间,无关问题放学再去了解,现在都到操场集-合去,超时未到者扣分!”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巫童顿了顿,才补了一句,“我也不知那是什么,只依稀听人说是叫唢呐。” 唢呐? 这个没听过的名字,更加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但威胁在前,也让她们来不及去猜测什么,浩浩荡荡的从学堂挤了出去,来到院前的空地上。 因为考虑到世界不同,一节课四十分钟太短了,所以风漪直接改成了一个时辰一节课,早上两节课,下午留出一定时间上一节时间较短比较轻松、能放松心情的课和一节一个时辰的正课。 众人走到‘操场’上时,还有些茫然,毕竟在她们眼里,这不就是让人训练和玩乐的地方吗? 内院跟外院有一条路是相通的,环绕着整个学院,还从地下引水出来,行程了一条水路和旱路,而除了这条跑道外,内院是自成天地的,有专门供人训练的场地,也放了大鼎、巨石方便人玩一些小游戏,不远处还有被专门围出的靶场和擂台,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 所以她们很不理解,在下课后为什么要把她们叫到这里来,教她们怎么玩这些?这还用教吗?她们不是从小到大就这么玩的吗? 还没等她们想明白,就突然见侧门突然走出了一个穿着月白衣的人。 只有男子国才喜欢穿白衣,因此女阴人看到白色的衣物,都会下意识的将其归纳成月白衣,等对方走近才发现,原来是穿了衣服的女锤。 女阴人很少会穿将自己包裹得特别严实的衣服,一是为了能露出自己身上的图腾,二是包裹太严的衣服也是种束缚,不方便行动,且女阴人都偏好鲜艳的颜色,但大面积的鲜艳颜色是很贵的,所以大多穿的都是比较清凉的,以有颜色的布条作为点缀。 而女锤这一身却是包裹得严严实实,长袖长裤,上衣竟然还没有用腰带扎住,而是直挺挺的垂了下来,看得众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在衣服被创造出来之后,腰带就是衣服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能防止裙子不掉,裤子乱跑,因此渐渐的,不系腰带便成了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只有在家无人时才会这么做。 另一方面则是女阴人很喜欢肌肉和曲线,而这种不凸显身材的衣服自然也就不受欢迎了,毕竟一点都看不出来,谁知道衣服下是绣花枕头还是真材实料? 但考虑到女锤的身份,所以哪怕她看上去像是刚睡醒就出门忘了换衣服,她们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好奇的看向女锤。 毕竟女锤可是大王身边的红人,突然造访,必然是有要事的。 女锤并不知道自己的穿着在被人腹诽,她完全是效仿风漪练武时的穿着,当然,女锤也是认为这样的穿着其实算不上特别方便的,但是这样的穿着却是会在做一些动作时将曲线勾勒得更加明显清晰,并且这种感受得到形状,又看不到真实情况的样子实在能勾得人心痒难耐,所以女锤在第一次亮相时,想都没想就这么穿了,虽然她穿上这衣服的样子跟大王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模样吧。 她来到场中央,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是课间操时间,是大王创造的武术,注意我的呼吸,我先演示一遍,你们都跟着我做!” 女锤说着,立马就摆出了姿势,并缓慢的做出了动作。 她的动作在众人看来稍显怪异,没有女阴人打架时的那种直来直往,也没有凌冽的拳风,反而慢得让人觉得十分不适应,可有时却又快得能带起劲风,既柔和、缓慢、轻灵,同时却又刚猛、迅疾、大开大合。 这种截然相反的状况,竟出现在同一套招式中,着实让人有些惊诧,不过以众人的眼力,还是能看出这一套技法总体是突出了圆形运动的特点,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腾空一字腿落地、双-腿落地、双足先后向上踢腿等一些稍微有些难度的姿势。 这时候,众人才体会到不系腰带的好,因为腾空时下摆会被掀起,隐约露出腰腹肌肉,但却眨眼间就重新被衣服给遮挡住了,让人反而更加关注起来,看得人心情十分激动。 有图腾战士注意到,自己爱慕的女人,这时目光突然就变得炯炯有神起来,心里顿时大怒起来,好你个女锤,竟然使出这种奸计,我真是看错你了! 女锤确实是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这样干的,不过在她开始打拳时,就全身心的沉入了进去,完全忘了一开始的目的。 女锤打的是太极拳,乃至风漪所传,这并不是大众印象中的那种没有心法口诀的太极拳,而是传统的、被各派压箱底打基础的太极拳,以太极、阴阳为核心,结合五行变化、经络与古代流传至今的吐纳术、导引术为变种形成的内外兼修的拳法。 前世的武功并不一定就适合如今的环境,所以女锤修炼的也是风漪改良后的版本,不太注重外,主要是平衡五脏六腑之气,适普性也比较强,从老到幼都能练,最关键的是,与图腾之间的排斥性并不强。 巫与图腾战士是很难共存的,图腾与武功也是完全两个不相干的体系,自然也不能轻易相容,风漪本来改良的进展是偏慢的,不过在自己也成为图腾战士之后,进度就很快了。 民间的孩子很多因为小时候不注意也不懂养生之类的,身上会留下很多暗伤,且她们的体质也受限于环境的扼制,远比不上富贵人家,所以需要打基础;而高层中内里有问题的也不少,毕竟以她们的行动方式,身体很难不出问题的,尤其是图腾战士,经常在外厮杀,不严重的伤通常都是自愈,连巫医都不去找。 这样虽然表面看上去无事,但其实是透支了自己的潜力的,不仅老了一身病,活得还未必能长久。 或者说,她们其实是知道这些损伤会造成自己早亡,但却并不在意,毕竟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可如果她们不这样拼死拼活的话,那死的就不仅仅只是她们了。 所以她们也需要这种拳法来调和内气,靠拳法带动体内的小天地,让它们下意识的以更科学的方式运行,调理身体,药到病除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却肯定能保证她们能多活上一些时间,且不至于一旦生病,便是大病,救都没办法救。 女锤原本是不在意这套拳法的,因为她知道这是风漪为普通人准备的,但普通人跟图腾战士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在普通人眼里特别厉害的东西,在图腾战士眼里却有可能不值一提,但直到亲身体验之后,女锤才意识到,这绝非只是针对普通人的东西。 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一切都只是花架子,可只有亲身体验过之后才会发现,明明太极拳所有招式都是她们看上一眼就能轻易做到的,但只几个动作下去,便能感觉到身体在发热。 要知道,这点运动量对她们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仅如此,一整套打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女锤不懂什么阴阳五行,但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太极拳带给自己的好处,所以在风漪教给她之后,就没有一天是落下过的。 一套打完,女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都看明白了吧?现在你们开始做,记住要诀:‘活泼于腰,灵机于顶,神通于背,流行于气,行之于腿,蹬之于足,运之于掌,通之于指,敛之于髓,达之于神,凝之于耳,息之于鼻,呼吸往来于口,纵之于膝,浑暖于身,全身发之于毛’(注)。” “是不是听不懂?没关系,等下午体育课我再告诉你们是什么意思,现在都先把架子练出来。” 众人:“…………”这女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欠揍了?! 女锤并不在意她们怎么想的,难得有机会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秀一下,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而且,课时宝贵,花架子先在课间练起来,上课时就只需要讲理论就好了,这买卖多合算? 对众人来说,太极拳的动作也确实不算难,毕竟大部分都是超凡人士,学点花架子自然轻轻松松,很容易就能把招式记住,且做得有模有样,这完全是种族天赋。 不过有人一看就会,自然也有人一做就废,毕竟女锤穿衣服过来,本来就是抱着想勾引几个人的想法来的,有人不吃这一套,自然也有人中招,完全没怎么注意女锤都用了什么招式,自己做起来自然也就不忍直视了。 于是众蛇看准时机,嗷的就是一口。 要知道,这可是错一个动作就给一口的,以至于一套做完,有些人已经在考虑自己要不是申请外出打猎,在外面呆上一两个月再回来的想法了。 当然,更让她们恨不得打一顿的就是女锤了,太阴险了,这种方法都用得出来,就因为课上她们没被蛇抓住没被计分吗? 她要是跟女蛇不是一伙的,她以后就跟女锤姓! 女锤:“???” 本来还喜滋滋的觉得自己媳妇儿稳了的女锤,突然发现,她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对她有想法,反而更像是想把她按住揍一顿。 女锤不由满脑子问号,咋地?现在在一起难道还要先决出个胜负,看谁才能当一家之主吗? 但是她动手了,万一下手重了失去配偶权了怎么办? 女锤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当中去。 她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 女锤并没有纠结这些,外院与内院的下课时间虽然一样,但两者想要安安静静的站在操场上所需要的时间却是不同的,所以见众人都做完了,女锤立马就溜去了前院。 她的体型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很有威慑性的,最关键的是,她是风漪的侍卫,只要这个身份一摆出,再威胁一下她们表现不好的就去告诉大王,那基本都能安分下来。 这些小崽子,有的天不怕地不怕,连家里人都未必管得住,可把风漪搬出来就不一样了,她们对大王还是有敬畏心的,最关键的是,谁心里还没个以后长大了当图腾战士、当巫的美梦?可若是让大王印象不好了,不让你当了怎么办? 虽然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所有超凡者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可小崽子那里会知道这些,威胁一出,想不老实都难。 因此女锤完全是能镇得住那数量繁多的小崽子的。 目前来说,学院的人手是很不足的,毕竟老师教习都还没有选出来,哪怕有蛇帮忙维持秩序,可有些小崽子手贱都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少被蛇追着咬,还真不怕被咬上几口,加上小崽子的人数可比大人多多了,一旦有一个起到了带头作用,那基本一群都会乱起来。 所以女锤走到前院时,还顺手从树上折了一捆树枝下来。 她小时候没少挨打,自然知道哪种树枝藤条打起来最痛了。 事实上,前院的孩子们在看到女锤抱着一捆树枝过来时,也确实整个人都裂开了,这是准备打折多少根?竟然准备了这么多? 木仓打出头鸟,聪明的捣蛋鬼,见此立马就隐没在了人群中装老实孩子,只剩下了几个不太聪明的被抓了典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女阴人都是被打到大的,跟同伴打、为了谁当老大打、为了玩游戏谁当妖兽打,还有被家里的大人打…… 总之,都没少挨揍,但虽然都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可被打的时候,那是真的疼啊,女锤考虑到自己毕竟是外人,所以没把人吊起来打,但她的力气毕竟摆在那儿,很快众人便噤若寒蝉起来,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盯上的对象。 女锤很满意这样的场面,毕竟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她自然知道该怎么把她们镇压下去不让她们挑衅自己,当然,这种情况最多也就能坚持到她们八-九岁,基本到了十岁左右的时候,她们就会迫不及待开始挑战曾经一度仰望的人,这是女阴人骨子里的好战因子。 但女锤本来也没打算以后来学院当老师,她可是要陪在大王身边的,所以她并不在意这些,气沉丹田,让她们好好跟着学,顺便告诉她们只要学好了,以后一定能成为图腾战士。 骗小孩嘛,这种事每个大人都能无师自通,女锤自然可以。 然而小朋友可不知道这些,本来都没打算好好去练,闻言立马就聚精会神起来,比起靠蛇监督,这反而激发了她们学习的兴趣。 毕竟学习有什么好处她们不知道,但这个有什么好处却是明摆着的。 虽然这其中肯定也是会有三分钟热度的,但能有人坚持下去就可以了,女锤听风漪说过,哪怕是门槛最低的武道,实际上也不是完全没有门槛,但太极拳只要能日以继日的坚持下去,却能缓慢的提升她们的潜力,这样如果她们未来梦想还是没有改变,不甘于平庸的话,还是能去学武道的。 毕竟有着之前数年打基础,之后突破顶多也就是比别人慢一点,还不至于武道无望,说到底,欲速则不达,很多武功都是到大后期才开始发力的,所以她们还是有机会能搏个大器晚成。 女锤对武道稍微有些兴趣,但是并不打算深入,因为风漪一开始就很明确的告诉她,这是为普通人准备的另一条出路,前期若非天赋异禀,练上十数年可能都未必比得上图腾战士一两年的成就。 然而对本就超凡无望的普通人来说,这却是她们唯一步入超凡的出路。 所以女锤很希望她们能好好练下去,虽然当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但女阴缺战士,因此女锤还是希望她们都能成为战士,为此她还考虑有时间拉禁卫军里表现比较出众的去跟刚觉醒的图腾战士打一架,实在不行,就打假赛,让一些从小就自知觉醒希望不大的孩子能专注于提升自己,给一个前进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十六关要诀》 第174章 天道好轮回 为了让众人更快的学会一种新的文字, 所以学院前期的课程基本都刨除了不那么重要的课程,尤其是教大人的课节,除了文字就没有再安排别的课程。 于是, 理所当然的,放学后被罚去蛇谷的人着实不少。 说是孵蛋,但其实连蛇它们自己都是不怎么孵蛋的, 基本直接就在山洞里把蛋一生, 然后放点沙土树叶之类的敷衍了事, 很多都是等蛇孵出来之后在蛇谷中到处爬碰巧遇上了,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崽原来已经破壳了。 当然,有智慧的蛇相比于普通蛇其实还是有点节操的, 至少闲着无聊的会去看上几眼, 少数责任心比较强的,也会认认真真盘在蛇蛋上,等着它们孵化出来。 不过对强大的生物而言,它们的幼崽从蛋从破壳而出, 往往需要几百到上千年不等,其实并没有一直守着的必要。 很多蛇崽子从还只是个蛇卵开始, 就已经离开了大蛇独自生长了, 毕竟根本没有父母会管它们, 所以它们从蛇卵爬出来时, 就本能知道该怎么自力更生, 负责任一点的蛇, 也顶多是保护到蛇破壳而出时便不管了, 所以蛇们被迫带娃失去自由这种事, 对它们来说可想而知是有多痛苦了。 在这样的对比下, 其实女蛇已经算是负责任的妈了,当初蛇卵一出来祂就给吞肚子里去了,走到哪带到哪,等蛇出生后还每隔一段时间扔点吃的给它们,虽然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坚持多久吧,但确实已经算得上是蛇中楷模了。 虽然老大如此有‘责任心’,但底下蛇一开始是没打算效仿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女蛇带崽给女阴人带来的错觉,底下人竟然都开始效仿起来。 一开始没有拒绝,是纯粹因为好奇,毕竟人族幼崽对它们来说完全是种陌生的生物,没有哪个种族会放心将自己的崽交给别人带,再加上有些幼崽怕生,陡然看到蛇谷里密密麻麻的蛇,一开始其实并不讨人厌,也不会哭。 倒不是就不怕那样的场景了,而是家里人没那么好的耐心,哄几次不管用脾气上来了就物理哄人了,而蛇谷中的场景一下子就镇住她们了,因此便更不敢哭了。 所以在一开始时,人族的幼崽是很乖的,而且还能自娱自乐,它们只需要注意点别让她们往嘴里乱塞东西就行了,但谁能想到,等她们熟悉环境适应一切后,就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这是蛇们痛苦的开端,蛇毕竟不是人,好多次,真的好多次,要不是有女蛇压着,它们早就忍不住扭头过去就是一口了。 本来以为这样难熬的日子忍上一段时间就够了,谁知道那些小崽子竟然还恩将仇报,极力推荐左邻右舍把崽子一起送过去,有些长大一些要帮着家里带娃的,就更了不得了,自己想出去玩又不想带妹,干脆就把妹妹往蛇谷一放就走了。 而蛇们去告状吧,人虽然会被打上一顿,但第二天,对方老娘就一脸不好意思的把原本交给老大带的崽子给塞过来了。 要不是她们还有良心时不时会送些吃的过来,它们早就不干了。 虽然时间久了,也没觉得那些小崽子有那么烦了,但熊孩子熊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能让人气出病来,所以本着‘我都吃过苦了你凭什么就不能吃’的想法,一些蛇在地位高到有能力指使别的蛇干活时,反而将这种事当成一个乐子来看,以至于这项‘优良’的传统,竟然一直延续至今。 但若论它们最想看谁的乐子,自然还是人族的。 毕竟坑自己蛇,那完全是抱着要死一起死,不能就我一个蛇倒霉的想法干的,可算不上出气,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天道好轮回,它们可总算等到这一天了,都给我带蛇崽子去! 为了更多人倒霉,甚至很多蛇都是主动请缨去学院监视的,成功颇丰。 它们就跟过年似的,紧紧的跟在一行人身后,生怕她们半路跑了。 众人对此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毕竟既是惩罚,有人盯着执行那才是正常情况,若是没有,她们反倒会疑神疑鬼起来,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阴招在等着她们, 蛇谷有两个蛇洞,一个放着没有十几年就不可能破壳的蛇卵,另一个洞则放着三五年就能出来的,不过两个蛇洞都隔得并不远,因为孵化阶段是最容易被影响的阶段,以一些纯血、高阶中呆在一起,它们的潜力也很有可能会得到提升。 女阴人很少会来到蛇洞,在她们眼里,蛇洞就相当于是家里藏东西的宝库,平常有客人来了,大家都会热情的招待,谁会专门往人库房宝地跑? 当然,另一个原因则做贼心虚。 毕竟哪个小孩小时候没对这种不能轻易靠近的地方好奇过,然而蛇卵刚被生下来时,是软的,之后才会慢慢变硬,在妖族中,这个变化的时间是很缓慢的,所以当有人好奇的戳了一下蛇卵,结果它就这么凹了下去时,可想而知她当时的心理反应,之后自然也就不敢再过来了,生怕自己被追着咬。 如今故地重游,她们都不由感到了几分心虚。 蛇洞是很大的,宛如一个巨人居住的巢穴,毕竟很多蛇的本体都是很大,它们产下的蛇卵自然也不小,许多一出生就拥有者自然界中普通蛇能生长出的极限状态。 孵蛋在蛇们看来,是一件没有任何难度的事,所以它们将众人带去了即将孵化的蛇洞,然后一人扔了一个蛋过去。 众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这些蛇卵大得惊人,两只手才能勉强接住,有些两只手都抱不起来,被它们甩过来直接就被压在了身下。 众蛇兴致勃勃的看着,有蛇嘶鸣一声,示意那些还在睡觉打算在蛇卵里多呆几天的赶紧都出来。 早几天晚几天破壳,对蛇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但如果隔几天再出来,那就没有乐子干了,所以没照顾过几天蛇卵的蛇直接就暗中作弊,呼唤它们赶紧破壳出来。 众人并不知道它们的险恶用心,还以为它们密密麻麻聚在这里是不放心她们呢,毕竟她们可没有带蛇崽子的经验。 不过她们知道,蛇卵孵化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因此她们其实并不是很紧张,只是抱着蛇蛋睡一天而已,小意思。 正这样想着,有人突然发现自己下巴被顶了一下,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便一脸惊恐的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它、它、它要出来了,怎么办?” 有同伴嘲笑她:“不就是破壳吗?有什么好怕的。”正说话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蛇蛋竟然也有了动静,顿时手一软,本来的松开了来,反应过来时又连忙接住,“救命!来个人,咋、咋办?我能碰它吗?!” 蛇蛋孵化的场面,她们当然不是没有见过的,毕竟并不是所有蛇都会把蛇蛋生在蛇洞的,有些蛇走着走着,有感要生了,直接就会在附近就地找个地方就开始生,生下就不管了,有时还会出生在她们家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会这么干的,通常都是一些还没有成妖,但是知道周围环境很安全的普通蛇,那些蛇蛋并不大,所以对女阴人来说,看着也没什么真实感,有些不靠谱的,直接就把蛇蛋塞鸡窝里让它们帮忙孵一下了。 可现在这批却不同。 这些蛇蛋都是不同的蛇产下的,但无一例外,那些蛇修为都是不低的,毕竟普通蛇一窝一窝生,而这些蛇却是只有一两颗。 以她们了解的情况来看,一窝一窝生的那种,一窝里一只都活不下去也是没蛇在意的,毕竟是普通蛇,得提前适应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法则才能有机会突破生命的极限继而成妖,而这些蛇蛋却是生而为妖,是珍贵的下一代。 就像女阴,普通人生孩子其实是不在意那么多的,生产前一天还在干活的大有人在,根本不带紧张的,颇有一种生下来随缘,长不长得大也随缘的态度,毕竟小孩嘛,生几个才活下来一个本来就是很正常的情况。可高层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一些选择孕育生命的巫,几乎隔几天就会有巫医过去检查以防万一,因为巫生下的孩子,是有很大概率也会是巫的。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物资紧缺的情况下,优先保证最有潜力的那一批活下来自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她们慌张得不行。 这要是折在她们手里了可怎么办? 蛇是怎么出来的来着?她们要不要帮忙? 然而,她们的慌乱却并没有影响到众蛇,尤其是看到她们手忙脚乱的模样,有蛇哈哈大笑起来:“终于给我等到这一天了,苍天有眼啊!” 至于蛇卵里的蛇崽子能不能破壳而出,它们倒是并不在意,毕竟它们又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管,真有问题,早就该被蛇给瞧出来了。 蛇卵一点一点被顶起,像是里面的蛇在积蓄力量准备着出来,众人的心也不由因此被牵动着,紧张的盯着蛇卵。 很快,蛇卵上便出现了几条不明显的裂缝,有人不由喜出望外:“要出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黝黑的蛇头便猛地从缝隙中冒出,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出来了,它冒头的蛇头就这么一动不懂的呆在那儿,本能的吐着蛇信收集着周围的信息,小小的蛇眼大大的疑惑。 这是我娘?气味不对啊! 这可把盯着它的图腾战士给急坏了:“它咋不动了?卡住了吗?” 刚出生的幼蛇完全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冷静思考了一会儿,它本能的张开嘴,露出自己弯曲的獠牙,试图恐吓住这个陌生的生物。 图腾战士:“咋还打起哈欠来了?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卡住了,还能打哈欠看来是没啥事,磨磨唧唧的,出来再睡!出来吧你——” 她说着,直接就伸手拽住它的蛇头,当即就往外一扯。 蛇崽子:“???” 刚出生的蛇身上还黏糊糊的,图腾战士还顺手甩了甩,这才提着它尾巴把蛇给缠在手腕上,凑近看了看:“哟,这模样还挺标志的!” 蛇崽子的蛇信吐到图腾战士的鼻尖,图腾战士顿时觉得心被融化成了一汪春水,正想多夸赞几句时,蛇崽子却像是确定了什么,身体犹如弹簧一般射-出,张嘴就咬到图腾战士挺起的鼻梁上。 咔嚓一口。 一同被咔嚓的,还有图腾战士碎成两半的心。 图腾战士不由握紧了拳头:“撒开——” 蛇崽子却根本没有理会,小尾巴愉快的晃了晃,咬得更紧了。 “……别以为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就不敢动手了!”图腾战士努力控制情绪,“我数三声,三、二……算了算了,老来得蛇,嘶……刚出生咋这么有劲!” 无论是谁家的幼崽,其实都是有劲的,这一点众蛇深有感悟,毕竟它们有曾怀疑蛇生过。 不过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众蛇看着眼前一度十分混乱的场面只觉得身心舒畅。 然而倒霉鬼却全身都开始冒汗了。 “救命啊!这蛇咋回事啊?它咋不往同一个地方钻啊!” 众人闻言这才注意到倒霉鬼手里这不同寻常的蛇蛋,那蛇崽子竟然没有指着同一个地方钻,左突右进,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出去的路。 她们顿时不由紧张起来,商量道:“要不你把壳撕开?” 倒霉鬼:“不行啊,我来帮忙它以后身体不就变弱了吗?” 倒霉鬼虽然没有带蛇的经验,但她见过难产的人,她们生下的崽子往往都会比别人的要更虚弱几分,倒霉鬼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害了对方。 “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啊,万一憋死了咋办?虚弱总比死了好吧?” 要知道,她们女阴人要是难产,但凡有丁点露头的机会,她们想都不会想,直接就把娃给拽出来了,以后能不能活那是以后的事,可不拽现在都活不下去。 倒霉鬼闻言不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听,万一对方还能自己出来呢?如果还能自己出来,她这么干不就坏事了吗? 众蛇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操作,不由面面相觑:“这谁的崽啊?” “肯定不是我的,我崽没这么蠢!” “我的也没有!” “也不是我的,我的还在另一个蛇洞呢!” “那是谁的?” “反正不是我的!” 众蛇说得斩钉截铁,当场就拒绝认亲。 而另一边,倒霉鬼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看蛇蛋里的蛇崽子不像是能靠自己出来的样子,决定还是自己帮忙吧。 她正想伸手把蛋壳给撕扯开来,一条蛇尾巴却突然甩了她一下,倒霉鬼不确定问:“它能自己出来?” 这明显是制止之意,倒霉鬼想了想,最终还是没什么动作,屏息凝神地看着蛋壳里的小东西左突右撞,偏偏就是出不来,似乎是一看没顶出来,就立马去换了个道,根本就没有水滴石穿的想法。 其余人见蛇们自己都不怎么担心,便也不紧张了,手忙脚乱的将到处乱爬的蛇崽子给抓住,避免它们往蛇洞里爬,以免破坏了别的蛇的出生。 刚出生的蛇对外界是充满好奇心的,蛇信一直吐着收集着外界的信息,还时不时看见个新鲜东西就忍不住咬一口尝尝。 蛇破壳时是不会吃蛋壳的,但它们也会饿,自然是逮着什么咬什么了,以往蛇洞里没什么活的生物,都是蛇蛋,它们又不吃同类,自然而然就会往洞外走,路过的蛇看到了自然也就会把食物顺手丢给它们自己再去捕猎,但如今蛇洞中气息混杂,它们接收的信息太多,一时之间还没法将一切都归纳总结好,也不知面前的是食物还是什么,便本能的先咬一口尝尝味。 倒霉鬼没有注意到这些,紧张不已的盯着蛇蛋,过了好一会儿,在蛇崽子的横冲直撞下,它终于侥幸的撞到了直接撞到过的地方,从蛇蛋中冒出了头来。 这显然是只突然被叫醒睡迷糊了的蛇,头冒出来后便不动了,也不吐蛇信,呆了一会儿才张开嘴,也不知是在干啥,又禁止不动了,看上去呆呆的。 倒霉鬼想了想,直接就伸手将手给塞进了它嘴里。 她旁边的图腾战士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干嘛?” 倒霉鬼一脸睿智地说道:“我姐家的崽子小时候就喜欢嘴里塞着东西,这肯定是饿了,就像崽子喝奶一样,我又没奶,先拿手糊弄着。” 图腾战士想了想,赞同道:“有道理,但是我也没奶啊?” “我记得凤鱼大人那儿有几只产崽了的妖兽,要不拿妖兽奶喂吧?”有人插了进来。 倒霉鬼迟疑了一下,才说:“谁知道那奶-水干不干净,还是喝人奶比较好吧?” 她们面面相觑:“我连媳妇儿都没有,哪来的奶?” “别看我啊,我停奶一年多了,刚准备重归狩猎就摊上这事,我招谁惹谁了?” “往大街上一战问问不就得了,磨叽啥呢!”有人一锤定音,立马扼住蛇崽子命运的七寸把它提了起来,不让它再到处乱跑。 “成,那就这么干!” 她们商量好,立马就往外面走去。 众蛇蛇脸懵逼:“我们还喝奶吗?” “你傻啦,我们什么时候喝过奶?” “那我去把人喊回来?” “喊什么喊,看戏啊!”有蛇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就窜了过去看好戏。 众蛇想了想,觉得它说的有道理,立马便不纠结这事了,兴致勃勃的跟着过去看热闹。 众人并不知道它们无良的想法,很认真的觉得蛇确实得喝奶,毕竟刚出生的崽子,牙都没长齐,吃流食那不是正常情况吗? 以往众人看到幼蛇都是会捡起来放回蛇谷的,加上平时又忙,还真不知道幼蛇吃什么,只知道它们长大后胃口倒是不小,吃东西都不带嚼的,但小蛇幼崽就确实不知道了,毕竟她们平常也接触不到幼蛇。 为了避免蛇中出现‘讨食’行为,通常来说,幼蛇没在蛇谷呆上几天就会被带出去捕猎的,等回来时,基本就是合格的捕猎者了,并且通常比起‘家里’,它们自然是更喜欢外面的世界了,女阴人自然很难见到它们。 因此,当风漪听到蛇占汇报这群人的蜜汁操作后,都不由惊了。 “然后呢?” 蛇占斟酌着用词:“大家都很热情,挤了一大桶出来。” 风漪:“…………” 她沉默了一下,才问:“它们喝了?” 蛇占:“它们进去洗了个澡,有人觉得它们浪费粮食,把它们揍了一顿。” 风漪顿时不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见风漪表情复杂,蛇占试图安慰,“它们都喝光了,肚子也鼓起来了。” 啊这…… 风漪想了想,才问:“就没蛇阻止她们这么干吗?” 蛇占一脸复杂道:“它们在旁边跳舞。” 风漪:“???” 身为懂蛇之人,哪怕大多数时候都语言不通,她们也是能看得出蛇类的一些大致行为的,尤其是跳舞,毕竟有时候众蛇也会在祭祀上跟着一起跳舞,但正因为如此,蛇占才觉得心情复杂。 自己崽子被打,亲娘在旁边喝彩伴舞? 风漪想了想,觉得那应该不是在起哄说她们打得好,那太不对劲了,不过风漪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难道那些蛇崽子是它们仇蛇的崽? 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合理’的猜测出来。 事实上,众蛇单纯就是为女阴人这种气急败坏的态度而高兴。 它们可太高兴了! 高兴到它们甚至去找女蛇,希望以后也能这么搞! 而女蛇,可耻的心动了,甚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直接就来找风漪了,希望这个优良传统能一直延续下去。 风漪古怪地看了女蛇一眼:“阿嬷,你确定?她们看着可不像是能把幼蛇照顾好的样子。” 女蛇深沉道:“提前体验人生的险恶,挺好。” 风漪想了想,这种事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来,于是也没多想,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没更,这更是补昨天的,还有一更 第175章 重塑女阴历史 “嘟——” 当上课铃声响起时, 人群匆匆的挤进了教室,生怕自己迟了就被几分。 经过几天的时间,她们已经适应了最近上学的节奏, 但尽管如此,也依旧免不了被计分的下场,虽然她们很多在平常干本职工作时, 能屏息凝神几个时辰都不出问题, 但当她们上课时, 却是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甚至经常听着听着就犯困起来,以至于被一群蛇崽子折磨得苦不堪言。 如今可是冬季,按理来说, 这些蛇该去冬眠才是, 但不知是不是刚出生的缘故,她们反而异常活跃,根本就没有休眠的想法,而小崽子活跃起来了, 倒霉的自然便是大人了。 “报、报告——” 在老师已经站到讲台上时,依旧还有人没能感到教室, 紧赶慢赶也还是迟了。 经过几天的适应, 巫童上课已经不紧张了, 她看了看刚跑到门口的图腾战士, 冷酷无情道:“上课迟到, 计一分。” 倒霉鬼顿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显然这比让她不能出去打猎更让她感到难受。 巫童无视了她的痛苦面具, 见她身上湿漉漉的, 奇怪道:“今天也没有下雨啊?你身上怎么湿了?” 倒霉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痛苦不已:“蛇崽子昨天晚上非要跟我回家,半夜把我给吞了,半天才把我吐出来!谁能告诉我怎么教会蛇崽子不乱吃东西啊!” 倒霉鬼养的那条蛇有点毛病,已经是最近众所周知的事了,这不仅仅表现在它不知道该怎么破壳而出上,而是之后整条蛇看着也有点毛病,既没有别的蛇的好奇心,但也不想遵从本能冬眠,见什么都想先放嘴里尝一尝,看笑话不了才吐出来,以至于最近没少被人扳着嘴把里头的锅碗瓢盆给拽出来。 因此巫童听了她的话,倒也没有怀疑,因为这确实是那条蛇崽子干得出来的事,半夜饿了直接就本就就近原则一口吞了,一点武德都不讲。 好在蛇崽子还不懂妖兽是怎么消化食物的,不然还真得让人头疼上一阵子。 不过虽然听上去很惨,但巫童并不打算把扣出去的分收回来,毕竟泼出去的分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示意对方赶紧回到座位上去,巫童这才道:“我们这一节上的是历史课。” 经过几天的文字教学,勤奋努力放学也用心钻研的人早就学会了大部分文字,因此教学进度便不需要再迁就着她们了,所以课程便按照正常情况来安排了。 听到是历史课,众人不由有些茫然,这有什么好教的? 女阴的传承,都是口口相传留下来的,重要的、隐秘的部分则只有特定的高层才知道,其余皆无权过问,这也没什么不对,好处也很明显,那就是不会有人轻易的质疑辩驳高层。 但风漪开放了一部分‘历史’,让所有人都能知道那被人默默守护的一切。 “你们知道女阴的起始吗?” 下方整整齐齐坐好的众人满脸茫然。 想了想,才有人问道:“我们不是女阴娘娘创造宇宙时,创造的吗?” 绝大多数人所知道的历史,都是从大人间口口相传下来的,版本很多,毕竟流言经过第一个人时和经过第十个人时,就已经变成了当事人都完全不认识的版本了,但女阴人还是有节操在的,基本的核心内容是没有改变的。 “那么谁来告诉我?为什么独独只有我们能以女阴为名?独独只有我们可以只靠自己生育?为什么我们的力量会比普通人大上那么多?” 虽然底下坐着的大多数都是不怎么看书的人,但也有博学的巫,所以虽然这些问题难住了很多人,但最后一个问题还是有人能回答得出来: “我们力量比普通人大,不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曾经吃了大力果吗?” 她直接说了神果的俗名。 “但在那之前呢?在那之前,我们的力量也依然比普通人强大。” 这个问题立马就难住了下方的众人,因为没有人思考过这种问题。 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视这些为常识,根本不会去追根刨底,就如同没人会质疑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吃美食而不是非常难吃的东西一样,为什么要去深究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只需要知道哪种食物好吃不就行了吗? 巫童笑了笑,看着下方众人的眼神颇有种成就感,等吊足了胃口,这才道: “因为我们是女阴娘娘创造出的最优秀的种族,是血脉最接近女阴娘娘的嫡系,血统纯正,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来自敌人的永恒诅咒与复仇的种子。”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眼中带着说不出的震惊,因为这个消息太过惊人,教室里反而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她们当然知道,自己是女阴娘娘的子民,因为她们将女阴娘娘视为大地之母,但什么嫡系、什么血脉最接近,这种事她们从未妄想过,更别提后面提到的永恒诅咒了。 这个名头可比大凶的威慑力要强得多。 毕竟无论什么东西,一旦加上了永恒两个字,便就变得沉重起来,至少这个词在如今还没有被用烂,能当得起这两个字,只有神明,而能在诅咒前加上永恒这个前缀的,自然也只有神明了。 这可是个有神明的世界,不是那些水货山神,而是真正的神明,就像她们几乎每月必然会看到的血月,凡人无法想象祂们究竟能有多强大。 被不知名的神明所诅咒,光听到这个消息,就足以让人恐惧了。 蛇炼脸上露出几分震撼与恐惧,旋即才疑惑。 身为巫,蛇炼并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图腾战士,平常训练完就回家睡大觉,她是看过很多巫卷的,可这件事她却是第一次听说。 要知道,女阴的很多传承,是不忌讳被巫和图腾战士看到的,因为渊博的知识对整个女阴来说必然是一件好事,藏书自然也多不胜数。 而且每一代负责保管的巫,都会将它们分门别类,蛇炼虽然没有将全部的巫卷都看完,但历史身为她感兴趣的类别,是肯定看完了的。 而巫童所说的这件事,却是她从未听说过的。 女阴的起源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她们是女阴娘娘的子民,就像是烛九阴看护的九幽之民,住在海外南的羽民国。 大荒有来头的国,并不只有女阴,她们只是其中之一,但从未听说过,她们还背负着这闻所未闻的诅咒。 有人站起来,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为什么你说的我们从未听闻?而且我们也从未有过被诅咒的感觉?” 巫童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本能的模仿着自己所见过的长老,语气缓慢而深沉:“这是大王告诉我的,每一代,都只有大王才会知道、背负的秘辛。” 大王? 她一说是大王,众人便不由有些信了,因为在她们眼里,大王是至高无上的,她会拥有着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最完美的美貌和最无敌的智慧,只要她们不拖后腿,只要大王能成长起来,她们女阴就不会惧怕任何生物。 而大王好端端的,自然也不会无端哄骗她们,巫童更没有那个胆子,来蒙骗她们。 “我们曾经是女阴娘娘最亲近的子民,是祂用血液捏造的第一批人族。” “我们曾经拥有着悠久的历史。” “那是百万年前,天地还是一片混沌……” 巫童用最庄重的语气将那一段被掩埋的历史娓娓道来。 “混沌是什么?”没文化的众人顿时一脸懵逼。 巫童没想到自己才刚开头就被人打断了,不由一滞,这才道:“混沌就是大荒还没有形成之前模糊一团的景象,天跟地都没办法分辨出来,没有大日与大月,没有雷和雨,更没有山河树木,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混沌。” 听到这下方的众人顿时一阵惊呼。 “……我们是创世神的血液创造出的伟大生命,所以在创世之初,我们女阴人是可以跟神明媲美的神圣种族,那个时代,人神共居,神明统治着天空,而我们则统治着大地,百族俯首,妖不过是我们养的小宠物罢了。” “当时的大荒还很荒芜,女阴娘娘为了让大荒的物种变得丰富,创造了很多种族,有只能生活在水里,但偶尔会跃出水面的鱼;空中有试图飞上天空的鸟;地下有喜欢钻洞的虫。” 下方的众人听了,都不由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没想到她们的祖先竟然会这么强大。 曾经跟神明共治整个女阴,这是何等的强大与荣耀, 随着述说,巫童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自豪和神圣起来,仿佛被拖入了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光只想想便不由心潮澎湃。 “但是这一切,在女阴娘娘离开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巫童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神明窃取了女阴娘娘留下来维持大荒秩序了权柄,开启了众神时代,但之后,大荒有了火山,有了地动,有了淹没了万千生灵的大水。” “女阴娘娘是伟大的,神明窃取的权柄不过是女阴娘娘拥有的力量中那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祂们窃取了权柄却导致了大荒有了灾难。” “女阴娘娘已经放手了,祂希望祂创造的孩子,能支撑起这一片天地来,但祂无法容忍这样的叛逆,于是祂命令我们与其他种族一起,共同讨伐叛逆。” 这话让下方一片惊呼,她们竟然还能向神明举起屠刀? “我们打赢了吗?” 机灵点的,一想就知道,她们肯定是没打赢的,不然大荒怎么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果不其然,巫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们与神明对峙了百万年,就在我们僵持不下、即将要胜利的关键时刻,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妖族,突然背叛了我们,转头了神明的阵营,导致我们的族人一个个陨落。”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捏紧了拳头,满脸怒意,这些背叛者,真该一个个都杀了! “原来,神明允诺分给妖族一部分祂们拥有的权柄,于是之后,本来只有肉身强大的妖族,就拥有了天赋神通,其实强大者,便能成为山神,呼风唤雨。” “因为妖族的背叛,我们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一个个并肩作战的伙伴陨落。” “大战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当时女阴大人们,不顾自己的虚弱,燃烧生命、血脉,用出了最后的力气斩向了通天建木,让神明从此无法轻易在来到人间,让我们只需要面对妖族这一个敌人。” “失去了太多的力量,我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大人们燃尽了自己的生命,让人族薪火不惜,在动物们体内留下了火种,让因为没有跟着其它妖族一起背叛而失去了力量、智慧的它们在积蓄够足够的力量时,能重新蜕变为拥有强大力量的妖灵。” “人族被妖族驱赶的只能偏居一隅。” “但尽管如此,祂们仍不愿意放过我们,祂们恐惧我们女阴会再次崛起,所以祂们用诅咒,让其它参与到这件事的所有人,都遗忘了女阴娘娘的存在,遗忘了我们。” “巫童的语气变得极为肃穆:“但我们毕竟是女阴娘娘创造的最完美的种族,血脉与祂最为接近的存在,妖族成功了,但它们也失败了。 “它们同样因为反噬遭遇了诅咒,遗忘了事情的始末,很多都忘了对女阴的敌意,只有一些固执的、可恨的妖族,始终对人充满了敌意。 “它们中当初定下这个计谋、出手之妖,都遭遇了最强大的反噬,堕落成了凶,只知杀戮,不分敌我,也永远都无法再恢复。” “我们不忍女阴被祂创造的生灵所遗忘,因此当时的大人选择耗尽自己最后的神血,将神力化为这大荒漫山遍野的蛇,试图唤醒她们的记忆。” “但除了我们,却无人再记得那些过往,记得那些背叛者,但我们心中哪怕失去记忆,也仍旧燃烧的怒火与怨恨,让我们死后化作了鬼,憎恶着这片曾被神明与妖族统治的世界,憎恶着那些背叛者。” “而我们也因为过度的透支了女阴娘娘赐给我们的神力,后代不再是天生神人,变得弱小起来,只比普通人妖强大上那么一点点。”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出走,来到这样荒芜偏远、妖兽遍地的地方的原因。” “我们需要以妖灵之血,重铸我们的强大!” “终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崛起,而背叛女阴者,皆需一死!” 巫童的声音逐渐变得高昂起来,“你们愿意随大王一起去生、去死,去拿回应归于我们女阴的荣光么?!” “蛇!蛇!蛇!” 这一刻,她们本能的吼出了,那不知何时被传下来的古语,以为她们曾疑惑过,为什么要喊蛇,而不是女阴呢?毕竟蛇只是蛇,而女阴跟蛇,是完全不同的含义啊! 但这一刻,她们却仿佛明白了一切,这是呼唤啊!这是在试图唤醒她们曾经的同伴,唤醒她们自己内心复仇的火焰啊! 她们在今天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们曾经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掩埋在了尘埃里,但现在,她们必将赢回属于她们的荣耀! 风漪站在后门的窗户那儿,也很满意这样的场面。 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祖先曾拥有显赫的过往,尤其是对于一些本来就自信强大的生灵来说,这样的吹嘘她们本能就会信上大半,换成鼠部落,没准会瑟瑟发抖觉得他们何德何能。 不,也有可能是会信的,毕竟他们是游民组成的新部落,没准他们真的的就认为自己的祖上曾阔过呢? 连鼠部落都有可能能相信,就更别提女阴了,她们本来就笃定自己生来强大,而风漪只是在这个基础上艺术加工了一下而已,至于后续,风漪相信会有无数人通过脑补,把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给填补上。 而风漪也很满意巫童的口才,她站在教室后门,也不全为了充当背后灵,而是怕巫童镇不住场子,或是被质疑的声音给淹没得哑口无言,毕竟大人是没有小孩好骗的,所以如果真出了岔子的话,那风漪就会自己上场消除她们的疑惑。 但她显然低估了女阴人对王的认同,哪怕是这样一件曾经闻所未闻的事,她们也就信了。 当然,这也可能跟这个时代的人脑洞不够大,也因为神明不存在不敢胡乱脑补有关。 但风漪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当初写的时候可没神降下神罚,既然如此,那她还客气什么,而且她还给女阴娘娘安排了这么厉害的身份,讲道理,对方感谢她还来不及呢! 对女阴来说,这自然也是好事,树立起新的骄傲与认同感,还有并肩作战的经历,这样一来以后她们就有跟别的种族和人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了,而她又把女阴的身份给抬得这样高,先天血统高贵,以后有什么重要的职位、重要的事,自然也得优先教给她们们。 并且,因为需要保证血统的纯正性,所以女阴始终会有一个圈子只会内部通婚,而另一部分则会与其他种族最优秀的人联姻,这是必然的妥协,不然两者是无法相融的,而联姻,向来都是同化的最佳手段。 几代过去,当他们的后人说着女阴语,参与着女阴的祭祀,穿着女阴的衣服,谁还会不认为,自己是女阴人? 这是最兵不血刃的手法,而全靠杀伐,只会将所有人都推向对立面,到时女阴独木难支,就算能做到这一切,也必然得损失惨重。 最主要的是,光靠杀的话,河蟹之神就该降临了。 教室里的众人被这段被遮眼的历史弄得热血沸腾,开口询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她们热血沸腾,甚至恨不得立马拿起武器去战个痛快,去戳破诸神与妖族留下的虚伪可笑的谎言。 巫童严肃的扫视了一圈众人,沉重道:“比起曾经,现在的我们还太弱了,我们需要学习,需要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随大王一起,夺回曾经的荣耀,”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众人,“大王说,她有一个梦想,她希望有一天,我们女阴能重新在大荒行走,无人可拦; 希望有一天,没有任何种族,敢对我们女阴出手,对人族出手,将我们视为食物;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真正的让女阴的名号重新响彻大荒,光复荣耀; 希望有一天,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 今天,我们以自己为女阴后裔为荣,明天,女阴以我们为后裔而为傲!” 极其富有煽动性的激昂声音在教室中回荡,所有的人眼中升起了更加炽热的火苗。 让女阴娘娘以我们为后裔而骄傲, 这是怎样伟大的目标啊! 她们的眼中,生出前所未有的崇拜。 大王果然不是我们能够比拟的存在。 她们对视一眼,激昂地复述道: “今天,我们以自己为女阴后裔为荣,明天,女阴以我们为后裔而为傲!” 她们嘶吼着,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传得很远很远,让在学院之外的人,都忍不住侧目,不明白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教室后面偷窥的风漪,神色瞬间凝固,完全没想到自己私底下忽悠小孩张口就来的话,会被她说出来,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这一切,还会被更多的人所知道。 风漪不由脚趾扣地,面色涨红,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恨不得回到过去,让自己把话给憋回去。 她为什么要说这种羞耻的话?! 她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第176章 无中生有 无论在什么地方, 自己一时兴起说出的话被人原封不动的拿去激励她人时,都很难会有人会不感到尴尬的,至少对风漪来说是如此, 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找个坑给自己埋了。 不过幸好这个时代没有人懂这种梗,所以风漪也就不需要面对别人的调侃,这让她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态给调整好了, 毕竟有些事如果只有自己知道始末, 那就算不得什么社死了。 改变一个族群长久以来的观念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就像让儒家佛家去教化外夷, 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达成这一切,好在女阴很多传承本来就是单项的,而不是写在书里的, 这倒是方便了风漪忽悠。 见传播下去的‘历史’没有遭到质疑, 反而很顺利,风漪便放心了下来,转身离开了学院,又去一旁看了看已经建设得差不多的县衙府, 这是风漪专门为蛇占准备的地方。 目前来说,将蛇占带在身边是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的, 所以风漪便将蛇占给‘下放’了, 封她做了县令, 又让女锤统领的禁卫军暂时先充当充当衙役, 以后禁卫军里不合格的便往县衙里扔就行了。 毕竟这些人在将目标放在成为禁卫军上时, 原本的工作就已经失去了, 被淘汰之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工作, 与其如此, 还不如吃皇粮当个小警察, 管管女阴城内部的一些杂事。 之前女阴高层是没怎么关注过民间的,毕竟大家都目光都没放在那儿,所以基本有事都是她们自己解决的,闹得实在严重了才会有巫或是图腾战士出来收拾残局。 也好在因为生活太苦,没那么多人能腾出时间耍什么坏心眼,所以民间倒是没出过什么乱子,顶多偶尔因为某些利益而打上一架,又或是工钱被压买东西被坑了之类的小事,并没有出现过入室抢劫之类的大事。 但现在没出现,不代表以后就一直不会出现,所以风漪便将蛇占给派了过去,解决民生问题,顺便查处一下那些卖东西乱开高价强买强卖之类的问题,再惩处一下街上的流氓混混之类的。 风漪顺便还将制律令的任务也交给了她,毕竟只有亲眼看过,才知道那些问题虽小,却隐患很大,这样才能将其写到律法当中去,而又该严惩还是轻拿轻放,总之,这些都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问题,不能她查了系统之后就生搬硬套,得交给蛇占先去看看。 不过除了民间的,军事方面、官场方面的风漪都已经考虑好了,只需要跟人商讨一下有没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就能投入使用了。 看了几眼,风漪对进度还算满意,便回了王宫,女青还垂在房檐上,蛇攀爬的本性让它们总喜欢这样干,冷不丁看到时很容易被吓上一跳,不过风漪倒是已经习惯了。 她从柱子上将女赤薅了下来垫在地上当沙发,舒服的靠了上去,忍不住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女阴如今还没有什么享乐主义,哪怕是风漪也就是穿得好一点吃得好一点,硬件设施是完全没跟上的,或者说,不是风漪想要的那种跟上。 女阴的很多东西都是青铜与黄金制物,在光照不强的古代,这些黄金造物看着并不庸俗与晃眼,因为在烛火下黄金折射-出的光彩反而会辅助照亮室内,威严与精致并存,看着其实挺好看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样的造物通常都带有冷与硬这两个特点,唯一稍微软上一点的便是蒲团,让风漪很怀念曾经的沙发座椅,所以长此以往,女青女赤就成了她的专属靠垫了。 虽然它们也并不是很软,但没关系,这个坐腻了还有孟极还有狡,换着来就行了。 风漪摊开大臣们送上来的竹简,思索着该怎么解决竹简了大大小小的问题,突然间,女蛇巨大的蛇头猛地凑了过来。 祂纠结的看了风漪几眼,才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风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女蛇问的是什么,她猜测,女蛇大概是把那段历史跟风帝曾经的行为给联系上了,毕竟风帝的想法在当时已经很超前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理解她,纯粹是因为她的个人魅力而跟着她干的,然后才逐渐的将对方的理想当成了自己的理想去实现,对女蛇来说,大概也是不能理解的。 但联系上现在被风漪主动揭开的历史,一切又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虽然事实上,风帝只是单纯想改变当时的局面,想让人族成为霸主,也确实预言到了未来的一些她并不想看到的画面才这么做的。 骗人并不是风漪擅长的事,她只是一个不爱动脑子更喜欢动手的武夫罢了,所以她只含蓄的朝着女蛇笑了一下。 女蛇却误会了,忍不住喃喃道:“难怪我当初会看风帝那么顺眼,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风漪在编造历史时,将蛇的源头跟女阴扯上了关系,这样大家以后追根溯源就完全是一家人了,地位比别的族群还要高上一些,风漪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女蛇确实帮了女阴很多,拿别的妖兽的待遇跟它们比,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风漪没想到,女蛇竟然会信她编的瞎话,毕竟祂见证了那么多的女阴国君,没一个苦大仇深的,也没有一个透露出只言片语的,怎么想都不对吧? 然而女蛇是真的信了,祂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觉得这群人这么烦还不想离开,这怎么想都不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女阴的问题!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看着女蛇恍然大悟的样子,风漪不知道她究竟脑补了什么,但她很想说,女蛇当初还有余力却没有对风帝出手,一方面是祂当时心情不好生无可恋,懒得理会外界的一切,毕竟当时的女阴人对祂而言就是几只可有可无的苍蝇,哪怕祂受伤了,对方也未必能伤到祂,所以女蛇当时懒得管。 至于为什么在被人伤到了还看到人没有心生暴戾,这可真不是因为女蛇不是喜欢迁怒的人,而是女蛇这条蛇,是真的有些颜控的。 以风漪被传承过来的那些历史记忆来看,女蛇在没有天灾妖祸时还会时不时出蛇谷的行为,通常都会发生在那一任国君长得比较符合祂审美的基础上,或许祂本人并没有察觉到,但实际上她对这两种人的态度其实特别明显,明显到什么程度? 就拿带孩子举例,祂看得上眼的把孩子扔给祂,祂顶多就是骂骂咧咧然后把孩子收下了,要是不符合祂审美的,那就是连人带孩子一块扔出去,话都不会听对方说完。 总之,双标的很明显了。 不过这种事,是没人点名的,反正女阴的国君早就发现了这个规律,基本在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在水准线之上的人后就没少去忽悠女蛇替自己干活。 女蛇是没发现这些的,在搞清楚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后,祂便不在意这件纠结了祂许久的事了,尾巴一甩整条蛇便不见了踪影。 …… …………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甲醛,所以县衙建好之后也不需要通风透气,直接便投入了使用。 县衙是主管民生的地方,所以倒是没有人跳出来说蛇占当府伊于理不合,毕竟这没有触犯她们的利益,民间的那点小事她们也看不上。 本来风漪是想一步到位设府伊的,想了想还是算了,人手不够用,她连女阴内部都没特意划分出各个区块呢,没必要这么干。 身为一个完全被新创造出来的官职,蛇占并没有吸引多少注视,她也很低调,只在民间宣传了这个衙门是干什么的。 这个时代官方的信誉还是很高的,百姓一听这是为她们当家做主的,也丝毫没有怀疑,在正式投入使用的当天,就立马有许多人前来报官。 不过她们说的大多都是没有必要来报官的事,导致第二天蛇占不得不让人在每个街道都扯着嗓子去宣传,哪些事她们自己就可以解决,哪些事才需要来衙门,这才让县衙门槛没被踏破,女蛇她们也接触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而如今最需要解决的矛盾,便是街溜子。 上一次风漪虽然抓了一批,吓得她们有一段时间没有出来,但很快就故态复萌了,尤其是她们大多不事生产,冬天自然也没粮食吃,这种情况下,她们自然就会去抢百姓的吃的,以‘做客’的名义东吃一家西吃一家。 在以往,她们又打不过对方,这种事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而如今有人管,自然就来报官了。 这让街溜子也有些坐不住了,她们消息是很灵通的,哪家哪户打算集结人手对付她们她们都能提前知道,在县衙出来后,自然也有所关注。 想了想,她们决定去‘孝敬’一下蛇占,毕竟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给钱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给钱不够多,不然她们哪可能招摇过市这么久都没事,还不是那些能找巫告状的老人得了好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她们做得也不过分,没让人家破人亡过。 因此,趁着晚间,大家都去休息,而县衙加班时,她们才带着东西上门。 蛇占抬了抬眼皮,看着迈入县衙的街溜子:“左脚?” “来人,拿下!” 街溜子:??? 【作者有话要说】 蛇占:左脚先进屋,你一定是瞧不起我! qaq这个月比较忙,就不日六只日三了,周六周末应该还是正常日万……吧 第177章 初战告捷 街溜子迈出的脚, 愕然的停在了半空中。 还能这样?太不讲道理了!太欺负人了! 凋心里只感到无比荒谬,这不明摆着是在找茬吗? 不过,一想到蛇占的身份, 还有那些人家对她们的恨意,如果不跟对方打好关系的话,她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而且, 这种下马威凋也很熟悉, 以往她想收服别的小妹跟自己一起干时, 都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免得对方分不清形势,干出一些虽然不影响到她,却很烦的小事来。 所以在凋看来, 对方打的也是这个目的。 在自己划定的圈子里长期称王称霸的日子, 让凋其实心里已经很不爽了,但她还是强压住了这种不满,重新退了出去放低姿态道:“是小的方才失礼了,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其实在来之前, 凋是没打算自称什么小的的,因为把自己姿态放得太低, 不是一件好事, 但现在看来, 自己还是被手下捧得有些得意忘形了, 毕竟对方想收拾自己, 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姿态摆得够低, 才能满足对方的心思。 凋自然也调查过蛇占的, 毕竟一个普通人, 竟然坐上了这样的高位,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虽然这样的位置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可能不值一提。 蛇占年少成名,却在成年的那一刻命运发生了转变,辗转几年,才又重新有了崛起的机会,这样的人,凋判断她肯定是自负,且享受如今的地位的,因为在她失势的那段时间里,肯定是遭遇过不太好的事,所以会更加的渴望地位、权力。 所以在凋看来,只要她们投诚得够快、够识趣、够会拍马屁,仍然还是能像以前那样作威作福的。 而她的这一番作态,也看得跟她一起前来的小妹和县衙的战士们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玩的? 她们下意识看向蛇占,对方已经退出去换了只脚重进了,她们也不知道该不该重新上。 然而,面对凋的伏小做低,蛇占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晚了。” 随着她一声令下,禁卫军们顿时便冲了过去。 凋心里也不由一怒,毕竟自从收了不少手下后,她也是养尊处优的,她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对方竟然还不肯放过她,真以为她不敢动手吗? 她知道,这是大王专门设下的部门,里头根本没有图腾战士,这也是凋还想周旋的原因,换成图腾战士来,她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既然都是普通人,那谁怕谁? 因此,凋想都没想,立马就扔下了礼物率先出手。 这该死的蛇占,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好好谈!这根本不是什么下马威,而是她就是想拿她们来立威,去警告那些不把县衙放在心上的人! 凋几乎刹那间,就想明白了蛇占的打算。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蛇占和凋是一类人,她们都是从小被认定为有某方面的特殊才能,必然是能成功觉醒的,她们自己在这种环境下,自然也想当然的认为可以,然而在图腾觉醒仪式上,凋却没有觉醒成功,反而是在她看来样样比不上自己的人,却成功觉醒了。 这搁谁身上心态不崩? 蛇占颓废一段时间后重新站起来了,调也站起来了,但两者选择的路却截然不同。 凋仗着自己哪怕没有觉醒,也比普通人大一些的力量,干起了抢奴欺女的活,收了几个手下在附近欺行霸市,也算是勉强找到了跟图腾战士过的差不多的风光日子。 同样的,欺行霸市了这么久都没翻车,凋自然也不是只知道动手的莽夫,她深谙‘合作共赢’的道理,只欺负弱势群体,时不时就给家里有老人能告‘御状’的人家送礼,勾结一些商家,帮她们干一些明面上她们干不了的活,也会派人去欺负欺负小商家,然后自己出场充当‘英雄’再收取保护费。 总之,总总措施下,导致了凋她们虽然惹得民怒人员,却直到现在都还没被人打死过。 这也让蛇占在上任后,想都没想就先盯上了她们。 毕竟这个群体里,怎么看都只有凋她们是动脑子干事的,不然哪可能县衙才刚开,就传出了很多人都在举报她们的流言。 想想都不可能,老百姓们又不傻,在不确定蛇占她们是不是真的能帮自己解决问题时,她们只会拿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来找蛇占她们,而不是拿事关自己生死的大事。 女阴根本没有先例,骨子里的谨慎让她们必然是会选择先观望观望,才会真的下定决心,毕竟,万一有些事传出风声了,没准还没等事情被大人解决,自己就先被人给解决了。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女阴民风淳朴吗?失手把人打死的事虽然罕见,却还是会出现几起的,而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大多都是会选择睁一只闭一只眼,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给女阴创造价值,而死人,只是死人罢了。 因此蛇占在锁定了目标之后,并没有急着下手,一是怕她们狗急跳墙,二是怕有人通风报信。 女阴在此驻扎了几百年,虽然时有死人,导致真正的顽疾并没有发展起来,但问题自然还是有的,尤其是女阴的房子并没有什么使用产权,都是母死女继,一代代下去,很多人家都沾亲带故带点关系,这种情况下,只要街溜子下手的人不死自己,逢年过节还会送点好处,她们自然是不会检举的,毕竟自己也是吃了好处的一员。 更何况,那毕竟是‘亲戚’,在不伤及自己的情况,区区举手之劳,谁都乐意做一做,通风报信这种事,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无功而返,蛇占便选择了请君入瓮,流言一传出去,她们必然是坐不住的,毕竟街溜子在民间再作威作福,但她们又哪敢真的去惹上面的人? 凋这些年来积攒的人脉是很强大的,禁卫军当初的选拔,凋也去过,毕竟谁不想拥有一个官方的身份?只是她养尊处优太久了,根本没有坚持到终点就放弃了,但凋并不觉得自己就弱于她们了,只觉得这场选拔并不公平,考验得并不完善。 最后成为禁卫军的人,有些凋也认识,因为有跟她同龄的存在,但当初那些人却根本打不过她,所以现在,凋自然也是敢向她们出手的,因为在她看来,这不过都是手下败将罢了。 然而谁知刚一碰撞,凋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对方使用了一种很诡异的招式,那是凋以往不曾见过,也不曾见图腾战士用过的拳法,更灵巧更刁钻,任何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人,都能很轻易的判断出,一旦被她给打实了,短时间内肯定会失去行动能力,因此逼得人不得不变招,可这一挡,立马便就落入了下层,几乎顷刻间,便就是中了对方的招落入了下层,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应付对方连绵不绝的拳风和诡异的步伐。 武道分内炼和外炼,见效最快的自然就是外功了,虽然论潜力肯定是内炼更强,毕竟现实世界可不讲究什么职业平衡,但武道入门前期可没有什么无招胜有招的说法,基本谁手上功夫好,那谁打架就更容易赢。 所以在她们内功入门后,风漪便教授了她们该如何与人打架的招式,以及比较适合她们的步法。 风漪本人比较擅长的是轻功,以精巧为主,能让她在异兽群里杀个七进七出而不被异兽沾染分毫,但禁卫军显然不适合这种,于是风漪便教给她们经过自己改良版的游蛇步。 蛇有两种推进方式,一种是蟒蛇直来直往的方式,这更适合占据先机时使用,每往前迈一步,都是在强化自己的‘势’,在一点点夯实自己的胜机,将对方压着打,只能一步步后退,直至被彻底打死。 另一种便是一些小型蛇‘s’型的游走方式,更适合一对多的情况,以灵巧的走位避开一些攻击,同时如同毒蛇一般关键时候给上对方一口,直至‘毒液’发作,以此来奠定自己的胜机。 毫无疑问,禁卫军对游蛇步的‘蟒步’是更感兴趣的,女阴的战士都比较喜欢这种,不过县衙内地方不大,更适合‘毒步’,所以她们用的是后者。 在女锤的魔鬼训练和自己的执念下,她们几乎每天睡觉都在闭着自己背下人体的重要穴位,如今闭着眼睛都能打到正确的位置,因此,本来她们的身体素质其实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凋带来的人手还要更多一些,可很快她们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或是无力,或是手脚发麻,更有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如同中风一般动弹不得。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她们顿时不由面露惊恐之色。 “巫、巫术……” 在她们看来,这种不合理的情况,也就只有用巫术来解释了。 蛇占见此,不由面露异色。 要知道,在当初风漪将禁卫军派来时,蛇占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她虽然佩服她们的意志,但禁卫军毕竟是普通人,所以蛇占还曾试图希望风漪能指给她一个图腾战士帮手,可风漪坚持,似乎对禁卫军拥有很大的自信,她这才勉强应下了。 毕竟处理的只是民间的事,大不了她直接仗着人多势众出手就好了。 蛇占着实没想到,禁卫军会带给自己这样一个惊喜,毕竟她都做好了见势不妙放信号摇人的准备了。 第178章 驭鬼法成 禁卫军并没有将凋一行人当场格杀, 虽然她们的行为已经决定了就算蛇占想将她们当场格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用风漪的话说,那简直就是对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 在以往,女阴对此选择的做法都是杀, 因为这是最简单且最有效的方法,再不然就是贬为奴隶,对她们来说, 这就是她们所能想到的, 最可怕的做法了。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样, 那就是——‘劳动改造’。 在风漪看来, 这群人能当混混,本身力气是足够的,所以这种人完全是可以拉去干苦力的, 还是免费不要钱的那种, 还能倒赔钱,毕竟还有‘罚款’嘛。 蛇占践行着风漪的政策,不过她们中的老大肯定是会被处死的,还会被‘斩首示众’, 毕竟很多主意都是她出的,留着必然是个祸害, 而且也只有当众斩首, 也才能让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之后这种事才能被扼制住。 至于未来这种事完全不会发生, 这一点风漪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其实在女阴人看来, 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毕竟那些街溜子都是普通人, 在她们看来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但在风漪看来, 这却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女阴是因为人少,所以每一个超凡者都得物尽其用,因此没人理会她们,可以后呢?难保会有人心动,进而产生利用她们谋利的心思。 更何况,哪怕超凡者们都没这个心思在,这也会是个隐患,毕竟街溜子虽然不起眼,但却跟普通人的生活利益息息相关,更别提,风漪前世就已经见到过这种事带来的隐患了。 在风漪前世的古代,至汉代时游侠之风便十分鼎盛了,但游侠虽然被冠以侠之名,可事实上却并非那种武侠中的大侠,而是更像电影里的古惑仔,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乃至刺杀朝堂官员的事都做过,然而因为这些游侠都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杀了人也有的是人包庇掩护乃至说情,随便换个名字便能堂而皇之的重新现于人前。 其中一些影响大的,一呼百应都不是问题,甚至朝堂官员都得慎重以待,还会觉得有对方在就犹如胜利已经来到了自己这一边。 这种情况,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演变而成的,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无论是百姓还是高层都逐渐熟悉了游侠的存在,且游侠中一些聪明的,知道该怎么‘洗白’自己,为自己营造出了一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侠身,以至于有些被忽悠住的,甚至把成为游侠当成自己的梦想。 然而哪一个游侠不是吃着、喝着百姓的血崛起的的? 风漪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势力在女阴发展起来的,所以这种事在刚冒头的时候就及时给掐掉才是最好的,不然像前世那样没反应过来,让对方成势了,怎么想都觉得难受。 蛇占还看不到这么远,但她很清楚凋这些人就是女阴之‘毒’,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还进一步完善了这个计划,将凋这些人都分开关押,挨个审问,毕竟只要将她们的关系网弄明白了,那就相当于抓住了一些人把柄,以后办事也就轻松多了,且其中做得实在过分的,一起抓起来杀死,刚好还能将县衙的威严给树立起来。 蛇占很清楚,她不是图腾战士,她的手下也不是,这本就让她不可能像图腾战士她们那样肆无忌惮,虽然百姓也不至于轻视,但在这个时代,一个普通人和一个图腾战士的威慑力那就是天与地的差别,只有用血腥才能最快速的抹平这种差距。 当然,蛇占其实并不是没有别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只是那些方法都见效太慢了,所以她更愿意用这种激烈的方法。 风漪对此倒是无所谓,虽然她有前世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做经验,可有些事就是得亲自实践一番才知道行不行,要是蛇占翻车了,那就换一个人接着上就是了,女阴是缺人,但还不至于一个顶用的都找不到。 不过蛇占上位后的行为也确实让风漪很满意,这些街溜子的人脉本就是很广的,她们吃‘孝敬’,同样也会孝敬自己的保-护-伞,而这些剥削来的钱,本来应该是老百姓的,没了这些剥削,女阴至少能多出十几个有能力培养孩子学更多技能的家庭。 别看这个数很少,但只消想一想这个时代对知识的获取难度,其中需要消耗多少,就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女阴高层长期对外,对内部下层的管理一直都有所疏漏,这就导致了民间其实是很乱的,这个乱,指的不是她们有造反的心思,而是市场混乱,普通人一年到头都存不下钱,除了客观原因以外,很多便是因为剥削和一些黑心人设下的‘陷阱’。 女阴人的脾气当然都不是很好,但实际上,也很能忍的,或者说,各个时期的老百姓都很能忍,不到弹尽绝粮,被压迫到实在活不下去时,她们基本都能咬咬牙捏紧裤腰带接着过下去,毕竟她们也有家庭,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还是少数,高层又不怎么重视这些,自然也就给了她们发展的机会。 同样的道理,吃了好处的人,哪怕对此心知肚明,也不会有那个笨蛋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甚至这其中,还会牵扯到一些高层。 毕竟,你不贪不拿,可你的家人、亲戚,总有只顾利益而不爱惜羽毛的。 唯一让风漪欣慰的是,这个数量远远少于她的心理预期,原因可能是这个时代内部的阶层还没固定,也有可能是她们的‘保-护-伞’死得太快,总之,不管如何,至少高层牵扯其中的很少,绝大多数都是有些家底,而只是普通人的存在。 这就很适合拿来刮地皮了。 毕竟牵扯其中的只是一小部分,既得利益集团的拳头不硬,抢食自然也就容易了,风漪很清楚,如今的女阴很缺钱,养军队要钱,发展建设女阴也要钱,她又不愿意平白征召普通人,有那么点道德洁癖想发工钱,这就导致了近段时间以来女阴的开销是很大的,把凤粮都给急上火了。 虽然女阴现在是没有什么危机,储备也够,可看着那些储备远超于平常的消耗,凤粮也着实放心不下来。 更别提,风漪选择给那些伤残战士的补助,也是很大一笔开销,要知道,女阴虽然并不冷血,但通常来说,她们只会关心这些家庭出生的孩子,而不是当事人,毕竟伤残的人,残忍点说,已经是失去价值的存在了,与其想办法让她们过得更好,还不如把那些资源都省下来给她们的孩子,以期能多出现几个图腾战士。 可在风漪看来,她们的下场,是能够决定下一次上战场的人会不会全力以赴的原因之一,虽然有图腾在,那些人也不可能做出背叛的事来,可人不是一直都那么好忽悠的,总有那么几个人会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这样的思想如果被传下去,那一个势力就很有可能从内部被瓦解了。 风漪希望她们可以团结、更团结。 所以这些支出,是必须的,甚至她还拿出了章程来在朝堂上讨论,希望将以后的抚恤金都定在那个标准上,结果就是,持两个不同意见的大臣们,直接就在殿上给打了个头破血流,又一次在殿上上演了全武行。 一个又字,足以说明了风漪这段时间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自从她将官职重组后,很多权职被重新分配,因此争斗自然也比以往权职固定时要激烈得多。 而女阴人,向来有都特别能战斗,真意见不合时,她们可不管自己的对头是貌美的巫还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反正一个个都是暴脾气。 唯一让风漪刮目相看的就是有些巫竟然还打赢了图腾战士,虽然这是因为她们都没有动用超凡之力,可一个经常战斗的图腾战士和一个经常做研究不怎么跟人动手的巫,打起来竟然是巫胜利了,这完全算得上是本领高强了。 风漪可看得出来,她们可是没有留手的。 当然,同类型的巫和图腾战士之间,打得那就更激烈了,完全不存在什么唇枪舌战,都是手底下见真章,让风漪都不知道该禁止这种事,还是堵不如疏了。 在下朝后,凤鱼重新来拜见风漪,她额头上还贴上了一块纱布,暗红色的血迹让她显得有些许狼狈。 “臣拜见大王!”凤鱼脸色还很难看,不过这并不是针对风漪,纯粹是觉得自己今天没打赢,丢脸了。 风漪自然的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卿可还好?” 凤鱼摸了摸额头,不好当着风漪的面骂人,咬牙道:“臣没事……”她向风漪吐苦水,“臣觉得凤粮的品性太暴躁了些,实不堪其位!” 风漪笑了笑,没表态,凤鱼上完眼药,也见好就收,丝毫不提自己把凤粮鼻子给砸坏的事,正色道:“大王,驭鬼之法,臣已经研究出来了!” 第179章 民用恶鬼 其实驭鬼之法, 凤鱼拿到殿上说对她来说取得的利益才是更大的,毕竟女阴这些年来,一直都饱受恶鬼骚扰, 尽管风漪如今将恶鬼重新定性,但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却是切实存在的,恶鬼一直都是女阴的心腹大患。 所以凤鱼只要将这件事在殿上说出来, 毋庸置疑, 她立马就能将凤粮压下, 独占天玑丞相一职。 但她与凤粮不合, 那仅仅只是她们自己的矛盾,可驭鬼之法不同,凤鱼不能确定, 这是不是关乎风漪的大计, 所以冒然拿到殿上讲就不合适了,因此她才选择先私底下向风漪汇报,若风漪没有隐瞒的打算,她才会选择出击, 将凤粮给挤下去,自己独自掌权。 毕竟, 能赢死对头, 这种事谁不想? 风漪闻言, 顿时眼前一亮:“让我瞧瞧!” “大王您瞧好了!”凤鱼嘿嘿一笑, 拍了拍腰间的水囊, 水囊的塞子顿时便因为压力被弹了出来, 丝丝缕缕的黑色气体从里面跑了出来, 不过片刻就凝聚出了一个异常繁复的图案, 并不规整, 细瞧还有些扭曲,仿佛是蠕动的虫子一般,让人只盯着瞧上几秒便不由伸出反胃恶心之感。 但最终,这个图案却是出现在了凤鱼掌心,隐约能够看到其间有一被囿于其中,不断左冲右撞试图找到出路的暴躁恶鬼。 “大王您看,此法可将一鬼纳入体内加以封印、控制,哪怕指挥它去死都可以,唯一的缺陷就是这恶鬼会吞食契约之人的气血才能保证听话,若没有供应上必遭反噬,不过臣也给恶鬼下了诅咒,此后恶鬼也不能再吞噬其它任何人之气血,不然必暴体而亡。” 凤鱼说着,还将恶鬼给从图案中拉出来展示了一下,这恶鬼仍然暴力,看向风鱼的眼神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然而却仍然被控制着,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接受着凤鱼的各种命令。 风漪看着,却忍不住皱眉:“之前让鬼住在别的容器中的方法失败了?” “嗯,”凤鱼对此也有些失落,毕竟谁也不想让恶鬼进入自己的身体,能让它呆在容器里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不是想成功就能成功的,凤鱼对此也有些郁郁,“臣反复实验过,恶鬼它本是无根浮萍、没有依托,犹如水蛭一般只能靠吸别人的血而活,所以若是没有人做桥梁的话,它根本没法住进容器中。” 没能完全达到风漪的期望,凤鱼还是有些失落的,但她尽力了,不过这并没有打倒她,她接着她:“不过臣改造了容器,只要在容器上刻下合适的巫咒,平常恶鬼便都可以呆在其中,只有需要吸食气血时才会回到身体。” 这是凤鱼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虽然恶鬼仍然是寄生在人身上的,但至少平常不是呆在自己身体里的,感官上也能舒服一些,虽然实际上与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风漪闻言,眉头稍松,毕竟恶鬼上身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太能让人接受,有个‘房子’让恶鬼住,接受度也能高一些。 她细细询问:“容器的制作成本高吗?” 凤鱼道:“对容器的要求倒是不高,葫芦、钟鼎、凡有空间之物都可,难的只是该如何将巫咒铭刻上去,容器越小,对巫的要求就越高,而且像这种普通的兽皮囊,大概使用一年左右就得重新铭刻巫咒了。” 简单来说,就是成本便宜,但是人工费不低,而且后期还得注意养护。 风漪点点头,思索了一下,这个代价倒是不高,后期还能发展出一条产业链,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增加的只是巫的收入,跟普通人关系不大。 不过这也很好了,风漪接着问:“它每日吃的气血,多吗?” 凤鱼道:“也不用每日都喂,反正饿不死,不过臣又抓了几只恶鬼做了实验,普通恶鬼三日至七喂养一定气血便可,对人的消耗大致相当于进行了一场大战,好好吃上一顿睡上一觉便可恢复,恶鬼实力也没有因此降低,但也没有提升,不过如果多喂养的话,恶鬼是会变得更强,但对人的身体却有损害。” 凤鱼怎么做的实验,风漪没问,不过听这驭鬼的代价不大,风漪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然这法子就算研究出来了,那也起不到什么大用。 至于凤鱼给恶鬼下的限制,风漪倒是有些踌躇,她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个限制,日后总有人会因为能控制恶鬼、又不想自己付出代价,因此便去圈养百姓滥杀无辜养恶鬼。 但如果只能够吸食驭鬼者的气血、吸食别人就会立马触发诅咒的话,就能断绝大部分丧心病狂的事了。 可这样一刀切,却也把这条道的上限给牢牢限制住了,毕竟敌人可不止只有那些妖兽,还有人啊。 所以这个限制的存在,就意味着驭鬼者注定不能被投入战场使用,而没有军权,又哪里来的话语权?更何况,以恶鬼的强大来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意义上的资源浪费? 风漪思索着,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她眼里,恶鬼是一个很有用的工具,但风漪也很清楚,永远不要低估人性,在自己付出代价跟让别人付出之间,大多数人都肯定是会选择后者的。 见风漪好一会儿没说话,凤鱼心里一突,问道:“大王,可是臣有哪里思虑不周之处?” 风漪回过神来,摇摇头,问:“这恶鬼,可投入战斗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大王……”一提到战斗,凤鱼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她嘴里念念有词,施展起巫咒来,“大王您看。” 风漪看向凤鱼又巫咒幻术重现出的场景。 画面中,一个身体强壮的普通人,念起了凤鱼教给她的咒语,下一秒,便见恶鬼附身进了她的身体,让她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声。 她看上去显得格外诡异,眼睛竟然变成了血红色,就如同恶鬼一般,同时,她的双-腿也有些不和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外八姿态,看着宛如一个怪物一样。 旁边有巫记录:周围温度显著降低。 她问那个用出了附身之法之人:“什么感觉?” 那人思绪像是有些混乱,张嘴发出一声怪异的气音,仿佛不会说话一般,之后才道:“冷,大人,我感觉我就像是冬天跳进了河里,还有,大人,我感觉您……好香啊!” 她说着,直勾勾地看向记录实验数据的巫,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巫皱了皱眉,指了指那边的笼子:“进去。” 驭鬼者看上去好像精神已经出问题了,但理智仍在,闻言点了点头,立马走了过去,在笼子里,还关押着一头小妖兽,驭鬼者显然知道她该做什么,毫不犹豫的与饿了许久的妖兽战成一团,但她动手却显得毫无章法,嘴角裂开到一个不是正常所能承受的极限程度,然而嘴角都带血了,她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相貌狰狞。 她的双手,低垂在两侧,就像没有骨头一般,双-腿微微弯曲,完全是以一种非常人的姿态对敌,夸张裂开的嘴角,张嘴便朝着妖兽咬下,丝毫不在意妖兽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口,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在。 而随着她这样做,恶鬼附在她身上之后产生的的黑雾也越来越浓密,甚至肉眼可见,而与之相对,妖兽身上的血肉则一点点的干瘪下去。 “够了!” 巫试图喝止对方的行为,但驭鬼者却充耳不闻,直至巫动手,才让她清醒了过来,并解除了这种附身状态,一从附身状态脱离,便很明显能看出驭鬼者瘦了一圈,宛如一个大病之人。 接着,巫又实验了放出恶鬼,让恶鬼单独对敌,这对驭鬼者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恶鬼的实力也没有因此受到制约,只是在放开限制让恶鬼肆意杀虐后,恶鬼立即便有挣脱的意思,且恶鬼的负-面情绪,在这种时候也会反向侵蚀驭鬼者。 恶鬼最出名也最让人恐惧的能力便是附身,所以凤鱼一开始自然想过,能不能转而利用恶鬼的附身能力来帮助驭鬼者,毕竟被恶鬼附身之后的人力大无穷乃至刀枪不入之类的情况都有发生过,可显然,哪怕她们能御使恶鬼,附身的副作用也依然很严重。 而只驱使恶鬼攻击,同样也有麻烦,毕竟恶鬼是被强行镇压的,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自己能逃离的机会,也不会放弃让掌控自己的驭鬼者堕落。 这种情况,让驭鬼者的价值大大下降,是很难被投入到实战中去的,风漪看了也不由皱眉,觉得还是就这么一刀切挺好的,毕竟女阴不缺力量,无论是巫术还是图腾之力亦或是武术,都比这玩意儿付出的代价小,所以,还是就这么一刀切,不让驭鬼者投入到战斗中去也挺好的。 毕竟,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这种代价这么大的方法谁乐意用? 当然,代价大,好处自然也很明显,那就是入门门槛低,可以速成,只要有人愿意帮忙捕捉恶鬼,并在当事人身上刻下咒印,那那个人立马就能成为驭鬼者,不论资质。 然而恶鬼都是‘疯子’,没有足够的意志,时间一长必然是很容易被恶鬼引向极端的。 不过凤鱼已经实验过了,只要不见血,恶鬼还是很乖巧的,并不会有失控的风险,因此风漪认为,恶鬼还是转向民用和情报部门算了,至于战斗还是算了,女阴不缺那点战力。 第180章 积分制度和解放奴隶 驭鬼者的局限性注定了它不可能为女阴增加太多战力, 女阴也不可能去推广这种副作用极大的方法,但不管怎么说,驭鬼法的出现, 总算让女阴有了针对恶鬼更好的措施。 而对刻下符印的人来说,这种方法对她们身体的影响也不大,只要不想了, 随时都可以将符印取消, 将恶鬼转增她人, 因为代价从头到尾, 都是恶鬼在承受,虽说是双刃剑,但面向女阴这边的却是短剑, 另一边则是被-插得透心凉。 唯一可惜的就是, 恶鬼狰狞的长相并没有因此而改变,风漪端详着恶鬼实在不符合正常人审美的长相,问:“别的恶鬼能看出它们是被控制的吗?” 凤鱼摇头:“只要它们没有互相吞噬,且没有见过恶鬼出世的场面, 必然是不会心生怀疑的。”顿了顿,才道, “不过恶鬼并不能离寄主太远, 不然就不好控制了, 容易叛逃。” 见风漪这么问, 凤鱼立马明了风漪的想法, 立马补充道。 “这样啊, ”风漪想了想, 才道, “那你去找大长老, 凋几个孟极巫出来,让她们带着恶鬼出去,想办法找到鬼王城的所在还有鬼王的动向。” 当初从凶蟾嘴里知道还有个鬼王,有个鬼王城时,风漪便一直记着这事,毕竟恶鬼来无影去无踪,还是游兵散将时本身就已经很恐怖了,如果还全部被人收拢了,偏偏又让人找不到老巢所在,那对女阴来说就太不利了。 “还有,将狩猎队和最近闲着的巫都派出去,把附近的恶鬼都给我抓回来,然后把矿山里的奴隶都放出来,让恶鬼去接替。”风漪接着道。 凤鱼愣了一下,才问:“大王,奴隶放出来了之后,她们还能做什么?而且那些奴隶中还有不少男人。” 风漪想了想,发现女阴现在还真不缺人手,至少底层人手是不缺的,没有足够的工作,这些奴隶放出来也是饿死的命运,于是又补了句:“那就先放一部分出来,把她们都安置在外城,让其中愿意参与积分制度的出来,如果她们愿意,也可以将男人带出来。” 积分制度,是女阴最近一直在商讨的事,以后女阴会用积分去衡量所有人为女阴所做的贡献,土地可以用积分购买,税收也可以通过积分降低,积分能让奴隶拥有女阴的身份,也能学习知识,同样的,如果积分常年获取低于一个水平线,也会被迁离内城,住进外城或是未来城外的村落。 而对巫和图腾战士来说,她们也能拿积分去兑换一些稀有的东西和平常非大功不能得到的珍贵武器还有武技之类的。 风漪自己如今也觉醒了图腾,所以她很清楚,当下对图腾的运用是很粗糙的,而武术的技巧却是万金油的,无论是武者、图腾战士还是巫都能学,只是运用的能量不一样罢了,只需要一点点的改良就可以运转,所以在她们尝到了武技带来的好处后,肯定是会去学的。 当然,积分并没有取代货币,只是有些东西没有积分就极难获取到罢了,比如房产,比如田地,这是让外人融入女阴的终极手段,也是更加调取女阴内部积极性的东西。 经过这些天的商讨,一个普通人一年能获取到的积分有多少已经被计算出来了,将一切都定在了一个合理的范畴内,不至于引发混乱或是通货膨胀,同样的,也是为了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在这种时代讲平等那是个笑话,所以风漪直接就弄出了个积分制度,且女阴的‘本地人’拥有着一定特权,譬如土地,如今的土地都是世代相传的,但以后那些土地可都是国有的,只是她们能用积分买下,并干多少年可以减税,想被继承下去可也是需要交遗产税的,而这些,如今的女阴居民是不需要考虑这些的,哪怕她们的积分水平常年低于水平线,也能住在内城,只是下一代不能享受这种特权而已。 不过风漪也没有给太多隐性福利,因为以绝大多数女阴人的贡献来说,她们的积分先天就居高不下,不是后来者能超过的。 而积分同样会带给她们好处,排队,有积分的可以走优先通道,没有的慢慢排;粮食,有积分的能提前预定,没有的只能老实等着;土地,积分高的先分配,没有的摇号;乃至未来女阴开辟了什么新部门,积分高的也会占据一定的权重比例。 同样的,积分也代表着为女阴做的贡献,这个贡献是能查询的,只要有居民编号便可进行查询,这样一来,看到对方为女阴所做的贡献,那这个人加入女阴所受到的排斥也会小上一些。 外来者以积分入户,达到资格的人才能申请,一些重要部门也会设定积分门槛。 不过积分获取的门槛同样也很高,按时缴税每年会获得一点积分,这是普通人的获取方式,嗯,目前就这一种稳定的获取方式,只要肯坚持,基本几代下来也能在女阴安居乐业。 额外的积分获取方式则多了,发明创造、对敌有功、发现间谍、举报不法分子,至于平常干的工作,那是她们保证自己生存而必须得做的,自然就没必要加积分了,对高层来说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她们获取积分的渠道可比普通人多多了,别的不说,就比如凤鱼,研究出驭鬼法,便是大功一件,不给积分都说不过去。 但对普通人来说,想额外获取积分的难度就大得多了。 不过风漪也给了她们额外的获取积分途径,那就是生育,对外来者来说,四个女婴正常成年可得一积分,若其中有巫加五分,女阴内部则是两个便能得一积分,且只要是女阴人,一出生便能有女阴‘户口’,不必还得赚取积分才能入户,孩子以后无论是巫还是图腾战士亦或者是武者,都能得到加分。 所以对奴隶来说,她们想更快的获取积分,拥有房子、田地,就只能靠生育了,风漪觉得,就算奴隶的资质真的特别差,以人口来堆,也总能出那么几个变异的吧? 而让女奴隶带男人出来,那就更是一条毒计了,因为男人能被带出来,就是为了生育这一条,他们只能求着别人给带出来,享受不到好处还得累死累活,毕竟他们目前来说,可没有生育这一条捷径。 而奴隶想要先自由,只能先跟女阴赊账,先给自己赎身,这种情况下再养一个男人,那就只能‘共夫’了。 在古代,有过这样一段话:‘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意思很明显,妻子和孩子买卖哪怕有法律限制也是禁止不了的,道义上更是阻止不了。 古代穷人养不活一家子时,就会将能生育的妻子卖给别人,等她生下孩子后再回来,而那个孩子,便是买家的了,且因为孩子是劳动力的缘故,越穷越生,养到一定年龄也会将其卖掉,毕竟哪怕是古代,娶妻也是需要一定的本钱的,多得是单身汉,而孩子却比妻要便宜得多,因为孩子有夭折的可能,养大也需要时间和金钱。 所以,如果男人想出来,就只能以让女人怀孕为代价来做交易,但当一个人已经成为一种商品,只有一种价值时,他的地位又能有多高?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男人的地位自然而然就低了,等之后男子国加入进来,男人因为能怀孕地位才能得到提升,但这样一来,以后怀孕、生女、照顾家庭这些活就都能扔给对方了,且当他们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时,连自己都不会觉得这是种贡献了,到时,地位还是比不上女人的,只能说比不能怀孕的男人地位要高罢了。 剥削无论在哪里都是必然会存在的,风漪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吃到性别福利的变成女人而已。 当然,风漪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事实上,在殿上朝议时,已经有很多人反对了,她们不觉得积分制度有什么不好,但她们反对男人加入女阴,哪怕风漪重塑的历史她们是相信的,但一个跟她们外部特征完全不同的‘同类’,是很难让她们不排斥的。 更别提,她们不需要像外人那样需要男人才能怀孕。 风漪也没想让她们拥有什么男女结合才是正道的思想,女阴结婚一直都是强强结合,她们看不上男人的,因此风漪也说了,这是针对下层,为了解放劳动力所致,毕竟,让一个女人天天呆在家干活,实在是太浪费了,女阴需要更多的战士,更多的人才。 不过,一些重要岗位,以后也仍然只要‘纯血’女阴人才能继承。 风漪一系列的举动,加上她的威望,这才勉强将反对的声音压住,但她很清楚,女阴想要壮大,是需要更多的人口的,而神井让人怀孕,支撑现在的女阴还绰绰有余,但再多却是肯定不行了,底层人必然只能自然受孕,拥有积分才能换取到资格。 事实上,风漪很怀疑,如今的女阴人比不上曾经,很可能便是因为每年依靠神井怀孕的人太多了,这才导致的这样的后果,毕竟一滴血是有极限的,哪怕它能有自我恢复能力,也肯定是很漫长的,可女阴的人口增长却是不能提的。 靠血怀孕,这种不健康的,但风漪很清楚,这种不健康必须得一直延续下去才能保证女阴人的超然地位,可在女阴还没有另一个能提供让人受孕的神血之前,就必须得限制人数,不能减少,但也不能再增加。 女阴也很清楚,她们确实需要人口,这才没有反对,毕竟她们也不是没有让外人加入的先例在,只是拒绝男人而已,现在只是将直接拒绝,变成了‘婉拒’,将门槛设得很高,也就是说,男人得付出双倍乃至更多的努力才有可能达到这个门槛,风漪对此也没说什么,毕竟,哪个性别掌权自然就会有针对另一个性别的压制,曾经没有限制的,不就直接让女权社会变成了男权社会了吗? 凤鱼平常培育妖兽,没少见到雄性妖兽,所以她对此倒是排斥不算深,毕竟雄性在她眼里还不至于一无是处,但风漪对奴隶的安排,还是让她忍不住打皱眉头:“大王,真的要给奴隶这个机会吗?” 女阴有过外人加入的先例,但却基本没有奴隶,毕竟奴隶在她们眼里连人都算不上,而男人,好歹还占了个人字。 风漪反问:“为什么不?”她意味深长,“你可知,奴隶这一辈子,生命有多长?” 凤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了,以奴隶的寿命而言,她们根本达不成这个目标便会死亡,也就是说,这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看得见抓不着,真正的幸运儿,又能有几个? 并且,奴隶身上的奴印可以隐形歧视,得几代过去,才能让人完全遗忘这件事? 当然,哪怕如此,也还是会有奴隶真的取得自由身,但一千人中能出几个就已经算得上是幸运了,女阴的积分虽然能继承,但得扣税,到下一代手里自然便会削减一定数量,而专为外人准备的外层,削减的就更多了,不能说是重头来过,但也扣得让人绝望,更别提,哪怕是年年都生孩子,一个人又能生几年? 这么一想,凤鱼平静下去,朝风漪行礼:“大王,那臣先去找大长老了。” 风漪点点头,看着她远去,事实上,她们对奴隶的排斥甚至还在男人之上,这完全是她没有想到的,甚至有些愕然,但奴隶制的消亡是必然会经过的阶段,她也没办法接受,女阴需要人的生产力和创造力,这些奴隶为了能脱离奴籍,必然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且会比任何人都认真去学习新技能,毕竟不同的职业,所交的税不同,一年来得到的积分自然也是有所差别的。 哪怕是同样的种田,收获多的和收获少的都不一样,就更别提一些更需要技巧的活,比如刺绣之类的了。 至于挖矿之类的,交给恶鬼去不是更好,不仅可以不眠不休的干活,还死不了,不比奴隶划算和好用? 180-190 第181章 推磨的鬼 天灾、凶兽、鬼物, 在人们心中,这三种东西几乎就是人们内心最为恐惧的字眼,因为它们每一个都能直接跟死亡划上等号。 但纵观人类发展的历史, 她们一直都在不断的战胜这一切。 在女阴人眼里,除了天灾,另外两个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便是将其都杀光, 所以在风漪提出‘劳动改造’这个方案时, 其实众人是很不能理解的, 但很快她们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 恶鬼被一只只的拉往矿山、作坊, 无论曾经的恶鬼有多风光无限,让人谈之色变,如今却只能重复的做着枯燥简单的活计。 它们将挖好的矿石放进身后的车里, 无论它们挖了多少, 很快就有人将其拉走,然后又将空置的车放了进来,不分昼夜。 这样时间一长,它们的魂体也会变得有些虚幻, 这时便会有人用血气喂养它,很快它们就会在滋补下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连挖矿的速度都会快上不少。 对比奴隶, 很快众人就发现了恶鬼的好处, 奴隶很容易疲惫, 干不了多久就得休息, 哪怕拿鞭子抽打她们有时也没办法再去干活, 跟癞□□似的, 戳一下动一下, 必须得有监工时时盯着, 不然她们必然是会选择偷懒的。 而恶鬼不同,只要下了命令,它们就无法反抗,因此干活就显得十分麻利了,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这种无能狂怒,对众人来说,看着反而颇为痛快。并且它们不需要进食,足以让女阴省下许多粮食,还可以一整天昼夜不停的挖矿,根本不需要休息。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劳工?! 因此,本来被众人认为罪该万死的恶鬼,一下子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曾经图腾战士抓捕时,完全不在意它们会不会在抓捕过程中被误伤弄死,如今却是死一个都感到心疼得不行。 而在民间,普通人对此还是恐惧居多,于是,风漪便让孟极巫下手了。 要知道,恶鬼是以恐惧为食的,别人越恐惧它们,它们就越强大,越能伤害到她们,可事实上,以女阴人的气血来说,哪怕是普通人,等闲恶鬼也理当是不好对付她们的。 只是那只是理论上罢了,毕竟恐惧这种情绪不是说压下就能压下去的,所以绝大多少普通人,在面对恶鬼时气血能爆发出一半就算是比较不错的了。 但只要她们发现恶鬼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那基本只要不遇上强大的恶鬼、成群结队的恶鬼,普通的恶鬼对女阴人来说就不足为惧了。 豆子本是五谷之一,基本家家户户都有,所以在豆腐、豆浆被推广下去之后,这些豆制品的伙食很快就传播开了去,几乎每天都有人带着豆子来石磨工坊排队加工。 在排队的过程中,自然也就免不了八卦,谈论谈论今天谁家的媳妇儿要生了,谁谁家昨天打架隔着好几户都听见了。 “诶,你们知道为什么现在磨豆子不让我们进去吗?” “不是因为人多了进去会不干净吗?” “借口!我二娘的表妹邻居家的女儿喜欢的女郎家远房亲戚就是在工坊干活的,所以我打听到,之所以现在不让我们进去,是因为怕我们进去之后吓到我们!” “嗤!吓到?什么玩意儿能吓到我?” “那如果我说……这石磨工坊里都是鬼呢?”那人声音突然就变得阴恻恻起来。 “什、什么玩意儿?”刚刚还表现得十分胆大的妇人顿时便脸色发白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才恼怒道,“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揍你!” “嘿!你们要是不信,敢不敢跟我进去看看,反正管事只是让我们最好别进去,可没说不让我们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比起好奇,还是畏惧占了上风。 那人顿时鄙夷地看着她们:“你们不会是怕了吧?刚刚不是还说自己胆子很大吗?怕什么,既然大王她们敢把鬼放进来,肯定是已经制服它们了,要是敢伤人,早就死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便恢复了胆气,毕竟大王又不会害她们,如果里头真是鬼的话,也肯定早就被制服了。 “我倒要瞧瞧,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心里有了底气,立马便有一妇女走了出来,她是附近出了名的强壮,曾经以一敌五制霸了五条街的熊孩子,以至于现在结婚了还有人将她视为梦中情人。 有人带头,凑热闹的天性让众人也不由跟了上去,一起推门而入。 拐过放置着各种食材、小石磨等工具的前院,众人很快便来到了放置着巨大石磨的后院,阴暗的院落里,几头青面獠牙、鬼气森森的恶鬼正任劳任怨的推着石磨转圈,旁边还有个小鬼在不停的往石磨里添豆子。 众人顿时有些受惊。 竟然真的是鬼! “听说大王一开始是想要用一种叫驴的妖兽来推磨的,只是没有找到,所以大王便用恶鬼来当顶替了对方的工作,把它们抓来劳动改造,为曾经行凶伤人而赎罪。” 在恐惧蔓延之时,那人又突然出声,一下子便将众人的注意力拉扯了过去。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有人忍不住问,它们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让它们活着,那多气人? “就这么死了多便宜它们啊,你想想,直接杀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活着就不一样了,我们将它们当奴隶使唤,还能骂它们,指使它们干活,乖得跟我家那被打的兔崽子一样,若是我家也有那么一只……” 这话顿时便不由将众人带入了美好的幻想当中,对普通人而言,她们听到恶鬼的消息哪回不是惶惶,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又岂敢奢望其它,如果真让她们得了这么一只计从言听的鬼,光想想便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有人撸起袖子:“那我现在能去打它吗?我听我娘说,我奶就是被恶鬼吃了,我想报仇!” “我也想!我跟它们倒是没仇!但是我就是想试试打恶鬼是什么手感!” “我也想!我也想!” 胆子一向很大的众人闻言,顿时不由眼前一亮。 孟极巫不由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没料到她们心态能转变得这么快,毕竟刚刚不是还怕得不行吗? 殊不知,她们的恐惧其实只建立在恶鬼不可控的情况下,有风漪背书,她们立马就放心下来,毕竟那可是大王啊! “我帮你们问问,我记得这些恶鬼里有不听话的会被杀了换一只,我问问有没有剩的。” 本来像是完全听不见众人说话的恶鬼,在此时也不由身体一颤,显然它们是见过同伴是怎么死的。 恶鬼其实并不畏惧死亡,它们凶戾嗜血,根本不在意同类的死亡,但不怕死,又不代表不害怕,它们可不是‘咔嚓’一下就被杀死了,而是被那些可怕的女阴人反复折磨,做了各种实验之后才会被处死的,哪怕它们是丧心病狂的恶鬼,都觉得比起它们来说,人类才是最可怕的生物。 恶鬼是桀骜不驯的生物,尤其是它们的脾气本就是不可控的,疯狂占据着它们的大部分生涯,所以这些被契约的恶鬼,经常会干着干着就突然发疯,试图挣脱束缚大开杀戒,而女阴对此的做法也很简单,不严重的镇压下去接着干活,感觉镇压不住的要么换人镇压,要么觉得实在烦了就杀了了事。 毕竟鬼物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尤其是鬼物与鬼物之间并不怎么会隐藏行踪,在女阴有内鬼的情况下,找个鬼的老巢一端,就能弄回来十几只,所以就算杀了也无所谓,反正杀到最后,留下来的肯定都是听话识趣的。 不过鬼物的疯狂因子,让它们明知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依然会经常出-现-暴-动的情况,所以石磨工坊也确实存在着等待着被带走处理的恶鬼,孟极巫随手挑了一只弱小的恶鬼出来,有她亲自看着,也不怕会出什么大问题。 实际上,普通人是无法豢养恶鬼的,哪怕如今女阴已经可以驭鬼了,但恶鬼身上的寒气普通人长时间接触必然是会对身体有所影响的,只有超凡者才能不惧影响,武者也可以,而普通人,顶多了养一些特别弱的恶鬼,并且还得在身体走下坡路之前送走,不过只是短暂接触,对她们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在管事将恶鬼给带出来时,众人初时还有些恐惧,毕竟她们从未离恶鬼这样近过,但很快她们就冷静了下来,这可是个难得的能对恶鬼动手的机会啊!出去之后可是能吹上一整年的,这等机会哪能放过? 更何况,普通人饱受恶鬼之苦,几乎每月都会受到骚扰,此时能有机会报仇,比起恐惧,更多的还是被别的情绪填满了内心。 女阴人的胆子本就比较大,尤其是眼睁睁看着恶鬼乖巧听话的拉着磨,早就摧毁了她们心中原本对恶鬼不可一世的固有印象,在这种情况下,又人多势众的,谁还会怕? 于是,这只恶鬼,就这样死在了众人的围殴之中。 她们不懂什么气血爆发,但在情绪上来之后,气血便会本能的被携带而出,对恶鬼造成一些小伤,然而小归小,总归还是是伤到了,恶鬼又无法反击,彻底死去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众人爽完了,刚好豆子也磨好了,便直接带着东西离开了,随着她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对恶鬼的恐惧。 第182章 恶鬼:气抖冷,这个世界怎么了? 血月高悬, 又一月的血月来临,莽莽群山中兽吼声不断,远比平常要热闹许多。 漆黑的大地上除了格外活跃的兽类, 还有不少鬼魅也纷纷选择在此时活跃。 胆子小的,在此时也不过是露头吸食白天人们留下的人气,胆子大的, 却是选择成群结队的对一些没有巫布下防线的人群发起了进攻, 忙得不亦乐乎。 摄于近些时日女阴国的疯狂捕捉, 流言已经隐隐约约在鬼魅间传开了, 因此这次血月,反而成了近些年来血月下最安静的一夜。 在月下行走的女人注意到女阴城的安静,心头略有些疑惑, 但也没多想, 一个起跃跳上城墙,注意到动静的图腾战士闻声而来,瞥见她身上的图腾和熟悉的样貌,这才重新退去。 阴云从城墙上落下, 几年没回,她突然发现女阴城已经变得她有些不认识了, 错落有致的屋子整齐的矗立在街道两侧, 有些还在施工, 零散的石料被堆积到了一边, 让阴云下意识驻足了一番。 在途经某处居民屋时, 良好的听力让阴云听见了里头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也没有在意, 毕竟起夜本就是不算罕见的情况。 只是还没等阴云走远, 就突然听见屋里传出了一声尖叫:“来人啊——有鬼——” 屋主其实原本确实是起夜了, 只是忽然间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出现的动静的,还是她们一家平常存放粮食的地方。 屋主人顿时便有些坐不住了,深怕有什么老鼠之类的潜进来把粮食给糟蹋了。 女阴蛇多,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什么虫鼠敢过来的,但总有些摸不清情况的敢过来,一旦碰上那简直都是倒大霉了,要知道,粮食那可都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啊,一年的收成可都在那儿了。 所以哪怕那一点动静很可能是自己晚上起夜睡迷糊了产生的幻听,她也不敢忽视,毕竟就算不是老鼠之类的,可还有小偷呢!每年都总有那么些收成不好,或是之前没有努力,冬天就要被饿死的人选择铤而走险。 于是,屋主人拿着火折子点燃了火把,随手抄起砍柴的柴刀,然后一脚把门给踹了开去。 虽然门坏了明天可能会被媳妇儿拎着耳朵骂,但粮食没了那人可就直接死了! 有着火把照明,入眼一看,屋主人便瞧见了趴在粮食上的怪物,对方瞧见动静抬头看来,猩红的眼睛、大得出奇的嘴巴,口中满是恶心的粘液,一滴滴的落在了粮食上,模样骇人。 屋主人顿时目露恐惧,本能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恶鬼发出得意桀桀怪笑,曾经本是人类,它最清楚人对粮食的在意,只要它在粮仓附近闹出动静,哪怕情况再诡异,人们也会按捺不住的上前查看,给它可趁之机。 而一个人所散发出的气血,可比一家子要小得多,完全是它能对付得范畴。 听到恶鬼发出的怪笑,屋主人只觉更害怕了,但更多的还是心疼,那可是粮食啊!什么时候恶鬼也喜欢吃粮食了? 这可是她们家一年的收获,正指望着靠粮食过冬呢!若是被鬼吃完了,那她们一家人的日子可怎么过? 然而恐惧又让她不敢上前驱赶,这时,屋主人突然感到了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摇曳的灯火让她发现身边突然多了一人,从对方身上的图腾纹路,屋主人知道她是来对付鬼的。 一看到有大人来了,屋主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才想起来近来女阴颁布的法令,这种误入人家的鬼,如果被捉住,那就是属于个人的鬼了,既可以自己饲养,也可以卖给工坊和女阴,这么一想,屋主人突然就双眸大亮,恐惧顷刻间便被一扫而空,看向恶鬼的眼神炽热无比。 恶鬼本依靠着屋主对它的恐惧,在狭小的空间里躲避敌人的攻击,谁知突兀之间恐惧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害它速度陡然下降了一截,本来还能周旋一下,打断对方念出巫咒的速度,如今速度下降,却是让敌人直接连巫咒都不念了,直接就上手了。 对巫来说,念巫咒才是她们所擅长的,所以保险起见,她们面对危险都会选择念咒保全自身,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的肉身力量就真的很弱了,事实上她们的肉身力量哪怕再弱,也是比普通人要强的,所以一见恶鬼情况不对,阴云立马就选择了直接动手。 阴云正直壮年,气血强盛,恶鬼一旦与她正面相接,本就不强的实力立马就被压制住了,阴云捏紧拳头砸过去,杀意和怒火让气血爆发,一拳下去,顿时便让恶鬼的形体涣散了一些。 屋主人顿时心疼了起来:“大人!轻点!下手轻点!” 阴云:“……?” 本能捂着脑袋的恶鬼也满脸愕然,这莫非是它生前失散多年的老娘?怎么还替它说话? 见屋主人心疼的表情不似作假,阴云想了想,还是收起了拳头,毕竟众所周知,人死后是有几率变成恶鬼的,哪怕是女阴人也不例外,所以偶尔她们也确实会碰到长得很眼熟的恶鬼,哪怕明知那已不是自己的亲人了,但很多人还是很难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这种情况,通常来说,她们是会避开家人处理掉恶鬼的。 夜里的女阴很安静,屋主人的吼声立即就将一些睡眠浅的给喊醒了,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凑了过来。 换作以往,她们哪怕听见动静也是不会过来的,毕竟那可是恶鬼,谁敢过来,然而如今,绝大多数人都因为好奇等原因围观过了工坊里的鬼物,对它们的恐惧心里已经减少了很多,在清楚危险不大的情况下,凑热闹就成了本能了。 “哪呢?鬼在哪儿呢?让我瞧瞧!” “哇!真的是一只野生的鬼!好幸运……不是,好吓人,这种可怕的事还是让我来承受吧!姐,你看成不?” 阴云:……? 阴云觉得情况很不对,她才几年没回来,怎么族人的胆子都变得这么大了,难不成自己是被鬼遮眼了,不应该啊,这鬼没那么大的实力!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浓郁的人气和气血,一面让恶鬼发自内心的渴望,一面又因旺盛的气血而感到极端的排斥。 在以往,恶鬼是不太怕人群聚集的,因为她们的恐惧让她们的气血根本释放不出来,只不过是恶鬼嘴里的食物罢了,可此时却不同,竟然鲜少有害怕的情绪冒出。 “你们为什么不怕我?!” 恶鬼不由感到了愤怒、疑惑还有恐惧,明明它上回来还不是这样的。 然而人是听不懂鬼话的,更别提它此时还被人捉住了,这让人群不由对它指指点点起来,更有孩童一脸嫌弃:“它长得好丑啊,被拉去推磨不会吓到人吧?” “噫!好恶心,我妹都不流口水!它拉磨把口水滴里面了怎么办?大王还是把它抓去挑粪吧!” 很显然,这些孩子已经将眼前的鬼视作了跟工坊里拉磨的鬼当成了同一个物种了。 普通人听不懂鬼话,鬼却听得懂人言,它睁着灯笼大的猩红眼睛怒视对方,什么挑粪?你礼貌吗?! 昔日胆小的普通人竟然对着它一个恶鬼指指点点,恶鬼气得发抖,这个世界怎么了? 明明以前都是听到有鬼就把房门锁起来躲着瑟瑟发抖,连呼吸都不敢,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恶鬼敏锐的感到了不妙。 阴云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出去的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大家都不怕鬼了? 很快,驻守在县衙的衙役也跑了过来,比起普通人而言,她们的气血要更加旺盛,对恶鬼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立马将恶鬼团团围住,防止它趁人不注意逃跑。 阴云感到很迷惑,就是一只小鬼而已,用得着这么大的动静吗?而且,这种战士是谁?身上怎么没有图腾的气息? 女阴整个城都是被设下了防线的,但因为能源问题,一直都是围大放小,底层的防御并不算太强,所以偶尔会有一些小鬼和不强的小妖亦或是普通的野兽闯进城里,这种小妖小鬼威慑力不大,只要不恐惧,对女阴人来说哪怕打不死,逃跑也是绰绰有余的,就算运气不好没跑掉,顶多也就是大病一场,死不了人,所以一般情况下,通常都是附近巡逻的战士听到动静直接赶过来,能有两个人便顶天了。 然而此时,不仅有一大群人围观,还来了一什人。 由于天色黑暗,打火把的人又不多,衙役凑近了才发现捉住恶鬼的人是谁,她们在曾经也勉强算是离高层比较近的人了,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阴云,立马行礼:“见过四长老。” 阴云摆摆手,将恶鬼交给对方,毕竟如今形势她有些搞不太懂,所以还是交给她们解决好了。 衙役拿到恶鬼也不含糊,直接问道:“这是谁家里抓到的鬼?” “我的!大人!是我家的!”屋主人搓搓手,满脸期待地看着衙役。 第183章 事了 自从恶鬼的作用被发现后, 哪怕它们的长相依旧骇人,哪怕它们的危险性其实并没有降低,但在女阴人的眼中, 它们却已经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了。 至少在亲眼见证了它们如同牲畜一般被乖乖的控制着推磨时,女阴人的心中便很难对它们再升起如曾经那般的恐惧。 就像她们敢于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大凶举起屠刀一样,只要给她们看到一个能够战胜的希望, 她们就不会再觉得对方不可战胜, 而且, 比起妖来说, 恶鬼显然是一种更好用的‘工具’,虽然它不能吃,但它是真的好用啊! 一个不需要吃粮食还能白天黑夜一直干活的工具, 谁不想要? 恶鬼的封禁其实很简单, 在突破了从零到一的门槛后,巫很快就能知道该怎么相应的简化这一切,并让其能被简单激活,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使用。 而针对恶鬼的封禁自然也是如此。 衙役走到恶鬼面前, 武者强盛的气血让恶鬼已经变得十分萎靡,衙役从腰包中拿出一块雕刻着复杂图纹的石块:“编号二三〇。” 一旁的衙役点点头, 表示记下了, 等会儿回去汇报时, 她们便会将这个编号与对应的户主都给记录上, 方便统计。 这个编号, 针对的只是交予普通人的恶鬼身份牌, 因为恶鬼狡诈, 不可能会一直安分, 对高层来说恶鬼的叛逆不足为惧, 但如果落在了普通人手里,就得定时筛查了,以免发生意外。 衙役激发气血,挥舞着拳头,直接用力将石印给砸进了恶鬼体内,恶鬼顿时便惨叫一声,旋即它便连原本完成的形态都维持不住了,变成了一团漆黑的雾气,将周围的人都给笼罩了进去。 围观的百姓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直到黑气渐渐消散开来,才将目光落到地上还在不断弹起又落下,从原本的灰白变得漆黑的石印上。 石印刻有复杂纹路的那一面散发着很明显的光芒,其间还夹杂着恶鬼的尖啸声,好一会儿,石印才彻底恢复了平静。 衙役从地上捡起石印:“好了,恶鬼已经被奴役了,你们谁来接收?” 恶鬼诡异的情况还是稍微看得屋主人有些发怵,不敢把它放在自己老娘或是媳妇儿身上,自己便站了出来:“大人,交给我吧。” “伸手。” 屋主人犹犹豫豫的将手给伸了出来,一开始的兴奋劲随着刚才诡异的情况多少有些消退,毕竟比起有血有肉的妖来说,恶鬼这种一看就诡异的东西实在很难让人不怵,只是看着恶鬼拉磨多少给了她们一些错觉,以至于很多人下意识就把恶鬼也当成了一种动物,但普通的动物可不能汽化。 “磨磨唧唧的!”衙役有些不耐烦,直接一把拽住她的手,啪叽一下把石印往她手心摁。 石印雕刻的纹路很锋利,比之一般石刀也不差了,屋主人的手顿时便一片血肉模糊,还隐约能够感受到血肉之间的拉扯感,这跟她平常受伤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屋主人顿时嗷了一声:“轻点!大人您轻点!嗷嗷——” “别嚎了,嚎得我巫咒都快忘了!到时你可就得再来一遍了!” 屋主人顿时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衙役。 衙役清了清嗓子,这才念出了被死记硬背下的巫咒。 石印中早就储存了巫的力量,只需依靠相应的材料或是咒语便可激活,这是很久之前,巫为了给稻田除虫,却又实在没法腾出人手而研究出的东西,可以让普通人也能释放巫术。 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的阴云,只是分辨了一下这巫咒,奴役、血脉、诅咒还有限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巫咒,但结构却与寻常巫咒的组成差不多,作用就是将恶鬼与屋主人绑定,以诅咒设下限制,屋主人死时恶鬼也会死亡,这应该是为了让恶鬼投鼠忌器,包含奴役的咒语似乎是一种命令似奴役的变种,应该是参考了上古大巫言出法随的能力,只是目标只局限于恶鬼…… 阴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长老,自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短时间内就将这个巫咒涵盖的范围给分析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其中还是有一些不能理解之处,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高度了。 “好了!”完整的念完巫咒,见石印触手不再冷冰冰的,衙役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屋主人被刺骨的阴冷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以女阴的抗造能力来说,在最冷的冬季屋主人也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寒冷,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下去,并且,随着衙役的言语,屋主人也感觉到自己冥冥之中仿佛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该怎么控制恶鬼。 她张开掌心,手心的血肉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了复杂的纹路,看上去犹如从未受伤一般,只是印上原本的蓝紫色染料却是已经被浸入了血肉,清晰可见。 “出来。”屋主人兴奋的看着掌心,下一秒,就见恶鬼重新出现在了人前,似乎被激怒了,一被放出来便毫无理智的冲着屋主人张口咬下。 屋主人被吓了一跳,本能后退了半步,旋即才发现自己面前像是有堵看不见的墙一般,恶鬼再如何用力,都像是在原地踏步,根本伤不到她。 这让屋主人放下心来,还有些被吓到的恼怒,拍了拍胸口道:“还挺有脾气,给我翻个跟头!” 恶鬼愤怒地瞪着屋主人,可身体却诚实的在空中翻了起来,只有头颅一动不动,恶狠狠地盯着屋主人。 但这还吓不到见过了大场面的屋主人,她还沉浸在能指使恶鬼的兴奋当中:“再给我劈个叉!” 随着恶鬼作出种种动作,人群也不由发出阵阵惊呼,她们明亮的双眼,都直白的写着两个字——想要! 见屋主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衙役出声提醒道:“石印只能管一年,记得明年这个时间来补,宁可早,不可晚,前三年你可以免费使用,第四年就得把手续费交上了,等你离世的那天,恶鬼得交还回来,若是还想再接着用,得把费用补齐、缴税,如果恶鬼中途死了,我们是不负责补的。” “晓得了,晓得了。”屋主人眉开眼笑的,已经想好了以后该怎么拿恶鬼当老黄牛使唤了,“大人,我前几天就去听公告了。” 衙役嗯了一声,好心提醒了一句:“平常别让恶鬼近身,让它住石印里,拿个小盒子把它装上放远点,天天带着会短命,尤其是不能让小崽子离太近。” 对超凡人士而言,恶鬼溢散的那点不明显的鬼气根本不足为虑,但对普通人而言,长年累月下去却是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的。 一听会影响孩子,屋主人立马慎重点头,见她听进去了,衙役这才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 衙役们也打着哈欠回了县衙打报告。 这次前来的差役都是捕班衙役,衙役分三种,即站班、捕班和壮班,其中站班便是从禁卫军中淘汰下来,又有机会重新回去的,负责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会站立在大堂两侧维持记录,也负责押送罪犯、执行刑讯等活,总之都是些比较轻松的活计,方便她们平常修炼,又不至于误了现在在干的正事。 而捕班,顾名思义,平常便负责巡逻、出警、搜寻证据等活,她们虽然也是从禁卫军淘汰下来的,但很清楚自己回不去了,便干脆老老实实干着如今的官职,多攒点身家为孩子做准备,也许哪天走运了武功有突破了,也还是能有机会成为大人物的。 虽然谁都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把把握住机会的,有时候天赋就是不讲道理,一群人拥有同样的资源,修炼着同样的功法,进度却截然不同,哪怕她们不甘心,也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得不认命。 但武功比图腾战士好的就是,它不是纯拼天赋的,只要肯努力,未必没有厚积薄发后来居上的一天,因此她们才会选择成为捕班,虽不如禁卫军风光,但偶尔还是能参与到战斗中去的。 而最后的壮班,便是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等要害喉舌部位的人,多少算是熬出头的小官了,也是捕班们奋斗的目标,至少后者每年都能领取到一定的修炼份额,这谁不想要? 很有先见之明、硬啃了字典认字的捕班班头认真的将今天出警的记录给记了下来并备份了一份放在另一边,虽然她天赋一般,但班头想到蛇占大人对自己的看好,和自己在禁卫军左右逢源打下的基础,觉得自己虽然回不去禁卫军,但仍然还是有一个可期的未来的。 虽然那可能是大器晚成,但女阴很多普通人,可不就是在年老时才有的名望吗?她再怎么也应当会比她们要早熬出头的! 想到未来,想到女阴那稀少的姓氏,班头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被冠姓的,她小心收好记录,这才跟人换班离开。 阴云从屋檐上跳下,看着陌生的文字不由有些茫然。 这真的是女阴吗? 第184章 往事 阴云怀疑人生般的回了咸巫山, 想都没想立马便抓了一个熬夜做功课的巫童询问进来女阴发生了什么。 阴云此前一直都在外游荡,完全是被突然召唤回来的,她倒是知道女阴已经换了个国君, 只是她那会儿离得太远,并不能及时回来观礼,所以便直接放弃了。 其实不用传召, 阴云也是打算回来一趟的, 毕竟她出去太久了, 也得把外出收集到的东西带回来。 通常来说, 很多势力都会派拥有一定实力的人手远行,这既是为了不让自己消息闭塞,不知外界风雨, 也是为了去收集天材地宝还有各种种子之类的。 毕竟每个地方独特的地理环境都会造就不同的作物, 而有些珍贵的天材地宝更是不能复刻的珍宝,通常生长的地理位置也极为独特,不可能奢求它们从天上掉下来,只能自己去寻找。 因此, 派人去找寻就很有必要了。 不过虽然如此,这种活也不需要一个长老去做, 通常都是选择那种运道比较好, 实力又不算弱小不会轻易折戬沉沙, 值得信任的中高层去做的, 并且这个人通常还不会担任什么要务, 因为只有这种人, 哪怕外出出现了意外也不会影响势力内部的运转, 同样也能有一定实力将好东西带回来。 而阴云选择出去, 却是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 当然, 这个理由并不是因为她竞争失败地位尴尬,而纯粹是有更复杂的原因在。 听了一整夜巫童的描述,第二日阴云有些恍恍惚惚的去拜见了风漪,这个她知道其人,却看上去十分陌生的新任国君。 风漪打量着阴云,原身与四长老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她总是匆匆归来,但又总是呆不了几天就会很快远行,不过原身曾经吃的很多珍贵药物,都是对方带回来的。 四长老很高,属于在女阴也鹤立鸡群的那种,五官特征有一种难言的野性与冰冷,看上去有些不太好相处。因为常年远行,她的皮肤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粗粝——巫法并不能让巫永远年轻美丽,只是会延缓衰老而已。 阴云是个黑皮美人,她从小便长得不怎么白,经常外出被阳光照射,皮肤更是不可避免的被晒黑,但这无损她的美貌,不然曾经她也不会跟先王打擂,还差点胜利。 而风漪与先王,这是女阴大众印象中的传统美人,肤白、骨架较纤细,整张脸看上去都不会给人带来负-面印象,简单来说就是哪怕她们不笑,看上去也不会给人距离感,会给人产生一种很好相处的错觉。 四长老看着风漪,略微有些恍惚,像是透过她看向了另一人,默了默,阴云将自己回来前采摘的雪莲递给她。 雪莲上传来炽热澎湃的温度,一看便是雪莲中难得的上品,不知在雪山的悬崖峭壁中生长了多久才被人发现。 风漪怔了怔,才道:“四长老,我已经好啦,不需要这些了。” 阴云拧眉看她,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才道:“那就让人放库房里。” 风漪嗯了一声,示意蛇傀拿下去,雪莲傲霜斗雪,性大热,比起男性来说,药用价值在女性身上能得到更好的发挥,是女阴一直以来主要收集的药材之一,不过由于培育困难,目前还做不到人工产出,只能在外寻找。 阴云坐到风漪对面,没问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当院长,毕竟命令已下,没有收回的道理,她敲了敲桌子,淡声道:“最近巫法学到哪儿了?” 风漪虎躯一震,本能挺直了背脊,就像是不学无术的学渣突然撞上了最严苛的教导主任,犹如末日降临。 在女阴其实绝大多数家长都不会去催促孩子学习,至少在高层中绝大多数都是如此,一是因为确实大家都比较自觉,毕竟学的都是自己感兴趣的,二则是本来这些她们需要学的都讲究天赋,催也没用,还不如放养,让她们自由发挥,有不会的,她们自然会去问,没有问,师长也就默认她们学会了。 但阴云是其中的意外,考教时不时就会来上一通,为人比较严肃认真,甚至还会布下课后作业,课上时不时还会抽查,与她走在一起,冷不丁就会突然被她问上一个问题。 在风漪看来,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老师这个角色了。 虽然风漪有些怕她就是了,毕竟,她是个‘差生’。 抽查了一通,阴云对风漪的回答勉强还算满意,将撸起来的袖子又给放了下去,双手平和的交叠放于膝上。 风漪长出一口气,毕竟她都这么大了,被逮着揍一顿也怪羞耻的,她不认为对方会看在她现在的身份就放过她。 将茶盏推了过去,风漪见四长老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四长老,还有事吗?” 阴云沉默了一下,问:“听说,你给风云建墓了?” 先王与四长老同名,但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可能也是她们不对付的原因之一,风漪有些莫名,难道她们已经不对付到连看对方有墓碑都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地方了吗? “只是衣冠冢,”风漪答道,“尸骨还是回归图腾了。” 女阴一直都有火化的风俗,避免尸骨被野兽之类的糟蹋,所以将尸身放在火塘火化,在女阴人眼里是死后最光荣的一件事了。 阴云微微颔首,正在风漪以为她不打算再说什么时,才见她道:“带我去看看她的……墓。” 最后一个字她说得有些飘忽,风漪也没多想,领着四长老上了山。 先王被埋葬的地方,是女阴掩埋战士的那座山的山顶,那里还建了座祠堂,历代国君的排位都被放了进去。 虽然风漪没有设立什么禁止入内的命令,但女阴人对此依然抱有敬畏,绝大多数都只在离祠堂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以至于这一段路都生出了杂草。 风漪将路边采的野花放在了墓前,这个季节野花很少,但还是生长了一些的,阴云看了一眼,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在女阴,花是只会送给爱慕之人的,不过阴云倒没有真的认为风漪有这种心思,顶多也就是有点常识缺失。 阴云复杂的看了眼墓碑,如今没有照片这种技术,但能工巧匠却通过雕刻在碑上复现出了先王的容颜,虽然那些纹路组成的抽象图案,也就只有女阴人自己才能认得出表达的是什么。 这种雕刻一直都是只会强调出当事人最显著的特征,让人一看就明白,啊,原来她有酒窝,原来她眉心有颗痣这种。 女阴的人物雕刻一直都很留白,给足了别人想象的空间。 阴云复杂地看着墓碑,风漪突然好奇她这一刻在想什么,是遗憾于她的逝去,还是不甘于没有在她死前战胜过她? 系统被制裁后,展现给风漪的功能就完善了很多,尤其是在检测别人信息这一块,毕竟系统本来就是检测完了的,只是在呈现给宿主看时会隐瞒而已。 【阴云(容色天赋俱佳,高潜力情敌,建议提前灭杀)】 【当前:心痛(一往情深)】 【印象标签:需要锻炼的储君、体弱、天才(印象标签可提取生成)】 【天赋:巫道天才、天生铁骨】 【修为:长→类(封印腹中胎儿,修为下降)】 风漪:??? 谁?喜欢谁?! 风漪看了看先王的墓,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系统更新后,好感度检测已经不再局限于风漪自己了,她想看谁的都可以,唯一让人诟病的便是长得好看的同性系统仍然都会打上情敌的标签,这大概是它的底层逻辑,不能更改。 感受到被窥探的气息,阴云皱了皱眉,目光很快落在了风漪身上,看着对方撸起袖子,风漪先下手为强,震惊道:“四长老,你怀孕了?谁的孩子?” 阴云:“…………” 她目光不善,“你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风漪连忙道。 阴云淡淡移开视线:“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风漪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阴云平淡道:“这是你大母的孩子。” 大母,是历代储君对教养她们的国君的称呼,在女阴,一般情况一家之主被称作大娘,另一人则被称呼为阿娘,孕育其生命之人通常也会被称呼为阿娘,大母则是独属于国君的称呼了。 风漪眨了眨眼,忍不住问:“您这怀孕几年了?还不生?” “…………”阴云捏紧了拳头,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生?” “当年你大母趁我不备,把我拖去了神井……” 野战? 风漪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词,忍不住惊了,这么会玩的吗? 不过,把这种事跟她一个小辈讲,真的合适吗? 阴云道:“所以我把她腿给打折了。” 风漪仔细回忆了一下,先王好像确实有段时间行动不便,不过她对外宣称的是自己研究新巫法出了差池,那好像是原身三四岁时候的事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阴云抚了抚袖子,“你要是敢娶妻,我就把你腿打折。” 风漪:“……?”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四长老跟先王是怎么be的了。 女阴其实是不禁止国君娶妻的,毕竟这是个人欲望,是不能避免的,只是绝大多数国君都忙于政事,自然便忽略了这些。 但久而久之,这一切却给旁人留下了国君不能娶妻的印象,但事实上,在风漪的记忆中,其实也有不少国君是有爱慕之人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成或是退却了而已。 但四长老不同,她本就是有些较真的人,在她眼里,喜欢归喜欢,但这份爱是摆脱不了‘世俗’的隔阂的,这是完全的思想冲突,谁也说服不了谁。 风漪并没有先王的传承记忆,事实上,年份离得越近的,风漪所得到的信息就越模糊,大概是因为信息量太大没法好好接收,以后可能才行,所以风漪并不清楚先王和四长老之间的事,不过人都生死两隔了,再谈论这些也没有意义,风漪身上更不可能会发生她们身上那些事。 所以对于四长老的警告,风漪也并不太在意,她问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阴云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没有理会,等风漪快离开她视线时,才淡声道:“老规矩。” 风漪顿时一僵。 所谓老规矩,指的便是‘作业’,将她所学之法复刻到器物上,如差役们手里的石印,能刻下来,这通常都说明当事人对这个巫法已经了解透彻且运用娴熟了,不然的话是根本刻不上去的。 不过还好,以后四长老就去书院了,到时那么多人要管,风漪相信,到时这种活也就轮不到自己了,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 风漪没急着去‘写作业’,反正耍赖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就原身那体质,逃课自然是很常见的事,四长老这个人,认真古板归认真古板,但实际上还挺容易心软的,论定力,也就稍微比女蛇强一点。 冬季是冬眠的时节,哪怕妖并不需要遵循这种自然规律,也会因此变得不爱动,风漪穿过密密麻麻的蛇群,“阿嬷,你在吗?” 八卦这种事,问当事人肯定是不好的,而论吃瓜第一线,没有比女蛇更合适的人了。 女蛇甩了甩尾巴,懒洋洋看了风漪一眼:“做什么?我最近可不陪你出去疯。” “我没想出去,”风漪挂到祂身上,“阿嬷,我问你个事。” 女蛇低头看着她,示意她快说。 风漪:“大母跟四长老之间的事,您知道吗?” “我怎么不知道,”女蛇冷笑,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齿,“那俩蠢货怕事情暴露,天天往蛇谷里钻,要不是我封闭了山洞,她俩早叫得整个蛇谷都要发-情了。” 好、好野…… 女蛇警告地看了风漪一眼:“以后干这种事离我的蛇谷远一点,那是我抢蛇回来要用的!” 风漪一脸无辜:“你看我-干嘛嘛!” 女蛇哼了一声:“你们这些野丫头,都把我这当什么了?” 风漪回忆了一下,历任国君一碰上什么麻烦事,还真就爱往女蛇这跑,放心,同时也没人敢擅闯,确实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因此若是有国君因为跟高层政见不合,就直接命令一发甩赖皮,往蛇谷一躲,高层不干就不出来,包括许多被家长揍之类的小事,通常也都是往蛇谷一钻。 偏偏女蛇还很配合,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溺爱的大家长。 不过也因此,女蛇有时候也确实被烦得挺惨的。 风漪羞涩一笑:“阿嬷,其实我这次有件事找你。” 女蛇:“?” “你能不能去教训四长老一顿?” 女蛇:“??” 风漪理直气壮:“我不想做功课。” 对风漪来说,做功课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了,因为传承记忆已经替她走完了那一段需要水磨的功夫,剩下的还想在提高就只能看机缘和悟性了。 但这种理由,对四长老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与其风漪自己跟她争论半天还未必能胜利,还不如直接搬出个核武器,轻松解决问题。 女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多大了?” 风漪:“我还小。” 更何况,比起巫法,风漪还是更倾向于武道,倒不是前者不好,而是前者随着那些传承记忆的清晰,很轻松就能掌握,而后者却更需要她将精力放在上面,让其适应这个时代,但比起看不见未来的武道,整个女阴都不会赞同她将精力放在后者上的。 这就需要女蛇这个辈分最高的人来压制这一切了。 女蛇思考了一下,祂也怕自己的决心会害了风漪,但想了想风漪的表情,还是松口答应下来,忍不住警告道:“蛇谷要封闭了,最近别来烦我。” 风漪无辜地眨眨眼,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第185章 得逞 “兄弟, 你怎么不吃啊?”一旁面目狰狞的恶鬼怀抱着一条大腿,疑惑地看向一旁眼巴巴看着,口水直流却偏偏就是不张嘴的恶鬼。 “我、我要留着献给老大!”恶鬼咽了咽口水, 眼珠子红得吓人。 当它真不想吃吗?可吃了它就死了,这谁能受得了? 身为一只已经被奴役的恶鬼,由于之前‘表现良好’, 它得了这么个卧底的机会, 本以为是天高皇帝远, 但恶鬼很快就发现, 这还不如呆在女阴国呢! 毕竟天天看得见吃不着,这对从不压抑自己欲望的恶鬼来说,实在是一件痛苦至极的事, 恶鬼当然是不信邪的, 哪怕有孟极巫的警告,也还是张嘴吃了,那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的痛苦,彻底限制住了它的行为, 哪怕食物近在眼前,也能忍住不去吃了。 恶鬼其实并不是只有吃人才能生活, 实际上它们真正的食物只有气血和活物的生气, 前者能让它们的形体更加凝实, 后者能让它们保持理智, 一般来说, 其实只需要一点点, 就能管很多天, 根本不会导致死伤, 只是恶鬼本性凶残贪婪, 让它们点到即止,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别的,恶鬼其实都是能吃的,包括血肉、骨头乃至植物,只是恶鬼对血肉的喜好远大于其它,但这种喜好无关生存,就是单纯喜欢吃罢了,但由于无鬼来约束这一切制约规则,以至于很多新生的鬼理所当然的认为它们就是靠吃人过活的,尤其是跟自己生前同族的种族,吃起来味道最香,血缘越亲近的,就越好吃、越香。 这种扭曲的观念,在鬼物中是常态,无论是妖鬼还是人鬼,皆是如此。 为了打入敌鬼内部,孟极巫没少承受这些恶鬼的精神污染,看到那些惨烈的场面,这与图腾战士平常的狩猎和跟人大战是完全不同的,毕竟绝大多数正常人,都没有什么虐杀的嗜好,而恶鬼却不同,它们最爱看的就是受害者死前生不如死的场面,受害者越痛苦,它们就越兴奋。 在没有深入了解恶鬼前,人们对它的印象就是神秘、强大,行踪飘忽让人恐惧;而一旦深入了解之后,就会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生物,简直死不足惜。 孟极巫也不由理解了,为什么大王在后续的课程中,会想要将恶鬼的资料加入到历史与品德中了,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对不知内情的人来说,她们是很容易被国内那些任劳任怨的恶鬼所误导,继而对其产生怜悯。 同情是很多人都会不合时宜升起的情绪,这么多的人,当然不是没有对奴隶生出过同情的,对被捕杀的妖兽感到可怜的,绝大多数女阴人,通常都把这种人当傻子,因为为什么要站在跟自己对立的生物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所以通常来说,如果有人在心里同情也就算了,谁要是敢当众说出来,那你就直接代替对方,干对方的活就好了。 这种方法简单粗-暴但有效,很好的扼制了这种思想的流通,孟极巫小时候,其实也属于这其中的一员,只是被丢去干了一天奴隶的活后,孟极巫就再也没替奴隶说过话了,毕竟,既然总有人要受罪,那比起自己受罪,自然还是别人受罪更好。 当然,风漪的行为孟极巫其实也能理解,人对跟自己长相相似的生物总会更容易共情,反正还有恶鬼顶替奴隶干的活,没有侵-犯到任何人的利益,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特别反对,顶多只是奴隶真的有人权了,让很多一直将她们看成一种动物的人会感到不适而已。 但哪怕是时常同情心泛滥的孟极巫,在见识到恶鬼的所作所为后,也很难再对它们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甚至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孟极巫也早就把它们给一锅端了。 这些天来,孟极巫几乎一步步见证了它们是怎么为非作歹的,由于蛮夷部落粮食的缺失,很多部落为了保证青壮年能活下去,选择了适当的抛弃一些老人和小孩以及病患,见识丰富的长者对部落来说是宝贵的财产,但事实上,绝大多数长者也不过只是活得更长而已,并没有渊博的知识,只是空长岁数。 狠心一点的部落,会选择拿这些人跟熟识的部落交换,作为口粮,毕竟吃自己人不忍心,而良善一点的,便会选择将其驱赶出去自生自灭,若是他们运气好熬过了冬天,就会被接回来,也有一些,则是不想拖累部落,自己出来。 没了女阴供应他们足够的粮食,这就是蛮夷部落每至冬季,就必然会面临的问题,如今只不过是让他们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孟极巫对此并不会产生什么同情,在她眼里,冒犯了大王,本就是十恶不赦之罪,大王仅仅只是选择小惩大诫,已经是很宽容的行为了,更何况,蛮夷部落的死伤,又与她何干? 甚至,在秋收之前蛮夷部落间预谋的大战,还有她煽风点火的身影在,间接导致了许多死伤。 也因为如此大规模的死人和落单的人群,让在女阴碰了钉子的恶鬼将目光都移向了大山里的各个部落,兴风作浪的不亦乐乎。 其实对寻常恶鬼来说,它们喜欢大势力是多过这些小部落的,因为大势力的人群居住都是以户为单位的,一户人家又才有多少人,其溢散出的气血也无法对它们造成阻碍。并且,大势力的防护通常都是抓大放小,并不在意弱小的妖怪恶鬼溜进来,因为它们所造成的死伤只是针对普通人,对大势力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而部落则大多实行共有制,每天采集到的食物都是由首领统一分配的,有独立住房的都是高层,任何一个都能轻松要了它们的小命,而普通人则是挤在一个山洞里,哪怕它们个体再弱小,聚集在一起的气血也不容小觑,所以如果想对它们下手的话,恶鬼就得成群结队。 可并不是所有恶鬼都喜欢成群结队的,毕竟各个都心怀鬼胎,若是群体行动中有哪个鬼出了意外,它的同伴根本不会帮忙,反而会一拥而上吞噬它,因此,在平常的冬季,恶鬼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出门的生物少了,它们获取食物的来源自然也少了。 但今年不同,由于粮食的缺失,很多部落不得不冒险在冬季打猎,大部分战斗力都被派出去后,那部落对恶鬼来说,就跟关着一群羊羔差不多,收拾起来易如反掌。 也得益于此,孟极巫带来的恶鬼融入进去毫无破绽,因为最近经常有听到消息的恶鬼加入其中来分一杯羹,不像平常圈子固定,一个陌生恶鬼的出现,必然会遭到盘问与各种试探。 孟极巫甚至觉得,也许大王当初就是料到了这种场面,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又一场猎杀的结束,贪婪的恶鬼不知疲惫,在近来已经数次作案了,哪怕它们其实并不饿,也跟对方没有仇,但它们就是嗜血,想掀起恐慌、掀起杀戮。 大山里崛起又覆灭的部落总是如杂草一般,来年就会一茬又一茬的重新冒头,孟极巫看了一眼已无活口的小部落,不知这些死去的人中,又会诞生多少的恶鬼,又有多少会选择报仇,亦或是选择遗忘曾经的一切一笑泯恩仇? 女阴对恶鬼的了解还不够全面,所以孟极巫也不知道结果,她悄无声息的跟上招摇而去的鬼群,良好的隐匿本事让恶鬼们根本没有发现周围还存在着一个活人,更闻不到丝毫人气。 这一批恶鬼都是跟着一个强大的恶鬼生存的,孟极巫才了解清楚局势后,便让恶鬼加入了其中,有孟极巫在幕后做指挥,经常失控毫无理智的恶鬼也因此矮个拔高个,成了强大恶鬼眼里的得利助手,毕竟其它恶鬼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吃喝喝打打杀杀,连个马屁都不会拍,哪像孟极巫操控的恶鬼那样,小嘴那么甜? 当然,这也招致了其它恶鬼的嫉妒,不过有孟极巫暗中下黑手,这恶鬼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活得好好的。 恶鬼也是有享受的欲望的,因此这群人的老大从不参与狩猎,就等着手下将食物献上来,住的地方还让人搞了个妖皮宝座,虽然以恶鬼本质有形无质的躯体,其实根本就用不上这些东西。 被孟极巫操控的小鬼,熟练的抱着几颗尚有余温的心脏献给对方:“老大,这是我精挑细选出的心脏,这颗才刚成年,这颗刚过古稀,这颗是刚出生的,这颗是少女的,老大您看哪个更合你胃口?” 对比其它血淋淋的残肢断臂,狗腿的恶鬼一下子就被衬托出来了。 虽然事实上它只是随便去挖了几颗,毕竟那种环境下谁还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但这并不影响它鬼话连篇,反正对方也吃不出来这其中口感有什么不同的。 老大满意地看着这个十分会说话又识趣懂事的小弟:“很好,这次我去鬼王城,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闻言,孟极巫的眼神当场就亮了。 第186章 终至鬼王城 被孟极巫操控的恶鬼, 当即也傻在了原地。 它跟孟极巫可不一样,它一点都不想过去啊! 鬼王城的名声恶鬼自然是听过的,但正因为知道, 才感到惊恐,那是所有恶鬼都向往的地方,可问题是, 它现在是个叛徒啊! 若是过去之后被鬼王发现是叛徒, 孟极巫逃不逃得是个未知数, 但它肯定是逃不掉的, 毕竟孟极巫们把它们当牲畜使是有目共睹的。 可它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啊! 恶鬼欲哭无泪。 老大乐呵呵地看着恶鬼:“怎么,高兴傻了?” 孟极巫操控着恶鬼‘喜极而泣’:“老大,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咱什么时候去啊?” 老大看了看手里的食物:“等我吃完。” 恶鬼:“???” 这么草率的吗? 它欲哭无泪地道:“那老大您等等, 我去收拾一下,换身好皮囊过来。” 老大无所谓地摆摆手:“快去快回。” 我特么想一去不回…… 恶鬼在心里腹诽着,说实话,当初孟极巫选择投靠这厮时, 恶鬼心里还在嘲笑,因为它完全不觉得这货能跟鬼王城扯在关系, 要知道, 恶鬼可都是鬼话连篇的生物, 说出的话最好一个字都别信, 声称自己跟鬼王城有关系的, 绝大多数都只是扯着虎皮当大旗, 就等着来傻子上当受骗。 在恶鬼看来, 这个老大自然也是如此, 可谁能想得到, 这竟然是真的?! 难道孟极巫掌握了特殊的辨认方法?可它们恶鬼都不知道该怎么辨认,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事实上,孟极巫确实掌握着一种辨认方法,只是这种方法她们只是推测,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同等条件下,会更偏向于这种方法选出的恶鬼罢了。 这个方法,就是曾经从凶蟾那得来的不死花。 毕竟在她们看来,凶蟾完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可却能得到鬼王赏赐的不死花,再考虑到那份不完整的不死花的分量,它们推测,完整的不死花应该就这样分散在了很多恶鬼手里。 是以,在准备打入恶鬼内部时,孟极巫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追踪了一下不死花的气息,继而便找到了如今这个宣扬自己是从鬼王城走出来的恶鬼团伙中。 等恶鬼离开了众鬼的视线,孟极巫这才现身,让恶鬼附身到自己身上,女阴早就实验过了,被附身后人气鬼气混杂,无论是恶鬼还是人都很难辨认她究竟是人是鬼,所以孟极巫并不虞被发现。 最关键的是,为了这次行动,在出女阴之前,孟极巫就已经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成了阴气遍布,随时都有可能归西的状态,这样的身体更容易被恶鬼附身,被附身之后,鬼气的浓度也会远远大于人气,极难被发现是个活人。 当然,这么做之后,所付出的代价自然也是极其严重的,因为这样对身体的损害是很严重的,不能说是不可逆,但所需要耗费的天材地宝也极为珍贵,考虑到这次出来的孟极巫的人数,基本是不存在被治愈的可能了。 不过,为了大王的大计,这点牺牲完全是值得的,孟极巫并不在意。 恶鬼附身之后,孟极巫的脊骨便异常的隆起,头都快垂到胸口了,这恶鬼在生前死得有些惨,头颅是硬生生被人给按到胸口折掉的,这导致孟极巫被附身后,看着也犹如一个重度驼背,完全没有了之前挺拔的身姿,而被恶鬼这样附身之后,如果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解除,那她未来,基本就要一直保持着这种形体了。 孟极巫扭了扭脖子,适应了一下被附身之后的感觉,留了三分恶鬼的意识,让自己看上去更‘疯’,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老大,我回来了!您看我这身皮,还可以吗?” 老大抬头看了眼,闭上眼嗅了嗅:“哟!味道还挺新鲜,这‘衣服’没死多久吧?” 孟极巫道:“老大慧眼如炬!” 老大并没有听懂这个文化鬼在讲什么,它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假装自己听懂了,伸出手一旁的恶鬼替自己擦拭沾了血的手,显得格调十足,等手被清理好了,它这才站起来: “走吧。” 小弟要披着人-皮去鬼王城,老大并没有什么怀疑的想法,因为恶鬼中本就分为两大类,一类对生前的一切极度厌恶,觉得活着的生物全身上下都是脏的,只吸食空中游散的气和吞噬恶鬼,别的什么都不碰。另一类则仍然对生前的一切抱有一定的好感,所以它们喜欢喝血吃肉,也会在重要场合披上一件皮子当衣服,让自己显得更‘庄重’。 虽然这在别的生物看来,这种行为跟庄重实在搭不上边,但在恶鬼的世界观里,这样的行为,它们是能够理解的。 迎着其余恶鬼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孟极巫跟上了老大,好奇道:“老大,这鬼王城在哪儿啊?这么久都没被鬼找到过。” 老大笑了笑,等走远了,看不到鬼影时,才不屑道:“它们当然找不到,因为鬼王城在地下。” 鬼无无质,视地形建筑为无物,但它们的这些穿墙之术,其实也是有极限的,若是厚度够深,也会阻隔它们的视线。 如地面,下探数百米,通常就无法再往下深入了。 更何况,比起地表丰富的物资来说,地下也实在不是能让恶鬼感兴趣的地方,毕竟地洞之类的通常都是少数,地下除了一些小虫子外,大部分时候除了泥土便只有植物密密麻麻的根系。 “地下,原来是地下。”孟极巫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别说是恶鬼了,连人都同样很少去探索地下,或者说,没人会探索得太过深入,她有些恍然大悟,“难怪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就算知道了,没鬼带领,你们也进不去,”老大闻言,警告地看了孟极巫一眼,顿了顿,加重些语气,“只有鬼王城中的鬼,才能将别的鬼带进去。” 虽然孟极巫一直都表现得很忠心耿耿,但老大从未信她,毕竟大家都是鬼,谁还不清楚谁心里的小九九,都是鬼话连篇之辈,也就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所以老大毫不怀疑,一旦对方知道了鬼王城的地点,立马就会冒出另起炉灶的念头。 不过老大并不怕,因为鬼王城可不是一个知道了地址就能去的地方。 老大带着孟极巫,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地点,这里早已聚集了一些鬼怪,各个气息都很强大,孟极巫想,若是这会儿女阴能将它们一网打尽,那恶鬼应该至少能有一年不敢去骚扰女阴了吧? 她不动声色地跟在老大后面,见她没有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老大很满意,它犹如交际花一般的穿梭于鬼群当中,几乎跟每个鬼都能聊上几句,全然不似平常面对手下时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四周阴风阵阵,地面上突然钻出了丝丝黑雾,这黑雾在孟极巫都还没能反应过来时,就直接化作了锁链,捆住了它。 “不要反抗。” 老大提醒了一句,任由锁链将自己拉入地下,转瞬间便消失,不见踪影。 孟极巫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发现并不是所有鬼都被锁链给捆住了,也有一部分鬼黑雾就是黑雾,没有化作锁链,只飘在那些恶鬼前面,充当引路之物。 造成这两种差别对待,是因为两类鬼的地位不同吗? 孟极巫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她发现,没有被锁链捆住的恶鬼,都是这群鬼中最强大的一批。 孟极巫若有所思。 难道,不够强大的鬼,连靠自己的力量进入鬼王城的机会都没有? 被锁链捆着的孟极巫,直接被一路拖下去了数千米,并且还在不断的向下而去。 孟极巫知道,地上有一种特殊的物质,保证着人能够活着,有些地方这种物质会变得稀薄,地下和天上尤其如此。 换作普通人,离地面这个距离早就该死了,不过孟极巫并不是普通人,所以这点距离还没能让她感到不适,但它还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保证自己在后头已经没法呼吸时能表现自然,不被察觉出异常。 锁链不断的往下,深度已达万米,但它还是在不断的往下,一万一千米,一万三千米…… 没有哪个人,会无聊到探索这种深度,毕竟当初善于探索的大巫已经往下挖了一年多,然而就是如此深度,也没能让她们发现什么,后来者自然也就不会去做那无用功。 可如今恶鬼的聚集地却是在地下。 孟极巫推测,也许是因为时光流逝,改变了地下的地貌? 所谓沧海桑田,同一个地方,在时光的冲刷下,是有可能完全变成另一番模样的,这一点,每个巫都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那锁链终于停了下来,这里的温度很高,没有任何普通的动植物能够在这样的温度下存活,按理来说,这样的环境应该会让恶鬼讨厌才是。 因为它们喜欢阴冷的地方。 但鬼王城却就是在这里,一大团黑雾将这里笼罩着,肉眼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而当孟极巫被锁链拖入黑雾之中时,一切却又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87章 鬼王城见闻 黑雾中的世界, 与在外面看到的截然不同,因为那黑雾竟在其中化作了台基、墙身、屋顶……一座华美的宫殿跃然而出,哪怕这座宫殿没有半分色彩可言, 细看也无被匠人细细雕刻出的纹路,可这也足够让人震撼了。 宫殿整体都由深浅不一的黑灰而组成,看起来十分压抑, 时不时还有黑气从其中溢散而出, 再加上地底这种终日不见阳光、暗无天日的环境, 可想而知若是寻常人来到此处会被吓成什么样。 毕竟这本就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孟极巫装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跟其它恶鬼一样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但实际上在她看来,这里可比女阴的宫殿差远了, 而且建造之人明显不观星象不明风水, 在懂行的巫眼里,从落点到方位,一切都只不过是个面子工程,画皮不画骨。 大殿内已经聚集着很多恶鬼的存在, 它们并没有什么站位,看上去显得有些散乱, 而在大殿中间, 还聚集着一团团的黑雾。 孟极巫认得出来, 这是还未成型的恶鬼, 许多生物死后, 并不是会立即成为恶鬼的, 而是会有一个转换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有失败的可能了, 成功了便会成为大众印象里那些狰狞恐怖的恶鬼, 若是失败了,这一团黑雾便会轰然炸开,污染着周围的土地和生物,短时间内不会散开,须得过上一段时日,由黑雾造成的景象才会消失。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恶鬼的人数早就该成为大荒中许多种族的又一心腹大患了,但也因为恶鬼成型困难,这才让它们的数量始终上不去,不然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可能都会暂时一致对外了。 带孟极巫前来得老大跟随着其余恶鬼一起跪连了下去,张嘴吐出了几团黑色的雾气,恭敬地跪了下去:“陛下,这是我这些时日收集来的。” 陛下? 孟极巫面色不由微妙了起了些许变化,那不是称呼侍者的名号吗? 国君的王座之下都是有台阶的,陛下的陛字,指的便是宫殿的台阶,在有些繁琐的礼仪下,臣子不敢直呼国君,而需要台阶下的侍者而告知,因此便有了‘陛下’这一职位,意指因卑达尊之意,所以在此时,这个词并不是用来称呼国君的。 恰恰相反,此时是没有什么谦虚思想的,大王、大帝、大人,在绝大多数人心中,身份尊贵之人,理当拥有看起来便霸气、张狂的称呼,只有如此才能彰显出其地位。 可这群恶鬼,却对着台上之人这么称呼,一时间孟极巫也不知这是褒是贬了。 孟极巫隐约记得,一些蛮夷部落,还有民间的一些人,会将陛下当成是对国君的称呼,毕竟后者他们见不到,而‘陛下’有一定身份的却都能接触得到,以至于便有流言传出,在民间逐渐变了味道。 曾经有外出的巫,将这种情况当成了趣事写进了巫卷里,孟极巫对外面的世界也是有几分好奇的,所以特意找出过这些游记翻阅过,这才知道陛下的意思,毕竟她们女阴可没有这个职位。 而且离那么近,她们想不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通过中间人传递消息? 看恶鬼的模样,它们显然是将‘陛下’当成了一种对国君的别尊,大概是不敢称王?毕竟一座王城的出现,是需要经过天地认可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 没文化真可怕。 孟极巫心想,这么多恶鬼,难道就没想过去认真打探一下吗?稍微认真一点,都不至于闹出这种笑话来吧? 但在场的恶鬼显然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台上身穿黑袍,脸上被一团黑雾所笼罩的恶鬼微微颔首:“很好。” 恶鬼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是难是女,在人的耳中,恶鬼的声音向来都只有难听与更难听之分,它的语气平和,但却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感,更带着一股影响心神的力量,仅仅只是听着,便让人忍不住生出恐惧了。 见它开口,一群恶鬼姿态不由更恭敬了几分,似乎它们听到耳中的感觉与孟极巫所感受到的并不一样,可惜孟极巫到底并非真正的鬼,因此没有发现两者间是不是真的有差别。 只见这恶鬼伸出手掌,不过轻轻一抓,便见大片黑雾涌现,这些黑雾并非无中生有,一部分似乎是从地下、亦或者是周围的建筑中钻出,另一部分则是从恶鬼的体内被牵引而出,然后这些黑雾便尽数没入了那一团团未成形的鬼物中。 不过片刻,便见那团团黑雾犹如烧沸了的水一般翻腾了起来,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鬼哭狼嚎一般的尖啸声。 这种声音只听着便让人觉得那鬼魂正饱经痛苦,孟极巫地下头去,不动声色看了眼四周,不是第一次前来的恶鬼似乎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脸上没有半分不适,倒是新来的脸上适时露出了几分不安来。 要知道,恶鬼之间历来都有捕杀恶鬼的传统,它们很怕所谓的鬼王、鬼王城都只是一些恶鬼联合起来的一个陷阱,为的就是将有潜力的恶鬼一网打尽,好吞噬它们。 只是有关于鬼王城的传言并非是一天两天了,那些传说去过鬼王城的存在之后也安然无恙的现身于鬼前,较之以往还更强大了些,这才让恶鬼安了些。 可此时诡异的情况,却又让它们感到了不安。 不过它们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眼前的场景并不是发生在它们身上的。 一团团黑雾中传出的嚎叫声足足持续了快一个时辰才缓缓的停下,而随着声音的消失,那一团团的黑雾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拥有着实态的鬼物,或如稚子,或垂垂老矣,也有的看上去便长得极为骇人,维持着死前的吓人模样。 但无论是人模人样还是已经成了‘怪物’,它们的双眼之中都无一例外的显露出了疯狂之色,浅淡的猩红色泽遍布着它们的眼眶,并不如其余恶鬼那样红得滴血。 孟极巫推测,难道,刚诞生的恶鬼并不会红眼,而是随着杀死的人越多,眼睛便会越红? 亦或者这就是因为它们是‘陛下’通过特殊方式造成的鬼物才有的标志? 在重重恶鬼的包围下,这群双目之中闪烁着疯狂之色的新生鬼物从心的没有乱来,一个个看起来就如同鹌鹑一般。 “你,是何人?”良久,新生鬼物中才有人憋不住问出口,它的声音生涩而沙哑,就像是才刚刚摸索出该怎么说话一样,听起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之感。 “你可以称呼孤为鬼王。” 那高台上的恶鬼平静的答道,话音不过刚落,便见四周的宫殿都化作了无尽的黑雾,可怕的压力几乎要将一些实力薄弱的恶鬼的魂体都要冲散,就更枉论几个刚刚才新生的恶鬼了。 原来,那让黑雾变成宫殿的手笔,竟是高台上那恶鬼一手缔造而出的! 在巨大的等级压迫之下,台下的所有恶鬼皆跪伏了下去以示臣服,孟极巫随大流伏低声音,一双眼珠子左右乱窜,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观察起了周围的地貌。 那无尽的黑雾涌动着,又化作了寻常宫殿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宫殿内的恶鬼,态度都显得更加温顺了一些,显然,鬼王用实力在警告着这些平常在外游荡的手下,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此地为鬼蜮,无孤之令,任何鬼都不得私自离开。” 台下诸多恶鬼立即便唯唯应喏,一哄而散。 大草不生,为蜮,指的便是被一种名叫蜮的凶兽所祸害过的地方,这种地方寸草不生,没有任何活物,更无法种植粮食,只有蜮才能生活,因此才以此命名。 而鬼王以鬼蜮命令此地,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孟极巫随着老大出去,才发现外围竟然也有着如宫殿一般的建筑,只是并不如前者凝实,而有些虚幻,但尽管如此,也已经很可怕了,毕竟这完全是鬼王一手缔造而出的,由此可见其实力。 如果仅仅如此,孟极巫心态仍然会很轻松,因为这只代表着鬼王难对付,而不是对付不了,真正让孟极巫心情沉重的是,哪怕她亲自走了这么一遭,竟仍然无法确定此地究竟是在何处。 大荒何其之大,再加上各种可以活动的空间,地下的复杂程度是远远要大于地表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们肯定是不能大举进攻的,毕竟恶鬼如果有心想要藏起来,是很可怕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悄无声息的将其包围围剿。 然而自从进入到鬼王城之后,孟极巫就失去了方向感,此地星辰之力薄弱,她也无法通过天上的星辰来演算方位,至于其它后手,在此时更是派不上用场。 孟极巫隐隐有所明悟,难怪,这些恶鬼还需要有鬼带路才能过来,怕是它们也根本没办法依靠自己前往此地。 第188章 失踪 今年的冬天似乎有些冷, 也或许是寒鸦的到来,让女阴罕见了出现了下雪的情况。 寒鸦并不是风漪记忆中的那种鸟类,如其名, 通体漆黑但寒冷,不食人,喜食少量腐肉和昆虫, 也对雏鸟、鸟蛋感兴趣, 也吃坚果、草子等, 总之, 属于在鸟类中比较不受待见,但在人族中没什么危险性的妖族。 因此当寒鸦路过时,女阴并没有重视, 谁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冬天本来就比往日要冷上一些, 再加上刚好有寒鸦路过所导致了环境发生变化,致使了冬雪飘落。 不过这样的风景,还远算不上银装素裹,只能在一些草被茂盛的地方发现一些雪残留的痕迹, 并且因为这突然的温度骤降,女阴出现了一批因此而感冒的人。 虽然女阴身强力壮, 但有时候这种季节性的感冒也无法避免。 风漪倒并不觉得冷, 武者的体魄让她很轻易就适应了这样的温度, 可惜从长老到女蛇没一个放心的, 是以风漪也被迫穿上了冬装。 哪怕是超凡世界, 冬日也不可避免的变得平静下来, 无论是人和动物的活动都渐渐减少, 只有上学的学子风雨无阻的赶去上课, 大多工坊也仍然还在运转, 驭鬼工坊更是日夜不歇的开发着恶鬼的更多用途。 在将恶鬼派出去,让狡选出一部分不喜‘养生’更好战斗的手下作为特种部队培养后,风漪也短暂清闲了下来,平常除了每天的修炼以外便是督查炼铁作坊,想法子从系统里找出能改良的东西,哪天想起什么能用铁器之类的金属能做出来的东西便交给她们去尝试。 而关于粮食的开发,风漪也劝凤粮可以试试从源头开始。 众所周知,栗米的源头是狗尾巴草,如今的粮食都是由驯化狗尾巴草而来,其实在离这个时代的几百年前,水稻实际都不长风漪记忆中的模样,而是跟狗尾巴草类似,果实也很小,不然女阴也不会因为粮食不够而陷入饥荒了,实在是因为它们本来就小,没有后世的栗米那么大,能管饱,往往一亩田的出产量根本供应不上女阴的食量。 那会儿还有个词,叫作良莠不齐,其中的莠指的便是狗尾巴草,因为那会儿的水稻还没有完全被驯化,基因并不稳定,所以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往往辛辛苦苦种下的一亩田里,粮食没多少,狗尾巴草却能占据半壁江山。 直至后来凤粮的祖先逐步改良,让水稻的出现变得更稳定,又经过一代代的改良,才有了如今与风漪前世记忆差别不大,也比较高产的稻种。 所以风漪觉得,如果想改良出更适合女阴的稻种,也许从现在的稻种上改变,还不如直接从源头出发,改变起来付出的资源不会太多,但也许会更有效。 当然,这也只是风漪的猜测,不过她认为狗尾巴草毕竟是粮食的源头,从源头选育,应当还是有点说法的。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目前来说,女阴的水稻还达不到这样的程度,但风漪相信女阴是可以的,毕竟在普通的古代,一个想法可能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如果中间有人动摇的话这个可能成功的想法就会夭折,但这毕竟不是个普通的世界,有想法巫就能用巫术加快或放慢时间流速,可操作性比普通人强得多,只要资源足够,她们脑子里无论生出了什么奇思妙想都是敢付出行动的。 因此,风漪相信她们还是有可能研究出成熟期能有两三米高的巨稻,能研究出一季一熟虽然营养价值普通但生长迅速的速生稻,亦或者能增加心神之力的灵稻,能量供应更适合图腾战士的…… 风漪觉得,她们都这么厉害了,再厉害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为此,凤粮带着她的研究团队泡在温室中,已经好些天没来见风漪了。 这个世界也是有温室大棚的,不过靠的并不是科学,而是巫术,因此造价很是高昂,只有一些极为重要的实验才会被批准在其中使用,不然就得老老实实等着四季更迭时再去实验。 风漪倒是从系统里找到了温室大棚是怎么做的,但光是复合膜就不是这个时代能存在的东西,系统里也没有卖的,毕竟这又不是一个种田系统,本质就是个馋男人对变美有追求的系统。 不过虽然找不到可替代品,但风漪还是将温室大棚的设计材料交给了巫,让她们去想有没有能替代的,就算不能,巫术用得少一些资源损耗也少,这样至少能让温室从原本的稀缺资源变成稍微能供应更多人使用、女阴负担得起的大众资源。 风漪的想法很多,不同时代的眼光碰撞在一起,总能让她时不时想起那些在曾经稀疏平常,在此时却又并未出现的一些东西,给女阴带来改变。 但这些改变是不是好的风漪也不确定,反正不管好不好都先做出来再说,说不准就有用了呢? 事情都安排下去后,风漪空闲的时间久更多了,于是理所当然的,风漪的武功又突破了。 武功入道之后,便是一个积攒气的过程,这是个水磨的功夫,积攒足够之后便可以尝试突破了,这种突破跟、电视剧里的不同,因为在积攒内气的过程中,身体已经适应且熟悉了这种东西,而人需要做的便是将这种气给调动起来,做到如臂指使,这便是所谓的突破。 这个过程并不太考验悟性,只考验天赋,但哪怕是天赋不好的人,只要勤奋,也是能突破的,因为各种武功秘籍,已经大大降低了调动内气的难度。 武道一途,从一开始的入道到掌气,掌气之后便是入微,入微境界时便可內视,对身体的掌控更加精细;入之后便是出,此境界被称为开山,这个境界便能做到内气外放,强大者能达到劈山开海的效果;再之后便是域,此境界被叫作异域,就是将武道意志融入自己的内气当中,继而达到精神辐射跟武力辐射,从肉-体到精神压制住对手,也能焚山煮海,以一己之力改变周围的环境,让其成为更适合自己作战的环境。 再之上,则是界,异域成界,人体自成宇宙,可以不吃不喝也死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和外界的熟悉都达到了巅峰,上天入地都不在话下,也是风漪前世所达到的境界。 但能上天入地,却不代表就无敌了,也不代表就死不了,至少风漪确实能离开星球,但离开之后却无法长时间呆着,就可见其实这还算不上强。 因此,武道之路走到尽头的武者,给下一个没出现的境界取了个名字——彼岸,意为肉身横渡彼岸之意。 不过风漪并不认可这个境界的命名,在她看来,肉身横渡宇宙这仍还是在界宇这个境界内可以达到的,只是初入此境和深入的区别,下一个境界,应该得有更加突破性的变化才是。 但现在谈这些还太远,总之,依靠前世对武道的了解,前期的境界对风漪来说只是水磨的功夫,突破起来水到渠成,比起巫法,风漪在武道之途的修炼一直都远超常人,在突破后,她便着手研究哪些适合这个境界的武道功法能适应这个世界,也对武者有用。 同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臣来找风漪汇报一些情况。 女阴没有天天上朝的传统,尤其是冬季,不仅黎民百姓会歇歇喘口气,高层也是如此,如非大事都不会去大殿上呆着,都是选个自己有空风漪也有空的时间过来汇报一下,若是不重要的,那更是连汇报都懒得来汇报,直接跟风漪跟前的侍女说一声人就走了。 今年冬季事比较多,因此汇报得便比较频繁,基本十天不到就会有人来一次,汇报蛮夷部落的动向,汇报那些派出去的驭鬼者的动向。 “你是说,有五个失踪了?”风漪眯了眯眼,打开系统看了看她在系统里买的定位器,身为一个养备胎的系统,系统自然也出售能锁定备胎位置的东西,就是卖得不便宜,因此,风漪买的都是能升级的定位器。 以系统的奸商属性,连个好感度查询都能整无数个插件的尿性,定位器自然也是如此,最初的版本只能确定其生命,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移情别恋,二阶能看到对方大致的活动范围,三阶则能将东西送过去,四阶则能随时随地将自己传送到目标附近。 因为囊中羞涩,再加上这个系统被风漪打下来之后本身高端的东西库存就不多,因此风漪只买了最初阶段的给驭鬼的孟极巫用上,是以如今看去,只能看出这些孟极巫都还活着,别的就没法看出来了。 风漪敲了敲桌子,才问:“失踪的都有谁?” 壹伍回答道:“有四九、四五一、四二二、四三六和四〇,属下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联系上她们,还让壹〇测算过,都没能找到她们在哪儿。” 孟极巫都没有名字,内部都以数字代替,其中〇便是零的意思,只是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零的写法,所以通常都是由〇来代指,意为虚无、没有的意思,直到风漪出现,这个〇才有了数字零的发音。 〇在孟极巫内部,是独立于数字之外的一个数,拥有的人都意味着有可以升官的实力,只是位置没有空缺时才会出现,也就是所谓的替补,风漪看了看自己系统上给每个定位器的标注,将这个几个人都给找了出来。 比起其它光点来说,这五个光点都显得暗淡了很多,这说明她们的处境不好,但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风漪沉吟了一下,觉得这情况有些诡异,她记忆力很好,每天都会往定位器的面板扫上一眼,相比于其它驭鬼者有些无序的移动而言,这几个光点似乎是在某地长时间停留了下来,也许是发现了什么。 因此思索了一下,风漪决定再看看,暂时先不采取什么措施,转而问壹伍:“蛮夷部落那边怎么样了?” 壹伍回答道:“有鼠部落游说,跟他们交好的一些部落已经有意动了,还有一些暗探将消息传了出去。” 第189章 计谋 自从风漪选择禁了部落的粮食之后, 女阴就一直没停过布局,只是之前还不是冬季,这种扼制所产生的后果还并没有显现出来, 直到入冬,蛮夷部落才体会到日子有多难熬。 要知道,蛮夷部落可没有什么储存粮食的工具, 他们倒是知道将粮食埋在地下能储存得更久, 但与女阴不同, 生活在大山中的他们从来都离不开与蛇鼠为伴, 若是将食物放进地下,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善于钻洞的妖兽给吃光了。 毕竟大山妖兽繁多,可不只有女阴平常喜好的那些大体型妖兽, 也有一些跟人一样喜欢吃粮食之类小东西的妖兽, 这些妖兽或许杀伤性不强,但对蛮夷部落来说,可比前者要难缠多了,尤其是它们也不像一般妖兽那样生育困难, 一窝三四个、五六个是常态,就更难赶尽杀绝了。 因此在部落中, 储存食物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大部落还好说, 还能派人一天不间断的轮岗看守, 而对小部落来说, 他们连派出去打猎的人都不够, 就更别提专门派出图腾战士去守护粮食了。 对很多部落而言, 只有一个巫或是一个都没有的情况其实才是常态, 这就导致了他们也没法依靠巫的巫术来储存食物, 而且巫的心神之力是有限的,也不可能完全耗费在储存食物上,这让蛮夷部落一直都被储存食物这一点给桎梏着。 夏季炎热,是最不容易储存食物的时候,秋季凉爽,这通常才是他们大规模狩猎的时候,不过因为南方的地理条件因素,空气潮湿,储存的食物一不注意也很容易发霉,但蛮夷部落来说,保持干燥其实也是一大难题,所以他们以往都会选择将秋季狩猎到的大猎物跟女阴做交换,换取能保存更长时间,也更容易分给族人吃的粮食。 这样的日子,他们已经过了许久,久到很多部落都快忘了曾经他们面临冬季时过得有多艰难,在食物丰盛的时节,甚至还能出现一些浪费行为。 可如今,他们却终于体会到了老人嘴里恐怖的生活。 女阴虽然没有全面断供,但哪怕如此,对蛮夷部落来说也是痛苦的,以往有女阴的粮食供应,冬季饿死的人并不多,他们主要需要担心的便是冬季的降温,可如今却不得不冒险在冬季打猎,为此已经死了好几个小部落首领了。 对小部落来说,他们人数有限,所以每次打猎都是首领带领着族人去的,毕竟能当上首领的,都是那个部落战力最强大的,而留在部落里的,只有巫,因此一旦首领死亡,回来的人如果还不多,没法选出新的首领来,那这个部落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因此,从秋季到冬季,大山中发生的战斗格外多,死的人更是多,许多小部落都不得不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而他们要面临的下场,无非便是侥幸活到来临开春,或是被别的部落盯上当了食物,亦或者是吸引妖兽帮助别的部落捕猎的炮灰。 大山中的生活,向来都是如此残酷的。 这么好的机会,风漪自然不会浪费,让部落散漫的落在大山之间,不如让他们成为女阴的下属村落,失去了首领的他们,领头人也不过只有巫而已,可小部落的巫,又能有多高瞻远瞩? 他们只知道,如果他们没有新的首领诞生,或是没法成为被大部落庇护的部落,下场一定会十分凄惨,既然如此,加入女阴还是加入大部落,都是没有区别的。 不过大部落也不是他们想加入就能加入的,图腾之间确实是可以吞并融合是不错,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融合的,不同的图腾之间是有排异反应的,还得考虑适配性的问题,同时,还得考虑能不能给自己的图腾带来好处,毕竟那些大部落也不是收破烂的,不然他们攻打小部落,大部分时候也不会选择摧毁他们的图腾,而不是融合了。 毕竟,融合之后的图腾,是有可能变得更强大的。 可对女阴来说,这却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因为她们没打算将任何一个图腾融入到自己的图腾当中去,在她们看来那是对自己图腾的亵渎,更何况,无论是大山中的大部落还是小部落,其实她们都不太看得上。 所以对小部落来说,只要女阴肯接收,对他们来说女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是,这么多年以来,女阴从未接受过任何一个部落的加入,所以无论鼠部落说得有多让人心动,他们都始终还有所疑虑,女阴人对蛮子先天就带有一种鄙夷轻蔑,这点他们是很清楚了,哪怕是民间那些普通人,对他们也很有优越感,根本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惹怒蛮夷部落中的强者,这种优越和自豪是藏不住的,而高层对此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有目共睹。 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告诉他们女阴松了口风,他们也是很难相信的。 风漪敲了敲桌子,才道:“这样,你让鼠部落的人,带他们来看看。” 壹伍点头应喏:“属下告退。” 让人过来看这种事,风漪并不担忧消息泄露,蛮夷部落能有这个意识的很少,也就一些大部落才有能力和想法培养探子,但他们的探子也通常只会放在认为对自己有威胁的部落,那些不知何时就会消亡的小部落,他们是根本不会在意的。 而且,这些部落培养探子的手段实在是太粗浅的,是很容易被识破了,更别提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是图腾而不是户籍,绝大多数图腾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极少数探子才能有蒙混过关的本事,要不然就是像孟极巫一样,有能力让自己隐没到另一个维度之中去,只要不主动现身,不然除非能力超群,都很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风漪也不担忧他们来了之后失望而归,因为鼠部落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而子丰在女阴更是被当成猪养,每天的食物供应完全是跟高层女嗣的伙食对标的,顿顿都不缺妖兽肉,又天天练武打熬身体,饶是如此,也依旧给吃出了一个大肚子。 这在蛮夷部落,是勇士的象征。 后世所谓的八块腹肌,在如今只是中看不中用的代名词,许多经常干活的普通人都能拥有,而身强力壮,指的都是一些骨架大、身上脂肪厚的人,这一点在风漪前世的古代也是如此,那些名将画像,都莫不顶着一个将军肚,因为只有这样的身材才穿得上厚重的盔甲而走路不困难,并且因为脂肪足够厚,上战场也不容易死,且还因为骨架大的原因,站在那儿仍有别人冲锋,骨架小的撞上来都很难能撼动得了对方。 不过在大荒,这样的强壮,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超凡者因为有图腾的缘故,体型大小确实有各自的优势,但谁强大谁弱小,看的就是境界和图腾了,而非单从体型判断。 但长久以来建立起的审美,还是让他们很欣赏这样的身形。 这是女阴没法理解的。 女阴人一向都更喜欢不肥不瘦的体型,因为太胖或太瘦都容易导致生育时的死亡,当然,她们也是有跟蛮夷部落共通的审美的,比如都一致偏好骨架更大的。对现代爱美的女性来说,骨架大就意味着虎背熊腰,挑衣服容易踩雷,但在如今这个时代,骨架大在干各种事上都是很有优势的。 别的不说,一个一米八和一米七的打架,前者单单只依靠体型优势,打架对她来说就比后者要容易上许多。 所以,如果一个人不是巫,骨架又瘦弱没有成为图腾战士,那这个人是很难被同龄人青睐,进而结婚生女的。 在这样一代代的基因选择下,女阴人绝大多数都始终保持着一个傲视群雄的海拔线,尽管她们能一个人就生育,但说实话,身材瘦弱的人往往养活自己都困难,又哪还能攒出更多的钱去养孩子? 长此以往下去,女阴人想不高大都很难。 风漪觉得这样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自己的身高实在平平,也不能说不高挑,但对比女阴人来说就很平平无奇的,好在她还能变出蛇尾来,小尾巴一顶,谁都没法比她高,只要其她人别变出个蛇尾来…… * 子丰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面女阴竖起的广告牌,他在女阴生活的很快乐。 一个吃饱的人永远无法体会挨饿的痛苦,鼠部落经常体会到饥肠辘辘的感觉,从上到下都是如此,尤其是在漫长的冬季,食物短缺,鼠部落又人多,因此每年都会有族人长眠于冰天雪地之中。 哪怕子丰身份尊贵,在部落里日子比其他族人更好过,有些时候都过得依旧艰难,就更别提其它族人了。 因此,在子丰心里,吃饱饭是天大的事,而能让全族人都吃饱,那更是圣人才能做到的。 所以虽然每天都过得十分奢靡,让人一度不想再回忆过往,但子丰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来女阴的目的。 可惜女阴是春播,而如今又是冬季,他没法现在立马去学习种植技巧,只能练武、看书,而因为他的性别,大多数同窗对他都有些爱答不理的,不爱回答他的疑问,但尽管如此,子丰也依然觉得很满足了。 因为没有人会讨厌过好日子。 第190章 开战前的准备工作 大山中交通不便, 因此蛮夷部落之间的交流也并不频繁,甚至很多还会主动避开与其它部落间的交流,以免遭遇不测, 所以很多部落,甚至只有在来年看不到人时,才会恍然意识到, 原来这个部落已经不在了。 只有一些中大型的部落才会主动的去联系一些小部落, 但其目的也跟好心搭不上边, 这些散落的部落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山脉中, 只有每年为了防止近亲通婚而开展的部落联姻才能将他们聚集在一起。 但这其中,却又一个意外,那就是鼠部落, 由于他们是众所周知的怂, 这长久留下的印象让很多部落对他们的戒备都不深,所以哪怕在这种气氛紧张的时候,鼠部落的到来通常也不会被拒绝,这也是女阴的计划能成功实施的主因, 不然换个人去游说,能不能进入部落内部都是个问题。 通常来说, 在冬季部落打猎的行为会大幅度减少, 因此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别的部落的动静, 但今年绝大多数部落都不得不在冬季频繁打猎, 所以一旦有什么部落有大的动静, 就很容易被发现。 为此, 意动的蛮夷部落商量了一下, 只派出了几个自己觉得可以信任的代表出来, 然后伪装成了鼠部落的人一起出行。 本来这些部落的首领还为此感到担忧的, 毕竟鼠部落的人是众所周知的弱小,他们很怕自己的体型混入其中会显得太过于突兀,然而等他们见到鼠部落后,却突然发现,他们好像有点不对劲。 原本鼠部落的人,一个个都瘦得跟小鸡仔似的,可现在他们看着竟然有肌肉了,不仅如此,他们竟然敢在冬天露胳膊了! 这对其他部落经常外出打猎的勇士来说,当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这放在鼠部落的人身上,就显得不太正常了,因为他们哪回冬天不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鼠部落也注意到了其它部落的惊讶的眼神,不由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对鼠部落的人来说,高大什么的他们是不期盼了,毕竟都已经成年了,再长也长不到哪里去,可矮壮却是可以期盼的。 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看过呢! 不过别看他们变化这么大,但实际上论战力,其实也就那样,因为风漪交给鼠部落的是外炼功法,这种功法练了之后表面的变化都会十分明显,其中比较出名的便是铁砂掌、缩骨功之类的,通常习武之人一看他们的手、展露出的骨骼之类的就能大致判断出他们的武学路数。 这种武功通常都见效明显,并不如专修内功的那样见效慢,当前,前期见效快,后期自然便快不起来了,只能说有利有弊,但对鼠部落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他们也等不了修炼内功那种漫长的时间。 不过见效快的武功,通常都比较伤身体,长命百岁困难,同时要想踏入更高的境界面临的问题也更多,这也是风漪选择给他们传授外炼法的主因,虽然女阴并不俱挑战,但留一手准是没错的。 鼠部落的人过来,女阴是通知子丰去接待的,毕竟这是他的‘家事’,子丰接到消息时,都有些懵,部落来人了,怎么没人提前通知他?他的隐鼠明明带在身上啊? 虽然因为女阴蛇太多的原因,隐鼠这些天都不敢到处乱跑,精神也有些萎靡,但还不至于没法接收消息。 不过对此,子丰也没多想,毕竟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以往鼠部落来女阴连隐鼠都不敢带进来,更枉论传递消息了,所以没有先通知他,确实是很正常的情况,换作子丰自己,他也未必敢。 在女阴通知后没过几天,子丰便等到了鼠部落的来人,这才发现其中竟然混进了别的部落的人,顿时差点就把腿给吓软了,安置好人后立马就去找人举报,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直到听到举报的高层,一脸恍然的拍了下额头,说自己忘了说,子丰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似乎是通过了一场考验。 说是考验也不恰当,因为只要子丰多问一句,女阴一方肯定是不会隐瞒的,但他既然没问,自然也就没人主动说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子丰倒是发现,周围的同窗对他倒是更友善的,毕竟这种不假思索的做法,实在是很得人心,尽管他决定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只是单纯因为胆小。 而前来的鼠部落‘族人’们,也旁观了子丰平常的生活,每天都有丰收的粮食,与女阴人上着一般无二的课程,不过女阴人过于彪悍的游戏,他是玩不了的,所以通常这个时候,子丰会跟着一些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同窗一起去干活,挣点外快。 本身不浪费劳力的原则,凤粮直接暗示子丰,让那群围观的部落人也给加入进来,每拉一个人进来就多分他一点工钱。 子丰可耻的心动了。 于是,干活大军中便多了好几个蛮子。 就这么过了几天,部落人一直跟着女阴百姓们干活,经过亲身经历,他们才发现鼠部落竟然没有说谎吹牛,他们竟然真的受到了女阴的庇护,甚至还被一视同仁,只要在女阴干活,就会被发粮食。 这对蛮夷部落的人来说,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他们至今还维持着公有制,大部分资源都是上交后一起分配的,尤其是如粮食之类的重要物资,干活就更不用说了,为部落干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谁会去给报酬? 而女阴的王统治着如此大的女阴,却能让百姓们免遭饥饿之苦,甚至每人手里都还有余钱去买一些在他们眼里毫无作用的东西。 这一切对比起来,不知不觉,便让他们的心出现了偏向,甚至觉得以往自己一直仰望的首领,跟女阴的王对比起来,都显得暗淡了起来。 “像女阴这样的大王才是好首领。” 有人不由发自内心的感慨起来,尤其是对比在如此难熬的冬季,还会私藏食物的首领时,就更加觉得还会主动给没粮食的百姓发放救济粮的大王英明神武起来。 一旁的百姓听了,立即忍不住接话:“那是,你们山里野……山里人哪能跟我们比,你们打猎哪能日日都有好收成,哪像我们,地里每年都有收成,我积分来年也够了,可以再买一块地,到时候我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了哩!” 见对方忍不住露出欣羡的表情,一旁的百姓更满意了,只要成功把这群人给忽悠瘸了,她就能多一积分了,她都跟周围的伙伴谈拢了,对这一积分势在必得。 对弱小的部落人来说,他们并不能保证次次出去打猎都能捕猎到足够的猎物,哪怕不是在捕猎困难的冬季,这是他们的实力限制了他们对猎物的选择范围,不像女阴,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哪里动静大就往哪里跑,根本不担心碰上的猎物太强自己打不死反而给对方送上了一顿饭后甜点。 也因此,部落人其实是很眼馋女阴的种植技术的,只是他们没有稻种,更不知道该怎么种,哪怕有人曾尝试过,但因为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操作,反而让好不容易得到的种子给在水里泡发霉了,根本没能成功发芽。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受制于女阴,女阴对这方面的技术是卡得很严的。 部落人并没有在女阴呆上太长的时间,毕竟自己的族人还等着他们将消息带回去,更何况,拖得越久,他们的部落离灭亡就会更近一步,因此他们匆匆而来,也匆匆而去。 孟极巫尽责的汇报着这些人的动向,风漪微微颔首:“女锤,通知下去,让图腾战士都做好准备。” 战争,要开始了。 女锤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并不觉得心情沉重,反而颇为激动,大声应喏。 女阴的骑兵还没有训练出来,风漪所设想的‘铁浮屠’受限于铁匠的稀少,如今都还没有打造出足够的盔甲来,她敲了敲桌子,对一旁的侍女道:“把山膏首领叫来,还有,将圣蛇请来。” 至于前些日子女蛇说的最近不要打扰她,风漪选择性的无视了。 她没打算浪费这么好的战斗力,山膏就不说了,在山野间,山膏这群纵火犯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而蛇更是山林中隐匿的一把好手,尤其是那些体型娇小的毒蛇,趁人不注意咬上一口,哪怕死不了,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风漪可不想自己手下折损太多。 至于蛇谷的蛇非生死存亡不能出动,风漪选择性的无视掉了这条祖训,反正她是王,女阴的意志自然该按照她的想法来运转。 更何况,这么好的战斗力,放着生灰才是浪费。 以往女阴设下这条规矩,是为了避免女阴人太过依赖于女蛇的力量,变成很多依附于山神的附庸种族,一出事就只知道求助,但女阴已经过了那个战斗力凋零的阶段了,所以这条规矩,也是时候改变了。 让蛇谷的蛇成为战友,以后才更能跟女阴人一家亲,若是未来再研究出什么化人、化蛇的法门,那估计就更不分彼此了。 190-200 第191章 战始 山膏如今在女阴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能养并封,更多的还是因为它们在炼器一道上,有着比普通人更高的天赋。 身为一种善于控火的妖兽, 山膏一开始喜欢往炼器工坊钻纯粹是因为喜欢那里炽热的环境,呆得久了,看着别人锻打武器, 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步骤, 便干脆自己拿着废弃的材料自己做了。 虽然猪蹄有些让它们失了些灵巧, 不过妖嘛, 自然也有妖的方法,手做不成的事,用妖术就好了, 所以这并没有成为什么阻碍, 反倒是让它们在工坊里混得风生水起。 对这种实用型的人才,女阴向来都态度极好,哪怕山膏骂人,都觉得不是不能忍的, 毕竟出色的匠人是很不容易培养的,而山膏却皮糙肉厚很耐造, 又有这方面的天分, 对火候的掌握就更不用说了。 食物、武器, 两个重量级的事上山膏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地位自然而然也就得到了提高。 所以风漪很在意它们的述求。 山膏并不是宅猪, 身为曾经漫山遍野到处跑找人吵架的种族, 哪怕女阴很大, 对它们来说待久了也是会感到腻烦的, 所以风漪觉得, 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给它们放放风,这样以后的工作热情也会更多一点。 至于让蛇出行,那就更简单了,一是风漪不想让蛇谷跟女阴间有着太过明显的分界线,二则是,其实蛇谷中很多蛇并不是不想出去,只是有女蛇镇压着,它们不能这么做而已,所以哪怕出去了,每隔一段时间也都会回来。 这种情况下,与女阴感情深厚的除了女蛇以外,也就只有那些不爱到处跑,被迫奶孩子的蛇罢了。 而想消除这种隔阂建立更深的感情,没有什么是比一起作战更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风漪本以为,她这个决定会遭到女蛇的反对,但没想到祂竟然什么都没说,让风漪都不由愣了一下,不过这是好事,所以风漪也没多想,深究这事没有意义,她激动戳手,终于,这么久了,她终于可以上战场了。 女阴并不排斥首领上战场,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至少在此时是还没有这个说法的,恰恰相反,因为绝大多数势力首领都是由最强的人担任的缘故,每每身先士卒才是正常情况,如果不敢上战场才反而会让人耻笑。 而女阴的好战情绪更是强烈,凡有战,必有应,但风漪这次并不打算带太多的人过去,五百足以,更何况,不是还有那么多炮灰吗? 鼠部落是第一个投诚的人,第一人,自然得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树立起足够显眼的旗帜才能吸引后来者加入,可后来者若是想入盟,那就不容易了,要么,带来足够的利益,要么,留足够的血,甚至,风漪还告诉他们,只有在战争中出力最多的人,才能像子丰一样前往女阴学习粮食的种植技术,其余的只能像曾经那样花钱购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谁都懂,但女阴不开这个口子,蛮夷部落的人也如之奈何。 女锤作为风漪的侍女加守卫,这一次作战自然也是参加的,对忠心于风漪,忠心于女阴的女锤来说,她不能理解风漪为什么要对蛮夷部落做出这么多的优待,蛮子始终还是蛮子,不是自己人,那始终都是养不熟的。 不过与其她人不同,女锤跟风漪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所以有疑惑,她也敢直接问出口:“大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对蛮夷部落那么好?他们养不熟的!” 是的,在女锤看来,这确实是很好了,只是付出点人命和鲜血未来就能获得以后能养得起族人的种植方法,在这个时代,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风漪想了想,说:“这种感觉,就跟蛇谷里养大的蛇一样。” 女锤:“???” “哪怕外面的人都怕蛇怕得要死,但你依旧会自信地不让它藏起来,不让它闭嘴,还任由它在对方身上爬,且,依然会自信的说:‘我家蛇不放毒也不咬人’,毕竟,那是你养大的。” 所以,只要咬的不是自己,管它以后咬的是谁? 风漪其实是更想拿狗做例子,但想了想,在女阴还是用蛇来举例简单易懂,更何况,心养大了又如何,她要的本就不是温顺的兔子,而是咬人的狗,一把套在脖子上的绳索给解了,就会疯了一样攻击周围的狗。 因为,他们需要‘战功’。 风漪这么一解释,不仅女蛇听懂了,周围人也听懂了,女阴外来者少,也是因为大街上时不时爬行着的蛇所导致的,但偏偏她们也根本没有限制的想法,若是蛇好奇的往对方身上爬,她们还能恬不知耻的说这蛇不咬人,但就跟家里养的猫一样,没有哪个养猫的一次都没被自己家养的猫挠过。 自然,女阴人也不是没有被蛇咬过,尽管如此,她们依然还能很自信地说上一句:‘这蛇不咬人’。 因为她们很清楚,咬人嘛,轻了就当在打闹,重了就揍一顿,毕竟是自己家的,不听话、不懂事,动手教育一顿不就完事了?难不成还怕它造反不成? …… 作战讲究的是速战速决,女阴不怕泄密,但蛮夷部落鱼龙混杂,保密得了一时,却保密不了一世,再加上女阴的图腾战士酒足饭饱,冬季正处于一身精力没处发泄的时候,因此很快便整装待发了。 虽然狡如今还没法披上战甲,但身为坐骑,它肯定是合格的,所以风漪这次出战,也直接就把它当马骑了。 狡对此倒是无所谓,它没有那么反感别人骑它头上,因为有两个角的缘故,狡一族带孩子赶路时,都不是叼着的,而是把它们扔身上,让它们抱着角赶路。 毕竟,猫科动物叼后颈,是因为方便,可狡长了角,叼着可不方便,还容易伤到嘴。 风漪骑着狡走在了最前,再后面,便是五百多的图腾战士,为了避免她们走路发出声音,风漪直接让这次出征的蛇带着她们走了,毕竟这么多人,是很难不发出声音的,而蛇不一样,它们善于隐匿。 去往蛮夷部落的路,是越走越窄的,但行军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对她们来说,山路算不上难走,甚至都算不上陌生,除了少部分根本不与外人交流的部族,女阴对大部分部落的据点都一清二楚,这是他们向女阴购买粮食必须得付出的代价。 当大日当空,时间刚到正午时,众人就来到了一座山下。 南方地形以丘陵为主,高山遍布,所以很多部落,也都是在山上定居的,只有极少数找到了山谷之类的地方,才会住在更平缓的地方。 在当初挑衅女阴的大部落中,树部落坐落于山谷,易守难攻,被风漪抢先放弃,豕部落没有女阴需要的东西,蛙部落依水而居,善毒,且居住环境也不适合打进攻,所以风漪想都没想,直接圈定了狼部落。 群狼只会听头狼的话,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机警、多疑、喜欢群体行动且桀骜,拿来开刀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有一个成语叫作狼狈为奸,而狼部落,恰好已经跟狈建交了十几年,显然离融入进去成为合作伙伴不久了,到时他们的势力再度膨胀起来,就有了能威胁女阴的本钱了,自然便成了风漪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懒洋洋的,正是蛇最喜欢的温度,让它们一扫平日的慵懒,风漪拍了拍女青,它是毒蛇,所以这次蛇群出行,自然也是由它来指挥。 她拍了拍女青:“去吧。” 风漪转头看向图腾战士,她们笔直的站在原地,因为风漪练兵的喜好一目了然,就是喜欢令行禁止,所以上行下效,冬季闲着无聊的图腾战士早就被凤鱼配合女锤操-练了起来,至少表面看上去,她们也是有模有样了。 风漪没有让她们休息,一鼓作气势如虎,一旦休息,气也就泄了,所以,还是站着好。 因为缺粮的缘故,反而促进了狼部落与狈的关系联系更加紧密,狈身为传说中的动物,在传说中,狈的前腿特别短,所以走路需要趴在狼的身上,而在现实中,狈跑得快、爬得高,善使陷阱,正面作战的能力不行,与战斗力强大的狼部落正好形成了互补,有狈帮忙,狼部落捕猎空手而归的情况也大大减少,因此这些年来,合作得都很愉快。 只是部落融合,就必须得分个主次,不然还不如不融合,因此他们这才合作了这么久都没有在一起,那一次对女阴的挑衅,也是狈撺掇的,只是因为狈去女阴不合适,导致狼部落没了指挥,这才让场面变得难以收场。 按理来说,这必然该是让两个部落之间生出嫌隙的事,但狈的首领巧言善辩,又吹了枕边风,竟度过了这个危机,仍然安然无恙的和狼部落合作着。 第192章 杀无赦 在狼部落中, 狈的地位是很高的,因为他们很聪明,某种意义上来讲, 甚至能够顶替巫的位置替人出谋划策,且以巫不同,他们是能够跟着图腾战士一起出去狩猎的, 随时随地都能出谋划策, 这种情况下, 可想而知, 他们的地位自然是低不到哪里去。 甚至,他们还会有意无意的让狼部落忽略巫的重要性,转而将那份重视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谈不上什么阴险, 只是单纯为了自己的部落而考虑罢了,就像狼部落也会有意无意的让强壮的狈部落族人死于意外,让他们只能依靠狼部落才能猎取到足够的食物。 无论是狼部落还是狈部落,都渴望着, 渴望着自己能东风压倒西风,取得决定性的地位, 让对方成为依附。 这算不上心怀鬼胎, 因为他们合作起来时一直都是很愉快的, 但毕竟是两个部族, 要想真正的一条心, 或许还得过个几百年才有可能。 但如果要外人来看, 基本都不会怀疑, 谁才能占据主导地位, 毕竟这是个讲究力量的时代, 而狼跟狈就像是武官跟文臣,没危险时,自然是擅长动脑子的文臣占据上风,可一旦环境是不安全的,武官的重要性立马就凸显出来了。 因为狼部落不仅要为了自己的族人打猎,还需要拉上狈的缘故,导致这个冬季他们远比别的部落要更加繁忙,自然而然的,其内部也更加空虚,留守的图腾战士不会太多。 不过有狈控场,狼部落周围向来是不缺被巫布下的阵法的,有敌人来了第一时间就能预警并作出应对。 风漪没想让自己的部曲充当马前卒,她直接是让那些投靠的部落先动手,充当炮灰的,毕竟,不付出点代价哪能加入进来,而有教他们种植粮食这根胡萝卜吊着,也不怕他们会出工不出力。 看着远处炸响的烟花,那是风漪从系统里兑换出的信号弹,很便宜,因为在系统商城里,这是被判定为讨人欢心的小玩意儿,唯一的问题就是库存不多,如果女阴不能在有限的材料中研制出仿制品的话,那这玩意儿后面估计就再也出现不了。 信号弹的出现,意味着投靠的蛮夷部落已经发起了冲锋,毒蛇也冲进去咬人了,风漪举起右手,同时微夹狡腹向前。 其身后的五百图腾战士也一同上前。 五百强壮的图腾战士一同前进,这种压迫感是很难以形容的,她们的图腾随着她们的靠近而逐渐闪耀,她们的杀气随着她们的步伐在酝酿,当她们走到狼部落的据地面前时,一切都已经被酝酿到了巅峰。 这种气势,无论是还在厮杀的部落人,还是奋起抵抗的狼部落,都不由下意识的后退。 部落的争斗,说好听点叫大战,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乡斗,也就比抢河道、抢野猪的村斗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因此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声势? 见此情景,一名狈部落的高层连忙开口喊道: “不要怕!狩猎小队肯定已经注意到了动静,很快就会回来把他们剿灭的!” “对!大家都不要害怕!他们敢动手,这大山中其它部落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狼部落——” “不惧牺牲!不畏死亡!” “我狼部落——” “不死!” 情绪,是会传染的,在狈部落的呼唤下,这些群龙无首,因为突然袭击而显得慌乱的族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被点燃了激-情,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被激发了斗志的他们,悍不畏死。 甚至,一时之间,都让蛮夷部落的人下手间都不由有些迟疑。 然而,风漪根本没理会这些,狡仍然匀速的稳步前进着,其身后的图腾战士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一张张燃烧着图腾的脸上,是宛如雕塑一般的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曾影响到她们。 她们一步步向前。 风漪抽出了刀,挥了下刀,将热血上头,完全毫不顾忌冲过来的战士杀死。 “噗!” 人头从空中滚落,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慢半拍的开始飚射-出鲜血。 狡仍然稳步前进着,鲜血洒落到它光滑的皮毛上,又滴落下去,它从尸体上践踏而过,仿佛早已料到了对方的结局,从一开始前进的速度便未停过。 众人看着这一幕。 全场死寂。 蔑视,这是完全的蔑视,不在意他们喊得响亮的口号,不在意他们在危机爆发时所展露的精神,只有一种平静的、骨子里就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的蔑视。 最终,打破这种死寂的,仍然还是风漪,当狡抬起前蹄,当风漪举起屠刀,什么牺牲,什么热血,都再度破碎。 他们可以将自己洗-脑,但当刀口真的砍下时,这一切就跟虚无缥缈的梦一样可笑,他们强大的战士在外打猎,他们只是些普通人,甚至有一些,在部落里生活着都未曾见过人血。 任何一个部落,都不缺这样被养着的普通人。 从率部曲上前,到手起刀落,风漪始终都保持着很平静的姿态,没有厌恶,也没有兴奋,这就是她曾经的日常,杀戮、鲜血是永恒的主旋律,甚至,因为高端战力的离开,他们表现的还过于不堪一击,没有在屠刀下的宁死不屈,也没有什么众志成城。 战场就是如此,当有一个人意志崩溃时,口号喊得再大声,都阻挡不了这种颓势。 还在滴血的刀口,缓缓的举向前方,风漪平静道: “杀无赦!” 短短三个字,便已经意味着这是一场屠杀,没打算留什么活口,不考虑里面会不会有女阴需要的人,只需要他们去死。 从了解了狼部落的精神之后,风漪就没打算将他们拿下,打成奴隶或是别的什么,一个图腾的精神,对一个部落的人影响是很大的,无论以后风漪怎么恩威并施,他们都只会想着报仇,大山中部落这么多,没有必要非吊死在一个部落上。 随着命令的下达,本来还老老实实站在风漪身后的图腾战士,顿时便如被松了绳的猎犬,冲入了人群中大开杀戒。 风漪翻身从狡身上下来,跟在图腾战士后面,慢悠悠的往里头走去,就如同在参观一般。 身前,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老者,他身上有着暗淡的图腾纹,应该是已经开始养老休息的战士,只是这会儿已经没了声息,身上还带着被践踏出的脚印,风漪从他身边绕过,感慨道:“看来狼部落,很想成为女阴啊。” 看着风漪的动作,狡抬起的前脚也拐了个弯,从老者身边绕过,它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疑惑道:“这个环境,不适合建造石屋吧?” 狼部落仿照着女阴建造了看上去相差无几的建筑,但山上实际上是不适合建造这种房子的,因为狼部落的聚集地并不是那种阴凉的地方,夏季估计得热得出奇,在大山中,山洞一向比屋子经济实惠也好用,所以通常只有首领和巫等高层才会住在屋子里彰显身份。 风漪笑了笑:“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合适,那自然就是适合的。” 狡哦了一声,觉得狼部落的人简直有毛病。 风漪继续往上走,还有一点她没说的是,这种建筑,狼部落可做不出来,毕竟无论是狼还是狈,都不是善于建造的种族,而这些房子用的石料虽然跟女阴用的有所差别,但明显更适合山林里的环境,不会太潮,夏天也不会晒得滚烫。 以女阴人对石料的了解,她们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一点,而蛮夷部落中,能这么擅长石料选择的,只有曾经已经被灭了的石部落。 所以,很显而易见的,当初石部落自以为是他们提议让各部落挑衅女阴,但实际上,狼狈部落才是幕后的黑手,并且,比起早已被除名的石部落,狼部落显然是功成身退,并且怎么着也算不上亏,毕竟受苦都是大家跟着一起受苦,而不是只有他们这一家。 这一点,女阴一开始是并没有查出来的,这很正常,孟极巫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但这世上没有秘密,只要出现过,总能被找出蛛丝马迹来,更别提,找不出线索,又不是不能预言。 所以,只凭这一点,狼狈部落,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然,他们还以为自己真的瞒天过海了呢。 不过,风漪虽然说了杀无赦,但实际上,还是有一批人,并没有被杀。 女锤往临时劈出的石椅上垫了一张兽皮,风漪坐了上去,看着底下被逼着跪下,不能站起的人。 这些都是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狼狈部落高层的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中毒特征。 女锤抽出名单,开始点名。 “狼风。” 并没有人应声,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打定主意装死。 风漪摆摆手,随手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 他身后的图腾战士立马便将人给拎了出来。 这明显是高层的子嗣,而非身经百战的战士,身子明显在颤抖,但被拉到风漪面前时,却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我是不会出卖部落的!” 仿佛声音大,就能给自己壮胆似的。 然而,他的目光仍止不住的游移,看向身后的族人,看向站立在两边的女阴战士,就是不敢打量风漪。 第193章 追击 听到狼风这么说, 风漪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想要从狼风身上得到什么信息来,这些人都是部落里的特权阶级, 而特权阶级,也就意味着一旦有战争发生,他们都是第一批被送走的存在, 而他们被俘虏时, 也因为还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没有轻易杀人, 自然也就没能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了。 所以风漪要做的便是要他们重新意识到这一点。 风漪看了眼自己佩戴上的蛇蝎美人技能, 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道:“放心,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你什么。” 狼风愣了一下, 不是为了让他说出部落的秘密, 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他心头一跳,突然想到自己是狼部落这一代年轻人中,最受少女青睐的男性。 他不由偷偷打量了一下风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火热起来。 风漪抚摸着狡光滑的皮毛, 同时轻声道:“砍了。” “砰!” 站在他身后的图腾战士,立马伸脚踩在了他背上, 一旁站着的同伴将刀递给了他。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狼风立马开口大声喊道, 生怕慢了刀就直接落下了, 他再不敢看风漪一眼, 浑身都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短时间内就已经冷汗泠泠。 图腾战士闻言, 落下的刀不由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看向大王, 见她并没有做出阻止的手势来, 顿时不再犹豫,锋利的刀干脆利落的砍了下去。 “噗——!” 人头因为作用力直接滚落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骨碌碌的滚到了被看押的人群中,目眦尽裂,满是血丝的眼中尽是恐惧,清晰的传达给了每一个人。 很快便有图腾战士将狼风的尸体给拖了下去,风漪同时伸手,又随意指了一个人,这是个中年人,他……吓尿了。 马上便有人将他给拖拽了出来。 “我说,我说,这里面躲着首领的儿子,还有狈部落下一代巫,还有石部落余孽,他们就在里面,在……” 风漪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什、什么?”中年人战战兢兢地接下她的话。 风漪:“卖友求荣的人。” 中年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张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 “不!不要——” 风漪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女锤让人把他带下去,对方的信息是否真实,自然得有专门的人去拷问,毕竟,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装的。 她的目光重新扫向众人,被看到的人莫不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见目的已经达到,风漪开口道:“壹伍。” 壹伍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拿着同伴收集来的信息,“狼血!” ‘唰’地一下,一个男人身边的其他人,几乎本能的朝他看了过去,且下意识的与他拉开了距离,男人面皮不由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在怨恨他们的不争气,还是在怨恨为什么被点到的是自己。 马上便有图腾战士将他抓了过来,壹伍一个个的点名,效率很高,很快人群便变得空荡起来。 风漪站起来,擦了擦指尖的血迹,轻描淡写的决定了他们的命运:“除了刚刚被念到名字的,其他全都杀了。” 任何一个大部落,都是存在着许多宝贝的,毕竟这是个玄幻世界,他们所保存的东西不再只是金银珠宝,而是有很多平常用不上,关键时刻却可能会起到作用的宝贝,也可能会有只被他们偷偷收藏着特殊矿石,包括一些只要他们才掌握着的代代相传的巫法……虽然风漪没打算留活口,但她可没想放弃这些。 所以自然得将可能知道这些的人给留下来,至于别的,只是石部落存在这么久而衍生出的无实权却能享受别人劳动成果的寄生虫罢了,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下完命令,风漪便直接出了这个看上去像是石部落平常议事的房子,看了眼日头。 女阴的战功,一般都是由巫测算的,她们会通过巫法来确认对方杀死了多少人,但同样的,也会任由她们割下敌人的耳朵来确认斩杀的数量,通过两方对比来综合评定,这有一场大战开始,巫的人手可能会出现不够的原因,也因为没有必要将那条线崩得那么紧,毕竟靠巫法算,也不一定完全准确,很多图腾战士可能一击没有将人杀死,却被别人给补上了最后一刀,但后者却会占据全部功劳。 这种事是没有办法做到绝对的公平的,所以才需要两种评定方法并行。 蛮夷部落的人也在疯狂的割下敌人的耳朵,这是他们功勋的证明,女阴只认右耳,当然,如果他们想以其它部位来确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未必会被承认而已。 残阳如血,风漪翻身坐到狡身上,紧随而来的则是图腾战士。 显然石部落这次打猎选择了去向更远的地方,毕竟附近缺粮的部落可不止他们这一个,离得近的狩猎地点早就因为众人的造访而变得荒凉,迫使他们不得不去到更远的地方去狩猎。 所以自然,不含任何法术波动的信号弹,自然是很难被检测到的。 而风漪又没下令摧毁图腾,所以他们或许会觉得不安,却只会将这种不安归咎于不熟悉的狩猎地点,很难将这跟部落发生了危险联想到一起。 更别提,哪怕狼部落是大部落,却也不可能会有那种能远远将消息传递给狩猎队的东西,这不仅仅是因为这需要涉及到高层次的巫法,还因为女阴的巫每天都有人在预言,山中如果真出现了什么能打成远距离通讯的‘山宝’,也不会是蛮夷部落的人能得到的东西。 一行人慢慢的走出了蛮夷部落的地界,沉默的行进着,女阴对狼部落狩猎的路线知之甚祥,甚至知道,他们这一次不是分散行动,而是聚集在一起行动的。 虽然小股出击更不容易激起妖兽的警惕心,但狈部落的人很清楚,妖兽间又不是不会交流,今年冬季各大部落的反常,足以让它们违背冬季休息的本能选择暂时离开,所以他们不能像曾经那样狩猎,而应该去选择一个妖兽族群,一次性的将能熬过这个冬季的口粮一网打尽。 狈部落的想法也说服了狼部落的人,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部落不得不加入到狩猎的队伍当中去,捕猎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了。 风漪所率领的队伍在山林间疾行,肉眼可及之处,可以看见不远处分布着的,密密麻麻大小不一,有些简陋的、就地取材所搭建出的‘帐篷’。 狩猎一个族群,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从选定目标到展开围猎,提前预测对方逃跑的路线,任何一个步骤有失误都可能功亏一篑,所以这需要漫长的准备工作,安营扎寨自然也就成了件正常的事。 风漪没有过分靠近,隔得远远的她便示意狡停下来,其身后,图腾战士也一同止步。 望着远处的营地,风漪收回视线:“传令下去,原地休息,禁止生火,斥候放出去。” 在风漪的命令下,图腾战士很快行动了起来,虽然是在女阴长大的,但她们对大山却比任何人都熟悉,很快便让自己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不凑近根本看不出破绽来,直到选择好了不会被人发现的休息地点后,她们才取下水囊开始喝水嚼着早已染血的干粮。 身为战士,她们从不娇惯,虽说平常狩猎时,她们过得其实并不艰苦,毕竟有实力在身,无论是身处哪种环境下,她们都能过得很好,但她们也同样很能吃苦。 干粮,顾名思义,就是风干的粮食,在女阴也被叫作锅盔饼,就是将栗米碾碎,制成饼状,后以炭火炙烤,中戳孔,以绳子串上,挂在胸前、绑在小腹乃至大腿等地便于携带食用,很硬,没有工具拿来敲石头都能敲碎,只有混着水才能下咽,但同时它也包含着一个人生存所需的盐、肉,能让图腾战士长时间奔袭而不影响实力。 灵米其实是很好吃的,但再天然好吃的材料,被压缩成这么一小块饼,口感也会变得一言难尽,但这却基本是大多图腾战士唯一能吃到灵米的途经。 毕竟,有些重要的狩猎,可不会留给她们慢吞吞烤肉吃的时间,拿干粮对付是常事。 风漪靠在一棵树下,和着水就着将锅盔饼咽下,女锤坐在她旁边。 “大王,我这儿有肉干。” 风漪看着上面沾着的血,摇了摇头,她如今被养得都有些洁癖了,可不想吃这些,而且,她有狡在,理论上来说,完全可以让狡提前将好吃的吞进去,等风漪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但没必要,风漪没想在这种事上搞特殊。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这大概是理所当然的事,并不需要风漪也跟她们一样。 但,没有必要。 反正她也没少享受,吃这种东西,才让她更有参与感。 主要是,虽然她的锅盔饼看着跟其她人吃的是同一种,但实际上还真不是同一种,上面甚至还被刷了蜂蜜,还挺好吃的其实…… 第194章 轻敌 狼部落的帐篷, 安安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并没有人,因为这本就是临时搭建的帐篷, 如果后头成功狩猎了,这里自然就会成为根据地,如果没有, 那他们就会选择放弃这个地方, 去往别处安营扎寨。 狼部落的粮食缺口其实并不大, 尤其是在图腾战士这些大胃王外出狩猎后, 部落里的粮食足够部落支撑上不短的时间,所以他们有着还算充足的时间去狩猎,但他们同样也很清楚, 他们并不能在外面呆上太久, 因为别的部落同样对狼部落虎视眈眈,一旦发现狼部落内部空虚,他们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不过根据孟极巫传来的信息和经验丰富的狩猎队队长的估计,如果狼部落狩猎成功, 回来的时间大概也就是今天了。 事实证明,狩猎队长预估的时间误差不大, 只等了不到两天, 风漪便看见前面的帐篷有了活动的痕迹, 妖兽的体型大多会随着修为而增大, 所以很难将其藏起来, 类似储物袋之类能装很多东西的宝物, 连女阴都没有多少, 就更别提狼部落了, 所以他们进行的是最原始的搬运, 隔得远远的就能看到。 帐篷外的燧堡不算密集,这都是砍下周围的大树原地取材弄出来的,登高望远,能让他们防备远处的敌人,他们选取的位置在大山中是属于比较空旷的,除非是地下袭击,不然一旦靠近便很容易被发现。 然而打洞,可不是女的专长。 不过这也无关痛痒,狼部落已经开始回到营地,这说明他们这次狩猎成功了,针对一个妖兽群发起进攻,想要不损兵折将是不可能的,并且,哪怕他们内心告诉自己不能松懈,但大获全胜也会自然而然的让他们放松下来,不再憋着一口气。 一直等到晚上,风漪才示意早已挑出的二十个斥候出来,她们早已褪去了原本的衣物,图腾被泥土染料等遮蔽,只余下裹胸固定住胸部避免妨碍行动,在夜色中,身上看不到一点能被反射-出去的光。 其余的图腾战士则开始整装待发起来,在约定时间之后,她们会立即过去接应,若是斥候失手,她们也能将人给接应回来。 毕竟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放信号弹的,一旦放了,那就跟指路明灯差不多,不仅会将营地所有人给吸引过来,还会将好奇心旺盛的妖兽给吸引过来。 只有巫才能悄无声息的在这种环境下传达信号,但由于巫缺少即时性的爆发手段,只有重要战役才会参与进来。 而这场战役,说好听点是打响第一木仓,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恃强凌弱,并不需要巫插手。 更何况,一旦情况有变,风漪自己就能充当这个通信员。 “出发!” 风漪打了个手势,示意斥候可以走了,二十个图腾战士前进的步伐很巧妙,并不是毫无痕迹,人体的重量注定了她们踩在地上时不可能毫无痕迹,因此女阴便开发出了一种蛇形步,在外人看来,地上的痕迹就如同蛇爬行后留下的痕迹,鲜少有外人能分辨出那跟真正的蛇爬行后留下的轨迹有什么区别。 长久的狩猎,让女阴人哪怕不住在大山中,也是山林中天生的猎手,散开之后很快就隐藏起自己的身形向营地摸去,她们平常狩猎本就是负责当先锋员的,比起人来说,妖对周围的风吹草动往往更敏锐,耳力、眼力、嗅觉都远在人之上,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让它们提前察觉出危险跑了,所以她们的经验十分丰富。 而没有经验又想亲自上场操作的风漪,则直接把女青揪了出来,让它帮自己抹平痕迹。 没办法,这种步伐是日积月累才能练成的,哪怕风漪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只看上几眼就能学会,但她体重轻,本身就不容易留下痕迹,倒也不至于拖后腿。 一般来说,营地的燧堡无论是白天黑夜都是不会缺人的,他们的眼睛像是鹰隼一般,监视着自己视线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种体系对小股的进攻部队防御非常理想,属于在野外常用的一种方式,毕竟妖也有趋吉避祸的本能,看到人数过多的营地通常都会选择避开,只有一些喜欢群体行动,但偏偏数量又不多的妖兽才会喜欢盯上这样的营地,却又恰好能被燧堡给克制,是生活在大山中的部落用人命堆出的经验,当然,也能防备其它心怀不轨的部落。 大山中的树都是很高大的,或许比前世恐龙时代时的草木都要茂盛高大一些,尤其是那些生长了很久的树木,而用它们做成的燧堡,自然也不小,前世几人合抱的大树会让人惊叹这得生长了多少年,在大荒,通常生长不到百年就能达到这样的宽度。 她们将刀咬在嘴里向上攀爬,这样用大树制成的临时燧堡其实是很稳固的,大风吹来都不太可能倒,自然也能让人向上攀爬时不会摇晃。 没有什么攀岩工具,这个时代居住地离山林近的大多数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爬树天赋,爬树从来都不需要依靠什么工具,窜上去的速度甚至会比大众印象中擅长攀岩的速度都要快上一些。 为了不发出动静,她们攀爬的速度并不快,但尽管如此,一晃神的功夫就能发现她们的位置已经往上窜了一大截。 这种燧堡只是临时搭建,没有人期望它们能存在多久,自然工艺也十分粗糙,只有极少数将树皮给去了保持着表面的光滑,大多数树皮仍然还留在上面,坑坑洼洼,极大的方便了人攀岩上去。 图腾战士身手矫健,哪怕没有可供借力的地方,蛇将肌肉微微绷紧,便能让她们借力上去。 不过图腾战士的身手再如何矫健,也比不上蛇,它们的速度才是最快的,也是第一个爬上去的,其余人见此也都加快了速度,甚至不在意因此而发出的些许噪音。 但一切都很安静,没有见到毒蛇所发出的声音,也没有见人上去后的预警,风漪微微皱眉,翻身上去才发现燧堡上竟然空无一人。 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首领,都不会放任燧堡成为摆设,风漪有些意外,要知道,她选择的这个燧堡可不小,燧堡的大小、宏伟与否通常都代表着这个方向后面住了多少人,这种营地帐篷从来都不是只住一两个人的,而是十几名、数十名的住一起,这是为了方便如果遇上偷袭能有反击之力,也是为了方便如果真的抵挡不住,附近的几个帐篷能迅速聚集在一起拖住帐篷,让别的营地的人借机逃走。 荒野危险多,所以他们连住的帐篷和燧堡,都是未雨绸缪的,同时也方便了其余人辨认,哪些燧堡后住着的是重要人物,一旦遇上危险宁愿所有人都死了也要将其救出来。 看上去,她们好像选了条中奖路线。 不用说,能在野外这么松懈的,必然不是那些经常狩猎的老人,而是身份贵重,又志得意满的贵族子嗣,其手下的人也劝不了,甚至不敢去告密。 风漪做了个手势,然后慢慢朝着摇曳的火光靠近,这种火光一看就是因为生火做饭而生起的,而不是用来预警的,用动物粪便燃烧的烽烟。 一般来说,带着大猎物准备回去时,是禁止生火做饭的,因为他们得避免任何一个意外发生,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目前营地里没有能管得住这个人的存在。 忽然间,风漪听见了里头传出的窸窸窣窣的人声,有男有女,是部落间的语言,风漪不太听得,但看得出都很放松和谐,嗯,是那种生命大和谐所发出的声音。 风漪咬了一下舌尖,毫不犹豫的朝身后打了一下手势,没有错过这个好机会。 女青等毒蛇立即顺着帐篷周围的缝隙钻了进去,它们的毒牙释放的毒素足以在几秒内就将人毒死,所以在出发前巫特意为它们换了种毒液,此行跟着出来的就是都换过牙的。 对蛇来说,毒牙被拔掉了是很致命的,但对妖来说,把毒牙拔下来将毒液装进去再安回去却没有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有点痛。 “艹!怎么有蛇跑进来了!” 帐篷中传来一阵骚动,显然在这种赤luo的情况下碰到蛇还是让他们有所慌乱的,紧接着,图腾战士立马便毫不犹豫的朝其中冲了进去,里面传出了尖叫声,有男有女,却唯独没有兵戈相撞的声音。 显然,正在进行着某种大被同眠的运动的他们,并没有将兵刃贴身带着。 当一切事了后,风漪坐在图腾战士为自己搬来的椅子上,有些索然无味。 就这? 亏她还这么小心翼翼。 她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她们显然也是图腾战士,但并不强大,从皮肤的光滑度来看,更像是被走后门塞进来的,出于人道主义,图腾战士给她们裹上了衣服,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没穿衣服的男的和一些穿了衣服的跪伏在地上,很明显,是吃肉看戏找乐子的,或是排队等着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呀~ 第195章 钓鱼 一个部落, 如果在冬季死上太多人的话,那必然就会有很多人选择悄悄离开部落,加入到在他们眼里, 更能保证自己生存的部落。 虽然在部落间反复横跳不利于觉醒图腾,但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这一切其实离他们太过遥远了, 所以他们对加入别的部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排斥情绪, 并不如其他人那样忠诚。 事实上, 除非是像鼠部落那样大杂烩、图腾破灭之后很建立起的部落, 绝大多数部落的人一生中都是可以在部落中辗转的,毕竟身为普通人的他们,在祭祀时是站在最外围的, 本就被图腾影响的不深, 自然也能无需费多大力的转换信仰,不然很多部落之间也不会选择通婚了。 刚出生的孩子,因为没有接触过图腾洗礼,他们的血脉并不繁杂, 绝大多数都可以跟部落内部通婚的小孩一样正常长大并觉醒图腾,只有中高层的婚姻, 才会被牢牢限制着, 以保证血统的纯粹性。 高层不注重底层的情况, 部落中那些干着杂活、每天只能分到勉强填饱肚子的普通人自然也敢投靠别人, 毕竟, 高层是真的不怎么管他们, 不管是在采摘野果时被野兽吃掉了, 还是不慎在回来的路上坠崖了, 都不会有人在意, 只要他们的人数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线上,便不会在意他们。 但,不在意却不代表部落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离去,毕竟普通人每年为部落带来的新生儿都是部落的新血,是有可能觉醒图腾的,所以按道理来讲,这次冬猎应该是件很沉重严肃的事才对,不然带不回足够的食物,必然会导致他们的不满,继而被其他部落勾走。 部落之间是有专门的中间人的,他们混迹于普通人堆中,犹如烦人的老鼠,一旦部落出现不对的苗头,他们就会四处拱火,一个不注意,就会发现他们带着部落中不少的普通人给离开了,挖墙角挖得十分猖獗。 但偏偏部落又没法看守的密不透风,所以总给了这些人可趁之机。 当然,与其说是中间人,这些人中其实大部分都是人贩子,经常有人被忽悠着成了奴隶,女阴的很多奴隶都是这么来的,不过她们也不在意这背后的故事就是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况,在哪个时期都不少见,风漪看了眼地上散落着的肉骨头,这些人聚在一起大快朵颐,丝毫没有考虑过部落里那人数庞大的族人,一点都没有节俭的意思,也不知是狼部落高层已经腐-败了,还是单纯就这一支有这种情况。 图腾战士将人群中一个看似头目的人提了出来,之所以认为他是头目,则纯粹是因为他的头发并不油腻,干爽的像是最近几天才洗过头,被编成大小不一的辫子散落在脑后。 能在野外还这么维持形象的,也就只有高层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没有洗澡的习惯,通常都是开春洗一回,夏日或许会洗一洗,因为山中水源是人与各种动物妖族共有的,也无人敢进去洗,所以哪怕是炎热的夏季,也很少洗澡,为了避免头上长虱子,蛮夷部落的人无论男女,便都喜欢将头发剃掉或是编成辫子。 风漪微微弯下腰,泛着森森寒光的长刀在他下巴处拍了拍,迫使他抬头:“你是谁?” “我……小人是这里的队长。” “队长?”风漪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女人,“这些,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群温室中的花朵,多数在图腾战士冲进来时连图腾都忘了激活就被擒下,被制服后自然便更加胆寒,有问必答:“这……这,日子难过,小人就、就在这里开办了这个营生,讨一口饭吃,讨一口饭吃……” 听到这话,风漪不由瞧了瞧刀柄,她相信对方说的肯定是实话,但必然是隐瞒了一大部分,毕竟这些女人可也是拥有力量的,能拿图腾战士来拉皮条,这绝不是讨口饭吃那么简单。 摇曳的篝火下,一切在风漪的沉默中都显得那么惶惶,面对着风漪的人不由冷汗直冒,风漪敲了敲刀柄,突然问道:“你是狼部落的人,还是狈部落的?” “小、小人是狈部落的。” 风漪顿时明了,但她还是确认了一番,指着角落处的女人:“那些也是?” “是、是的。” 狼部落与狈部落即将融合之际,一些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自然各种方式都得出来,对这些女人来说,这或许也是个双赢的买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外杀戮的,自然希望自己能取得更高的地位,不用狩猎还能享受。 而且,同一个阶段的图腾战士,因为图腾等原因,强弱也是很明显的,就更别提,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被称为半觉醒的情况,即父母分属两个不同的部落,生下的孩子天生带有两个部落的烙印,哪怕他们舍弃了其中一个图腾,觉醒时依然有可能会被影响到,导致觉醒到一半时便戛然而止。 这样的人虽然比普通人要强,对上真正的图腾战士时却又不堪一击。 风漪看得出,这些人不仅有做鸡的,也有做鸭的,毕竟只做单项的买卖容易亏本,不过风漪懒得分辨这些,她只问:“你这次请的谁‘享用’她们?” 狈人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这句话暗示意味很浓,让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他很清楚,如果不说,或许其他人发现了异常来救人时,他还有活命的可能,但说了,他就不可能再有活路。 风漪蓦然笑了一下:“看来,是有条大鱼啊。” 她站起身:“无论是狈部落的还是狼部落的人,把人交出来,饶你一命。”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 说完,风漪对图腾战士道:“看管,警戒。” 她走出了帐篷,夜晚的星空比起暗淡的大地要明亮美丽得多。 风漪对这批人的素质并不太抱希望,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人将一个人拎了出来,脏乱的辫子、漆黑的皮肤,因为污垢而肤色不均的皮肤,也难怪图腾战士一开始会将拉皮条的看成头目,这实在不能怪她们,因为贵族向来都是地位越高越爱干净,毕竟只有他们才会有心思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但她们却没想到,蛮夷部落的人,毕竟都是野蛮,不爱干净才是常态,甚至有些为了刻意表现出自己排斥女阴,还会做与女阴人习惯相反的事。 “大王,经确认,这是狼部落首领的小儿子。” 图腾战士并没有隐瞒风漪身份的想法,听到这个称呼,被图腾战士提过来的人牙齿都开始打起架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风漪挑了挑眉:“狼部落的人,都是你这副德行?” 她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部落被人瞧不起,廊下怒从心起,然而刚抬头对上风漪,火气却顿时就降了下去,但他犹自死撑,辩驳着:“我、我只是因为人手不足才被选上的,我大哥大姐很勇猛的!” 狼群中一般会有两个头狼,一公一母,配合默契,对方嘴里的大哥大姐,显然就是下一代继承人,毕竟根据这个时代的习惯,一般只会叫阿哥阿姐,带上了大字,通常就意味着那是未来会继承家业的存在。 风漪知道狼狈部落这次狩猎是倾巢而出,毕竟狩猎一个族群是需要大量的人手的,不过狼部落虽然信奉着狼图腾,但内部显然无法做到如狼群一般,只有两个A,一堆B和O,不过比起其它部落而言,狼部落的首领话语权是很强的,哪怕是巫也不能左右首领的决定,因此,不难猜测,虽然将几乎所有的图腾战士和巫都带了出来,但首领还是因为私心而选择将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给安排在了后面。 要知道,狩猎成功后其实反而才是最危险的,试图摘桃子的妖兽、内部因为狩猎而精疲力尽,不停歇的分割着妖兽肉方便携带,或是想办法将妖兽暂时圈养驱赶回去,无论是哪一件事,都是有着极大的风险的,所以被安排在‘中转站’的人,无疑都会比较安全。 不过……风漪难以想象,这种人为什么会被宠爱。 风漪隐约记得,狼部落的小儿子受宠,好像是因为他长得跟自己最像,为此,当初首领甚至想过让小儿子担任继承人,要不是遭到了激烈反对,而一开始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也羽翼渐丰,女‘狼王’也与对方关系亲密,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那一边,不然位置还真有可能被易主。 在女阴有意无意的干涉下,大部落的更迭并不频繁,虽然这会助长他们的势力,但同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内部必然会滋生出身处高位的草包蛀虫,且上升渠道几乎被堵死,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首领,会被眼前的安逸迷了眼,危机感必然会不如以前,就像那些鼎盛的王朝,几代过后,都必然走向兴衰,上位的新王或许拥有着足够的实力,却没有了与之匹配的眼界与格局,总有一天会闹出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情况来。 现在看来,女阴的计划显然还是比较成功的,毕竟她们在将蛮夷部落当猪养,所以在部落做大后,危机感不是那么足的他们,内部自然而然便拥有了像首领小儿子这种废物的存在。 第196章 相印红 这一场夜袭, 过程出乎风漪意料的顺利,她没有想到狼部落的首领会派一群废物来守塔,要知道, 狼心可是首领的儿子,只这个身份,便足以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听从他的命令, 而当领头人都荒淫起来时, 底下自然也会上梁不正下梁歪。 是她把狼部落想得太正常了。 风漪想到自己在出发前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情况, 就不由觉得好笑, 百年的和平,数代人的更迭,让狼部落根本没有想过防备女阴, 时光足以消磨太多太多的往事, 将曾经刻骨铭心的一切都给遗忘掉。 而大部落,没有哪个部落敢轻易挑衅,这让他们一直面对着的都是狩猎带来的危机,自然而然便忽略了人祸。 这也是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机器长久不用尚且会生锈,更何况是有着前人留下的教训, 却仍然还是会犯着前人之错的人。 她拍了拍狼心的脸:“想活吗?” “想!想!”狼心忙不迭的回答道。 风漪:“那就按孤说的做。” 她拿过被女锤浸湿的手帕, 擦了擦手, 这才扬长而去, 狼心看着风漪走远, 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营地里毫无防备的人, 根本不是有备而来的女阴人的对手, 短暂的交锋后, 营地便落入了敌手。 他迈步准备回去,然而脚步才刚踏出,就不由感到了腿一软,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狼心没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事实上,他的脑子已经一片浑噩了,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 他捂住头,发出极痛苦、又极小地呜咽声。 他在害怕,他在痛苦,他很清楚,自己是狼部落的罪人,如果不是他从猎物中挑出了肉烤着吃,如果不是他不以为然的无视了告诫,觉得他们太大题小做了,如果不是他欣然接纳了对方送来的美人,还让他们将每个帐篷都送了人过去,这里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陷落。 他是罪人,他是狼部落的罪人…… 狼心痛苦的呜咽着,那并不好看,很狼狈的呜咽声,图腾战士冷眼旁观着,慢慢的,他又撑起双臂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牙齿咬着嘴唇,已经咬出了鲜血,混着眼泪鼻涕落了下来,他不停的倒吸着鼻涕,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弯着腰,仿佛极痛苦似的,在女阴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挪移回了关押他们的帐篷中。 营地里有着被因为高层送回来的子嗣,同样也有着真正干实事的,并非温室中的花朵,虽然他们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之后却在拼命的反抗着,以至于后面被拖进来的几乎人人带伤,看到狼心回来时,眼中止不住的流露出了怨恨的神色。 虽然他们同样没能抵得住诱惑,遗忘了首领的命令,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将那些懊恼、愧疚乃至惶恐都宣泄到狼心身上。 狼心没有理会这些视线,自己找了一个角落缩了进去,对族人的咒骂充耳不闻,像是没听到似的,但人却又没有睡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却又没有聚焦,看上去多少有些渗人。 咒骂着他的人见此,也没了咒骂了兴致,跟同伴挤在一起,在对未来的恐惧中逐渐睡了下去。 他们知道,如果敌人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杀死他们,那基本就意味着,他们并不会死,所以虽然对未来的命运彷徨,却并不是睡不着。 亦或者说,他们需要用这种反应,来告诉女阴,他们没有丝毫逃跑、反抗的打算。 夜更深了,女阴的速战速决,给她们留出了充足的时间迎接黎明的到来,经历了短暂的兵荒马乱后,营地也变得更加安静,从外面看去,一切正常。 或许是狼心他们的表现拉低了众人对狼部落所有人的看法,以至于女阴对他们的看守也并不严密,再加上帐篷这类建筑很难不出现视线死角,所以其实只要有心想出去,总是能找到方向的。 缩在角落里的狼心,不知何时目光逐渐有了焦距,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狼是夜间狩猎的生物,狼部落的人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在夜里行动而不发出声音,更别提这还是他熟悉的营地了。 他咬着牙,避开女阴人的视线,顺着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的熟悉路线爬到了燧堡上。 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甚至站不稳。 他颤抖的激活了图腾。 “女阴人……狼部落……” 狼心贪心怕死,好享乐,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却因为父母身份不凡,从小各种珍贵的食物吃着,顺利的觉醒了图腾,但他从未像他的大哥大姐那样去野外跟妖兽厮杀过,每次出去时都会带上阿父为他安排的护卫,游手好闲,整个部落都知道,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崇拜强者的世界,若不是有一个身为首领的父亲和疼他的母亲,甚至被驱逐出部落都有可能。 但狼心从不以为耻,他过得很快乐,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清楚自己的本性,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他却突然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呼……呼……”他大口的喘着气,手死死的按在燧堡的岩上,才能防止自己不软下去,他的脖子、手臂皆露出了鼓起的青筋,他身上的图腾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然后,很快的蔓延到了全身。 这是狼烟,真正的狼烟,以血脉为引,以图腾为火种,所有拥有着狼图腾的人,都会看到这份狼烟。 狼心觉得自己是疯了,要知道,能保证狼烟旺盛燃烧起来的薪柴,可是点燃狼烟的当事人,但烟火燃烬时,人自然也就没了。 以他贪生怕死的本性,明明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除非是疯了,但疯了,也就疯了吧。 狼心涕泗横流,他感到了身体被燃烧起来的痛苦,脸上几乎被眼泪鼻涕完全淹没,他也想像部落中的那些勇士一样,站立着、从容的赴死,亦或者是大喊一声狼部落的口号在哈哈大笑的在敌人敬佩的目光下倒下,但他根本做不到,哀嚎着、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后悔自己做出这种选择。 狼烟是可以主动停止的,这虽然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却终究不会要了性命,狼心却不知怎么想的,明明疼得恨不得立马死去,却仍然仍有图腾的火焰在自己身上燃烧着。 狼心疼得精神恍惚,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被巫带着上课的画面,那天巫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天,狼部落遭遇到了别的部落的偷袭,但部落的主力却在外打猎,眼看部落就要陷落,一位叫烟的普通人,突然觉醒了图腾。 然而多出一个图腾战士,并不能改变战局,烟在觉醒的过程中,选择以血荐图腾,她的意志触动了图腾,于是那一天,远在外的图腾战士皆心有所感,奔袭而归,阻止了部落的陷落。 后来的巫根据烟的做法,研究出了独属于狼部落的预警方式,为了纪念她,这种方式也被称为狼烟。 在众人因为这个故事而热血沸腾时,狼心却在想,他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整个身体都在被燃烧,献祭给图腾,那得多疼啊! 所以,不想听这个他并不喜欢的故事的他,在巫愤怒又不解的眼神中,离开了。 狼心又想起了狼部落的建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当时还没有狼部落,他们的祖先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而被赶了出来,变成了游人,几乎可以断定活不下去的存在。 他们只能啃野果冲击,实在饿得不行,还会去刨土,去抓没人看得上的虫子吃。 直到有一天,祖先意外的围观了狼群的狩猎,那之后,他将那些被抛弃的游人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团结,他们在首领的指挥下悍不畏死,于是,他们活下来了。 后来,祖先们向狼群居住的地盘发起了进攻,凭借着悍不畏死的作风,成功让狼群选择了退让,将自己的领地让了出来。 于是,狼部落建立了。 再后来,祖先收服了那头曾让他仰望的狼王,于是部落有了狼图腾。 阿父说,他们狼部落的人就该悍不畏死,就该盯上一头猎物,无论如何都不松嘴,你的背后是仰望着你的背影的族人,你承担着一个族群的命运,你得冷静、聪明、强大、铁血,只有这样,狼部落才会永不陷落。 但这一切,狼心都做不到,所以阿父在短暂的糊涂后,就更加用心的培养大哥大姐,而狼心,只是生活在部落中,经常会收到阿父送来的猎物,大姐送来的战利品,大哥在外面找到的有趣小玩意儿。 如果没有意外,他会一直就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部落中,直至死去,也仍然是众人羡慕的角色。 所以他不理解,野心勃勃的长辈为什么会想要攻占女阴,就像他们曾经将狼视为信仰,一直仰望,却又亲手杀死了它们,将它们驱逐。 所以在女阴限制对部落的粮食时,他会忍不住埋怨,会觉得就这样维持现状难道不好吗? 他甚至觉得,他们都是狼部落的罪人。 而现在,他才是罪人,一个害了整个狼部落的罪人。 他不知道阿父知道真相时会是怎样的愤怒,也不敢想象族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他唯有一死。 尽管,狼心其实很怕死。 他仰头看着天边还未消失的圆月,狼喜欢在月光下嚎叫,所以狼部落也喜欢夜晚,他们在夜间也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好的视力。 狼心看着圆月,仿佛从中看到了图腾,那是他的归宿,虽然,也许图腾并不会喜欢他这个罪人。 他全身都仿佛骨头被打碎似的疼,脸上的皮肤开始融化,他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从脚到手,他眼睁睁的见证着火焰一点点的将自己燃烧殆尽。 被眼泪糊满的眼睛此时却出奇的清晰的看见了圆月,他张开嘴,无声的嚎叫着。 “我……以……我血……荐……图腾……” 与常规的预警的狼烟不同,这种依靠图腾而点燃的狼烟,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有超凡才能够感觉到,因为那是很明显的图腾波动,哪怕互相之间并不同属同一个图腾,也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此时,天边的晨曦已经依稀可见了,日与月同辉,交相映红,风漪拔开水囊的盖子喝了一口,看着燧堡上的烽烟。 与寻常图腾战士的视野不同,风漪看到了一个在对月嚎叫的幼狼,在用尽全力的嚎叫着,跟她曾经在祭典上看到的那些各种动物虚影不同,这次看到的更加直观了一些,能感受到,那确实是因图腾而起的。 一众图腾战士静立在她身后,女锤看着燧堡,有些困惑:“大王,您为什么会那么肯定他会这么做。” 一群在女阴战士冲过去就立马吓破了胆子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还会有什么血性,就更别提狼心这个身为首领之子,却表现不堪的人了。 虽然女阴并没有那种只要血统高贵,人就会优异的想法,但普通人跟贵族从小接触的教育确实是有所差异的,所以哪怕贵族子嗣天赋平平,在普通人眼里,表现也能算得上是优秀了,但如果有着这样的资源还无法比普通人优秀的话,那这个人就必然只是个废物罢了。 正因如此,在看到狼心在面对大场面时的表现后,女锤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废物玩意儿了,女锤甚至觉得,若是他阿娘知道了他是这副德行,怕是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毕竟,他可不是部落中普通的一员啊,而是首领的孩子,是应该能展现在外人面前的一面旗帜。 风漪放下水囊:“因为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些,平常让人瞧不起的小人物,会在关键时刻突然爆发出让人刮目相看的勇气来。” “可是,锤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他?”第一印象带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重要了,以至于女锤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觉得是不是有巫暗中操控着他做下的这种行为。 一个人是不是演戏,是很容易感觉到的,女锤很清楚,对方的表现可不是为了让她们放松警惕而故意呈现出来的。 风漪笑了笑:“因为只有他,在我们鄙夷女阴时,开口反驳了。” 狼心在反驳风漪时,知道自己开口或许会让自己提前死亡吗?或许是知道的,或许是不知道,但他终归还是在自己害怕的不行的时候,仍然选择开口为自己证明。 女锤恍然:“难怪大王您让我们不在他们面前忌口。” 要知道,女阴是不会在敌人面前说废话的,大多时候都会选择保持沉默,这并不是纪律严明,而是她们很清楚语言的力量,若是不小心戳到了对方的痛点,很可能会重新激起对方的斗志,频繁的给自己增添麻烦,所以不管平常是不是话痨,一旦在进行着什么正事,她们都会成为人狠话不多的刽子手。 风漪:“他们有勇气,孤便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惜,到头来竟只有这一个,不过也好。” 频繁升起的狼烟,或许会让狼部落那些人选择逃离,毕竟身为超凡者,他们很容易就能重新聚集起一批人来东山再起,但如果只有一簇狼烟,他们就会觉得,事态虽然危机,但他们并非全无胜算,顶多是代价惨烈,更会偏向于扔下猎物赶过来血战。 风漪淡淡地看了眼燧堡,便收回视线:“告诉她们,留几个活口,其余都杀了。” “喏!”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飘荡而来的风被带向远方,图腾战士们推倒了碍事的帐篷,将尸体扔到远处堆起,还没有彻底明亮的营地,被点燃了好几排火把,将一切都照得明明亮亮,旗帜从营地升了起来,直白的在告诉对方,这里已经被她们占领了。 女阴打仗,从来都没有这么有‘仪式感’,女锤忍不住问道:“大王,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冲进来时女锤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反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嚣张?”风漪忍不住笑,“不,这不是嚣张,只是他们,给了我们太多自信。” 当然,风漪很清楚,狼部落的主力部队是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的,这必然是一场硬仗,尤其是狼部落的团队协作能力,是出了名的好,甚至已经产生了军阵的雏形,要知道,女阴都因为仗着个体强大,而基本没怎么研究过什么阵型,狼部落并不弱,却一直都有在考虑,该如何更大的发挥团体的力量。 女锤闻言,顿时便不再多说什么。 女阴作战向来都喜欢速战速决,并不会多生事端,哪怕是面对不听话的蛮夷部落,也只是杀了就扬长而去,并不会刻意将这一切告知给别人,通常都是顺其自然,让他们自然传播,以至于有些杀戮,至今都还被人误解着,是什么恐怖的凶兽将部落屠戮一空。 但女锤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做确实很痛快,甚至只要一想到狼部落在看到这一幕会产生的反应,就不由让她们兴奋起来。 千百年来,因为曾经的变故,女阴经历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的屈辱历史,连以往她们瞧不起的蛮子,都能够挑衅她们,所以后来当女阴崛起时,杀起蛮夷部落来向来毫不留情,只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她们没办法将大山中的所有蛮夷都杀光,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一个个蛮夷部落的诞生和崛起。 但她们很清楚,终有一日,她们会亲自动手解决这个隐患。 而今日,蛮夷部落倾覆,自她们起。 …… ………… “阿父,你怎么还在这儿守着啊?又不是没有人手,拿用得着您啊!” 一名发须泛白的老者守着被堆成山壮的猎物,他有着很密集的络腮胡,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狮子的鬓毛,不过为了避免一些虫子在其中滋生,这些花白的胡子都被编成了一些小鞭子。 狼嗷上前,将狐裘披在了老者身上。 “不必,”他肩一抖,将狐裘抖落到地上,“阿父是老了,图腾都没以前鲜亮了,但这点寒气,我还不放在眼里。” “阿父……”狼嗷无奈的捡起狐裘,“你跟我犟什么?真是的,老老实实退位让我跟小弟顶上有什么不好的。” “你们还太年轻,还不够成熟。”老者哼了一声,胡须也跟着颤了一颤,“我若是退下啰,你们可支撑不起狼部落。” 在很多部落中,衰老的首领,总是会被年轻的王者击败,不得不让出自己的首领之位,但在狼部落,老‘狼王’明明已经年纪很大了,一身实力甚至都只能发挥出原本壮年时的一半,但尽管如此,狼部落也没有人心浮动。 这个老狼王,在部落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狼嗷撇了撇嘴,显然并不认同狼王的话,她如今不小了,按照年纪,连孩子这个时候都会跑了,但她却依旧还领着小队,没有彻底掌握所有的图腾战士。 “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摊上我这个阿父,让你很委屈?” “我是您女儿,有什么可委屈的。” “那就是有怨气?” 狼嗷不说话了。 “呵呵呵……”老首领笑了起来,“嗷啊,我知道你现在就想继承狼部落,但,不成啊!” 他低下头,看了眼脚边的猎物。 “我知道,您又要说,我还不够谨慎,可阿父啊,这里哪里会有什么袭击啊?就算真的有,您派人过来看着不就行了,哪用得着您亲自过来啊?!” 老首领忽然侧过来,看向自己的女儿,很认真地说:“这是粮食啊!” “我知道啊!” “可它也是命啊!你会将命交给别人吗?” “阿父……”狼嗷无奈道,“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不会有人袭击的,更何况,你可是首领啊,谁会不为了您的命令舍生忘死?让他们看着就好了,命,不会丢的。您当您的部下都傻啊?” 见她还是不懂,老首领不由摇摇头:“女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的。” 野心勃勃的新王,既然能做得出断粮的行为,又怎么会不考虑他们孤注一掷攻打的可能,尽管他们确实没联系在一起,但老首领已经从其中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对方绝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度过这次危机,也绝不可能会像那些放下心头戒备的人想的那样,对方只想小惩大诫一番,只要熬过了冬天,一切就都过去了。 狼嗷觉得,阿父实在太高估女阴了,她当然知道女阴很强大,可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打起来,现在又怎么会打起来呢? 她正想劝说老首领不要想这么多,老首领却霍然扭头看向远方,很快的,狼嗷也将目光给移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狼烟,怎么会有狼烟?” 虽然每一个图腾战士,在觉醒图腾后所学会运用图腾的第一个技能都是狼烟,但这个技能实际上却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被使用了,毕竟狼部落早已是大山中的庞然大物了,连很多强大的妖族都不敢轻易招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需要点燃狼烟的机会。 以至于狼嗷看到狼烟时,都有些恍惚,和不可思议。 “怎么会……” 什么样的危机,才能让他们发出示警,甚至让他们不要过去救援? 狼部落的狼烟,是有很多种形态的,有求救,也有警告别人不要靠近的,而如今点燃的,是最顶级的狼烟,告诉他们敌人不可战胜,快逃,跑得越远越好。 “阿父……”狼嗷下意识看向老首领。 老首领觉得舌头有些发酸,他握紧拳,仰头张开嘴,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狼嚎来。 那粗狂、低沉的狼嚎,在空气中传递,让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这是召集狼群,要发起进攻的信号。 狼嗷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阿父,狼烟叫我们跑。” “不需要。”老首领说,“只是一道狼烟,也许是哪个不懂事的狼崽子放的。” 毕竟,如果真的所有人都认为不可力敌,他相信,他的儿郎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预警,会有一簇又一簇的狼烟升起,又怎么会这么久,还只有一簇在燃烧着? ‘狼群’迅速的聚集在一起,他们抛下了辛苦猎来的猎物,跟着自己的狼王,来势汹汹,毫无迟疑地向着狼烟的方向奔袭而去,掀起滚滚尘土,土地都随着他们的奔跑而震颤,原本悠哉活跃着的动物,也警惕的躲了起来,让开他们奔袭的道路。 暗淡的天色逐渐明亮,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矗立着的高大燧堡,看到了燧堡上点燃的火把,看到了燧堡前悬挂的尸体,还有那朝着他们的方向,堆积成小山般的尸体。 鲜红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水洼,金黄的阳光洒落在上面,相映红,狠狠的刺痛着他们的双眼。 第197章 狼部落之覆 无论是再残暴无情的种族, 都不能接受得了这样惨烈的画面,因为那是自己曾熟悉的友人,乃至亲人, 可如今,他们就这样惨烈的迎接着自己。 然而不会有人给他们留下悲伤的时间,苍凉的军号声远远的传递过来, 一杆杆大旗在迎风飘扬, 一股磅礴的肃杀之气, 清晰的传递进每个人的感官。 早已渴望着厮杀的图腾战士, 终于睁开了她们狰狞的双眼! 所有的图腾战士,一同举起了手中的兵戈,齐声高呼: “蛇!” “蛇!” “蛇!” 步声如雷, 与之前袭击部落不同, 偷袭营地不同,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冲锋,随着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近, 随着他们脸上愤怒狰狞的表情越来越明显,风漪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鲜血正在不断的沸腾, 正在控制不住的升温, 以至于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 古代耳熟能详的骑射之术, 在这边没有发展的土壤, 尤其是对图腾战士来说, 大多数箭矢, 除非是有针对性的射到脆弱的部位, 不然其效果还不如一个能轻易折下的枝条, 也许只有弩-箭,才能在战场中起到作用,因此历来战场上的冲杀,都没有什么能扼制之事,有的只是两军对垒时直来直往的冲杀。 但一群人交战在一起,看得便不是各人的勇武了,战场是个绞肉机,不需要什么高端的技巧,只需要不断的重复砍杀的过程。 这是气势与气势间的冲锋,一旦有一方流露出了势不可挡的压迫之感,就自然而然的会让战局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倾斜。 但,她们面对的是一支被激发了怒火、含着悲愤之心的哀兵,这样的队伍,会比普通的军队更难绞杀,因为他们是整个部落的高端战力,所以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没了,失去了高端战力的支撑,哪怕女阴之后不打算再对狼部落下手,狼部落也必然会走向灭亡。 没有人会想到,女阴会这么突然而然的发动了战争,丝毫不管已经维持了百年的和平,但事已至此,什么愤怒、质问,都没有了意义,老首领甚至很清楚,对方敢袭击,肯定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哪怕他们拼尽全力把这里的人都杀了,都未必能阻止得了这一切。 但他们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只有让她们损失惨重,她们才有可能会考虑放弃,会犹豫要不要再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哪怕更大的可能会是让她们越发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 毕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果还将一切都轻轻揭过的话,那是主动松开了蛮夷部落脖子上的锁链。 但,他们只能赌,去赌那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因为,从他们主动跑来时,就彻底跑不掉了。 没有什么指挥,这种场合,也不需要指挥,就像是被瀑布冲刷的枯叶,任何人进入其中,都只会被裹挟着前进,而无法去控制什么,哪怕是积威已久的老首领,也无法在此时指挥什么。 兵器入肉的声音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惨叫声,没有哭泣声,有的只有哪怕临死之前也要让对方身上多一道伤口的疯魔,风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与普通军队的厮杀不同,一群超凡者,一群经验丰富的超凡者厮杀在一起,对周围的环境破坏是很大的,当她们将图腾之力覆盖到武器之上时,随意的一刀挥砍,都能将人拦腰截断。 彼此间带起的气浪炸开,弱小者就如同误入战场的虫子,顷刻间便会被绞得粉碎。 伴随着厮杀,血腥味也更加弥漫开来,血水在地上汇聚,短时间内竟无法渗透进土壤当中,踩上去竟还能溅起血花来。 风漪没有挥刀,甚至没有加入其中,她只是很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四周的汹涌都成为了背景和陪衬,她感到自己的双-腿从一开始的麻痒,变成了一种更为明显的,仿佛骨骼在生长的感觉。 这就是风漪突然停驻的原因,如果是平常,风漪不介意加入进去,图腾战士不会因为需要刻意保护她而分心,毕竟,王,本就是战场上厮杀最狠、会进入厮杀得最激烈的地方搏杀的存在。 但身体出现了问题,自然就不能那么莽了。 一开始只是痒,但逐渐的,这种痒变成了更加清晰的感觉,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苏醒了过来,在生长,在发育。 风漪顺从本能,她的下半身陡然膨胀了起来,一条巨大的蛇尾冲天而出。 风漪看到了,那是蛇类身上存在的另一个器官,那不是蛇腹感知到的震动,也不是犁鼻器收集起的气味,更像是少部分蛇类拥有的‘颊窝’和“唇窝”,这是少部分蛇类拥有的红外感受机制。 但风漪所看到的不是热成像的画面,而是一种更虚幻、就如同很久之前,风漪在人身上看到的各种动物,在此时,她‘看’到了在女阴战士的头顶,汇聚而成的巨大的蟒蛇,整体呈现出进攻的姿态,与另一边巨大的狼形虚影战斗在了一起。 这是…… 风漪突然心有所感,她伸出右手,磅礴的气浪宛若山岳高耸、宛若大海无垠般,就这样宣泄而出。 这并非现实的力量,不是气血,不是内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介于精神层面,又仿佛来自于真实世界的未知物质,自风漪身上宣泄出来。 许多动物,内部都有着自己的交流手段,那种高频的、只有物种本身才能分辨得出的特有频率,是一个种族交流的关键,它们的首领,也会依靠此来更高效的下达命令。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倾轧下来,原本厮杀的图腾战士,近乎本能的汇聚在一起,然后,宛如一只突然误入战局的滔天巨蟒,从人群中穿梭而过,迫使着阵型从中间割裂了开来,当做完这一切时,这条‘巨蟒’又陡然‘兵解’,散成了密密麻麻地小蛇,无声无息的融入到了人群中,在将人撞个人仰马翻之后,得势不饶人,啃噬着来不及重新站起的人。 风漪看着被女阴突然变阵而打得措手不及的狼部落,心中隐隐生出明悟。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军阵,这个世界的将领吗? 此前风漪一直在困扰,这个世界该怎么用出军阵来,毕竟参战的都是图腾战士,各自都有着各自的力量,她们可以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可以协作,却很难拧成一股绳,甚至彼此如果靠得太近,彼此的力量还都有可能被过于密集的空间给削减掉,导致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 但刚才风漪分明感觉到,她们的精气神汇聚在了一起,她们不在是单独的个体,她们的力量可以朝着一个方向释放,就如同巫的禁咒,这也是图腾战士们,能施展出的禁咒。 甚至,风漪还能抽取她们的力量,借由自己挥斩出。 于是,风漪抬起手,力量在她的手中汇聚,宛如巨蛇的尾鞭一般,翠绿的华光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轮锋利的弯月,朝着人群散去。 “噗!”“噗!”“噗!” 血液喷洒的声音,在短时间内连成一片,地上,多了一堆被拦腰截断的尸体。 老首领仰起头,张着嘴,双眸泛红。 “啊——” 风漪注意到,他们头顶的狼形虚影,开始散了,但在还未散尽之前,那头虚影突然奔跑起来,然后投入了老首领体内。 他身上暗淡的图腾开始变得明亮,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但与回光返照又有所不同,他的图腾亮得惊人,不是那种被完全激发出来的明亮,而是一种更刺眼的、就如同……产生大型爆炸的凶器爆炸时,产生的那种让人短暂陷入失明、失聪的白光。 他要燃烧图腾自爆。 风漪陡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伸手,巨大的蛇形虚影也不再悬浮于空中,瞬息间便弹射到了老首领面前,张开着狰狞的巨口,一边拿蛇身绞着他,一边将他吞入腹中。 那吞的并不是人,而是进入到了老首领体内的狼形虚影,随着蛇形虚影的吞噬,老首领身上的图腾纹也变得暗淡起来,到了最后,那些图腾纹轰然溃散,只在体表留下了浅浅的纹路。 狼部落所有的图腾战士,展露在外的图腾,都因此而变得暗淡了一些。 风漪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女阴的图腾战士并没有看到另一个层面的战斗,她们趁着狼部落的人突然陷入恍惚之中,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因为完全的激活着图腾而没有停下,原本正常的眼睛也因此而变成了竖瞳,没有嗜血、没有兴奋,有的只是一种蛇类特有的无情和漠然,仿佛没有任何外物,能够刺-激到她们一般。 终于,当她们砍下最后一个敌人时,她们身上的图腾纹,缓缓的暗淡了下去,隐匿在了皮肤下。 而悬浮在她们头顶的蛇形虚影,也开始缓缓消散,在离开之前,它巨大的蛇头亲昵地在风漪颊边蹭了蹭,才彻底消失不见。 明明大蛇是没有身体的,但风漪却仿佛感受到了对方鳞片残留的些许冰冷。 她还有些大蛇带来的温度,而图腾战士,却已经一个个的回过神来,她们看着风漪,她巨大的青绿蛇尾在微微晃荡,站在人前时宛如一个高大的巨人,她们对着风漪单膝跪下,全然不在意地上溅起的血水。 仰慕的、狂热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却寂静无声。 直到这时,在视线堪堪可及之处,才看到一片忽然出现的黑色阴影。 随之而来的,还有随着奔跑而带来的、大地的震颤之音。 那是风漪原本准备的后手,其它部落的图腾战士,毕竟哀兵是很难打的,人多欺负人少才是正常操作,单靠女阴自己,当然也是可以的,但对方的图腾战士又不是吃素的,风漪可不想自己的手下损失惨重。 只是没想到,都没等他们过来,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等他们跑近之时,才注意到地上的横尸遍野,看到地上跪成一片的女阴人,还有那拥有着巨大蛇尾的风漪。 蛮夷部落的人不由一脸震惊。 在他们朴素的世界观中,是没有妖会长成这样的,所以,面对这种同时兼具了人形与动物特点的存在,他们要么将之视之为怪,要么将之奉之为神。 图腾战士身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杀气,对小部落来说,他们很少会与人发生争斗,杀气最浓的时候,也不过是狩猎一些小妖兽时,所以此时被战场的氛围一冲击,本能的便会有些胆怯。 就更别提,地上那久久渗透不下的血水,和在他们眼中比妖兽还恐怖的女阴的图腾战士了。 然而,这样恐怖的她们,却如同温顺的小兽一般,跪在了风漪面前。 ‘扑通’一声,不知谁受气氛感染,突然跪了下来。 身为蛮夷部落,面对女阴人,平日里也是会行礼的,毕竟他们只是小部落,不态度殷勤一点,他们自己反而会害怕。 但这一次,这一跪,却是真心实意的。 “扑通!”“扑通!” 宛如下饺子一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在这种大势所趋下跪了下去,甚至有人忍不住喃喃道:“神!是神!” 金黄的阳光洒在了风漪身上,瓷白的皮肤而变得神圣,连上面并不算明亮的图腾都都了一层难言的厚重感,青绿的鳞片在光线下微微反射着并不刺眼的光,刺目的鲜红都无法夺取掉投注在她身上的一丝光芒,看向他们时,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世间,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低下了头颅。 但这一幕,却牢牢的刻在了他们心头,至死不忘。 风漪没再继续看那帮人跪向自己的画面,失去了战争的刺-激,蛇尾就像是失去了兴致一般沉寂了下来,她干脆便收起了收尾,被撑破的裤子并不能遮住双-腿,然而,却有一层细密的鳞片覆盖在了上面,宛如盔甲一般,将人保护得密不透风。 这是种介于虚与实间的奇妙‘衣物’,宛如蛇类褪下的蛇皮,在腿弯时颜色便开始变浅,到了脚踝时便已彻底不见,如同鱼尾裙一般,下面缓缓散开,如同光粒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纱裙,梦幻、美丽。 风漪认得出来,那是鳞片上组成的充满了写意感的、仿似泼墨山水画一般的纹路,她并不在乎这些,坐上趴在地上的狡:“收兵!” “唯!” 第198章 吞噬狼部落火种 天光大亮,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回程。 与来时为了避免不打草惊蛇而选择藏踪蹑迹不同,走时却是大大方方毫不遮眼,没有丝毫隐藏自己的打算。 甚至, 还故意朝着人多的地方经过。 毕竟这个时代消息滞后,如果不自己跳出来承认的话,哪怕会有很多部落有所猜测, 但更多的, 却还是会忍不住将这件事给归咎于某种妖兽身上。 某种意义上来讲, 妖兽其实是为人背了很多黑锅的, 但其实只消仔细想想就知道,一些人族活跃的大山,其实是不可能会有多少妖兽愿意到此定居的, 而且绝大多数妖兽都是有族群的, 领地固定,所以它们并不会无缘无故就去袭击人族领地。 人怕妖,但妖同样也是怕人的。 只有凶兽才会喜欢四处充当搅屎棍,但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 碰上凶兽都是赶尽杀绝的,平常能见到的几率其实并不大。 风漪她们并没有打算直接回去女阴, 而是向着狼部落的方向而去, 自古战争如果没有发上战争财的话, 那都跟打了败仗没什么区别, 所以事实上, 在狼心点燃狼烟时, 女青就已经带着众蛇赶往了狼部落狩猎的地方, 去将那些被狼部落一网打尽的猎物都带回来。 这个活让女青它们做是最合适的, 妖族天生就拥有着异次元口袋, 可以储存远大于它们体型数倍的食物,女阴确实是有储物法宝,但那既珍贵,也不如妖兽方便好用,所以风漪觉得,以后大战需要运送物资时,完全可以用妖兽代劳,既避免了队伍庞大容易被人堵截的问题,也不需要考虑携带过多的物资会导致速度减慢。 而风漪她们则是回到狼部落去搜刮另一批战利品,同时也会将狼部落的图腾给摧毁。 部落是依靠图腾而建立的,图腾不灭,部落就永远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或许他们流着不一样的血,有着截然相反的样貌,但总归还是会有一个新的狼部落重新出现。 所以想要彻底摧毁一个部落,就得毁掉他们的图腾,一个无法再诞生图腾战士的部落,是不会有人选择加入进去,并为其复兴的。 不过比起火种,风漪其实更在意的是火塘。 火塘在这个世界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存放火种的地方,是部落的人举行图腾觉醒仪式会去的地方,另一种便是部落存放珍贵之物的地方,部落人习惯将藏宝库称为火塘。 火塘并没有明确的外形,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甚至可能是在水下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总之,每一个部落的都会有所差异,但它们却无一例外被称为火塘、火种。 风漪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些称呼会如此统一?后来想想,这也许是因为火在人类发展进程上起到的重要意义,虽然在现代火是一个常见的东西,但在原始时代,火是被许多生物恐惧的东西,火山爆发、电闪雷击导致的森林起火,这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动物来说都是很可怕的,所以许多生物基因里都被植入了怕火的本能,动物有利爪和尖牙、鸟儿也有翅膀和喙,而人生下来,却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器,直到他们学会了利用火。 用火炙烤动物,吃了就不会再肚子痛,用火烧地里的矿石,就能得到坚韧的武器,火也能驱散寒冷和野兽,纵观历史,火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许多事。 所以,人将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命名为火种,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风漪留了狼部落一些高层的性命,就是为了这件事,与女阴不同,部落通常都是不会让普通人前往火塘的,哪怕是祭祀都只能站在山脚下,毕竟部落底层人员流动大,除非是几代都在部落生存,得到认可的才能上山,所以火塘的位置也只有高层才会知道。 而一个部落的祭祀地点通常是有几个,像女阴就有平常祭祀用的祭台、结婚、孩子满月用的祭祀地点、老人长寿所用之祭台,这些与觉醒图腾的祭台都是分别分布在不同的地方的,因此得反复确认,才能保证自己摧毁的是真正的火种和火塘。 如今冬季才过一半,正是大多数部落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需要选择频繁外出打猎的时候,因此数百人赶路的动静,自然是不可能不被察觉到的,要知道,一些小部落本身的人口有些甚至只有几十,自然很难不注意到这么一支庞大的部队。 一群还带着煞气、所过之处连没有智慧的野兽都知道噤声的人群,很难不被人所重视,哪怕他们对大部落与女阴间的暗流涌动并不敏感,此时也不由短暂延缓了原本的狩猎计划,而是选择远远的坠在后面,观察着她们所要去的目的地。 也有一些部落,只派了一个人过来盯着,其余都留在了原地,他们很清楚,当女阴走过之后,那些不敢动弹的野兽必然是会重新恢复行动,选择逃离这片领域,就如同有时大妖路过掀起的兽潮,往往都是一些部落富贵险中求的时候。 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待女阴人走后,没了气势压迫,附近必然会出现一股小型兽潮,只要他们把握住机会,这个冬天也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跟在‘大人’身后捡便宜,向来都是他们的生存智慧。 对于这些,女阴一概没理,她们追随着风漪而去,步伐整肃,随着她们的走动地面传来规律的震颤,宛如狰狞的战争巨兽发出的呼吸,无端让人感到压抑。 女阴的审问很高效,确切的说,在得知老首领他们都死了之后,剩下还在苦苦坚持的人,精神状态自然而然也就崩溃了,虽然仍有一些人还在选择负隅顽抗,但大部分人却已然放弃了抵抗,在女阴的逼供下吐露了地点。 也许是狼部落喜欢夜间行动的原因,他们的火塘也不是山顶,而是在一个天然溶洞中,陡峭秀丽,走路溅起的水花声在溶洞间甚至会隐约出现回声,火把燃烧的声音静静响起,风漪打量了一下周围,有狡在,风漪并不需要蹚水,不过这里的水也不深,最深处才不过到腰,所以并没有给她们的前进造成什么阻碍。 一行人很快就上岸了,根据溶洞本身形成的嶙峋石头,这里雕刻出了许多石像,有人的,也有兽类的,还有一些战士击杀凶兽的模样,有的石像是落在地上的,有的看上去则仿佛悬浮在空中,底座还有着仿佛水流一般,要往下坠的、溶洞特有的钟乳石。 而石部落的火塘,则是出现在溶洞的上方,那里是中空的,中间有着一个石桥,最顶端被用钟乳石围成了圆形,光线从洞口洒进,照在石桥的顶端,仿佛一条通往天空的道路。 甚至,风漪估计了一下这个洞口的方位,夜晚时,月亮也能刚好出现在这个洞口。 然而,这并不是人工打造的自然奇观,而是大自然的奇迹,风漪看得出这些石头都没有被人工开凿的痕迹,顶多也就是后期被狼部落的人维护了边边角角。 “大王,这应该是地动导致的。”女锤在地上摸了一把,便判断出了具体情况,很可能便是曾经这里发生了地震,导致了一部分的坍塌,而这座‘石桥’因为结构等原因幸运的留存了下来。 风漪不是考古学家,所以她对这种奇观稍微惊叹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将目光落在火塘上。 狼部落的火种,并不是火焰的形状,而是一只幽蓝的狼形,静静的悬浮在火塘之上,整体为对月嚎叫的造型,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狼部落的图腾也是这个造型的简化、抽象版。 幽蓝的狼整体有些像是玉质的,很灵动,有时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它真的在嚎叫的错觉,在狼部落火种悬浮的下方,是断崖状的台子,看上去仿佛是火种站在上面指挥群狼一般,台子下方则有着一个水潭,是头顶的钟乳石滴下的水,石雕的狼群在下方或坐或卧,或低头饮水或跟随火种一起嚎叫。 另一边则是在玩闹的小狼,再远一些,便是将火塘团团围住的巨大钟乳石,仿佛森林大山一般。 随手拍碎一根钟乳石,风漪走了进去,霎时,一切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滴水声隐没,水流禁止,休闲的狼群因为闯入者而停止了打闹,齐刷刷的扭过了头来,灰暗的石质眼珠亮起了幽绿的光芒。 这是火塘本能的警戒带来的错觉,确切的说,是精神攻击,只要你不当一回事,就对当事人造不成影响,而一旦在意了,心神之力就会被迅速损耗,当场死亡。 因此,很多部落欲要摧毁敌对部落的火种时,都会推出数个奴隶进去,直至将这种防御力量消耗殆尽之后,才会踏进去。 风漪丝毫没有身为闯入者的自觉,这个世界人族的审美通常都是越大越好,然而因为石桥本身的面积限制,实际上这些雕像并不大,就算真的活过来了,她也一点不怕。 狼部落的火种不算大,因为图腾是需要足够的族人来支撑的,在狼部落被女阴屠戮之后,火种也会因为虚弱而缩小,它原来有多大风漪并不知道,但如今,它已经小到风漪一只手就能握住。 她伸手,将悬浮在崖壁上的火种握住,幽蓝的光芒顿时便从指缝间渗透而出,哪怕在白日也格外明显。 一股极大的力道自风漪手掌之下显现,并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便会挣脱而出。 火种是没有意识的,但它们却具备着本能,被人抓住会想逃跑,被人吞下便会与之融合。 “哗~!” 一点点光源突然从风漪眉心浮现出来,在亮度达到巅峰之后,顿时宛如蛇一般游窜了出来,扩大成了更加明显的萤光,从风漪身上脱离了出来,整整五条纤细的光带顺着风漪眉心而下,所过之处图腾纹一点点展露了出来,并不与原本的简单发光的图腾纹一致,鲜亮的图腾纹的颜色反而逐渐开始变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粼粼光线,宛如阳光洒在鳞片上一般,带给人一种奇艳神异之感。 风漪盯着那五条萤光,它们在风漪身上爬动着,随着它们的爬动,跟随风漪一起进来的图腾战士身上的图腾纹路猝然亮起,那些图腾纹仿佛游动着,最终汇聚到了她们眉心,形成了一个个闪耀的光点,这些光点从她们的眉心飘出,如同夜晚的萤火虫一般汇聚在一起,朝着风漪飘来,汇聚到五条萤光上,让它们变得更加闪亮。 在风漪看过的巫卷中,这五条萤光分别代表着女阴的五大姓,图腾战士觉醒图腾时,只会有一条冲着她们过去,不过据说,这也代表着一个人的潜力,越多的萤光冲着一个人过去,这个人的潜力就会越高,但由于从未有人见到过有人得到过一条以上的青睐,因此这个传言也被人当成了臆想。 蛇蛇一般的五条图腾主纹在兴奋的嘶吼一声后,便钻入了风漪掌心,风漪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中去,她仿佛看到了狼部落的火种在嚎叫着,凶悍的发起进攻,也看到了五条图腾主纹如蛇一般缠住了火种,绞杀着,有一条主纹张嘴吞下了蛇头,有一条主纹从狼尾开始吞吃,有一条主纹撕扯出了火种的内脏…… 火种只有火种才能摧毁,按照一般的流程,是需要图腾战士举行小型的祭祀,将眉心的光点召唤出来,这个光点,便是‘火种’,每一个拥有图腾的人,体内都是具备着火种的,那是火种散播出去的火苗,当它们聚合在一起时,就能短暂的将真正的火种给召唤出来,对敌对部落的火种发起进攻。 但根据前人留下的经验,应当是没有这一步的。 非要让风漪形容的话,她感觉此时的五条主纹,就像是她养的孩子,想要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英勇一般。 也许是因为她是王? 风漪不确定的想。 她也没有在意,盯着五条主纹,看着它们将狼部落的火种吞食下去,‘腹部’都因此而变得臃肿了一些,似乎是吃饱了,它们不由满足的嘶吼了一声,五个‘头颅’抵在一起,像是很高兴一般,旋即,它们迫不及待的‘撞’在了一起,像是要展示它们的力量一般。 紧接着,风漪就发现它们的尾巴聚合在了一起,组合成了一条大蛇尾,上半身却不再是‘蛇首’,而给人带来一种人首的错觉,脑后还有发丝在飞扬。 但其实它们仍是面目模糊的,哪怕风漪看过去也只是它们组合成了一条大光带而已,可偏偏它们就是给她带来了这样的错觉。 五条主纹似乎是变成了‘图腾’,它们兴奋的嘶鸣了一起,然后钻入了风漪血肉之类,顺着手腕重新没入了眉心,又砰的散开,挥洒出去,一同散开的,还有一种震慑人心般的磅礴之气。 散出去的流光也如蛇一般,回归了图腾战士体内,但与出来时的光点不同,回去时却成了拖着尾巴的流光。 风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它们不止是摧毁了火种,而是将火种给吞噬了。 为什么之前女阴摧毁火种并没有这种情况?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火种’更大,所以带来的更多的力量让它们做更多的事? 随着主纹散去的流光,还是肉眼不可见的磅礴之气,那宛如滚滚气浪一般的磅礴之气在溶洞中回荡,导致了钟乳石簌簌的落进了水中,更有倒霉蛋在战场上没受伤,却因此而砸破了头,风漪正想叫人撤离,避免溶洞坍塌,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秒,除了延伸到洞口的石桥以外,溶洞依然稳固。 狼部落都毁灭了,这条通往‘月亮’的石桥,自也无法在矗立在这里,风漪觉得,这应该是跟自己无关的,毕竟石桥□□了这么久时常被人踩踏,又没有人去维护加固,坍塌是迟早的事,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她落地才注意到,不过短短几秒,周围的地貌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悬在头顶的钟乳石,有些看过去竟犹如挂在檐上盘旋而下的蛇,随着表面的石皮褪去,一些石头竟展露出了内里的玉石质地,泛着微微的光泽,将原本昏暗的地下溶洞,给装点出了瑰丽的色彩。 风漪猜测,狼部落他们选择的这个地方,可能本来就是个存在着奇异矿脉的地方,也可能是经过了长期超凡之力侵染,导致了石头内部玉化,而那股图腾炫耀一般的力量释放,仅仅只是巧合的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看着众人的目光,风漪觉得,她们大概是不会信这种解释的。 更何况,这也只是风漪的猜测,真相如何,之后派人来探矿就知道了,如果只有溶洞内部这里才有,而不是完整的矿脉的话,那应该就是单纯被超凡之力所影响了。 风漪吩咐道:“留几个人在此驻守。” 被狼部落占领了许久的领地,四周早就被狼部落清理干净了,女阴本就没打算放弃,而是打算拿来做个据点,在这种新玉具体作用没有被研发出来之前,这里的重要性更得往上提一提。 不过,这就不是风漪需要操心的事了。 她感觉到体内图腾的力量好像变大了一点,这更加佐证了风漪认为图腾主纹将狼部落火种给吞噬了的猜测,不过,风漪从未听过图腾之间还能互相吞噬,她倒是知道合适的图腾融合会让原本的图腾更加强大,吞噬却是没听说过。 毕竟,如果真的能吞噬的话,那她们也不可能在攻打部落后选择摧毁火种,早拿去吞噬了。 是因为女阴火种特殊,还是这个方法并没有被开发出来? 毕竟,因为摧毁火种具备着危险性,一般都不会让身份贵重的人来干这件事,都是身份有限的人去的,风漪之所以会做,纯粹是因为她们没留活口,图腾治下的部落人口在削减到一定地步之时,火种的反抗能力也会变得微乎其微,她正好好奇,这才自己上的。 对拥有旺盛好奇心的风漪来说,这种以后未必能碰上的事,她自然想自己亲自去走上一遭,而不是听别人汇报成果。 不过好在火种是能够被带走迁徙的,毕竟部落也有因为威胁不得不离开祖地的时候,所以风漪也不怕以后都没机会给女阴的火种吞噬。 毕竟图腾战士的晋升路线有限,并且贫富差距极大,火种强大,哪怕是初级图腾战士,都能碾压别的部落的高级图腾战士,因此这件事自然不能忽视。 就是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 但回去问一问四长老也就知道了,毕竟她这些年一直在外游荡,哪个部落最爱发动战争,并且越来越强大,肯定是有所耳闻的。 一行人走出了溶洞,风漪注意到很多雕像都已经被摧毁,散落在了地上,这些为了具备神-韵,倾注了巫术的雕像,本来就属于部落的一部分,当图腾被毁灭时,它们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哪怕后人考古,也只能从巫卷上的只言片语了解到还有这个部落,却再找不到任何拥有这个部落标志性的物品。 当图腾被摧毁后,一个部落,连历史都无法再留给后人。 第199章 蓝帐子 图腾被摧毁的动静是很大的, 很难被遮掩掉,风漪以为自己只是在溶洞里做了点小事,影响的范围有限, 但事实上在整个狼部落的领地上空,厚重的云层却反常的聚集在了一起。 历来天象有异,往往不是大灾便是祥瑞, 这在没有超凡之力的世界, 或许只是愚昧, 但在大荒, 天地异象却往往预示着真的有异宝出事、真的发生了大灾祸。 无论是不是狼部落的人,此时都不由抬头望向了天空,那不是乌云, 但太阳因此被遮住, 明明只是白日,视野却仍然变得昏暗了起来。 厚重的云层逐渐被染上了一层幽绿色,并且颜色还在逐渐的加深,那云层慢慢的扭动着, 聚集成了一条看上去抽象的、巨大的狼。 异像之下,众人则本能的感到心中一悸, 仿佛最原始最深处的求生本能, 都在驱使着他们离开, 而没有智慧的鸟兽, 对这一切的反应则更加明显, 全然不像平常那样惧怕人, 无论夜间行动的还是白天行动的, 都纷纷选择了立马远离, 密密麻麻, 惊动着更多的鸟兽也本能的开始随着它们狂奔起来,为此成了不少有所准备的狩猎队的盘中餐。 更有妖族懒洋洋地现身,堵在鸟兽的必经之路的,张着嘴等着虫兽慌不择路的往自己嘴里跑,吃饱了才慢吞吞的往老巢赶,庞大的身躯,只站起来走路,便给人一种地动山摇之感。 而离狼部落比较近的部落,内部的反应则更加明显,因为被他们供奉在火塘中的火种在此时都无一例外的瑟缩了起来,原本尽皆明亮的光芒给暗淡的几不可见,仿佛生怕被发现似的。 然而,还不等他们惊慌,就陡然见到被云层包裹的至岸天空,仿佛有什么从云层中间穿梭而过,随着一声肉眼而不可闻的哀鸣,厚重的云层轰然的炸开,那些云层宛如有着真正的实体一般,宛如流星般坠落而下,阳光从云层破碎的缝隙中朝外蔓延,是足以让人震撼的景色,但那些肉眼可见坠落而下的云,却让人内心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凄凉。 风呜咽而来,凄凄悲鸣,一种无法抑制的悲哀与痛楚,自心头涌动,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和压抑,仿似天地都在悲叹。 但事实上,这其实只是人族才有的感觉,至数万年前,人族从大山中走出,将具有象征意义的图腾变成了真正能赋予人力量的图腾后,人族便早已结束了最初那茹毛饮血的苦难,可曾经创造出这一切的祖先大概从未想过,在很久很久以后,那些被他们拼死创造出的火种,有朝一日,不再是妖族去想方设法摧毁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开始摧毁。 狼部落里,被图腾战士驱赶到一起的普通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其实部落的融合与毁灭,对他们这些地位只比游人高上一些的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他们只是部落的‘编外’人员,发生灾难时会是最先被放弃的人,一生都可能吃不到一次肉,却还需要每天干活,将采摘来的野果、柴火……交给部落的人,才能在拥挤的洞穴里,拥有着能跟其他普通人挤在一起的权利。 这样的他们,在祭祀时,都只能站在最外围,也就比不被允许靠近神圣之地的奴隶待遇要稍好一些,尽管如此,当狼部落的火种熄灭,他们仍然还是有所感应的,泪如雨下。 虽然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心情很快就会被现实给击溃,再无法去感怀,但此时,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为狼部落的逝去而感到悲伤,也有人流着泪,却满脸麻木。 ——这通常是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普通人,所以虽然他们会受这种同悲的气氛所感染,更多的,却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惶惶。 风漪出来的时候,落下的云已经散去了,毕竟真正的火种已经被女阴的图腾所吞噬,如今人们所看到的异象也不过是火种不甘逝去残留的力量做出的垂死挣扎,但也仅仅只是挣扎罢了,连重新发动进攻都做不到。 风漪掏了掏耳朵,身为毁灭火种的始作俑者,她当然是没有那种物伤其类的悲伤的,恰恰相反,她仿佛能听到那些对后辈人族寄予厚望的人族祖先,在拎着自己耳朵骂自己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普通人的感觉是没有这么明显的,她们只会感觉到心情会变得烦躁,近些时日连用出图腾都会变得凝滞,她们将这视为火种最后的诅咒,过些天就好了。 每一个火种被摧毁,都会有着异象发生,严重者地动山崩,轻者就如狼部落这般,云雾遮天,但造不成什么实际损伤,而参与毁灭火种的图腾部落,所有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会变得格外不顺,打猎容易出意外,修炼容易心浮气躁,连普普通通走在路上,都可能张嘴的时候恰巧就有鸟屎落在嘴里。 所以也无怪乎所有人都将这视为火种最后的诅咒了。 风漪也是认同她们的判断的,至于为什么诅咒在过一阵子就消失了,毕竟火种都被摧毁了,诅咒也成了无根之源,没了后续力量供给,自然也就过一阵子就没了。 但现在风漪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诅咒,纯粹是当初研究出火种的祖巫残留的意识被后世子孙气得跳脚,骂骂咧咧,因此才带来了这种种负-面影响。毕竟对她们来说,看着人族的力量被削弱,心里能好受才怪。 至于为什么过一阵子就没了,风漪猜测,这就像是爹妈奶孩子,毕竟是亲生的,再熊,气一阵那不还得捏着鼻子认了,总不可能真断了她们对图腾的感应让她们自生自灭吧? 人族的祖巫早已因为寿命耗尽而死亡,现在还能有这种影响,着实是风漪没想到的,但想想,似乎也不算意外,毕竟她们曾经那么强大,逼得妖族不得不让出一部分领土,死后冥冥之中的意志,自仍然还能照拂众生。 就像风漪前世的武道所推测的那样,武道意志是无法彻底被磨灭的,所以那些将一个武学修至高深处的武者,其生下的孩子往往生来就具备着优越的、适宜学习父辈武学的根骨,便是这个道理。 而当初的祖巫却是大公无私的,她们死后,那潜在的精神意志,自也会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不过,时代已经变了,当初祖巫的生存环境何其艰难,逼得她们不得不摒弃前嫌共同进退,但如今可没有那环境,所以时至今日,早已有数不清的图腾被摧毁,也有数不清的心生图腾被建立起来,风漪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罢了,就算祖巫还活着真拧着她的耳朵骂,她也不可能不去做这种事。 仁慈只有在收复势力之后才有展现的价值,在那之前只需要告诉敌人她们的强大与残忍。 她接过图腾战士递来的有关‘战利品’的账本,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权的,战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哪怕是高层,一旦没了利用价值,也与普通的战利品没有任何分别。 狼部落这些年来在火塘里积攒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有他们目前无法利用,但在判断中作为武器会很锋利的矿石,有珍贵罕见的天材地宝,也有这些年巫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巫卷,更有一些华贵的布料,嗯,从女阴这边买过去的。 部落人最常穿着的便是兽皮和树叶,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常见的材料,所以有几件衣服的,往往就已经能称得上是贵族了,古代的布料织起来繁琐且耗费时间,所以哪怕是女阴,其实也有着将一些比较珍贵的布料作为赏赐的传统,这往往比妖兽肉更受她们青睐。 毕竟对于图腾战士来说,妖兽肉她们狩猎起来并不困难,濒危品种和稀有品种除外。 小册上的这些再加上狼部落倾尽部落之力狩猎的妖族族群,风漪对这次出兵的收获还算满意,唯一可惜的就是狼部落将那个妖族族群的幼崽都给弄死了,不然风漪还真想养起来,没准能成为牛羊那样的牲畜呢? 见风漪收起册子,女锤才问道:“大王,那些人怎么处理?都拉去当奴隶还是将其中有手艺的暂时先挑出来?” 风漪当初下的杀无赦的命令,针对的并非是这些编外人员,任何一个敌对势力杀人时,都不会管他们,除非是他们想不开自己举起了屠刀要站在对立面。 真正的狼部落的人,自然是不留活口,但编外人员随时都有可能加入别的部落,谈不上什么忠诚,也就无所谓了,有余粮的会选择将他们带回去当奴隶、塞进编外人员中或是干脆当成口粮。 嫌麻烦的就会直接将他们扔了亦或者是杀了充当以后捕猎时的诱饵,总之,下场其实是很惨的,这是他们没有彻底投身一个部落的代价,尽管他们未必是真的想保持这个身份。 任何一个部落的常驻人口都是有限的,这个人口是他们能养活的人口极限,很多编外人员往往在一个部落呆一辈子都等不到部落扩招人口的时候,但因为这是最简单的加入一个部落的方法,很多游人都不愿意放弃。 一般来说,编外人员都不是部落土生土长的人,或是杀死敌对部落留下的普通人,或是游人发现了部落主动靠近,部落一般也不会主动驱赶,其中有闹事的就杀了,老实本分的就记着,在扩招人口时,通常都会先从这些人中选择。 而一旦正式加入了部落,就能与部落中的人婚配,可以不用跟十几号人挤在同一个山洞里,能在祭祀时靠得更近,生下的孩子若是生了病,在觉醒成年之前,甚至还能得到部落特殊的照料,若是有一阵子特别倒霉没能取得足够养活自己的粮食,部落还会给予粮食,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对部落来说,这种自己人,才是他们的责任,有资格接受他们的照顾。 女阴是没有编外人员的,所以这些人在看到狼部落彻底没了之后,才会感到那么的悲痛,毕竟落入别的部落手中,他们还可能有活路,但在女阴,要么就会变成奴隶,要么,就可能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选了。 风漪想了想说:“女阴暂时不缺奴隶。” 她们的人口缺口是缺在高端人才上,但底层是真的一点不缺,多了也不过蛇浪费粮食罢了。 女锤询问道:“所以要把他们卖给奴隶商人吗?”她皱了皱眉,“大王,这么多的人,奴商肯定会压价的,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那就暂时先不卖,”风漪思考了一下,眼前一亮,“就让他们进蓝帐子吧。” 女锤迷茫:“那是什么?” 在古代,有一类营生被叫作红帐子,就是在门口支起一帘红帐,就标志着里头的姑娘是做皮-肉生意的,针对的也是底层,有被强行带进来的,也有生活过不下去家里却需要人养主动进来的。 而女阴是不可能会有女人从事这种营生的,既是男的,叫作蓝帐便恰如其分了。 毕竟,总得让女阴百姓体会一下,她们才能更接受一个对她们来说完全陌生的‘人种’,不然她们可能会一直将男人当成一种新奇的动物看待,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了解的欲望。 所以先给女阴百姓来个买一送三,先了解一番,她们就会觉得,买个玩意儿回家玩着也无所谓。 至于健康问题,有巫术存在,倒不用担心这个,治疗费用让他们自己掏就好了,赎身必须得把这一部分交了才能领回家。 比起让女阴百姓耗费漫长的时间去接纳了解,风漪觉得,还是这种方法更简单粗-暴,毕竟,战利品,不就是拿来赏玩的吗? 不过…… 风漪说:“都把他们扔河里洗涮干净,把长得好看的留下,其它的都扔去挖矿吧。” 反正与女阴的存粮来说,这点人养起来还算不上负担,至于仇恨,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对部落没有足够的归属感,自然也不能升起多浓烈的仇恨,而奴隶是最能磨灭人精神意志的,往往不到一年,恐怕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女锤闻言,立马便吩咐了下去,用风漪的话来说,她就是给没出过女阴的人见识见识她们的战利品,所以女锤对此也没什么想法,将情况汇报完毕后就没理会,毕竟战争才是她们的浪漫。 所以她期待地看着风漪,激动搓手:“大王,接下来我们打谁?” 风漪说:“就看谁先忍耐不住了。” 风漪可不认为仅仅只是狼部落的覆灭,他们就会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投降,那不可能,她的举动只会激发一部分人的危机感,再考虑到她们来的人不够多,有一搏的本事,总会有人选择搏一搏的。 她也需要他们搏一搏。 不然次次都是女阴方主动挑起战争,部落是可能会一致对外的,而他们主动发起袭击,就会让一部分人觉得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在风漪的计划中,几个大部落,至少得先去其二,只有这样独木难支之下,后续才不会给她添麻烦。 而她得考虑影响,不能让女阴的形象太负-面,得师出有名,自然就得来钓鱼了。 第200章 树部落 树部落中, 一名身材有些‘庞大’的女人托着自己肥大的肚子坐在了被铺上兽皮的座椅上,冷笑了两声才开口道:“狼部落竟然被女阴带着五百人就毁灭了?真是废物!” 见女人发怒,她身旁的几人都不敢出声。 “呼……可笑, 这么大的动静都发现不了,就这也好意思充老大?”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座椅扶手, “一群废物!” “首领, 您宝体贵重, 狼部落哪值得您生气, 您消消气,消消气。”这时,站在一旁的高层关切的开口。 女人看了她一眼, 觉得心里更来气了, 人狼部落毁灭只是因为情报不足,脑子和力量好歹占了一个,你脑子里又占了什么东西? 几大部落中,只有狼部落和豕部落是最缺乏眼线的, 但豕部落只是个因为养豕导致食物比较充足,才吸引了不少人加入, 本身战力又限, 人又老实本分, 所以眼线对他们来说自然可有可无, 可你狼部落平常霸道的作风没少跟人结仇, 却不去发展眼线, 以为有个狈部落就高枕无忧了, 你不出事谁出事? 事实上, 就算这次没有女阴出手, 其它部落也是有向狼部落动手的打算的,毕竟女阴跟狼部落好歹离得远,而对大山中的部落来说,狼部落却是直接的威胁,所以谁也不会愿意看到狼部落和狈部落真的成为一个部落,狼狈为奸。 可惜,因为彼此间并不同属同一个部落,从一开始有所意动到利益分配,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协调的,所以按照他们的设想,至少得等到又一次秋季的来临才有可能真正动手,毕竟部落融合不是小事,狼部落他们也得去准备祭品,然而女阴今年的釜底抽薪却打乱了这一切,所以哪怕他们早有准备,也不得不先将原本准备的祭品拿出来应急,将部落融合的事往后推。 结果这一耽搁,就让女阴先摘了桃子。 树首领愤怒的不是狼部落的覆灭,她跟狼部落又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些仇,她气的只是狼部落竟然被灭得这么快,根本没有留出让他们反应的时间,不得不陷入到被动当中。 但事已至此,树首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想着接下来,树部落该做出什么选择来。 狼部落死得太快了,这种速度,会让那些中小部落迅速的对他们失去信心,如果说之前看到他们的动向,大部分小部落都会选择视而不见的话,那现在却必然会有人选择主动去找女阴汇报。 就更别提,他们内部还不合颇多,很难真正的拧成一股绳,毕竟大部落都是存在了很久的部落,内部自然不会缺少亲女阴的派系。 想到这,树首领就更头疼了,她虽然长得胖,但人却跟心宽体胖搭不上边,能长成这副模样,纯粹是过劳肥。 她摸了摸自己的三层下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是在大山里长大的,部落到底烂成什么样,树首领也心里有数,她不糊涂,所以已经在考虑该怎么给自己找退路了,毕竟,女阴今年的种种行为,都让她嗅出了不好的风向。 见树首领平静下来,空气中的气氛顿时也不沉凝了,立马有人大着胆子问:“首领,我们要对女阴下手吗?树姥姥说女阴的战士现在还没离开狼部落。” 树首领看傻子似的看向他:“你是怎么想的?” 男人半点没觉得树首领眼神不对,认真回答道:“首领,我是这么想的,女阴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让小部落的勇士都离开了,此时正是出手的好时机啊!” 树首领:“说下去。” “首领,您想啊,谁大战后除非是迫不得已,都是不会停留在原地的,女阴如此只能说明她们外强中干,不得不停留下来。” 树首领揉了揉自己肥肥的脸,呵呵笑了一声,正在男人以为树首领赞同自己时,树首领突然啪的一下将手糊他脸上:“蠢货,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部落中的人在大战后都会迅速离开原地,这不是因为怕这片土壤会生出恶鬼来,纯粹是大山里鱼龙混杂,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捡便宜,所以每次才会顾不上休息就匆匆离去。 可除了几个大部落,谁还有胆子去找女阴麻烦? 任何一个生活在大山中的人都会经常看到,一些让人惧怕的猛兽,一旦觉得战局会陷入僵持状态,自己很可能会受伤后,都会选择退让,人从它们身上汲取经验,通常面对自己没把握的情况,第一反应也都是退却或是按兵不动。 可女阴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吗? 树首领不是没见过女阴打猎,这群人根本不在意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因为多来的那一个,对她们来说只是意外之喜,而对部落人而言,光是对付那个小的就精疲力竭了,此时再来一个,那基本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自然所有部落都遵循着胜利后立马就远离的习俗。 女阴却不一样。 所以树部落虽然不清楚女阴还停留的目的是什么,但一点都不觉得她们会内部空虚,毕竟在大战后,她们还去摧毁了狼部落的火种,众所周知,毁灭火种后,是会携带诅咒的,可在有诅咒的前提下她们还敢留下,必是心有所恃。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伪装,就像是一些猛兽在受伤时,反而是叫得最大声,跟敌人最不死不休的时候,可她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而且,根据线人的汇报,狼部落的领地被袭击时,是那些小部落在带头冲锋的,以至于死伤惨重,可围攻主力部队回来时,却反而没有多少人员损伤,这其中代表的含义,不得不让树首领慎重以待。 “你是不是觉得,大山就是我们的主场了?”树首领说着,又呼了她一下,然后,扶着大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她身上,“若大山是我们的主场,为什么女阴进山时,我们会发现不了?” 树部落以树为名,可想而知,生活在大山中的她们是有多如鱼得水,她们部落供奉着一株神树,根系早已在地下蔓延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它对树的统治力来说,理论上来讲,几乎所有的植物都能成为树部落的眼线。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仍还能后知后觉,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 要么,就是女阴有特殊的方法蒙骗树姥姥的感知,要么,就是女阴对树姥姥根系蔓延的范围知之甚祥,所以知道该怎么避开。 男人并没有听清树首领在说什么,三百多斤压下来,让他当场就骨折了,然而其他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此时顿时悚然而惊:“那首领,我们该怎么办?” 见她们因为自己一番话立马就慌了起来,树首领就很心累:“慌什么,我们跟女阴又没有矛盾。” 没有……吗? 看着众人疑惑地眼神,树首领觉得很心累,她们是跳得比较高,新王继位时的挑衅她们参与了,部落之间的矛盾她们也掺和了,但,那又怎么样,她们有真的对谁造成过恶劣影响吗? 树首领揉了揉自己的胖脸:“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跟别的部落不同,当初女阴禁粮食,我们分到的照样比别的部落多。” “那不是我们拿珍贵的山宝换的吗?” “蠢货!”树首领骂道,“如果女阴真对我们不满,怎么可能会接受山宝?” 虽然她们拿出的山宝很珍贵,树部落内部都没有存货,但树首领不觉得女阴会缺山宝,毕竟哪会儿大山里有山宝出世的动静女阴人不是去的最快的,所以这只能说明,女阴还是比较看好她们的。 见众人顿时放松下来,树首领不由揉了揉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养了一群什么蠢货。 她没说的是,多出的那点粮食,正好堪堪供整个部落度过冬季,没少,但也没多,这说明,女阴对她们内部的人数,乃至每天的粮食供应都是有数的。 并且,也知道她们在偷偷的种粮食,不然是不可能计算得这么准确的。 毕竟如果按照她们对外表现出的那些情况来看,那点附赠的粮食是根本不够的。 至于巧合,树首领觉得,哪有这么巧的事? 树部落对植物比其它部落都要多出几分了解,所以她们算是除了豕部落以外,食物最充足的部落了,因为她们清楚那些植物哪些部位可以吃,也知道能怎么种才合适。 而栗米虽然一直被女阴封锁,但树部落照样摸索着种出了一些,只是环境受限,产量上不去罢了。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们知道栗米不开心,这才没有多种。 树部落天生具备着对植物的感知能力,能感受得到植物的喜怒哀乐,以她们对植物的喜爱,自然无法强行违背植物的喜怒而以自己的意志让它们做出改变来。 在其他人看来,这完全是不能理解的事,这也是树部落跟哪个部落都交好不起来的原因,别的部落一旦动起手来,都会追求强大的破坏力,山石草木通常就成了他们的道具,而对树部落来说,她们拿藤蔓做陷阱都会先问过藤蔓的意见。 “所以首领,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吗?”见男人快断气了,有人便忍不住开口,转移树首领的注意力。 “当然不,”树首领扶着肚子站起来,“让下面准备起来,第一口奶让给了别人,总不能第二口还抢不到。” 树首领不觉得她们的作用是不可取代的,不表现的话,自然就会被遗忘。 大山中的猛兽在生下幼崽后,都会格外关照第一个吃上奶的幼崽,因为那意味着这个幼崽健康、强大和聪明,顺序越往后的,就是越容易被抛弃的目标。 这个比喻对树部落的人来说还是很好理解的,她们想了想,问:“可是首领,狼部落都没了,我们怎么表现?” 树首领冷笑:“不是还有雨部落那个叛徒吗?她们不正愁不知道该拿什么献给山神寻求庇佑吗?” 200-210 第201章 等待 随着日头的落下, 女阴人也开始在狼部落的领地里生火做饭了,在之前,大家都是能简则简, 在如今却是不需要克制了,毕竟狼部落里还是有些粮食存货的。 不过狼部落的储存手段实在算不上高端,哪怕是在比较利于食物保存的冬季, 也有一些粮食散发着酸臭味乃至发霉, 在现代, 这样的粮食早就该被扔了, 而在这里却不同,稍微坏一点的完全没人在意,坏得多的也不会扔, 直接洗一洗熬成一大锅在里头加些防止腹泻之类的药草就能端出去给人吃了。 虽然超凡者的胃其实更耐造, 让超凡者吃坏掉的食物其实更合适一些,但事实上他们从不会吃到这些,哪怕是女阴也是如此。 狼部落还有些活人,所以这些便直接给他们吃了, 女阴交易给别的部落的陈米,并不好吃, 所以风漪直接选择了吃肉。 图腾战士可以不吃不喝好几天还有战力, 所以这次都是轻装上阵, 只带了水囊和锅盔饼和一点盐, 那点盐根本就无法为食物增色, 所以风漪挑了几只毒液是透明色的毒蛇, 让它们一人给自己来上了点。 根据蛇吃的口粮、心情以及品种, 毒液所带来的口感在女阴人看来都是不一样的, 但她们口味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对外人来说,大概毒液也跟好吃搭不上边。 在风漪品尝起来倒是还好,有些像辣椒油和蒜蓉的混合口感,抹在肉上和凉菜上都很下饭,除了有一点辣嗓子,吃几口就必须得喝水以外,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风漪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的口感被同化了,不过她觉得有点晕倒是真的。 口腔里有任何一点伤口,都会导致毒液的渗透,将毒液吃进肚子里和让毒液顺着伤口钻进去完全是两回事,但风漪既没有牙龈出血也没有需要拔除的蛀牙智齿,思来想去,也就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啃翅膀碎骨不小心戳到了。 她有些无奈,没想到吞噬火种的‘诅咒’会应在这种事上,不过身为武者,这点倒难不倒风漪,运功逼出来接着吃就是了。 女锤将烤好的腿肉递给风漪:“大王,您觉得谁会来触这个霉头。” 召唤火种消耗了风漪很多体力,她已经吃下了成年人几倍的饭量身体却仍然传出饥饿的感觉,风漪咀嚼着肉,含混道:“应该是雨部落吧。” 几大部落中,鼠部落早已归顺,豕部落最爱干的事就是吃饭睡觉养猪,比较佛系;树部落倒是不佛,但她们战力一般,首领又比较谨慎,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敢进攻的。 毕竟树部落可是个一旦发现狩猎把握不高,宁愿啃树皮都不会去打猎的神奇部落,最关键的是,因为在这个时代,花草树木一直都是占卜的主要材料,这就导致树部落遇事必占卜,占卜情况不好连门都不会出。 风漪甚至在资料上看到过一个很离谱的传言,据说树首领当初占卜自己怎么做能让自己运气变好,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要扶着肚子,所以此后她无论坐卧,都会抱着自己的肚子。 不过风漪觉得这大概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给树首领的行为挽尊,毕竟她那体重,按孟极巫的说法一直都跟孕妇一样,不扶着怕是走不好路吧。 而与这些部落相比,雨部落倒不是跳得有多欢,它们是纯人奸。 雨部落擅长求雨,但这种求雨并不是依靠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是对天气风向的把握,而是他们每年都会献上祭品给一个能带来洪水的妖兽。 这其实算得上是对人们眼中的某些恶兽的再利用,但问题是,雨部落的祭品是活人,还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也就是俗称的童男童女,并且,南方其实很少有干旱的时节,在不缺水,不需要依靠雨部落求雨的情况下,他们的这种行为自然而然就会遭到厌恶了。 雨部落是在某一个时节大山突然出现了肥遗群而壮大的,但肥遗只是短暂的停留,它们走了之后,大山的气候就恢复正常了,然而雨部落已经尝到了被人敬畏讨好,能一言决人生死的快-感,为了维持这种高高在上,雨部落选择了祭祀更多的妖兽,献上祭品给它们食用,同时让对方为自己提供保护,他们也能在这些妖兽的领地范围内狩猎。 甚至谁惹怒了他们,他们还能通过献祭,让妖兽来帮自己杀死敌人。 跟远离妖兽群居的人不同,住在大山里的人跟妖兽间的仇恨从未停止过,所以他们自然也无法理解雨部落的行为,尽管他们知道,很多妖兽对他们来说都是很恐怖的。 蛮夷部落的人喜欢将图腾战士称之为勇士,勇士,勇猛之士,对生活在大山中的人来说,他们必须得拥有敢面对妖兽的勇气。 所以如果哪怕觉醒了图腾,只要不敢鼓起勇气去狩猎,在蛮夷部落内部依然会被边缘化,虽然他们的力量让蛮夷部落不会放弃他们,但一切待遇都得排在勇士之后。 然而,有些人会为自己没有勇气而羞愧,有些却不觉得自己惜命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们觉醒了图腾,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去为普通人狩猎?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但大多数蛮夷部落都是无法容忍后者的存在的,于是,这就滋生了一批‘反战者’,他们主张跟妖兽和平共处。 毕竟如果主动说自己就是怕跟妖兽打太丢脸了,但一旦披上个反战者的皮,自己就好像变得伟大起来了。 然而蛮夷部落可不是只喜欢跟人动嘴皮子互相说服的人,你不想出去狩猎他们捏着鼻子也就忍了,好歹还能帮着搬点东西守护一下部落守护一下粮食,但你特么还想让我们不跟妖兽厮杀,没了妖兽他们吃什么? 总之,碰上脾气不好的首领,这种人就会被直接逐出部落,而这些人,最终又汇入了雨部落。 雨部落中,有三分之一的图腾战士都是这么构成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危机时刻拿队友当肉盾、或是靠卖友求荣从妖兽嘴下逃过一劫的叛徒,这样的人都是不可能再被原本的部落接纳的,而雨部落却将这些臭鱼烂虾都给收拢了过去,来者不拒。 如果其它部落还勉强算得上是良民的话,那雨部落就是纯粹的、为妖兽干事的恶霸了,平常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打劫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风漪觉得,如果真有人敢发动进攻,那一定是雨部落了。 虽然雨部落里都是一群见风向不对立马就逃跑的乌合之众,可妖族可是他们的‘爹妈’,以妖族对女阴的仇恨来说,他们大概率是会让雨部落来给她们找麻烦的。 当然,风漪也相信,那些妖族是不敢亲自现身动手的,毕竟自从女阴来之后,没少收拾它们,哪怕心里不甘也都知道该怎么夹着尾巴做妖,小动作不断,但除非有个强大的带头大哥在,它们肯定是不敢真的出现的。 毕竟当初风帝来之后把人教训了一遍,后来风帝没了它们觉得自己又行了,又被心情不好的女蛇给收拾了一遍,之后女青女赤叛逆期为了证明自己有资格竞争蛇王又去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好几任国君闲着没事就去打打秋风,可以说是完全是把打妖族当成了一种团建活动了。 这种情况下,它们敢轻举妄动才有鬼了。 然而如今她们才来了这么点人,又是国君亲临,风漪不觉得会它们会一点不心动。 当然,如果它们很苟的话,那风漪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女锤想了想问:“那大王,我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不用,”风漪说道,“他们惜命的很,给他们发现不对,可就不敢来了。” 女锤纠结起来:“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风漪一乐:“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了?让女郎们打起精神来,防备森严点,还有,把狼部落上山的通道给关了。” 每一个部落,都会有因为各种原因拒绝接待外客的时候,这种时候通常都会封闭进入领地的道路,任何强行突破的人都会被视为来犯的敌人。 女锤不理解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毕竟哪有人开战前,把城门给关了的,但她还是点点头。 “对了,把狼部落的人都扔进他们的火塘那边吧。”风漪想起狼部落的人,又补了一句。 刀剑无眼,放外面容易被殃及池鱼,趁乱逃跑的肯定也会有,都杀得只剩这么点人了,再被跑了可就浪费了。 等图腾战士一批一批的用完餐,她们便就地休息起来,生火的火堆并没有被她们熄灭,很多中大型的部落晚上都是不会熄灭火堆了,这是为了告诉大山中的妖兽这里是人族的聚集地,不要擅闯。 当然,也只有有底气的部落才敢这么干,不然这就相当于直接提点妖兽赶紧过来把自己吃了。 在大山中,能在夜晚燃起火堆的部落都是很让人感到安心的。 不过女阴并没有这个习俗,她们不需要告诉妖兽自己的领地范围,它们自己就知道绕路走,毕竟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谁都懂。 第202章 袭击 一般来说, 一个地方如果出现了大量的生命逝去,是很容易出现恶鬼的,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总会在生命逝去之时,产生怨恨或是不甘,亦或者是对生的渴望。 这些强烈的情绪, 都有可能导致他们死后不甘于消散在天地间, 与空气中不知名的物质结合成为一只恶鬼。 所以按理来说, 一个地方如果死得人足够多, 应当是连百鬼夜行都制造得出来。 然而事实上,这种情况却是很少有人遇到。 曾经有部落未免夜长梦多,因为夺取部落的手段不太光明, 所以在杀死了部落里原本的人后并没有离去, 而是选择在原地蹲守,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到哪怕一只恶鬼。 如此蹲守了几天后,他们认为这群死人中并没有人变成恶鬼,就放心的回去了。 然而在他们回去后, 没过多久便遭遇到了恶鬼的袭击,正是他们杀死的人。 对于这种情况, 风漪猜测, 要么是因为留守的人气血太过旺盛, 恶鬼趋吉避害的本能让它们选择了逃跑或是隐藏;要么是有什么原因, 迫使着它们不得不暂时忍耐。 恶鬼是没有智慧的, 又或者说, 它们的智慧是薛定谔的智慧, 很容易因为各种情况就丧失冷静不考虑后果, 尤其是在面对杀死自己的人时, 是很难保持冷静的,只有不死不休的疯狂。 强大的恶鬼尚且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更不用说初生的恶鬼了,刚出生的恶鬼是完全被本能支配的,不可能会懂什么叫进退。 女阴也不是没有人死后变成了恶鬼,所以她们对恶鬼在风漪没来之前也是有所研究的。 吸食气血是恶鬼的本能,杀戮更是它们的本能,如果这个人还是它生前的仇人的话,更是会变得极端疯狂,只有在‘吃饱’之后,它们被欲望驱使的神智才会回笼,出现理智压抑着自己本能的情况。 所以,对于大量死亡,却无法通过提前蹲守来斩草除根的情况,风漪是很好奇真实原因是什么的,只是她之前提前安排的巫,并没有在狼部落发现什么异常,甚至连她们专门研究出来一有恶鬼出现就会示警的罗盘,都不曾出现过异常。 但风漪不认为死了这么多人就真的一个恶鬼就没诞生了,这只能证明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不过,要验证这个想法,也只能看会不会有人上钩了,这一点,风漪是没法保证的,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雨部落首领,只能通过平常孟极巫收集的资料来推断。 要是对方真的不来,风漪觉得实在不行,她编个理由也能往上冲。 …… ………… “首领,狼部落的领地,防备很森严。” 雨首领闻言点点头,眉头不由拧在了一起。 其实,这一趟雨首领是根本不想来的,她的手下,因为他们与妖族搭上了线,对自己有着盲目的自信,所以在得到狼部落覆灭的消息后,各个都对狼部落表达了鄙夷之情,并表示如果换成自己,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在妖族来他们部落下命令时,更是立马响应,生怕被别人抢了表功的机会。 可雨首领很清楚,他们眼里近乎无敌的妖族,其实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不然,它们怎么会任由女阴在附近肆虐了这么久,乃至每季女阴对他们雨部落收取供奉时,都一声不吭? 要知道,没有哪个妖能忍受自己的‘东西’还能被别人享用。 可惜,部落里并没有多少明白人,或者说,在他们只能选择靠近妖族时,就只能选择不去深想这些,因为他们不想知道。 要不是没有妖族下命令,雨首领根本没有前来的打算,没有人是傻子,她自然也不认为女阴人会是傻子,对方留下肯定不是因为不得不留下来,只是妖族大人们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非要让他们过来。 这也是屈居人下的弊端,上有令,自得遵从,不然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更何况,就算雨首领真的拒绝了,她那群手下可不会乖乖听话,在很久之前,雨部落便不是雨部落,她是首领,但雨部落真正的首领,却早已不是她了。 狼部落领地巡逻的女阴战士,给了雨部落前来的人更多的信心,毕竟按照部落惯有的思维,除了大祭这种为了避免出问题才会防守严密以外,绝大多数部落在平常都是大大方方任由别的部落靠近的,因为他们的领地早就不会遭遇到妖群的袭击,有底气不必戒备森严。 因此,雨部落的人见此,更加兴奋了,然而在雨首领看来,这也许才更说明,女阴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见雨首领眉头紧皱,她身旁的人安慰她:“首领,这是好事啊!” 雨首领没有说什么,毕竟就算她觉得不对,这场大战也不可能停下,只希望,是她想多了,虽然她觉得,拿一个部落的思维,来理解一个建立了很久的国,是很不理智的,因为别人了解他们的文化,可他们却未必了解对方的文化。 雨首领看了看黑夜中犹如一只狰狞巨兽的‘狼山’,摸了摸自己毛绒绒的耳朵,道:“让大家做准备吧。” 雨部落的人,崇拜妖族,所以他们身上总会有些妖族的特征,然而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雨首领就比较叛逆了,所以她没有在自己身上缝上奇怪的器官,耳朵都只是一个耳套。 女阴在狼部落的防守,确实是像样子的,只是因为‘人手不足’,总会出现一些无法兼顾的死角,夜晚的‘狼山’显得稍微有些冷清,小动物是最敏感的,在一个死了很多人、煞气还未散去的地方,很难听到什么鸟兽虫鸣。 狼山很大,此时又是夜里,所以除非把所有人都派出来巡逻,不然很难杜绝一些小股人马的入侵。 雨首领小心翼翼的摸上去,他们其实更擅长在雨中作战,雨滴砸落在物体上的声音很容易就掩盖住他们的动静,只是女阴她们出来之前肯定是测过天时的,所以如果靠祭祀让这片区域下雨的话,她们肯定会发现不对。 只是没了雨,他们的潜行也变得困难了起来,毕竟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是有限度的,对耳聪目明经验丰富的图腾战士来说,她们很容易就会听出不对来。 是以,雨部落的人都显得很谨慎,虽然他们认为有妖族大人帮助的他们肯定能胜利,然而战斗又哪有不死人的,他们自然也得小心谨慎才行。 狼部落领地最大的入口只有一条路,相当于女阴的城门口,也许是有妖族庇佑,他们顺顺利利的走到了入口。 入口有着大概二十来个战士,没有人睡觉,但也能看出站得不如平常挺拔,还有人忍不住打哈欠。 在惯有的印象中,就算有敌人来袭,也会选择更让人戳手不及的偷袭,不然夜袭的优势那不就浪费了吗?然而雨首领却反其道而行之,因为在她看来,狼部落的领地是在山上,山路本就难走,所需耗费的体力自不必说,若是不选正路而去走那些没人走过、还未成路的地方,那才是得不偿失。 须知,无人走过的地方枝叶都是很繁茂的,人钻过去不可能不发出动静来,哪怕再小心,所以离得远还能这么做,可离得近了,真当图腾战士的耳朵和眼睛是摆设吗? 更何况,正因为在惯有思维里入口不可能被袭击,防守才可能松懈,他们的进攻才能让人觉得措手不及。 “准备动手吧。”雨首领抽出了自己的骨刀,除了女阴,其实蛮夷部落的人是很少使用大型的石质武器的,那是早就被他们淘汰了的,因为石头做的武器,很难不沉重,所以骨质武器便大行其道。 但骨质武器也有缺点,那就是骨头久了,是会变脆的,哪怕是妖族的骨头。 雨首领示意身旁的人举起骨盾,那是一面拼接起来的大盾,足有三人宽,需要图腾战士发力才举得起来,身旁的人将其举起挡在众人面前,然后发起了冲锋。 之所以要用这样的方式,是因为入口处是没有遮挡物的,而女阴人不仅身边有大刀、大锤之类的武器,还有狼部落的人留下的弓箭和矛。 弓箭蛮夷部落的人使用的时间不多,毕竟大山不是适合猛禽生活的地方,而小的鸟费劲吧啦射下来,肉却只有那么点,所以久而久之,除了鸟蛋,基本鸟都不在附近的人的食谱内。 没有需求,弓箭自然也就不多了,但矛不一样,身为少有的远程武器,被投掷过去时只要力气足够大,就足以将人给钉死在地上,虽然拿去狩猎失败的几率会有些大,但在守护领地对敌时却是最优的武器,在敌人发起冲锋时便能先消耗掉一批人。 雨首领不认为女阴会忽略这一点,所以出来前特意让人给带上了。 “嗖嗖嗖!” 入口处的图腾战士发现冲锋过来的敌人,立马就开始喊叫,并将手边的矛投掷过去。 这在匆忙而起的投掷,按理来说,力气是不会有多大的,甚至,还会有人来不及激活图腾,然而女阴的图腾战士却在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锋利的矛撞上骨盾,一股大力袭来,险些让举着盾的人脱手而出。 然而,还没等他稳好盾,接连的矛便紧随而上,巨大的穿透力,让举盾的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矛给穿透了,从后背处露出了锋利的尖头,睁大的眼睛犹自带着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雨首领瞳孔一缩,这虽然是普通的骨盾,不是巫打造的巫器,但盾足有拳头厚度,连图腾战士中都有人举不起来,怎么会有人,怎么会有人能就这样,甚至在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的情况下就将其击穿? 女阴人都是怪物吗? 事实上,哪怕是生来力气就大的女阴人,其实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大部分矛都被骨盾挡下了,只有后面因为接连的袭击骨盾出现了裂痕时,她们的矛才出现了穿过去的情况。 只是这些守门的人里,却多了一个女锤。 一个在女阴内部,都被认为是天生巨力的人,可想而知她的气力。 这次守门,也是女锤主动请缨过来的。 在风漪的判断中,狼部落的这个领地易守难攻,除了一条被刻意开辟踩踏出的大道,周围越接近山顶越没有小道,而是没有被人清理过的杂草树木,这些植物很容易成为毒虫蛇蚁的温床,夏天更免不了蚊子的骚扰,然而狼部落宁愿忍受着这些都不将它们给清理掉,自然是因为它们就是天然的防线。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从中走过都是极难避免发出声音的,除非是个子很矮的小孩,但哪怕是小孩,从中走过都很难不发出动静来,尤其是此时还是冬季,除了少数长青植物以外,地上留下了太多枯枝碎叶,踩上去不发出声音太难了。 所以风漪判断,除非袭击的人是个傻子,又或者能钻地能飞,不然从正面袭击,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当然,风漪也不太肯定,虽然图腾战士的能力展现更偏向于肉搏,但也说不准会出现别的情况,毕竟女阴都能跟别的种族合作,不代表别的部落就不行。 不过她对自己的判断没什么充足的信心,女锤却有,所以心痒难耐的她直接主动请缨了。 雨首领知道自己手底下都是些什么德行的人,稍微遇到点问题就会忍不住开始打起退堂鼓来,所以她想也没想,直接用力摁断穿进举盾人身体的矛,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尚且还没碎的巨大骨盾砸了过去,正准备接着投矛的四五个图腾战士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掀翻。 “给我上!” 虽然作战不算成功,周围也不可避免的随着响动有女阴的图腾战士向这里汇聚,但上山的路,再宽,也宽不到哪里去,是容纳不了多少人一起进攻的,所以雨首领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更何况,动静大了,把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别的人手潜进去,才更不容易被察觉到。 如果没有一点胜率,雨首领又哪可能会过来,早就跑了,毕竟,她早就不止一次跟身边的人说过,雨部落早就不是曾经的雨部落了,既然不是曾经的雨部落,那她为什么要去守护,趁早走了去重建一个不好吗? 不过虽然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但雨首领并没有付诸行动,毕竟大多数时候,身为首领的她在雨部落呆得还挺享受的,反正上供的贡品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 所以,没事的时候她自然可以是雨部落的首领,有事的时候才会收拾火种跑路,反正她是首领,就算去火塘,也没人会怀疑她。 第203章 围杀 “杀!” 大战迅速打响, 虽然蛮夷众人皆不屑雨部落的行为,但他们的战力还是不差的,尤其是在认为自己胜率高, 不想着逃跑时更是如此。 雨部落中,其实有很多图腾战士是那种生来天赋就比较高的人,只是对很多部落而言, 他们是做不到像女阴那样见对方有天赋就会比普通人训练还要严苛的, 恰恰相反, 正因为对方天赋好, 很多部落大多会将他们视为部落未来的领头羊,不想让他们轻易夭折,于是认为有危险的活都不让他们做。 有良心的还好说, 没良心的面对这种情况, 是很容易将别人为自己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热的,甚至会认为,既然你都为我做出这么多了,那再为我去死又有什么问题? 溺子如杀子, 放哪里都是至理名言,毕竟没有经过足够的磨砺, 绝大多数人都是无法成为合格的领袖的, 只有那么一小部分, 生来责任感就比较强的, 才不会在被溺爱的环境中长歪。 但如此这个时代好的点就在于, 一旦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是不会再试图挽救对方的, 要么是直接将对方跟普通人一视同仁, 要么就会直接驱逐, 而这些人中,一部分吃不了苦,也对身份骤然的落差感到接受不了,转而怨恨起了自己的部族,选择帮别人打败他们,一部分被驱逐的要么远走他乡,要么便是加入雨部落。 雨部落是所有部落中,唯一一个敢光明正大接纳这些被驱逐的图腾战士的部落,因为他们不怕背叛,毕竟他们本身,就是背叛者。 这些人的战力,其实也没有他们曾经的族人印象中的那么拉垮,好歹经历了些事,他们本身是不缺狠劲的,有些甚至会性情大变,用残虐来粉饰一切,他们唯一的问题就是只能打顺风仗而打不了逆风罢了。 至少从风漪的角度上来看,雨部落作战时的表现甚至是比狼部落要更好的,毕竟有天赋跟没天赋的人,取得的成就总归是不一样的,更别提,狼部落的人把自己当人的,而雨部落不是。 所以与他们对战,女阴的图腾战士甚至有一种扭曲的熟悉感,熟悉的是,她们打猎时,经常碰到妖兽发起这样的进攻,而扭曲的是,他们是人,却早已舍弃了人类该有的进攻方式,而将自己当成了一种‘妖兽’。 并不是说这种进攻方式在战场上就比人的方式更有利了,而是这会给人带来的一种精神上的不适,据说,雨部落甚至还有妖与人结合成的‘杂种’,看现在这种情况,或许这种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风漪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就算她觉得蛇长得好看,觉得孟极毛绒绒rua起来很舒服,但跟它们恋爱,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事,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妖可是不会化作人形的。 她收回落在前线的视线,有雨首领他们在前线吸引视线,另一批人已经逐渐从附近潜行了上来。 大战时从来都不是沉默的,各种声音的响起足以让人忽略周围的动静,也是潜行的最佳时机,而风漪早就让一部分图腾战士潜伏进了密林中去。 她们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或靠或卧的站在松树的枝干上,这种在冬季枝叶繁茂的树木是很容易隐藏身形的,缺点则是动一下都容易被人给看到。 风漪这次主动用起了‘军魂’,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的体验,第二次再召唤那个军队头顶的蛇形虚影,对风漪来说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不过风漪将蛇形虚影召唤出来,却不是为了提升她们的战斗力,而是为了隐匿,毕竟蛇这种生物,想要隐藏起来时,那就跟消失了一样,肉眼是很难察觉到的,不然也不会出现打草惊蛇这个成语。 如果肉眼能捕捉得到的话,又哪里还需要打草惊蛇? 没有图腾战士是不参与狩猎的,所以她们本身的隐匿本领就极好,风漪又特意选择的图腾战士中经常担任斥候的角色,但她们的身体条件已经注定了她们的隐匿再完美,也总会有被发现的风险,然而,当风漪用出蛇形虚影后,她们身上的图腾竟然变色了。 没错,就是变色了。 有些蛇体表的花纹很鲜艳,有些则能完美的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女阴人原本的图腾颜色是很艳丽的,而现在却不同,原本鲜亮的图腾纹开始变暗、变深,同时条纹也变得更宽、覆盖面更广,几乎快看不到原本的皮肤颜色裸-露出来,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种暗淡的颜色,并不是因为‘失色’,而是一种内敛,一种保护色,随时都可以重新变得耀眼起来。 此时哪怕以风漪的眼力,不仔细看过去都会觉得她们是忽然消失了。 风漪有种感觉,以后大规模的作战,也许需要的便是主将对‘军魂’的感应能力,毕竟军魂所带来的效果太逆天了。 蛇形虚影将自己的身体缠在树枝上,一眼看去,就能发现图腾战士皆隐于它的腹下,隐匿的地点点对点连线,正好勾勒出一条蛇的躯体来,风漪将这称为军阵,蛇形虚影,也被她看作是军魂。 风漪甚至想给这种阵法命名,可惜她对兵法实在知之甚少,翻来覆去也就只能想起个孙子兵法,还想不起里头究竟讲了什么。 她静静地注视着在听到响动后潜上山的图腾战士们,他们足够谨慎,甚至前线声音稍微小了一点,他们都会停下行动,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尽皆出现了风漪和埋伏的图腾战士眼中。 仿佛沉睡的蛇形虚影缓缓的行动了起来,转瞬之间,风云色变。 天地间忽然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煞气,让人精神不自觉紧绷起来,正在攀爬的队伍领头人,忽然变色。 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突然就出现了不少女阴人,仿佛她们本来就站在那里的一般,可明明就在刚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 见鬼了! 头领心中不由冒出这么个想法来。 “分!” 一道清喝声响起,下一秒,距离女阴人最近的雨族人忽然眼前一花,等他们视线恢复时,忽然发现自己竟出现在了女阴人面前,仿佛主动出现在她们面前的猎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杀!” 丝丝缕缕的血色煞气在四周弥漫,在他们四周,女阴的图腾战士双目嗜血,死死地盯着他们,狰狞的竖瞳如同在看着世间最美味的猎物一般。 头领脸色骤变,在他的感应当中,这些女阴人的气息竟仿佛如出一脉,联合之间,竟形成了一种宛如面对大妖般的压制气息,可哪怕是埋伏,她们的人数也明明是比他们少的。 “不对!” 头领脸色惊恐,他环视四周,竟发现自己找不到大部队的身影了,而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这是什么妖法?!” “妖法?” 图腾战士面露不屑,虽然她们并不懂大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但她们并不觉得区区妖族能做出这种事来。 冷笑一声,她们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大喝出声:“杀!” 随着话音落下,图腾战士们顿时便动了起来,血色煞气纵横交错,原本灰黑的瘴气中也不由被掺杂进了丝丝血光。 霎时间,无数惨叫声响起,在惨叫中,一名名敌人被泯灭! “不要慌!我们才是人多的一方!调整队列!随我冲!” 头领面色惨白,这种诡异的情况他闻所未闻,以往更是没有听过女阴会这种妖法,只短短片刻功夫,便有许多雨部落的族人被泯灭在了刀光中,但他们却像是瞎了一般,不知逃跑,更不知与大部队汇合。 这根本不符合雨族人的习性,他们面对威胁,哪可能自己一个人就闷头冲上去,哪回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站出来,企图破出重围,毕竟,不破出去,他怎么跑得掉? 他身形一动,借着从妖族大人那得来的羽毛掠上高空,喝道:“进攻!进攻!——” 听到他的吼声,短暂陷入慌乱的雨族人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微变,纷纷朝着头领指挥的方向冲刺而去。 风漪见此,微微眯起眼。 所谓妖法,自然是无稽之谈,巫术倒是能做到这种程度,但那需要提前布置,很容易被人发现异常,而风漪所用之法却不同。 未开化的南方人少妖多瘴气厚,虽然为了生存,在这里生活的人其实早就习惯了这些瘴气,但当瘴气被掺杂上毒素时,却是防不胜防的,毕竟,生活在大山中的人,谁会在意这种随处可见的微薄瘴气? 而风漪这次出来,可是带了很多条毒蛇的,对蛇妖来说,毒液可以直接注入敌人的体内,同样也可以如雾气一般散播到空气中去,女阴人是不怕这点被稀释的蛇毒的,但别人却不行。 本来,风漪是将这一切交给女青指挥的,它是女蛇的孩子,自然也拥有着命令群蛇的能力,但不知是不是自己也是半个蛇的缘故,风漪发现自己竟然也具备着这样的统治力,于是她毫不客气,干脆将其与军魂相结合,原本雨族人中毒后看到的景象应当是各不相同的,但风漪却是让一切都变得统一了起来。 这仿佛,成了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 风漪抵了抵牙,尖尖的触感让舌尖略微传来刺痛感,但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没有虎牙的。 第204章 游击 对风漪来说, 有没有虎牙,都只是个小问题,只要不是智齿就行, 毕竟哪怕是武者,在面对这种不可抗力时,也都得疼上一阵, 而这个时代偏偏还没有牙医。 “稳住!冲啊!” 头领怒喝道! 雨部落的图腾战士算不上完全的乌合之众, 他们模仿着妖兽的进攻方式, 自然也比普通部落会更加细致的观察妖族之间的团体协作, 比起很多部落各自为战的图腾战士,他们确实更懂该怎么协作。 如果他们能将这种心思用到正道上的话,也许近年来几大部落间有领头之势的就不会是狼部落了。 头领在出声之后, 便融入了队伍当中, 一旦群龙无首,一支队伍便很容易会陷入混乱当中,所以许多妖兽的头领都深谙隐匿之道,看着跟族群里的其它妖兽没什么区别, 有些甚至还会更瘦弱一些。 然而风漪早在他出声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又哪里还会容忍他安然无恙的躲在人群中, 几乎眨眼功夫, 一道苍翠绿芒闪过, 头领瞳孔散大, 紧跟着, 他的身躯轰然倒了下去, 喉间只余下一个骇人的血洞。 正在冲刺的雨族人愣住了, 被图腾战士包围绞杀的雨族人也不由愣住了! 头领死了! 跟其它部落一打起来根本就不会注意周围不同, 雨族人哪怕是生死关头, 也仍然会注意着头领的动向,毕竟自己人最知道自己人是什么德行,雨部落从不缺嘴里喊着进攻,等别人冲上去自己立马就开溜的头领,所以他们会一直注意着头领的动向,对方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然而现在,头领死了?! 须臾之间,他们就不由更为恐慌起来,立马朝着四周无差别攻击起来,任何阻路的,无论是不是同伴,都遭遇着他们的无差别攻击,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出去。 身为倾慕妖族文化的他们最懂当头领没了之时,一个族群会陷入怎样的混乱当中去,一旦无人指挥,绝大多数队伍的队形都会变得杂乱无章! 没了头领,一个队伍的实力,能发挥出五层便算是不错的了! 雨部落的队伍都不是一起上的,毕竟那样一来动静太大,哪怕有人在前线吸引视线,也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他们被分成了好几支小队,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时间展开行动。 而此时,还未到达指定地点的二队领队不由脸色一变。 “有埋伏!” 距离太远,又是深夜,领队并未看清那里究竟有多少女阴战士,但他却知道一队的头领肯定是没了,不然对方的队伍不会陷入到这样的混乱当中去。 雨首领十分清楚头领的重要性,派过去的自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辈,毕竟谁也不想跟在蠢货手里,平白丢了性命,所以头领各方面都得让人信服,才能让他们不去反对对方的统领,但此时,对方竟然没了,他甚至没有听到对方发出的求救声,这说明对方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 这是怎么做到的? 领队来不及疑惑,他知道自己不能退,至少现在不能,毕竟对方能埋伏得了一队,自然也能埋伏得了他们,但他也不敢擅自过去指挥,他自己的队伍才是他的底气所在,这群人疯狂突围,反倒还能为他们多消耗一些女阴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领队还是怒吼道:“迅速上去!快!” 领队没想到女阴人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他们熟悉的环境中伏击他们,最关键的是,还成功了,他想不通对方是怎么隐藏的,明明周围能隐藏自己的地方是很有限的,而且,前线的人并不少,更有雨部落首领亲临,她们本就没多少人,怎么有胆子抽出人手来伏击?! 但此时,领队也无暇思考这些,只想尽快让自己的队伍过去支援,他们这次在妖族大人的命令下几乎是倾巢出动,女阴的那点人数根本不够看的,更别提妖族还给他们下了定心丸,它们也会出手。 所以领队十分明白,现在还不能乱,一是因为他们胜算很大,所以得考虑之后妖族大人看到他们的表现会产生的反应,二则是,一旦乱了,士气就会收到打击,到时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个领队。 毕竟,一旦让手下看到了败机,他们肯定会把自己推出来吸引视线再逃跑。 到时候他们逃不逃得掉领队不知道,他自己肯定是会被‘重点关照’,逃不掉的。 雨部落袭击的第一队,是以质为主,人数少,但每一个战斗力都很出众,最差的也是中级图腾战士,毕竟打头阵的,轻易死了对士气的打击是很严重的,太弱了扛不住敌人的攻击。而后面几队则更重量,人数比前者多多了,虽然没几个高级图腾战士,但图腾战士与巫不同,哪怕有境界的高低区分,但只要人多,一个高级图腾战士也是有机会被磨死的。 所以以女阴被分流出的伏击人数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对手的。 “收队!撤!” 望着不再隐藏,疯狂奔袭而来的队伍,风漪毫不犹豫的下了撤退的命令,若是被剩下的人缠上,等后续被他们支援上,还真会有麻烦,所以,必须得撤! 军魂上半身直立起来,立马嘶鸣一声,隐藏在瘴气中的致命毒气顿时便轰然炸开,如此庞大的毒素,其实更多的是源自于大山中的普通蛇类,这个时代山里根本就不缺蛇,缺点便是,这样的毒素对图腾战士来说根本不致命,稍微运功就能将蛇毒给逼出来。 但仅这片刻功夫,就足以让女阴的图腾战士迅速集-合,毫不贪战,在风漪的命令下迅速退去。 而她们这一退走,战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露出了那尸体交错,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看到这一幕,前来支援的雨族人顿时目眦欲裂,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后怕。 如果说出发之前他们还为自己没能入选第一队而感到不满,那此时余下的,便只有庆幸了。 “追!” 领队哪会不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什么德行,立马命令道。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阵阵破空声响起,密密麻麻的长矛破空而来,在黑夜中闪着明亮的图腾光辉,落在了雨部落追击的队伍之中。 无数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队伍瞬间陷入了溃乱当中,死伤惨重。 而借着这一阻拦,在领队的命令下本能追击的第一队的人顿时便彻底所剩无几。 领队见此,反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喊得够大声,让别人当了替罪羊。 “集-合!集-合!不要妄动!” 领队大声喊道,止住了众人蠢蠢欲动想要逃跑或是追击的意图。 他的目光落在从容离去的女阴人身上,脸色变幻不定,如果说在出发前,他们还笃定女阴这次人手不够的话,但现在却有些不能肯定了,那些长矛,可不是只安排少数人就能投掷出来的长矛雨,而一个人,能同一时间投掷三四把长矛便是极限了,再多投掷的距离就不够了。 领队紧咬牙关,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追击上去,喝道:“第二队,结盾阵!” “呜……呜……” 震耳的号角声从容的发出着讯息,风漪带着队伍迅速赶往另一地支援,将游击的理念贯彻得淋漓尽致。 相比于众人的兴奋,风漪脸上却并未有多少兴奋之色,毕竟是出其不意,没什么好说的,之后雨部落的人就必然有所防备了,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的血战厮杀! 就是不知,雨部落的人是依靠那种方式传播信息的,如果是雨的话,那风漪就真的得考虑撤退了,因为难保雨师妾不会横插一脚。 所以,除了狼部落以外,风漪最想除掉的,其实也是雨部落,骨头太软的人,能听妖族的话,自然也能去听雨师妾的话,把这么一个能召雨的部落放在自己身边,谁能放心的下? 狼部落入口处,震天的杀音响彻九霄,一道道冲天的血煞之气绞杀在一起,恐怖绝伦。 对比后山的伏击,入口早已进入了真正的大战当中,整个战场都显得惨烈无比。 而在战场中间,女锤手持大锤,每一下挥出,都有无数人被掀倒,鲜血断肢横飞,肉糜遍地,恐怖无比,无人敢近其身。 这才是这个时代最为原是、最为直接的冲锋陷阵,无数人浑身染血,犹如不知疲惫一般,浑身煞气弥漫,杀得人胆寒。 雨首领脸色阴沉如水,死死地盯着那冲在最前方,手握大锤的战士。 她没想到,这支队伍中竟会有此凶人,以至于才这么点人手,就将他们阻在了入口处,至今还没能突破进去。 图腾战士中确实能靠人数以弱胜强,但图腾战士中,亦不缺以一敌百,乃至敌千的凶人,甚至,对方用的都不是图腾武器,也不是青桐,更不可能是天外陨铁。 她都没能从上面感受到奇异矿石特有的灵韵! 而且不仅是那个抡大锤的,她身边的许多图腾战士,用的都是那种奇怪矿石打造的武器,锋利无比,落在她的族人身上时,轻易就能切割出伤口来。 图腾能让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们的身体却并不会得到特别多的增强,最多也就是恢复力比普通人好上一点,皮肤会更坚韧一些,但这些在锋利武器、妖兽的爪牙面前,都仍然是很脆弱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会迷信拿妖血洗礼会变强,会痴迷妖兽肉身、乃至想让自己变成妖族的原因。 雨首领并不迷恋这些,倒不是不认可他们的想法,只是认命而已,人身来身体便是脆弱的,比不上妖族,除了认命,又还能怎么样?就算与妖兽结合,那能继承妖兽能力的也是孩子,而不是自己。 但此刻,她反倒有些羡慕起妖兽厚实的皮毛来了,至少,在女阴的武器下,应当是没那么容易受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今天浪一天不写的,但是昨天忘了请假,就算了,国庆快乐呀 第205章 不过如此 比起生铁来说, 百炼钢确实是要坚硬和锋利许多,尤其是在有着山膏助阵之后,发展的更是迅速, 毕竟打铁的大多都不是普通人,短时间内工作根本不需要休息,效率比起普通人而言大大提高, 因此在风漪她们出军前, 工坊就已经存放了很多百炼钢武器了。 不过随着对百炼钢的了解, 原本被认为完美的百炼钢武器自然也就成了不合格品, 能真正投入使用的还是少数。 她们举一反三,用不同的材料混合锻打,研究出了传导性更好, 更完美的百炼钢武器, 这些武器在研磨后表面会出现各种形状的花纹,每一种花纹都代表着这个百炼钢适合被做成什么样的武器,像流水纹,刃口坚硬刀身百折不挠, 且具备一定的弹性不容易折断,正如流水一般, 这种纹路的百炼钢便适合拿来做成长刀, 是在女阴适普性最强的几种武器之一。 而如羽毛纹, 弹性不足但刃口更利, 就更适合拿来做矛头、匕首之类的, 再如女锤现在用的大锤, 则是树心纹, 拿来做刀剑的话刃口不够锋利, 用来做钝器却正好合适。 在工匠的研究下, 百炼钢比风漪一开始预想的要发展得快上很多,虽然产量目前仍提不上去,但为全部的战士都装上这种武器,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武器再锋利,也挡不住人少,在雨部落的人看来,只要将她们都杀了,这种武器也就属于自己了,毕竟,始终看不到来支援的女阴人,让他们在面对伤亡时反而没有像以往那样生出退意,而是生出了……贪婪!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哎……”的长呼声忽然响了起来,声音的穿透性很强。 生活在大山中的人,都拥有着一个大嗓门,因为在追击猎物时,没有人还能专门去看别人打手势,都是依靠声音来辨认敌我、发送信号的。 这种呼声听上去与后世的山歌有所相似之处,事实上部落之间联谊在选取配偶时,确实也会唱山歌,但与那时从歌声中传出的轻松愉悦不同,现在的歌声中,透露出的是战场特有的肃杀之气。 雨首领听到这声音,脸色不由更加难看起来。 战场上发出的信号,向来都是简明扼要的,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可一连串的长呼声,代表的却是别的含义,只有雨部落中少数人才听得懂的含义。 她环视了一眼四周,尸体横陈,密密麻麻的尸体,不止有雨族人的,也有女阴人的,但对比伤亡,他们要杀死一个女阴人,却往往要付出数人的代价,尤其是还有宛如人形凶兽一般的女锤挡在前头。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们又多出了多少伤亡?! 雨首领脸色冰冷,毫不犹豫道:“撤退!” 女阴敢发动伏击,说到底,不过是预判了他们的行为,但当他们撤退,不去吸引注意时,女阴就得防备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了,很难做到第一时间就去支援,到时她们疲于奔命,届时他们再次来袭,对方还能不能表现出现在的战斗力,就是个未知数了。 更何况,雨首领也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底就葬送在这儿,总该让妖族自己出点力。 至于它们看不看得懂自己的小心思……雨首领冷笑着想,看懂了又如何,难道它们舍得放弃这个好机会不成? 毕竟,有他们在前头打了这么久的头阵,女阴的实力它们想来早就摸清楚了。 在雨首领的命令下,雨族人且战且退,撤退的速度十分之快,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长项。 在战场上,撤退的信号一旦发出,所产生的效果是十分明显的,女锤本能的想要追过去,但想到风漪的命令,还是停在了原地,看着雨部落的人撤离。 女锤并不太能判断战场的局势,但她知道,一个胜负未分的战场,如果有一方选择撤离,那必然意味着有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派人去通知大王。”女锤没打算离开,以她的气力,至少还能再满状态撑上一天,但没了她挡在前面,会死多少人就不一定了。 任由战士给自己包扎,女锤看着他们撤离的路线,微微皱眉。 这不像是要下山的样子。 在大山里,想要化整为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一旦雨部落的人这么做了,女阴的优势也就不怎么明显的,毕竟有些事她们能做,敌人自然也能做到,风漪对此早有预料,但她也有敌人不可能有的优势。 蛇类的感知是极端敏锐的,正常状态下,风漪的感知依靠的只是武者的第六感,图腾所带来的能力,在风漪还是‘人’时,感知起来其实是很模糊的,但变身之后却不一样,那种犹如‘神明降世’一般的感觉,感官顷刻间被放大,蛇类特有的红外感应能力在那种时候会变得格外明显。 不过与普通蛇类的红外感应不同,风漪的这种感应能力,感应到的更多的是图腾、军魂,都是明显属于超凡世界的东西。 所以,风漪并不怕雨部落的人化整为零。 在她们游击作战了几次后,雨部落反应再慢也必然会警戒起来,这种时候他们可不会为了隐藏自己而不传递信号,虽然风漪听不懂他们互相之间传达的信息,但也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她闭上眼,双-腿逐渐浮出青绿的鳞片,巨大的蛇尾虚影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瞬就会降临到现世之中,但却又始终隔着一层。 风漪嘴角微弯,睁开眼: “这边!” 她毫不迟疑的带着图腾战士换了个方向,也就在同一时刻,一支装束奇怪的队伍突然冲杀了过来。 说是奇怪,是因为比起其它雨部落的人而言,他们身上并没有图腾,看上去体毛极端旺盛,手背、下巴、脸颊乃至后脖颈,几乎所有皮肤裸-露出来的地方,都被体毛覆盖,面部更是奇异,下颚外凸,面中凹陷,眼小,额头与嘴部有‘X’形的空白区域没有被体毛覆盖,朝天鼻没有遮掩的露着。 非要让人形容的话,他们看上去就像是还没有进化成人的猿猴。 风漪有些愕然,不是因为他们的突然出现,单纯是因为他们的长相,还有特殊的视野内,他们展现出的既不是人形也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团混沌的光。 那种有些让人觉得排斥的,充满了混乱、无序的光。 风漪微微敛了敛心神,这支队伍显然并不是雨部落中的王牌,而更像是杂牌军,装备一眼看过去参差不齐,但人数不少。 他们迅速奔腾而来,与雨部落的人不同,这些生活在大山中的部落人,对女阴一直都有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连一个挑衅都要思前想后才敢做下。 这种畏惧,源自于女阴很多年前割韭菜一般,将他们杀了一批又一批,源自于她们从来都只盯着强大的妖兽狩猎,源自于从很久之前,蛮夷部落面对她们时所表现出的谦卑。 但这支部队的人却是根本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他们看着前方的女阴人,就像是看到了妖族的领地在对自己招手,看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妖族大人族群中的一员。 被狼部落改造了很多年的大山,居住地已经变得格外宽敞了,很适合大部队的移动,他们无所畏惧的朝着女阴人冲了过去。 因为距离太近,双方根本就没有多少思考的余地便直接对撞在了一起。 “砰!” 那是肉-体对撞的声音,力量不够的,在这种对撞下直接就能被撞飞,然后被身后赶来,并不避让的同伴踩死。 “噗呲!” 那是直直对着前方的武器,插入肉-体的声音,来势汹汹的情况下,哪怕是这样明显的攻势,也让人没法止住势头避开。 但这不足以让人畏惧,后面的雨族人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近乎悍不畏死的拼杀,为身后的同伴争取空间。 这完全不像是雨部落的人打架时会产生的行事作风,更像是咬死大象的蚂蚁,既不在意死亡,也不在意对面与自己的差距,脑子里单纯的只有一个念头,在这个念头下,所有的杂思都会被摒弃掉,只剩下最纯粹的杀戮之心。 风漪一刀劈开面前的敌人,终于恍然这些人看上去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 他们的眼中没有正常人该拥有的、足够完善的智慧,思维更加走直线,长相也一言难尽,臂长过膝,背部微驼,他们,是妖与人生下的后代!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前世那些动漫电影描绘的狐女之类的,恰恰相反,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生下的孩子,哪怕是‘成功品’,外表看上去也是两族都没法接纳的怪物,但尽管如此,仍有一部分狂热的媚妖族,以自己身上的特征能更加接近妖族而为荣。 真……恶心。 风漪想。 她无情的绞杀着周围的敌人,就在这时,高处的燧堡上,突然探出了一条条毒蛇,它们尾端盘旋在一起,上身独立,蛇吻并未张开,更为吐出蛇信。 “射!” 风漪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射击命令。 下一秒,便见毒蛇们夸张的张大嘴巴,在它们弹射至空中时,被它们吞进自己空间里的长矛也一齐涌现了出来。 妖的身体里总能藏下很多东西,区区武器自不在话下。 “撤!” 风漪并不恋战,她知道这只能稍稍扼制对方的攻势而已,正面硬拼没有必要,毕竟,人手越挥霍越少,她们需要等待。 女阴战士闻言,顿时毫不迟疑的抓住蛇吻,双-腿用力,直接挂在了它们胸前,蛇类坚韧的鳞片,根本不惧会从远方袭来的长矛之类的东西。 惨叫声在不停的传来,在战场上,没有谁能真正的将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 被留下的图腾战士怒吼着,竭尽所能的拖住面前的敌人。 长相怪异的头领看向女阴人离开的方向,她们离开得很快,毕竟,她们甚至依靠的都不是自己的双-腿。 但,他们需要女阴人的人头,那对他们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是他们能不能加入妖族的投名状。 “呜呜呜……” 头领发出一声长呼,听上去与雨部落的人传递消息的声音有所相似之处,但更尖锐,也更……兽-性,几乎都快让人听不出是人会发出的声音。 这是追击的信号。 他们全力奔跑,兴奋的血液在他们体内燃烧,毫不迟疑,也不在意有多少同伴在冲击中被杀死。 “别追!首领说过!不管什么情况,只要女阴人撤了,我们也撤!”被雨首领派过来的人,见这群怪物果不其然又上头了,连忙制止。 头领扭头,看了一眼被雨首领派过来的监工,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带遮掩的不屑来。 雨族人畏女阴人如妖,但在他看来,女阴人,也不过如此,迟早会成为他们加入妖族的功勋之一! 第206章 遛狗 他们怎么敢的啊? 在看到他们竟然敢追上来时, 风漪心中便不由浮现出了这个想法,穷寇莫追的道理难道都不懂吗? 但转而想到这些妖人的表现,也不难理解了, 就像近亲结婚的通常都会多多少少出现些问题一样,这种跨种族结合出来的,哪怕是成功品, 想来从性格到身体乃至寿命, 都可能多多少少与普通人有所差异, 能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 似乎也就不那么出人意料了。 然而尽管他们昏招尽出,风漪也没有多高兴,因为她很清楚, 无论对方的头领做下的决定有多不智, 都是无法完全避免女阴的伤亡的,这或许就是战争真正的残酷之处,无论谁赢了,都会有一部分人被永远埋葬在战场中。 风漪并不是多矫情的人, 做下决定时就考虑过这些,毕竟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只是清楚归清楚, 感情上总归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的, 因为所有的一切, 皆因自己的决定而起。 不过风漪毕竟不是战场萌新了, 战争生生死死从来都是很正常的事, 更别提她们其实没有太多的损伤, 尽自己所能就好了。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 追来的雨族人究竟是陷阱, 还是真的蠢,因为这种追击的行为,任何一个脑子稍微清醒一点的头领都做不出来这种决定,说到底,她们一直都呆在狼部落的领地里,雨部落完全可以不疾不徐慢慢围困,把她们困死在这里,根本不需要冒险,急着拿下她们,就像前线进攻的人,一发现短时间内拿不下她们,又得知了她们的突袭,立马就选择了撤退。 这才是一个头脑清醒的领队会做下的决定。 但稍稍想了一下,风漪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针对战争的思维模式和意识,除了少数人天生有着大局观以外,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很难在混乱的战场上纵观全局的,尤其是生活在大山里的部落人,一生中有真正的跟人打过几次仗? 所以,风漪更倾向于他们蠢,因为她实在想不通,能有什么陷阱,得让他们盲目的追过来送死。 风漪举起手,女阴的图腾战士在她手里,最先学会的就是‘听令’,能轻易就弄懂风漪的意图。 而对蛇的指挥,对风漪来说就更轻易了,动物界大多都是靠气息认人,靠声音指挥,别说风漪本来就有这些了,就算没有,单靠巫的心神之力,她也能将自己的指令下放给每一个蛇妖。 她们的撤退本就是有条不紊的,并非打不过而产生的溃逃,而是有序的撤退,这种情况下慢下来是十分简单的事。 雨族人也发现了她们的速度慢下来了,但他们并没有在意,他们对女阴本就没有敬畏,第一次交锋还把对方给‘吓跑了’,自然便会下意识忽略他们的异常。 可要知道,在野外,哪怕是让人觉得不可力敌的妖兽,也同样会在弱小的猎物面前选择撤离,但那并不是因为怕了,只因为它们清楚,拿下猎物后自己也会受伤,会不利于之后的行动,所以才会选择放弃。 雨族人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或者说贪婪和即将胜利的喜悦,已经让他们选择忽视了这一切,不过,他们确实是感觉到有些累了。 他们是与猿妖结合后生下的,猿妖善于攀岩,但本身耐力其实并不好,毕竟它们领地固定,不需要长途奔袭盯着猎物,所以更讲究即时的爆发力,对猎物一击必杀,身为人与妖结合生下的‘合格品’,他们自然也继承了这种爆发力,但在与女阴交锋时,他们就已经爆发过了。 而一般来说,如果爆发之后没能将猎物拿下,他们就会等自己休息好再去捕猎,而不是直接追过去,因此,弊端就在此时显露了出来。 他们终究还是靠两条腿跑路了,而女阴人却根本不需要自己跑,但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所以头领尽管感到了些许不妙,但却没有停下追击,毕竟无功而返,是会被雨部落的人嘲笑的。 所以尽管他直觉感受到了有些不对劲之处,却仍还打算咬牙再继续追一会儿。 他们在雨族人中的地位其实并不高,从小就遭遇着歧视,这很正常,人终归是人,跟妖的外貌差异明显,哪怕臣服于妖族的力量,甚至希望自己能成为他们,可当半人半妖的生物落地时,他们还是会本能的感到不适。 叶公好龙,并不是一件稀奇事,人与妖的审美隔阂一直都是存在的,所以在他们眼里,这些半人半妖确实都是怪物,尽管那是他们主动生下的,但看到他们降生后与普通小孩完全不同的外貌,却很难将他们当成自己人看待。 而遭到歧视久了,又没有觉醒图腾,却拥有妖的力量,自然而然,他们也就比普通的媚妖党更加渴望能加入进妖族。 至于更注重血脉的妖族会不会接纳他们,这一点,他们并没有考虑过。 头领只知道,如今的这种机会很难得,他们的人数不足以让他们掀翻雨部落现在的统治阶级,只能依靠战争亮眼的表现让妖族大人看上他们继而带走他们,而在这个基础上,赌一赌,是没什么的。 然而头领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追来的过程当中,最前方的图腾战士却已经分批次的调头开始了迂回。 只是由于夜色的遮掩,和行动带起的尘土,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一点。 “呜呜呜……” 追击的雨族人头领发出一声长呼,他虽然没有发现不对,但还是不甘的指挥着同伴停下,毕竟,他们已经都跑得喘气了,这种情况下是无法有好的发挥的,追到了也留不住人,所以只能停下。 毕竟稍微休息下再追也没什么,头领清楚,女阴人来得人不多,腾不出太多人手针对他们,毕竟如果她们把人手调来了,那另一个地方的防守就空虚了,所以他们有的是时间休息。 头领并不是不聪明,毕竟他也会思考,只是有时候眼前的利益足以让人利令智昏。 就在他们停下休息时,前方的风漪却彻底放慢了速度,直接率领着战士们掉头,手中的刀向前一指,足下用力,整个人顿时便借着劲力跃至空中,然后以‘z’字形降临到敌人面前。 雨族人的两侧突然就出现了数量不少的女阴人,她们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身上的图腾纹路明亮,显然力量积蓄已久。 “嗖!嗖!嗖!” 她们一边奔袭,一边将手里的短矛投掷了过来,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迅速的接近。 雨族人有些懵,奔跑的疲惫削弱了他们的反应能力,让他们没办法第一时间躲避掉这并不密集的短矛,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被自己追得落荒而逃的猎物,居然还敢回头,对自己动手。 这让他们感到了愤怒,没有哪个生物,能接受得了自己看不起的猎物还敢挑衅自己,所以他们开始了还击。 然而,他们更擅长的是攀岩,是大山里各种树木林立,空间狭窄时还能灵火的追捕到猎物,当场地变得空旷时,他们对女阴的图腾战士来说,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女阴人有着灵巧的蛇步、蟒步和毒步,能适应各种场合,风漪一开始是将这种步法交给禁卫军的,但后来图腾战士也学了去,毕竟她们本来就懂一些从蛇身上学来的步法,风漪只是让一切都变得更系统罢了。 她们灵巧的走位避开敌人的攻击,就如同毒蛇一般,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关键时候给上对方一口,同时也缓慢的推进,每往前迈一步,都是在强化自己的‘势’,一点点夯实自己的胜机,她们冷静的躲避着雨族人的还击,然后,下一波还是继续以这种方式将他们压着打,而腹背受敌的雨族人却无法让自己分散开,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让自己的人手分散,更是找死。 头领很快就发现了局势变得恶劣起来了,他的目光如鹰隼,试图发现薄弱之处以此突围,虽然对方每一次的进攻,都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他们却已经累了,这种挑拨和袭扰,对他们来说就是软刀子割肉,迟早会因力竭而亡。 因为每当他们想要爆发跟对方正面交战在一起时,她们就开始撤退了,如此反复,可爆发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于是,雨族人便陷入到了一种很尴尬的境地,想退,却退不了,虽然女阴人没有彻底包围她们,但她们就像鬣狗集体捕获猎物时一般,一拥而上,同时在一个猎物身上咬下一口肉就又退了回去,看起来无关痛痒,但只需要短短数十分钟内,这个猎物就只剩下骨头了。 然而他们想前进,却又根本追不上对方。 头领面沉如水,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虽然他们不把自己当雨部落的人看,但头领很清楚,其实他们的性格跟雨部落的人差别是不大的,这种软刀子割肉,很容易就让他们原本心里建立起的自信崩塌,绝望和恐惧则会被放大。 他们没有军队该有的军纪和约束力,虽然有着妖族的血脉,但头领却没有妖族头领对族群的统治力,所以妖族尚且还能进行困兽之斗,而他们在勇气消失后,哪怕头领声嘶力竭,也阻挡不了他们的崩溃。 终于,他们开始觉得自己挡不住了,开始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 同时,他们也想起了,这座狼山不够高,也不够大,所以只要他们能跑出去,就能利用他们原本的优势,在树上攀爬,在丛林间游荡。 于是,有人开始不顾一切的向后逃跑。 就像一个信号一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后跑去,头领的长呼也无法将他们重新聚拢,因为他们已经选择性的无视了他发出的信号。 于是,原本就没有什么阵型的雨族人,彻底散开了。 也就在这时,风漪下达了新的命令,所有的图腾战士便在这一刻不再以游蛇步与他们周旋,而是不再留有余地的拿起武器,完全释放出了自己的攻击性。 耀眼的图腾,在她们身上燃烧,如火一般,一路蔓延至手中的武器上。 猎物,已经彻底慌了,下面,自然便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风漪的刀带起一道血光: “杀!” 第207章 各自的算计 如同被割下的稻子一般, 被无情的收割着,一个一个的倒下。 将背后留给敌人,是最愚蠢的行为, 因为人很难在自己看不到的视野盲区里做出正确的反应,毕竟敌人都拿着武器,只消躲避的稍微有一点落差, 被割下的就是自己的肉。 雨部落的半妖们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只是他们已经崩溃了, 只想着怎么离开这里, 又哪里还会再顾忌这些,于是,他们的肉躯、他们的生命, 在女阴人的进攻下, 显得无比的脆弱。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明白,此时就这样逃跑才反而是最不可能逃掉的,但他们的反抗在大基数的溃败下显得那般的脆弱, 几乎在瞬息间就被冲垮了过去,根本不给头领组织起来反抗的余地和可能。 但战局无法陷入胶着状态时, 往往就意味着一面倒的屠杀。 每个人都在追击、杀死着眼前的猎物, 发泄着之前被迫撤离的压抑。 虽然她们很清楚, 当人数占据着绝对优势时, 个体的强大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短暂的撤离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但知道归知道, 却很难不憋屈, 毕竟在她们心里, 蛮夷就是蛮夷,被迫在与蛮夷的厮杀中撤退,总归是心里不爽的。 而洗刷这种情绪的最好方式,便是将赋予自己这一切的人杀死。 头领还在反抗着,但他的反抗放在人群中显得那么无力,只有几个亲信还在陪着他一起反抗,因此,他们反而比只顾着逃跑的族人要活得更久。 头领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山里的部落上下皆畏女阴如虎了,她们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强壮太多太多,甚至与普通人完全像两种生物,所以往往对付一个人,却需要有五个人乃至更多的人去围捕,所以当他们只顾着逃跑时,没有人能单对单的从她们手里逃脱,犹如大山中捉到的兔子一般,一杀杀一窝。 但最可怕的,却是她们的配合,她们的狡诈,正是她们的撤离,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正是她们那一轮轮的进攻,磨垮了自己麾下儿郎们的勇气和信心。 头领已经意识到自己托大了,他开始想要跟自己的亲信离开,但大范围的溃逃中夹杂着几个有纪律、协同作战的反抗军,实在是太明显了,宛如黑暗中的烛火,微弱但明亮,让人想忽视都难。 哪怕是在厮杀中,风漪也依旧保持着对手下这支队伍的控制力,她的嘴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哨声,那是模仿蛇哨所发出的声音,但蛇哨毕竟是有三十六根管道的乐器,而人的生理构造注定了她们哪怕能模仿出这种声音,也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悠长透亮,只会变得短促,音阶也有限,只能作为战斗时一种特定的应急手段,能应对的场面有限。 头领与溃逃的族人相比还是有些脑子的,他们选择了一个方向,试图从中撕出一道缝隙来,但风漪自不能允,强行调动着陷入厮杀的图腾战士,在完成一次收割后,立马调转身形,将头领与其身边的几名亲信包围起来。 但亲信,毕竟是亲信,与其他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不同,哪怕是此种境地也没有抛下头领大难临头各自飞,完全不惧面前的图腾战士,毫不犹豫的一起冲杀,差点就破开了图腾战士的包围。 好在风漪也并没有闲着,在发出信号后就立马赶了过来,巨大的蛇尾想也没想,横空掠起,凭着强横的力道和带起的惯性,直接将打头想要突围的几个亲信给掀翻在地,尾巴尖碰到的那个人更是直接被拦腰裂开,鲜血四溅。 亲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都未曾看清是什么,便倒在了地上,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眼前都短暂一黑,然而等视线清晰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四周根本没有能造成这种伤害的大型武器。 头领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一瞬间略过的黑影,是那个女人双-腿变成的! “怪、怪物!” 以往被雨部落冠在他们身上的称呼,让头领不由自主的放在了风漪身上。 头领的声音不小,哪怕是厮杀的战场中,也叫人听得清清楚楚,图腾战士顿时便不由面带怒色,自己长成这副模样还敢骂大王?! 于是,她们的进攻更加激进,进一步的朝着头领逼迫而去,显然将其斩首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风漪却没有再动手,先前他们追了多远,如今距离他们能逃跑的距离就有多远,风漪眯眼看了眼昂首的军魂,嘴里发出短促的哨声,制止了图腾战士将他们赶尽杀绝的行为。 这些人追击的举动,无疑给了其余隐藏着突袭、想让女阴疲于奔命的人信心,哪怕有人在这种时候劝阻,效果都不会明显,因为他们会想,头领这些半妖都做得,他们为什么就做不得? 所以,风漪想趁着这些溃败的人溃逃的势头,趁机冲进人群,再杀个痛快。 毕竟,这种时候,他们会本能的,往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跑。 而雨部落派出突袭的队伍,人数肯定也有多有少,实力也有强有弱。 这是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因为分散开的雨部落并不能让风漪看到军魂,所以她也无法判断敌人的强弱和人数,一旦人数过多,那她们就可能像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半妖一般,落入极为尴尬的境地,至少得有半数以上的人折损在其中。 但…… 风漪舔了舔嘴唇,可能人天生就带着赌性,她竟没有多少迟疑。 于是,逐渐有人从包围圈中逃离出去,跑得最快的都已经快接近密林边缘了,头领也在其中,有奋不顾生的亲信为他殿后,他还是逃了出来,身为头领对大局观的掌握,头领隐约觉得他逃走得太过轻易,但女阴人死死的在身后咬着,而他也胆气尽失,此时又哪还能静下心去思考其中的破绽,只想着快点逃出去。 毕竟,不管中计不中计,总归自己的命是能保住的,至于旁的,头领其实并不在意。 若是雨首领知道了,估计会忍不住赶在风漪她们之前将头领给杀了,若是他们雨部落遭了重创,他们以为这大山中还会有他们这群异类的容身之处吗?! 但小股部队作战的弊端就是于此,没有一个聪明的领头人,很容易就会把原本大好的局面给带崩。 没有跟着半妖们一起去的监工,并不知道他们的下场,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好,他相信首领的判断,但正因为他们的行动,让其他奇袭的队伍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一个个都想着抢功,却没有想过其中隐藏的危险。 好在一个‘你想耽误妖族大人的大事吗’的帽子扣下来,还是让大部分人都忍住了这种冲动,哪怕他们再不服雨首领的统治,雨首领也是由妖族亲自选上去的首领,地位一直牢固,她的计谋,自也是得到过认可的。 雨部落虽然不是雨首领的一言堂,但雨首领也不是傀儡,在不被利益冲昏头脑时,绝大多数人还是能听取她的意见的,而大支的部队更是有雨首领自己的人手安插其中,掌控着队伍以保证他们不会乱来,从头到尾都一直严格在按照雨首领的命令行事。 然而,他们的动向在雨部落内部又不是什么秘密,谁都清楚那支队伍人数最多、力量最强、遇到袭击也能最有反抗之力。 因此溃逃的半妖们几乎本能的便朝着他们的方向而去,找上头汇报的监工咬了咬牙,如果他们还能活着,他回去以后也肯定会找首领将他们打成最下等的奴隶,但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是个问题。 “角,我们先撤吧!”监工平常是跟在雨首领身边的,受雨首领的熏陶,监工本能的觉得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他说不上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只是直觉告诉他,这里也许已经暴露了。 角诧异地看向他,她的额头上有一个独角,已经与肉长在了一起,这也是她名字的由来,她皱眉看着监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监工并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他的实力很弱,虽然深受雨首领信任,但因为实力的关系在雨部落里地位并不高,不然也不至于是个监工,而非带队的头领,所以当对方这么问时,他反而踌躇了起来。 他没有雨首领那样对时局判断的自信,也认为自己并没有这个本事。 事实上,在雨部落内部,众人都觉得他能深受雨首领信任,纯粹是因为他们有一腿,连他自己,有时都不由这么想,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实力弱小的他,有什么值得首领看重的地方。 种种心理暗示下,监工对自己的判断并不自信,而且,他们这么多人了,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还能被一起灭了不成? 而且,他们的撤退,给其他人会带来什么信号不言而喻,本就出师不利,若是头部还做出了这样的表率来,都不用女阴动手,他们自己就得先乱起来。 见监工不说话,角也不再理会他,想表现自己也别表现到她头上来啊,首领又不在这里! 这时,角他们也终于看到了,仓惶逃来的半妖,还有身后追着他们的女阴。 监工见此,脸色当即一变:“快跑!” 那么多人追过去,按理来说,要么就是大获全胜,要么就是全部没了,怎么还可能会有人跑回来,通常来说,这种情况都是为了筹谋更大的成果,就像狩猎,驱赶着落单的猎物,可不就是为了能将猎物的族群一网打尽吗? 所以虽然看到坠在半妖身后的人不多,谨慎起见,监工也不想跟她们有正面冲突。 角眼神闪烁了一下,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大家都跟我一起过去阻敌!” 这个决定,让周围的雨族人都不由愕然。 阻敌? 那么多半妖都被杀得溃逃,不该按监工说的,赶快跑吗? 虽然他们看不起半妖,却不代表他们不认可半妖的实力啊! 角的想法却与他们截然相反,半妖都有严重的血脉病,情绪很容易就走极端,变成宛如野兽一般的存在,无法跟人交流,有这样明显的弱点在,想击溃他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以女阴的力量,既然还能让这些怪物逃出来一部分,这只能说明,在不间断的小股厮杀下,她们本来就有限的人数,已经变得不足了,只有这样,才说得通这群废物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角的这个判断,是出于对首领的自信,女阴虽强,但首领他们也不弱,在发起进攻后,双方肯定都是有人死去的,可这不是女阴的主战场,她们进山的战士在不断的厮杀下有人折损却没有补充,人手不足是必然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角觉得,此时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于是她振臂一呼:“女阴已经没人了,都跟我冲出去阻敌!” 第208章 叫阵 虽然说, 因为对方已经无人了才敢冲出去这样的话听上去着实有些丢脸和欺软怕硬,但不得不说,这是针对雨部落最有效的手段, 比别的言语更能让他们鼓起勇气来。 如果角跟他们说是为了荣耀之类的话,未必会有人肯跟着她往前冲,但一句‘女阴已经没人了’, 却着实让他们意动起来。 比起迎难而上, 他们向来更擅长落井下石。 雨族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虽然还有些犹豫,但见角都一网当先冲上去了,这说明她不是想把他们引出去当垫背的让自己逃跑, 这才陆陆续续的跟了过去。 这种迟疑, 放在战场上是很滑稽的,乃至于连冲过去的队伍都出现了断层,但这向来都是雨部落的常态。 没有阵型,没有气势, 几乎谁看过去,都会觉得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就是这样一群人, 凭着欺软怕硬的本事, 还真让他们给壮大了起来。 雨部落每一个能带队的人, 通常依靠的都不全是实力, 而是精通该怎么在短短几句话内就打消族人的顾忌, 让他们有勇气跟着自己往前冲。 这听上去很滑稽, 但实际上, 他们也比普通的图腾战士好掌控得多, 因为正常的图腾战士大多心智坚韧,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言语而动摇自己的看法,对时局都有着自己的判断,本身一身实力又都是在生死之间厮杀出来的,这样的图腾战士,最是桀骜,所以每一个领队,都时不时会接受到来自于自己队友发起的挑战,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个位置自己也是能坐上去的,仅有少数领队才能让所有队员都升不起反抗的心思来。 而雨部落的图腾战士就不一样了,他们贪生怕死,他们心思杂,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说是优柔寡断,自己刚做下了决定,一旦有人来劝,说得有理有据,他们立马就会忍不住动摇原本的想法。 并且,他们也不爱拔尖,因为越受重视,被委以重任的可能性就越大,面临的危机也就更大,所以他们大多数都是‘从众’者,不爱涉险,只想做有把握的事,但偏偏他们的把握又是来自于自己那容易被外界干扰的判断。 这让他们的战力起伏极大,士气高昂时谁见了都得暂避锋芒,士气低落时,连小部落的人都敢来捋一捋虎须。 但只要摸清了他们的脾性,这支队伍是很好带的。 就如此时,角仅靠着身先士卒和张口就来的鼓舞,就让他们跟着自己走了出来。 但再接下来,角就不敢走了,走太远,就不好逃了,他也不是真的想援救谁,就想捡点便宜而已,同时又还得考虑族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若是走出去的太远,让他们觉得没有安全感,那说不得他们就成了送上门的美味了。 而且,他们后面其实还有不少胆子小选择不跟过来的,这些人往往实力越高,反而越贪生怕死,就在后头看着,但也因为他们的实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培养出来的,他们只要做得不过分,上头基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他们的距离只能到这儿,再远,就远离了他们射箭的范围了。 雨部落是大山中少有的还会使用弓箭的部落,这倒不是因为什么传统,纯粹是因为弓箭的射程远,不用离敌人太近,更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可惜,射箭对眼力和手臂的力量要求很高,并不是谁都能成为弓箭手的,不然的话,雨部落的人早就人人都转职当射手了,毕竟天上飞的妖兽向来不在大山中的人的食谱范围内,如果他们真的各个都是神射手的话,连妖族的关系都不会去攀,光靠天上飞的妖兽就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了。 大山里资源丰富,但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人族的食谱范围大多都只集中在地上跑的生物上,鱼类带刺,鸟类不好捕捉,食谱范围一下子就被限制住了,可大山中人又不少,你今天收获多了,我的收获就少了,所以每个部落间的竞争也格外激烈。 在这种情况下,雨部落才会选择投靠妖族,以保证自己食物来源的稳定。 当然,这也纯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这顶多只能算原因之一,更多的还是他们觉得,天生弱小的人族,是注定无法反抗妖族的,与其未来落入悲惨的境地,倒不如提前投靠,为自己谋一个好位置。 雨部落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角自然也不意外,不然按照她以往的习惯,肯定是一丝不苟的按照首领的意思来的,这样就算表现不亮眼,但至少也无功无过,自己也出不了事。 雨首领是个合格的、高瞻远瞩的首领,只要严格按照她的命令行事,其手下基本都不会出现什么性命之忧的问题,除非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这一点,角是清楚的,不然换个首领,雨部落麾下那么多心思杂的人,又怎么可能还能勉强拧成一股绳? 但角觉得,如今形势已经很明显了,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的傻。 女阴的图腾战士来势汹汹,但对他们来说,人数还是太少了,十个围一个,都还能有所剩余。 要知道,这一次行动,雨部落可是将压箱底的人手都派出来了,要不是为了秘密养这么多人,有妖族庇护的雨部落又哪里还需要每年还要向女阴购买粮食。 最先从女阴围剿中突出重围的半妖们终于跑了回来,在看到角他们时,却不由有些狐疑的放慢脚步。 雨部落的人为了自己,向来是不吝于对同胞举起屠刀的,以免他们会害了自己,所以陡然间看到面前突然站了这么多人,半妖们半点没有看到同伴的兴奋,反而还迟疑了起来。 角用雨部落内部的语言喊道:“往两侧跑,敢朝我这儿冲过来的都杀了!” 大山里的部落用的都是女阴的语言,毕竟女阴不可能迁就他们用他们的语言与他们说话,久而久之,女阴就成了各部落间的通用语了,高层都必然是会的,但每个部落间也都有着自己的土话方言,这并没有被遗忘掉,因为底层是没有那个精力时间去学习另外一门语言的,所以当他们生下的孩子长大后,自然也还是会说土话的,而大部分图腾战士,都是从底层晋升上来的,自然不至于连自己部落的话都不会说。 半妖们头脑简单,出生后说话比普通人要慢得多,犹如野兽一般更喜欢嚎叫,能学会音节简单的土话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这也是大多雨族人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虽然雨部落的人更亲妖,但女阴对大山里的部落的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一个高层,连‘通用语’都不会说,自然是会遭到鄙夷的。 半妖们听了角的话,却是松了一口气,这种无情的话对他们来说反倒是让人放心,除了个别来不及转向的,其余人都立马朝着两侧跑去。 而角也说到做到,有谁敢直接朝他们这儿冲进来,立马就一刀砍翻,毫不迟疑,仿佛朝自己冲过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同伴。 识趣的半妖还是占大多数,立马就开始朝着两侧跑,很快,角就看到了吊在半妖们身后追杀他们的女阴人。 角毫不怀疑,她们其实原本就是等着溃散的半妖们冲过来,在引发骚乱时,她们便好趁机借着他们开好的路杀进来。 但角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角很清楚,对方的头领是会打仗的,因为以往在首领亲自出马时,基本敌人都被克制得死死的,而这一次他们的行为却是被对方给预判了,如果不是他们中有叛徒的话,那就是对面也有如他们首领一般料事如神之人。 角很擅长思考,她知道女阴人数已经不多了,但仍没有掉以轻心,思考着对方的行为所代表的含义,她觉得半妖们能冲出来,肯定是有女阴人手不足的原因,但其中,也未尝没有顺势而为的可能。 根据监工的汇报,女阴从一开始的撤退,到后面将半妖们引过去的行为,都说明她们不是没有谋算的,所以角更愿意相信她们冲杀过来肯定也是带有一定目的的, 但无论对方的决定做得如何正确,她们都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数目不够! 若是再给女阴点人手,角是断然不敢上前的,但现实是没有如果,现实是,他们人多,多对方数倍,多到可以包围狼山,慢慢磨死她们。 当然,角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女阴不可能不会关注大山里的动向,总会支援的,首领也不会坐以待毙,可如果什么荣耀都给首领拿了的话,那以后,妖族大人们能记住的,照样还是只有首领这么一号人。 角将刀刺入因为鲜血而变得有些软绵的冻土之中,大喉道:“雨部落角在此,可有人敢上前取你姥母性命?!” 周围的人顿时看勇士一般的看着她。 角在众人的视线下,维持着高傲自信的表情,但实际上,只要对方敢真的派人出来,她立马就会抡起武器让周围的人一起并肩上,先把人砍死再说。 毕竟,能被派出来的肯定是实力强的,先弄死肯定没错。 至于自己单枪匹马冲过去?呵,她是嫌自己活得不够久吗? “停!” 看着前方空地上黑压压的一群人,风漪立马叫停了战士们冲锋的步伐,虽然她们确实可以冲冲看,对面很可能也并不是什么精锐,毕竟连站都站得乱糟糟的,没准冲一下对方就溃散了,但若是没有,那她们就得折进去了。 没有赌的必要,毕竟看周围半妖朝着两侧跑的行为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支队伍威慑力还是有的。 因此,风漪没有冲阵的意思,而是对身边的战士下令道:“截住他们!” 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放虎归山了,哪怕他们胆气一失,但人多再怎么样都能撞一点胆,没必要给对方送战意。 图腾战士们当即便散了开去,继续捕杀那些溃散的半妖们,而不是之前的一味驱赶。 正在这时,风漪听到了前方队伍的叫阵,忍不住笑了一下。 将是兵的胆,叫阵这种行为其实是很常见的,但出现在他们身上,就很有问题了,毕竟,在大山里,叫阵是用来解决利益矛盾的,而不是用来解决厮杀矛盾的。 前者可以调和,后者却不行, 风漪问身边人:“那个突围的头领呢,还没死吧?” 她看着从两侧跑过去,聚集在人群身后谋求安全感的半妖,突然很期待他们接下来的反应。 第209章 诈尸 在战场上, 让一个被俘虏的头领去劝服已经跑掉的士兵把头领交换回去,亦或者是劝说他们投降,那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以半妖们的表现就能看出, 他们根本不可能为了头领牺牲自己,至于拿人来交换,那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通常来说, 只有十分重要的人物, 才能拥有这样的待遇, 譬如,首领唯一的子嗣,最强战力最在意的人之类的, 除了这种人以外, 其余头领无论怎么被敌人擒获,他们担心的也只可能是对方会抖露出多少秘密来,而不会在意对方是死是活。 当然,能直接死在战场上, 那肯定是最好的,毕竟虽然见死不救是正常操作, 但赤赤-裸-裸的被展现出来, 总归会有人觉得寒心。 所以, 角让半妖们从两侧过去, 所以, 半妖们哪怕回来了, 也没有被允许加入到队伍中去, 而只能缩在一旁, 因为角不觉得女阴人将他们放回来时, 会什么黑手都没下过,没准下一秒他们就爆炸了呢? 大山中并不缺少一遇到危险就会自我毁灭的植物和妖兽,有时他们也会利用这一点去捕猎,所以从敌人手里逃回来的人,向来都是他们内部戒备的目标。 要知道,巫蛊之术,南方可一直都是其发源地,虽然真正精通的并不多,但简单的利用却是每个部落都会的事。 因此,当女阴的图腾战士将半妖头领给提出来时,雨部落的人几乎是本能的离那些逃回来的人就又远了一些。 半妖头领见此,面皮不由抽搐了一下,虽然这种情况他早已有所预料,但此时仍觉恼怒,倒不是气愤于他们的不留情面,而是认为这样自己活命的几率就要小得多了。 没错,就是活命,在女阴人抓住自己却没有将自己杀掉时,半妖头领就判断出了,女阴人留着自己肯定是还有用的,而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留着他能有什么用,似乎也就显而易见了。 半妖头领并不蠢,他深吸一口气,发出一种类似于喘气一般的吼叫声,猿猴、猩猩都是社会化很强的生物,它们发出的声音其实就是喘气声,带呼吸的呜咽声通过各种方式震动传出后就会代表不同的含义,身为心慕妖族的半妖,又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半妖头领自是下了苦功夫去学的。 在这声吼叫声落下了,半妖头领立马就大喊道:“儿郎们,听我的命令,杀了你们身边的人随我加入女阴!” 听到半妖头领的这声大喊,雨族人瞬间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嘲笑的看着半妖头领,他以为自己是谁?以为就凭自己一句话就能让那些人背叛? 雨族人对自己的德行还是很清楚的,陷入劣势的头领,从来都不会遭到搭救,而是会被抛弃,哪可能还会有人真傻乎乎的信了他的话? 然而,谁知本该令他们胜券在握的事,却是出了变故,那些本来躲在他们身后因为死里逃生和恐惧而只喘气的半妖们,竟在此刻直接就将刀口对准了自己身侧的雨族人,更有甚直接扑了上去,毫不犹豫的就张嘴撕咬起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们都没能反应过来,毕竟谁能想到竟真的会有人听一个败家之犬的话而反水。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便毫不犹豫的将动手的半妖砍死,并将刀口对准了身畔还未动手的半妖。 然而这一针锋相对,却是立马就点爆了半妖与雨族人之间本就微妙的气氛,本来雨族人与半妖之间就是存在很深的矛盾的,这不仅仅是源于长相,还源自于半妖身上携带着的血脉病,发病时会完全失去智慧,攻击身边一切与自己长得不相同的人,宛如野兽一般。 而半妖刚刚大败,精神正是紧张之际,本就经不起刺-激,再被人刀锋所指,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立马就断了。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双方的内讧立马就在这种戏剧化的情况下,产生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半妖头领却是松了一口气。 妖族中的首领都具备着命令群妖的能力,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是被认可的头领,还因为它们确实是拥有着号令族群的能力,而半妖,也是留着一半妖族血的,所以野心勃勃的半妖头领,在这方面也是下了苦功夫的,一直在暗暗学习着,将这当成一个底牌,连同为半妖的族人都并不知晓。 不过,半妖毕竟只是半个妖,所以半妖头领也做不到妖族那样的掌控力,只有在半妖们意志薄弱时才有可能成功,他上次用,还是为了能当上头领,而且还是关键时刻单对单针对竞争对手用的,对方只以为自己是精神恍惚才输掉的,实际上却是半妖头领下的手。 半妖头领也没试过操控一群人,但这些半妖们本就是处在精神惶惶的时刻,因此半妖头领才能成功,但尽管如此,真正动手的也才那么一两个,其余人虽然摆出了进攻的姿势,但求生欲却让他们本能的觉得不对,并没有冲上去。 这种时候,如果雨族人可以不动手,耐心的等一下的话,就必然是能等到半妖清醒过来的,可惜,他们动手了,为了活命,半妖自是不可能不反抗。 为了活命坑自己人这种事雨部落的人向来没少做,半妖头领更不觉愧疚,见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顿时便期待的看向女阴的领头人。 他能坑人一次,自然也能坑第二次,所以留下他的命,才是正确的行为。 半妖头领表忠心表得毫不迟疑,虽然这未必有用,但什么都不做,那他的死就是板上钉钉了。 但让他觉得有些困惑的是,她们为什么不动手?要知道,内讧可只是一时的,以半妖逃回去的数量而言,这场混乱很快就会结束,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事实上,风漪对此都有些目瞪口呆,她只是想把半妖头领拉出来溜溜,拖延一下时间而已,却没想到对方立场能转变得这么快,她们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不过虽然说现在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总归是一件好事,所以风漪也冷眼旁观,并没有参与进去。 在局势短暂的失去掌控时进攻,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自没什么不对,但这本不是风漪原本的计划,不过,这却是让她的计划得以更好的实行了,所以她没有让女阴的图腾战士进攻。 角也没料想到,有朝一日胆小如鼠的雨族人会这样的有‘血性’,不过她并不慌乱,立马下令将这些半妖们全部都给杀了,毕竟论人数,还是他们现在占优势的。 因此,混乱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镇压下去了,而在这个过程中,女阴的图腾战士就一直看着,宛如在看一场精彩的猴戏一般,让角心头都有些冒火。 不趁刚才发动进攻,反而在一旁看戏,这绝对是她们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她们已经没有反攻的机会了。 角如此笃定的想。 她抬起手,按捺不住的想要发起进攻的命令,身旁的雨族人突然恐惧道:“头、头领!” 角不耐烦地转头,眼睛猝然睁大。 只见,原本被砍杀在地的半妖们,在此时突然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伤口处都还在汩汩冒着血,半耷拉的头宛如没有骨头支撑一般的倒在那儿,但尽管如此,他们却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角心头陡然冒出一股寒气,这种诡异的场面她闻所未闻,不由捏紧了手里的武器:“不要慌!” 她说着,立马便一刀砍下了一个站立起来的半妖,对方重新倒了下去,然而还不懂角松一口气,就见对方又顽强的立了起来。 “怪、怪物!” 雨族人哪曾见过这样诡异又恐怖的情况,以往大家杀人,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有极少数才会‘诈尸’,但诈尸也就只是诈尸,动一下就没法再动弹了,又哪会像现在这样死而复生? 要知道,身为图腾战士,他们绝对是最见多识广的人,普通人畏惧的妖兽,他们敢猎杀,普通人恐惧的恶鬼,他们也敢杀,人死后有可能会成为恶鬼他们是知道的,可谁又见过死人复生? 恐惧,在人群中弥漫。 角轻轻抽了一口气,没有人看见这样的场面是不怕的,但当知道这是人为时,又不会那么怕了,半妖头领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能造成这一切的只有…… 角看向女阴人,虽然毫无证据,但这样诡异的场面正好发生在这种时候,那必然是跟她们拖不了关系的。 “不要慌!”角大声道,“这肯定是女阴人搞得鬼,不想死的都跟我冲!” 这些死而复生的人,看着虽然诡异,但实则并没有攻击力,只要能冷静下来,就不会害怕了。 然而,她刚这么说,人群中突然就有人噗通一声倒下了,让本就精神紧绷的众人更是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角握紧手里的武器,深知不能再让恐惧这么弥漫下去,但雨部落的队伍,向来都是一旦混乱起来,就不好带了,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头领喊得有多声嘶力竭,也不可能不关注突然死去的族人。 那死去的族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人体绝对做不到的姿势伸手支撑起身体,似乎想要站起来。 “鬼!鬼啊——” “他们不是鬼!”角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开口的人砍了,“是女阴人搞得鬼,你们不要被骗了,都给我握紧手里的武器,随我杀人!” 然而,雨族人又哪里还听得近这些,死去的人竟然变成了跟半妖同样的怪物,这由不得他们不恐惧,几乎本能的就远离了那些活着的尸体,全然没有理会角的话。 甚至,一直站在最后的雨族人在看到这种情况后,竟毫不犹豫的朝着身后跑去,半点没有迟疑。 “回来!蠢货!你们想死吗?!”角怒火中烧,这种时候还跑,那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以往的雨族人是没有这么难指挥的,毕竟,他们再胆小自私,也是因为一个图腾而聚集起来的部落,不可能真的各自为战,只是后来雨部落大肆吸纳那些叛逃、被驱赶的图腾战士,虽然整体实力强了,队伍也变得难带起来了。 毕竟,他们连从小出生的部落都能抛弃,就更别提半路加入进来的了,遇事自然也只会想着自己,而不会为了雨部落而打生打死,关键时刻,更不可能会听他们的话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遇到危险都想让别人顶上。 雨部落,早就不是当初的雨部落了。 角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首领的话,哪怕她并没有什么对雨部落的荣耀感,在此时也不由感到了一阵悲伤。 然而现实根本不给她伤秋悲春的机会,在雨族人开始逃跑时,女阴人立马就开始动手了。 角咬咬牙:“一群废物!” 嘴里这么骂着,她跑路的速度,却远比普通图腾战士要快得多,很快就后来居上的跑到了前头去。 第210章 传统 “杀!” 图腾战士们疾驰而去, 杀机凛然,明明她们才是人数少的那一边,其气势却死死的将雨族人给压制住了, 手持兵戈,气震寰宇,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杀音四起。 “击鼓!” 瞬间, 震耳欲聋的的战鼓声响起, 那种很有韵律、没听过的人会感到极度难受声音。 女阴的图腾战士近乎本能的、秩序井然的分成一个个队列, 旋即,血煞之气涌动,身上的图腾纹宛如活过来了一般, 环绕在队伍的四周。 一道道恐怖的气势在升腾, 如同一支支利箭一般,朝着雨族人冲击而去。 那游离的图腾,发出刺眼的光芒,划破苍穹, 朝着密密麻麻的雨族人而去。 噗呲! 伴随着一道道入肉声响起,无数人的身体被撕裂, 而在前方, 角手持骨刃, 一道道光芒被她挡下, 湮灭在虚空, 但那袭击而来的图腾流光实在是太多了, 她也无法兼顾太多, 只能破开自己周围的, 然后速度不减的向外奔疾而去, 一边跑,还一边大喝道:“首领,我把女阴主力引出来了!” 雨部落并没有引出女阴人的打算,毕竟女阴这次带出来的人本就少,所以毋庸置疑,肯定每一个都是精锐,所以雨首领的目标并不是将她们歼灭,而是让她们率先用出杀招。 所谓杀招,便是图腾战士爆发图腾后而升起的光芒,配合击鼓产生的独特韵律,可以让图腾短暂离体,形成类似箭矢一般的杀招,但与箭矢不同的是,图腾不会有杀伤力不足和无法在混乱的战场上准确定位的问题。 当然,这也有缺点,那就是这样的爆发,短时间内只能用上一次,用得多了,就是扼杀图腾战士自身的潜力。 在风漪发现军魂、军阵以前,图腾爆发才是战场上的大杀招,就如同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抵抗的天灾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降临在自己身上,跑得快与慢,都只是死得早与晚的差别罢了。 但如果在图腾爆发之后,没能将敌人歼灭的话,那困境一下子就落在自己身上了,毕竟,你用了杀招,可对面却还没有用呢。 同时,用完杀招之后,图腾战士也会陷入一个短暂的虚弱期,那不是身体上的疲惫,也不是精神上的精疲力竭,而是图腾这个源头无法在提供给身体更多的力量,所以战力下降便是在所难免的了。 因此,角才能厚颜无耻地吼着她把主力引出来了。 为了猎杀雨族人,女阴人已经足够深入了,要想再返回狼山内部,折返跑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这中间足以发生许多意外,而且她们杀招已用,雨部落本来也是打算在这之后才正式发起进攻的,所以只要脸皮够厚,角就能毫无心理障碍的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粉饰成自己的战术。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女阴的图腾战士确实是已经爆发图腾了,这是磨灭不了的事实,尽管这不是全部人手,但也不少了,足够让雨部落再无负担的发起进攻。 图腾战士气血足时,凭借着图腾的力量,让声如闷雷是很简单的事,但很少有人会把力气浪费在这种事上,但角可管不了那么多,不把人给喊过来,就他们这点光顾着跑的乌合之众,哪可能能活得下去? 更何况,战场上最重要的口令,向来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发出的,因为敌人哪怕听到了,也无法对此做出反应来,因为,都已经‘开笼’了,想短时间内变阵,那是不可能的事。 雨首领正在啃着手下留给自己的肥硕大腿,听到半山腰传来的吼声,面皮不由狠狠抽搐了一下。 什么设计引人这种鬼话雨首领是根本不可能信的,毕竟自己手下什么德行她还能不清楚,所以,这只可能说明对方一开始抱着什么别的目的私自行动了,但结果却是跟自己预料的有所差别,只能逃了,只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刚好对面有一些行为,又与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所以对方才敢胆子大的这么喊。 不然的话,他们只会闷不吭声的跑,连信都不会报一下,甚至在眼看自己就要被追上时,还会开口直接出卖那些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同伴。 因此,雨首领并没有动,而是打了个手势,让人先去看看情况,不管对方说得是真是假,只要来得人不多,她肯定还是得捏着鼻子去救的,不然损兵折将太多,恐怕都撑不到妖族出手的时候就被灭了,到时妖族也不可能为他们报仇。 毕竟,信守承诺只会出现在同等地位的人之间,地位低的,高位者能不能信守承诺,就全看对方要不要脸了。 不过,雨首领对此的心态倒是很平静,毕竟她要是自命不凡,自以为能周旋乃至掌控妖族的话就不可能还在首领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了。 她又啃了一口腿肉,才问身边的人:“打听出了没?” 一直到现在,雨部落都没有弄清楚女阴这次领队的是谁,但这很重要,因为每个人的行事风格都是有所不同的,只有清楚了是谁,才好应对。 雨首领与女阴在狼山第一次交战那个抡大锤的她倒是认出来了,毕竟女锤特征比较明显,不过与小部落不同的是,大部落的首领通常不会亲自前往女阴,就算去,也会做做伪装隐姓埋名,一是怕死,毕竟他们是首领,突然死在外面,对部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二则是,大家都是老大,我主动来见你,那岂不是说我已经把自己的地位放在你之下了? 不管这是不是自我安慰,大部落的首领都是会这么选择的。 当然,明面上是这样,私底下很多首领也没少去女阴,毕竟那儿住着确实比部落舒服,好东西也多,但雨首领,却是一次都没去过。 身为一个投靠了妖族的部落,雨首领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别的首领去女阴未必会出事,但她去了,出事的概率就可能会是百分百了。 雨首领向来从心,因此宁愿依靠别的手段去看,也不想亲自走一遭。 但这不意味着她对女阴就没有了解了,正因为如此,她才对这次女阴领队的人而感到摸不着头脑。 图腾战士都有脑子,但带脑子作战的却是少数,雨首领看得出对面指挥的人绝对不差,这种风格无法与她以往了解的任何一个女阴高层对得上号,且女阴到现在士气都没有低落过,这是很不正常的。 须知,哪怕是女阴,上战场有时也是需要靠喊口号来凝聚气势的,尤其是在敌方人多而自己人少,对方能给自己带来压力时。 可事实上,她哪怕一次都没听见过。 雨首领敏锐的察觉到,这很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明明在这之前,女阴湮灭狼部落时,还有那么多小部落的图腾战士参与其中,可他们竟然到现在都没能问出有用的信息,要是一再追问,对方就会甩出个‘神’的回答。 神? 这世上哪有神? 雨首领对此嗤之以鼻,现在的那些山神本尊是什么,谁心里不明白,哪怕是他们雨部落一直给自己贴金他们是雨神的子民,可那不过是仗着底下人蒙昧罢了,也不过是一种妖而衍生出的图腾而已,又哪跟神能扯上关系? 大荒中广为流传的‘神’,雨首领从未信过,她觉得那都不过是更强大一些的妖罢了,毕竟如果真的是神的话,又怎么消失呢?祂们不该永垂不朽吗? 所以,雨首领只能推测,女阴的某些手段被那些没见识的人看见了,继而产生的误判,但这种误判却大大干扰了她的思绪,因为她无法从这种的信息中拼凑出真相来。 按理来说,各个部落混杂起来的部队鱼龙混杂,想要得到消息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这一次他们却出人意料的默契,比家里从小养大的狗都要听话。 雨首领再次从手下嘴里得到了让人失望的答案,又啃了一口腿肉,告诉自己要冷静。 领队的究竟是谁? 那个女锤不可能是领队,太憨,狩猎队队长也不可能,那个女人思维没那么多变…… 那到底是谁呢? 雨首领脑海中略过一个个人,最终,定格在了两个身影上。 这两个人,都有足够的声望来维持气势不落,来保证就算人少,也让女阴人有足够的自信认为,她们不可能会输。 但这个猜测,雨首领并不能肯定,不过她想的是,有没有可能靠这个猜测把妖族提前给引出来? 雨部落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再死下去,哪怕胜利了,他们也得被踢出大部落的行列了,这是雨首领不能承受的代价。 大山中的中部落跟小部落,其吸引力跟大部落是不能比的,很难吸引到真正的人才加入,不像现在,老鼠屎里好歹还能捞出几粒米来。 妖族的吃相太难看了。 雨首领端起碗来,吹了吹,轻抿了一口,等着手下将消息带回来,再决定自己是跑是留。 毕竟,雨部落是什么德行那些妖族又不是不知道,久久不来,他们烂泥扶不上墙开始跑了不是传统了吗? 210-220 第211章 血战 在复杂的环境中展开追逐战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为这样很容易就落入敌人的陷阱当中去,但比起雨部落,女阴才是不能打持久战的那一方, 所以就需要必要的牺牲去将想要引出的人给引出来,这就像放风筝,总得掌握好收线和放线的度, 放长了, 容易断, 而短了, 就飞不起来。 天上寒风飒飒,地上人头滚滚,夜风像是割肉的刀一般打在人的脸上, 更让雨部落的人感到恐惧, 乃至提不起心神朝后看上一眼那些死而复生的人。 每一个死去的同伴,在死后都变成了能朝自己举起屠刀的怪物。雨部落的人本就更擅长以多欺少,而现在自己却成了人少的那一方,又如何还能保持平静? 人对未知的冷静, 让他们甚至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这一切。 但如果他们肯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摇摇晃晃的黑影, 其实只有少数是真的在走动, 大多数都只是静静的立在了那里, 一动不动, 宛如稻草人一般。 这是当然的了, 因为女阴这次带来的人少, 本就是客观事实。 但谁说她只带了女阴的图腾战士过来? 在收拢了恶鬼之后, 不榨干其身上的每一滴价值,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能被契约的恶鬼本就算不上强大,只是在普通的人堆里还好,在这种到处都是图腾战士、气血旺盛的战场上,它们是连露头都不敢的。 恶鬼本就是不适合拿来用在战场上的生物。 但风漪还是刻意在挑选时给一部分人加上了必须掌握恶鬼的这个先决条件,虽然恶鬼在气血旺盛的环境下容易寸步难行,但保不准就能在某些场合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此时便是如此。 带过兵的人都明白,一支队伍如果没有纪律的话,那必然是个水货的,靠着鸡血或是赏赐虽然也能爆发出令人侧目的战斗力,看上去与正规军差距不大,有时甚至还能占上风,但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战五渣,一旦对上精锐,就不行了。 而蛮夷部落的队伍,几乎所有的都免不了这个毛病,因此,如果在损失到达一定程度时,他们是很难再死撑下去的。 而按照如今的死伤人数来看,风漪估摸着应该是已经踩在了红线上了,所以接下来要么便是雨部落的大部队选择撤离,留小股人骚扰,要么便是会请外援。 居住在野外的人,有着跟野兽一样的习性,当损失到达一个红线时,无论接着再坚持下去是不是立马就能成功,他们都会宁愿保守的选择保存实力,不然就是胜利了,那又能怎样呢? 风漪在等,她一直都在等,在大山中,对她们的到来,最敏锐的从不是里头居住的部落,而是那大大小小的妖。 这么久了,它们不可能再憋得住,因为再憋下去,人就真的跑了。 寒风凌冽,逐渐明亮起的天色也无法驱散人身上的寒意与心头的冰冷,角速度不远的朝着族人发送信号的方向而去,毫不迟疑,半点不担忧那是陷阱。 雨部落坑自己人也是会讲基本法的,通常来说,被坑的人除了脑子不怎么好使以外,往往也没有什么大作用,因为真正有用的人被坑死了,自会有许多人为此而陪葬,雨首领可不在意那些因此而损失的人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留下来也还是废物,还可能惹出更大的乱子来,还不如直接杀了最省事。 而角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个会被放弃的人,毕竟连这样重要的部队都是由她统领,她跟其她人自也是不一样的。 因此角毫不犹豫的带着残部疾驰而去。 然而下一秒,角顿时便感觉眼前一黑,鼻尖萦绕着的腥臊味是再熟悉不过的气味,让角立马就意识到了她是在某种生物的嘴中。 为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一点,思维就已经彻底陷入了停滞。 而在那一头头身形庞大的巨兽头顶,一道道黑影见巨兽已经因为鲜血的刺-激而被惊醒,立马便松了控制,毫不犹豫地选择远离。 直到这时,跑得慢的雨族人才注意到,他们跑向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密林,而是不知在那处沉睡了多久,背上都已经长出了巨树的巨兽。 嘭!嘭!嘭! 随着它们站起来,树木倒塌的声音也不停的响起,震耳欲聋。 对很多妖兽来说,它们的寿命都是很漫长的,这种漫长让它们在熟睡之后可以全然不顾及时间的流逝,可能数百上千年后才能苏醒。 大山中居住的人,很少会碰上这样的问题,毕竟妖兽也是会选择一个巢穴再休息的,但也有一些不讲究的,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觉,因此,大山中的部落也曾发生过某些部落在一个地方住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地动山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巨兽身体上。 不过这样体型庞大的妖兽,通常脾气都比较好,并不怎么会袭击人,毕竟在它们眼里,人类的大小跟蚂蚁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必刻意针对,但它们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走上几步,却就能立马让人类产生伤亡。 体型的优势,有时是很可怕的。 然而,冲过去的图腾战士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在相距不到百米的地方纵身而起,杀机大放,片刻之间,神通尽出。 一道道杀招朝着那不止一个身形庞大的巨兽而去,那似乎是一个族群,附近的土地震颤,在其中一个巨兽被惊醒时,其余巨兽便也都开始陆陆续续的醒来。 而就在这时,女锤满脸煞气,带领着队伍一头扎了进去,瞬间,血流成河,惨嚎阵阵,战斗顿时引爆。 然而,这没能让人恐惧,却反而激起了巨兽的凶性。 女锤敏锐的察觉到不对,这种不对,并不是巨兽悍不畏死的作风,也不是对方过强或过弱,而是对方似乎不是妖兽。 妖兽与凶兽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粗浅一点分就是吃人的是凶,不吃人的是妖,但这只是人族中的分法。 然而实际上,妖兽和凶兽是有着明显的界限的,这种界限并不是出现在外表上,而是体现在血脉、智慧、语言等各种层面上。 这其中具体的区分,除了妖兽自己以外,别人都是很难辨认的,好在大荒凶兽不多,且刚好被所有人厌憎,因此哪怕是图腾战士,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得到一次。 女锤也没有见过,所以她只能靠推测,毕竟凶兽没有明显的特征。 但想到之前看到的黑影故意唤醒的行为,还有雨部落的人更是成了血祭的祭品,都毫无疑问的在佐证着这些巨兽并不是靠命令而被控制的,而是有些不可控的。 且,它们已经在这个地方沉睡了很多年,换一种说法,也能说它们是一直被封印在这里的。 大王与她说过,她们追出去后会遭到妖兽的阻击,但现在看来妖族连自己亲自现身的胆气都没有,有雨部落替罪在先,如今图穷匕见,也仍还要欲盖弥彰选择拉凶兽来挡枪,意图把自己撇开。 但,哪有那么好撇开的。 女锤撇了撇嘴,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却是先解决眼下的敌人,这显然是不知何时就埋下的暗手,大山中妖族想要做文章再简单不过,女阴从未发现这里还住着一群沉眠的妖兽,而现在,它们都苏醒了过来。 它们可比雨部落的人要难缠得多。 脚下,踏着的是一具具残破的尸体,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女锤举起兵戈,眼中唯有杀意和疯狂! 是的,疯狂! 从一开始她们就知道,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选在这个时候出手,必然是不会留手的,凶兽庞大的体型,想要让兵刃破防甚至都是一个难题。 蛮夷部落的人面对女阴的图腾战士时,往往需要几个人联合才能杀死女阴的一个人,而她们在面对体型庞大的凶兽时,也是如此。 妖与凶兽不同,妖族虽然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变大,但它们是可以缩小的,因为它们也会爱护自己的领地,不会让自己庞大的体型摧毁一切,也会顾忌一些自然规律,而凶兽不同,它们什么都不会管,更不在意自己会长成什么样,一旦见血,就必然会陷入疯狂,连生物怕死的本能都会失去,必然会战到最后一刻。 这是很可怕的事,甚至,它们的死亡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也是灾难,因为当它们倒下时,如果来不及避开,很容易就被直接压死,如同在大山中遇上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 女锤眼中一片疯狂,声音嘶哑道:“蛇!” “蛇!” “蛇!” 她们高呼着,毫不犹豫的举起兵戈,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们也绝不会后退,否则,她们无法对死去的同伴交代,更无法对大王交代。 她们身上的图腾,再次爆发起来,这是对身体损伤极大的透支,但此时,已经没人在意这些了。 第212章 剡山合窳 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 在行进出了某个范围后,明显开始了提速。 她们行走在路上,但诡异的是, 周围俯首喝水的野兽、在树上休息的鸟雀,竟都像是看不到这群人一般,没有因为她们的冒然造访而惊慌失措。 如果细细观察就能发现, 在队伍当中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人被架子抬着, 她们坐在鼓上, 心无旁骛, 不时能感觉到心神之力将周围包裹住。 那是巫,且修为不低、具备战斗素养的巫,因为普通的巫是无法在保证能让这么庞大的队伍被众生所忽视, 还能让她们保持这么快的行进速度的。 蛮夷部落所身处的大山, 其实一直都有十万大山的说法,广阔的山脉上,其实只有一小部分是人类生活的领土,剩下的大部分都在被各种妖兽所占据着, 而人族如果想要大举进攻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问题, 因为山里到处都是眼线, 并且, 妖族虽然各自为战, 但很多妖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族占据它们的领土, 该帮忙时, 还是会帮忙的。 风漪在指挥着图腾战士追击雨部落时, 便已经让女锤她们顶上, 而自己则轻装上阵, 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 因为,真正的大军,已经到了。 风漪亲自前来,除了为了彻底改变蛮夷部落原本‘独立’的局面以外,自然还是有别的目的的,不然根本不需要她亲自下场,远程指挥就好,毕竟这个世界根本不缺让人相隔万里也能交流的通讯工具,只是会比较烧钱而已,但短时间动用女阴也不是承受不起。 大军,在大山中一直深入,逐渐远离了蛮夷部落平常活动的范围,但她们仍然还在前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剡山。 这是十万大山中一座算是中大型的山,因为过小的山峰,是没有人和妖愿意为其命名的。 剡山挺拔雄伟,环境不算好,没有奇花名药、古木参天,更多的是峭壁悬崖,裸-露出的山脊峭壁经常能在光线下显得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这是座多金玉的大山,不过对居住在这座山上的妖兽来说,它们又不是靠吃金和玉为生的,所以这样的环境对它们来说,反而不如普通的大山住得舒服。 但条件优越的名山洞府,不可能会是没有主的,早已被各种大妖所占据,让别的妖都生不出抢夺之心来。 剡山上住着的是合窳一族,它们一直都生活在剡山上,但此山非彼山。 十万大山一直遵从的是地名随妖走的,大妖住在了什么地方,那座山便会被叫成什么名,合窳原本生活的剡山,山如其名,是地貌比较险峻,且每天接受阳光直射时间极长的大山,山中虽没有珍禽异兽,但也流水潺潺、林木昏暗、细雨霏霏,是合窳经营了许久,最符合它们生存环境的大山。 而现在所住的剡山,却是迫不得已,甚至因为地貌光秃秃,阳光直射长又无植被遮掩的缘故,合窳一开始是很不适应的,经常在山上活动了没多久便忍不住流眼泪,因为山中多金玉的缘故,这座山很闪,看久了很容易便头昏眼花。 合窳并不是视力差的妖,但在这座剡山生活久了,它们的视力都不可避免的有了一定程度的下降,从上到下,几乎都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眯着眼看物,到了如今,也无人会因此而感到不适应。 但在合窳的合窳王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剡山内部有数个关卡,山外环水,水中种着水木,是合窳这些年来,唯一找到的能在剡山活下来的树木。 在树木环绕间,则有着一些并没有水木穿插其中的空余水面,有些水面上沉睡着合窳,有些则没有。 这是合窳一族为死去的族人准备的水葬之所。 合窳并不是短寿的生物,也是大妖,且因为食物是虫蛇的缘故,很少会有合窳因狩猎而亡,绝大多数都是寿终正寝,但此时,水面上却有地方已经有了主,如今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合窳过去,并发出哀伤的婴啼声。 它们为自己家的顶梁柱而哭,为它们走得不安详、为它们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下而哭。 合窳是家庭制的种族,不像一些妖族之间儿女刚刚学会捕猎,便会被赶出去,合窳从出生到死,都是与自己的父母呆在一起的,所以原本叫窳的妖,渐渐的就变成了合窳。 岸边,母合窳饮了口水,然后便忍不住干呕一声。 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身体因此而变得枯槁,小合窳扔下嘴里的虫子,焦虑地围着它转圈。 母合窳侧了侧头,温柔地看着已经具备了独立生存能力的小合窳,发出婉转的婴啼声。 它也要即将离开小合窳了。 小合窳拿头拱了拱它,合窳并不是会殉情的妖,往往一方死后,若是没有孩子,合窳便会与另外单身的孩子组成家庭,若是有孩子,便会独自抚养,因为对它们来说,不止是有伴侣才算是家,有孩子也是家。 但如果一家子生活了许多年,若有人提前离世,为此殉情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小合窳并没有试图阻止这一切,但它仍为此而感到悲伤,喃喃道:“要是王没有做下那个决定就好了,这样大家就都不会死了。” 母合窳眉头一皱:“谁跟你这么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说如果王没有答应……” “啪!” 母合窳颜色暗淡的赤尾拍在小合窳身上,压低声音骂道:“这事儿可不能与别道说去!” 小合窳被对方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诺诺道:“我只跟你说了,与它们玩的时候都没搭话。” 它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道:“可是我觉得它们说的没有错。” 小合窳不懂什么大道理,它只知道,因为王的这个决定,它失去了父亲,又即将失去母亲。 母合窳低了低头,又饮了一口水,合窳是住在山上的生物,但它们却离不开水,它说:“有些事总得有妖去做。” 小合窳不同,它是在新剡山出生的,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母合窳温柔的为它舔了舔毛,怜爱地看着它,它不懂,曾经的合窳生活在怎样的天堂。 那里山清水秀,月明风清。 窳是一种瘦弱的妖族,所以它们只能以虫蛇为食,很长一段时间,它们甚至是瘦弱的代名词,乃至一些妖们骂人,都会说窳惰、窳劣之妖,个体的弱小,让合窳选择了团队合作,于是,渐渐的,不再有人会提起那些词,它们也被一些妖所仰望。 再后来,它们狩猎时误入了人族的领地,发现了一种新的食物——人。 那些弱小的、反抗不激烈的人,很适合拿来作为食物来源,于是合窳的食谱逐渐有了转变,它们开始食人,虫蛇反而成了人口不足时才会选择的次一等食物。 比起妖来说,人族实在是太能生了,因此食物充足的合窳,迎来了一个短暂的爆发期,也在这期间成功占据了剡山,将其它妖物都赶了出去,于是,合窳,又变成了剡山合窳。 合窳们本以为未来的日子会就这么一直延续下去,然而有一天,大山外不远处,突然多了一群人。 合窳以为她们还跟大山中的人一样好欺负,不仅吃了人,还想让她们成为自己的附属,毕竟这么多女人,可以生下很多人,为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来源了。 然而,也是这种行为,让合窳迎来了灭顶之灾。 它们不得不离开原本的故土,在山神的庇护下从原本离人族聚集地极尽的剡山迁往了大山深处。 这并不是一个好去住,因为十万大山越深入,大妖就越多,它们往往不以弱小者为食,每次进食,都是挑选着周围大山上居住的妖族。 但它们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后来,山神死了,合窳一族就更不敢出大山了,食谱中又不得不重新将人给剔除了出去。 可对过惯了好日子的合窳来说,如今这样的生活自然是显得没滋没味的。 种种缘由交织在一起,让合窳不像十万大山中的其它妖族那样,对人族连关注都懒得关注一下,毕竟,它们几百年见不到一个人,也不会有人族想不开深入到这样的地方捕猎。 母合窳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所以并不像现在新生的合窳那样,哪怕从长辈口中得知了那些事也仍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遗忘。 可老一辈,是忘不了这一切,忘不了那如噩梦般的场景的。 小合窳趴在那任由母合窳舔毛,忍不住道:“母亲,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可能是饿狠了吧。”母合窳愣了愣,有些迟钝的回答道。 长久的不进食,精神上的崩塌,让它对外界的反应已经很迟钝了,只有在小合窳靠近时,才能勉强打起精神来。 “可是我不饿啊,为什么我也在抖?”小合窳不明就里。 母合窳愣了一下,仔细感受了一番,沉睡的记忆仿佛因此而被唤醒,它抬起头,视线之中,黑压压的一片宛如大山中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兽潮一般,扑面而来。 咚!咚!咚! 那是无数人踩踏大地而发出的沉闷声响。 “躲开!” 母合窳撞开小合窳,想也没想便道:“快跑!跑得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第213章 照临四方 敌袭对妖族来说并不是多罕见的一件事, 只是这种情况在占据了山峰的妖群中并不多见,因为这样的族群是很强大的,没有完全的把握谁也不敢出手。 最关键的是, 为了昭告自己的强大,前来袭击的妖族大多隔得远远的就会毫无遮掩的释放出自己强大的气息,好让周围的妖族都跟着做个见证。 而女阴不讲武德, 搞偷袭。 对年纪稍长的合窳来说, 这样土地震颤的场面在它们的记忆中曾出现过一次, 对妖兽来说, 随着漫长的岁月流逝,它们总会忘记人生中经历得那些不太重要的事,然而这一幕, 却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牢牢的铭刻在了许多合窳心中, 乃至有一段时间睡觉都会梦到。 被母合窳推开的小合窳本能的听从着母亲的命令,脑子却还有些晕乎乎的。 跑? 为什么要跑? 小合窳听见有合窳在恐慌的喊,女阴人来了。 它是知道女阴的,那个曾将它们赶出剡山的人族势力, 可这里是十万大山深处啊,她们怎么会过来?怎么敢过来? 外围的妖族呢?巡逻的合窳呢? 小合窳很不解, 十万大山藏着多少妖兽啊, 怎么会让女阴人跑进来? 就算是蠢笨如豕, 也不可能发现不了长相明显不是妖的女阴人吧? 小合窳心里有无数疑惑, 但它不敢回头, 甚至不敢停下, 小合窳并不叛逆——母亲这么说, 总有它的道理。 哪怕小合窳其实并不理解老一辈合窳对女阴人的恐惧, 它长这么大, 甚至都没有见过女阴人。 图腾战士疾驰而来带起的震动声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让妖难以想象她们究竟来了多少人,小合窳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妖族生育困难,百年间能诞生十数个新生儿便是值得庆幸的事了,这么多人,得杀多少妖啊? 小合窳心里不由冒出了这个念头来,心头还有着不知为何萦上的绝望和悲伤,但它跑得晕乎乎的,已经来不及思索这些了,哪怕身后的声音已经消失许久,它还在不停的奔跑着,直到再也跑不动了。 母合窳并没有跑,对它来说,死亡已经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了。 它甚至都没有关注周围的同伴都在做什么,只是静静的趴在那里,也不怕被人给踩到。 一直到,一双带着青绿鳞片的双足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母合窳认得这是人类的脚,可人的脚上又怎么会生出鳞片呢? 风漪低头打量着这头看上去有些年迈的合窳,回忆着女阴对它们的记载,合窳,彘身人面,黄身赤尾,其音如婴,食不咀而吞,食人,亦食蛇虫,性贪且残,至阴之精,见则水雨。 贪婪残暴风漪倒是没看出来,毕竟合窳一族已经退出人族的历史舞台已久了,但它们吃人还吃蛇,可以说整个妖群都是在女阴人的雷点上蹦跶,离得远还好说,聚集地又是离人族很近的,女阴不对它们下手都说不过去。 当初女阴并没有对它们看尽杀绝,一是因为它们跑得快,二则是因为当时女阴跟山神怼上了。 在妖族眼里,合窳并不是会被排斥的凶兽,单靠吃人来判断妖凶的只有人族,但对妖来说,妖吃人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就像人不会对他们自己食用妖兽而感到惊奇一样。 母合窳本没有打算起来,直到面前的那只脚往它身上踩了踩。 它抬起头,以妖族的眼光来看,她过于柔弱和娇小,身上也没有覆盖着坚韧的皮毛,像是能任妖采撷的食物,直到很久以前,被合窳这样认为的一个人族,杀死了它们大半的族妖。 “喂,起来。” 风漪开口道,并不怕它听不懂,在人族附近混迹的妖,就算不会说人族的语言,也是肯定听得懂的,而女阴的语言直到如今都并没有改变过。 母合窳马上便将曲起的蹄子立起,直到现在它才发现,生无可恋的自己,原来仍然存在着恐惧这种情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趴久了,刚站起来,母合窳就又倒了回去。 风漪笑了笑,露出嘴里的尖牙,没有城墙的地盘,对人族来说,冲进去轻而易举,她们能无视巡逻的合窳,无视那敷衍的地障防线,一路前进、再前进。 不过据说,妖族也在用以夷制夷,妖庭如今已经竖起了高大的城墙,乃至有了具体的官职,不对这对现在的风漪来说,还太过遥远。 女阴的图腾战士将剡山给围住,残忍的扑进了剡山。 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宁愿舍弃一批兵马吸引注意力也要把战士们送进来,自然是因为曾经大祭下的那一场雨。 要知道,每一次大祭,女阴都是慎重以待的,提前一个季度测算天气时日都是极为正常的情况,在如此反复测算,就是为了避开阴雨天气,蛇是变温动物喜欢晒太阳,女阴人也喜欢暖融融的太阳,所以她们的祭祀从不会出现在阴雨天。 可那一天,早有所察觉的妖族都提前避开了女阴行动,在这种情况下,天象却有所改变,还有雨师妾顺势而来,说这是巧合都没有人会信。 大祭之后,孟极巫便一直在调查此事,虽然没有线索,雨师妾也已消亡,但大荒的调查靠的向来都不是证言和证物,而是卜算、预言、入梦和推演。 一开始,孟极巫是将目光放在雨部落身上的,他们本身根子就不怎么正,又会呼风唤雨,跟雨师妾狼狈为奸再正常不过了,但紧跟着,这个猜测就被否决了,因为雨部落还没有那个能耐在孟极遮掩风漪的气息星象时,仅凭一场雨就找到她,这个时候,妖族便成为了怀疑目标。 女阴跟妖族早有不合,如果能给女阴添堵,那它们绝不会吝啬,但添堵跟‘结仇’是两回事,自山神死去,妖族中没有哪个族群有这样大的胆子。 毕竟雨师妾是禁忌种族,天厌人弃,只要天上一直在下雨,只要有一个雨师妾出现,祂们就能成群的出现。 这样的情况可就不只是添堵了,妖族也怕女阴不顾后果倾巢而出,因此它们不敢做下这样的事。 但在排除雨部落后,卜算呈现出的结果更加清晰。 于是孟极巫们将十万大山中有记载的能呼风唤雨的妖兽不论强弱都给列入了怀疑范畴内,最终,她们锁定了合窳。 ——这个曾经因为不小心挑衅了女阴,险些曾经成为濒危物种的种族。 然后众人惊诧地发现,竟然真的是它们。 也许是在新剡山的生活太苦,也许是太恨,又或许是雨师妾许诺的好处太过于丰厚,总之,不管如何,合窳都不顾妖族的利益,与雨师妾达成了一致。 这种事,可不能给妖开个好头,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万大山里生活的妖族会想不起它们曾经都沉浸在怎样的恐惧当中。 风漪处心积虑,这些时日连在心中想都没想过,就怕被某种能知吉凶、能预言的妖兽感知到自己的想法,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区区一个雨部落,哪值得她在十万大山留那么久? 国之大祀,在祀与戎,敢跟雨师妾一起合谋在大祭上动手,真当女阴无人? 而雨师妾,当场就被镇杀,如今自然也就只剩下合该被秋后算账的合窳了。 身为侵略者,风漪很有侵略者的自觉,它甚至坐在了母合窳身上,让它载着自己上山,毕竟长途奔袭了这么久,鞋都跑坏了,连鳞片都藏不住露出来了,风漪也需要休息休息。 毫无准备的合窳,在山脚下便留下了不少尸体,也有战斗的痕迹,不过合窳虽然是群居的妖族,但内部也是等级分明,山脚下住的都是老弱病残,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反抗之力,没死多少人便留下了不少尸体。 战场之上不分老幼,更别提死得还不是人了,所以风漪心态很平和,只有母合窳嘴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婴啼,像是在为它们送行,又像是单纯的悲伤。 但老实说,风漪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有些觉得恶心,没有哪个人在看到一个长着人脸的怪物会不感到不适,更别提这个怪物,发出的还是人类新生儿才会发出的婴言婴语。 这跟鬼面蛛那些生物长出的人脸可不一样,而是有鼻子有眼,能清晰看出男女老少的人脸,风漪不知道这是因为它们生来就长这样,还是因为后来吃多了人才长这样的。 但不管如何,站在人类的离场上、站在女阴的立场上,合窳这个种族都必须得灭绝。 女阴的图腾战士像是驱赶着羊群一般,将合窳都挤压到了山顶,绝大多数的族群,山顶都是高位者居住的,因为越高的地方,离天越近,生活在天空下的种族,本能的都向往着天,希望能离天更近一点。 一排排的图腾战士矗立着,在风漪前进时为她让开能供她通行的道路,沉默、整肃,让前进的母合窳忍不住再次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这一次,它比任何一次都恐惧,因为它发现,周围的人族,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在了它身上,手上的青筋如此明显。 母合窳知道,她们在克制、她们在忍耐,因为那个坐在她背上的人并没有发话。 风漪摆摆手,周围的图腾战士顿时便收回了目光,出于私心,她将女青它们与狡都留在了狼山,以至于此时陷入了没有坐骑的尴尬处境,而新来的坐骑,不合心意,那不是理所当热的吗? 她丢下母合窳这个临时坐骑,继续不紧不慢的前进,毕竟,已经休息够了。 而随着风漪的前进沉默让开的队伍,却能无形之间给合窳增添许多压力。 尽管,她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么强。 战场之上,大多数胜利都是由一些小细节一点点累积起来了,当然,抛开这些外因,最根本的是输是赢,看得不过是兵强马壮。 但这一次,深入十万大山深处的女阴军队,是真的没办法再补充生源了。 风漪一路走到大军前面,没有人去阻拦,说什么身份贵重不能轻易涉险云云,这个时代,至少在南方,绝大多数的头领都是冲杀在第一线的存在。 合窳首领是个看上去将将到中年的母合窳,至于其多少岁,风漪不是专业的猎人,分辨不出来,至少看上去它还在壮年。 合窳首领盯着缓缓分开的队伍,对方不需要言语,仅仅只是出现,便让周围自发的让开了队伍,可见其威望。 合窳首领已经千岁了,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体情况维持在巅峰状态,它不曾找过伴侣,不曾生育子嗣,一心将窳变成了合窳,又将合窳变成了剡山合窳,而辛苦打拼下来的这一切,却被女阴给摧毁了,合窳首领又怎能不恨。 它本还能蛰伏下去,可最近女阴的动静越来越让合窳首领感到不安,它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为此,合窳首领特意去妖庭请教了能预言未来的妖兽,它留下的预言更是让合窳首领寝食难安。 人祸,人祸,合窳一族能有的人祸,除了女阴,还能有谁? 于是合窳首领不再犹豫,与雨师妾达成了一致。 虽然,单单是释放那一场雨,就让合窳一族死去了不少族妖,它们也没想到,雨师妾这个禁忌种族,竟然会这么废物。 合窳首领盯着分开的队伍,直到风漪彻底走出,才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杀意。 “女阴新王,去死吧!”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匹练竟从虚空骤然出现,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朝着风漪直刺而来。 匹练漆黑如墨,带着无尽的毁灭与死亡之意,仿佛凝聚了无数死者的凶煞戾气,浩瀚庞大,气冲云霄,将周围的空间完全锁死,连空气都似乎被驱逐,不得不退避三舍,迎面刺到了风漪面前! 面对这一件,就如同面对着尸山血海一般。 “蛇?”风漪轻轻皱眉,“蛇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她身上捏住匹练,指尖泛起微弱的青绿鳞光,看似脆弱,却无坚不摧,轻轻一捏,匹练便当场消散。 然而匹练虽消,浓重的死去却经久不散,反而因为没能聚集在一起,化作了滚滚的黑烟,看着便极为不祥。 然而合窳首领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了笑容。 风漪心中警兆顿起,在她身后,如针尖麦芒一般的光点飞速朝她后心刺来,虽然细小,却让风漪的第六感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告,甚至风漪想要闪避时,都感觉那光点如被蛇缠上的猎物,怎么也挣脱不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千钧一发! 这不是合窳一族能拥有的招数,并不是说妖族就没有这样强大的神通,而是每个种族都有贴合自身擅长的天赋,但合窳显然不会擅长这些。 风漪没有闪避,但光点撞上时,却发出了铿锵的声音,隐约露出点点不明显的白色鳞光。 “女蛇!” 合窳首领更加咬牙切齿。 它不再犹豫,站在它身后的合窳,更是不再瑟瑟发抖,无穷无尽的力量被灌注到前放的合窳首领身上,杀气滔天。 合窳之合字,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它们群居的习俗,那么多群居的妖族,却只有它们成了合窳,自然是因为它们掌握了合之神通。 宛如一个即将出世的绝世凶物,要屠戮苍生,而合窳首领,便是这头凶物身上最危险、最恐怖的利爪。 它仰天咆哮,总是被太阳直射着的山顿时起了变化,漫天的白云还是旋转起来,宛如掺入了墨汁一般,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带着雷雨天气的恐怖与暴虐,和独属于合窳一族的杀戮气息。 而没能与首领并肩作战的合窳,露出了锋利的尖爪利牙,蓄势待发! 女阴人将它们驱赶到了一起,反而是方便了它们聚合。 即使暴雨还未落下,众人也感受到了那徐徐压下、蓄势待发的恐怖意境,仿佛末日降临一般,让人还未出手,心头便仿佛先蒙上了一层阴影上去。 风漪顶了顶尖牙,神色如常的朝着合窳首领靠近,一步又一步,看似走得艰难,却带着几分不可阻挡的意味。 随着走动,她腿间的青绿鳞片越来越密,最终化作了一条巨大的蛇尾。 合窳首领凌然不惧,一族合力将所有力量灌注到合窳首领身上,让它在这一瞬间,堪比神灵。 人力有时尽,妖力有时尽,而天地之力无穷无尽,合窳生来便知该如何利用天地间的水雨来助自己胜利。 凌冽杀意在此时此刻几乎要压制不住,烈风受感召而来,不停的切割着裸-露的山体,耀眼的金玉在这恐怖的天象下黯然失色,许多合窳头一次、本能的将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没有眼睫毛的它们,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将眼睛睁得这样到。 它们不由想,原来,把眼睛完全睁开,能看得这么清晰、这样远啊。 坚硬的山体脆弱的如同豆腐一般,山体也摇晃起来,图腾战士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浑然不惧脚下的条条裂缝,在风漪不动手前,她们不会动手,更不会后退。 山体晃动的越来越强烈,风漪尾尖点地,整个人跃至了空中。 人间生物拼尽全力掌握自然之力,而神,创造着自然。 风漪感觉自己心神陷入了奇妙的状态,那个原本观想的人首蛇身的自己在突破后便变成了一颗蛇蛋,此时却似乎有了破壳而出的欲望。 有声自蛋壳中传来,仿佛来自很远的时空,无视了时间与空间,又仿佛就在她的心间,在她的灵魂深处。 那声音不大,只能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能听见,又仿佛无处不在,不需要刻意听便能听见。 一点点光源,自黑暗的蛇蛋中升起,无比渺小,却无比纯粹,驱散着黑暗,驱散着混蛋,促使着一切的演化。 天空、大地、日、月、星辰、草木、金石……世间万物都仿佛在其中显现,又仿佛只是最纯粹、最本源的光,什么都没有在其中出现、什么都没有在其中存在。 她身上的图腾闪耀,狂暴的杀气弥漫四野,黑暗笼罩着山峰,却无法遮挡中从她身上露出了一点光芒。 巫法第三境——照临四方! “蛇!” 震天的怒吼在此时响彻九霄,燃烧的图腾如同灼目骄阳,刺目耀眼,照耀着整座战场,取而代之着早已被乌云遮挡的太阳,恐怖绝伦。 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她们毫不犹豫的冲杀而去,一眼望去密密麻麻,让人难掩心悸。 而在那密密麻麻的大军上空,风漪屹立于众,不算耀眼却坚不可摧的光芒以她为中心朝着四方弥漫,如同鲜红的旗帜、牢固的锁链,沟通着每一位图腾战士的心神,势不可挡。 她们脸色冷漠,齐齐怒喝,炯炯有神的眼睛几乎竖成了一条细线,恐怖骇人。 风漪笔直站立,眉心一点微光突兀落入空中。 合窳首领目光一凝,不等它有所反应,风漪便张口,古老神秘的语言震动着周围的虚空,光点迅速扩大,点与线在天空中以独特的运行方式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古怪图案,无比巨大,连剡山之外的范围都被包裹在了其中,让人无法在第一时间认清那究竟是什么图案。 合窳首领前蹄微微抬起,它不想蓄起最强的势再发起进攻了,近乎本能的驱动着神通,灭世般的雷霆声响起,漆黑的雨滴从空中砸落而下,轰鸣声震耳欲聋! 奇异图案闪动着微光从空中落下沉入地底,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有合窳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仿佛觉得那刚才构成图案的光线将自己的身体给切割了一般。 但什么都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感觉。 翻天覆地! 风漪双手一合,天地在此刻仿佛颠倒了过来,山洪自裂缝中升起,漆黑的云层投进耀眼的金色光芒,惊天动地。 原本消失不见的图案在此时浮现,无数光线与点与面交织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玄奥的图案,宛如神明创世,金玉生出鲜嫩的花草,天空落下娇艳的花瓣,无数泥沙被山洪冲刷而出,发出着愤怒的咆哮声。 【作者有话要说】 合窳形象参考《山海经·东山经》及《山海经图赞??合窳》 第214章 断脊 十万大山经常会出现极为极端的自然灾害, 有些可能是因为大妖没看路撞坏了什么导致的泥石流、火山喷发,有些则可能是有妖群路过带起的自然天象,更有些是针对而引发的极端气候。 后者十分好区分, 因为那种极端气候中往往都会夹杂着十分浓郁的妖气,哪怕是刚刚成精的小妖都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 所以当乌云齐聚,雷声响起时, 无数妖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剡山的方向。 它们自然都知道那里住的是谁, 可合窳一族自那次之后便一直一蹶不振, 呆在剡山上一直安分守己, 是有妖想挑战它们霸占剡山还是合窳跟谁结仇了? 它们不由有些疑惑,一些自忖实力强大不怕被殃及的当即便动身前往准备凑个热闹,毕竟妖无聊时, 也是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不过比起普通妖来说, 一些嗅觉敏锐的大妖从刮来的风中嗅到了一股不属于妖的味道。 想了想,大妖们选择了装死,这么大的动静,该听到的必然已经听到了, 还轮不到它们过去,过去了, 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对方目标那么明确, 又跟它们没有什么关系, 何必去蹚浑水? 巨大的山洞中, 洞内铺着暖和的羊毛毯, 还有在不停燃烧的天火, 幽深的洞穴能听到闷雷般的鼾声, 在洞穴里回荡。 突然, 洞穴中的巨大生物睁开了眼睛。 外面天色似乎阴沉了很多,隐约透出的光亮照在它灰黑色鳞片的带状纹路上,看着有几分难言的狰狞。 “哗啦啦……”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骤雨,传来的响动轻易就能将一些睡眠浅的妖族叫醒,大妖从地上站起,缓慢的走到洞穴门口。 不远处的地方,黑压压一片,漆黑的雨点一大片一大片的落下。 大妖面无表情,一声低吼声从它喉间传出。 这只妖,名叫鼍,形如蜥蜴,吻背有着雕蚀纹,头后有四枚枕鳞,颈部细而狭,有着看起来比一般鼍要笨重的体型,看着就像是同族中的壮汉。 它住在岷山,这座山,曾是十万大山山神的住所。 岷山是十万大山的主山,所以周围所有的天象岷山也都能窥探出一二来,鼍迈开步子走出了洞口,其身上妖气开始环绕,那漫天的漆黑雨点在快要触及到它的身体时,便陡然化作了水雾散了开去。 女阴,过界了。 自数年前那一场大战,十万大山至今还残留着对女阴的恐惧和对叛徒的憎恶,曾经死去的妖族许多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声息,直至妖庭出手才不得不退走,也是在那时,鼍才有机会崛起,吞了前山神大半身躯,霸占了岷山。 不管对方是基于何种原因而来,身为继任者,鼍都不能不管。 然而,当鼍出来后,便看到了盘旋在岷山上的巨大白色身影,还有那巨大的蛇头。 鼍认得祂。 它大喝出声,声音如天雷般荡漾而出:“女蛇你是想破坏当初风帝与妖庭签下的和平条约吗?” 在妖族中,除了新生的小妖,没有妖会不认得女蛇,投靠人族的妖族,女蛇并不是第一个,但动手屠戮山神的,祂却是唯一一个。 别的妖哪怕是动手,也都不会摆在明面上,而祂却根本没有隐瞒的打算。 但在这之前,祂在妖族也小有名气,因为祂是个怪胎,因为,祂不化龙。 须知天下间,除了本身来历不凡血脉高贵的妖族以外,人族以圣人为尊,走兽以麒麟为长,飞禽以凤凰为尊,鱼蛇虫蚁皆崇蛟龙,虽然名义上蛟龙是麒麟的手下,但在麒麟久不出世且高高在上的当下,走兽飞禽唯有蛟龙肯屈尊降贵,予妖化龙之能。 女蛇天赋好,不止千年便头角峥嵘,将龙族都给惊动了,准备派人前去接走好好培养,然而在头角长出时,它亲自削去了头角,成了族中叛徒,不仅恶了龙族,还被其族群所驱逐。 然而等众妖再听闻祂消息时,祂却成了女阴的妖。 连当时的妖庭之主都言,女蛇此妖,天生便生有反骨。 但鼍并不怕祂,因为祂不可能全力出手,不然妖庭就该降临了,哪怕是此时,鼍都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有无数久不出世的大妖将视线落在了岷山。 它一步迈出,无数虚影显现,乱草蓬蒿让它在其中若隐若现。 女蛇将目光落在它身上,只简简单单投去注视,便直接让它身边的乱草蓬蒿崩溃了大半,冷笑道:“是你们先撕毁了条约。” 鼍面色顿时一变,下一秒,便有一道虚幻的龙形虚影出现在它身后,宛如海市蜃楼一般,但其龙首朝天,气势恢宏,竟比身躯庞大的鼍还要更生睥睨之势! 鼍见此才不由松了一口气,还未修成山神的它,本身并无与女蛇对敌的底气,但这是十万大山的事,让别的妖插手,那十万大山就不可能再是它们的地盘了。 道道妖气从它身上迅速升腾,与天上的龙形虚影形成呼应,维持着其不善。 “我等对此并不知情。” 女蛇长尾一甩:“谁准你站着跟吾说话了?!” 虚影落地,眼中顿时难掩怒意,然银色气浪席卷而上,却让天空再无祂的容身之处,仅仅只是一道虚影的祂,还隔着万里,无法真的做到与女蛇争斗而不落下风。 祂只是来给鼍撑场子的而已。 鼍身边又一片虚影有了崩塌的趋势,龙形虚影吸了一口气:“你想如何?” 鼍昂首目视女蛇,心中顿生悲凉死志,祂这么说显然是不想与女蛇发生争斗,这或许是因为事实真如女蛇所说,又或许在祂们看来,还不值得为了区区一个十万大山下场与女蛇争斗。 “呵呵,”女蛇低头俯视它们,“吾觉得,这些年你们是不是太闲了?” “什、什么意思?”鼍心头一凉。 女蛇第一次正眼瞧它:“吾还记得当初第一遭来十万大山见到的那等景象,吾现在,也想瞧瞧。” “…………”鼍。 鼍活了很久,它自然记得那天的末日景象,为了避嫌,女蛇虽住在女阴,但根本懒得过来,都是女阴人自己进来打猎的,但那一天,宛如末日降临一般,无数天火落下,地动山摇,无数山被巫术引来的天火烧成了灰灰,身死的山神化作最炽热的熔岩,至今还是十万大山无人敢去的死地。 “我等并不知情,是手下自作主张,我等自会赔偿,你别太过分了!” 女蛇发出一声冷笑,鼍身边顿时除了周身数十里还剩下些咽了吧唧的乱草蓬蒿,余者尽皆崩溃。 “你在教我做事?” 祂上半身高高昂起,仰天嘶鸣,一道强横的气浪爆发,紧接着,便见一道白光落下,直接落在了人形虚影身上。 “女蛇!” 虚影在分裂前,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女蛇看也不看,只冷冷地看着十万大山:“对女阴的赔偿,吾自会收取。” 祂说着,巨大的长尾狠狠砸落在地,地上顿时便出现了一条横亘的巨大裂缝,成了谁也不敢涉足的深峡。 女蛇看着虚影消散,鼍神怔愣,冷声道:“我女阴延续至今,还从未有人敢在大祭上对吾王出手,你等既敢出手,吾等自敢奔赴而来,血染十万大山!” “你们既有出手的勇气,这被打断的脊梁便也收下罢!” 女蛇的脑海中,不知怎的浮现出了很久以前的画面,风帝她们用独特的手法,将灵药灵植和妖兽糅杂成了独特的祭品,馋得女蛇流口水的画面。 什么都肯给女蛇吃的风帝,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将其分给女蛇。 浮现出了那很久以前,披上祭服的风帝,肃清周围的画面。 “我女阴祭祀外人若说来就来,说断就断,那我女阴那数万战士又有何用? 我女阴还要那长老何用? 那我女阴,要我何用? 它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扰我女阴祭祀?孤便要让它们知道,我女阴不管时,它们便是杀人放火占山为王也无人敢质疑,我女阴想管,它们又算什么东西?” 随着山脉被湮灭,女蛇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风帝的话语,她让十万大山的妖族自那以后,每逢大祭,连大战都不敢发生,近乎默契的窝在老巢睡觉。 祂缓缓转身,一如当年,风帝穿着祭服飘然而去: “妖族,何其多也! 小妖以虫蛇为蛇,靠食游人奴隶而活!从不敢对上人族大能,或许,大妖山神会觉得自己和它们不一样, 但在孤看来, 它们,靠小妖养,靠祭祀活,不过都是趴着吸血罢了! 一群寄生虫,吸妖族自己的血也就罢了,也好意思骑我女阴头上撒野? 孤便要让它们看着,区区十万大山,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孤的战士,就是踏翻十万大山! 你妖族,又能如何?” 女蛇无言:“我也是妖族。” “把你给忘了,”风帝坐到祂头上,“蛇蛇啊!看到了吗?等孤再临之日,这里就是你的蛇窝了!” 女蛇冷笑:“别把你血滴我头上,不然我把你皮扒了!” “啧,”风帝说,“可惜我没力气了,不然我就去把这十万大山的山脉给扯出来,安在我女阴地下,让它们瞧瞧,什么才叫真嚣张,喂,蛇蛇啊,你帮帮我呗。” 女蛇:“自己去!” 祂侧了侧头,仿佛看到了个死皮赖脸的的虚影:“我就知道,还是蛇蛇最好了。” 呵,风帝,你个……废物! 第215章 杀妖诛心 每一座山上, 都是有山脊的,也有人将其叫作山脉,但那其实是一条隐藏在山上、能保证一座山常年傲立的关键物。 随着时代的发展, 北方地区逐渐将其叫成了龙脉,而南方多数时候却还是将其称为山脊,而山的脊梁被折断时, 这座山无论曾经有多灵秀, 未来都会逐渐泯然众矣, 乃至变成动物都不愿意呆的劣山。 每座山上, 都有自己的山脊,这山脊同样又像是植物的根系、蜘蛛结成的蜘蛛网一样连着十万大山的所有山脊,平常不显于世在地下流动着, 无论是山洪爆发还是大妖撞断什么山, 都无法影响到山脊。 大自然的自愈能力,不消过上多久,所有的伤痕都不会再留下。 而女蛇却是直接虎口掏心,绝了十万大山所有妖的根, 自此之后,灵秀之地或许不会因此就变得普通, 但天材地宝的诞生几率也会小上许多, 乃至在其中生活的族群生育率都会下降。 被抽去了半条山脊的十万大山, 就像是重病缠身的病人, 在它没缓过气来时, 上面居住的所有妖兽日子都不会好过。 鼍气得眼睛睁得溜圆, 这样的结果, 比女蛇杀了它还让它难受, 十万大山虽有自净能力, 可这样的‘伤’是很难短时间内恢复过来的,哪怕是以妖兽漫长的寿命都未必能在死去时等到那一天。 而这一切,仅仅是源自于一个不曾注意过的妖犯下的事。 鼍知道,十万大山又没有大范围的妖员伤亡,这种情况下妖庭根本不会出手,刚好卡在它们的底线上,可对长期在十万大山定居的妖来说,没了半条山脊,无异于是要了它们半条命。 但人族一向都很重视祭祀,当初山神也是那时兴风作浪,不然没准也不用死。 女阴的报复心一向很重,凡敢在女阴境内滥杀无辜之妖,谁敢杀一个,她们就敢杀十个,谁敢杀一百,她们就敢杀上上千,愣是让一些妖明明在十万大山横行无忌,出去时却永远绕着女阴走。 鼍不想看女阴壮大,每年都会让妖过去杀些人免得她们再壮大,毕竟十万大山不缺跟女阴有深仇大恨的妖,总能找到肯去的。 而女阴对此的态度也是尽管杀,从来不惧挑战,更不曾露出过怯意。 时至今日,一切本该相安无事,等它成了山神,自会联系旁的山神一起出手,毁了这个长期扼在十万大山喉咙上的女阴,但无论未来想得再宏伟,那都得以后在说。 而现在,十万大山与女阴微妙的平衡,却被打破了。 鼍想,最好那个得罪女阴的妖族没留下活口,不然十万大山的妖族会告诉它们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女蛇并不在意十万大山的妖族怎么想,祂很少出手,但每次出手,也无人敢拦,毕竟祂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 祂有些懒散的走在路上,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在自己无聊时随手翻了个身一般, 但庞然大物的翻身,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却都能压垮一堆生物。 妖族对十万大山的气息感应最为明显,半条山脊被抽出,就像是泼了个大洞的屋子,漏风,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野兽,都不因因此而感到悲伤和焦躁起来。 风漪也感受到了,但她并不在意,女阴可不在乎什么山脊不山脊的,她们会种地会畜牧,十万大山对她们来说不是赖以生存的东西,甚至,她们都不在意这种说法,土地不肥可以堆肥,畜牧不孕可以开药,但她们不在意,住在十万大山的妖族却不可能不在意,让女蛇过来走上一遭,也好吓吓它们,免得它们忘性大,遗忘了它们还霸占着十万大山,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强,而是女阴没想动手。 她用舌尖顶了顶尖牙,不知是不是因为十万大山知道了谁才是罪魁祸首,合窳首领一声长啸,顿时如有神助,原本被颠倒下来的天地,也隐隐有复起之势。 风漪的力量全部融入了那耀眼的奇异当中,一时之间,众人只感觉天空在塌陷,直直地朝着她们头顶砸落。 脚下的地面则在不停暴动,水土无情,像是要将她们彻底埋葬。 蛇形虚影却是在其中翻滚起来,像是来到了最喜欢的环境当中去一样。 犹如末日一样的天象变化,比以往有些妖呼风唤雨的神通看着还要更恐怖几分。 坍塌!坍塌! 茫茫大泽中,一切都仿佛被埋葬。 合窳首领双目血红,发出一声长长的婴啼,还未消散的力量汇聚成最狂暴可怖的骤雨,仿佛天河倒泄。 风漪向前迈了一步,颊边的笑容显得过于残忍,力量爆发,恐怖的杀意宛如沸腾的热油一般迎面而来,所有的力量没有一丝浪费,尽数宣泄于手尖,快得合窳都没反应过来,那双手便掐在了它颈部,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它体内炸裂,再炸裂,犹如一个宇宙在它体内坍塌。 在风漪动手时,合窳首领其实就意识到,女阴的这个新王其实并不弱,合窳首领心里也清楚,再没有合窳们提供力量的前提下,它在大妖中都是排不上号的。 合窳首领不是输不起,这世上比它强的多得是,它只是太恨了,恨到不能再忍受那一切,宁愿带着全族孤注一掷。 但它不解的是,它不甘的是,对方,身上为什么没有发光! 合窳首领知道,其实绝大多数的人族都是弱小的,只有那些会发光的才不一样,跟巫不同,图腾战士的战斗风格跟妖兽是没有太大差别的,都是直来直往的冲锋,而风漪,明明用的是图腾战士的进攻方式,为什么,她反而不发光了? 这代表着什么,合窳首领其实并不太清楚,它只知道,如果女阴中、人族中出现了很多这样的人的话,那妖族就无法再通过发光来判断一个人好不好惹,很可能会死上很多妖,才能发现这一点。 这不像当初出现的图腾战士,她们的特征太过明显,妖族经历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的混乱就知道该怎么避开他们去袭击弱小的人族了。 “啊……” 合窳首领的面容微微扭曲,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嘶哑之音,它嘴巴张开,试图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但没有用,它体内有无数的力量在崩毁、在坍塌,五脏六腑早已失去的原本的功能,这让它只能无意义的发出气音。 这个一心只为宣泄自己情绪的妖族,终于在最后关头想要提醒妖族,却再也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不断从它的嘴里、眼睛、耳中乃至皮肤表层涌出。 这一刻,所有合窳都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空,那是它们的王,此时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图腾战士却不曾为周围的情况所动摇过,毫不留情的杀戮,合窳的身体宛如纸糊的一般,一个又一个的被刺穿。 时间,仿佛陷入到了一种奇怪的停滞状态,周围不时有裂缝将尸体吞噬进去,而后绞碎,仿佛蕴藏着难以阻挡的大恐怖。 那是周围空间来不及修复的空间裂缝。 风漪掐着合窳首领的脖子,宛如性格恶劣的猫科动物,让它亲眼看着自己的族群被毁灭,族妖就这样被清扫、被践踏、被碾压。 这一幕,犹如梦回曾经。 它们忘记了逃跑,忘记了呼喊,甚至,忘记了思考,陷入了一种浑噩的状态,一如当年看着女阴在剡山强行切开一道口子,然后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合窳首领目眦欲裂,喉间发出难言的悲鸣。 “呵。” 风漪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很难否认,她其实早已习惯了享受这一切给自己带来的感官体验,她顶了顶已经有些扎舌的尖牙:“你瞧,山脊断了。” 她恶意地笑了笑。 合窳首领手脚冰凉,一心战斗的它根本察觉到周围的变故,但那种变故与十万大山中的每一个居民的息息相关,只要静下心来,谁都能发现。 它的脑海中,有一种东西开始破碎。 它太清楚对住在十万大山中的妖族来说,山脊对它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了,一种被叫作恐惧的情绪,开始席卷合窳首领的内心。 它不怕自己的死亡,更不怕剡山上的合窳被屠戮的一个不剩。 可现在,它是真的怕了。 “疯子!” 合窳首领的眼中,清晰的透露出了这个意思,但偏偏这群疯子,不畏生死,不惧伤痛。 四周的一切对合窳首领来说都好像失去的意义,在与雨师妾合作后,合窳首领自不可能完全孤注一掷,清楚自己得暗中留出一脉来发展,保住合窳的血脉。 它有把握女阴人不可能会找得到,但山脊断裂,十万大山的妖兽怒气无数宣泄,它的那些孩儿们,自是不可能在它们的怒火下逃掉。 从此,合窳一族不可能再在大荒出现。 风漪这才终于满意,双手用力一捏,无数道血肉在空中炸裂,冰雹一般的砸落到地上,散落四方。 第216章 终结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跟在风漪身边的缘故, 女锤与其她图腾战士其实并没有什么默契,这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矛盾,纯粹是因为很多默契都是需要一起并肩作战后才会产生的, 而女锤,并没有那个机会。 但不知是不是最近一段日子日子的并肩作战,女锤竟没有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反倒在其中如鱼得水, 她退下时, 几乎下一秒便有人补上不露空缺, 她前进时,自有人在一旁补刀,这种感觉, 对任何一个不想动脑子的猛将来说, 都是很舒服的体验。 最关键的是,尽管大王已经去了别处,但战士们的士气却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陷入低落状态,这并非是为了争口气, 也不是绝境之下的壮烈,而是骁勇, 一种理所当热的、觉得她们不管还剩下多少人, 都依然能胜利的自信。 这样坚定不移的不动摇, 反倒震慑住了雨部落, 让他们的攻势显得稍显凝滞, 明明他们才是大军压境的一方, 却反倒没有了身为胜利者大局在握的从容。 又或者说, 在他们看来, 既已是大局在握, 那自然是可以慢慢磨的,什么都不顾忌上去拼命,万一被女阴人临死前给拖下水了什么办? 而战场上,犹豫不决却是大忌。 但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情绪向来都是彼此感染的,尤其是战场上人的情绪会一直处在一种紧张又亢奋的状态下,这种环境是鲜少有人还能保住自己的思考能力的,只剩下了本能——别人怎么做的,自己也会怎么做。 于是这就成了连锁反应,反而给了她们喘息之机,当然,女锤也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罢了,她们得不到补充,而对方人数又占据着极大的优势,慢慢磨,总能将她们吃下去,无论她们骨头有多硬。 敌人仿佛杀不完一般,砍下一个,往往很快就有另一个补上,哪怕女锤神勇,也不足以左右战局,换作一般的队伍,这种情况下恐怕早已崩盘,但女阴人却自始至终都无人崩溃,乃至被杀死之前,都还会拼尽全力壮烈的喊出那一声震耳发聩的口号。 那一声声的‘蛇’仿佛从亘古时空跨越而来,如重鼓一般狠狠的敲在心头,让人不自觉便心生退意,为她们死前仍坚定不动摇的意志,为她们出手的狠辣,为她们死前,那仿佛在宣告着自己到来,又仿佛远古的大巫嘶哑着吐出的诅咒。 恰逢此时,雷声炸响,地动山摇。 十万大山中从未有过安静的时刻,但动静这么大,连生活在十万大山外围山脉的人都能听见的动静却鲜有发生,让人很难不分出心神去注意。 要知道,历来十万大山发生的动静越大就越容易引发兽潮,所以很难会有人不关注这些,哪怕他们也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毕竟他们的家人、他们的部落可没法跟着他们一起逃掉。 不过很快众人就没心思再关注那不知相隔了多远的动静了,因为一种不基于现实,而仿佛基于感知上被传递出来的一种奇特的、难以言语的波动。 没有人能意识到那是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无法克制的惶惶感。 对十万大山来说,无论是人与兽,皆是它的一部分罢了,所以当它出事时,自然所有生物乃至普通的草木,都是能够感应到的。 但许多人几辈子都未必能见得到山脊被断,自不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雨首领不同,她懂。 事实上,在双方正式正面交锋起来时雨首领就察觉到了不对,她们的士气太过高昂,从始至终都没有低落下去的趋势,士气没有半分动摇过。 这不正常。 如果是一支陷入绝境的队伍,哪怕她们没有逃跑的打算,哪怕她们士气仍然高昂,也该生出悲壮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雨首领形容不出那究竟该是什么,但她很清楚,那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的,她们仿佛并不认为自己会输,这样的坚定不移要么证明她们清楚会有人员支援,要么她们觉得她们的牺牲能带给自己的国家更大的价值,所以完全不介意燃烧自己的生命,不带恐惧,不带壮烈,只有对未来的祝福。 这本就让雨首领心生退意,毕竟她小心谨慎惯了,如今又出了这么一出,哪怕这与女阴无关,却也坚定了她的想法,当下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替身给推了出去,营造出自己还在的迹象,人却直接脚底抹油趁机溜了。 首领向来身先士卒,但雨部落早已摒弃了这个传统,毕竟,对一群贪生怕死的人来说,有危险自然是别人上最好的。 野兽尚知狡兔三窟的道理,雨首领自然也是懂的,且跟普通的头领不同,身为首领,她是有条件也有能力培养死士的,不然以雨部落那群人鸡贼的性子,在发现首领有动静时,自己又安能不关注? 所以,雨首领一早就为自己铺路了,她很清楚,身为人投靠妖族,总有运气不好被人看不顺眼的时候,自然得提早做好准备关键时刻才能派上用场。 这不,就用上了? 并没有人注意到雨首领已经不见了,战场上的厮杀仍然在继续着,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那不是自然景象,而是山脊被毁、合窳被灭两相叠加周围本能的给出的自然反应。 许多具备呼风唤雨之能的妖族死后都会带来一定程度的天地异象,毕竟它们的天赋神通本就是自然凝结,死时天赋神通散去归于天地,周围的环境自然会给予反馈。 一只两只的死亡或许不会有多大的反应,可这么多的合窳死亡,引发的天地异象自不会小,而山脊被毁,带起的连锁反应也不容小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十万大山的动静绝不会少,或是屹立万年不倒之植、山壁崩塌,也可能是地震,更可能是从未爆发的火山喷发、大面积的物种死亡…… 十万大山的清洗机制,会自发的做出这些反应,以此来减轻自己的负担加快自己的修复速度。 当然,若是有天材地宝甘为‘肥料’加快这种修复,十万大山的伤亡也有可能不会太过惨烈。 女锤她们并不生活在十万大山中,哪怕她们经常在此捕猎也是收不到反馈的,所以她们趁着雨族人失魂落魄时,出手越加狠辣,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雨族人也从那种奇怪的失意状态回过神来,专心的应付眼前的战场,战争正面的伤亡其实在一场大战中占比是不算高的,毕竟那么多人一起冲锋,短兵相接都是需要时间的,真正的伤亡往往是从一方崩盘后才会正式开始。 然而女阴人却一直都没有崩盘,更别提她们还不是孤军作战,还有蛇、有狡。 有时候,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不大的,但有些时候,区别也是很大的,至少相比于蛇类的灵巧、狡的来去如风,人的灵活性是会被大大克制的,更别推还是战场上,大家都是实打实的冲杀,却有一方像地里的毒蛇一盘,潜伏着冷不丁的抽人一下,这或许改变不了占据,却会将战线拖长。 然而,雨族人却没得选,他们并没有对此的有效克制方法,只能慢慢跟她们磨。 可还没等他们将人给磨死,一支不知何时出现的队伍却突然发起了冲锋,直接斜插了进去! 一时间,雨族人被冲撞得人仰马翻。 这一举动彻底打乱了雨族人的节奏,他们士气本就不高,精神也疲惫,一直在与女阴人慢慢磨,此时队伍被打散,要想重新集结起来自然是很困难的,无法迅速反应过来。 风漪抵了抵尖牙,就像是在饭桌前优雅的享用美食,精准的切割着战场,让一切都显得支离破碎。 这是独属于战争的破碎美感。 战局已定,风漪轻拍蛇尾扫过战场,将早已脱力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着的图腾战士扫到后方,她带来的军队很快填补上了那片空白,风漪也落入人群中,犹如落入海中的一滴水一般,眨眼间便以找寻不到。 风漪不觉得这有什么怂的,谁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战场上越显眼,越容易被人当成目标,既然战局已定,自然也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了。 更何况,在剡山的战场一直是以风漪为主的,耗费了她近乎所有的心力,而且大鱼在前,饭后甜点自也不必再享用,留给别人便行。 她落入后方,被风漪误带入后方的雨族人很快就被图腾利落的解决了,她们没有再拿起武器再进去厮杀,尚有余力的几乎瞬间便将自己的身份转换,当起了后勤兵,将在狼山收拢的药材等拿过来,让伤势较重的人敷上。 风漪走到女锤面前,她身上又添了些新伤,黑亮的发丝已经被鲜血浸透,显得有些污秽,风漪本想拍了拍,却被女锤躲过。 她在离开之前,将系统给的‘群威群胆’的技能给安在了女锤身上,希望她们能坚持得更久一点,也能活到她们支援的时刻,好在,事情还算圆满。 见女锤不想自己碰,风漪只好收回手,夸奖了一句:“干得不错。” 女锤咧开嘴笑,又被脸颊的伤口弄得表情狰狞,战场瞬息万变,差一点,她的头就被削掉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现在的心情,骄傲道:“我等幸不辱命!” 第217章 班师回朝,百姓的围观 有支援的战士赶到, 雨部落的人自然也不再是个威胁,被赶来的图腾战士毫不留情的解决。 对她们来说,雨部落的人连饭后甜点都算不上, 自不会给她们带来多少困难,恰恰相反,对杀红了眼的图腾战士来说, 她们动手只会更加果决残忍。 不过这对风漪来说是无所谓的, 战争本来就是冷血残酷的, 她们也不需要从雨部落那里抓人手, 毕竟就算是奴隶,也是有优劣之分的不是? 所以,在狼部落女阴还肯费点心思抓俘虏, 但对雨部落却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一点, 毕竟安排和控制起来都麻烦,还得防着他们动歪心思,最关键的是,跟妖族接触密切的, 谁知道会带上什么病呢! 这年头的人多少都有点洁癖,对妖族顾忌得很, 所以跟妖族接触密切的, 她们宁可都杀了也不会去考虑别的, 当然, 敌方的头领和贵族通常来说是不在此列的, 不过在战争中, 平常在和气的人都能被感染成疯子, 想要在其中还冷静分辨谁不能杀那着实就是在为难人了。 好在这次不是没有带孟极巫过来, 倒不怕想找人问点东西时, 会连个顶事的都找不到。 雨下了一阵,最终还是停了,只是地面却因此变得泥泞,雨水混着血水侵入地下,让周围土地都变了色,但十万大山的自净能力向来不差,估计过些时日连战争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狼山上成了临时的救助点,许多人来来回回奔袭着救治着受伤的袍泽,其实相比于战果来说,这些战损,真的算不上什么,所以四周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氛围,只有战败,才会让她们悲伤,但现在,受伤的却还有心思跟旁边的战友吹牛打屁。 战场足以吹散生死别离这些情绪,对长期挣扎在身死线上的她们来说,真的是不怕这些,都很坦然。 风漪想了想,翻了翻系统商城,拿信仰之力购买了一个‘治愈人心’的技能。 按系统里的描述,这玩意儿能让目标看到自己时心跳加速,给目标一种自己对释放者一见钟情的错觉,不过风漪觉得这更适合用在病患上,毕竟强行让人心跳加速,要是能用在医学上,那得挽救多少人的生命? 风漪将技能的范围直接就给拉到了最大,翻身坐到狡身上,粲然一笑,高声道:“女郎们,都随孤回家。” 主要的战场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便只剩些旁枝末节,大半人马都可以先回去,将余下的事交给别人去办。 女锤浑身是血,粘腻的头发被她接了水清洗都仍然还很粘稠,有些血液干了又添新,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洗掉的,所以伤员中有许多人都与她一样,看上去像是被抹了一层又一层的红色染料,若是出了汗,血液还会一点一点往下淌,看着便让人觉得不适。 但女锤倒是很自在淡然,见风漪准备走了,连忙爬起来,捂着自己直跳的心脏,不知到是不是在山上呆久了,她觉得自己有些缺氧,过于活跃的心脏造血能力极强,刚刚才勉强止住的伤口又开始血流如注,惹得一旁的图腾战士一巴掌把她拍了回去:“女锤大人,您躺好啊,别给我添乱了!” 有产生负-面效果的,自然也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人在重伤之后,决定自己送医之后能不能被救活的,除了本身的客观条件以外,也就只有信念了,而大荒的巫医是具备起死回生的能力的——只要她们能坚持到回到女阴。 风漪这次带来的巫大半都是战斗巫,为了在袭击时隐藏踪迹心神之力早已耗尽,也不是专业的巫医,能帮一些人暂时先止住血便是极限了,所以风漪才决定不休息了,还是快点回去最好。 原本被关在狼山深处的狼部落残余人员,也被一并带走,只剩下了小股部队看守一些不方便一次性带走的东西,和去雨部落老巢找麻烦的图腾战士。 相比于赶来时的日月兼程,回去时速度就慢下来了,并不是就不在意伤员了,而是对图腾战士来说,伤到这种程度,很多确实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以图腾战士的恢复能力来说,走慢点不颠簸,等图腾之力能动用时用一下反而活下来的几率要高一点。 风漪没有再去看过伤员,在战场上,她们能与风漪一起并肩作战,但离了战场,她们甚至会担心自己身上的污秽会污了她的一点,这一点并不以风漪的意志而转移,所以风漪觉得,没必要就为了去看看伤员就把人再给折腾一通,感动是感动了,但也麻烦,她也不需要依靠此来提升什么威望,便只在前头走着。 狡的皮毛倒是很干净,带毛的兽类大多都有清洗皮毛的习惯,所以狡首领出现在风漪面前时看着倒是不血腥,只带了些许洗不掉的气味,估计要好些日子才能散掉。 不仅是狡首领的身上,每一个图腾战士、包括风漪身上都有,那并非什么血气煞气,而是一种很难解释,但普通人看到了,都会冥冥之中想要躲避的一种气息,毕竟,谁都有趋吉避害的本能。 …… ………… 从消息被人提前传回女阴为了避让大军时,女阴的百姓权贵们便翘首以盼起来。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她们看着图腾战士进进出出早已习惯了,但在冬季这么多人一股脑出去,哪怕消息不灵通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这与普通人无关,也没人刻意宣传过,但时间久了,该知道的自然也就知道了。 尤其是,风漪虽然没有向下宣扬过什么,可也没有刻意隐藏,因此时间一长,谁都知道这次是由风漪亲自带队了,原本只有少数好战分子和其家属才担忧的战场,顿时便成了全国人都牵肠挂肚的事。 终于,在全国人等的眼睛都快睁下了时,一支庞大的队伍终于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 当看着那一个个连身上血液都来不及清洗的图腾战士行入城中时,一股奇异的气氛伴随着她们的脚步声开始在女阴城内扩散了出去。 女阴人都是颜控,颜控就是,这种场合,她们不怕图腾战士身上染的血,不为她们身上的伤口而心惊胆战,更不在意她们还没能修身养性压下去的野性,只在意她们的意气风发和先声夺人的颜值。 而现在,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被摁死在了地上,她们甚至明显的感受到了身边的人在图腾战士路过时,身体开始微微发颤。 风漪注意到了,但她以为她们是在害怕,毕竟城里的百姓胆子再大,也不是跟经常外出作战的图腾战士能比的,尤其是这些图腾战士身上还残留着血迹,乃至保存着割下战利品炫耀的习惯。 这种野蛮却从部落一直流传到军中的‘陋习’,在很多国家都还是沿袭着的,因为战争本来就是野蛮的。 那一个个威武的战士,一个个狰狞的战利品,以及那一面面染血的旗帜,别说外人了,自己人被吓到都是不出奇的。 风漪甚至在想,要不要回去之后喊巫给城里施放几个沉睡巫术,免得她们晚上睡不好。 这种想法,直到图腾战士开始站在两边阻挡人群靠近时,才被打碎。 图腾战士回国时是不需要开道的,因为大家都会比较守规矩,只会在一旁看着不会靠近,除非是其家属爱人,但此时,在图腾战士散在两边主动维持秩序时,女阴的百姓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屏息凝神起来。 风漪现身的那一刹那,她清晰的听到了周围的百姓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 还没等风漪想明白为什么,图腾战士就已经果断的横起武器,止住了想要靠近的百姓。 女阴百姓这时才提起早已准备好的花篮,草编的假花、亲手采摘的真花在这一刻皆被抛进了宽敞的大道之中。 浓郁的花香,一瞬间将血腥味盖了过去。 “拜见大王!” 百姓们跪伏下去,风漪眨了眨眼,有些莫名,但还是道:“都起来吧。” 女阴的百姓更放松下来。 “太好了,还是原来那味儿,吓死我了,看前头那些个走过去还以为大王毁容了!” “可不是,还好还好,感谢女阴娘娘,大王还好好的!” “哎大王上战场前咋不跟我们说呢,说了我早去女阴娘娘那拜拜了,让女阴娘娘庇护大王别被伤着,半路拜拜那哪能灵验?还好还好。” 风漪:“…………” 似乎是感受到了风漪的无语,狡小声说:“听说你们女阴王出征百姓家里都会摆上女阴雕像祈福,我让儿郎们也天天给女阴娘娘送上祭品了,不过为什么她们都要求女阴娘娘庇佑你的美貌?这就是人族的传统吗?感觉好奇怪。” 风漪无言以对。 狡接着道:“不过你们一直坚持着这种传统,也应该有点用吧?我让我儿郎们也顺便帮我求了下,我觉得还是有点作用的,你看我头上的角是不是光滑了点?” 风漪:“……你开心就好。” 风漪觉得好踏马难过,好好的女阴就因为这风俗,她感觉瞬间就变得沙雕了起来了,谁家大军班师回朝百姓会在意这种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风漪:别看了,没毁容 第218章 疗伤 在自然界中, 爱美的向来都是雄性,因为它们需要靠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向雌性求偶,但智慧高的种族中的个体比起普通野兽来说更容易发展出各种各样的性格, 所以风漪也不清楚,狡首领这是本来就是这种性格,还是在女阴住久了被同化了。 大荒的人是不会在不安全的地方洗澡的, 因为水下往往有可能会比地上更危险, 而污浊的水却能挡住一切, 很容易便造成悲剧, 所以图腾战士外出打猎后,无论身上是干净还是脏,都是回来之后再清洗的。 以往人少, 图腾战士往水里一蹦就洗干净了, 毕竟水源很快就会变得干净,但现在可不行,如果真跳进去,水源没准就被污染了。 所以一行人便去了咸巫山山脚下, 巫熬煮的药水和巫咒都能很好的帮助她们清洁,除了味道不那么好闻以外。 女阴人更喜白, 这年头想要白唯一的做法便是洗澡而非防晒, 所以她们并不排斥洗澡, 虽然如此, 却仍显得不情不愿——就像父母给孩子放的洗澡水往往能烫得惊人一样, 巫准备的药水气味也大到冲鼻, 如非必要, 谁也不会喜欢。 好在药水有限, 所以通常都是优先于身上有伤的人, 在清洗的同时还能靠草药等暂时先稳住伤口,而身上没什么事的,就等着巫念咒就可以了。 虽然没有洗澡的真实感,但至少不用让身上留下什么怪味。 身体强壮的图腾战士完全是不在意如今是什么天气的,直接就把身上的衣服给扒拉了下来,露出健壮的四肢,看上去都有些邋遢,大多头发都黏糊糊的糊成一团,没耐心清理的估计直接拿起大刀就割了,明年又得多出好些个短发。 巫早已提前让人烧好了热水,舀半勺青绿色泽的热水,混在另一边大缸中的清水中,就像是流水线一般往人身上泼,拿起刷子让人自个去洗刷,刷完再回来冲一冲水就算完事了。 早已凝结的血液和泥块等不知名的东西顺着身体留下,皮肤原本的颜色倒是显露了出来,只是一个个脸色也绿了。 风漪捏着鼻子想,还好自己不需要。 谁知女锤却递过来一个瓢:“大王,您要不要也洗洗?” 话音未落,周围人跟狗看见肉骨头似的,眼珠子都开始冒绿光了,风漪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了,我先走了。” 虽然风漪不觉得她们会有什么坏心思,但想到上回她们连自己洗脚盆都给抢了,风漪就不认为她留下了会有什么好事,更何况,她就是来看热闹的,干嘛给自己搭进去? 女阴的尊卑观念就像是个迷,说她们没规矩吧,她们能盲目的信任从国君嘴里吐出的任何一句话,不考虑丝毫后果,但你要说她们尊卑规矩强吧,下级因为意见不合跟上级打起来那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争取某些利益时更是寸步不让,根本不管风漪是不是在场。 这么多人呢,风漪可不想造成什么踩踏事件,所以她完全没理会四周失落的目光,立马就脚底抹油溜了。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什么事情一旦涉及到了自己她们就能变得过于兴奋,毕竟女人的身体她们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按理来说早就该习以为常了才是。 事实上,如果她们没有表现得那么奇怪,风漪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跟她们一起洗的,毕竟大家都是女人,可她们这种态度,反倒让风漪‘矜持’起来,虽然她很清楚,她们的兴奋并不含色-欲,但总让人心生别扭就是了。 风漪一个人去了一趟蛇谷,没有见到女蛇,便呼唤四长老:“四长老,阿嬷呢?” 这次出征,除了女蛇以外,另一个跟着出去的便是四长老了,因为女蛇不能时时跟在风漪身边,还需要另一个人贴身保护,于是几位长老中最年轻又最擅长作战的四长老便成了这一趟的不二人选。 不过风漪并不确定四长老还在不在,毕竟这都已经回城了,没准对方早就回去了。 好在很快,不知从哪传出的声音便告诉风漪:“那家伙非要逞能,只让祂阻拦妖族非得去断山脊,现在估计是躲哪嘎达养伤了吧。” 风漪屏息等了一下,没见女蛇出手教训四长老这个说话没大没小的,便知道她说的大概是真的了,毕竟按照女蛇以往的习惯,敢这么称呼祂的不挨祂几下都不合理。 她有些担心,询问道:“阿嬷是去找五长老了吗?” 整个女阴能给女蛇治疗的,恐怕也就只有五长老了。 四长老懒洋洋道:“没有,五长老治不了这些,她要是有那医术能连你都治不好?” 风漪抽着眼角,那还真不是五长老的问题。 野兽在受伤后都有独自修养的习惯,很多妖族也保留着这样的习惯,受伤时不喜别人靠近,风漪想了想,才说:“国库里有阿嬷用得上的药材吗?我去给阿嬷带去。” 四长老沉默了一下:“没有。” 女阴的好东西不少,风漪不敢相信会一个用得上的都没有,不过修为越高的人,寻常药物便越不能起到作用也是常态了,风漪皱眉问:“难道就只能等阿嬷自愈吗?” 风漪不清楚女蛇受伤有多严重,但以妖族的寿命来说,它们都能感到棘手的伤势自愈起来肯定是需要耗费漫长的时光的,一个妖如果长期处于生病的状态,那得多难受? 人感冒一周尚且都天天盼着疾病快点远离自己,那些缠绵病榻的人,就更不知有多痛苦了。 四长老慢悠悠道:“倒不是只有自愈这一个方法。” 风漪:“什么方法?” “神井,”见风漪沉默,四长老道,“外族人饮下神井之水也能怀孕,但它不仅只有这一个功效,曾有重伤不愈之人,只因沾上一滴神水便不药而愈。” 风漪纠结的皱起眉,问道:“那那个人后来怀孕了吗?” 四长老:“生了十几个孩子吧,都健康的活下来了。” 比起死亡来说,仅仅只是之后要付出怀孕的代价,似乎也不是什么多难以接受的事,毕竟怀孕除了生产前后又不是不能出门。 不过,私自触碰神水,那个人在女阴是属于罪民的,那之后女阴才有了派人看守神井的习惯。 风漪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代价:“那阿嬷若是服用了神水,也会怀孕吗?” “……怎么可能,”四长老无言道,“祂那个境界,已经不可能再怀孕了。” 修为越低的种族,怀孕起来就越容易,之后随着修为的提升,身体里的一切都变得强大起来,便很难怀孕,这是自然的选择,越是强大,所诞生的后代先天便比寻常同类强大不少,因此基因的抉择也更加激烈,努力上几百年都未必有一个合格品脱颖而出。 而到达女蛇这个境界,已经能自我避孕了,就算祂无意避孕,也只能找同境界的,不然哪怕怀了也是死胎。 顿了顿,四长老又补充道:“更何况,谁说祂要喝了?泡在里面就可以了。” 风漪顿时再无顾忌:“那还等什么?!” 四长老言道:“巫卷上神井卷言,自最初凡有照,必孕,到后须反复,再到后来超过五境之巫和高级图腾战士几乎要坚持数月至余年,神井效果已越来越弱,有巫判断神力正在消散,如果女蛇进去养伤,原本还能坚持千年的神井,或许便只能坚守百年了。” 风漪愣了一下,还真没有关注过这事,但神井毋庸置疑是女阴的根基,能让她们完全不受男性的桎梏,可如果哪天神井没了,她们就不得不接纳男性,这跟风漪所想的不同。 她是想要打造女尊男卑,但也没想废除女阴如今的结合方式,在她看来,神井的存在足以告诉别人她们不需要男人也不会灭绝,这样一来,就算未来哪天真出了什么意外,也完全能将对方屠杀到一个极濒危的数量都没什么关系。 可如果神井没了…… 风漪不由头疼了一下,但想到脑海中的记忆,风漪又平静了下来,风帝是从另一个地方过来建国的,她能带来神井,自是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虽然现在记忆模糊,风漪不知道她的解决方法是什么,但她很肯定是有解决方法的。 自大祭后,风漪直觉越发敏锐,现在都没有一丝不安感,那只能证明记忆之中还被掩埋不能让她看到的记忆里有解决的方法。 所以风漪毫不犹豫道:“就让阿嬷进神井养伤吧。” 四长老嗯了一声,没有反对,也没有劝她再考虑一下,只道:“我没找到祂在哪儿,你问问祂孩儿吧。” 风漪迟疑道:“我好像知道祂在哪儿?” 蛇类都有自己独特的信息素,也许是接触女蛇久了,风漪对祂身上的气息很熟悉,现在也隐隐有所感应,也可能是因为记忆里风帝的存在,她总能从各种角落把躲懒的女蛇给找出来。 这让风漪现在都不由生出自己也能找到的错觉。 四长老怀疑道:“你是女蛇的私生女?” 风漪:“……?” 第219章 蜕皮 在大荒, 有着各种各样的方式能够帮助人定位到另一个人的位置,这个方式可以是图腾,也可以是通过什么神奇的天材地宝, 但其中最简单的定位方式,便毋庸置疑是通过血脉定位了。 妖族之所以那么在意自己的族妖时不时纯血,便是因为如此, 一旦谱系混乱, 很多依靠血脉存在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人同样也是能如此的, 但就如妖族中往往只有妖王才能定位到其它族妖的位置一样,人族中也只有修为强大者才能有所感应。 但有一种例外情况,那就是关系极近的血脉至亲, 这种往往都不需要依靠什么特殊的仪式, 就能够隐隐察觉到对方的位置,乃至对面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身上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负-面反应。 所以风漪这么一说,也不怪阴云会是这种反应了, 毕竟女阴建国至今,虽然从无人将女蛇当作外蛇看, 但谁也不可能真的感受得到祂的存在, 哪怕她们如今已拥有着一样的图腾。 但很快阴云就反应过来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异想天开, 遂不再多言, 毕竟, 风漪与之前的国君本就不太一样, 她能感应到女蛇的位置, 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风漪也没在意四长老奇奇怪怪的想法, 顺着感应找到了女蛇。 祂呆的位置比较刁钻, 是离蛇谷不算远的地下暗河里,风漪回忆了一下,当初风帝选择将蛇谷建在那儿,好像就是因为地下暗河的存在,这一是为了方便蛇类捕食,二也是因为环境潮湿,更适合蛇类居住。 地下暗河的通道错综复杂,哪怕是经常进去也很容易迷路,连蛇谷的蛇平常都不带爱进去,毕竟河水会带走气味,让它们不那么好定位。 不过也有传言说女阴的孟极巫基地便是设立在地下河中的,只是因为这猜测太过离谱,又逐渐被人所否决。 地下的通道经常都会出现变化,因为有些蛇脾气暴,找不到出口就会忍不住自己撞开,有时候还会引起小范围的坍塌,为此没少被女蛇收拾,毕竟南方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地震带较多,破坏太严重的话还得让巫去补才能保证真出现什么自然灾害时不会出现人员伤亡。 虽然以大荒各种妖兽的破坏力,许多天灾所造成的后果反而还没有妖兽带来的更加严重。 风漪见到女蛇时,祂整个身体都浸泡在了水中,只有眼睛以上的部位在暴露在水面上,四周被女阴的萤石让岩洞看上去没那么昏暗,不知是不是因为不是自然光的缘故,女蛇眼睛也因此被蒙上了一层蓝白的色彩。 这体型比女蛇以往展现在人前的要大上许多,但也没有记忆里风帝看到的那样庞大,也就一个头顶一个风漪那么大,让地下河都显得有些拥挤。 风漪试探性的伸了伸脚,发现水下果然都是女蛇的身躯,并不需要游过去,便放心的踩了上去。 沾了水的鳞片踩上去并不滑腻,带着一点细微的纹理,微微发凉,就像是细腻温润的玉石。 女蛇的鳞片微微张开,头颅扬起,看向风漪的目光中逐渐亮起了刀锋:“你来干什么?”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现在女蛇的心情显然不太好,不然以前风漪就算在祂身上乱爬,也顶多是将人抖落下来。 风漪摸了摸祂细长的脖颈,外表上祂看不出什么伤痕,风漪问:“阿嬷,你跟我去神井吧。” 女蛇看着她,没有说什么自己没受伤这种话,那太假,万一对方产生了误判因此又惹上了什么麻烦祂解决不了那才是祸事,不过女蛇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淡声道:“不需要。” 神井对女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女蛇从来都没想去过。 风漪:“我觉得你需要。” 女蛇硕大如铜铃般的蛇目瞪着风漪:“你又讨打了是不是?” “家暴是犯法的,”风漪嘟嘟囔囔了一句,才解释道,“阿嬷,雨师妾还没抓住呢,你不快点养好没准哪天我就出事了,跟我走吧。” 她说着,双手就已经扣着女蛇的鳞片准备把祂拖上岸,谁知才刚用力,鳞片就突然嘣了出去,落入水中化成了一尾活生生的银白游蛇,活灵活现。 风漪懵了一下:“我、我没用力了。” 女蛇瞥她一眼,长尾拍在水面将游蛇打散,避免精气游离被哪条鱼误食成精:“与你无关。” 风漪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阿嬷,你这是蜕皮了?” 蛇类蜕皮前的特征其实还是比较容易判断的,蛇皮颜色暗淡变浅,眼睛也会由原本的乌黑变成蓝白,最终成为灰扑扑、有些浑浊的颜色,宛如眼睛上蒙着一层不那么清透的纱。 只是妖跟普通蛇类不同,普通蛇类随着生长几个月就能蜕一次皮,但女蛇却很少蜕皮,更别提祂现在还处于受伤状态,所以蜕皮也跟成长无关,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妖类蜕皮跟普通蛇有些不一样,紧密相连的鳞片会变得绵软,导致防御力减弱,是很容易受伤的阶段,也难怪风漪踩上去时女蛇会暴躁了,因为那确实是比平常不舒服得多。 女蛇嗯了一声,盘旋的蛇躯微微动了一下:“快滚,别来烦我。” 风漪不达目的不罢休,游下去拖住祂最细的尾巴,细致的眉眼下眼睛不知是不是浸了水,湿漉漉的,脸侧的乌发也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上,女蛇绷紧的尾巴犹豫了一下,还是放松了下来。 毕竟还这么小,上次小丫头去世就晕了,现在估计心里也是怕的,还是算了。 女蛇妥协道:“放手,我自己爬。” 风漪:“…………” 虽然风漪知道,爬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别的含义,蛇类走路也确实是靠爬的,但女蛇这么说时,风漪却很难不升起微妙的感觉,不过懂这种梗的,在这个世界大概也只有她清楚自己为什么想笑了。 她松了手,女蛇疑惑看她:“你笑什么?” 风漪摸了摸鼻子,无辜道:“没什么。” 她走在前头带路,“走吧。” 蜕皮并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尤其是妖类并非完全顺从本能,感知又比普通野兽敏锐,因此它们往往能够感受到自己生长的过程和鳞甲的软化,这种软化会一直持续到结束,直至磨开唇部的那层表皮从中钻出来,这个时候身上的鳞片才会逐渐变硬,爬动时才不会感到什么不适。 这个时候的蛇妖往往都会比较暴躁,但偏偏又因为蜕皮导致的虚弱而不会轻易发动袭击,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不可谓不憋屈。 没有褪过皮的人和妖都是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的,风漪也不懂,但她看女蛇没有催促她走快点就知道祂肯定是不太舒服的,于是便干脆把女蛇盘在了身上。 从地下出来,女蛇便让自己的体型缩小了,虽然仍然庞大,但至少也不至于用两只手都抱不住,不过等到了神井附近时,风漪就将祂放了下来。 女蛇也没在意,神井所在之处在女阴人眼里是神圣之地,来这里的有情人都不会展露出不合时宜的肢体接触,除了某些脑子有病的,有些甚至还会一步一跪,所以祂并不在意被放下,舒展了一下-身体才慢慢爬行起来。 然而等祂爬行了一段距离,风漪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女蛇顿时疑惑:“怎么不走了?” 风漪诚实道:“我怕怀孕。” 神井的怀孕可是无差别攻击,风漪之前还循着记忆从系统里看了西游记,但里头的子母河好歹还是喝了水才会怀孕,是有针对性的,而神井却是无差别攻击,以往还有搁古代都算是未成年的女娃娃好奇去瞅了一眼就怀孕的情况发生,风漪自不愿意过去。 到女蛇这个境界或许能自由控制怀孕,但她却未必可以,所以还是离远点为妙。 “想多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怀孕。”女蛇无语,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能百发百中的都是普通人,修行中人怀孕困难,哪怕是神井的存在也不能免除这种自然规律,所以在女蛇看来,目前来说,女阴对神井的担忧其实是有些杞人忧天的,毕竟之前神井还是提升了这种概率,现在只不过算是回归正常了罢了。 据女蛇所知,哪怕是人族,那些强大的图腾战士和巫照样怀孕困难,往往努力耕耘了一辈子都未必能怀孕,而女阴的图腾战士和巫只要想要,基本一两年就能如愿,这说出去都不知要让多少人眼红。 也是因为高层怀孕往往都能诞生出资质不俗的孩子,每年产出的图腾战士和巫都能始终维持在警戒线上,不必在民间大海捞针,不然女阴也不会屹立不倒。 要知道,像蛮夷部落,一个巫往往需要等上几代乃至死亡才能找到一个能成为巫的继承人,可见其诞生起来有多不容易,可在女阴,从未有人忧心过这个问题,就足可见神井给她们带来了多少好处。 女蛇甚至一直怀疑,女阴巫和图腾战士诞生的几率能这么大,几乎能占人口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可能就是神井的功劳,出劣质的几率被降到了最低。 这点哪怕是女蛇都羡慕不来的。 “快点过来,神井的禁制只有你能触碰。”女蛇有些不耐烦。 风漪哦了一声,这才磨磨蹭蹭走过去。 第220章 雕像异动 神井并不算是什么禁地, 其禁制只是为了保证有时大风刮过不会有什么树叶灰尘之类的污染了里头的水,也防止会有倒霉蛋不慎失足掉下去。 不过在有守卫的今日,这种事情倒是没有再发生过。 神井被深藏在坚硬的岩石内, 四周皆有守卫,风漪跟女蛇走过去时,守卫便双手交叠弯腰行礼:“拜见大王。” 风漪点点头, 这是几个老守卫, 年轻的图腾战士大多都会外出狩猎, 只有气血衰弱却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才会担任这些职务, 一是足够安全不会让家里担心,二则是她们还不至于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程度, 真让她们好好颐养天年, 一个个反而会觉得憋得难受。 神井四周隐藏的阵法隐隐透出不明显的波动,四周的防御布置极多,谁擅自闯进来都得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代价,不过女阴曾经神井被袭击的次数反而不如库房多。 因为在妖族眼里, 人族一直挺能生的,再加上妖中雌雄同体、自我繁殖的妖不在少数, 以至于一开始根本没想过毁了神井就相当于掘了女阴的根。 说到底,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南方一直妖多人少, 不像北方妖那样会把人族当一个威胁放在心上处心积虑去学人族的知识, 曾经南方的人只是个能随便欺负食用的弱小食物之一罢了, 它们自然不屑去了解人族的历史和知识了。 等后来被打醒了, 也没机会动手了。 神井说是井, 但实际上却是个不规则深池, 毕竟女阴这么多人,井口大小也不够用,但女阴依旧将其叫作井,在她们的认知中,靠自己往下挖开凿出的水源都叫井。 风漪之前没有来看过神井,此时才惊奇的发现,神井中的水竟然不是透明的,很难形容那是什么颜色,就像是被阳光照射的水面,波光粼粼,但到了晚上被月光照耀时,又是另一种颜色,那种并不柔和、也不算透明,被风轻轻吹动掀起的波纹都隐隐看上去如鳞片一般。 有种颜色叫黑得五彩斑斓,非要来形容神井中的水的话,那就是透明得五彩斑斓。 你能说它是透明的,可等你仔细看去,你又不能肯定了,但你要说不是透明的吧,你又觉得好像它除了透明也不是别的颜色的。 就好像钻石的光面,从各种不同的角度看,就仿佛能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一般。 水池的中间有着一个怀孕姿态的女阴娘娘雕像,下半身的蛇尾浸润在水中,也许是匠人雕刻得太过惟妙惟肖,盯得久了甚至会觉得它的长尾在水下微微摆动着。 雕像并非石质,而是像水晶一样,它的五官不像女阴其它地方的雕像那样五官模糊不清,给足了人想象的空间,而是被清晰的雕刻了出来,但也许是光线的缘故,又或者是匠人的巧思,看过去时光线折射,仍让它的五官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风漪能感受到这个雕像体内蕴藏的力量,如果有人袭击神井,它大概是最后的后手,不过风漪并没有靠近仔细端详,因为它被摆放在正中,她根本不敢过去,万一真怀上了怎么办。 池中的水也带着澎湃的力量,风漪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池中的水在不断吸引着周围的特殊物质朝自己聚集,以此来保证自己的‘活性’。 不过究竟是吸引着什么神秘物质靠近,风漪就不知道了。 就像之前女蛇落在水里的鳞片会化作游蛇一样,高位生命连跟头发丝都会具备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能力,人参成精、树中精灵这种事在大荒也并不罕见,也只有大巫或许才会刨根问底,试图去找出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因为神井的特性是不分老幼的,平常不想生孩子的高层对它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风漪也是。 所以她尝试着用系统看了看,但还没能她真的使用技能,系统就已经传出了刺耳的警报声,并告诉她如果强行探查,系统很可能会直接死机阵亡。 风漪留着系统还有用,自不想它现在就报废,只好放弃。 女蛇对神井倒是没有什么畏惧的,全然不在意的将身体浸泡了进去,沉重的体积,让池中的水瞬间上涨,差点就让水位超过坚硬的岩石漫出来。 风漪甚至觉得,如果祂的本体完全展露出来,没准能直接卡在神井里动不了。 不过女蛇并没有这么做,祂对女阴娘娘的雕像似乎存在一定的敬畏,没有盘在它身上去,周围很明显留出了一片空白区域,银白的鳞片被池水映衬得更加华美。 不过这些鳞片,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脱落下去,露出鳞片下血肉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风漪不由愣了一下。 女蛇安抚她:“非正常蜕皮的正常脱落。” 蛇的蜕皮往往也显示着蛇类的健康程度,不是正常情况下产生的蜕皮,自然情况也不同。 风漪没见过蛇妖蜕皮,所以不清楚女蛇是不是在蒙她,她只知道蛇妖蜕皮后蛇皮是软的,经过几个月到几年的风干,蛇皮就会变得坚硬如铠甲,是很好的、能拿来做盔甲的材料,并且高阶妖族褪下的蛇皮颜色也不会暗淡,而是如自己的分-身一般,看上去栩栩如生、色彩艳丽。 当然,女阴也有另一种特殊的处理手法让蛇皮一直保持着软化状态,是一种高端奢侈的面料,制作十分不易,普通人家拥有之后基本都是当传家宝供着的。 在地下水中时,女蛇的鳞片一经脱落便化作了银白游蛇,如今在神井内却犹如被压制了一般,如花瓣一般漂浮在水面上,看不出丝毫化蛇的样子。 女蛇懒洋洋的将蛇头搁在岩石上:“还不进来把鳞片捡出去?” 风漪拒绝靠近:“我去找几个想怀孕的来。” 女蛇无语:“……这里有禁制她们进不来,磨蹭什么,快进来,你是国君,怀不了的。” 祂隐约记得,禁制是双向的,一面阻拦所有人进入,无法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从中带走任何东西,一面禁制又不阻拦国君靠近,但同时却会以封禁另一些东西为代价。 这个说法风漪闻所未闻,可神井这么重要的建筑所有的资料都是不可能遗失的,就水池中那澎湃的能量,那并不是风漪能阻挡得了的,所以谨慎起见,风漪不想靠近。 她试探性地对女蛇说:“要不您受累,自己捞一下?” 女蛇:“……我也没法带走神井内的任何东西。” 风漪顿时便感到了棘手,她是真不想靠近,但是让女蛇进去养伤大家可能都不会反对,可让里头留下了东西她们肯定受不了,必须得及时捞出来。 风漪吸了一口气,朝女阴娘娘的雕像拜了拜:女阴娘娘保佑,我不想怀,我不想怀,我不想怀…… 将能想到的神都拜了一遍,做足了心理建设,风漪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池中的水是温热的,不是温泉里的那种热度,能让人感到温暖却又没有过于发烫,表面没有蒸腾的热气,以至于风漪在没有进去前根本就没发现这竟是温热的,非要让风漪形容的话,有点像羊水带给人的感觉,宛如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 她踏进去时,地上的阵法便嗡鸣一声亮了亮,很快又沉睡了下去,风漪念动巫咒,无形的大手将水面上的鳞片一一捞出,至此,身体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让风漪着实松了一口气。 眼见确实没事,风漪的胆子顿时便不由大了些,在女蛇杀人般的目光下从祂身上爬到了女阴娘娘雕像附近。 近看风漪仍然没认出这是拿什么材料雕刻而成的,水下的长尾每一块鳞片都雕刻得很细致,风漪游动了一圈,这才抓着雕像的手臂站起来。 谁知刚这么干,雕像就突然动了,飞快的抓住了风漪的手。 风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触动了雕像的机关,但事实上并没有,雕像的手感并不冰冷,甚至给人一种有体温的错觉,但一眼看过去又确实只是个雕像而不是活人罢了。 雕像像是确认着什么,抓着风漪的手没有动,正在风漪准备喊人时,雕像的手动了。 它抓着风漪的手腕,缓缓的、缓缓的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仿佛要从手心感受到肚子里的胎动一般,风漪甚至感觉到了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离开了,顿时惊恐地看向女蛇:“你要为我作证!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女蛇冷笑一声,懒得理她。 好在雕像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便松开了手,重新变成了双手抚摸肚子的姿势,风漪连滚带爬的从神井里溜了出去,发誓自己只是伸手碰了一下雕像而已,完全不理解雕像为什么会突然出手。 这不是碰瓷吗? 总可能她碰一下雕像就怀孕了吧?那不是比孙悟空还离谱了? 风漪脚底抹油,赶紧溜了,发誓以后都不来神井了。 女蛇也不在意这个插曲,雕像有灵,偶尔也会动手为人留下祝福,但让人担惊受怕几天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她现在心情不好,并不想解释。 祂盘旋起身体沉入水下,陷入半冬眠的沉睡状态,但为避免女阴出什么意外,祂也没有彻底封闭自己的五识,于是,女蛇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怦、怦、怦…… 女蛇睁开眼看向雕像。 祂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220-230 第221章 长毒牙 风漪回到王宫时还不安了好一阵, 毕竟她身上出意外的几率着实高,不过在看了几筒巫卷后,风漪就放松了下来。 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先例, 只是雕像随机的一种祝福,祝福过后,通常来说准备怀孕的生下的孩子天赋会极好, 甚至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王, 也有人没打算生, 巧合的被选中, 那这个人就会犹如被洗经伐髓一般,天赋会有着极大的提高。 至于为什么别人碰上的都是孕妇伸手摸头,自己是摸肚子, 风漪觉得, 毕竟她跟普通人不一样,搞点特殊是应该的。 因此风漪便把这事放下了,再加上之后也没人找自己,也没听人说雕像那边出了什么事, 风漪便将这事彻底放下下了没再理会,特意被分出来的男儿街如今除了男-奴隶, 也多了些别的顾客, 但由于刚开不久, 还无人本着猎奇的心态去‘品尝’过。 从狼部落洞穴里异化的石头能起什么作用还在调查当中, 巫还无法确定它们究竟有什么作用, 倒是从狼部落和雨部落的火塘里带回来的好东西如今却是已经清点完毕了。 除了部落人给小孩洗礼用的各种妖兽血以外, 还有一些高阶的皮毛、骨头、草药等等, 甚至还有些女阴没有的种子。 这风漪倒不感觉意外, 见女阴发展得这么好, 没有哪个部落不眼馋,不想自己也种田的,所以他们也会不自觉收集一些自己认为好的种子,等待哪天参透了种田的奥秘就自己种。 但种子的保存也是有门道的,所以其中究竟有多少还能用,也得靠粮巫去辨认,导致凤粮最近忙得连休息都顾不上。 再之后则是战后的补贴和奖赏了,每次战争,战后反而才是最繁忙的时候,风漪为此也天天跟底下开会,忙得不可开交。 同时还得派外交官去十万大山,告诉他们要么归顺依附女阴,要么就等着落得跟狼部落他们一个下场。 这么长的时间,大部落覆灭的事早该在十万大山传遍了,对缺粮缺人的部落来说,该作出什么选择并不难判断,甚至这还是一个肥差,毕竟部落人也想知道女阴之后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而想要知道这一切,前去的官员自然难免会受到下头的供奉。 对此,只要收得不过分,风漪都不打算管,大战打完之后总得给底下人分点蛋糕捞点油水才是,算是正规收入,但也因为这是个难得的捞油水的任务,以至于谁都想要,经常有人为此在殿上打得不可开交。 凤粮身为平常跟部落做交易的,并不缺少捞油水的机会,所以这次也没上去抢,老神在在的双手插袖站在那儿,谁都知道她是大王宠臣,若是她向风漪推荐,肯定是有一定分量的,因此倒没人为难她。 去蛮夷部落需要一定武力,虽然两个大部落的灭亡足以让下头的部落安分,但难保有什么亡命之徒,因此风漪深思过后,还是让开阳蛇越去了,她是丞相,地位够,又本是管图腾战士的,由她来统领底下也不会有桀骜不驯的情况,不会闹出监管不力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最次出力最多的本就是图腾战士,让她们捞这个油水反对的人也基本不会再反对了,不然就自己去跟图腾战士扳手腕吧,打得过再回来反对。 而另一个出力不浅的孟极巫,风漪则多给了几个养老名额,让想拥有光明正大身份的可以提前内退,或是提前预订一个偶尔不出任务能放松的身份,孟极巫任务最重,说实话,如果不是不想剥削得太狠的话,她真是一个都不想放,毕竟太好用了,而且培养成本还比巫都高,让她放手确实有些舍不得。 但舍不得归舍不得,该放还得放,至于众人提议的战后大祭,则被风漪给否决了,战后大宴她没意见,但祭祀就太麻烦和浪费了,女阴的祭祀向来不马虎,不说祭品,参与的人员一场下来也累,如非特殊情况,风漪是一点都不想搞的。 冬日不温暖的阳光倒是没有影响到女阴城内百姓那颗火热的心,毕竟她们每天的谈资就那么点,这次大战足够让她们说到明年开春了,当然,如果不让她们识字的话,那就更好了。 风漪没想让全民扫盲,但却强制除了老年人和不具备清晰的逻辑思维能力的小孩以外都得去认识一些基础的字,比如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哦对,还有自己的名字,风漪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放出二代姓了,比如带女字旁的姬姓、姚姓之类的,但有名有姓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是贵族的象征,这让风漪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时是没法将这件事推广下去的。 于是这件事便被暂时搁置,等将这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时间便已经转瞬过了半月,这些天蛮夷部落因为女阴的动作而人心惶惶,风漪却感受着冬天里难得的闲适。 直到风漪又一次在吃东西时因为尖牙而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风漪对尖牙实在是烦得不行,她以前也有虎牙,那会儿吃东西偶尔也会咬到,但哪怕是偶尔风漪也觉得很烦了,所以她自己动手给磨平了,反正她是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的,而现在那牙齿已经不是虎牙而是尖牙,风漪就更烦了。 但她若是自己动手磨去指不定会被巫医觉得脑子有病,女阴以长虎牙为荣,并没有觉得尖一点的牙齿有什么不好的。 可问题是,风漪的牙实在是太尖了。 所以在再一次啃东西咬到舌头后,风漪就已经在认真考虑该怎么把牙给磨平了。 然而还不等她这么做,不知牙齿是不是感受到了危机感,第二天,风漪就感受到了口腔内传来的一股酸爽的痛楚。 风漪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因为它在现代有个专门的名词——牙神经。 风漪觉得自己裂开了,很久之前她去医院拔智齿的场面风漪现在都还历历在目,但现在比那会儿更离谱,风漪感觉脑子都要爆炸了,强烈的疼痛感让牙齿暴露在空气中都能感到一阵酸爽感。 更离谱的事,嘴巴闭合的时候,尖牙差点就盖不住了,让风漪觉得自己坚持不了一天就得口腔溃疡。 她敲了敲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缓了一会儿才苦笑的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场进化。 就像之前的蛇尾,后来的犁鼻器,只是那些情况带给风漪的影响一直都不痛不痒,所以之后牙齿变尖了风漪也没注意,谁知道会突然放这么一个大招。 风漪捂着脸,还好,没肿,不然被别人看到了估计全国都得开始祈福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风漪想。 风漪知道自己在往女阴娘娘的形象进化,但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进化出的都是蛇类的能力,身为‘人’的那一部分呢?想了想,风漪想起来自己让恶鬼转化成‘蛇傀’的能力,那也许就是身为‘人’的一面被进化出的能力。 不过有关于力量的进化显然比后者更容易,以至于风漪第一时间都没想到,她琢磨了一下,蛇方面的进化代表着肉-体力量,人方面的进化代表着精神方面的力量? 风漪不确定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那女阴这个种族还挺堪称完美的,进化各方面都有顾及到,就是对风漪这个目前在‘返祖’的人不太友好。 她不知道这事五长老能不能治,给自己开点治牙痛的药,求人不如求己,风漪从系统里买了盒甲硝唑,一整盒都给吞了,然后用内力化开,嗯……一点用都没有。 风漪失望的放弃,记忆中,女阴人牙口都很好,确切的说,这年头的人牙口都好,不然也啃不动韧性十足的妖兽肉,风漪不抱希望的让蝾去找五长老问问,自个儿则跑去找女蛇了。 都是蛇,女蛇应该能提供一些建议,最关键的是,风漪还有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想问正在蜕皮的女蛇。 “阿嬷~!” 女蛇声音微微下沉:“你怎么又来了?” 听语气就知道不太欢迎风漪过来。 风漪朝祂张嘴:“阿嬷你帮我看看牙,很疼啊,你们长牙要长多久?” 女蛇甩了甩尾巴尖:“我哪知道,我们都是在壳里把东西都长齐了。” 风漪想到自己观想出的那颗蛇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按进化的角度来看的话,她不会是个还没破壳的崽子吧? 女蛇仔细打量了风漪几眼,安慰道:“没事,看你这生长速度,应该过几天就好了。”祂顿了顿,又接着道,“看着像是毒牙。” 风漪闻言支棱起来:“我也能口吐毒液了?” 但转念一想,她是人,就算有毒液又怎么样,难不成跟人对战时张嘴去咬吗?那多恶心呀,因此风漪兴奋劲又下去了。 女蛇仔细看了几眼,不确定道:“应该是能喷射的那种毒牙。” 在女蛇的印象中,毒牙分两种,一种是像祂跟女青那种能藏起来的,咬住注射的毒液,另一种毒牙进攻方式则截然不同,那种毒牙不能藏起来,通常都是喷毒,毒液距离能喷射-出老远。 风漪:??? 匮乏的知识储备,让风漪翻了翻系统,找了好一会儿,风漪才明白过来,简单来说,她这是沟牙,代表物种就是鼎鼎大名的眼镜蛇,毒性很强。 但风漪只注意到了一点,这牙不像管牙那样能藏起来,那岂不是说她以后每次吃东西都有可能咬到舌头?! 晴天霹雳莫不如此。 第222章 部落变村落 风漪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惨痛的事实,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仔细思考着其中的利弊。 首先,眼镜蛇的毒性是很强的, 而且还是喷射状,也就是说她以后产生的毒性也差不了,没准还能当成个杀手锏使用。 但有之前蛇尾的前车之鉴在, 风漪很怕自己一开始掌握不了该怎么喷射毒牙, 万一在咬到自己舌头时不小心还给自己注射了毒液, 那她还能活吗? 转念一想, 风漪又觉得这样的念头太杞人忧天了,哪有毒物被自己毒死的? 话虽如此,风漪还是不放心的在系统内部链接的浏览器搜索了一下。 然后风漪就沉默了。 原来真的有被自己毒死的啊?它们体内就没有自己毒液的抗体吗? 风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因为她搜索到的其中一例案例就是一条埃及喙眼镜蛇不小心咬到了自己, 结果它就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这样的例子其实终归还是少数,蛇类在释放毒液时偶尔也不是会不小心吞下毒液,所以它们大多都有抵抗自己毒液的免疫物质,现代的抗毒血清就是以此而启发产生的类似物质。 但不知道为什么, 风漪觉得比起后者,她也许更有可能成为前者。 不管怎么说, 提前预防肯定是没错的, 因此风漪决定从今天开始, 她就吃蛇毒拌饭算了, 反正也不是多难吃。 在心里把这事放下, 风漪才转而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阿嬷, 你说我后面会不会蜕皮啊?蜕的话会蜕成什么样?” 这个问题还真把女蛇给难住了, 蛇类蜕皮是常态, 但人蜕皮却是闻所未闻, 祂哪能知道会是什么样? 而且,风漪只有一半是蛇,倒是蜕皮是蜕全身还是下半身? 再一个,就以风漪学爬行时的蠢样,女蛇总不由生出种她连蜕皮期都度不过的感觉。 蜕皮对蛇来说虽不是特别大的险阻,可也每年都有因为蜕皮不成功而死亡的蛇类,虽说风漪时时有人看着,到时一见不妙肯定会有人帮忙,但自己出来和被别人救出来所产生的情况也是截然不同的,后者不仅得面临更漫长的恢复期,还得接受自己比别人弱的事实。 女蛇心想,看来祂得去跟五长老商量一下了。 见女蛇不说话,风漪不由心里一凉。 说实话,那么多的情况中,风漪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蜕皮的,因为光想想便觉得很恐怖,而且她也想象不出来,一个人该怎么蜕皮。 女蛇思虑了好一会儿,才安抚风漪:“还没谱的事,你不必在意。” 也只好这样了。 风漪点点头,将忧虑压在了心底,她伸手碰了碰自己腮帮,虽然外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轻轻碰了一下都仿佛能影响到里面的毒牙,疼得风漪觉得自己表情管理都快失控了。 但偏偏大战之后最是繁忙,想将部落变为村,去考虑其中哪些得迁出十万大山,哪些得合并成一个村、哪些不能都是需要风漪才能决定的事,所以风漪也无法好好休息,为了各种事而忙碌着。 在这样的忙碌中,毒牙带来的疼痛也渐渐减弱,但转而另一个问题却又出现了。 那就是风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喷毒。 她倒是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拥有了毒腺,毕竟武者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但人的基因里可没有关于毒液的使用方法,就像风漪一开始拥有尾巴却不知道该怎么用一样,她现在也不知道毒牙该怎么把毒液喷射-出去。 她只会吐口水,有时候吐口水的时候倒是运气好能喷几滴出来,但她又不是羊驼,哪可能会这样干。 这一点,女蛇也无能为力,祂长的牙跟风漪长得又不一样,甚至因为觉得风漪太丢人了,让她最近都别来找自己,自个儿琢磨去。 风漪反正是没琢磨出来的,倒是有时候手撑着腮帮子时会有毒液顺着牙尖流下来,毒性多强风漪也没试过,最近太忙了,牙又疼,她哪还有心情去实验这玩意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体内有抗体,反正毒液是没把她自己毒到就是了,这让风漪暂时性的选择了无视毒牙,虽然它们还不是成熟的毒牙,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会咬到,但至少不那么疼了。 她的关注重点还是在女阴城外的地皮上,蛮夷部落从十万大山里搬出来自然不可能住在女阴城,城市外才有村落,风漪是打算让他们帮女阴种田的,选址自然得选好才行,这需要大量的勘察工作,偏偏图腾战士和孟极巫行动起来又十分高效,于是便让风漪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不过忙归忙,毕竟是在扩大自己的版图,也没什么负-面情绪,相比之下,对蛮夷部落的人来说,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除了早已投诚的,余下的蛮夷部落心情都算不上好,以往大部落在自己头顶作威作福虽然也难受,可大家好歹都是住在山里的,文化差异其实没那么大,也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绝望的差距,有的部落,甚至还做着未来有一天取而代之的美梦呢! 可现在却一切都没了,女阴下了最后的通牒,本心上来讲,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蛮夷部落各自为战,谁会想不开让自己头上多个主子。 但他们又清楚,连狼部落雨部落那样的大部落都没了,他们对上那肯定是讨不到好的,所以心里只期盼着剩下的大部落能够站出来反对,这样他们也就有机会跟在后面一起挥旗呐喊了。 谁知大部落是没有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女阴,可也不是什么硬骨头,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风向,发现没人敢跳出来反对,就干脆利索的加入了。 对他们来说,就算没有女阴的看重,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可如果被女阴盯上了,那日子保准难过,所以也没拖到最后成为顽固分子。 前往十万大山的图腾战士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反正加入的顺序巫是有一个个记录在册的,到时后面怎么安排也与她们无关,她们只盯着那些顽固分子,然后从其中选出食人部落,先灭一个警告剩下还在摇摆不定的部落。 对于食人这种情况,风漪也没法说什么,只要不是把人当成日常食用的口粮,而是过不下去时不得已的选择,她都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代所限,这种事目前是禁止不了的,毕竟,前世古代闹饥荒时尚且还有易子而食呢,风漪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之后别那么干就行。 总之,借着这次归顺的由头,图腾战士将十万大山里头几个臭名昭著的部落都给灭了,意识到女阴人并不和善后,愿意归顺的部落顿时就多了起来。 说到底,头顶上有个主子不自由也总比部落被灭要好吧? 而且他们觉得,这些女阴人明显是在扯虎皮为自己谋利,虽然很多部落现在都还实行着财产公有制,但他们去跟别的部落打仗收集战利品时,也肯定还是会忍不住藏上那么一两件。 而在他们看来,女阴人做得则更加明目张胆了,随便找了个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对一些部落大开杀戒,为的是什么,这不就很明显了吗? 他们可不想被女阴人找理由灭了,连忙响应了起来,生怕晚了一秒就被盯上了。 这个结果,对蛇越来说一点都不意外,她不懂什么畏威而不畏德的道理,但她知道蛮夷就是一群脑子不好使未开化的野人,好好说话他们是听不懂的,只要靠杀、靠打,他们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以往,这也是女阴一直以来针对蛮夷部落的方针。 但蛇越也清楚,把他们收拢起来确实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所以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反对的,不过她跟同伴也肯定会盯着他们,毕竟不是自己人,不可信。 等最后一个部落也扛不住臣服后,蛇越这才将名单给递交上去,风漪在大殿上跟其她人讨论了一下,留下了一些更适合在十万大山生存的部落不迁走,一部分领地被划分成了以后入山的临时居所和中转站,缺了什么也能从中买或是换购,剩下不适合留在十万大山的部落则被选择迁出或合并。 合并是必然得存在的,因为有些小部落就十几二十几个人,不合并大猫小猫两三只也不好安排,风漪也没有保护文化的意识,懒得管合并之后他们的文化会不会消失,反正目前被合并的都是被确认其图腾对女阴无用的。 每一个部落的图腾或许会有相似之处,但却绝不可能相同,这也导致了其实不是每一个部落都适合生活在十万大山的,像狼部落这种,呆在十万大山他们也能如鱼得水,而像豕部落这种,图腾不会带来战力上的加成,反而只让他们长膘变皮厚的,就更适合迁出去成为村落,种田养猪之类的。 但虽然风漪她们安排的合理,对蛮夷部落来说也是晴天霹雳,他们在部落里一代代的生活下去,故土难离,却突然被迁走,谁心里会好受? 所以,女阴让他们臣服时没有多少反对声,也没怎么流血,在这时却反而发生了不止一次暴动,只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最终还是不得不认栽。 第223章 部落人的苦 远离自己生活许久的故土, 转而被强迫迁往完全陌生的地方,任谁知道了都得排斥,更何况山中林木林立, 山洞四通八达,是以女阴的空旷完全不同的地理环境,或许不宽敞明亮, 但那却是部落人最有安全感的住所。 如今被迫迁走, 第一批被点名的立马就没忍住跟巫一起抱着图腾火种哭, 胆子小的跟图腾告罪后便开始行动起来着手搬家, 胆子大的却宁愿迁进大山更深处,也不想离开十万大山。 蛮夷部落一辈子都生于大山长于大山,让他们离开大山生活, 在他们看来, 这与要了他们的命也无甚分别了。 但实际上,南方多山岭,其实根本也没有像女阴城那么大的平地给部落人住,且哪怕是女阴, 也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所以给蛮夷部落挑选的村落位置其实也非完全就是平原, 只有少数才是真的不必爬山, 但离开垦农田的地方也不算远。 至于旁的, 选择的全是附近一些地理位置较好, 山不算高适合种田的地方, 山中也无妖兽, 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如食铁兽一般的猛兽罢了, 算是很宜居的地方了。 但哪怕是蛮夷部落的首领, 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理性的分析其中利弊, 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任在怨声载道,也不得不在女阴的淫-威下哭丧着脸开始带着自己的火种迁徙,甚至为了自己能被分到一个好地方,不跟有仇隙的部落分到一起,还得想尽办法贿赂分配的人。 风漪她们自不会每一个小部落的分配都管,许多只有十几人二十几人的小部落就全看下面人怎么分了,足以让人捞到油水,民风淳朴向来也只是相对而言,她们顶多收的少一点,却不可能什么都不要。 女阴只分了地,还不曾将房子给建起来,以至于第一批过去后的蛮夷部落都傻了眼,山里的部落大多都是住山洞树洞里的,只有一些首领高层才有单独的树洞或是土屋,但显而易见,这里是没有山洞供他们居住的,顿时便不由一脸茫然。 不过这也难不倒图腾战士们,材料她们早在选定地方后便一直有人往村里拉,见人都到了,立马便招呼他们一起开工忙碌起来。 古木做墙体,接触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将巨石嵌入木间,树木皆是榫卯结构,以此来保证土屋的稳固性,然后一层层增加墙体的建造,接着便用水和泥、掺入冬季枯死的植物粗纤维把泥和稀抹在墙面,一个简易、但不出意外足以用上五六十年乃至更久的土屋就做成了。 女阴因力量的缘故,更喜欢住石屋,但她们也是会做土屋的,只是通常土屋都被当做茅房、养牲畜的屋子使用,不是她们会住进去的地方。 不过比起石屋,土屋制作起来确实不需要太费功夫,速度够快又有巫帮忙的话,一天建造完成都不是问题,毕竟大家都是熟练工了。 土屋是在石屋制作不易的情况下才诞生了,因为石料不好磨,而且也不是所有石头都适合拿来做屋子的,有些石头容易风化,没几年就开始掉渣,这种肯定是不好的,加之又打磨不易,于是一些比较穷的人家便喜欢拿原木和石头结合支起屋子,石头和原木为基,辅以和好的泥,小心一点屋子也能不怕风吹雨淋,能管个几十年。 但对力量普遍偏弱的部落人来说,这个问题却是根本不必担忧,行动迅速的图腾战士挖坑、打地基、建框架、糊泥,速度不可谓不快。 因为时间紧迫,图腾战士也只示范的建了两三座土屋便离开了,留下一堆建筑材料,但迁来的部落人着实都惊呆了,等人走后,才忍不住小心翼翼走进去。 这年头除了见过世面的巫和图腾战士以外,普通人哪有机会去外面,以至于在他们眼里,土屋甚至都成了‘怪物’,要不是因为被迁过来有机会接触到图腾战士,让两者有了接触的机会,他们可能都得惶恐上好一阵才能接受土屋等于山洞这个概念。 瘦骨嶙峋的部落人忍不住惊叹道:“这就是女阴人住的山洞吗?好大!” “堵洞的为什么不是石头,而是木头做的?这么脆弱万一晚上有妖兽袭击怎么办?” “洞上为什么还要开洞?漏风不冷吗?” “笨蛋,那个是窗!” 首领没有理会底下一群没见过市面的族人,只有中大型的部落才有心思在山里建房子,小部落条件不好,要么是整个族群的人都住一个山洞,要么只会刻意给巫分出一个山洞住,其余的无论是图腾战士还是首领,都得跟族人挤在一个山洞睡,所以首领此时看着土屋,不由两眼放光。 去过女阴的首领,没有哪一个不想像女阴一样,拥有单独的住所的,虽然他们还没有独居的概念,但却有隐私,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在跟伴侣交合时被人围观,乃至眼睛绿油油的看着,更别提,首领和图腾战士之类能够出去的人,哪怕财产是公有制,偶尔他们也是会想自己偷偷打打牙祭的,可部落的环境却注定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行了,都别看了,还不去干活,你们想冻死吗?”首领干咳一声,将人给赶出去,已经是将土屋视为自己的领地了,他欣赏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的准备出门帮别人建屋子,谁知转头就见巫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首领:“…………” 巫笑眯眯道:“首领啊,你看老身这身子,实在经不起折腾,还要看着巫卷,这屋子,就留给我吧。” “……我在给您建一间?”首领试图挣扎。 巫道:“就不麻烦了,就这间吧,看着就适合老年人住。” 首领跟巫也不傻,后来族人建造的那能跟女阴人亲自动手建造的一样吗?先不说这其中的象征意义,他们也不信手底下那些蠢货造出的房子有多安全。 要知道,自从鱼的作用被发现,时至今日都还有人吃鱼把自己给吃死,不少人被反复强调都还能不把东西烤熟了吃导致死亡,这实在让首领对底下人独自建造的土屋放心不下来。 但巫老首领幼,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前者占上分,首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将这间最大的土屋让出来,转而决定霸占隔壁小一些的土屋。 图腾战士建土屋的时候是有考虑到实际情况到,按照蛮夷部落挤一个山洞睡觉的特征,一间大点的土屋足够挤下二三十人乃至更多,毕竟一个人躺地上又能站多少地方? 而冬季天气又冷,没多少衣服甚至没衣服的部落人睡觉时向来都是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一个土屋就足够他们对付起来,等别的土屋陆陆续续拔地而起了。 不过,她们虽然是这么考虑的,但土屋怎么分配也全看部落内部自己的意思,她们是不会干涉的,而显而易见,绝大多数部落人,宁愿让族人在外面吹冷风,也想将屋子给占了。 虽然在女阴的图腾战士看来,这样的土屋不值一提,可在很多小部落的人眼里,这却是已经能跟‘黄金屋’媲美的存在了。 再加上考虑到蛮夷部落迁过来之后得适应一段时间才能打猎,图腾战士也会每天都带来一些粮食过来,避免他们饿死,以至于来时还不情愿的蛮夷部落们,排斥的情绪也一日比一日弱。 要知道,对小部落来说,冬春青黄不接之际最是困难,今年尤其如此,饿肚子是常态,图腾战士都尚且有饥饿的时候,普通族人饿上个一两天才有吃的那更是不稀奇,如今反而每天都能吃上东西,哪怕并不管饱,对底层部落人来说,也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未来仍不确定,远离了故土,狩猎区域也得重新摸索,但除了首领和一些为未来担忧的图腾战士,底层部落人却已经是没了离开的想法,这会儿,就算首领真有法子带着他们离开,他们恐怕都不会乐意了。 他们已经对女阴充满好感了。 只有大部落才能住进去的屋子他们住了,女阴还出粮赈济他们,让他们几乎可以毫不怀疑自己能活过寒冬,跟以前相比,生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虽然他们之前的苦日子也都是因为女阴造成的,但他们哪里会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冬日不用整日睡着靠睡眠来抵御饥饿和严寒。 要知道,一年年的冬季,许多人都是在睡梦中就失去了生命,哪怕他们冬日会挤在一起睡,可几天不吃饭,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躺着睡觉,谁会发现有哪些是病了?又有哪些已经快饿死了? 大家都过得苦,谁会关心周围人还是不是活着,吃饭时都是靠抢的,狼吞虎咽完之后就回去睡,但大家身上实际上都是冷冰冰的,嗅觉也早已因为洞内各种气味混杂早已失灵,往往一个人死了几天,才有可能被发现人已经死了都是常态。 毕竟大家都饿得双眼昏花,谁也注意不到周围的不对劲。 所以对他们来说,能让他们一点都不担忧自己活不过冬天,便已是人间天堂了。 第224章 嫉妒 当人对一个地方开始产生归属感之后, 就不会再轻易离开。 风漪对蛮夷部落很快转变的态度并不意外,他们的述求无非便是吃饱穿暖,其次才会去考虑图腾之类的精神需求, 而小部落在十万大山本就生活艰苦,不知何时便有可能并入别的部落或是无意间被某个妖兽盯上而灭亡。 如女阴和大部落这样日日吃妖兽肉的情况对小部落来说更是想都不敢想,他们大多都是狩猎林间的野兽, 几个月才会去狩猎一次妖兽来保证自己身为图腾战士的战力不会萎缩得太厉害, 虽然如此, 这些小部落里基本连图腾战士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所以在发现如今虽不能吃饱, 但至少住的地方离妖兽远风险小很多之后,哪怕心里知道这样会让他们逐渐没有危机感,却仍然诚实的喜欢上了那些土屋, 还有离地的床。 这跟睡在地上完全是两种感受, 要知道,睡在地上的时候,哪怕地面铺了干草又铺上了兽皮,也免不了那种仿佛从地下透出的寒气和凉意, 南方本就潮湿,在地上睡很难不患病, 远比不上睡在床-上舒服。 风漪安排地上是很有门道的, 离十万大山近的都是一些狩猎实力较强部落规模也更大的, 整体成U字形扩散, 这样越靠近女阴的部落越弱小, 有妖兽袭击支援得也能更及时, 而外围的部落则能负担起警戒和守卫的作用, 扼杀一些潜在的危机, 因为他们方便进山, 实力也不会怎么下降,以后招进军队训练起来也就不用废太多力气了。 而中间空出的很大一部分地方便是女阴选择的种田地点,每个村都能分得一定的面积,南方多丘陵虽导致了赶路不便,村落也不得不零落分散,每个村子之间的距离也算不上近,但也有好处,至少让女阴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个足够大的地方将其开凿成田地。 当然,没有耕耘过的地方哪怕环境适宜土地合格在前期也很难取得多好的成果,只能一代代慢慢来。 但在这期间,倒是不可能会饥荒,因为由于附近之前没住人的缘故,山里野兽是很多的,足够他们吃了,难对付的也就是山里的食铁兽之类比较凶悍的。 没错,食铁兽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属于野兽中排名前列的,因为这会儿它们的主食还是肉,没有后来为了适应时代开始靠吃竹子和卖萌为生。 虽然对女阴来说如今的食铁兽也已经能被归类为无害的小宠物了,但女阴不喜欢带毛的生物,所以食铁兽在女阴还不如穿山甲受欢迎,毕竟好歹穿山甲有鳞片还能入药。 风漪闲下来的时候倒是有想养一只,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身边又不是没有毛绒绒,足以过手瘾,以后倒是可以考虑养,但不是为了当宠物,而是为了当坐骑。 虽然熊猫曾经作为蚩尤的坐骑耻辱的战败了,但风漪还是想给它们披上战甲试试,比起卖萌,风漪确实更喜欢凶猛的动物,尤其是那种看着人畜无害,一巴掌下去就能把人给锤死的那种。 为了这个设想,风漪也给附近的村子下了令,让他们外出捕猎时将熊猫给移出食谱。 毕竟人对自然的破坏力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下命令,哪怕熊猫算得上第一阶梯的猛兽,也很难不被吃成濒危。 村里的部落人虽然不解,但还是认真记了下来,他们这些天忙碌着记下附近的路线和别的村子的方位,搜寻附近的水源摸清楚附近野兽行动的范围和类型,为以后的狩猎做准备。 底下人日子是凑合着过,活一天算一天,但首领们,哦不对,村长们都很清楚,女阴不可能一直供应着粮食,他们若是不做好准备,等女阴开始不提供粮食时,他们就可能被饿死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女阴才大张旗鼓的将所有村子里的村长都给请了过来,让之前帮着女阴打仗的部落挑人出来跟他们回去学习该怎么耕种,并免了他们明年的赋税。 当然,她们也没忘了别的部落,告诉他们想来学也可以,只是耕种所得得上交六成作为学费,这六成还不算在明年的赋税中。 只这一个要求,就让许多心动的人望而却步了,小部落一年到头能维持自己温饱就不错了,哪还能有多余的上交,更枉论,他们内心其实也不是很相信女阴会真的将这种吃饭的本领教给他们。 女阴对他们的质疑也并不在意,明年看到成果了,他们自然就会主动加入了,所以女阴并不急。 风漪就更不着急了,毕竟女阴又不缺粮,根本不用盯着村里种的那点粮食,只是先划下章程,后头才不会乱,她只想将这些还不算太适应如今生活的蛮夷部落都驯化罢了。 可惜这个年代没有佛教,不然风漪觉得驯化起来就更轻松了。 蛮夷部落以狩猎为生,医疗科技皆落后,实际上居住地点是经常变动的,毕竟有时候妖兽会突然造访,然后看得顺眼就在那处安家,所以很多小部落几乎随时都做好了搬家的准备。 只是他们再怎么搬,也都还是在十万大山打转,环境都很熟悉,谁都不怕,可搬出来就不一样了,那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才是很多部落反对的根源。 但只要他们像女阴一样开始以耕种为生,狩猎为辅,很快底层的部落人就会遗忘了自己住在十万大山时拥有的敏锐感知,再加上有了固定的粮食收成,有了固定的土地、房子、财产的羁绊,他们就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一觉得自己势力稍微大一点了,就能生出不臣之心,顾忌得会更多,也不会随意不上贡。 不像之前,每次国君死亡王位流转时,总有那么些部落选择装死不上贡,但来年却还能舔着脸来购买粮食。 而有了耕地就不一样了,没有哪个人能拒绝这样稳定的粮食获取途经,到时背叛的风险就必然变大,这时候就算上头要造反,他们也不会跟着,因为他们不需要仰仗着高层外出狩猎带回来的猎物活命了,这种时候,就算风漪给他们换了个村长村干部,他们都能完全不在意。 当生活方式都开始跟女阴靠齐,用着女阴的语言、遵从着女阴的习俗、穿着女阴风格的衣物,一代代下去,谁还能说自己不是女阴人? 先辈成功的案例还摆着呢,风漪不至于连抄作业都抄不会,等他们基本适应环境之后,风漪还会安排老师下乡,到时把她编的女阴娘娘开天辟地创世论一扔,到时谁还会觉得自己是‘外人’? 不过老师教学太严肃了,风漪觉得,到时可以安排个大荒版话剧去巡回演出,对那些不识字的部落人来说,或许才更容易理解和记在心上。 只是这一切都得慢慢来,风漪也只写在了计划表上,没急着去干,这些天都在一边修炼,一边处理下面传递上来的信息,将之前建村没考虑周全的地方都一一解决。 比如有些部落合并和因为习俗不同打架,有些村子因为水源接近产生的械斗……如此种种,几乎每天风漪都能收到消息,对此,风漪的解决方式也很简单粗-暴,让他们自己去请图腾战士做见证,派出勇士打架,谁赢了谁说得算,这种时候通常还会有女阴百姓和图腾战士围观,因为比试是在女阴城内的场地进行的,对缺少娱乐活动的当下来说,大多都会忍不住去凑热闹。 若是碰上图腾战士心情好,还会指点一二,以至于某些村子尝到了甜头,频频请图腾战士来见证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的争斗,直到风漪开始收钱,才扼制住了这个势头。 所以说,什么民风淳朴都是骗人的,哪怕是看着脑子不好使的蛮夷,也会在发现有利可图时钻空子。 村子陆陆续续的被建设完毕,一些搬家早的村子也开始重新进山打猎,偶尔还会碰到留在大山中的部落,因为大家现在都是女阴的附属了,谁也没法瞧不上谁,因此碰到了大多也不会在远远避开,而是会交流一下。 这一交流,就着实让一些留在山里的部落傻了眼。 在其它部落哭天喊地搬出去时,他们本来还庆幸自己不用搬出去呢,乃至对离开的部落都忍不住生出了些许不值钱的怜悯。 可如今一交谈,发现他们竟然比自己过得都好,房子建起来后,除了每个部落最外围的那些没能被认可的部落人,剩下的竟然很多都有了自己单独的屋子?!尤其是蛮夷部落,竟然每个人都有一间,还带院子? 按女阴的说法,竟然可以拿来种菜养鸡?! 女阴竟然还把不穿的衣服都扔给他们穿了?! 给他们送粮食还要教他们种田?! 越听,住在山里的部落人就觉得心里不平衡和嫉妒,等人走了,立马就回去找首领汇报。 第225章 卖惨 若说面对女阴蛮夷部落最羡慕什么, 那绝不是她们的力量,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力量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人口, 他们也是能做到的。 但每次去女阴,什么成为勇猛的战士、成为首领带领族人走上荣光之类的梦想却都会消失,转而便为了对食物的渴望。 那些梦想有什么用, 能吃饱吗? 要知道, 即便是成为了首领, 有时候也不得不面临忍饥挨饿的情况, 毕竟狩猎本来就是不稳定的,十万大山妖兽是多,可他们能打得过、打过之后还不担心对方会报复的妖兽却是少数。 而绝大多数蛮夷部落, 狩猎都是选择那种非群居亦或者是落单的妖兽的, 做不到像女阴那样逮着个可以吃的根本不管对方族群就直接去狩猎。 因此,哪怕嘴上不说,但没有哪个部落不羡慕女阴不用出去狩猎就能保证自己底下的人吃饱。 而想要吃饱,唯有耕种, 这样每年才会有固定的收成,也不用担心打猎的不稳定, 乃至空手而归都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只是这种技术女阴一直藏得紧, 蛮夷部落的人哪怕想学, 得到的成果也很差, 久而久之就没人去研究该怎么种田, 而是专注于打猎了。 是以在听手下汇报, 女阴竟然主动教那些部落种田后, 心里顿时便有着数不清的羡慕。 谁不想不打猎就吃饱? 要知道, 打猎可以会死人的, 还不一定能有收获! 紧接着,便忍不住嫉妒起来。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就能学该怎么种地,自己就不能学?甚至要不是手下去交流都不知道这回事? 又不是他们非要住在十万大山里不走!是女阴没让他们出去啊! 虽然在一开始得知名单中没有自己部落时,他们一个个都是欢呼雀跃,欣喜之意溢于言表的,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他们自然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件事。 更何况,他们说的也没错啊!确实是女阴没让他们迁出去,都没给他们一个纠结犹豫的机会! 首领听了汇报,沉吟了一下,将巫、狩猎队队长等高层都给找了过来,然后将地下探听来的消息告诉大家。 狩猎队四个队长先是一惊,旋即才道:“首领,这会不会是那些人诓咱们的?” 首领道:“应该没有假,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又不是什么秘密,真要是假的我们一过去不就被戳穿了吗?” 其余人点点头,认同了首领的说法,旋即才脸色难看道:“为什么他们部落就有,我们就没有,我们部落难不成还比他们弱不成?” 这无疑是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首领看向巫,问道:“您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傻子也知道,那些部落一旦没了食物的桎梏,规模很快就能赶上他们乃至超过,而别人强大起来,自己就势必会成为弱小的一方。 有人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去女阴讨个说法,凭什么他们有就我们没有!” 此话一出,顿时众人纷纷拿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蛮夷畏威而不畏德,如果说之前,因为女阴久未出手,他们还可能没那么敬畏的话,但接连两个大部落的覆灭,和数个小部落的消亡,都让他们很清醒的意识到女阴是自己惹不起的,哪怕他们在部落中也勉强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中大型部落了。 但连大部落都是说灭就灭,他们又算得上什么呢? 大家脑子也不是白长的。 所以众人纷纷便无视了他的话,只是眼中却不由流露出了迷茫之色,毕竟,不去讨个说法,又还能怎么得到像那些部落一样的待遇呢? 一身温暖豹皮的巫觋摸了摸胡子,想了想,才道:“首领,不如这样,你去将现在十万大山中的其它首领都召集起来。” 首领冷了一下,旋即才疯狂摆手,吃惊道:“您是想让我联合所有部落去逼迫女阴?不成不成,上次那几个大部落去逼迫女阴都没讨到好,现在我们更不可能了!” “谁说我要让你们去逼迫女阴了?”巫觋恨不得拿自己干枯的老手敲首领头上,天天就想着靠逼迫拳头解决问题! 首领不解:“那巫您是什么意思?” 巫觋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你们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女阴的子民。” 首领愣了一下,旋即恍然,一脸欣喜道:“我懂了!” 首领并不笨,不然他也不会成为首领,他们部落狩猎队有四个队伍,每个队伍都有一个队长,但他们打猎来的猎物却是统一由首领来平分的,以往经常有四个队长为此来找他哭诉不公平的情况发生,凭什么对方打的猎物没他多食物却得平分?凭什么我们因为狩猎受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只能得到最少最次的猎物? 事实上,每次首领都觉得自己已经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公平了,受伤了,要修养很长时间不能打猎,理所应当该少分一些,因为别的队伍需要填补上他这个缺口,平分也没什么毛病,毕竟大家都得吃饱才有力气打猎。 可无论怎么分,都是会有人觉得不公平的,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首领也不可能让他们寒心,只能尽力安抚、周旋,乃至将自己的食物给分出去。 而现在,他们可也是女阴的子民,难不成她们还能忍心看着子民朝自己哭诉卖惨而什么都不做吗? 这样一来,就算得不到与前者相同的待遇,肯定也是会有补偿的。 见首领满脸喜色,还有巫觋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众人不由茫然,啥?怎么就懂了?我漏听了什么话吗? 首领却懒得解释,沉吟了一下,看向众人道:“你、你、还有你们三个,去那些搬出去的部落看看,是不是所有部落都是这样的,速去速回,把所有知道的消息都回来告诉我。” 虽然觉得巫觋的这个方法甚妙,谨慎起见,首领还是决定派人亲自去打听一下,毕竟自从那两个大部落覆灭、女阴离去之后,之前配合女阴行动的部落便再也憋不住了,没少洋洋得意的跟别人炫耀,揭露了不少事,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别的部落认为是吹牛,但里头肯定也是真实的。 所以如果那些部落都是因为当初配合女阴行动而得到的这个奖励,那他们去闹不仅不可能成功,反而会惹怒女阴,得不偿失。 虽然他们仍然会嫉妒,乃至恨上那些部落的人就是了。 一群叛徒! 偷偷投奔女阴竟然不告诉他们! 在蛮夷部落的人眼里,配合女阴行动的自然都是叛徒,尤其是他们之后竟然还得到自己不能拥有的好处,但这不是更招人恨吗? 虽然成王败寇,当面不会有人说什么,乃至会遗憾参与到这个行动的不是自己,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们自然也就是另一副态度了。 …… ………… 首领没有等上多久,便知道了由手底下的人探听回来的消息,毕竟这都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大山消息流通不便,有时哪怕打猎遇上了都不会交流,很难知道彼此的变动,因此,此时首领才知道,那些部落竟然还有房子住,有衣服穿! 这顿时就更让他们羡慕嫉妒了。 要知道,除了首领和一些高层以外,底下人大多都还是裹树叶乃至光着身体的,至于粗麻衣裳,那都是从女阴买来当奢侈品的,只有重大场合才会穿。 毕竟有些工艺看上去简单,但只要无人点破,任人挠破脑袋都不会想到那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蛮夷部落自然也是如此,他们不是不想效仿,而是根本效仿不了。 盖因他们的样貌与女阴差别太大了,想去从女阴百姓嘴里套出来都是不可能的事,那群狡诈、可恶的女阴人,见到他们就满脸轻蔑不说,还很恶毒!哪怕他们派女人过去打听消息都讨不到好!据说还有部落派去的女人被女阴人骗去挖矿干活和卖给了别人当婆娘,好好一个图腾战士,逃出来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以至于之后再也没敢踏进女阴。 种种事迹,让蛮夷部落的人发现,他们想从女阴那些底层百姓手里学技术根本就不可能,她们没有自己部落底下人那么好骗! 在女阴,普通粗麻衣服算不得什么,可到了部落人手里却是宝贝,毕竟他们许多人可还衣不蔽体着呢,而吃饱穿暖这两样刚需,如今那些搬出去的部落都隐约可以达到了,首领听了说不羡慕自然是假的。 他心里有了谱,既然不是专门给那些提前投靠的部落的奖励,还有别的部落,那他们自然也可以,当下便立马叫人将其他部落的首领或是其他能做主的高层都给请了过来,然后一阵嘀嘀咕咕,互相之间都达成了一致后,当即便毫不犹豫出发前往女阴。 甚至为了表现出自己足够的惨,首领冻得直哆嗦都还是把兽皮衣给扔了,转而裹上了树叶,让自己看着凄凄惨惨这才过去。 其他首领看到人都傻了,他们是约好了在十万大山外汇合一起去女阴的,谁能想到这倒霉玩意儿竟然来这一招?!偏偏他们还效仿不了,毕竟谁舍得把自己的兽皮衣给就地扔了绑上树皮,那多败家啊? 可现在赶回去换又来不及! 因此,他们不由对几个鸡贼的首领怒目而视! 说好的共同进退呢?这么好的招数竟然不告诉我们偷偷做了?! 无耻! 第226章 见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走在半道上的首领看着那几个披着树叶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他就这样去女阴,两相对比, 女阴人会偏向谁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于是首领一狠心,干脆半道上把自己傻乎乎精心准备的、才刚制好的兽皮衣扔了,抹上泥巴围上树叶, 哆嗦着挤进了一群树叶人中。 穿树叶的首领们:“…………”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下的定这个决心的, 毕竟兽皮衣制作不易, 一件兽皮需要经过反复的处理才能被骨针缝制成衣服, 不仅保暖,经过特殊处理还会具备一定的护甲作用,珍贵之处不言而喻。 所以, 并不是每个首领都能狠下心舍弃兽皮衣的, 毕竟把兽皮衣留路上,无论是埋地下还是挂树上都是有可能被拿走的,毕竟很多妖兽也喜欢拿皮毛垫窝,但绝大多数妖兽又没有人类这样灵活的双手, 所以通常都是去人族那抢,若是路上碰到, 必然是不会客气的, 回来时还能安然无恙带走的几率很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前去女阴的部落首领顿时成了两个极端, 一部分人穿着今年新鞣制好的兽皮衣, 看起来不说光鲜亮丽, 但至少见人也不寒颤, 另一部分人却凄凄惨惨的穿着兽皮衣, 看着说是乞丐都不为过, 对比鲜明。 他们走在一起,一路上骂骂咧咧就没停过,但赶路的速度却是不慢,很快便赶到了女阴,远远的便看到了宛如巨人般矗立的城墙。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宏伟高大的城墙了,他们也不由目露羡慕。 这些城墙都很高,最高的地方能有二十几米,低的也有十几米,足以阻挡许多妖兽的冲撞,再加上很多妖兽也并不会飞,看到这样的城墙就会不由望洋兴叹。 同时,呆在这样高的城墙内,也很难会有人不生出安全感来,蛮夷部落曾经也不是没有人效仿过,只是往往搭建的高度连一半都没有,墙就已经塌了,根本没法建造起来。 城墙上、城门口皆站有守卫,虽并不会关闭城门,却也会严格的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而风尘仆仆赶来的首领们,自是被第一时间拦下了。 这些时日,由于蛮夷部落都已经在村子里安家落户了,几乎每天都有人前往女阴,或是好奇,或是听别人道听途说想试试自己珍藏的东西卖不卖得出去,亦或者是拿一些东西换换吃食之类的物件,毕竟部落人虽然过得苦,但无论哪个部落,高层中都肯定是有富裕的。 不过为了不在女阴人面前丢面子,他们来的时候可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或是戴着象征着自己狩猎荣耀的骨饰皮毛,或是下水把自己清理干净,又哪里会像这群过来的人一样,像群难民似的。 最关键的是,要是只是难民还好,偏偏跟他们走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群打扮得比较光鲜的,却不避讳的走在一起,着实引人注目。 “你们是哪里来的?”守城的战士警惕地看着他们,仿佛一发现不对,他们就会立即发起进攻。 “大人,我们是十万大山里的部落首领,前来觐见大王!” “没有规矩!”一开始发起这次行动的蛛首领啪的拍在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人后脑勺上,讨好的笑道,“大人,我是网村的村长,我们都是住在山林的村民,我去岁还来过咱们女阴呢!” 他说着,不由看了眼这个守城的战士,她有着明显强壮的身躯和在女阴都要比一般人要高的身高,唯有一点,她断了一臂,蛛首领不由有些困惑,女阴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来守城? 这样的人,不早该被放弃了吗? 而且…… 蛛首领偷偷瞥了眼,这人身上穿着保暖的兽皮不说,外面竟然还罩着甲衣,密布的鳞片毗邻而列,若有刀砍上去,可能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与她一同站岗的、四肢健全的那人,却是没有这样的甲衣。 她的心口处的鳞片上,还被刻出了奇特的图案,勉强看得出有城墙和盾牌,还有个蛛首领完全看不出的,仿佛是个踢腿的人。 “咦,老大,这人我去岁好像确实见过,还从他手里买了件鱼皮衣,不过质量不行,穿几天就坏了。” 见其中有熟人,雨放松了些许,这才站回原位道:“去那边登记,登记以后再走。” 登记? 众人面面相觑的走过去,一个巨大的石桌上坐着好几个人,不过没什么人排队,彼此无聊的交谈着,见有活干了,才立马收起笑脸,严肃道:“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几岁了?来女阴是想来干什么?” 首领们懵了一下,才战战兢兢回答她们一系列稀奇古怪的问题,登记的人唰唰唰按格式写好,又让他们画押,这才抽出自己写的那张竹纸下面垫着的、被浸透了墨的纸:“收好,这是通行证,没这个很多东西你们是买不了、也进不去的,走的时候也来我这登记一下,可别走错了,别的城门口办理的可不作数。” 听到这个东西这么重要,众人顿时小心翼翼收藏好,蛛首领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竹简、石刻、兽皮都能记录东西,可这个这么薄的又是什么?女阴为什么会拿这么脆弱的东西记录?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蛛首领决定暂时将这事心底,决定回去以后问问更聪明的巫,大多数的部落几年才会来女阴一次,毕竟他们需要在部落坐镇,通常都是派手下来女阴交易粮食的,不过女阴的风景看久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只是这一次蛛首领却发现,女阴变得不像是他才一年没来,而像是过了几百年一般。 以往那些在他看来已经很让人羡慕的屋子,如今竟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排列整齐、一眼看过去便觉得舒适、也更让人觉得震撼的屋子,宛如一条长蛇一般,从这头排到了那头。 每家门口上方都有个小牌子,写着什么蛛首领看不懂,但大致猜到应该是做的什么标记。 除此之外,不知是不是以往来的都是秋冬交叉的时节,并不太冷,空气只是转凉的缘故,那会儿大多数女阴人也都没有穿什么兽皮衣,打赤膊穿麻衣的居多,如今却是几乎都穿上了厚实的衣裳,许许多多小孩穿着兽皮衣,戴着兽首掏空后制成的帽子,跑得满头大汗。 也有老人坐在椅子上摇着蒲扇,笑眯眯的与人聊天。 当然,更多的还是成年人,她们大多都穿得不算厚实,只着空隙不算大的麻衣,领口-交叉,并未拿腰带束着,颇显宽松,或是拿着骨针坐在门口绣东西,或是在门口边闲聊边干活,偶尔也会有挑着东西的人经过叫卖些东西。 女阴人不怕冷,所以除了小孩和老人,大多数身处壮年的哪怕冬日里也穿得不厚实,能不打赤膊便算是尊重天气了,蛛首领也早就习惯女阴人仿佛跟他们是两个季节的穿搭,可这次,他明显感觉有哪里不同。 非要说的话,或许是一些人额上、眼角、颊边贴着或画上去的鳞片花纹?也可能是她们头上编织起的各种看上去美丽的发型? 爱美是人的天性,就像蛛首领当初在部落为了夺得芳心戴上他狩猎过最难缠的猎物制成的骨链一般,但那绝不是华而不实的,甚至在狩猎时那么穿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还能蒙骗一些野兽的感知。 可女阴人这么干又能有什么用? 在脸上贴几个鳞片难道野兽就会把她们当成蛇吗?野兽又不是瞎子! 蛛首领不能理解,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不仅是街上的普通人在这么干,他们去见凤粮这个老熟人时,对方脸上竟也有这样的贴面。 女阴人这都是怎么了? 蛛首领心里不由冒出了这样的疑惑。 事实上,女阴人在看到这些首领时,心里也不由冒出这样的疑惑,她们这些时日也不是没见过那些蛮夷,没有哪个像他们这样的,她们的奴隶看着都比他们要光鲜些。 蛮夷部落的人时做出常人不能理解的惊人之举,凤粮倒是很平静,她扫了几个首领一眼,见他们并不惊惶也不焦急,看来不是部落出了什么事,这才慢悠悠地问道:“诸位村长这是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一开始说得好好的,但等他们真的见到人之后,反倒没人肯第一个开口,蛛首领不由瞪了他们一眼,暗骂废物,这才脸上堆起笑道:“凤粮大人,我们想去面见大王。” 凤粮皱了皱眉,毫不犹豫拒绝道:“大王政事繁忙,怕是没空见你们,与我说也是一样的,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蛛首领道:“大人,是这样的,您知道我们平常过得有多苦,我们也是大王的子民呐!您知道我去拜访豕村的时候得知你们竟然在教他们怎么种粮食有多难受吗?” “小人知道不该这样想的,可是大人我心痛呐大人,您看看我穿的,我可是首领啊,都只能穿这种衣裳,我的族……我的村民们就更不用说了,大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啊!我们村对女阴也是忠心耿耿啊大人!我们也愿意为女阴流血又流泪的哇大人!” 凤粮:“…………” 第227章 忽悠 蛮夷部落所言之事, 还真不是凤粮能做的了主的,只好先将众人暂且安置下来,再去请示风漪。 风漪其实也并不怎么忙, 毕竟绝大多数时事情她都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便好,不需要她亲自下场,大多时间都用来修炼和研究该怎么放毒了。 另外, 为了防止再出现突然进化让人毫无准备之事, 风漪还特意仔仔细细的扒拉着蛇尾仔细检查了一番, 因为她根本就不清楚下一次进化会突然进化哪里, 只能先四处检查,让自己有个心里准备。 不过经过反复的观察,风漪确信自己目前是不会蜕皮的, 但她发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蛇腹在大概离尾巴三分之二的地方有一条还挺明显的线,倒是不长,大概只有一指左右。 风漪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她之前爬的时候没注意被地面上什么东西划了一下留下的疤痕,可仔细观察和上手摸了一下她就确定那不是什么因为地面锋利的石头之类的东西留下的疤痕, 而是天生的。 这可惹得风漪如临大敌,还以为进化又惹出了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保险起见, 风漪还去看了看女青女赤的, 毕竟万一这是蛇天生的呢? 查看之后风漪发现这样的一条竖线女青女赤身上也有, 但没有她这么明显, 这让风漪又去扒拉了一下女蛇的尾巴, 发现她的尾巴上是没有的。 女蛇简直恨不得把这熊孩子给吞肚子里去。 但祂还是耐着性子跟风漪解释, 这是蛇类的肚脐眼, 越小越明显, 成年后几乎就看不见了。 风漪:瞳孔地震。 蛇还有肚脐眼? 这属实是风漪没想到的,最关键的是,她肚子上不是还有个肚脐眼吗?怎么蛇腹上还有? 但转念一想,蛇的器官构造本来就跟人长的器官位置有所差异,本来蛇的肚脐就是在接近尾巴的位置,而不是上半身,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算意外,最关键的是,跟人不同,蛇类的肚脐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而且还会在成年之后消失,有与没有,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虽然闹了一场乌龙,但风漪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会痛,不过这倒是也佐证了风漪的某个猜测,毕竟只有幼蛇腹部的肚脐眼才会明显,而她的……特别明显。 不过这算是早有预料的事,风漪倒也没多震惊,摸着手感暖和的女赤处理事情,听见凤粮的汇报,略思索了一下,便让人将蛮夷部落的人给带了上来。 蛛首领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得到面见的机会,毕竟通常底下人都说那么说了,那要么是真忙,要么就是不想见他们,哪怕蛛首领已经打定主意赖到对方不得不面见,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全看谁先坚持不住。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所以众人也高高兴兴去了。 只有风漪在看到他们时蚌住了。 这一个个穿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哪怕是只有十几人的小部落都是不至于此的,毕竟再怎么说都是首领,平常有好东西肯定是第一时间紧着的,顶多也就把一件兽皮衣给穿包浆了,但还不至于没有。 一行人姿态放得很低,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 “小民/小人见过大王。” 稍有差异的两种称呼在此时显现,蛛首领对其它首领怒目而视的目光视而不见,开玩笑,这时候不拉关系还什么时候拉? 事实上,因为时间尚短,绝大多数部落人都还拥护着自己‘部落人’的概念,宁愿称自己为小人也想不到称自己为小民,毕竟都还没有这个意识,但蛛首领显然是个人才,深谙见风使舵的本领,脑子也比一般人要活一些。 风漪其实并不在乎他们怎么自称的,说白了,风漪其实也没把他们当自己人,自然也就对他们怎么称呼不以为意,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总会忘记过往的一切的。 他们找自己是什么事,风漪早已从凤粮口中得知,因此此时也从容不迫,不疾不徐慢慢道:“你们的来意孤已知晓,只是,这事孤却是答应不得。” “为什么?我们也缺粮啊?!” “就是啊!我们进年都饿死好些族人了,大王您看看,跟我一起来的尚且还有兽皮穿,但我一个首领却都只能穿树皮,哪个部落日子能比我们村难过?” 被点到的、穿兽皮的首领心里顿时mmp,咱们不是站同一条战线上的吗?怎么还对自己人下起手来了? 老实人在这种时候总归是吃亏的,尤其是不善言辞的老实人,连反驳都没法反驳,风漪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才道:“孤自有考量。” 见众人安静下来,风漪才颔首道:“其它村落从十万大山迁出,必会影响狩猎,是以才需种田来保证不饿死,”见底下隐有骚动,风漪画风一转,“更何况,你们与他们又不一样。” “孤知晓,你们都是各大村落中难得的勇士,每次狩猎得来的成果都远超于其它村。” 听到夸赞,众人下意识挺了挺胸,同样体量的部落里,他们每次狩猎的成果确实都要更多、更好,所以连部落里的孩子都比别的部落要健壮一些。 蛛首领脸上倒是看不出喜忧之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更勇猛,所以就不需要女阴帮助了? 风漪将底下的神色看在眼里,笑吟吟道:“你们可知,孤为何将那么多部落都迁了出来,却独独将你们留在了十万大山?” 众首领闻言一脸茫然,在一开始得知自己不必搬出去时,他们是欢欣雀跃的,后来觉得不对,则是怀疑女阴是不是不待见他们,但观察了一阵,见那些女阴的图腾战士对他们的态度与对其他人并无差别,便放心下来,自然也就没有再想过为何自己会被留下。 风漪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孤看好你们。” “凡耕种者,时久狩猎必生疏,以后,大约也就跟女阴的百姓一样,靠种田为生,而你们不一样,”风漪诚恳地说,“你们都很勇猛,孤希望你们以后仍能以打猎为生,不失勇武,这样以后若有机会,便可与我女阴的战士一起出征,在战场上夺取军功,授勋授爵。” 众首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所谓军功,他们倒是隐有所听闻,就像是蛮夷部落里每次打猎最多、最强的会被首领任命为狩猎队队长一样,女阴自也有相应的制度,除此之外,她们还有勋爵制度,得到勋爵的人,其子嗣不用像她们一样外出狩猎,同样也能得到狩猎得来的珍贵猎物。 但这个制度,在蛮夷部落里是实施不起来的,毕竟他们的猎物有限,哪能额外分给连打猎都不打猎的人?更别提还是那种专门供图腾战士吃的妖兽肉了。 女阴王竟这么看好他们吗? 众人不由有些激动。 说实话,虽然他们在同一个规模的部落中算出色的,但跟头部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所以他们着实没有想到,自己部落竟然会被这么看重。 同层次的人夸奖,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痒的,可这次不同,那可是女阴啊,接连灭了两个他们都只能仰望的大部落的女阴啊!还是来自她们的王的赞许,这放谁身上能不激动? 见把他们的胃口已经吊起来了,风漪才接着道:“不过也是孤考虑欠妥,若你等不愿,可与孤说,孤也可将你们安排在十万大山外,与其它村子一起种田。” “不用了大王!小民觉得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是啊是啊,是我等没悟到大王深意,如今方知大王用心良苦!” 风漪听得眉尾一挑,这种说话方式,已与女阴没有什么分别了,这是哪个心慕女阴的部落首领? 心中思量,面上风漪倒是不动声色,等人走了,才让孟极巫去查一查。 通常来说,能这么精通女阴文化,说女阴话还基本没有口音的,要么是真的觉得女阴月亮比较圆,要么就是真的野心比较大。 如果是前者,风漪不介意帮扶一下,如果是后者,那自然还是意外失足死了的好。 至于在殿上说的话,想让他们上战场倒是真,别的却都是假的,毕竟哪支军队都需要先锋营,死伤率是很大的,拿自己人心疼,拿别人来填就无所谓了。 至于粮食,他们必须得跟粮食切割开来,不然又会种田又有武力,很难不滋生出别的心思来,而如果粮食需要别人提供才能保证温饱的话,那就是瘸腿的□□,走不远的。 蛛首领走出王宫,被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女阴王看起来给出了解释,但实际上,不全部都是在放屁吗? 他骗手底下的族人不也是这么忽悠的吗? 都是无本买卖,嘴上说说便能让人为自己打生打死,倒是好算盘,但不管怎么忽悠,他们比别的部落少了粮食却是事实。 蛛首领正这样想着,突然见一‘巨人’走了过来。 女锤把兽皮衣往他们身上一甩,风风火火道:“大王见天寒地冻,命我将这衣服赐予你们。” 蛛首领抱着长长的狐狸毛,暖融融的,是那种极为难猎到又得保持完整的长毛,顿时感动的想,也许女阴王说的未必不是真的,不然谁舍得把这种兽皮衣送人啊! 第228章 人心险恶 在蛮夷部落造访女阴之前, 其实女阴就展开了以旧衣换新衣的活动,简单来说就是,将那些穿旧了、穿破了的衣服送给蛮夷部落的人过冬, 而将新的衣服都换给了女阴的百姓。 女阴并不缺兽皮,毕竟女阴民风彪悍,连普通人都能制服野兽, 自然是不缺皮毛之类的东西。 只是对别的部落的人来说, 穿兽皮是能让他们活过冬季的重要物资, 然而对女阴人来说, 她们更喜欢的其实是麻衣,因为透气,穿着干活方便也不热, 而皮毛反而不如前者珍贵, 因为对她们来说穿着太热了,短毛还好,长毛的那是用来垫屁-股都嫌粘毛。 另一方面则是卫生问题,野外的动物很难没有跳蚤寄生虫之类的东西, 虽然她们不怕,但也痒不是? 要知道, 哪怕是女阴, 每次洗澡也都得聚集上十数人才敢下水, 毕竟水道四通八达, 都是活水, 再加上周围物种丰富, 上次还安全的地方, 下次去可能就成了某些生物的温床, 因此她们洗澡并不频繁, 不像风漪她们那样,维持着一周两三次的频率。 但为了避免跳蚤之类的生物,女阴百姓洗澡在当下也是很频繁的,然而尽管如此,也不太容易避免跳蚤之类的滋生,所以有些人会图方面将头发给剪短,连她们喜欢的头发都能因为嫌痒给剪了,可想而知她们对皮毛的态度了。 因此在女阴通常都只有小孩和老人才会在秋冬穿上兽皮衣,但身体尚且健朗的老人和平常壮得跟牛似的小孩实际上也不怎么穿,基本上都会趁家里看不着就脱了。 女阴人好像天生就具备不怕冷的基因似的。 风漪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图腾的影响,因为以她的经验判断,如今的时代气候是有点类似于小冰河时期的,冬天异常寒冷,夏天则容易干旱和大涝,不过因为女阴有巫的原因,这种变化倒没怎么被人重视过,在她们看来,这只是很正常的气候变化。 但风漪经历过末世,在末世开始后的好几年内,蓝星的气候变化便与大荒差不多,冻死了许多人,连南方都多地频生暴雪,让许多人没能死在异兽下,却死在了极端气候下。 不过女阴人的体质明显比普通人要强健,会不在意这种气候变化倒也正常,可根据她们对蛮夷部落每年的记载就能看出,最近百年来气候确实是比之前要更恶劣的。 但也许是因为大荒上生活的人本就多灾多难,各种妖兽也能带来旱灾大水等原因,这变化无人在意。 风漪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巫某种意义上已经相当于神话中的神仙了,可以解决许多前世古代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尽管如此,风漪对女阴人这么不怕冷仍然还觉得有些离谱。 毕竟哪有人冬天敢天天光膀子出门还只觉得有点凉整个冬季都不会感冒的? 可女阴人还真敢这么做。 对她们来说,冬天难熬只是因为没有活干,毕竟冬天地里种不了东西,而粮巫至今又还没有研究出如冬小麦之类作物给她们种。 然而如果这种不怕冷是受图腾的影响的话,那也不应该啊,毕竟蛇是变温动物,冬天是需要冬眠的,本质耐高温而不耐寒,所以如果是受图腾影响,女阴的百姓冬天应该也会变得懒洋洋才是。 如果是单纯因为体魄好,那就更不应该了,毕竟体魄再好,也还做不到无视季节,就像蛮夷部落那些体魄好的图腾战士,秋天还好,冬天也必然会给自己穿上衣服,不然都会觉得冷,除非是激活图腾,可图腾又不是能一直激活的。 不过风漪目前来说是注定找不到答案的,哪怕她去问长老们,恐怕也会得到一个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的答案,还会觉得她怎么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风漪其实倒也没有多想让女阴变成那种什么季节就穿什么衣服的人,只是女阴每次狩猎都会留下许多皮毛,有些不适合拿来做软甲之类保护身体的物件,却很适合拿来做衣服,然而这些皮毛在女阴却是滞销的,库房都堆了许多,白送都没几个想捡回去的。 而卖给蛮夷部落,他们也出不起那个钱,眼睁睁看着好东西这么浪费,总归是心痛的。 哪怕风漪试图以自己来带货,这些皮毛都没能在女阴流行起来,反倒是她为了配狐裘大衣特意做的眉心贴火了起来,进蛇谷扒鳞片扒得许多蛇都从蛇谷里跑出来挨家挨户去咬人了。 以风漪的眼光来看,这些皮毛其实是很漂亮的,可惜国情不同,女阴人对不透气的鱼皮衣的喜欢都在前者之上,因为后者是带鳞片的不是带毛的, 可能是因为风漪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女阴人,她对蛇鳞做成的衣服倒是能欣赏,毕竟很多蛇的花纹是很好看的,被绣娘刻意排列组合后更是好看,而鱼皮颜色则相对寡淡朴素,风漪并不是很能欣赏得来。 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鱼皮衣她们都能接受,却接受不了兽皮衣呢? 最关键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条蛇的种类有问题还是原身的遗留问题,风漪一个有修为在身的人,反而还比不上女阴的普通人耐寒,倒也不是不能像她们那么穿,只是穿上毛大衣后明显就感觉舒服多了,从身体到心里各种意义上的舒服。 但唯独这一点,甚少有人模仿风漪,她们都觉得皮毛太过厚重,穿上不舒服还影响行动。 也因此,在风漪突发奇想将兽皮衣送给几个蛮夷村长时,都没人觉得浪费,甚至巴不得全给塞过去,因为她们感觉风漪的审美像是被妖怪给迷惑了一样,最近竟然都穿毛大衣,而不穿原本轻盈的鲛纱或是能随时上战场作战的蛇衣。 不过这种想法,连风漪都没察觉,就更别提刚来女阴的蛮夷村长了。 虽然被风漪哄了回去,但他们也不打算立刻回去,毕竟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谁不想在女阴多留一会儿? 只是鉴于某些首领在大殿上的阴险表现,那些不聪明的首领一致决定那些穿树皮来的去哪儿他们就跟着去哪儿,这样就算对方想耍什么阴招,应当也用不出来才是。 蛛首领对此无言以对,什么叫阴险狡诈?明明是他们自己笨还怪别人太聪明? 但在外人眼里,他们毕竟是一个整体,因此蛛首领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由着别人跟着自己。 在发现女阴大变样之后,蛛首领便想好好瞧瞧观察一番了,毕竟未知总是让人觉得不安的,可偏偏他们又是在女阴手底下讨生活,那就更该去了解女阴的动向了,不然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这个冬季,女阴明显要热闹上许多,时不时响起的读书声和在泥地里拿着树枝练字的人比比皆是,看得蛛首领大为不解。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巫和被选中的巫童才会专门去学习,乃至拿着树枝石头之类的在泥沙地等地方反复练习,可……女阴有这么多巫吗? 蛛首领知道女阴是有很多巫的,不像他们部落只有一个独苗苗,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可这数量也多得太离谱了吧? 他越看越心惊,愣是被自己脑补给吓得够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女阴越强他们日子也会越好过,这才放松下来,有闲心去观察别的。 因为不了解女阴如今的布局,也无人引路,所以蛛首领便干脆跟着人流走了,很快便来到了风漪规划出来专门卖东西的西街。 一些木制的小玩意儿、衣服、吃食……都有售卖,蛛首领甚至还发现了一家关着门也直往外冒冷气的店,抱着好奇的态度,他还进去走了一圈,发现里头人还很多,但基本都是女阴人,只有少数几个蛮夷人,一边吃一边被冻得直哆嗦,像是被下了蛊似的,看得蛛首领立马退了出来。 又走了一段距离,蛛首领发现有间屋子围着许多人,挤进去一看,屋里头是人,屋子外也是人,很多人盘坐在地上,后头则有个人在忙活着什么。 蛛首领连忙拉住身边人问:“这是在做什么?” 一旁的人瞥他一眼,才道:“没看见吗?在拿篦子除虱子呢!” 篦子? 蛛首领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并不解其意,但大致意思是理解了,比起女阴人来说,蛮夷部落头上更是虱子的聚集地,不然也不会形成无论男女都绑辫子或是剪发的习惯了,只是虱子遍布在头发里,很难被捉住,就算想除,也是无法除尽的。 这种事情竟然都能开个店,显然是有更便捷的做法,于是蛛首领便也挤进去排队。 不知是不是因为成了自己人的缘故,蛛首领发现野蛮的女阴人突然就变得格外有礼貌起来,竟然主动让开了位置让他们先去,但坐上去之后,蛛首领便知道了人心险恶,“嗷”的一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第229章 蛛首领的女阴历险记 在这个时代, 鲜少有人能保证自己头发光滑柔顺的,为了避免虱子的产生,要么便是剃短, 要么便是将头发编成辫子之类的绞紧,以此来扼制虱子对自己伤害和长期不洗头带来的弊端。 因此,正常梳子去梳头都极容易出现没梳两下就卡住的情况, 就更不用说如篦子这样齿梳极密的梳子了, 梳在打结的头发上只稍稍微一用力便感觉整个头皮都被扯了起来, 虱子有没有被逼出来不知道, 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倒是真的。 蛛首领毫无准备之下,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围观的乐子人顿时便眉飞色舞起来。 要知道,篦子因为其齿梳极密的缘故, 并不是那么容易制作的, 再加上女阴人手劲又大,梳子不拿特殊材料做是很容易崩断的,不然家家户户都有这个店也开不起来。 因此,为了避免自己上去梳头时太难过, 她们都是回家特意洗了头才敢过来的,不然恐怕她们的惨叫声也能惊天动地。 但蛮夷人可不知道这些, 这些天以来, 她们可是见到了不少蛮夷人在梳头人的手底下叫得跟鬼哭狼嚎似的, 虽然她们自己上去时也是这样,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看戏。 还顺便忍不住感叹一句:“哎, 果然是男人, 就是弱, 连这种小事都叫得跟杀豕似的。” 蛛首领都怀疑给自己梳头的女阴人是不是看他不顺眼想借此谋杀自己, 他捂着头, 都在考虑自己该不该求救了,却陡然听见了围观人群的话,顿时满脑子问号。 什么叫果然是男人,这谁上去不叫? 要知道,有时众人打架时,都会选择扯头发,毕竟头发一扯住行动就不方便了,出手时的力气也会受到影响,除非对方不怕自己头发连着头皮一起被扯下来,可想而知,除了眼睛心脏等弱点外,这也是个很致命的弱点。 蛛首领闻言顿时有些忿忿不平,咋还带人身攻击的? 正打算开口反驳,梳头人便又一梳子下来,蛛首领没憋住,顿时忍不住又嚎了一声,泪花子都飚出来了。 “嚎什么?我都没用力!”梳头人不满道,“你这显得我手艺多差似的,我等下还怎么做生意?” 蛛首领:“你这还叫……嗷!轻点!轻点!” 梳头人无语:“这又不是我的问题,你这头发都多久没洗了,上面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等下处理完你这头不去洗手都没法去招待人了,下次你可别来找我了,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都不知道能处理多少个头了!” “我还不想让你梳了,你这是在谋杀!”蛛首领委屈,蛛首领愤怒,这世界上怎么还能有比他更不要脸的人?竟然还将问题怪到自己头上! 他有什么问题?大冬天的谁洗头啊?! 像蛛首领这样的人,梳头人见多了,闻言顿时冷笑:“可以,你想走现在就走,但是我钱可不退!” 蛛首领闻言:“……你接着梳吧。” 头发可以没有,但是我钱不能白花! 蛛首领一脸坚定。 梳头人就知道会这样,自从大王推出篦子后,一群发现商机的人便一起出现盘下了店,只是除了贵族,这年头就没几个人头发是柔顺的,所以基本每个上来的人,都免不了鬼哭狼嚎一番,但有不退钱的要求在先,绝大多数都会觉得这点痛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甚至,在尝到了好处之后,反而还会成为回头客。 毕竟头发痒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有时也是能将人折磨到发疯的,而梳头人给人除虱子却是一点马虎都没有,药物跟篦子双管齐下,基本能管好一阵,但想彻底没有,那却是基本不可能的。 在多雨的南方,缺水是很罕见的情况,但不缺归不缺,生活习惯却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如蛛首领他们这些住在十万大山中的人,为了保证周围的生物能够辨别自己的气味不徒增烦恼,除了祭祀前后根本不会去清洗什么。 大山中很多凶猛的生物实际上是没有脑子的,或者说,它们并不能辨别跟自己不是同一物种的生物的长相,通常只能依靠气味来辨别,一旦气味消失了,被当成敌人和入侵者便是很常见的情况。 为此,谁也不会多事去洗澡,不然想让自己的气味回来,实在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女阴情况则不同,上行下效,基本高层怎么做的,她们有条件也会做,加之又有用香粉的习惯,所以整体都还算干净,而普通人相对务实,香粉通常都是驱蚊虫类型的,但尽管如此,有些问题依然是避免不了的,比如头上长虱子。 但她们哪怕长,也是不多的,不像蛮夷人头上几代同堂是个大家庭,因此蛮夷人不想梳,梳头人实际上还不乐意呢,那么点钱干工作量这么大的活,放谁身上谁乐意? 只是人收都收了,自然不能撂摊子不干活,更何况,能把这种头发上的虱子处理好,那也是个活招牌不是? 要知道,单凭肉眼去找虱子,看的可就是梳头人的眼力,要是漏网之鱼多了,那不是白花钱拿篦子逼虱子了吗?该痒照样还是会痒! 蛛首领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自己不是个人到中年就地中海的秃子,恰恰相反,身为首领,他是除巫以外营养摄取最好的,有着一头茂密的头发,因此遭受的折磨也是最久的,到最后,连周围看好戏的围观群众都看烦了走了,他还在那备受折磨。 等梳头人把篦子一甩,解脱地告诉他弄完了之后,蛛首领也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能走了! 蛛首领都觉得自己头上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头盖骨都要被她给梳出来了! 他甚至觉得,这都已经可以当成一个酷刑来看待了,有几个能在这样的酷刑下不开口的? 蛛首领连滚带爬的跑了,发誓自己以后来女阴去哪都不往这条街上走了。 本来跟着蛛首领,想看他背着他们会耍什么阴谋诡计的首领们也跟着慌不择路的跑了,眼中悔恨的泪水都快流干了。 他们听说有些脑子不正常的人就喜欢被人折磨,越折磨越高兴,万万没想到,蛛首领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又或者,他就是故意带他们来这种地方的,让他们之后都别跟着他?! 不管怎么说,他们看蛛首领的目光都跟刀锋似的,想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蛛首领还觉得委屈,又不是他逼着他们来的,调查嘛,多多少少都会遭遇些挫折那不是应该的吗? 反正蛛首领是没想因此就打道回府,还别说,经过这么一遭,蛛首领确实是觉得头上不痒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头皮疼到麻了没反应过来。 蛛首领看了看天色,不甘心就这么打道回府,只是离开时慌不择路,生怕梳头人逮着他说要加钱,毕竟她在梳头时可没少念叨亏大了,光听对方嘴里念叨的数字,蛛首领就觉得心惊胆战的,哪还敢在原地九留,直接就跑了,自然也没顾得上观察周围本就不熟悉的景色。 因此,等蛛首领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如今落日也就只剩下一点微光了,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都该睡了,然而蛛首领却发现,眼前的巷子却丝毫没有因为夜晚的来临而人烟稀少,不仅极奢靡的点了火,还人来人往的。 蛛首领不由好奇的走了进去。 这里并没有其它地方看到的屋子那么气派,地上的土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夯平,因此有些地方连屋子都没有,而是直接拿棍子和枯草支起的一个帐子,看着像是轻轻一推就能倒似的。 看到这种环境,蛛首领下意识以为这就是女阴的贫民窟,毕竟他们部落那些非族人的人族,住的地方也都是很寒颤的。 而在女阴,这样的环境显然算得上寒颤了。 可偏偏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却很干净,但哪有日子都不好过的人还有心思打理自己? 更让蛛首领震惊的是,这里有好多男人! 要知道,虽然在女阴将部落变成自己的村落之后,前往女阴的蛮夷人确实多了起来,但大家基本也都会默契的选择尽量能派女人过来就派,毕竟入乡随俗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蛛首领:瞳孔地震! 这些男人明显也不是女阴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着都快冷得发抖了,也没衣服穿,一个个还在门口站着不抱团取暖。 蛛首领大为不解。 因为部落里的底层人口很多连衣服都没有,所以蛛首领不觉得他们这样有这么不对,可没衣服又不代表脑子也没有,大冷天的不穿衣服站外面干嘛呢? 离蛛首领近的男人见蛛首领站在那迟迟不动,掀了掀眼皮,以为又是哪个想在他们身上找存在感的,不耐烦道:“这里不接男客,赶紧走。” 蛛首领:??? 第230章 为女阴而战 蛛首领就觉得离大谱, 什么叫不接男客?有什么地方还是男人不能去的不成? 他吸了口气,没计较对方嫌弃的眼神,反而塞了一小袋肉干过去, 问:“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眼珠子仔细看了眼四周, 见没人注意到, 立马藏了起来, 这才道:“看见那是什么颜色了吗?” 男人指了指门口挂着的蓝色布条。 蛛首领迟疑了一下:“绿色?” “…………”男人道, “是蓝色!男人的蓝,这里是蓝帐子!” 蛛首领懵懵懂懂,接着问:“那、蓝帐子又是什么?” 见他是真不懂, 男人瞥了眼他被梳得整齐的发, 估摸着应该又是哪个部落来的,最近常人不明真相的人过来。 想到他给的报酬,男人才耐心的给他解释起来,末了才问:“我看你身体条件挺好的, 要不你也来试试?” 蛛首领连滚带爬的跑了,离开时神情都恍恍惚惚, 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 蛮夷部落是有共妻、共夫的情况发生的, 但那只出现于人口突然出现了意外, 导致一方人员骤然减少的情况下, 平常正常的时候, 除了有些崇尚兽类图腾的部落, 大多还是更倾向于一夫一妻制, 倒不是有什么觉悟, 纯粹是养不起更多的人。 而蓝帐子…… 蛛首领光想想就一阵恶寒, 这得跟那些被灭的部落有多大仇啊,把他们安排进这种地方? 不过蛛首领转念一想,这样至少还能活下来,也算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不然周围又没人监视,真觉得受不了的早自-杀了。 更何况,来这里真正上手的大多都是女奴隶,奴隶嘛,无论男女都很难在成为奴隶还还维持着光鲜亮丽的状态,之前为了积分绝大多数女奴隶也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她们不是女阴人,还得依靠男人怀孕。 但身处-女阴这样的环境,她们已经自觉比男人高人一等了,没抛弃带出来的奴隶都算厚道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管她们干什么去? 要知道,女阴人精挑细选出的人,可不仅仅是符合女阴人的审美,也符合大众审美,毕竟这年头对长得好的定义就是肌肉结实、膀大腰圆,看着就壮实的人。 不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此也仍然不敢兴趣,也就刚开时来看了一会儿,毕竟她们虽然知道外面的蛮夷部落是男女结合才会下崽的,却不知道具体方式,总归是有些好奇的。 但后来发现跟某些动物也没什么两样后,也就不再来了,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觉得接受不了,她们从没想过,怀个孕还这么麻烦,男人可真是废物。 倒也有一部分人感兴趣,不过她们感兴趣的点不一样,纯粹是从中发现了商机,然后制造出了玩具…… 风漪一开始知道时还有些愕然,后来想想倒也正常,这种地方,目前来说也确实只有女奴隶和一部分从蛮夷部落挑选上来的有资质的巫会感兴趣,毕竟他们以往被塑造的世界观都在告诉她们男女结合才是正道,女阴人这样的才是异端。 可在女阴人看来,她们才是异类。 这样的情况,大约得几十年才能改善,毕竟目前来说,女阴人还没有从他们身上尝到甜头,只有等后面男子国到来,她们可能才会觉得男人并非一无是处。 风漪也不是很急切的想要让她们适应,便任其自由发展,没有过多干涉,因为这本就只是想让百姓先提前适应一下,这样才能避免以后男子国加入不产生太大的动荡。 蛛首领不知道这地方代表着什么,他甚至觉得这是个惩罚之地,就是专门为了折磨人设置的,要知道,哪怕是图腾战士,也不会整日做这些还觉得不累的。 不过他们网部落现在都成网村了,蛛首领也不是很担心这样的事会轮到他们部落身上,心里那种不明就里的心悸感才褪去,这一折腾,天色彻底暗下去了,看不见一点光,蛛首领迟疑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自来女阴后便升起的好奇,在看上去没有什么差别的路上转了几圈,才来到了来时的城门口。 一般来说,战士守夜的和白天的通常都不是同一批人,但图腾战士是例外,他们的精力足以支撑着他们一天才一轮换。 蛛首领本是抱着侥幸心理来看看的,没怎么指望对方还在,谁知他过来时,对方竟然还在。 城墙上的火把清晰的映照着她的独臂,蛛首领还在犹豫要不要等明天白天才过去,那边的独臂人就突然警觉的喝道:“什么人?!” 蛛首领连忙道:“大人,是我,您还记得我不?” 他一边开口一边站出来,然而等他迈步出来时,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竟也有人出来了。 蛛首领:“…………” 跟眼熟的另一个首领面面相觑片刻,他们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视线,旋即脸上带笑的走了过去。 雨记忆力不错,辨认了他们一下眉头才舒展开:“是你们啊?这么晚还出城?” “不不不,”蛛首领连忙摆手,生怕对方把自己赶出去,紧接着才道,“大人,小人是有事想问你。” “俺也一样。”另一个首领道。 雨站了半天的岗也绝无聊,便没有驱赶他们,而是道:“你们问吧。” 她这么好说话,蛛首领反而有些不知怎么开口,瞅了瞅她的断臂,欲言又止。 雨恍然大悟:“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断臂还能担任要职吧?” 自雨成为守城军以来,有这样疑惑的不在少数,尤其是最近女阴与蛮夷部落往来更加频繁,总有些好奇的逮着她问,但雨并没有不耐烦,每一次都能骄傲、且大声道:“这都是大王的功劳!” 蛛首领疑惑:“大王?” 派一个断臂守门,就没人反对,没人觉得不安全吗?一个残废能起到什么样的防御作用? “大王说了,不能因为身体有缺陷就否认一个人的全部,只要能证明自己,任何岗位都能去竞争。” 当然,能做到雨这样的,自然也是少数,在那次与恶鬼的大战中,雨缺了一臂,确实是生无可恋,女阴的补贴更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哪怕所有人都在夸赞她的英勇表现,但雨仍然颓废,只是为了避免家中母亲伤心,努力的为自己去找活干。 但自从武功出现后,雨便一直心动,毕竟武功一直宣传的都是普通人也能修炼,只是她一直鼓不起勇气迈出那一步,是大王派人一个个去通知当初上过战场,却在站后成为‘废人’的人,雨才鼓起勇气报名,参加了第二批。 运气比较好的是,虽然雨至今未能觉醒图腾,但练武的天赋却出奇的好,如今有些初级图腾战士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并且,因为有着曾经的功勋打底,如今雨相比其他人来说晋升也更加容易,且在老了之后还能领退休金。 雨会骄傲的像每一个有所疑问的人宣扬这一切,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她甚至恨不得像每一个人都说上一遍。 蛛首领大为震撼。 武功是什么他不懂,据说鼠部落好像也在学这个,但他们部落与鼠部落向来不亲近,对此也了解不深,可别的蛛首领却是听懂了的。 要知道,在蛮夷部落里,老人虽然受人尊敬,可大家也都会理所当热的将食物价更优先贡献给能出力的青壮年和正在成长有望成为图腾战士的孩子,老人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也全看当时的首领有多少良心。 所以图腾战士出去打猎时,也多多少少会私藏一些食物,避免自己无法再打猎时被饿死。 而那些残疾的,若是有一门手艺还好,若是没有,日子基本上就会过得很苦。 蛛首领从来都没想过,女阴竟然还会负担起他们未来的养老,这是怎样的自信和宽厚? 剩下的已无需再问,蛛首领恍恍惚惚的回去了,等第二天,他才不信邪的一点点去摸清如今女阴的形式。 衣服是送的! 免税借贷给百姓开店! 鼓励大家习武学文,学得多了很可能二次觉醒! 蛛首领越打听,便越觉得恍惚,等不得不回去的那一天,几个首领彼此相望,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燃烧起的火苗,和渴望。 现在,他发自内心的相信,女阴是没有把他们当成另一种奴隶来看待了,甚至还由衷的生出了渴望。 因此,等巫问蛛首领去女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蛛首领一脸狂热的说:“我要为女阴而战!” 巫:“……?” 他举起拐杖,把蛛首领打得抱头鼠窜:“人没被下咒怎么还傻了?还女阴而战,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蛛首领想,我当然知道,可谁去了女阴一圈都会意识到,对比女阴,他们部落真的太落后了,与其固守坚持着原本落后的一切,还不如加入女阴,趁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女阴还缺人手,去抢占机会,日后也能成为被补贴、被另眼相看的一员不好吗? 不过,蛛首领也没有真的把想法说出口,巫太老了,思想更偏向于保守,不会同意他的看法的,而如果他将这一切宣布下去,有巫在,能听他话的恐怕还不止一半。 但,蛛首领已经做下决定了,巫已经老了,他总能慢慢夺权的。 230-240 第231章 臣服或灭亡 南方的冬季比较短, 等风漪把琐事处理完都已经开春了,不过时值春冬交替之际,风漪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做。 部落臣服, 看得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臣服与否,还得是图腾火种方面的,因为这才是一个部落的根基。 在部落搬迁完之后, 女阴才开始筹备这件事, 因为这需要做许多的准备工作, 直到现在才差不多做完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一般来说, 一个部落如果臣服于另一个部落,是需要交出‘火核’的,如果把火种比喻成一棵树, 那火核就是火种的根, 只要火核还在,这个部落随时都可以迁徙在另一个地方定居,而最外层的火星,一般便是举行图腾仪式时飘向人群, 辅助人觉得图腾的力量之源,中层则能分化而出, 成为另一个火种, 让一个部落拥有第二个聚集地。 但火种与火种之间是需要隔着一段距离才不会暴动的, 而这个距离, 通常都很远, 哪怕是最弱小的火种, 能辐射的范围也是很大的, 因此女阴并没有要求他们上交过火核, 而是打算用另一种方式。 一般来说, 面对火种无非也就那么几种方式,融合、摧毁、吞噬。 但除了这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臣服,只是这个操作比前者难得多,因为这只能由火种主动臣服,可每一个火种都是独一无二的,很难愿意屈居人下,不然有些部落的图腾也不会一变再变,那通常都是因为融合了别的火种进去的缘故,只有那种一个图腾为主,其余为辅的融合情况,才勉强能让它们保持和平,但连在图腾上都不配出现,大多火种都是拒绝的。 不过只要力量相差到了一定程度,这种情况也不是实现不了的。 这需要所有部落都一起准备,是一场除了高层再无人围观的祭祀,因为这具备一定的危险性,毕竟火种很可能反抗,所以全程只有高层才能围观。 哪怕在女阴也是如此,甚至提前将附近的人疏散到了一片区域内。 越是强大的火种,一旦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给周围的人带来的不适便会越大。 因为无人围观,风漪也没有刻意穿上祭服,实际上大多祭祀都是不需要祭服的,只是面对这样庄重的场合,大家大多都会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规整严肃。 风漪虽然没有穿祭服,但脸上、身上也仍然被用特殊的颜料画满了复杂妖异的纹路,收服火种是需要王亲自动手的,无法假她人之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风漪走上祭台,巨大的女阴娘娘雕像仍然是一副睥睨四方的姿态,。 风漪不喜欢仰望,她早已能自由控制自己的尾巴和毒牙,足下微点,双-腿顿时也化作了巨大的青绿蛇尾,身上的图腾纹闪耀起来,与原本用颜料画出的纹路交映成辉。 巨大的青绿蛇尾,让她看上去与雕像差不多的高度,她双手交叠,掌心相对,指尖捏出几乎超出人类极限的奇异法诀,低喃出声。 但仿佛来自于遥远的、燧古之处的呼唤,让巨大的雕像也同样有了动作,摆出了与风漪一般无二,双手交叠、掌心相对的姿势来。 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被片片白云笼罩,正午的阳光透过仅存的缝隙照耀而下,落在相对的一人一雕像上,有种难以言语的神圣感。 感受着雕像终于传来了呼唤,风漪不再犹豫,尾巴尖轻轻拍地,投入到雕像中,一瞬间,雕像便犹如活过来了一般,外表被雕刻的纹路在一瞬间都仿佛在消融,不是以往被匠人精巧雕出的栩栩如生,而是真的如人一般才有的肌理纹路。 而变化做大的,便是那条不曾做过装饰的巨大蛇尾,在此时缓慢的浮现出了宛如山水画一般的青绿纹路,淡青、浅绿、墨绿,从素雅到浓墨重彩,是条漂亮到从蛇类中找不出的奇异花纹和颜色。 以往女阴也不是没有举行个类似的祭祀,雕像却从未出现过这种变化,她们面面相觑,但想到大王也跟以往的王不同,便不再纠结这一点,只仰头望着雕像。 风漪此时的感觉很神奇,按照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大多国君进入雕像后,都会产生出现或轻或重的凝涩现象,觉得肢体僵硬,毕竟人的身体跟石材等材料打造的雕像有本质上的不同,可风漪却没有这种感受,甚至觉得自己能操控着雕像来上一段蛇舞。 这样跳脱的想法,在风漪脑海中转了一圈便不再出现,拿自己的眼睛看世界跟拿雕像的眼睛看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所有景物都像是被隔了一层,每一个人,都不再是‘人’而是变成了下半身或模糊、或更为模糊的蛇尾,像是一个个行走的蛇女。 风漪若有所思,按照传说,女阴人所有人都具有女阴娘娘的血脉,也就是说,她们其实也能跟风漪一样,继承血脉中来自前辈的馈赠,只是因为含量太低,无法像风漪这样显现出来,但依照其清晰度,似乎不仅代表了血脉的浓度,还代表了天赋? 她低头看了一眼,女锤的是一条看上去有些臃肿的蛇尾,并不如风漪的蛇尾线条流畅且纤细,花纹大体为棕黑色泽,尾巴略短,尾尖也不细;而在她旁边站着的另一个战士,却有着一条橘红的蛇尾,颜色相对要艳丽很多,尾巴很长,尾尖偏细。 风漪无法根据蛇尾判断一条蛇有毒无毒,是蟒蛇还是体型偏小的蛇类,陆栖还是水栖,她只能由此判断出一件事,那就是,原来这个女阴这个人种内部,也是有品种之分的。 她收回视线,有些好奇的想,难道自己以后如果进化完全,眼中所看到的画面就会是这样的吗? 风漪没有多想,她将视线投向远方,这眼睛看世间的景象都隔着一层的话,却唯独看火种清晰无比,能清楚的瞧见图腾在人体内留下的力量,也能瞧见火种的位置。 各大村落在火塘激活火种有快有慢,风漪等待片刻,见记忆中所有被标注的位置火种都‘燃烧’了起来,明显将四周的环境染上了自己的色彩后,这才跃至空中。 有些部落因为人少,几个部落被合并成了一个村,之前火种被封存还好,如今被激活,几乎所有属于那个火种的部落都能感觉到自内心深处生出的愤怒与排斥,每一个火种,都是领地性极强的生物。 然而还没等它们驱逐竞争者,却突然感觉到一股看不见‘波浪’以女阴为中心,而朝四周席卷而去。 强势、霸道。 砰~! 几乎所有人身上的图腾都在无人召唤的情况下亮了起来,那是图腾本能的反抗与排斥。 风漪微微低头,看着各异的图腾,一瞬间,它们仿佛跨越了距离、空间,面对面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过风漪知道这是错觉,图腾火种有灵无智,这只是感官上带来的错觉。 这些图腾长相各异,有物件有动物,有的明明是爬行动物,却长了翅膀;有些明明看着像虫子,却生了爬行动物才有的尾巴;更有的,看上去明明是个工具,却人模人样的直立着,宛如进入了童话世界。 但它们可没有童话世界的生物那样温顺而友善,出现在风漪面前时,便毫不迟疑的散发出了自己的气势与力量,一如风漪之前向四处扩散的无形波纹,向四面八方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在这些气势的碰撞中,空气不时发出爆炸般的声响,气浪让风漪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她仍维持着双手交叠的姿态,在此时才张开,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她的身后,那并不是有谁降临,而像是张开的翅膀一般,露出了一双漆黑、冰冷的竖瞳。 被这双虚幻的眼睛注视到的火种,都不由微微一窒,仿佛刻在基因深处的恐惧都因此而被唤醒,忍不住生出一种对方不可匹敌的错觉。 风漪知道自己好像是属于眼镜蛇类型的蛇,这种蛇通常颈部有皮褶,可以像两侧膨胀,以此来让自己体积变大恐吓敌人,很多蛇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颈部,而其中眼镜蛇最为典型。 但由于她化蛇的部位也就只有尾巴而已,风漪哪怕一直在猜测自己属于那个品种,也没觉得自己会拥有这个部位,却没想到,原来这是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出来的、威慑敌人的手段。 或许是女阴娘娘雕像属于成年体的蛇女的缘故,风漪在进入雕像身体后,在此时自然而然就用出了这一招。 她露出嘴中锋利的毒牙:“臣服,或灭亡。” 她说出的话腔调有些古怪,不似平常的女阴语,也非无语,更像是一种不存在的概念,无法用言语复苏,仿佛是来自于更高层面、不是同一层次都无法描述的言语,却犹如精神连接一般,轻易的传达给了所有的图腾火种。 那语言扔给它们带来了冰冷、震慑的感觉,低沉、危险,犹如盯上了猎物的毒蛇,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然窜上来咬上一口,将毒液注射进猎物的体内。 第232章 新的图腾 所有的村落里, 曾经的部落首领、现在的村长都在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图腾火种,在女阴的镇压下,反抗毫无出路, 他们只能选择接受这种危险性极大的臣服方式。 可对女阴来说,就算图腾火种不臣服,对她们来说也无非是少一个部落的人口而已, 然而对他们来说, 这却是与他们性命息息相关的大事。 从做准备工作开始, 他们就开始吃不好睡不好了, 现在更是心神不宁到了极点,尤其是在看到自己身上突然自我爆发出来时。 如果图腾火种能听懂人话,他们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图腾火种别犟了, 给他们留条活路, 臣服强者又不丢图腾脸。 然而他们看不到那种层面的交锋,只能感受到身上图腾的暴动携带而出的暴躁怒气。 他们只能看向巫,如果说部落里还能有谁能隐隐察觉到那种层面的交锋的话,那也就只有巫了。 这一看, 他们才大惊失色的发现,不知何时, 巫竟已经昏迷了过去。 图腾战士不会使用心神之力, 他们对心神的运用更多是出现在直觉、危机感应上, 所以他们感受不到周围的暗流, 只知道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可对巫来说却非是如此, 不窥探还好, 在这种交锋下还敢放出自己心神之力去感应的, 有一个算一个, 都好受不到哪里去。 首领连忙让人将巫给抬下去,更加紧张的看向火塘,生怕错过一丝异象,然而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见图腾有什么变化,直到某一瞬间,火种骤然一缩,突然沉寂了下来。 ‘噗通’一声,绷紧神经的村长往身后一看,才见一些突然松了一口气的图腾战士在大起大落之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们身上的图腾纹路忽明忽现,村长知道,那不是图腾火种出了问题,而是图腾火种产生了变动导致图腾纹路也开始产生变化,这意味着,女阴成功了,而他们,也不用死了。 村长也不由长出一口气。 …… ………… 在风漪撂下‘臣服或灭亡’的狠话后,四周的空气便犹如静止了一般停止了流动。 该担心的不是风漪,所以她甚至还有心思思考,说是意识、精神空间吧,她低头就能看见女锤她们,说不是吧,这些图腾火种又切实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也许,图腾火种本就跟大荒上的所有生灵一样,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只是两者就像不想交的平行线,或者说是世界的正面和暗面,所以普通人只能看见‘图腾火种’,只有修为高到一定程度,或是通过特殊的方法,才能看到图腾火种具现出的形象。 它们确实是图腾的模样,但不是刻画出的那些抽象的图腾模样,而是像精灵一般,哪怕在现实里看着并不好看、奇形怪状的图腾,在此时看去都仿佛具备着一种特殊的美感,这种跨越了种族审美的特殊观感,风漪匮乏的词汇表达只能想到精灵这个词。 更神奇的是,这其中很多图腾‘精灵’,还是纯粹依靠认为创造出来的,让风漪不得不感叹曾经的大巫着实惊艳绝才,将原本只算是精神象征的图腾变成了如今人族的根基之一。 但尽管如此,女阴在其中也显得足够特殊,因为在巫卷的记载当中,别人让别的图腾火种臣服都是‘请’出图腾,他们自己是无法参与这种层面的争斗的,只能跟其他部落一样等待着,可放在女阴,却都是她们自己撸起袖子上场。 风漪没有去纠结这些,反正她也想不明白,她没给图腾火种留出太多思考犹豫的时间,因为她自己的力量不能容许她在这具身体里呆太久,虽然风漪有所感觉,也许她现在的长相并不是雕像的,而是自己的。 她看着图腾火种们道:“我数三声,在我结束前告诉你们的答案。” “三。” 图腾火种有灵,它们更有生存本能,风漪的声音宛如死亡宣告一般,一些本就弱小的图腾火种,在此时便陆陆续续的站了出来。 “二。” 风漪的眼睛已经完全竖起,仿佛进入了捕猎状态一般,图腾纹路开始慢慢浮现出来,让周围的气息变得更加沉重。 “一。” 风漪不急不缓的念完了最后一个数字,一些族人众多、强大的图腾火种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很难形容那种压抑难受的感受,那不是平常面对威胁时产生的恐惧心理,而像是来自更高层面的威压,连反抗一下都像是一种罪,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它们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而起,却本能的不想知道拒绝的后果,仿佛自己是在违逆‘天地’一样。 风漪见此,这才露出笑容来:“很好,你们自己决定位置吧。” 同样是臣服的图腾火种,地位也是有高低之分的,而非完全并列,毕竟每一个图腾火种都有强有弱,侧重点也各不相同,想让它们和平的共同生活在一片区域,自然就得先把‘地盘’画出来。 通常来说,这都是主图腾的部落该做的事,由她们来决定这一点,毕竟有的图腾虽然强大却对自己部落益处不大,有的图腾弱小,却刚好能与自己部落互补,那在她们眼里,自然是后者地位才更高。 可女阴一次性接受了太多的部落了,如果由她们自己来定,不满的绝对都是大多数,毕竟很多部落估计都会觉得自己除了女阴不弱于人,风漪干脆就不费那个功夫,直接让它们自己来了。 不敢对上女阴,可不代表它们不敢对上别的图腾,大山中每一个部落都相隔甚远,便是因为图腾与图腾之间领地意识极强,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哪怕如狼部落与狈部落这种打算融合互补的部落,实际上领地也相隔甚远,火种之间互相排斥。 因此,一较高低便是很有必要的事了,不然彼此之间同处一个村子,今天你想占我的空间多一点,明天我想辐射的范围大一点,火种整日活跃,所消耗的能量就太大了。 所有部落都有祭祀的习惯便是因为火种虽然不会熄灭,可能量却会有所损耗,需要靠祭祀来补充火种的燃料,让它不沉眠,也驱赶着周围感知比较敏锐的野兽,不让它们靠近部落无意间破坏部落的东西。 图腾火种的战争更是场看不见的交锋,与风漪在现实中覆灭狼部落火种时不同,那是因为图腾火种很难完全降临到现实中来,毕竟图腾就是图腾,是部落人的精神象征,处于同一个世界,却不在同一个空间,想反抗也反抗有限,尤其是火种还被人直接捏在手里。 但这会儿却不一样,是属于图腾火种与图腾火种之间的战争。 风漪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交锋,并不惨烈,这也许是因为它们已经臣服,没想过在接下来的争斗中死去,所以很快,便有图腾火种站了出来。 风漪瞧了眼,是树部落的图腾。 树部落的图腾看上去其实不是个参天大树,恰恰相反,树的面积很小,着重刻画的反而是根系,因此具现出的图腾看着也头轻脚重,这种不协调的比例看着其实应该会很别扭才是,但实际上风漪看过去反而觉得它就该如此,有种自然之美。 它没有跳到风漪身上,当然,就算它真跳风漪身上了,风漪也会把它甩下去,树图腾也有自知之明,围着风漪转了圈,谦卑的落在了她尾巴一侧。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有图腾过来,站在了她尾巴两侧,风漪看了眼,微妙的有种母鸡带崽的错觉。 嗯…… 风漪忽略这种感受,微微颔首:“都回去吧。” 树图腾蹦跶了一下,根须和树干弯折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让风漪都险些以为它下一秒就要栽下去一般,但事实上它站得很稳,如来时一般,仿佛穿过了肉眼看不见的空间回到了属于图腾的世界。 它们陆陆续续的离开,风漪看了眼散落在四周的村落,明显能感觉到一些有着多个火种聚集的村落气场开始协调起来,没了一开始的争锋相对,且他们的图腾也开始有了变化,通常都是很简单的在上方添了一笔,看着像是蛇的尾部,有些这是一个弧形中间围着一条竖线,总之,都比较抽象,勉强能看出头顶是谁。 这种表象其实毫无意义,只是告诉别人这个图腾是别的图腾的下属,也不会继承女阴图腾的能力,除非哪天与女阴的人通婚,身体内蕴藏了女阴的血脉,才有可能让这个图腾真正的起到作用。 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不可能会比真正的女阴人强,甚至在面对女阴人时还会先天被压制,毕竟,哪有下属会主动反抗主人的? 不过同样臣服的图腾之间如果通婚的话,倒是有可能继承别的部落的能力,一般来讲,这种情况他们都会将那个孩子送去对方的部落,当然,现在女阴将他们视为一个整体,自然是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不然将他们变成村子的意义何在? 风漪就是要消磨掉他们的排他性,让他们逐渐忘记自己原本的部落,而从身到心都认为自己属于女阴,每个村子都是自己人。 第233章 开春 从雕像中走出, 一种空间错位般的感受顿时传遍全身,让风漪微微有了种类似于晕3d的错觉,但转眼看着人群, 那种感觉又很快消失殆尽。 风漪还是比较习惯这种正常人的视角。 她回头看了眼女阴娘娘雕像,对方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雕像, 倒是祭台边上, 左右各升起了两个小石柱, 上面浮现出了各种图腾石雕。 每一个部落的祭台附近都埋有这样的暗桩, 用来记录附属的部落图腾,风漪也不知道原理,只知道是靠特殊石材和在其中刻画的纹路来达成的这种效果, 方便附属部落的人过来朝拜。 附属部落会在自己的领地里专门雕刻出上属的图腾雕像, 其余器具哪怕祭祀时都得带上,但女阴却不需要做这些,除了这个小石柱,她们顶多会在壁画等地方刻上这一段历史, 而其它痕迹都不会留下,甚至祭祀的时候, 都会选择将小石柱沉下去, 毕竟女阴百姓参拜时, 小石柱立在那也是会被拜到的, 可依附于女阴的存在, 又有何资格接受她们的参拜?哪怕那只是无意间将它们涵盖在了其中。 “大王。”女锤拎着厚重的黑熊皮大衣走了过来。 风漪看着被完整剥下的熊皮, 连熊的脑袋都留在上面, 以如今的审美来说, 这才是个美丽的熊皮斗篷, 她摆摆手,拒绝了把这玩意儿披在身上的打算。 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运动,但进雕像里走了一招,却犹如不眠不休走了几天几夜一般,让风漪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亦或是温暖,只剩下疲惫。 巫将熬好的药汤呈了上来,是很艳丽的色彩,类似于女赤身上的蛇鳞,女阴很喜欢这些艳丽的色彩,同一种材料做出来的汤,每个人做出来都能展现出不同的色泽。 风漪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她们的强迫症。 “都退下吧。”风漪闭着眼将药汤一饮而尽,在女阴眼里正常无比的汤,在风漪眼里总能跟黑暗料理画上等号,而且,还很难喝。 她困乏的眨了下眼,回寝宫睡了个昏天黑地,才又爬起来忙碌。 被派出去探查鬼王城的孟极巫都已陆陆续续的回归,但仍还有几个不知所踪,更有人在风漪的系统里已经被打上了死亡的标注,回来的孟极巫带来的消息也有些零散,只能知道鬼王城似乎有什么大行动,许多在外的恶鬼都被召唤了回去,导致附近治安都好了许多。 风漪按了按额角,系统里显示着她们还活着,但哪怕是二长老都没能占卜出她们的下落,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人世间一样。 但她们的生命迹象一直稳固,所以哪怕没有下落,风漪也不算太担心,毕竟她每天都有盯着,知道她们没事。 而这种事,又本就需要耐心,很多间谍一辈子都未必能往自己的国家传递出一条消息来,但这并不是说她们的潜伏就没有意义了。 风漪现下更关注的,反倒是春天要来临了。 南方冬天相对于北方来说是比较短的,天气已经从原来的湿冷逐渐让人感受到了些许春风,学院中的人也陆陆续续学到了尾声,一个个都有些躁动,对学习已经提不起劲来了。 春天向来是底层人忙碌的开始,很多事都已经可以做准备了。 冬化的蛇也有些开始从蛇谷中爬了出来,重新出现在了女阴的大街小巷里,让本来已经适应了女阴、喜欢没事就跑过来的人为此而瑟瑟发抖,减少了来女阴的频率。 它们开始经常出现在晾衣绳、房顶等地方开始晒太阳,颜色艳丽,一眼看过去数量还算稀疏,却已经让外来人看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了。 女阴人在这种情况下却反而觉得舒坦,它们是报春的使者,开始重新出现在附近就意味着春天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更别提,蛇在女阴人眼里还是很好用的工具,冬天跟人在路上碰上聊嗨了找不到地方坐,可现在蛇来了随手就能抓起一条盘起来塞屁-股底下坐上去,跟商贩讨价还价都不用担心因为站久了嫌累不想还价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技能的影响,平常不那么爱搭理人嫌人烦的蛇妖也开始在蛇谷外冒头,风漪时常练武练一半抬头一看房顶密密麻麻挂着一堆蛇。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女蛇因为养伤不在,所以它们才会更活跃。 风漪也不在意,可惜女青女赤盯她盯的比较紧,她也没撸上几条蛇,不过就目前的体验来说,风漪觉得还是女蛇的手感更好一些。 因为一些奴隶被解放了出来,今年比往年死的奴隶倒是要少上一些,一些下田中田开始被分给了她们耕种,又或者是去做织衣、洗衣等杂活。 凤粮她们也开始重新忙碌起来,去检查各个天地的状况和沤肥的成果,以往冬季,都是她们比较轻松能好好休假的时候,今年因为风漪的缘故倒是格外忙碌,基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风漪没有去看沤肥的成果,毕竟也看不懂,所以她干脆趁着农忙还没正式开始,去检查女阴的人习武的成果,并考虑要不要再扩大些范围。 只是穷文富武,风漪也怕招多了人导致闹饥荒,所以还在斟酌人数。 倒是各大村落在此时都已经忙碌起来,摩拳擦掌重新开始深入十万大山狩猎。 虽然他们其中有些已经知道了该怎么种田,但自从知道了刚开垦的土地耕种效果并不会太好以后,他们就明白自己目前来说还得倚仗狩猎过活。 所以比起女阴不急不缓的入春,他们通常都会提前开始狩猎,因为刚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野兽很多都会因为饥饿而出来捕猎,虽然都因为饥饿而比较凶猛,但同样也会因为饥饿失了警惕,往往会让他们大丰收。 更何况,等女阴开始进山,留给他们的可能就连肉汤都没有了,毕竟每次女阴狩猎动静都搞得很大,足以让懒散了一整个冬天的妖兽都重新恢复警惕。 而一些冬眠比较早的妖兽,直到此时才苏醒过来,发现十万大山的变动。 对寿命悠长的妖兽来说,它们一旦睡着,外界无论发生了什么变化都是不会醒的,反正也与它们无关,所以每次去苏醒,都容易产生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久而久之,对时间的概念也就不那么深刻了,因此只要运气好,几乎每年女阴都能在十万大山碰上曾经从未见过的‘新品种’妖兽。 它们也维护着十万大山的‘生态链’,由于去年女阴的行动,让很多妖兽觉得十万大山已经不适合居住了,而选择了远离,因此这个冬天十万大山也并不平静,许多妖兽为了争夺那些被空出的地盘而打生打死,也有打听到消息或是路过的妖兽借此定居,让看上去有些萧条的十万大山物种很快就补了回去。 风漪倒并不在乎十万大山有多大变化,女蛇早就将山脊种在了女阴附近的地里,而有了山脊的滋养,今年那些实验作物中很有可能爆发出许多新品种来,让风漪十分期待。 而工坊在冬天也并未停下休息,反而一直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各种铁器,以供今年开春百姓们使用。 有些无奈的是,风漪想要拿来耕田的普通野牛依然没有找到,最后凤鱼也烦了,干脆就拿并封试了试,结果发现效果倒是意外的好。 毕竟是受虐狂,抽几下啥活都能适应。 于是便干脆拿并封来代替牛拉犁了,为此凤鱼还向风漪赔了罪,毕竟这不算完成了风漪原本的吩咐。 风漪对此倒无所谓,管它什么物种,管用就行。 而除了农忙以外,风漪也还有另一件要更加关注的事,那就是觉醒。 因为图腾觉醒仪式所需要耗费的材料不菲且昂贵的缘故,哪怕是女阴也经不起每年一次消耗,所以是三年一次,而距离上一次觉醒仪式,如今正好是过了三年。 女阴的图腾觉醒仪式向来都是在开春的时候举办的,在她们看来,万物复苏的季节,寓意再好不过,正适合拿来觉醒。 这个仪式,也是需要风漪亲自来动手的,因为只有她才能决定将火种暂时播种出去。 不过图腾仪式觉醒的流程对女阴人来说早就耳熟能详了,并不需要风漪操心什么,除了适龄的少女和其亲属以外,大家都更关心这次仪式上会有多少人觉醒,比之以往人数是多是少。 毕竟新生代的人数,往往都会预示着女阴会不会出现青黄不接的尴尬场面。 而且三年内,女阴也死了不少图腾战士,正是急需心血补充的时候。 风漪也恨不得当天能开一个幸运光环去主持,虽然她带来武功这个更平民化的出路,但不可否认,图腾战士确实成型快也更好用,只要一觉醒基本就拥有了上战场的能力,不像武功,哪怕是上手快的要想形成战斗力至少也得要个几年,其中消耗的资源也算不上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事,明天可能断更,提前说一下 第234章 蛇衣 图腾觉醒仪式并不是在平常主持祭祀的场合举行的, 而是在图腾战士平常训练的山上。 这座山整个山顶都被削平,上面有一座巨大的广场,一间用于摆放器具、伤药的屋子和很多座女阴娘娘的雕像, 有明显是正面对敌的,肌肉呈现出蓄势待发的状态;有身体向下伏低潜行的,那对应的是图腾战士中的斥候等偏向于灵活性的战士;有面貌平平无奇, 仿佛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的…… 正中则有一个台子, 是平常众人围观两个图腾战士比斗的地方。 平常在山间乱窜的妖兽、凶兽也在这一刻都被关进了牢笼中或是沉入地底, 避免惊吓、伤到人, 但每一个路过的人,时不时便能听到它们的怒吼声和它们想要挣脱束缚撞击所导致的地面震颤声。 这是女阴没三年一次的盛世,除了轮岗的战士, 很多甚至提前一天就开始占位置, 毕竟地方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凑近看的,对普通人来说,也就只有提前站位置这一个选项了。 当然, 这一天也会格外武德充沛,上山途中图腾战士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凑热闹的人群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看她们在中间因为争夺位置而打架。 风漪其实一开始是想采取‘报名摇号’制度的, 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 毕竟这种传统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让二长老将日月镜留在了山脚下, 这样百姓也能看见山上的场景了。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图腾战士, 在这一天都会极度好战, 有些会选择在这一天挑战自己的上司, 有些单纯是为了因此而赢得某位女性的好感。 很多蛮夷部落在这一天都会戴上自己狩猎的战利品, 那是她们的荣誉,在这一天会展现给所有人看,不过由于打架的问题,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只有不接受挑战的人才会戴上饰品了。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一眼看去其实都算得上是‘盛装打扮’了。 会接受挑战的战士们,通常会展露的比较含蓄,身上除了被画上的纹路以外,穿上的衣服也会与以往不同,通常都是蛇衣,花纹特别斑斓,上面艳丽的鳞片让她们与人打起架来都闪耀非凡,如同一支独具女阴特色的战舞。 一件蛇衣制作不易,毕竟其所需要的鳞片是海量的,而且还得考虑色彩搭配的问题,加之鳞片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女阴人不会去扒死去的蛇类的蛇鳞,在十万大山时通常也不会主动招惹蛇类妖兽,除非对方是害蛇,所以她们获取鳞片的最大途经便是蛇谷。 许多人最大的梦想便是拥有一件部件完整的蛇衣,可蛇衣的鳞片取材得是妖蛇,为此,很多图腾战士狩猎得来的猎物,时常被送给蛇谷的蛇,眼巴巴的想从它们手里换到自己想要的鳞片,但这也是很难的。 毕竟蛇的种类多种多样,鳞片各有不同,每个人都各有其偏好,可逮着一条蛇薅,除非那条蛇不怕自己秃,不然鳞片是很难凑齐的。 因此,大多数人身上的蛇衣,都是几代人努力的成果,而如果是单凭自己努力的,必然得是个蛇类社交牛逼症才行,当然,蛇谷那么多蛇,有时它们自己打架或是因为什么意外也会掉下这种鳞片,但能不能得到就端看运气了。 女锤都在这天在腰上围了一条花纹斑斓的腰带,那也是拿蛇鳞做的,是属于蛇衣中的一个部件。 不过于一些图腾战士选择小意讨好蛇得来的鳞片不同,女锤选择的是另一种方式,她直接去挑衅了自己看上的蛇,输了就把鳞片给她,赢了她就去负责对方的口粮。 因此,女锤虽然平常不怎么参与狩猎,但在图腾战士中的地位却是很高的,毕竟身为一个这一代才起势的平民,她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就得来了蛇衣的一个部件。 而普通人身上,看着花样就更多了,点鳞簪头上戴,脖子、手上、脚上、腰上是一个个或狰狞、或美丽的首饰,比较次的就是拿自己平常打死的野兽之类的佩戴在身上,这种通常都比较狰狞,美丽的则通常是拿一些有鳞片的生物做的,五彩缤纷。 她们的衣服看着会有些像蛇衣,因为上面同样会遍布着很多鳞片,但这种其实只能算是仿品,因为她们只是将鳞片给缝在了衣服上而已。 有些人家身上会环着一条或多条蛇,它们盘旋在腰间、手腕、腿上,看着累赘,却是普通人最羡慕的一类人,路过无不露出崇敬之色。 毕竟这种肯在普通人家安家的蛇,要么是因为她们祖上阔过出过图腾战士,且还跟蛇谷的蛇打好过关系,以至于对方肯从蛇谷离开照顾她们;要么就算它们自己喜欢这家人,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足以让人艳羡。 而风漪自己,也穿上了蛇衣,一件完整的衣服,是由上衣下裳组成的,在加上女阴特有的臂钏和披帛,严格来说,一件蛇衣完整的组成部件有七。 风漪的蛇衣是新做的,主要贡献来源于女青女赤和女蛇,女蛇那是意外,纯粹是风漪去找祂时被祂误会成打秋风的了,加之女蛇最近都不会现于人前,也就无所谓形象了,扔了几块给风漪。 余下则来自于蛇谷的蛇,这一是因为有蛇蝎美人的技能加持,让蛇谷中蛇对此不那么反感,而是蛇类很少群体作战,平常都懒懒散散呆在蛇谷中,上次的战役让它们第一次体会到了大型战役所带来的刺-激感和快乐,作为回报,纷纷慷慨解囊,让风漪迅速拥有了一件新衣服。 一件完整的蛇衣,是包含首饰的,女阴人在对蛇鳞的处理上堪比大家,任何地方几乎都能让她们用上,包括陶器之类的都行。 风漪的头发是被整个盘起的,梳成了蛇髻,打架最忌讳头发乱飞对自己形成干扰,所以这天所有有长发的人都会选择将其盘起,金银饰物大多被制成蛇形,从髻蜿蜒而下或是从额边蜿蜒而上,停留在髻上。 风漪的蛇是向下的,蛇头正停留在右边额角处,神圣的银白色泽,眼睛是两颗极小的宝石,吐出的信子显出些许危险的气息。 她的衣服有两层,最里一层为贴身的,是由蛇蜕下的蛇鳞制成,袖长在臂钏处止,薄如蝉翼,颜色与肤色相近,穿上几乎看不出穿了衣服来,延展性很好,作出任何动作都不会有束缚感,作用类似于普通的亵衣。 这之外便是抹胸状的外衣,说是抹胸,其实也不恰当,因为这种外衣的形状通常都是不规则的,根据鳞片的分布而定,上面的花纹多为‘s’状的蛇形,有些会穿过肩膀,有些则不会,也有的会为长袖,到手腕的都有,风漪的是纹样看着类似于抹胸的样式,一侧与下裙相连,在腰侧处拐弯,看上去仿佛连着腰带一般。 裙子则在腰侧下方一点,说是裙子,实则却是条裤子,只是不走动时宽阔的裤腿层层叠叠,加之又比较飘逸,看着便如裤子一般。 臂钏是由女蛇的蛇鳞打磨而成,银白色泽,中穿红纱、绿纱,延升至后腰再落到另一边手臂臂弯,腰带上坠着一圈竖下的飘带做装饰,整体看着都很轻薄飘逸。 然而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由蛇鳞制成,甚至这些薄纱摸上去都能摸出类似于蛇类表皮的手感? 只有在光线下,它们才会展露出粼粼光泽,玄妙、艳丽、神秘,还带着些狂野,是浓郁的女阴色彩。 毕竟,谁能想到,这样一件衣服,堪比护甲,任何一个部件,抽出来都能成为一件杀器呢? 尤其是上面由鳞片排列组成的花纹,是可以动手抽出的,出来时便是一条蛇鞭,打在人身上会出现清晰的鳞片状痕迹,很快就变得乌紫,是高层在家孩子犯了重错最爱用的‘刑具’,打一架便深可见骨,不夸张的说,一年都可能消不下去,好了以后伤口处都会留下鳞片状的白痕。 不过现在蛇衣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裙子都会选择做出长长的拖尾,等风漪被人折腾好上山时,山里早就人满为患,不过越往上,人倒是越少,因为只有地位高和能力强的人,才能越往上走。 且相比于山中段以下的热闹,上面则更显得拘谨些,打起来的不多,加之身上又有花纹掩饰,就算身上挂彩了,通常也看不出来。 女阴什么重要场合都爱往身上画花纹而不单画脸上,有一个说法便是因为她们好战成风,只能依靠此来遮掩,是真是假风漪不知道,反正如果平常有人在脸上这么画,那肯定是挨揍了。 至少风漪每次上朝时,经常能出现有一般人‘挂彩’上朝的,有些是因为上次政见不合直接在殿上打起来的,有些是约定下朝去打出来的,也有些可能是在家里妖精打架导致的。 总之,风漪现在看到这种打扮,已经不会觉得怪异了。 第235章 图腾觉醒一 女阴每一次的祭祀之类的活动都总是很热闹, 但这是唯一一次她们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风漪身上,而是充满希冀的看着广场上站着的少女,眼中像是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有人感怀, 有人羡慕,有人憧憬,还有人带着点失意和落寞。 每个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次觉醒图腾的机会, 不是谁都能那么好运, 迎来二次觉醒的。 哪怕因为风漪的缘故, 后来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几个, 但也仅仅只是几个罢了,是很小概率的事件。 原本被用来比试的高台被架上了熊熊燃烧的柴火,将周围人的皮肤都照耀成了充满热情、希望的橘红色。 这个火堆其实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只是个象征意义, 就像人们将跟火长得一点不像的图腾火种称之为‘火种’一样,火对人的意义是很不一样的,那是希望、是生存,所以每一个重要的场合, 火都不会缺席。 它会见证人一生中重要的每一个瞬间。 风漪站上高台,看不见的阶梯让她稳稳站在了火焰之上, 滚烫的热浪让风漪觉得四肢百骸中都像是充满了一种独特的力量, 她轻声念起了古老的咒语, 山顶偌大的地方, 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尊经历着风吹雨打的女阴娘娘雕像, 此时像是被咒语唤醒, 石质的尾巴上鳞片清晰, 灰尘碎屑从上面脱落, 扭动着尾巴, 缓缓来到广场中间那片半径五六米左右的高台边。 高台边放着祭品,并不是什么妖兽肉或是果子,而是一些一看就很不一般的贡品,极光玄火、遮那灵蕊、无影玄铁、寒霜宝心…… 是一些听名字,便知很宝贵的东西。 只有这些东西,雕像才能被真正激活,继而以温和的方式将火种的力量引发出来。 要知道,在很久以前,哪怕是成为图腾战士,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那些半大的少年少女们,需要独自走进‘火种’中,然后‘浴火重生’,在这个过程中,死去的人不知凡几,是一代代人的努力,才将图腾战士的体系完善到了如今的地步,更温和、更安全。 像是感应到了贡品,那些围绕在高台上的贡品几乎自发的便‘飞’了起来,旋即进入到雕像的身体内,灰白的石质雕像,这时身上终于出现了色彩,是跟风漪她们脸上相差不大的图纹,只是不同的是,这些图纹不太灵动,看着更有一种厚重感,也跟图腾战士激活图腾时不一样,光芒要更暗淡内敛一些。 这样的图纹浮现在它们的身上,让雕像看上去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每个人望向它们的眼神,都仿佛带着光,那种敬畏的、带着无可动摇的虔诚的眼神。 风漪知道这些雕像每一个的名字。 那个肌肉线条最明显、腰腹力量最强,几个雕像中最高挑的,是女阴历史上最勇猛的一位王,她叫女果; 那个看着个子最矮,头发最短的,叫蛇青,就是她与当时的巫共同创造了孟极巫体系。 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女阴曾经的王,她们的骨与血肉铸就了这些雕像,火种是需要薪柴才能燃烧的,她们就是薪柴,也只有她们,才能在长眠以后,也不会去伤害她们的子民,将火种暴虐的气息留在体内,然后将温和的、如同还在母亲肚子里,羊水一般充满营养的火星送到每个少女手上。 山上这么多的雕像,实际上绝大多数都已经是被燃烧殆尽的‘薪柴’了,女阴人每年都会顺着她们身上依稀的纹路,将她们身上浮现出过的图纹画上去,让她们看着每一个在此训练的图腾战士们。 想来,她们会无比欣慰看到这一切。 周围喧嚣的议论声,在此时蓦的一静,长老们带着年轻的少女们走了进来。 她们经过的地方,人群自发的让开,长老们轻装上阵,并没有穿得特别华丽,连蛇衣都是低调肃穆的颜色,只有裙摆拖得很长,像一条迤逦的蛇尾。 大长老拿着根拐杖,总是因为病痛懒懒散散的她这一刻背挺得笔直,手臂、背部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和代表功勋的疤痕,看着与风漪之前见她时没有多大变化,甚至精气神还更足了一些。 而跟在她们身后的,便是这一次的仪式当中人们最关心的人了。 人数其实并不算多,只有百多个,但一眼看过去数量还是很庞大的,都是十到十三左右的孩子,在一个十二三岁就算成年的地方,风漪眼里的孩子,却已经是能够上战场的年纪了。 她们紧跟在长老们身后,无论平常的她们脾气温和还是暴躁,在这一刻都十分的安静,她们身上也没有如其她人那样画上图纹,因为如果觉醒了图腾,那燃烧起的图腾,会为她们在身上铭刻上最美的图纹。 她们的头发被打理得很整洁,看不出一点凌乱的地方,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对着高台单膝跪下,手臂交叠在胸前。 这是她们的图腾觉醒仪式,也是她们的成人礼。 她们一丝不苟的参拜着雕像和风漪,风漪静默地看着。 “今年的孩子比三年前那批高上一些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 “是啊,我记得三年前那会儿刚好有带来饥荒的妖来到了咱们这边,害那些孩子都长得不大高。” “这是个好兆头,”有人笑道,“又高又状,今年没准比起之前要多好些个战士了。” “……” 人群在议论,风漪倒没什么感觉,女阴人长得都比较高挑,十岁一米六七的比比皆是,反倒让风漪对身高之类的并不那么敏感,但她能看到她们青涩的面庞和身上紧实的肌肉,这至少说明她们在这之前吃得比较好,不然是没那精力锻炼的。 当然,也有不那么好的,这些少女们的位置在仪式之前都是经过争夺的,能站在最里头的都是长得最高、最壮、最能打的,而最外围,不是孤女便是家里穷得让女儿养大便是不易,并不能兼顾别的方面的。 女阴人对年轻一代的培养是不余余力的,如果在自己仅仅只是忍饥挨饿就能保证孩子营养跟得上的前提下,谁也不在意捏紧裤腰带过日子,可在这种情况下孩子看上去还面黄肌瘦,那只能说明她们确实困难,也确实是尽力了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风漪看着那些孩子羡慕的眼神,她们知道自己觉醒的希望不大,但这不代表她们不渴望站在前面,尽管这不能代表着前面的人就一定能觉醒。 风漪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她是有想过搞一个贫困户补贴之类的,以积分做担保将一切实行下去,给予一些困难家庭在孩子没成年之前发放一定的补助,只是这种政策哪怕推行了下去,这一批,乃至下一批孩子,都注定没法享受得到。 等跪拜完成,这些孩子们也没有站起来,只有前头的长老们站了起来,在高台边缘开始吟唱。 那不是多难理解的复杂话语,就是大概讲述了一下这三年的收获得失,再展望一下未来,她们极具有创作天赋,自然而然就让一切都变成了一曲歌谣,是风漪看了只能望洋兴叹的程度。 人群重新变得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紧闭着嘴,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连呼吸都变得几不可闻,生怕自己一个微小的举动,就给一切带来什么变数。 随着她们的吟唱,高台之上,风漪的头顶也逐渐显现出了一个人首蛇形的图形,四面八方游窜而来的光蛇让这个图形变得格外清晰,是立体的,蛇尾轻轻摆动,类似手臂的线条交叠,顶端朝着同一方向弯曲,头仅仅是一个实心的圆,双乳明显,曲线并不纤细,而更充满力量感,但一眼看过去便知描绘的是女性特有的曲线,蛇尾不时变化,宛如游动一般。 那正是女阴的图腾! 在场的所有战士们,在此时身上的图腾纹都不由自主的显现了出来,明亮的、炽热的,如同印照在她们身上的火光一样,目光虔诚的盯着高台。 长老的吟唱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变得越加高昂,吟唱的内容从原本的家常变成了对少女们的祝福,大致可以理解为在求祖宗保佑。 战鼓声在此时加入了进来,蛇哨声紧随其后,图腾战士手持兵戈,摆动着手脚,跳起了代表着祝福的战舞。 风漪也在此时行动起来,舞蹈是一场祭祀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在还没有语言、文字的世界里,每一个聚集的族群都是通过肢体语言让同伴明白自己的意思的,传递着无数信息,所以在人学会说话,学会靠图案、文字记录历史时,也仍不忘靠舞蹈来承载着一些情感。 她跳跃起来,宛如飞蛾扑火一般,融入到头顶的图腾中,在图腾战士身上的图纹被自发的激活出来时,只有她身上的没有显露出来,直到此时才从她身上浮现、燃烧,比高台上的大火要更加明亮、炽热。 第236章 图腾觉醒二 被奏响的音律格外沉闷, 在这样的场合,庄严肃穆才是主旋律,那些原本存储在雕像体内的能量, 在这一刻尽皆汇聚于风漪身上,让她有一种自己即将爆炸的错觉。 雕像毕竟死物,哪怕她们极富有牺牲精神的选择了以身祭女阴, 但无人引导, 她们的祝福也无法真正落到那些即将觉醒的孩子们身上。 所以这种时候, 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身而为王, 这样的责任该谁承担,自然不言而喻。 但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就像强行往一个已经加满水的水缸中接着灌水, 水满则溢, 那透过第二道防护宣泄而出的,不仅是温和的火花,还有当事人宛如破碎的石头一般,从缝隙中渗出的斑驳血迹。 可只有王, 才是最适合承载火种的,因为她与火种的联系最紧密, 由别人来, 可能就是献祭, 别人觉醒了, 自己却死了, 而由王亲自来, 则有很大可能仅仅是元气大伤。 尽管如此, 依旧有许多部落、国家改变了这项活动, 让祭司代替自己上场, 毕竟这项活动具有危险性,是真的会迎来死亡的,献祭在他们看来,反而比自己亲自上场更好。 但女阴一直以来,都是由王亲自上场主持这个流程的,所以从来也没有哪个女阴人会去怀疑,王会不在乎她们。 风漪的感觉很不好受,针扎似的疼,让她觉得自己体表仿佛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下一秒就有可能轰然炸开,留下一地的碎肉。 这全然不似她之前参加祭祀所感受到的那种轻松,和来自于先祖的馈赠,而是一种粉身碎骨般的疼,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告诉她,放弃吧,为了不相干的人承受这样的痛苦,真的值得吗? 风漪知道这是诅咒,图腾火种是由巫人为制造出来的,自也使用了一些激烈的手段,也或直接或间接的导致了一些物种的灭绝,它们的怨恨、憎恶会在觉醒时如影随形,勾动着每一个不坚定的人堕落。 但在承受着这样的疼痛时,哪怕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都能让人动摇。 可风漪并不觉得她们是不相干的人。 她与世界相遇,自身负使命,天底下哪有光享受好处不干活的好事? 然而风漪也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比别的王更特殊一点,这次火种涌出的力量也更多,可风漪虽然一直有在努力修炼,但毕竟比别的王落后那么多年,哪怕她兼修了武学,让自己这个水缸能容纳的水变得更大,也仍还是不够。 按照风漪原本的估算和记忆里的那些情况来看,她如今的实力是完全够应付这种场面的,可意外到底还是发生了,也许是因为她本身特殊,也许是因为别的图腾火种的臣服,让这一次火种输送过来的力量也格外多,多到风漪都生出了自己会变成‘烟花’炸开的错觉。 她冷静的召唤出蛇尾,比起正常状态,这种状态下她的身体会更坚韧稳固,也能坚持得更长久。 直到将一切都稳固下来,风漪才将那些能量从自己体内宣泄出来。 曾经那些传承下来的、王的记忆,让新王哪怕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对自己会遭遇什么有着明确的认知,更知道该怎么引导。 风漪想,这也算是先祖们对后辈的一种宽容了,毕竟,毫无防备之下迎接疼痛跟有了心理准备之后迎接疼痛,所产生的伤害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朵朵火花从风漪亮起的图纹中飞了出来,犹如萤火、犹如游蛇,它们穿梭于空中,缓慢的、坚定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在众人眼里,它们是如此的光彩夺目,那是星星之火,也是天上的日月,河中的水,是能保证她们在危险的大荒生存下去的根基。 风漪对此的感触还要更深一些,因为她发现,这不仅仅是火种的火星,里头还夹杂着她的‘血’。 说是血也有点不恰当,更像是从她身上提纯的,追根溯源后,女阴最初的‘血脉’。 女阴的很多仪式都与外界有着细微的差异,风漪猜,图腾觉醒,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血脉觉醒,只有在血脉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前提下,潜伏在每个人身上最深处的图腾才能被唤醒,为自己所用。 这是种很玄妙的感知,就像是蛇群中的王蛇在呼唤着自己的子民,在试图唤醒她们早已遗忘的一切。 风漪看着仍半跪在地上的孩子们,她们恭恭敬敬的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直到此时也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游蛇般的火星飞到身边,只有眨也不眨的眼睛和紧绷的肌肉在述说着她们的紧张。 这些彩色的火星并没有给她们带来什么不适,穿过她们的衣服、皮肤融入到她们的身体里,没有痛苦,反而有一种回到母亲怀抱般的温暖感觉,让她们不自觉流露出笑意,连紧绷的心情都不由因此而放松。 风漪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个火星的动向,它们窜入孩子们的四肢百骸,在她们的身体里游走,最终一头扎进了她们的心脏。 然后,噗通、噗通…… 所有人心脏跳动的节奏,在这一刻都仿佛迎来了统一,紧随而来的便是心脏的大爆发,一股特殊的血液通过心脏流进各大血管,紧跟着一些孩子身上便逐渐出现了图腾战士特有的纹路,那闪耀的、妖异的、象征着力量的纹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宛如一笔画成的美丽图腾,由心脏始,绕过身体各处,最终又归于心脏。 这些火星也不全接触围在高台边的孩子,也有一小部分开始朝边沿扩散,落入到一些巫和图腾战士的体内。 这是图腾战士除了生死厮杀外,唯一一个不需要努力便能提升战力的方法,是来自于图腾的祝福,虽然这样的幸运,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就是了。 只是今年的图腾火种格外大方,所以数量也比平常要多上一些。 风漪发现,自己是能够操控这些火星的去向的,毕竟该觉醒的孩子们都觉醒了,先祖的意志也不再干涉火星的去留,但这么做没有意义,不患寡而患不均,干脆便随缘吧。 她正这样想着,冥冥之中,突的感觉到火星突然传来了一股奇怪的情绪。 原来,有火星飞得太远,已经窜到山下去了。 而因为风漪的缘故,山下不仅有女阴的百姓,还有一些被她释放的奴隶,对火星来说,这些没有女阴图腾的人跟女阴人混在一起,着实显眼。 以往火星是很少会下山的,只是这次图腾火种提供的能量更多更大,也让它们能够去往更远的距离,火星自然也会祝福普通人的,只是她们在这种仪式上,往往都无法离山顶太近,毕竟女阴人也不少。 风漪安抚了一下火星的情绪,对方顿时放下心来,开始围绕着众人身边转圈,像是在抉择该落入哪个人的体内。 众人睁大眼睛,紧张的看着这一切,最后,她们眼睁睁看着火星绕开了她们,落在了一个小个子面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星,小个子反射性的想躲,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她’一看便不是女阴的人,身材矮小瘦弱,头发乱糟糟的,曲线也不明显,众人想不通,火星怎么会落在她跟前。 匣助也想不通,火星为什么会落在自己面前,他只是奉命来调查女阴是否有一些耳熟能详的传说故事与鰕姑国的传说是否有相似之处,为了不让自己引起警惕,他还男扮女装了,此时火星落在他面前,让他肌肉都忍不住绷紧了起来。 但火星迟迟没有落入他的体内,众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不妨碍她们渴望图腾火星能移情别恋。 事实上,火星只是从匣助身上,感受到了另一股图腾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它愤怒和排斥,图腾都是领地性极强的生物,尤其是这样重要的场合,更不允许别的图腾出现,匣助当然知道这些,他是最优秀的暗探,来之前便做了层层防护,身上根本没有图腾的气息,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根本没有上山的打算,几乎站在了人群最外围。 可今年的图腾格外活跃,又走得远,离得远还好,这一凑近,立马就察觉到了,只是它只是图腾火种身上分化出的一个小小的火星,此时就算钻进对方体内跟对方图腾打架,结果也只会是自己遭殃,便只能愤怒的盯着,却无法做出行动来。 因为图腾火星分散出去的太多,风漪过了一会儿才感应到异常,竖起的瞳孔清晰的看到了对方体内的图腾,顿时不由眼前一亮。 以风漪如今对图腾的理解,她有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她立即操控着火星进入匣助的体内,有风漪做后盾,火星顿时不再迟疑,与女阴的图腾火星接触后,匣助顿时便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气息传遍全身,那是蛇类特有的温感。 匣助着实没想到火星会进来,身体的图腾近乎本能的要被激发出来,若不是在出发前身上被下了巫咒,他现在恐怕早就暴露了。 尽管如此,匣助现在也感受到了极为不适,身体仿佛要被搅碎一般,他以为这是巫咒起了作用,便放心了下来,强作镇定地看向镜子,像是每一个忧国忧民的女阴人一般,在观察今年有多少孩子觉醒了。 只是,身体传来的不适,却越来越严重,匣助庆幸地想,幸亏他拿头发把脸挡住了,不然估计早被抓起来了。 正神志不清的忍耐着,站在他旁边的人突然声音急促地叫他。 “匣……匣!” 匣助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叫自己,疼痛让他都没法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怎么了?”因为忍耐疼痛,匣助已经无法关注周围的变化了。 有人咽了咽唾沫:“你、你要觉醒了!” 匣助:“……?” 第237章 图腾觉醒三 匣助都以为自己是暴露了, 毕竟他本来就心里有鬼,且早就成为图腾战士了,又怎么可能会觉醒?所以如果真的觉醒, 那也应该是巫术失效,导致了自己的图腾纹路被显现了出来。 然而等匣助扭头看向自己身上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并不是他原本的图腾纹! 没有人会不熟悉自己身上的图腾, 要知道, 谁觉醒后会不稀罕得一天恨不得都看上几遍? 鰕姑的图腾纹线条是比较直的, 只有末端才会弯曲, 中段则会比较圆润一点,而现在他身上浮现出的纹路,线条却更加弯曲, 就如同在地上蜿蜒爬行的蛇类。 最关键的是, 这种纹路是在自己身上爬动着的,每到一个地方,原本的图腾纹路就会出现细微的差异,曲线更加流畅蜿蜒, 逐渐变成了与匣助原本的图腾纹完全不同的模样。 怎么可能?! 匣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被派来女阴,起因便是大王所做的一个梦, 然而那样荒谬绝伦的梦, 其实没几个相信那是事实, 只是侠亶毕竟是大王, 哪怕所有大臣都不信他这胡言乱语, 匣助也还是被派了过来打听消息。 然而像女阴这样的国家, 想要卧底过去是很难的, 毕竟她们的特征与周围差异太大, 单单是体型就能让人一眼认出是不是本国的人, 好在女阴有在对外扩张,匣助来时正赶上了好时候,女阴对外人没有之前那么排斥,这才让他成功混了进来。 不过他能接触到的基本都是外族人,自也不可能打听到什么消息,而像学院那样的圣地,非女阴人几乎一过去就会被打发走,加之匣助也察觉到学院内有大巫坐镇,自己偷偷潜入进去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因此便一直在等待时机,还没有探知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更不用说侠亶说的那些秘闻了。 这次祭祀,匣助认为是一个机会,因为每个国家的祭祀都是从还是部落时就传承下来的,所以基本上观察一场仪式的流程,便能知道与自己国家有没有相似之处。 鰕姑国与周边国家、部落的祭祀仪式差别其实是很大的,毕竟他们在曾经生活在海外,仪式流程自也天差地别,匣助在看时就觉得是肉眼可见的天差地别,几乎与鰕姑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还觉得果然如此,毕竟,他也是那个觉得侠亶所言荒谬绝伦的人之一。 虽然鰕姑确实因为灾难远离了故土来到了这里,也因此丢失了很多传承和历史,但他们仍觉得侠亶所言太过不切实际,更何况,若他们真与女阴有什么瓜葛,怎么会几百年了,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他们丢失了很多秘辛秘闻,难不成女阴也是如此? 在联想到王女这个敏感的存在,很难不让人觉得侠亶别有用心。 可现在,他又看到了什么? 众所周知,图腾是无法共存的,哪怕是两个图腾部落通婚生下的孩子,长大之后也只可能继承其中一个图腾,不可能会拥有两种,只有极少数情况才会导致这样的问题发生。 比如,图腾融合;再比如,有些部落因为种种原因而导致了分裂,带走了一半火种,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图腾必然会与原本的图腾有所差异,可当他们重新再聚集在一起时,深藏在血脉深处的烙印被唤醒,图腾就会重新变回原本更完整、接近最初的样子。 匣助本以为自己来女阴就是来走个过场,之后带着令侠亶失望的答案回去救可以了,现在匣助却突然意识到,也许,大王才是对的。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图腾,手臂、躯干、腿脚,所有原本他熟悉的图纹位置,才此时都一一有所改变,在妖兽眼里,所有的图腾战士身上的图纹都是差不多的,可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每个部落的图腾战士图纹都是不一样的,甚至同一个部落中,不同的人图纹也会有不同的差异。 匣助更知道,这改变的不仅仅只有表象,他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能够激活现在的图腾,仍然能使用图腾的力量。 可匣助仍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关键的是,他在女阴伪装的身份,可并不是女阴人,而是一个外乡人啊! 一个外乡人觉醒了本族的图腾,无疑是让人感到困惑和不解的,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不仅仅是因为他觉醒了图腾,还因为他是个外乡人! 只是长老们如今都还在进行着没有结束的仪式,因此就算发现了问题,也不可能现在就赶下来,毕竟这么重要的场合,谁也不敢去破坏,有什么事都得留到觉醒仪式结束以后再说。 匣助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在场那么多的人,几乎无声的移开了身子,让他周围原本拥挤的场地空出了一大片空间,乃至有些人都不由在想,匣助难道是女阴遗失在外的女嗣? 通常来说,在外失踪的人,女阴都是直接定义为死亡的,毕竟普通人在野外是活不下去的,女阴会出城的都是图腾战士,偶尔也会有过不下去的普通人冒险出去打猎,但哪怕是这样进行着殊死一搏的人也是成群结队出去的,所以除非是全军覆没,不然都能将同伴死亡的消息带回来。 但也说不好会不会真的出现被人救走的情况发生。 可这样的可能性是很低的,没有哪个在外打猎的部落会自找麻烦,将来路不明的人带回自己部落,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该怎么解释发生在这个外族人身上的一切? 但人就在这里,是不可能跑得掉的,等仪式结束之后他们自然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很快众人便收回了目光,赶紧正了正心神,再次看向山顶的方向祈祷起来。 她们相信这是能得到祝福的。 不过出了这么个插曲,到底还是有好奇心旺盛的没法静下心来,时不时往匣助的方向看上一眼,着实好奇。 风漪见事情如自己预料之中的那样发展,也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匣助当然是没有拥有女阴的图腾的,女阴图腾对他的观感也是排斥,毕竟这是女阴的地盘,不会允许别的图腾出现。 可不是,不代表不能同化。 这里到底是女阴的地盘,所以她可以屏蔽掉另一个图腾的感知,因为这里距离鰕姑相隔甚远,且她只是对一个人下手,又没想顺着这个人身上图腾的联系去影响整个图腾。 图腾觉醒仪式时向来时图腾最活跃、散发出的力量最大、且还最容易被掌权者操控的时候,所以风漪这才会对对方进行改造。 图腾觉醒是受血脉影响的,而现在女阴飘出去的每一个图腾火星,里头都蕴藏着风漪的血、女阴的血,它会跟图腾一起刺-激着人的觉醒,而风漪所做的,便是替匣助换了身血,让他的鰕姑血脉突变成了女阴血脉。 听起来很复杂,也似乎不可能办到,但实际上这却很简单,一是图腾战士生命力强,全身大换血短时间内也死不了,二是风漪的换血也不是简单粗-暴的换掉,而是融入了他的心脏,进行了某种意义上的融合,然后再以绝对的力量压制住他原本的血脉,让女阴的血占据上风,在另一份血脉动弹不得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心脏将女阴的血输送到身体各处。 这也是匣助感受到剧烈疼痛的原因。 自己的身体在被另一份血脉取而代之,又怎么可能会不疼? 然而有风漪在一直盯着,这也是匣助身体能做出的最大反应了。 不过,这也幸亏匣助是图腾战士而不是巫,如果是巫的话,肯定是能察觉出异常的,毕竟图腾战士的强大主要是体现在力量上,而巫却知道该怎么运用心神之力,对身体内部的感知会比图腾战士更明显。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所以哪怕是巫来查看,都不会检查出什么异样来。 哪怕是鰕姑图腾,也不会发现异常,因为它没有被入侵、吞噬,更没有被融合,而匣助,他身上又没有流着鰕姑的血,觉醒血脉烙印上的图腾,又有什么不对,鰕姑图腾又怎么会觉得有问题呢? 不过换成任何一个人,哪怕知道怎么操作,也绝不可能干得像风漪这样轻松,她纯粹是联想到了她那两个蛇傀才生出的这种大胆的想法,女阴人属于‘蛇’的一面,她有一点点被进化出来,而属于‘人’的一面,却非一点端倪都没有。 那个让风漪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诞生的蛇傀,本质上来说,形成的原因跟风漪现在所做的事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风漪只是借助换血让匣助改头换面,他本来就是已经觉醒了的图腾战士,再觉醒自然也轻车熟路,并不是风漪提供的帮助。 而蛇傀变得才更彻底,连思想都被改写了。 虽然风漪现在依然弄不懂这其中的流程,但这并不妨碍她将从中揣摩到了运用到匣助身上去,若是失败了,也无非是匣助死了罢了,可他又不是女阴的子民,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而一旦成功,风漪毫不怀疑他回去之后会掀起的风浪。 第238章 图腾觉醒完 匣助只是仪式上的一个小插曲, 仪式还在继续,无论如何,对大家来说最关心的还是那些如今正在觉醒仪式, 等待觉醒的孩子们。 谁都清楚,这样的觉醒天赋好坏,其实也是跟年纪画上等号的, 如匣助这样的成年人, 觉醒固然让人羡慕, 但她们比正常觉醒的人少了许多年训练的时间, 成就注定有限。 更何况,她们对匣助本来就是陌生的,自是更关注其她孩子的觉醒。 女阴的百姓也是关注着这些的, 因为每回觉醒的图腾战士的人数, 都往往能跟未来三年的生活艰苦与否画上等号,而一旦觉醒的人数不足,不夸张的说,一个部落因此而消亡都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所以, 每看到一个人的身体出现明显的变化,看到她们手臂上、脸上的图腾纹, 她们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喜悦的惊呼, 或是控制不住的甩一下胳膊, 与身边陌生的人拥抱在一起。 风漪也注视着她们, 由衷的感到了喜悦, 在她的眼中, 这些孩子觉醒的图腾纹颜色其实是不一样的, 并不像众人眼里看到的那样只是在发光, 而是像蛇类的花纹一样, 展现出各种色彩来。 但整体而言,并不如真正的蛇类那样丰富,大体来说,可以分为蟒蛇和看起来更灵巧纤细的小蛇,有毒无毒则不在风漪能辨认的范围内了。 不过依照这样的区分,风漪也能明白她们更适合哪个领域,让她们不必经过一次次训练才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道路。 这次风漪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图腾纹是怎么诞生的,它们从孩子们的身体内钻出来,就像是血肉之中沉眠的力量被唤醒,那一个个图腾纹错落有致的在她们身上聚集,面颊、脖颈、胸前、手臂…… 它们一点点覆盖上去,看上去并不突兀,就像是蛇类身上错落有致的鳞片一般。 风漪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种图腾纹,就像是她的弱化版,也许,但图腾战士进阶到高阶时,也能如她一般,展露出蛇尾那种形态来,她也不相信,仅仅是高级图腾战士便是这条道路的尽头,不然曾经的那些大巫,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将一条门槛不够高、又没有高端战力的道路在人族中推广出来? 只是如今所有的已知信息,都只止步于高级图腾战士,也许是需要天赋,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条件,才能让她们打破这个桎梏。 随着她们身上的纹路逐渐加深,长老们的吟唱也缓缓低沉了下来,风漪随着吟唱缓缓将双臂交叠于胸前,整个人都悬浮于火焰之上,不知从哪刮来的大风助长了火焰的嚣张气焰,让风漪看上去就如同被火焰淹没了一般。 她轻轻嗅了一下,还好,没有烧焦的糊味。 风漪这才放心下来,随着长老们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她猛地张开双臂,身体残余的力量释放而出,原本如火星一般渺小的流光,在此时却一改原本的不起眼,变得夺目耀眼起来,眨眼间便将周围淹没,宛如一片光的海洋,并且大浪还在逐渐朝山下蔓延而去。 来参加仪式的,最小的也有十岁,更小的孩子在仪式进行到中段时便会被带走,因为仪式最后的阶段只允许成年人参与。 这是图腾觉醒仪式上最后的一步,也是火种最后的馈赠,宣泄而出的能量对新生的孩子们来说不亚于一场洗礼,天赋的孩子足以在此刻就直接入门,无需教导便知该怎么使用图腾的力量,而对早已成为图腾战士的人来说,若是她们本就处在临门一脚,那这爆发出的力量足以将她们踹进门内。 对普通人来说,这倒没什么用,毕竟她们没有力量,无法吸收这宣泄而出的力量为己用,但这却是她们一生中唯一能够如此清晰、明确的感受到图腾存在的方式。 唯一的问题便是,这时宣泄而出的力量可不像刚才给孩子觉醒时那样温柔,大人还好,小孩却极有可能因此而受伤昏迷,所以她们只能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就选择提前退场, 而哪怕是留下的人中,也在这光浪中人仰马翻,尤其是原本还规规矩矩跪着等待仪式结束的战士们,许多哪怕早有准备,也因此而被掀翻在地。 大长老将拐杖点地,深埋地下的阵法因此而微微亮起,止住了一些站在半山腰的普通人滚落下去的风险,避免一场庆典因此而蒙上了阴霾。 仪式结束,大长老原本严肃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意,感受着光浪扩散而出的距离,扩散的范围越大,便因为着图腾越强大,而一个不虚弱的图腾,足以保佑许多人一生无病无灾。 且,这本就是力量的体现,若是在辅助人觉醒后,一点残余的力量都不剩,无力再支撑其它,那只能说明图腾的力量所剩无几。 毕竟,图腾的力量是保护所有人的,而不是只保护图腾战士,恰恰相反,图腾战士的存在,仅仅是为了与图腾一起,更好的保护那些在图腾庇护下的普通人而已,这两者的关系可不能颠倒了。 感受着光浪已然下山,大长老脸上的喜色已经遮掩不住了,这是只有建国之初才出现的景象,虽不能表明她们已经恢复了当时的强大,却足以说明她们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再像曾经那般,毫无顾忌的与周围叫板了。 要知道,在风帝那会儿,何曾有妖还敢嚣张的找上门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谁想真的瘦死,而不是膘肥体壮? 大长老正想振臂高呼一句‘蛇’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亦或者是朝着周围的雕像拜拜,可还没等她说出口,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起来,话也被卡到了嗓子眼。 等等,图腾浪怎么还在跑?! 大长老愕然的发现,那奔腾下山的光浪,怪异的如同河流汇入小溪,竟在奔涌下山后突然聚集在了一起,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撒丫子狂奔,而不是缓缓淹没进女阴的领地消失。 她下意识看向风漪,风漪望天。 自她上任后,每次仪式都总会出现点什么幺蛾子,风漪以为碰上男子国的人便是此次仪式的幺蛾子了,谁知那会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幺蛾子在这儿等着她呢! 可她什么都没干! 毕竟在她将暂时存储在自己体内的力量宣泄出去以后,那些力量就已经不受她控制了,这种情况确实与她无关。 好在除了感知敏锐的长老以外,并无人注意到这个异象,恰恰相反,随着图腾宣泄出的力量消失,在山顶的孩子们已经回过神来了,兴奋的振臂欢呼。 “蛇!” “蛇!” 逐渐的,所有人都高兴的吼了起来,宣泄着自己激荡的情绪。 风漪若无其事的落在台上,巨大的蛇尾也随着力量的离开而消失,变成正常的双-腿,只有竖瞳还慢半拍的没有消失,让风漪看着每一个人身上的图腾纹,都像是在看着从她们身上长出的鳞片一样。 那些力量在自己身上汇聚时,风漪只感受到了身体因此而承受的痛苦,没心思去体会那澎湃汹涌的力量的强大,可在力量消失后,风漪却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上传出的虚弱,火光下,本就白的皮肤更是几近透明,连淡青血管的流动都仿佛清晰可见。 不过…… 看着新觉醒的图腾战士,风漪不由弯了弯眼,将近一半的觉醒率呢,比之前高了很多。 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上任国君耕耘下来的成果,她只是拾人牙慧,但她仍为此而感到高兴,至少,她在亲眼见证着这一切。 并没有人忽视风漪为此所作出的牺牲,见风漪下来,刚觉醒的图腾战士不由凑了过去。 已经觉醒很久的图腾战士会在见到风漪时下意识避让,但对一群孩子来说,这种时刻她们却会本能的靠近。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风漪,跟打了鸡血似的:“愿为大王效死!” 风漪伸手摸了摸她被完全扎起的头发,战士是不会让自己披头散发的,她纠正道:“愿为女阴效死。” 她不需要人为自己去死。 “愿为女阴效死!” 新觉醒的战士们扯着嗓子附和,虽然她们并不懂这其中的区别,兴奋的挤开身边的人,把头伸到风漪手边。 还只是孩子啊…… 风漪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露出笑来,轻轻揉了一下凑过来的头,微妙的有种自己成了孩子王的错觉。 嗯……一米七八的孩子…… 但这不重要,在风漪眼中,她们确实都是孩子,虽然很快她们就会成为战士。 仪式结束后,之后的场面便更加轻松起来,她们会载歌载舞,乃至相亲、比斗,这种氛围会持续上好几天才会结束,而这期间,图腾战士也是不会上山来训练的,给足了她们休息和放松的空间。 毕竟,这样难得的盛典,对许多平常用心生活却交际狭窄的人来说,都是个相亲的好地方,平常谁会有闲心去关注那些? 可这会儿却不一样,哪怕是对图腾战士来说也是如此。 许多年轻的图腾战士,也是有谈恋爱的想法的,没准在这种环境下,就跟谁看对眼了呢? 第239章 雨师妾中的女阴人 对许多家境不好的图腾战士来说, 觉醒图腾后可以说是她们改变命运的重要节点,以后不仅不需要再为了生计发愁,甚至还会得到许多人的青睐, 只要她们没有与人定亲,那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贵妻’。 不过尽管如此,除了一些人比较憨或是没主见的以外, 大多数新觉醒的图腾战士还是会拒绝这样的安排, 倒不是一朝成为图腾战士就看不起人了, 纯粹是每一个有志成为图腾战士的人都知道, 成婚这种事不急于一时,毕竟成了婚生女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会被提上日常,且维系关系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然跟娇妻三天两头因此而打上一架, 那修炼的进度是很难追赶上别人的。 尤其是图腾战士内部的竞争是很激烈的,为了在同龄人中抢占先机成为能最先被提拔的小队长,每个人都铆足了劲,经常大半夜不睡觉跑山上修炼的都有, 卷走这样,但凡有点上进心的, 都不会先去考虑成婚的问题。 所以虽然每次图腾战士盯上新觉得的图腾战士试图扛回家先生米煮成熟饭的不少, 但真正能成的还是少数, 毕竟结亲不是结仇, 如果对方真的不愿意, 哪怕真扛回去了, 也得把人给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当然, 女阴在这个基础上, 也衍生了更让双方满意的做法, 那就是——比武招亲。 刚觉醒的图腾战士自身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被唤醒,也不懂该怎么运用,所以普通人也是能打得过的,这种时候,如果另一方招亲的有自信可以直接把自己看上眼的图腾战士给提溜上台打一架,赢了就回去成婚,输了则是看图腾战士的意思,感兴趣就可以相处看看,不感兴趣就算了。 因此,每一次的觉醒仪式,前期是肃穆、令人向往,而之后就纯粹是热闹了。 所有人都加入进了这场狂欢当中,趁着这个机会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爱慕,不过,相比于后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普通人家倒并不讲究这些,基本就是看对眼了,先打一架,谁赢了就去谁家安家,要是接受不了自己是下位者,那就走人,寻找下一个。 这通常便也是女阴巫医十分忙碌的时候,因为某些比较好看的少女往往会引发一场由几个人乃至几十个人产生的混战,说是十步一伤患也差不太多,让医者分外忙碌。 女阴人很多都是在拳脚相加中看对眼的,所以她们如果感情不合,吵架的机会通常也很少,因为基本不合就直接动手了,打输了的也就不好意思吵了。 风漪对此,只能给出武德充沛四个字。 不过还好她并不用遭遇这些,这种时候,连巫都会被不少人示爱,但王在她们心中是不容亵渎的,所以风漪也不需要面对这些,倒是女锤,已经提前请假兴奋的加入了其中。 这已经是她第二回参加这个活动了,只是上一次她下手太重,让自己看上的女人输得太过惨烈,所以最终她并没有抱得美人归,因为对方觉得她不是来示爱的,就是单纯来揍自己的。 风漪觉得,这大概是性吸引力的原因,她偷偷摸摸围观了一对看对眼的图腾战士打架,怎么说呢,她们互相之间确实没怎么留手,除了不打要害平常怎么狩猎的就是怎么对‘情人’动手的,但她们碰撞之间,眼神是有拉扯感的,风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血腥的战斗中还能磕到的,反正她确实感觉到了两个图腾战士碰撞时的那种张力,和她们对彼此所产生的性吸引力,但女锤…… 虽然她对找对象这件事抱有充沛的热情,但风漪依然不太看好她,因为她看上去有点太憨了,估计交手间对视这种事她是根本想不到的,打上头了哪里还会记得自己一开始找上对方的目的。 不过,这些热闹和八卦也与风漪没什么关系了,她累得只想埋进被子里好好睡上一觉,根本不想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这期间结成连理,毕竟女阴每年成婚的人能有一半选择怀孕就不错了,生育率长期都是偏低的,不然女阴何至于发展了这么久才这么点人。 哪怕妖兽每年都来杀一批,只要她们想生,都不可能只剩这么点人,可问题是,没人想生啊!她们就只想谈恋爱! 站在个人的角度上,风漪对她们的做法是无所谓的,可现在站在一个国家的角度上,风漪就恨不得亲自去催生,不然想做什么事都还得考虑人手够不够的问题。 但这种事,确实也只能随缘,风漪在山上逗留了会儿,体会了一下女阴特有的风土人情后便回去休息了。 而还留着的人中,也有些陆陆续续的离开。 一些是只关心觉醒仪式的老人和早已成家的人,对之后的热闹没那么感兴趣,也有一些,是今年觉醒失败的人,黯然的选择了离开。 不像一些本来就瘦弱,早早做好了自己不能觉醒打算的人,有一些孩子,她们从小看着并不弱小,就算不是名列前茅,可看着至少也是个不上不下的正常水平,觉醒和不觉醒的几率都是五五开,满怀期待而来,结果却觉醒失败,自然是不愿意再留下来扎自己的心了。 好在虽然觉醒失败了,如今却还有个练武的选项,只是这个选项对她们来说,却是得慎重考虑的了,毕竟一个新的道路,接受起来总归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对一部分人来说,她们的家境也不能支持着她们再接着毫无顾忌的全身心投入到锻炼中去。 雨看着黯然离去的孩子们,也忍不住轻轻吐出一口气,在曾经,她也是其中的一员,满怀期待的希望自己能成为图腾战士中的一员,却又不得不黯然退场,看着同伴欢欣雀跃,从此跟自己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热血未冷,所以当初在女阴招兵时,雨其实没怎么关注过那些福利啊什么的,纯粹是抱着满腔热血参加的,然后,回来时,女阴凯旋了,她失了一条手臂。 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招兵,雨肯定也还是会上的,但后悔,肯定也是后悔的,没有谁会不想当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好在,她如今已经挺过那段她觉得撑不下去、绝望的黑暗时光,人生重新走上了正轨,而现在,她也即将迎来人生中另一个重要的阶段。 雨将蛇鳞花藏在了身后,轻轻的走到了少女跟前。 蛇鳞花,其实与蛇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种花跟蝴蝶的翅膀一样,摸上去会有一手的粉,而偏偏它的花瓣是那种鳞片上的,便被女阴大范围种植,送人花时更是优先考虑。 一对恋人,如果想要让别人直白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会将相同颜色的蛇鳞花花瓣印在自己的脸上,这样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是一对。 雨将蛇鳞花递到了少女面前,她不善言辞,但此情此景,蛇鳞花足以表达一切。 少女惊讶地睁大眼睛:“给我?” 雨羞涩的点点头。 她其实早就想送给少女,在那场与恶鬼的战役中,她的身体被冻坏了,一只腿失去了知觉,手也变得麻木,但她为了让母亲不那么辛苦,又不能下地,便一直在做手工活,劈柴、搓麻绳、缝衣服……如此高强度的用手,手自然没保住,不得不截肢,倒是原本失去知觉的腿因为没有过度使用,反而保住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 雨当时真的恨不得一死了之,免得成为母亲的拖累。 是少女一日日站在窗边与她说话,偷偷省吃俭用给她送吃的,还会在路过时偷偷在窗台上放上一枝花。 她一日日振作起来,对报名练武仍充满对未知的迟疑和恐惧,也是少女和母亲一起鼓励她,才让雨下定了决心。 谁知她的练武天赋出乎意料的好,哪怕缺了一条手臂,也仍能赶超大部分人,甚至连原本被冻坏的腿,再如今也跟正常人的没有什么区别了。 然而,在雨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过时,说亲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后,少女却选择了远离。 雨大概猜得到是因为什么,在曾经,她是少女眼中的女杰,她崇拜于她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敬佩她的牺牲,继而衍生成了倾慕,哪怕她长得丑,她身有残疾,可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勋章。 所以那会儿,她敢小心翼翼靠近,因为她觉得虽然自己家条件不行,可雨家现在对她来说也算不上高不可攀。 毕竟,人们敬佩于她所做的牺牲,却不会愿意因此就与她组成家庭去受苦受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注定是会过得比普通人艰难些的,哪怕有女阴的抚恤。 所以少女勇敢的追爱了。 可后来,雨重新变得耀眼起来,哪怕身有残疾,也仍然能身担种植,成了说媒人眼里的香饽饽,少女反而就退却了,因为她觉得这样的雨是能够选择更好的妻子的,而她现在却只能算是拖累。 可在雨看来,少女不曾在她微末时嫌她是个残废,现在她又有何资格去嫌弃她的家境配不上如今的自己? 那未免也太薄情且不知感恩了。 少女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心中仿佛也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她颤抖的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蛇鳞花,露出羞涩又甜蜜的笑容。 雨轻轻将蛇鳞花印在她的脸上,生怕自己粗糙的手会让她感到不适,等松手时,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少女踮脚将另一半花印在她脸上,雨注视着她,轻轻说:“当初你说,花要送给女杰,现在,你就是我的女杰。” 少女呆了一下,才说:“我可不是女杰。” 她说了当初雨对她说的话,然后又忍不住笑了:“我是你婆娘。” 在图腾觉醒仪式后,女阴结成连理的人数往往都会迎来一个大爆发,新生儿的诞生人数往往也会比平常要多上一些,因此,在这几天内,基本都会有巫和强大的图腾战士坐镇,避免原本的喜事因为打出了火气而演变成悲剧。 如果说冬季的休息只是让她们缓解这一年狩猎的紧绷的话,那如今的场景就毫无疑问是在洗涤灵魂,因为这证明着她们的努力是有效的,不然的话,谁又会奢侈的去想要培养什么感情,更多的是找个能跟自己互相扶持养家糊口的人。 女阴也曾经历过那样的阶段,很少有人会在那种情况下考虑什么喜不喜欢的,更多的是考虑能多个人跟自己一起奉养家庭共度难关,无关爱情,那样显得有些程序化的流程,与如今所展现出的‘热闹’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前者无论怎样心情都总归有些沉重的,而现在看到的一切却能让人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送上祝福。 这一天,连王宫的人都少得可怜,由蛇来负责大部分的守卫轮岗,因为蛇类找寻配偶的时间并不是开春,正好能有空顶替原本女阴人承担的一些工作,当然,在蛇谷的蛇大范围发-情时,女阴同样也会派人去守卫,避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风漪绕过地上的蛇,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年来的蛇类数量有些过于多了,让她都有些无处下脚,但踩它们身上风漪也不太好意思,只能尽力寻找空隙从它们身边穿过去。 好在寝宫内倒是没有那么多蛇,只有女青女赤在,它俩领地意识也比较强,根本不让别的蛇靠近,风漪随手抱起一条躺在柔软的床-上。 疲惫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就重新变得精神起来,反而更加沉重,风漪打了个哈欠,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风漪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在做梦,眼前的黑暗犹如时空穿梭中呈现出的那种漩涡一般,黑色的底色夹杂着梦幻的、艳丽的彩色组成了一个看上去极端美丽又神秘的漩涡,空气在此时都停止了流动,生出种粘稠的、凝滞的错觉。 而她的身边则围绕着图腾,娇小的、手掌大小,宛如精灵一般的图腾,姿态优美,行动敏捷,爬行时空中仿佛荡漾出了一圈又一圈无形的波浪。 风漪的目光牢牢的锁定住它,对方奇异的给她带来一种血脉相连、联系紧密的错觉,竖起的蛇瞳黑又亮,圆乎乎的脑袋,明明是该给人诸如可爱之类的认知,它看上去却有种神秘、苍茫的气质,连细小的手臂都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错觉。 她好奇的伸手抓住对方,像是握住了空气一样,手心没有传来任何摸到东西后的触感,但对方又确实被抓住了,尾巴剧烈的甩动着,细小的手臂撑着风漪的虎口试图把自己给拔-出-来。 她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 图腾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风漪一眼,才朝着漩涡爬行过去,风漪站在原地想了想,想着反正都是做梦,便跟着图腾一起迈入了漩涡。 紧跟着,周围便传出了一种奇异的拉扯感,耳畔响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就像坐火车或是飞机那种突然加速后让人产生的认知错乱,仿佛一瞬间便度过了很少很少的岁月,但与那种感觉又存在着细微的不同,其中还夹杂着一种疯癫又虚幻的,仿佛看不见的生灵对当事人述说着恶毒的诅咒。 那是时空夹缝中生灵的碎片意识对无视时空的人本能的产生的嫉妒与憎恶。 风漪熟悉这样的感觉,在前世武功高强的人是能做到一拳崩碎空间产生黑洞这样让人震撼的夸张场面的,而人在熟悉空间后,自然也就会忍不住去对时间下手。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能感受到万物有灵,不仅仅是人类认知上的活物,连花草树木,包括天上落下的一滴雨,被崩坏的空间,都是存在着‘灵’的。 所以强大的武人,总能听见世界上传出的,仿佛看不见的生物的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那些一些生物死后留下的意识碎片上传出的微弱意识。 普通人是感知不到这一切的,但对强者来说,却轻而易举。 这种未知听上去似乎有些恐怖,仿佛进入了某个恐怖维度一样,但实际上是没有在乎这一切的,毕竟不意志坚定的人,也不可能成为强者。 当然,也确实会有人因此而发疯,不过他们将这定义为走火入魔,而不像国外一样将这视作是对强者的诅咒。 对风漪来说,这样的环境她是很熟悉的,反而有种特殊的亲切感,武者直接敏锐,往往比通过别的手段变强的强者更能感知到这一切,早已习惯,不会有丝毫不适。 风漪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这样的感知她确实曾经拥有过,所以风漪也没有试图去理解周围的声音究竟在说什么,因为她上辈子已经干过这样的蠢事了,但现实是,不同的生物之间不止有生殖隔离,语言更是天差地别,一点基础都没有是甭想听懂的。 且这种声音,用科学的解释就是跟她们不是处于同一个维度的,或许更高,或许更低,所以强行去理解,不是身体的保护机制起作用导致头疼欲裂便是人当场走火入魔。 人不能理解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东西,就像风漪一开始习武的,根本不敢想象武道意志是什么东西,至今也无法像没入门的描述该怎么感知到武道意志。 走在漩涡通道中的感觉并不太好,脚下空荡荡的,仿佛踩在被风一吹就会散去的云上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单调的漩涡中出现了仿佛象征着出口一般的白光。 图腾看到白光,顿时便加快了速度,从中穿过消息不见。 白光之后,一切都是未知,因为什么都看不见。 来都来了,风漪自不会在这种时候迟疑,毫不犹豫的迈步走了过去,身体一瞬间仿佛通过了什么薄膜一般,传出了‘啵’的一声,紧跟着,就如同眼前蒙着的眼罩被人揭开了一般,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有句话叫作一花一世界,风漪现在便仿佛生出了这样的感觉,在女阴的日子让风漪对蛇鳞有有一种闭着眼都能摸出来的熟悉,在她眼中,穿过的白光瞬息间看到的那层熠熠生辉的‘膜’,就犹如蛇鳞一般,而她恰好是进入了其中的一片蛇鳞中。 而内部,则是一片封闭的空间,‘墙壁’苍翠光芒万丈,看起来神秘非凡。 脚下则是漆黑的土地,但细看又好像一层层半透明的土地诡异分叠成层,一层一层的叠上去展露出的这种效果,却又没有给人带来诡异的感觉,反而有几分秩序井然的错觉。 而往上看,却仿佛被云层给遮蔽住了一般,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是风漪无法理解的构造,脚下踩着的是漆黑的土地,却又忍不住的让人生出一种海洋、陆地……一切都被踩在脚下的错觉。 天空是‘流动’的,墙是亘古不变的,地则是没有‘边缘’的。 风漪迷惑地走了几步,地上顿时荡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她仿佛存在于这片空间当中,却又仿佛身处于另一个维度,只是巧合的让两者碰撞到一起,图腾在进入后便消失不见,好一会儿,风漪才看见它重新出现,手里拖拽着一个……少女? 她打量着对方,少女有着雪一般的肌肤,漆黑的长发直达脚踝,被青、赤两根颜色不同的细绳绑成了一个高马尾,细绳上还坠着铃铛。 眼睛是略有些上挑的狐狸眼,眉心有仿佛伤疤一般的一条红色竖横,左耳的青色小蛇从耳洞中钻出,蛇信吐在少女额角的位置,右耳的赤蛇顺着下颌轻轻爬动,只有尾巴还留在耳洞内。 带着花纹的红色抹胸,同色的裙摆上系着绿色的薄纱腰带,双手、右腿皆带着红绿相间的铃铛细链,但被图腾拖拽而来时却没有发出响声。 左右手臂上则各有一条黄色的小蟒蛇,看体型并未成年。 这样的装扮,让风漪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雨师妾,但众所周知,雨师妾是黑皮,祂们连肤色是麦色的都没有,就更别提是白成这样的了。 可除了雨师妾,风漪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是这种打扮,但大荒族群那么多,会出现习俗相似的部落,也未必不可能。 风漪只觉得自己满脑子的问号,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少女又是谁? 在见到这个空间时,风漪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了,因为人不可能梦到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而这个空间,则确实是在风漪的认知以外。 钩吻捂住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因为最近族里大人们心情不好,所以族群也一直都处于低气压状态,如钩吻这样的小辈,连门都不会出,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装死。 一切本来都很正常,直至黑暗中,钩吻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光,而身上的蛇在这一刻竟全都跑了下来,爬行到了屋子的角落处。 钩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才刚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还来不及求救,人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等她再醒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屋内,而是来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当中,周围有着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却又感知不到任何生物。 钩吻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在哪儿,于是便本能的聆听了起来。 然后,她的头就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被扎入了无数根针,脑袋仿佛都要因此而爆炸,思维因此都被染上了难以言语的色彩,仿佛逐渐变得不是自己一般。 在钩吻正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稀里糊涂死掉时,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移动了起来,仿佛穿过了一道‘门’一般,周围陡然变得安静起来。 她逐渐恢复了视线,警惕又迷茫地打量起四周,正对上不远处站着的一位面容模糊的女性身上。 “你是谁?” 钩吻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着她。 她打量着对方,对方看着并不像‘人’,确切的说,不完全像人,她的下半身是由一条青绿的尾巴组成的,山川河流仿佛都跃然而上,犹如是活着的一般,柔软飘逸的轻纱包裹着她的身躯,轻纱被光线折射-出琳琳光辉,如阳光下被照耀的蛇鳞一般。 最关键的是…… 钩吻看着她瓷白的肌肤,这是钩吻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跟自己拥有相差无几肤色的人,哪怕是族人从外界带回来的人,皮肤也更偏向于麦色或是更黑,远不如她身上这种如反光一般的白和细腻。 但这并没有让钩吻感到亲切,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她很难不紧张。 风漪看着她,心说我特么也想知道这是哪儿。 不过对方表现出的警惕与慌乱都在告诉风漪,她显然实力不够强,不然是不会做出这番姿态的。 图腾见她苏醒,似乎放心了下来,又重新回到了风漪身边,然后,钻进了风漪眉心。 一瞬间,风漪就感觉眼前的世界变了。 那是之前进入女阴娘娘雕像所看到的视角,少女在她眼中纤毫毕现,体内流动着独属于女阴血液的韵律,却又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给牢牢束缚着。 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风漪问:“你是女阴人?” 风漪知道如今的女阴是从远方迁过来的,所以在很北面的地方,也许至今还存在着另一支女阴-部落,但…… 她打量着少女,对方并不像常规女阴人那样生得又高又壮,发育得跟营养不良似的,粗略估计也就一米六一米七左右,手臂也没有女阴人特有的充满力量感的流畅线条。 哪怕是另一支的女阴人,这种传统也应该不会改变的才是。 但时光足以磨灭掉很多东西,所以风漪也不能肯定。 女……女阴人? 钩吻茫然地看着对方,外人见到她们时都会觉得惊悚和奇诡,可在她看来,对方看上去才更加诡异,至少,她们还拥有双-腿,而对方却连腿都没有。 她吸了口气,颇为忐忑地说道:“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雨师妾。” 钩吻努力想看清对方长什么样,然而她的面容却始终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见似乎是个容貌惊人的女性。 风漪闻言沉默了一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女阴的历史,近代的国君记忆她还没有获取到,所以也无法猜测对方的来历,但她体内流淌的血脉是做不得假的。 她扫了对方一眼,才说:“把你身上的蛇还有铃铛都拿掉。” “什、什么?”钩吻愕然地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不由僵硬了起来。 这是她们一族的习俗,自出生起便蛇不离身,铃铛更是长辈的祝福,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摘掉的。 可对方显然不是在跟她商量,话语间更多的是不容置喙,钩吻有心想反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命,还是选择忍耐下来。 至少目前来说,她听不出对方有什么恶意,可如果她拒绝,那就说不一定了。 铃铛细链并非很难解开的东西,只要想动手,谁都能扒拉下来,钩吻小心的将铃铛细链放到地上,又去拆解头发上的。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伸手去把耳朵上的拿下来。 不知是不是这个举动激怒了它们,平常温顺乖巧的小蛇在此时突然剧烈的扭动起来,还把钩吻手上咬出了几个深深的伤口,但在这里它们似乎无法动用力量,只能全凭肉-体,所以也只是给钩吻造成了一点小麻烦便被她给拿了下来。 钩吻皱着眉将手臂上把她缠得青紫的小蟒蛇给放了下去,不明白它们怎么会突然暴动,脱离这些装饰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身子还有些过分纤细柔弱。 她看着风漪:“阁下?” 风漪走进她,将手放在她心口,喃喃道:“我听到了。” “什么?”钩吻的疑问才刚刚冒头,身体便突然传出了一股奇异的悸动来,脸上、躯干、四肢……所有的地方都冒出了奇异耀眼的光来,争先恐后的从身体里钻出来,紧随而来的,则是心头涌上的热意,让钩吻只觉眼睛发烫。 她竖起的瞳孔茫然地看向风漪,涌出一股热意:“这是什么?” 风漪舒展开眉眼:“图腾。” 钩吻是知道图腾的,雨师妾的国度并非没有外人造访,她们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外界的消息,只是那与钩吻都离得太远,也离雨师妾太远,因为身为一个存在久远的古国,雨师妾是没有去引进后来才诞生的图腾战士的。 她们是天生的巫,自看不上图腾这种东西,因为用巫术就可以解决一切。 钩吻困惑不解地看着自己身上光芒逐渐减弱,却让人能看得更加清晰的图纹,可……她怎么会有图腾? 这不是一个雨师妾该有的东西。 是对方做了手脚? 钩吻下意识怀疑起风漪来,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很肯定这股力量不是外来的力量,而是从内部升起的,在它爆发出来的一瞬间的、新生的喜悦是做不得假的,这确实是她自己本来就有的东西。 可…… 钩吻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混乱,就像原来建立的世界观被陡然摧毁,让她一瞬间变得有些迟钝呆滞起来。 风漪看着对方问:“你就没觉得你与雨师妾有什么不同吗?” 钩吻当然是察觉到了的。 她们的肤色诧异是如此之大,在雨师妾的国度,无论男女,都拥有着漆黑的皮肤和全白的眼眶,眼白与眼珠几乎融为了一体,每一个人一出生都是看不见的,蛇便是她们的眼睛。 但钩吻不同。 她的皮肤是雪白的,她的眼睛是黑色的,每一个外来者,看见她都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可她在雨师妾中也并没有多不好过,因为人人都看不见,自也没有人在意她的肤色,或者说,她们根本理解不了什么叫白,什么叫黑。 不过钩吻确实也没什么朋友就是了。 因为她比较‘笨’。 天生看不见的雨师妾很容易就能听懂师长们的教导,因为她们是一类人,轻而易举就能理解对方的述说,可对有眼睛的钩吻来说,她很难把自己当成一个盲人去看待,理解师长的话自然也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但这无伤大雅,虽然她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学会她们简单就能学会的,但她也学会了不是么? 当然,钩吻偶尔也会生出困惑,为什么她会与周围人不一样。 但大人安慰她,总会有人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她叫钩吻,一种需要生活在阳光充足地方的植物,可惜,无论怎么晒,她的皮肤都没有黑上哪怕一点。 这也是周围将她视作异类的原因,因为比起阳光,大家都更喜欢下雨天,稍微感受到点阳光时,她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呆在家里。 但钩吻就是喜欢阳光,不仅仅是因为想要让阳光把自己晒黑,还因为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时的温暖,这跟下雨天那种阴冷感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钩吻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她已经够奇怪的了,不能再让自己看上去更奇怪。 钩吻也曾因为好奇找过外面的人说话,他们也曾问过她,有没有想过自己不是雨师妾。 可她不是雨师妾还能是什么呀? 她从小在雨师妾长大,学习着所有雨师妾会学的一切,跟普通的雨师妾并没有什么不同。 精神稍有平复,钩吻忍不住急切的反驳她:“我为什么不能是雨师妾?” 风漪说:“没有雨师妾会觉醒图腾。” 很多古国都是拒绝图腾战士这种新生事物的,哪怕图腾战士也是由巫创造出来的一个体系,但仍有一些古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拒绝接纳这一切。 当然,雨师妾没有图腾战士,并非是因为祂们不想,而是因为祂们不能。 祂们连图腾都早已失去,又哪里能有图腾战士? 风漪想到今天那突然离去的光浪,她当时就在想光浪会去哪儿,本来她猜测是被另一个女阴族群给吸引了过去,毕竟如果对方习俗没变的话,那举行图腾觉醒仪式的时间应该是跟她们差不多的,确实有可能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但现在想来,光浪应该是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现在结果倒是明晰了。 雨师妾盯上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如今无法下手,可肯定是将自己的位置停留在女阴附近的范围中来的,毕竟跟普通的国家不同,这个国度的人只有下雨天才会出现,那她可不可以猜测,这个国度在下雨天,整个国家也是可以移动的? 所以,雨师妾虽然无法知道风漪的具体-位置,却肯定是知道一个大致的范围的,将国家停留在附近并不奇怪。 当然,会这么做的前提也得是她足够重要,风漪不相信雨师妾这么做会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反倒导致了这种结果。 风漪一句话,便让钩吻哑口无言起来,她确实没法反驳这一点,可她本能的排斥这一切。 有些人会想要迫不及待的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因为那里给她们带来的只有痛苦,可看少女的样子,显然并没有过得有多不好,毕竟,雨师妾都是‘瞎子’嘛。 但,真的是如此吗? 风漪若有所想的笑了一下,才意味深长地问:“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雨师妾对你跟对其她人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钩吻眉心的竖痕,鲜红鲜红的,像血像疤,还有对方的肤色,钩吻自己或许察觉不出来,毕竟周围就她一个长这样的,可风漪看得出来,那是长期贫血导致的白,就像风漪这具身体曾经的样子,都是不健康的。 她们连身高曾经都差不多,都是没有摄取够,或者说身体无法吸收营养而导致的矮小。 钩吻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忐忑、排斥,又带着奇异的叛逆、期待般的问:“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是58章出场的人物,雨也是那章出场的,后面网部落蛛首领他们来女阴时守城的也是她,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这是在水文,只是想给为女阴奉献的人一个好结局~ 钩吻是37章提到的那个被雨师妾带走的孩子 第240章 悄然升起的异心 因为雨师妾都看不见的原因, 钩吻其实并没有遭遇过多少排斥和针对,哪怕她与其他人的差异如此明显,但大家都是瞎子, 自然也就能做到对此视而不见了。 钩吻只是因为“笨”被人嫌弃才独来独往的,可这是她的问题,不是别人的问题, 毕竟她确实不够聪明, 族里其他人很快就能学会的东西, 她往往都需要反复的练习才能掌握。 不过她另一个被排斥的原因, 则确实是因为族里的大人们对她是特殊的。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放血,所以眉心的痕迹从小到大都消不下去, 她们说这是因为她病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她们一直都在为她治疗。 钩吻一开始是信的,没有人会怀疑养大自己的长辈,但她又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得到, 自己每次“治疗”后都得在床-上躺上许久许久,那种生命流失的感觉如此清晰, 让她很清晰的意识到, 这种“治疗”总有一天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她其实是不理解大人们的做法的, 因为如果真想要了她的命, 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她们每一个人都是有能力轻而易举抹杀掉她的。 不过钩吻并没有过度纠结于这个问题, 她是她们养大的, 若有一天, 她们想要收回自己的命, 那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事。 钩吻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所以现在风漪的出现, 反而让钩吻有些排斥,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所思所想都是个笑话,她从小建立起的世界观也有可能因此而崩塌。 但钩吻还是忍不住问风漪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 其实,这个问题她是不该问的,因为一个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那个国度的人,仅仅是因为陌生人的一面之词轻而易举就质疑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那这个人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 钩吻也觉得自己应该无视这一切,无论对方说什么都置之不理,这也许才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反应。 她也清楚这一点,却不知为何,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风漪平静地回答她:“我是女阴的王,我有责任庇佑每一个女阴的子民。” 钩吻安静听完,轻呼一口气道:“你就那么肯定我是?” “你瞧,”风漪蓦地笑了一下,她这样说,反而证明她其实很在意自己的出生。 风漪轻轻伸手触碰她身上的图腾纹,纹路本能的一亮,光下的鳞片仿佛变得更加清晰,她顿了顿,语气轻和地接着道,“它们都在因此而欢呼雀跃。” 钩吻轻轻战栗起来,如果说刚才的图腾只是因为自己能够“破土而出”因新生而喜悦的话,那现在就是仿佛被王垂青一般的激动。 它们不是在为了自己能够出现而欢呼雀跃,而仅仅是因为眼前的人。 钩吻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这种感觉在她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几秒的安静后,钩吻问:“那为什么我会跟你长得不一样?” 好吧,钩吻得承认,她其实并不那么在意自己究竟是那个族里的人,但她很在意自己仍与对方长得不一样。 钩吻其实很在意这种“与众不同”。 风漪说:“品种不同。” 钩吻:“……?” 她轻轻摩-挲着钩吻的图腾纹,这个女孩的天赋很好,好到别人的图腾纹都只是单纯的在发光,实际上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而风漪在她这里却能清晰的看见排列整齐的细鳞。 在这片奇特的空间里,风漪感觉自己就如同神灵一般,或者说,这里确实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她们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来到了此处。 不然她不会长时间带着一条蛇尾而没有感觉到力量的流逝而疲惫,对方也不会还能把蛇给带进来。 这样的地方,如果对方真是将蛇给带进来了的话,那她早应该被雨师妾的人给察觉到了,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身上的一切都具备着定位器一般的作用。 也是因为这个推测,让风漪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不被原有的思维所局限、克制,风漪立马就感觉到自己仿佛犹如这方世界的主宰一般,能轻而易举的改变周围的环境,就像是正在做梦的人,想将梦境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所以风漪点了点钩吻眉心,下一秒,钩吻便感觉双-腿传来了奇特的痒意,那种密密麻麻仿佛有虫子在腿上爬的、轻微的,却无法忽略的痒。 钩吻本能的扭动了一下,她近乎于本能的模仿起了蛇类的姿态,等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不算纤细、略短的尾巴。 青绿的底色,鳞尖染着点橘红,顶端翘起,每一片鳞片皆是如此,看着就像是正处在炸毛中的动物。 钩吻睁大眼睛,她本能的想要后退,变成蛇尾的下半身却不听使唤起来,尾巴胡乱的扭动起来,若不是被风漪抓着手臂,恐怕早已跌落到了地上。 她吸了一口气,少女心性很重的多看了自己的尾巴几眼,又看了看风漪的,边思索边问:“为什么我的鳞片是翘起来的?” 钩吻从未见过有哪条蛇的鳞片是呈现出翘起来的状态的。 这个问题,风漪无法回答,因为她到现在连蛇谷里的蛇类品种都没认齐呢,又哪会知道什么稀有品种。 更何况,这只是她根据自己在对方身上的图腾纹看到的鳞片给复制出来的,实际上是不是真长这样她也不能肯定,就算真的是这样,那对方可能也是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第二次。 对方的天赋确实很好,但这还不足以让她变成风漪这样,她这样是充满了许多机缘巧合的,道路并不能再复制一遍。 而钩吻的天赋,顶多是能让她在成为图腾战士后更快的提升自己,乃至有可能打破如今图腾战士等阶只有高阶的桎梏,可也仅此而已。 所以风漪简短又万金油地回答:“品种问题。” 品种…… 钩吻无言以对。 她知道蛇是有很多种类的,颜色、花纹同一个种族内都差异极大,就更不用说不是同族的了。 而雨师妾只蓄养一种蛇,其余品种都不会在她们的国度出现,以钩吻匮乏的知识,着实无法想到究竟得是什么奇怪的蛇会长出这种鳞片,她甚至觉得,也许是因为她确实是“病”了,鳞片才会变成这样。 钩吻想问清楚这一切,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她又突兀的感觉口腔内又痒了起来,让她顿时惊慌失措的捂住嘴,有点怯怯地看向风漪。 风漪有些意外,她只具现了蛇尾,没有再多此一举弄出别的什么来,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是她的身体在感受到一切后自发的开始进化,这说明她的天赋也许比风漪想象的还要好,而血脉浓度,应该也比普通女阴人要浓上一些,不然不可能会“返祖”。 “张嘴。” 钩吻松开手张开嘴。 风漪看了看,是两颗略往内翻的大长尖牙,这是毒牙的特征,而且,还是那种能弹出来收回去的管牙! “是管牙呀……”风漪有些失望,确切地说,是羡慕。 对人来说,能收起来的管牙无疑是比沟牙要好的,虽然沟牙毒性更强,可它碍事啊! 哪怕风漪现在也能把它收起来,可沟牙到底不是管牙,哪怕收起来也比普通的虎牙要更长更尖一些,这就导致风漪偶尔吃饭还是会不小心咬到舌头。 且因为无法收放自如,有时候吃东西还会因为毒腺被挤压不知不觉就把毒液给注射进了食物里,影响原本的口感。 所以风漪做梦都想把自己的沟牙换成管牙。 钩吻不能理解风漪的失落,她不自觉顶了顶腮帮,这样明显的牙齿结构变化让她感受到了十分的不适应,总有种想咬住什么的冲动。 风漪看着觉得心烦,于是她收回了这一切,钩吻看着自己重新出现的双-腿,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些许恍惚感来。 虽然那条尾巴看上去很怪异,却给了她一种找到了“同类”的错觉。 风漪揉了揉她柔顺的发丝:“好了,回去吧。” 她有预感自己即将要醒来了,因为支撑着“梦”的图腾精灵由原本的清晰开始变得模糊,甚至快变成女阴人平常所见到的那种简约到极点、能一比勾勒出的图腾样式。 钩吻愣了一下,她当然不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尤其是后头还见到了风漪,她下意识便以为是风漪制造出了这一切,而她无法干涉分毫。 她忍不住问:“我还能见到您吗?” 风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实际上,她并不能保证这一点,首先,她找不到雨师妾在哪儿,其次,这个空间的出现并不是风漪自己弄出来的,而是图腾的功劳。 她猜测是图腾仪式上的光浪铸造出了这条链接她们的桥梁,但这无疑是需要巨大的能量的,所以就算可以再见,那也应该是三年后了,可天下间很多事都瞬息万变,到时对方是不是还活着都可能打上一个问号。 风漪也不能肯定自己出去后能研究出再进来的方法。 所以她无法给出什么承诺,只能含混的应付过去。 钩吻点点头,还想开口,她还有很多的疑问,并不想就这样离开,然而在风漪下了驱逐令后,她的身影便一直在变淡,到现在彻底消失,无法再将心头的疑惑问出口来。 风漪其实也不想这样草率的结束,打碎了一个人原本固有的认知,却不想办法让其重新建立起另一套认知,这种情况下,她还会回到原本生活的地方,若是心思浅一点,很容易就被别人发现异样,哪怕她为人比较聪敏,能过瞒过周围的人,内心也必然是会因此而陷入迷茫的,不知自己该遵从原本的道路,还是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但风漪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她预感到了这里即将关闭。 对风漪来说,自己在最后一刻才被踢出去也是无关痛痒的,因为从她能操控这里就能更让她知道,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肯定不会在这里受伤的,但对钩吻来说就不一样了,若是她也与自己一样,一直停留到最后被这个空间主动踢出去,风漪不能肯定她是会回到原本的地方,还是会陷入未知的地方。 这个有风险的选项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赌,所以风漪选择让对方提前离开。 人只要活着,总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可若是主动作死,那就只能见到骨灰了。 更何况,通过刚才的接触来看,钩吻对雨师妾虽有感情,但也并非没有芥蒂,这种情况下她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完全接受不了,到了陌生的环境也能很快恢复镇定,也说明她性格比较坚韧,估计不会轻易将这件事告诉雨师妾。 对风漪来说,这就足够了。 毕竟她也没想让对方去当什么卧底,只想找到方法将对方带回来。 雨师妾是一群想成神想疯了的疯子,钩吻看着又不太健康,风漪不能确定她这是先天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是后天的,如果是后天的,那钩吻哪怕在雨师妾中一直安分守己不惹事,生命也很可能会提前被终结。 哪怕在这之前她们并不认识,风漪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 钩吻走后,风漪也没有急着离开这方空间,因为她对周围的一切也很好奇,只是之前因为钩吻的出现而没能去探索罢了。 她感觉自己与周围间的联系开始摇晃,风漪看了眼图腾,这才将视线转向四周。 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那些角落里、墙壁后会有什么东西,但风漪还是凭借着直觉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在毫无头绪的时候,跟着自己的直觉走也许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走得很快,用跑来形容也不为过,但绿色的墙面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似很近,却离得很远。 风漪不知道这是因为四周的一切在跟着自己移动的缘故,还是墙本来就离她离得很远的缘故。 总归,风漪觉得自己想探索周围的行动得失败了。 她放弃了跑过去的打算,在没找到规律以前,不去做这种徒劳的无用功,站在原地放大自己的五感,试图靠此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被放大的五感努力的在捕捉周围的动静。 但除了自己血脉流动的声音,心跳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呼吸以外,周围像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好像是静止状态的一般。 时间在这样的氛围下开始流逝。 噗通、噗通、噗通…… 一道陌生的韵律突然加入了其中,这是种很容易辨认的声音,因为每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拥有这样的声音,那是心跳声。 陌生的心跳声。 这里还有别的活物! 风漪将武道意志蔓延过去,然而,不仅图腾变得虚幻,她自己的身影也早已变得模糊,哪怕她让武道意志疯了似的追过去,试图与时间赛跑,可眨眼功夫,‘投影’便破碎,并非四周的一切轰然倒塌,而是风漪自己如同被戳破的泡泡一般破碎开来。 她只觉得四周的光影都开始变得扭曲,紧接着便是眼前一暗,一种坠入深海的沉重感传遍全身,带来一种几近窒息的错觉,促使着人不得不睁开眼。 风漪也确实睁开了眼。 这完全是本能,就像是人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风漪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很快就回过神来,女青的蛇头凑近她的面庞,信子差一点就吐到了她的脸上:“你怎么了?” “做了个梦。”风漪伸手推开女青的大蛇脸,她还在寝宫里,之前经历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一样,但风漪不会怀疑那真的就只是场梦,人是梦不到自己想象都想象不出的东西的。 又是什么样的伟力能制造出那样的变化? 风漪眼中闪烁着对力量的痴迷,之后才忍不住去思考,她听到的心跳声究竟是谁的? 那肯定不是图腾的,毕竟在之前图腾离她那么近,如果真的有心跳的话,她不可能会一点都察觉不到,所以那陌生的心跳,是属于一个未知生物的。 是活人,还是什么别的生物? 过了很久,风漪忽地叹了口气,想这些又有什么作用呢,以她现在的能力,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如想些更实际的。 她挥散自己的负-面情绪,从床-上坐起来,问女青:“我睡了多久?” 女青想了一下才回答:“天还没亮。” 也就是说,大长老她们很可能还在山上,是没法为风漪解惑的。 女阴可没有老年人熬不住夜的说法,尤其是对有修为在身的人来说,几天几夜不睡并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热闹的节日,哪怕是长老她们也会选择多逗留几日再回去,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充满了正向反馈的场面。 尤其是在一个娱乐匮乏的时代。 所以风漪想了想便放弃了立刻去打扰她们‘休假’的想法,毕竟她也不急于一时,而且,这本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 风漪只希望,女阴底蕴深厚,能有什么不依靠那个未知空间就能重新联系上钩吻的方法来,不然可能真的得等到下一回图腾觉醒仪式才能联系上对方了。 可三年的时间,谁又能保证这中间不会发生点什么意外? 风漪睡不着,便干脆披着衣服起身,埋着被灌满了铅一样的双-腿去往咸巫山,决定去巫卷中找找有没有关于钩吻的记载。 虽然钩吻看上去很年轻,但风漪实际上并不能确定她就真的是个少女,在那个未知空间里,风漪不动声色的触碰过她的身体,试图以此来摸骨确定她的骨龄,但那会儿的感受却更加佐证了进入那个空间的自己不是实体。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武者那样会那么了解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的,所以有些人以精神状态或是灵魂状态出现在某个空间里时,外表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任何差别,但却不可能一比一把自己内部的所有器官都给复刻出来,她们没有那么了解自己。 风漪一开始没有察觉出异样来,便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身体足够了解,所以她在未知空间里出现的身体也骨骼完整,经脉齐全,连血液的流速都跟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没有任何差异,这种情况下她想立即察觉出异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后来钩吻的出现,却让风漪意识到了这一切。 毕竟,她不修武,似乎还没怎么战斗过,根本不了解自己身体内部的构造。 据风漪所知,巫中也就只有巫医会格外了解自己的身体,因为她们会做‘外科手术’,为了了解身体把自己都开膛破肚了不止一次,所以她们以潜意识跟风漪一起出现在那种空间中,风漪反而不一定能察觉出问题来,会以为自己是真身降临。 或许是因为身体还没有修养好,这次爬山风漪觉得尤其累,但只略微休息了一下,风漪便走向了巫卷,一头扎了进去,试图从中找出钩吻存在过的痕迹,亦或者有没有什么关于通信的方法。 当然,也有可能钩吻原本就不是女阴人,只是被雨师妾以特殊的方法移植了女阴人的血脉也说不准,毕竟一群‘科研疯子’,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在风漪看来,雨师妾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科学怪人,为了成神什么丧心病狂的实验都做得出来,乃至是解剖神明,不然祂们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成神想疯了,周边的国家顶多拒绝与祂们来往,哪会去管祂们为此而付出了什么行动。 可问题是,祂们在这个过程中做了许多让人不能接受的事,凡是传出过‘神之子’、‘神明的后裔’这样传言的人家,无一不遭灭门,都被祂们捉去研究了,若是那个整个国家都声称他们是神的子民的,雨师妾就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战争,也不管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吹的。 也是这种天-怒人怨的行为,才让天下共伐之。 不过在曾经,雨师妾倒是没有找过女阴的麻烦,也不知是因为当时女阴身处的地方过于偏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从来都自称是女阴娘娘创造的生灵的女阴人并没有被雨师妾盯上。 或许是因为,在雨师妾眼里根本就没有女阴娘娘这样一尊神灵? 可在这种情况下,雨师妾中却出现了女阴人,着实让风漪不太明白是为什么,她之前以为雨师妾盯上自己是因为自己是穿越者,祂们以特殊的方法确认了她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可如果祂们在这之前就有对女阴人下手的先例的话,那她这个推测就不成立了。 她翻阅着巫卷,实在无法理解这群疯子想做什么。 * 钩吻在自己的屋子中苏醒了过来,她有些迟钝的眨了下眼,青赤而蛇仍好好的佩戴在耳朵上,臂间的小蟒担忧又亲昵的蹭着她的面颊,钩吻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双臂,光洁如初,恍惚间让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瑰丽的梦罢了。 可她很清楚那不是的,因为她感受得到体内那蠢蠢欲动的力量,与过往修习的巫术完全不同的力量。 钩吻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小心的关上门窗,又种下了巫咒,这才前往暗室,对着身上的蛇施展了沉眠巫咒。 在雨师妾眼中,钩吻资质驽钝,学什么都慢,但事实上,她只是学雨师妾会的东西慢而已,她们看不见,无论是否有修为在身都一点都看不见,所以她们从出生起最先学会的便是听声辨位,便是怎么通过一种奇异的声波将周围的建筑在自己脑海中组成一个一比一复刻出的模型。 这让她们不会撞到周围的建筑,更不会撞到人。 雨师妾从出生起,便极容易负伤,毕竟她们都看不见,不知道周围的危险,只能在跌跌撞撞中先逐渐适应这一切,然后再依靠巫术学习类似于蝙蝠、蛇类这些生物那种不依靠眼睛辩物的本能,再之后就是将任何一个物体‘拆解’,在脑子里组成一个模型,让自己能对对方的弱点、大小、体积都了如指掌。 而这却恰恰是钩吻的弱项,身为一个眼睛看得见的人,她用眼睛就能看见周围的一切,却还需要用雨师妾那种专门针对盲人无比复杂的方式去‘看’周围,进度自然是快不起来。 所以周围的人都觉得她笨,不想跟她相处。 当然,这其中也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嫉妒。 雨师妾都是没有父母的,她们从出生开始便被统一抚养,大人对她们的宽容只会持续到学习巫术前,一旦开始学习巫术,进度慢的、理解能力差的雨师妾,最废物的会被直接处决,稍微能有点自理能力的就会成为生育机器,再好一点的则是奴仆。 这么一层层筛选下来,真正能被冠以雨师妾之名的,少之又少,但却每一个都是天才。 而钩吻在其中却并不显眼,不显眼也就罢了,她明明很多次学习巫术的时间都已经超过了大人们定下的期限,她却仍然活着,没有惩罚,也没有被舍弃,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自然是让她们觉得不满且嫉妒的。 大人们告诉她,她学习慢是因为她病了,所以祂们对她的要求更低,对比其她人给她的时间也给的更宽限。 可钩吻又不是傻子,她很轻易的就察觉出了这其中的违和感。 她不是学所有巫术的那么慢,仅仅是针对特定的巫术而言,而那些特定的巫术她学不快,也仅仅只是因为雨师妾没有眼睛,而她有。 所以这不是她的问题,是巫术的问题,这样的巫术,她其实也没有去学,因为她看得见。 可大人们却拒绝了她这个想法,说是所有人都得学这些。 钩吻曾经觉得是大人们太过保守,然而后来钩吻才隐隐察觉到,祂们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加深对雨师妾的认同感。 揣摩出这一点时,钩吻其实还很小,除了有些愕然以外,她也并不怨恨,因为她与身边的人差异如此之大,大人们会担忧这些自也是正常的,她努力证明自己就好了。 钩吻是个很擅长自我开解的人。 可随着越长越大,钩吻发现自己与周围人的隔阂却越来越深,她不喜欢雨师妾看待别的人族的态度,明明他们都是人不是吗?可在雨师妾眼中,除了祂们自己以外,其余所有的生物,都是祂们手里做实验用的工具。 当然,钩吻也很少参与这一切,因为在发现她的不适后,雨师妾就很体贴的没有在这种活动时再喊上她。 但钩吻与祂们的隔阂却越来越深。 因为需要‘治病’,她每年都需要在某个地方呆上几天至一月,回来时又需要足不出户修养上很久很久,一年下来真正能出去的时间极为有限;而雨师妾只有下雨天才能出来,可钩吻喜欢大晴天,然而她却不被允许在这样的天气出门,祂们说那会导致雨师妾的死亡。 钩吻也是雨师妾,可她出现在阳光下,并没有死亡。 除了这些零零散散的小事以外,只有钩吻身上才会一直带着铃铛,大人们说那是对她的祝福,是祂们废了很多功夫才制作出来的。 它们佩戴在身上时不会响,可只要钩吻将它们摘下去,它们就会疯了似的响起来。 这让钩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祝福,而是一种监视。 雨师妾有意没有让她接触到多少常识,可通过周围的同龄人和自己观察到的所有的一切,都让钩吻抽丝剥茧般的发现了真相。 她只是有意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忽略这一切,因为她是在雨师妾中长大的,她能长这么大,也全是因为祂们,所以就算祂们想对自己做什么,那也没有关系,就权当是偿还祂们所做的一切了。 但这其中得有个前提,她真的是雨师妾。 钩吻一直以为,自己被区别对待只是因为她与周围雨师妾都不一样,可如果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雨师妾呢? 钩吻觉得思绪有些混乱,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她很少去主动思考这些,并非掩耳盗铃,只是觉得没有意义,钩吻很平静的接受着自己的命运,可随着图腾的觉醒,她内心的不甘却仿佛也随之一起被勾动了出来。 钩吻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将自己推上一条让她感到惶恐、排斥的未知道路上,可她却还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她伸手取下-身上的铃铛,身体顿时便一轻,但紧随其后铃铛便疯了似的响了起来。 在即将成年时,钩吻叛逆期到来,每次沐浴时就会将所有铃铛摘下,她其实已经忘了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摘下铃铛并将这个习惯保持到现在的,但这确实帮了她很大的忙。 钩吻忽略铃铛的声音,用力的握了握拳,犹如本能一般,她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了妖异的图纹,像是爬行中的蛇一般。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身上的图纹,瘦弱的身躯传出一种很难以形容的力量感,这跟用巫术加持到自己身上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力量、那种生机都透着一股生命特有的活力,而不是巫术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哪怕是力量巫咒释放到自己身上,其实当事人也是不会有‘强壮’的感觉,她们只会感受到‘强大’,一字之差,所带来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的,一种是外力,另一种却是从身体内部传达出来的。 这种奇异的充盈感和力量感,仿佛让人将根植于血脉深处的本能都被唤醒,让人无法不迷恋。 钩吻不得不承认,自己迷恋这种感觉,但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绝不能展露出去的,因为这是‘禁忌’。 她眼也不眨的看着那些陌生的、感受不到一点熟悉的图纹,试图去理解它们所代表的含义,就这样看着,彷如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但事实上,她却精准的掐好了时间,精确的在安全的时间范围内收起了这一切,重新带好了铃铛,并撤下了巫咒将蛇重新佩戴好。 微微有些湿润的发丝披散在脑后,钩吻走出暗室,几乎在她走出的刹那,房门便不急不缓的被人敲响。 ——是来送餐的雨师妾。 祂的面容稍显稚嫩,发髻却显得雍容华贵,唇角的笑容恰到好处,‘看’向钩吻道:“大人说明天会下雨,钩吻,你要同我们一起出去吗?” 钩吻微微颔首:“好。” 于是对方唇角的笑容便扩大了些许,是那种精致的、看上去又有些虚浮的笑:“那说好了,我到时候来找你。” 钩吻礼貌一笑,然后关上门,将食物放在桌子上。 这是监视。 也不是。 每一次雨师妾的到来,都是有正当理由的,可祂们来的时间,又着实每一次都太过凑巧。 且明明这样的情况每隔几天都会上演,祂们却一点都不怕‘狼来了’,每次都能掐着点精准的找过来。 钩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那真的是巧合呢? 可一次又一次,精准的时间点,让钩吻很难不怀疑这一切。 只是之前哪怕她知道这一切,也没有多反感,很平淡的、毫不在意的接受了这一切,而现在,她却微妙的对此生出了不满。 钩吻不由想,是因为她觉得祂们打扰到自己了吗? 她没有深思这一切,那毫无意义。 * 山上的人群在几天后才完全散去,女阴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城门重新打开对外开放。 但城内的热闹却并没有因此和消退,不少人家门口都挂上了交缠在一起的蛇,象征着新婚快乐。 富裕的人家开坛倒酒,邀请着街坊邻里一起庆祝着这一切,总是热热闹闹到很晚才勾肩搭背的被人送回家。 长老们看着这美满的一切,维护着周围的秩序,顺便给一些打架上头的人种下巫咒,避免悲剧的发生,帮着巫医一起处理着伤员。 在这样的气氛下,女阴的巫医总是会出现不够用、忙得焦头烂额的情况发生。 好在,每一个巫其实都是多多少少会一些治疗性的巫术的,哪怕是专精于战斗的巫,所以倒也不是特别缺人手。 在这种节日下,唯一高兴不起来的,恐怕也就只有巫医了,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忙碌,她们自己也是需要找对象的,更希望能在重要的节日找到对象,可因为伤员的缘故,她们在这种情况下往往腾不出时间来顾及自己的终生大事。 并且,有些人也不是为了争夺少女的芳心而打架的,有些人她们就是单纯的想跟人动手,又难得碰上这种巫医会帮忙免费治疗的时候,自是打得不亦乐乎。 对一个尚武的国家来说,这样能免费蹭医疗还不用交钱的节日,不少人都会选择在此时动手,乃至是一些病人。 ——她们平常给不起医疗费,可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与人打架受了伤,就会有人来救自己。 对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太过分,巫医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至少,她们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付出,而是确实被人给揍得动都动不了。 毕竟对打架上头的人来说,她们哪里还会注意留手,而偏偏病人就爱往这种人手里撞,毕竟骗巫,她们也是心虚的,只有这种伤得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病的情况,她们才好意思去找巫医医治。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对贫穷的人家来说,生病是很致命的,尤其是以女阴人的体质而言,她们一旦病了,就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小打小闹般的病症,往往都是那种以她们的体质也无法抵御的大病,不是单靠自己扛就能扛过来的,只有依靠巫医的巫术才能治愈。 这也算是大家都默认的一种解决方法了,只要病人能抗到下一次图腾觉醒仪式,她们就会出手救治。 而这种病,也通常都是五长老亲自出手救治的,因为年轻的巫医面对疑难杂症是不能药到病除的,所以在其她长老轻轻松松欣赏着周围的‘美景’时,医者无眠。 五长老处理完这一切,便打算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到底是年纪大了,频繁释放巫术,自然会让她觉得疲惫。 但刚进门,便瞧见风漪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她。 五长老面色一变:“你又去招女蛇被打了?” 风漪:“……?” 240-250 第241章 秘闻 风漪不能理解为什么五长老会对自己产生这样错误的认知, 别说她从来都没有去招惹过女蛇了,就算有,以女蛇那嘴硬心软的性子, 也不可能真对她做什么吧? 五长老很快也反应过来这种常规想法套在风漪身上不合适,因为身体原因,她从小再怎么胡来女蛇都忍住了, 虽然现在她身体好了, 但女蛇显然是把习惯保留了下来, 可不像其她人, 从小被揍到打,毕竟她们都比较皮实。 五长老干咳一声,仿佛刚才的话自己没说过一般, 镇定自若地问:“大王来找我可是有要事?” 风漪闻言, 也没有纠结刚才的事,询问道:“五长老,女阴之前有没有人被雨师妾带走过?” 五长老神情一敛:“怎么突然这么问?” 风漪看五长老的神色,便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她翻了半天巫卷没翻到,还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以为那个孩子是雨师妾通过别的手段制造出来的‘试验品’呢。 “我梦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孩子。”风漪没有太详细地说明这件事, 只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那孩子看着装打扮都像雨师妾, 但是她却觉醒了图腾。” 五长老联想到图腾觉醒仪式那天的异象, 沉吟了一下才说:“那应该是十几年前那个被带走的孩子吧。” 她没怀疑风漪的话, 预知梦这样的情况在大荒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许多人都能从梦中得到启示。 风漪闻言, 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巫卷上会没有记载?” 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女阴人生死未卜, 女阴都会写在巫卷上,就更不用提这种涉及超凡生物的情况了。 五长老坐下来,示意风漪稍安勿躁,才说:“因为那孩子身份有些特殊。” 风漪疑惑看她。 “在大王您还没有出生前,那个孩子是被视为下一代新王的,因为她一出生便引发了图腾共鸣,”顿了顿,五长老又补了一句,“虽然她长得有点不符合期待,但我们也不是只看脸的人。” 风漪:“…………”这话她还真不太信。 一看风漪的表情,五长老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也不在意,接着道,“但在她出生没多久后的一个下雨天,她就被雨师妾给带走了,我们只保留她的火种,知道她现在还活着。” 风漪更迷惑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写在巫卷上的事吧?” “这是那孩子她娘自己要求的,”五长老把倒好的汤茶往她面前推了推,“那孩子的娘亲是一位巫,所以这孩子身上有着一半女阴的血统,另一半却是蛮夷。” “这本没什么,”五长老说,“她既入了我们女阴,我们自也不在意出身,只是在当时的长老损耗寿命占卜时,意外发现她的血脉有些不对劲。” “她是个被催熟的孩子,鸣在怀她时,吃下了父兄送来的山宝,所以那孩子的天赋,有一半来自于她本身,另一半却是来自于那个山宝。” 风漪立马了然:“那山宝有问题?” 五长老点点头:“一般情况下,吃下这种山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孩子早产,母亲病故。” 她说到这,蓦的笑了一下:“很好的开局,不是吗?” 天赋惊人,拥有异族血脉的母亲早逝,自然会被带在女阴人身边抚养,这样长大的孩子,没有人会对她心怀芥蒂,长大之后想要担任什么职位,也不会因为出身问题而被否决。 五长老说:“那孩子也确实早产了,不过有我的老师在,她娘也没有出问题。” 因为巫都具备着一定的医术的原因,谁也没想到对方会早产且还是难产,后来孩子出生,她们也将这一切归咎于是因为孩子的天赋导致的,因为确实有许许多多天赋惊人的孩子,会在察觉到自己会胎死腹中时,选择提前降生,哪怕这样做会导致她们先天不良,可至少能活下来。 每个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包括风漪也是这样出生的。 再加上那会儿对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样,所以也无人察觉到这一切,直到孩子被雨师妾掳走,她们顺着线索反向推导,才察觉出了这一切。 血缘亲情,对于很多人而言,真的都不算什么,站在她父兄的角度,将自己的女儿/妹子换成孙女/侄女,且这个孩子未来还会在女阴身居高位,这笔买卖无疑是十分划算的。 既然能选择牺牲自己的孩子让其诞生,自然也会留有后手的,所以哪怕没有雨师妾,对方在女阴顺顺利利长大,也未必不会天生长有反骨,成为一个‘大孝女’。 那个巫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虽然被女阴带走了,但事实上,女阴也并没有限制她去见曾经的家人,甚至还因为她的缘故,部落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更别提,在部落早对女阴有所防备的今天,这些能加入女阴的巫可都是那些部落自己送上来的。 有些是不想浪费孩子的天赋,有些是觉得她们加入女阴会让自己部落承些香火情,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可都是他们自愿的。 因为这个原因,那孩子便成了巫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简直不敢想象,若以后真发生了什么,自己该如何自处。 再加上,一个在陌生的国度长大的孩子,从小学习对方的文化,自然也会认同那边的身份,就算以后找回来,如果过得好好的,反而会怨恨找到她的亲人。 本就身有反骨,还不是在女阴长大,所以最后,巫便干脆请求女阴抹除了巫卷上的记录,她只需要知道对方还活着就好,至于别的,她本能的不想去面对。 风漪听完五长老的讲述,这才恍然,她想了想自己所看到的钩吻,目光清正,看着并不像是心性偏激之辈,所以这要么是因为那个部落所做的后手失效了,要么就是被雨师妾带走后,她们以为那后手是女阴为了保证孩子对自己忠诚而设下的,所以将其清除了。 不管是那种,反正风漪在用那种连图腾品种都能看清的‘露骨’视线去观察钩吻时,都没有察觉出异样来,她捧着汤茶喝了一口,才问:“如果她在女阴长大,这种事会查不出来吗?” “当然不可能,”五长老轻蔑地笑了一下,“那些蛮夷想当然的以自己狭隘的想法来揣度女阴,又怎知我们有何手段?” 虽然嘴上说着加入了女阴都是一家人,可后来者,谁会一点防备都没有?更别提,连她们自己人内部选拔都是需要重重筛选的,不然养着的那么多孟极巫难不成是吃干饭的? 五长老说着,却是叹了一口气:“可惜鸣那孩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再说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算天赋再好,又能看出什么来,未来也未必会身居高位,她们只是看好,又不是笃定,毕竟她的长相没什么说服力,出生时还长得挺丑的。 有一些孩子,在出生时便不是皱巴巴的,而是白白嫩嫩的,女阴通常会关注于这类新生儿,主动出资让对方的家庭好好养着,一直到三四岁在统一带走学习,然后逐步剔除其中不聪明的、体型逐渐健硕的和长得不符合预期的。 如果没有绝对说服性的美貌,当大王这种事,自然是得经过重重选拔才能继承王位的。 但事实上是,在那个孩子出生没多久,风漪就降临了,其让人用审美差异都无法辩驳的美貌让她被毫无疑义的被养在了王宫,所以就算对方正常的、健康的长大,也不可能按照她父兄所想的那样一定会成为高层。 五长老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看了风漪一眼,不由想,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看大王没有刻意提起,那想来应该是长得一般,真是可惜了。 毕竟也有一些孩子出生时长得一般,长开后却逐渐变好看的。 风漪被看得有些莫名,她没想那么多,接着问:“那我们现在能找到雨师妾在哪儿吗?” 答应那位巫女不将这一切记载在巫卷上,这却不代表女阴不会追查这一切,毕竟她们也是很记仇的,这对她们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且,那位巫女不想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一方面是觉得愧对女阴,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让女阴不追究这一切吧,毕竟那是她的亲人,那部落是她的第二个家。 看在对方的面子上,女阴或许不计较这些,毕竟一切都还没成为现实,真正吃亏的只有她自己罢了,可雨师妾的偷袭,却无疑是让巫们耿耿于怀的。 那可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 五长老笑容一敛,皱眉道:“很难找到。” 这是实话,雨师妾来无影去无踪,身为一个遭到诅咒的种族,若祂们没有一身隐匿性极强的本领的话,仇家遍地的祂们早就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去了,哪还能像如今这么嚣张。 风漪眨了眨眼:“一点头绪都没有吗?我觉得祂们应该在附近,”她指了指自己,“我觉得祂们还没有放弃。” 第242章 女阴娘娘 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掳走这种事,在女阴的巫眼里自然是奇耻大辱, 不可能不在意。 只是凡事都有优先级,对女阴来说,一个尚未确定未来的婴儿, 确实不值得她们大费周章, 能抽出一部分人专门去调查便已算是尽到义务了, 直到后来风漪出事, 这才让她们更加的重视这件事。 不夸张的说,之前十几年的进度,反而比不上最近一年的, 毕竟抽调的人手和她们的能力都是与之前有着显著的差异的。 毕竟两者到底地位不同, 优先级自然也不同。 五长老顿了顿,才说:“目前还没有。” 五长老并不想让风漪管这事,有巫这些年的研究打底,只要不出意外, 至少能拖雨师妾个十几年,让对方找不到风漪, 目前来说, 女阴并没有雨师妾正面对上的想法。 一个传说中的国度隐藏着多少力量是很难想象的, 哪怕女阴很想攻打上去, 但也清楚以她们现在的力量是痴人说梦, 就像一开始女蛇正面对上雨师妾也只是选择震慑对方一样, 她们都很清楚, 如果雨师妾只来了一个两个人, 那低她们来说要解决起来自然轻易, 可这么多年下来,一群‘不死’的生物,谁知道祂们的国度里会隐藏着多少力量? 如果是风漪出事,她们自然会尽一切努力,可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女阴的子民…… 风漪大抵能猜到五长老的想法,女阴如今积蓄的力量不够,哪怕想对雨师妾下手也无能为力,自然不希望女阴过于深入涉及其中,当然,若是对方能跟女阴联系上,她们自也会想办法将其给带出来。 毕竟当初她们也努力过,还折损了长老的寿命去推算,时至今日,依然还有几个巫在坚守着,但那些人中,反而没有对方的母亲,可她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不可能为此再付出更多的代价。 风漪倒并不觉得她们作出这样的决策有什么不对,私人感情跟国家利益必然是得区分开的,她只道:“有没有能联系上对方的方法?” 五长老摇头:“我们试过借助她的火种去推导,但失败了,她出生没多久就被带走,如今气息早就消失了,无法占卜,而她的娘亲……”顿了顿,五长老接着道,“早在好几年前,她们就没有血脉共鸣了,我们甚至怀疑,如今还活跃的火种不过是雨师妾故意留下的错误信息。” 在大荒,依靠血脉,哪怕是两个从未见过的血亲,也能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对方与自己有关系,都不需要靠做亲子鉴定之类的方式去验证什么,所以单只从血脉层面上讲而不考虑感情的话,一个母亲如果感受不到源自血脉的呼唤,那说明对方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对方体内流着的已经不是她的血了。 这让女阴一方对那个失踪的孩子留下的火种都不由抱有一种犹疑的态度,而钩吻的母亲也在这种情况大受打击,再没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风漪听了却是恍然,难怪她当时看到钩吻时,她的血脉会那么‘纯粹’,不过当时的风漪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虽然女阴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吸纳外来人口,但大多数女阴人却还是纯正的女阴血脉,并不是‘混血’,她以为钩吻的血脉纯粹是因为天赋好,导致血脉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返祖,现在看来,倒更像是被人给故意提纯了。 提纯血脉这种事,一般都只有妖族才会去做,因为它们的实力确实是跟血脉关联很大,而人族则不同,根据社会结构,她们更在意孩子的母亲亦或者是父亲是谁,以此来决定孩子是谁的,而不是单纯看孩子体内父母血脉的占比多少。 不同的妖族之间结合生下的孩子是混血,因为种族不同,所以不提纯血脉很难得到认可,可人族虽有很多不同的势力与国家,但本质上都是人,隔阂自然也就没那么深。 风漪想不通雨师妾去提纯钩吻的血脉做什么,虽然风漪在图腾觉醒仪式后隐隐约约察觉到图腾觉醒或许跟血脉浓度有关,但雨师妾在成名时图腾火种都还没有出现,按理来说,祂们是瞧不上图腾战士的,可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值得她们提纯血脉的。 难道是因为女阴的传说? 可事实上,哪怕是在某些人眼里被当成女阴娘娘转世的风漪,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神’的痕迹,毕竟如果真有神的话,早该一道雷下来劈死她这个冒牌货了。 更何况…… 风漪觉得,女阴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宗教国,甚至她们的很多行为,都算得上亵神。 譬如女阴人小时候,很多孩子都喜欢把女阴娘娘的雕像当做树一样攀爬,而大人看到了,只要雕像没有缺胳膊断腿,一般也不会特意将她们驱赶下来。 再比如图腾战士训练的山上的那些女阴雕像,说是女阴娘娘,本质上却是女阴历代的大王,而女阴并非不知道这一点。 在某些狂热信徒眼里,这种行为应该已经算得上是野心勃勃想取而代之神明的神位了,但女阴人却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来,在她们眼里,那些雕像就是真正的女阴娘娘。 从一开始来到女阴时认为的女阴人盲目、愚昧,到如今,风漪越来越觉得女阴娘娘在女阴人心中更像是一个象征符号,不是特指于某个人,而是那许许多多为女阴付出了生命的人,在她们眼里,那些人,也许都能被称作‘女阴娘娘’。 就像她前世生活的国家,很多神明生前都是有名的将军、贤臣,在死后却成了庇佑一方的神明,人们敬祂们为神明,并不是因为祂们的出生,而是因为祂们生前所做的事。 所以也许,在最初的最初,女阴国所信奉的女阴娘娘,也许只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也说不一定。 因此风漪觉得,如果雨师妾想接着钩吻的血脉去追根溯源找到女阴的神明,祂们也许是要失望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能在雨师妾对钩吻下手前把人给救出来,那自然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风漪想了想,才问:“那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确定遥远的女阴人身处何方的方法?” 既然依靠跟母亲的血脉找不到对方,那跟女阴的呢? 她身上可是流着纯正的女阴的血呢。 见风漪还不肯放弃,五长老皱了皱眉:“大王……” “我也不全是因为她,”风漪眨眨眼道,“被派出去的孟极巫这么久了还联系不上,我们总得采取点措施,不能被动等待不是吗?” 五长老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有结果我会通知你的。”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对了,听说觉醒仪式上有个外族人觉醒了图腾,大王您有去接见过她吗?” 风漪闻言,诧异地挑挑眉:“他还没走?” 在风漪想来,趁着这些时日防守宽松,城门重开,对方应该早该趁此良机离去才是,不然等女阴反应过来,他想跑都跑不掉了。 五长老闻言,一脸奇怪:“她为什么要跑?” 对一个外族人来说,突然觉醒了图腾,那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怎么可能还会跑,那得脑子多有毛病才能做出的选择? 虽然五长老也有些意外女阴竟然还有遗失在外的血脉,可不管怎么说,能多一个图腾战士自然是好事,孟极巫也在事情发生之后专门去检查过,对方确实是女阴的血脉,不是通过特殊的方法鱼目混珠。 但看风漪的态度,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如今有些势力伪装的手段已经厉害到连专门检测血脉的血脉石都查不出问题了?可她们还让巫去卜算过,对方的根底确实是没问题的啊! 当然,她们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是假的,但这倒没什么,女阴有时候在别的部落打听消息时,身份一天一换的都有。 所以她们以为,对方只是被某个势力派来的卧底,还是不怎么重要的那种,这种人,在发现自己成为图腾战士,会不会倒戈是一件很容易就能预料到的事。 大荒的人往往更认同自己身上的图腾。 或许是因为对方觉醒了图腾的缘故,女阴人调查时都比较客气,毕竟以后很可能会共事,所以自然也没有搜身之类的举动,因此显而易见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对方竟然不是个女性。 不然的话,五长老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平淡。 但风漪的态度却让五长老升起了警惕心:“大王,难不成她身份有问题?” “……那倒也没有,”风漪眨了眨眼,对方来女阴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带着‘坏消息’回国而已,风漪在给他换血时,顺便还趁机看了眼对方来女阴的目的,毕竟她也不想让一个对女阴有恶意的人觉醒图腾,她口吻平淡道,“就是他是个男性而已。” 砰的一声,五长老手中的杯子滚落在地,不可思议道:“什么?” 第243章 商议 对女阴人来说, 男性不能算是稀有物种,毕竟每次蛮夷部落前往女阴时,总会有那么几个袒胸露乳的男性, 让女阴人对他们的存在感到不那么陌生,但也并不熟悉。 因为她们从未生出过男性婴儿,甚至在第一次得知外面的人怀孕时胎儿竟然有男有女时, 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以可想而知, 五长老在听到风漪这话时, 有多难以置信了。 她们女阴人怎么可能会生出男人来? 不过很快五长老就反应了过来, 道:“他是鰕姑国的人?” 被风漪重塑的女阴历史中,自然是有鰕姑存在的痕迹的,但鰕姑跟女阴的牵扯却只有高层才知道, 学院的历史课并没有讲述, 因为她们早已习惯了没有男性的存在,突然告诉她们女阴还有一支遗留在外的血脉,而这支血脉竟然还全是男性,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更何况, 鰕姑国自与女阴比邻后,从未透露过这方面的事, 哪怕是考察, 这样漫长的时间也早该考察完毕后, 所以她们不可能一厢情愿的就将对方纳入自己保护的范畴内。 要知道, 鰕姑国可是一个女性都没有, 谁知道他们后来是不是做了什么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此, 虽然她们并没有怀疑风漪的话, 但却仍选择将这一切先隐瞒下来。 女阴确实有很多的传承和往事只有大王才知道, 所以没什么好怀疑大王的话, 毕竟大王难不成还会害她们不成? 所以虽然没有让这件惊人的事在民间流传,但她们也有在逐渐让百姓适应男性的存在,毕竟不管怎么说,既然流着女阴的血,总有一天是得认祖归宗的,若是不愿意,打服之后再认祖归宗就行了。 她们的想法向来都很简单明确。 而且现实点说,鰕姑国的男人能怀孕这种事,确实是让女阴的高层都很心动,女阴壮大不起来,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每年都有一部分劳动力不得不呆在家里休养生产,同为女性,她们知晓怀孕的风险和苦楚,无法理直气壮的要求她们多女多福,毕竟哪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会不对这种事心有余悸? 尤其是图腾战士和巫,她们对自己的身体比普通人要了解得多,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一部分进入了孩子体内,一部分却是在维持自己的健康,但不管怎么说,流失的那一部分都是真的流失了。 她们选择生下孩子时,自然是抱着期待的和祝福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当你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每一个阶段的变化时,很难不为此心生恐惧,普通人尚且不提,图腾战士和巫中是很少有‘好了伤疤忘了痛’,生了一个还会选择生第二个的,母性不足以让她们忘记那一切再受一次罪。 尤其是发现之前不如你的同龄人因为没有怀孕早早的走在了你前面,而你却因为怀孕耽误了时间,乃至后续还得修养一两年才能恢复到生产前的状态时,就更是如此了。 女阴人绝大多数在怀孕时都会拥有比较强烈的孕吐反应,她们生来力量强大体质好,但这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任何‘外来物’出现在体内时,身体都会本能的排斥,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强大的人往往极难受孕却又很容易流产,而普通人却没有什么感觉的原因,无论是人还是妖,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 只是因为神井的缘故,她们跳过了怀孕困难这一步,但后续的步骤却仍让她们心有余悸。 一个强大的图腾战士能因为怀孕后只能躺在床-上不动吃不好睡不好,连出拳都软绵绵的,这得是一件多恐怖的事? 排斥这一切,自然便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恐惧是本能,延续、传承生命同样也是本能,女阴也不是没有喜欢孩子愿意多生的,只是数量比较少而已。 但如果有鰕姑人的存在,那这个短板很容易就被补上,毕竟,她们舍不得强制同性多生,难不成还能舍不得异性吗? 如果这种事真的实现了,得解放出多少劳动力出来? 高层们很现实的、尤其的在意这一点,相比之下,对异性的排斥反而要排在后面,毕竟只要一想到对方身上也流着女阴的血,那接纳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不过虽然如此,她们也没想一朝一夕就解决这件事,对恶鬼的重视都要排在其前头,毕竟这些年来她们与鰕姑国的交流有限,鰕姑国自己也独来独往,而恶鬼这些年来却是杀了女阴不少人。 比起前者,她们自然是更重视复仇这件事。 再加上今年鰕姑国到来时风漪还没有公布这些,等他们走了,其余的自然也得等明年鰕姑国过来再说,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他们身体里真的流淌着女阴的血,恐怕也早就被稀释得不剩多少了,本质上来说,与那些蛮夷部落没什么差别,就算真的归附女阴了,也得几代之后才会认同自己的身份。 所以这个重量级的消息,在一开始把女阴高层给惊到后,很快就被抛在脑后了,极少有人去纠结,是以五长老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更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女阴的孩子都有人觉醒不了图腾,怎么一个血脉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竟然会觉醒? 这着实很难让人心理平衡。 至少对五长老来说,她宁愿对方没有来过,把这个觉醒的机会让给其她女阴人,虽然这么想很没有道理,哪怕他不在,别的孩子也未必能觉醒。 五长老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心情复杂道:“他怎么会觉醒呢?” 他甚至都不是站在山上而是在山脚下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天赋? 女阴人先天对男人是抱有偏见的,又不能生,力量还没她们大,除了少部分胸比较大以外很多都是肚子大,这种‘壮’是不符合女阴人的审美的,再加上有些还体毛旺盛,她们自然是有些蔑视的。 能勉勉强强接纳鰕姑国的人,还是因为他们既留着女阴的血,身材也更偏向女性化一些,每一次来女阴的鰕姑人都不会出现那种挺着大肚子的情况,在女阴人眼里,只有怀孕时挺起的肚子才能接受,别的、哪怕蛮夷部落里那种肚子在后世有个说法叫‘将军肚’,是为了更好的战斗而存在的,女阴人也喜欢不起来。 毕竟还需要靠这种歪门邪道来保证自己的战斗力,也太没用了,她们女阴人不少人还觉得胸碍事,可也没有因此就影响到自己的战斗力啊? 总之,在她们眼里男性都是有缺憾的造物。 所以哪怕能接纳鰕姑人,她们也没想过让鰕姑人觉醒图腾去战斗,总觉得会是拖后腿的存在。 风漪眨了下眼,大概能理解五长老的想法,在一个被认为是某一个性别占据绝对优势的专业,突然发现这个专业里某个默默无闻的异性一鸣惊人,偏偏他的条件还比所有人都差,这总是让人觉得心情复杂的。 毕竟那可是山脚下,能接受到的馈赠都是图腾快结束时的边角料,若是把山上觉醒的孩子放在山脚下,她们都未必能因此而顺利觉醒。 所以五长老理所当热的认为,这是因为对方天赋很高的缘故。 虽然这里面有着自己做的手脚,但风漪显然是不会承认的,只道:“他应该是本来就觉醒了的,也许是鰕姑国也发现了什么,才会派他过来的。” 五长老这才反应过来,是了,鰕姑国离女阴那样远,中间还隔着一座女丑之山,普通人是不可能过得来的,所以只可能会派图腾战士过来。 这个结果比前者好接受得多,早已觉醒了的人受到原始图腾的召唤,身上的图纹自然而然便会因此而改变,不过…… 五长老皱了皱眉:“鰕姑国当代国君也未免太失礼了,若是他们好好说明来意,我们难不成还能不让他们观礼不成?” “因为他们也不能确定这事吧,”风漪眨了眨眼,“我们不也是最近才得知此事的吗?” 这倒也是。 把一件不确定的事摆在台面上递交文书,那才是遭人耻笑的,五长老微微颔首,才问:“那大王,那个鰕姑人该怎么处置?”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私自前来的,被发现了身份,该怎么对待自然也该女阴说了算,毕竟现在对方还不是自己人,当成入侵者杀了都没人会觉得不对。 风漪平和的笑道:“把他召来让孤见见,然后护送他回去就是了。” 毕竟就这么一个素材,不送回去那她不是白费功夫了? 五长老点点头,忍不住道:“大王,他走之前,能不能先交给我瞧瞧?” 他是女阴历史上目前唯一一个觉醒了图腾的男性,身为一个医者,五长老着实好奇他的身体跟女阴人会有什么差别。 风漪面色古怪了一瞬:“我觉得您现在上门去给他治病,告诉他需要休养不便见客,没准他还会对您感激涕零。” 女阴的传统便是每一个新觉醒的图腾战士都会遭到来自‘前辈’的友好问候,虽然风漪图腾觉醒仪式后就没有关注过对方,但想来那些热情和善的图腾战士一定是没忽略对方的。 毕竟新的图腾战士都是会被分到不同的队里的,她们自然也会先去提前了解对方的性格、实力、天赋、悟性,以此来决定自己要不要争取。 也不知道鰕姑国有没有这样的传统,要是没有的话,也不知道对方手上功夫怎么样,要是不行的话,没准他都会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女阴人在故意折磨他也说不一定。 毕竟女阴人的欢迎仪式绝大多数外人都不太能接受得了。 第244章 文官 匣助在觉醒仪式后, 其实一直都很担心自己身份暴露,按理来说,他应该趁着这大好良机一走了之的, 可身上的图腾却让他无法做出立即逃离的决定。 因为这些图腾已经证明了大王的猜测是正确的,而没有一个鰕姑人是会不在意女性的。 自鰕姑搬到南蛮之地至今,国内再未诞生过女婴, 不然王女的出生也不会那么万众瞩目, 乃至国君的一个梦都会触发他们敏感的神经怀疑对方别有目的。 毕竟鰕姑发展至今, 已经逐渐有人不那么渴望恢复曾经的一切了, 他们觉得自己当家做主挺好的,接纳外面的女人回国也没什么。 至于血统? 他们跟外族人生下的孩子,难道体内就没有流淌着鰕姑的血了吗? 不过匣助并不是这一派系的人, 他从小接受的是鰕姑最正统的教育, 与许许多多的鰕姑人一样,觉得鰕姑不能没有女鰕姑,尽管他们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个女人。 所以尽管知道自己暴露的风险很大,但匣助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只是很快, 匣助就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因为女阴独特的“欢迎仪式”,让匣助一度以为自己的身份早已被曝光了出来, 不然她们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呢? 可她们也不仅仅是打自己, 那些新觉醒的图腾战士同样受到了她们的“欢迎”, 甚至下手时比对自己还要狠。 她们带着爽朗的笑声、儒雅温和的表情、热情奔放的态度……将新觉醒的图腾战士一个个都给蹂-躏得躺在地上呻-吟, 目测能几个月下不来床。 然后又被一旁的巫医骂骂咧咧的治好, 接着又换了另一个人上来对练。 只一天, 不, 只半天, 匣助就已经被-操练的双目无神了, 连大脑都已经陷入了空白状态无法思考。 匣助自认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图腾战士了,从觉醒至今,他已经二十一了,在鰕姑执行过好几件重要的任务,与人对练也很少落入下风,被大人看好有望成为接班人,可在女阴人眼里,他的出招似乎全是破绽。 他甚至跟不上她们战斗节奏。 用女阴的图腾战士的说法就是,战斗时是不需要思考的,一秒的思索空挡就有可能导致死亡的诞生,所以你的出手必须得比自己的思考都要快,因为你思考的时候,你的对手也在思考,所以你得让对方跟不上你的本能,把她拖入到你的战斗节奏当中去,这样对方就能任你揉捏圆扁了。 女阴的每一个强大的图腾战士,都具备着这样的本能,这让她们在生死搏杀中,都不需要思考,本能就知道什么样的举动更适合现在的情况,极少在战斗中被人算计到。 匣助其实不太能理解这话,因为鰕姑人的战斗往往也是好看和温雅的,就像落入水里的布料,会被水流勾勒出柔软又美好的弧度。 鰕姑人喜欢这种兼具美感又具备杀伤力的招式,就像他们穿的宽袍广袖,手一拂衣袍便会带起飞扬的弧度。 女阴人对此很不屑,她们更喜欢拳拳到肉的战斗风格,当然,穿着复杂、动手优雅的存在也不是没有,轻而易举间就能制敌。然而那是强者的专属,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穿上宽袍广袖还能不影响战斗的? 总之,带着鰕姑思维的匣助一开始被打得很惨,别人好歹还是输多赢少,他则是连赢都没有赢过,后来脑子被打懵了一点都没顾忌形象,反而有了一点进步。 说到底他毕竟成为图腾战士已经好几年了,只要能跟上节奏,其实能比谁都进步更快。 不过匣助依然很不适应女阴这种风气。 好在众人也知道,匣助毕竟不是在女阴长大的,又是成年后才觉醒的,比不上其她人很正常,因此倒并没有操练他操练得有多狠。 匣助便趁此去跟今年觉醒的图腾战士打听情况。 得知这是女阴的传统后,心情十分复杂。 他以为这是“前辈”再教育“后辈”以后该听谁的,很多势力都有这样的传统,派一些老油子去先挫一挫锐气,这样等他们正式加入时,就会足够听话懂事。 当然,这样做自然也是有坏处的,那就是前者与后者之间很难不结仇,内部必然也会因此分出派系来,若是矛盾再加深,那基本就很难再重归旧好。 而一个队伍不团结,战斗力必然是会大打折扣的。 但在女阴却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她们反而很同情匣助被打得不够狠。 因为这基本预示着匣助以后没有晋升的希望了,毕竟哪一个被看重的人,不会被-操练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匣助对此心情很复杂。 他以为来找她们麻烦的是图腾战士中的败类,结果女阴人告诉他这是传统;他以为动手的都是普通的图腾战士,结果女阴人告诉他每一个动手的都是高层。 哦对,还是基本不怎么出去狩猎的文官。 文官不用打打杀杀便能分到猎物,像凤鱼麾下的很多图腾战士都是文官,她们负责看守给图腾战士训练用的凶兽妖兽,负责宰杀被狩猎队带回来的妖兽,更负责烹饪它们,但她们就是不负责出去狩猎。 不用打打杀杀就能分到猎物,这是巫才有的待遇,也是许多图腾战士一生的追求。 毕竟不管怎么说,从待遇上来看,她们已经能跟巫比肩了。 而且,图腾战士平常多忙啊,训练都来不及,又哪能每天抽出时间来训练新觉醒的图腾战士,由文官来担任这个职责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听着新觉醒的图腾战士理所当然的解释,匣助心情很复杂。 他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语气问:“可是,让文官来教,又哪里比得上经常出生入死的武官呢?万一教错了怎么办?” “你怎么会这么想?”新觉醒的图腾战士很惊讶,转念一想对方又不是在女阴长大的,就又觉得正常了,反问她,“文官待遇那么好,你猜那些当上文官的图腾战士是怎么被选上的?” 匣助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当然是因为她们把别的图腾战士都打败啦!”新觉醒的图腾战士没有感觉到匣助被冲击的三观,理所当然的道,“都打不过别的图腾战士,凭什么能享受她们辛苦狩猎回来的猎物呀?!” “更何况,大殿上大家都是要讲道理的呀,你都打不过对方,你怎么跟对方讲道理。” 匣助沉默,是这样的吗?大家不都是看谁说的更有道理就听谁的吗? 可对方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新觉醒的图腾战士觉得匣助似乎有点笨,她想了想,用了个对方能听懂的比喻:“就像现在咱们城外的那些村子,要是是原本的那些部落告诉另一些部落让他们臣服,他们肯定是会反抗的,可我们一过去,他们就乖乖臣服了。”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又强又讲道理啦!”图腾战士如是说道。 匣助:“…………” “所以你放心,大人们都是很讲道理的,明天训练你的时候肯定不会下重手的!” 匣助:“…………”谢谢,听上去更慌了。 他看了看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图腾战士,颤抖地问,“她们要怎么跟我讲道理?” “唔……”图腾战士想了想,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这样肯定是没法去狩猎的,太瘦弱了,大人们应该会先将你丢去练武吧,等你变得强壮起来就会让你回来了。” 匣助:“我?瘦弱?” 身为一个精壮的男人,匣助没想到在对方眼里自己会是这么个形象。 图腾战士:“对啊,你看起来都跟巫差不多了,还不够瘦弱吗?但是你可是觉醒了图腾的啊,怎么能跟巫比!” “……巫也不弱吧。”匣助无言以对。 “巫当然不弱了,文官都打不过她们,”图腾战士理所当然道,“可是你又不是巫,凭什么跟她们比?” 图腾战士拍了拍他肩膀,叹气道:“唉,你多吃点吧,你看你瘦的,现在这样你进狩猎队肯定是只能当后勤的。” 女阴人在出生时,体型差异都并不大,但随着觉醒图腾或是成为了巫,差异就会逐渐显现出来,图腾战士注重肉身力量,吸收的营养也会表现在身体上,皮肉覆着的流畅肌肉、更结实不算纤细的腰身……她们会有意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健壮充满力量感一些,因为有的妖兽体型很大,过于娇小的身体不适合用来应对大型猎物。 而巫不同,她们修心神之力,跳祭舞,更强调身体的柔软和韧性,从食物中吸收的能量也会被储存起来,在释放巫咒后及时用来维持身体,所以她们往往不太注重肉身的锻炼,因此哪怕身高体重一样,肉眼看去,两者间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只有大王才是例外,她既是巫,也觉醒了图腾,可她是大王啊,这样也很正常,但普通人,自然就别想去搞什么特立独行了。 尤其还是像匣助这种错过了最佳觉醒时间的图腾战士。 她拍了拍匣助:“你放心,我娘在狩猎队里,我帮你去劝劝,肯定让她们对你一视同仁。” 匣助:“……那倒也不必。” “别不好意思,我这人最爱帮助人了!” “我谢谢你啊!” “嘿嘿,不客气。” 于是,等五长老见到匣助时,他顶着熊猫眼,双目无神,生无可恋。 第245章 柔弱的鰕姑战士 五长老看到匣助时, 着实被他的扮相给惊了一下,毕竟除了病人,五长老看到的最多的图腾战士都是断胳膊断腿还能笑嘻嘻的, 很少有人会因为这点小伤就仿佛要当场去世一样。 这也太娇弱了吧? 五长老心里不由直犯嘀咕,她们大王当初身体不好时都没这样。 匣助确实很生无可恋,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女阴的那些图腾战士揍了多少遍了, 那可都是真下狠手的啊, 一边带着热情如火的笑容一边抡起兵器过来, 他一点都不理解, 女阴那些新生的图腾战士难道就不觉得痛吗? 明明有些嚎得比他都大声怎么还敢主动过去? 匣助在鰕姑国从来都没有碰上过这种事,图腾战士当然不能柔弱、不能怕痛,他们上战场时也能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痕, 可平常时谁会想不开主动去挨揍? 但匣助却没有在她们身上看到不情愿的影子, 或许在她们看她,当她们能毫不在意这一切时,上战场时便能比别人多上几分赢面了。 但这样的训练,是不可能让人真的麻木、不怕痛的, 图腾战士也需要保持自己感知敏锐痛觉灵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自己作战时不会因为粗心大意没注意到的一点小伤而导致残废乃至死亡。 而在痛觉敏锐的情况下还进行这样的训练, 在匣助眼里, 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敬佩她们的行为, 甚至对能凌驾于这些猛士身上素未谋面的国君都生出了一股敬畏来, 可他自己, 确实不想被她们试图拉入同一水平线上。 匣助得承认, 他确实不是当这种猛士的料, 所以他今天直接趁巫医给他治疗前就先跑了, 说要仔细感受疼痛让自己明天能更好的接受一切。 不知道她们信没信, 反正匣助确实没被人阻拦就回来休息,至于明天又该找什么理由躲过去,那是明天的事了,匣助拒绝去思考徒增烦恼。 见到有人过来,匣助强撑着站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见过五长老。” 匣助对五长老是有印象的,毕竟那天几个长老都有出场,哪怕脸上带着图纹,想认出来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毕竟哪个势力会没有这样的图纹。 五长老温和地笑道:“大王想见你,不过在那之前,让老身先为你治治伤?” 该来的还是来了。 匣助点点头,虽然他一直有些逃避去想这一切,但有些事总是要面对,普通人不知道,高层肯定是不可能一点没察觉的。 他这样也确实没法去见人,毕竟哪个人去见大人时不让自己保持俊秀干净。 五长老施展巫术,心神之力不动声色的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 这肌肉……好稀疏啊…… 五长老难掩失望。 女阴人经过反复的训练,无论图腾战士的体型是高大还是偏向于细瘦,她们的肌肉都是密集紧实的,就如同蛇类排列整齐的鳞片一样,这样她们每一次出手时,都能轻而易举的带动最大的力量,也不会让力量分散。 而像匣助这种,出手时力量是必然不可避免会被分散的,哪怕那点微小的力量,并不足以奠定胜局。 可若是两个人实力相差不大,这一点微小的差距就很惊人了。 五长老在过来找匣助之前是提前做好准备了的,把近来跟他走得近的图腾战士都问了一遍,大家对他的评价都还可以,觉得不是个小心眼不大气的人,唯一可惜的就是太柔弱了。 对于这一点,五长老是不以为然的,毕竟一个图腾战士再柔弱又能柔弱到哪里去?就是她们家大王曾经生病那么柔弱时,照样也还是能一掌劈开山石,图腾战士再弱,难不成还能弱成大王那样不成? 现在五长老清晰的认知到,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鰕姑国的男人都是这种水平…… 五长老不由在心里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想不这么想,但想也知道,能被派出来的鰕姑战士在他们眼里肯定是不弱的,可不弱的竟然都才是这种水平…… 她捂着心脏想,果然大王说的是对的,男人就适合好好呆在家里相妻教女,上战场这种事,还是让女阴人来吧,不然都不知道女阴得吃多少败仗。 五长老已经决定等回去之后就让自己手下的巫医们重新规划一套针对鰕姑的图腾战士的训练方案了,他们这样肯定是没法跟女阴的图腾战士一视同仁的,毕竟两者的极限都不一样,若是按照老一套的来,估计人还没训练出来精神都崩溃了。 减一半训练量应该也就够了吧? 五长老不确定的想,他们总不能比蛮夷部落的图腾战士还差吧?要是连蛮夷人都比不过,那这个国家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女阴瞧不起蛮夷部落那些觉醒图腾之后就只仗着天赋厮杀不怎么训练的图腾战士,他们的训练实在太过于小儿科,且几乎起不到什么提升的作用,而女阴哪怕是在训练时都会一次次将图腾战士给逼到极限。 当然,这种做法自然也是很容易受伤的,不然女阴也不会有这种欢迎新人的传统,为的就是让她们正式加入后能够迅速适应这一切。 而女阴几乎一半以上的巫都是长期驻扎在图腾战士训练的地方方便救治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种接触并没有让两者暗生情愫,因为巫医见惯了年轻美好的□□跟看一块妖兽肉一样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了,而图腾战士一看到巫医就忍不住哆嗦觉得瘆得慌,更没法生出别的想法来了。 然而女阴其实一直都是鼓励她们能成婚的,毕竟巫医培养不易,可要是自己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又因是强强结合天赋再怎么也差不了,无论是谁生都会有一个好基础,绝对是女阴渴求的人才。 可惜女阴就差摁头强制婚配了,她们间真正能成的也极少,当然,若是国君亲自下场求她们生,肯定是没几个人会拒绝的,只是这种没底线的事也没人能厚着脸皮做得出来,只能一边焦虑一边暗搓搓试图制造些机会了。 而以后若是鰕姑人加入进来,二长老想到匣助密度稀疏的肌肉,到时候她们就会发现还是自己人好,应当是能提升一波生育率的。 最近十几年年年下降的新生儿着实让巫忧虑,若是女阴根本不缺人,哪怕鰕姑流着女阴的血,她们可能都会先考虑把他们暂时放蛮夷的位置上同等对待,然后一点点让对方爬到比后者更高的地位上去。 毕竟,来之不易的地位才能更让人珍惜,鰕姑又不是什么小势力而是人口没比女阴少多少的国家,到时加入进来,肯定得有一方强一方弱的,区别只是在于强几分、弱几分。 管中窥豹,五长老将匣助身上的伤治好,也说不清自己是失落还是欣喜。她是想让女阴占据决定的上风的,可没想到鰕姑人竟然会这么柔弱。 如果是蛮夷,有这样的实力在女阴人眼里那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她们甚至还能有心情夸赞他们如果以后能保持住,没准能有机会建立一个国度,可五长老是拿女阴的标准去看的。 哪怕他们没吃过大力果,可那个果子影响的只是力量,想要把其中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还得训练,而从匣助的身体来看,五长老觉得他们真是各方面都不行。 视力普普通通,手上的茧不够厚,皮肤光有弹性却没有韧性,一看就是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挨过揍皮不够厚,骨头倒是还行,估计是因为从小生活在水里因为水压的影响,但肌肉着实拉胯,五脏六腑也没有被紧实的肉牢牢包裹住,若是碰上擅长音波攻击的妖兽很容易就受内导致耳朵再也听不见。 在五长老眼里,这实在是破绽百出。 拿大王来对比都比他强,毕竟大王好歹是巫保护身体的巫咒从来没落下过,一般攻击根本伤不到她。 五长老反复拿风漪做计量单位来对比,越对比越觉得悲从心来,规划鰕姑的图腾战士日常的训练这工作量也太大了点吧?她得掉多少头发? 虽然她医术惊人,可这种不可抗力她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匣助莫名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妙,但也没多想,毕竟他本来就是处处都是问题,对别人来说,他只是女性特征看上去不明显,但因为“柔弱”的缘故,她们反而觉得这样才正常,一定是以前在外头营养没跟上。 可对巫医来说,只要她们仔细检查,却肯定是能发现男女差异的。 只是匣助身上的图腾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免死金牌,让她们就算觉得有些地方有些奇怪,也不会多想,毕竟工作量这么大,谁有心思去探究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五长老也没说什么,微笑道:“随老身走吧。” 不行,鰕姑人要是都像这样,她还是提前跟大王说自己身体遭不住要去颐养天年吧,她年纪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再掉头发了。 第246章 潜移默化的改变 女阴的建筑是与鰕姑国截然不同的风格, 在匣助看来着实很有异域风情,他实在难以想象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们竟然会与鰕姑是一家人。 如果非要找出两者间的相似点的话, 那可能就是常见的建筑都是石质的了,但她们选择的石头种类却完全不同。 女阴人对建造屋子的石头追求石质坚硬耐造,这样把人按在墙上揍时就不用担心下手太重把墙给打裂了。 而鰕姑人却不算好斗, 他们与水中的生物为善, 建筑墙壁往往会成为一些生物的温床, 不介意让植物和一些小动物寄居在上面生存, 但因为水流的侵蚀,所以他们在选择石料时也会选择比较耐腐蚀坚硬的材料,而木制则基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从这一点上来说, 鰕姑与女阴倒确实是有所相似之处, 因为鰕姑的普通人家也更偏爱石质的家具,而贝壳之类的在有些人看来总有股腥味。 在这里生活久了,已经有那么一部分鰕姑人并不是那么热爱大海了,而更喜欢陆地。 这是由环境所导致的改变。 匣助努力的记忆了一下殿上石柱上所描绘的东西, 而墙壁间那些雕刻壁画所描述的一切。 重要场合,连这些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都是不会随随便便绘上什么花鸟虫鱼, 而会是与历史有关的东西。 跟随着五长老走进大殿内, 五长老微微弯腰, 老人尚可见王不跪, 就更不用说是长老了。 不过匣助却是没有这个特权的, 他行礼道:“见过大王。” 匣助是没有见过风漪的, 哪怕是在图腾觉醒仪式的当天也没有, 一是因为人太多了他根本看不到, 二则是山下的那面镜子根本没有对准过风漪, 而是一直将画面定格在了那群即将觉醒的孩子身上。 关于这一点匣助倒是能理解,一般势力这种时候都是会选择拒不接待外客的,因为无论是祭舞还是当时的巫咒若是被一些领悟力好的巫听到了,都是有可能而因此研究出什么来的,而女阴今年又不是只有女阴人自己参加,最好的做法自然是从头到尾都将画面定格在另外的地方,这样既能让山下的人一同庆祝,却也不会泄露女阴的秘密。 所以直到此时匣助才发现,相比于周围高挑强壮的女性,风漪夹在其中着实显得娇小,虽然这个体型在外界也已经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但在女阴内部就着实显得不够看了。 不过匣助也不关注这些,他只是震撼于以女阴的习俗来说,这个人竟然能登上王位,这岂不是说,她比其她人都还要能打? 所以,在对方看向自己时,匣助就觉得自己身上又隐隐作痛起来了。 更别提,不止是风漪的目光移向了他,周围的人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水晶玉璧下被折射得发光的肌肉看得匣助都觉得眼睛刺痛起来,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像是在驱使着他离开。 女阴高层们好奇的瞧着他,她们本来还奇怪对方为什么会那么弱,但一想到他是在外面长大的,弱一点也情有可原,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除了底下人不清楚情况以外,高层自然不会不清楚。 所以她们心情很复杂。 不谈群体,单对单的情况女阴是很少有跟别人争锋相对‘势均力敌’的情况发生,她们大多都是压着别人打,像人形凶兽似的,许多妖兽对上她们都未必能占上风,可这样的局面,或是在以后就要被改变了。 至少目前来说,她们不觉得鰕姑人在力量与技巧上有何出彩的地方,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更擅长于在水中作战的缘故,但不管怎么说,确实让崇尚力量的她们有些失望,排斥人是一回事,可他们要是弱成这样,那才是更丢人的事。 她们都能想象以后若是有人打不过她们,就拿鰕姑人来嘲讽她们,偏偏她们还反驳不了,那得是一件多丢人的事啊? 在匣助人没有来之前,甚至已经有人主动向风漪提议,以后若是鰕姑人加入进来,把他们的训练翻倍吧。 毕竟,弱那就多练,不是吗? 不过这个提议被风漪断然否决了,这是出于她的私心,不过理由她倒是找的冠冕堂皇,训练强度不仅得考虑当事人的身体素质,也得考虑其精神状态,压垮了表现反而会比之前还糟糕。 在女阴人眼里,男性本来就是弱者,这样的理由她们是能接受得了的。 “起来吧,”风漪用特殊的视野看了匣助几眼,确定图腾没有淡化,反而像是已经完全适应了对方的身体没有排异反应后,这才道,“你的来意孤已知晓,稍后会有人将文书交予你。” 造假这种事风漪早就习惯了,女阴用来记录历史的巫卷本身很多就拥有着漫长的历史,再拿上个陈年老墨把编造的故事写上去,又通过神奇的巫术,外人再怎么也不可能从中找出破绽来。 因为很多巫卷上本身就刻着会影响预言之类的巫咒,而预言这种做法,本身精度也是不高的,只能囊括一个大半范围,不然各个势力也不会有专门的暗巫和探子了,只依靠预言和反预言就行了。 匣助惊讶地看了风漪一眼,之前鰕姑无意打探女阴的来路,只知道这个国家不好惹没有男性,这次来之后匣助才有意去了解女阴是怎么建立的,在那之前她们在哪儿,是迁徙过来的还是一直都在这儿。 成为图腾战士之后,匣助想要打探这些更容易,因为别的图腾战士都很热心,所以在了解之后,匣助其实已经对此不报什么希望了,毕竟女阴同样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这说明她们很可能保留下来的巫卷典籍也有所缺失,没准对他竟然能觉醒图腾都是一头雾水。 可现在看来,对方却明显是了然于心,仿佛对他的来历已经心知肚明了。 但如果早就知道这些的话,为什么从未与鰕姑透露过丝毫信息? 不过匣助本身就只是个暗探而已,并不负责考虑这些问题,所以他又重新跪了下去:“多谢大王。” 他也没问对方所说的跟自己所想的是不是一个意思,就算不是那也无所谓了,他身上的图腾就是最好的证明,剩下的就该鰕姑国的高层去头疼了,而匣助自己,他现在只想赶快、尽快,最好能一眨眼就飞回鰕姑去。 风漪微微颔首:“对了,听凤鱼她们说你基础不太好,孤怕你离开之前遭遇危险,所以孤决定让越卿亲自教导你,待学有所成还再送你离开。” 匣助瞳孔地震,这谁? 不过很快匣助就知道是谁了,因为对方已经主动出列了,弯腰道:“臣定不负大王所望。” 蛇越,开阳丞相,掌武卫官军选授简练。 嗯,也是文官,还是管图腾战士升降的。 匣助已经如今已经了解了女阴的职位,见此顿时眼前一黑。 她手底下从事就那么恐怖了,她亲自上手,那他还能活吗? 然而风漪却已经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跟高层讨论起了别的来。 本来女阴是没想这么快就接受鰕姑人的,可因为这次意外,匣助已经成了图腾战士,那这事自然就瞒不住了,相信很快就会有鰕姑的人过来接洽,无论到时她们满不满意,她们总有让自己满意的法子。 因此此时自然便更关注对方加入之后的事了。 蛇越没有回去,反而问:“大王,不知臣该以哪个等级的标准去训练他?” 每个等级的图腾战士训练难度都是不一样的,其中因为天赋体型等各方面的条件不同,训练内容更是会随时调整,不注重整体却更注重个人的实力,直到之前体会过风漪的军阵之后才逐渐加入了团体项目,所以蛇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按哪种标准来。 风漪微笑道:“就以对方的承受极限来吧,日后便也暂时以他的训练成果来要求别的男性战士。” 蛇越闻言点点头,没想那么多,决心一定要压榨出匣助的极限来,不然以后那不就是在给女阴丢脸吗? 她们并没有把对方打压下去的心思,她们只尊重强者,只是目前来说,鰕姑人在她们眼里确实是跟强者搭不上边。 然而风漪的心思则要险恶得多,女阴人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们从不把疼痛当一回事,耐受能力都很强,磕蛇毒如调料一定程度上也优化、调整了她们一部分的基因,让她们变得更有韧性,对疼痛的接受度要大得多。 毕竟从小血腥的场面她们可没少见,幼时又多是跟蛇谷的蛇厮混在一起的,它们奶孩子自然是跟细致搭不上边的,有时候被小孩闹烦了,直接就抓几只活物给她们去玩,这让女阴人小时候总是充满了野性,不把流血当一回事,手撕猎物的不是一个两个,不少还曾学过蛇一样试图张嘴把猎物给生吞,被制止了还要哭。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们,可想而知再怎么都不会排斥女阴的训练方式的,因为她们从不觉得野蛮和血腥。 但就风漪所知,哪怕是蛮夷部落,在对待刚出生的孩子时都是很温柔的,基本不会让他们靠近什么危险,顶天了让他们看着图腾战士训练在有人盯着的前提下一起做一些不那么危险的训练。 鰕姑国其实也是如此的,毕竟刚出生没几年的孩子各方面都很娇弱,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没命了,谁敢像女阴这样? 然而女阴在这方面却跟蛇类有些类似,很多蛇在出生时便需要独自捕猎,所以它们的生存能力都是不弱的,并不会那么容易被自然界中的一些病毒给影响到而失去生命,更别提,女阴还会‘打疫苗’了。 基本每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会被带到蛇谷被来上一口增强免疫力,这种时候婴儿会出现一到一个月时间内皮肤泛紫的情况,看上去跟要死了一样,但只要挺过来的孩子,基本每一个人都活蹦乱跳极少生病。 当然了,这样的行为自然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会有一小部分挺不过来,这种时候只要嚎一嗓子就会有大妖蛇过来护住孩子送去巫庙让巫医治,所以只是具备一定的危险性,却也算不上玩命。 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没能活下来的孩子,在女阴人看来,她并不适合来到女阴,毕竟这种体质弱的孩子很容易被各种小病小灾所影响,哪怕没有这个试炼,以后也未必能活到成年。 若是投生富贵人家还好,总能让她活下去,可若是普通人家,精心养着结果还是死了,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离开。 说到底,这个时代确实容不下弱者,尤其是连微弱毒素都挺不过去的。 女阴人又不疯,给刚出生的孩子用的毒都是很淡的那种,跟手臂被压久了发麻的程度差不多,所以理论上来讲,基本是个健康的孩子都能挺过来,挺不过来的基本就说明身体必然是有一些出生时没被看出的毛病,一点小意外就能失去性命。 而挺过来的孩子,会在每年都打‘加强针’,成年的时候基本就能视普通毒素为无物了,哪怕不了解外界,随便捡个带毒的果子或是花蘑菇吃都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对其他人而言,发现这些有风险的东西避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女阴最喜欢的却是迎难而上,将风险变得不再是风险。 反复的中毒适应,让女阴人的适应能力极强,哪怕是怕痛的人群耐受力也比普通人强得多,图腾战士间血腥又要命的训练绝大多数都是能坚持下去并顺利毕业的,少部分不行的也自觉去打铁做武器之类的,在这期间还会试图努力重新回到队伍当中去,从没有过就此觉得心有余悸放弃的想法。 女阴人的强大,一部分来自于先天优势,更多的确实是来自后天努力的。 所以风漪一点都不惧蛇越毫无私心的去训练匣助,杞人忧天的觉得匣助只要有着跟女阴一样的训练就能超过她们。 那未免也太看得起匣助,也太看不起她们了。 所以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全看他们自己的努力,毕竟她有私心,可蛇越却没有。 在她看来匣助只能承受得了那种程度的训练那就是真的只能承受得了那么点。 风漪不觉得匣助能追上女阴世世代代奠定下来的强大。 所以她不可能一开始就给对方同等的待遇,虽然只有一个匣助样本太少,但后续再扩充就是了,到时一起训练,差距也是会显露出来的。 而风漪一开始,就是要弄出这种差距来。 歧视并不需要摆在明面上,而是潜移默化的,只需要一句‘这个职位还是更适合女性’就能让人不知不觉间下意识就认同这一切。 所以风漪不会强行要求要两者接受同等的训练,鰕姑人会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女阴人会觉得他们拖后腿了,当然,区分开来也会让人觉得不满意,就比如,现在就隐隐有人觉得风漪对鰕姑人太优待了,她们赶不上同龄人进度时都是咬牙让自己追赶上去的,为此不知付出了多少血与泪,凭什么鰕姑人就只需要到自己的极限就行,而不去让自己追赶上大部队? 连女阴人自己都会这么想,想来倒是鰕姑人来了,也会觉得自己是被看重、优待了。 长此以往,他们自然就会认为,男人天生就是比不过女人的,这样的训练已经很累了,他们确实做不到女阴人那样的训练强度。 但事实上,其实只要肯逼自己一把,大多数人无论男女,都未必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女阴每次新觉醒的图腾战士,三分之二其实都是达不到及格线的,这很正常,因为现在的训练标准仍还是风帝那个时代的训练标准,无论后来条件有多差都没有因此而下调过,基本新觉醒的图腾战士直到下一个图腾觉醒仪式才有可能适应且能跟得上训练。 而后来人还跟不上百年前的训练标准,真的是因为她们就比祖先弱吗? 这其实是未必的,只能说环境不同,不管风漪她们认为现在的环境有多艰苦,但实际上比起曾经都已经好很多了,那会儿可没有现在这种粮食收成。 而享福的人,自然是比前者要更吃不得苦的。 虽然在风漪看来女阴的孩子已经很苦了,但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她们已经算是幸福了,幼崽时期扔给了蛇谷带,不负责任的说,她们吃的是绝对比在家要好的,在家十天半个月可能都吃不到肉,而蛇每次捕猎都是不会忘了幼崽的,哪个小时候不是吃得满嘴流油,乃至长大点都想跑蛇谷打秋风的? 而有女阴城挡着,她们更遇不上什么危险,至于平常勇猛对上的动物野兽,打牙祭时打起来在外人看来或许已经算得上是生死危机了,但女阴人很难因此生出危机感,毕竟见多了。 而危机感、求生欲才是促使着人进步最快的土壤。 简单来说,奋斗的动力不够,不合格、受不了苦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所以女阴会将训练跟个人荣辱划上等号,每一个图腾战士都会为此拼尽全力,毕竟她们不想被人嘲笑,更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败类。 图腾战士理所当热该是勇猛的、神圣的,连基础的训练都过不了,又怎么能出去狩猎呢? 出去狩猎给女阴丢脸吗? 但女阴的习俗,却是不适合鰕姑人的。 风漪上次在给侠亶脑子里编造故事时也粗略扫过他的记忆,鰕姑人的培养方法是很温和的,就像耐心的长者一步步带着孩子成长,两者之间其实也没什么优劣,女阴的做法也算不上急功近利,毕竟她们早就适应了这种方式,没有人会因此精神崩溃。 可女阴是不可能去‘融入’鰕姑的文化的,只能他们来融入女阴。 更何况,风漪也不喜欢鰕姑那边的做法,一遍遍教简直看得火都起来了,还是女阴这边的做法更合她心意,毕竟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危机的时代,教慢一点都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亲身体会过女阴训练的人,是不可能不为此对女阴的图腾战士升起敬佩之心的,那确实是钢铁般的意志很忍耐力,在崇尚力量的时代,没有人会不敬仰这样的强者,而仅仅只是半成品的匣助带着这样的收获回国,不可能会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到时候,无论是出于认祖归宗考虑还是出于力量考虑,都肯定会更青睐于女阴。 实在不行,风漪还能放妖兽攻城、恶鬼攻城,总有法子让他们不得不选择抛弃掉独立的想法而不得不依仗女阴的。 事实上,如今孟极巫那边都已经在收集资料,以应对各种如果对方不肯时的措施了。 到嘴的肉,不管好不好吃,都得是她们自己才能决定是扔是留。 大殿上的众人也更纠结于福利之类的问题,了解了风漪的想法之后便很快不再谈论这些,而是将最近整理出的事一条条的拿出来探讨。 风漪耐心的听着,冷静的目睹了几场互殴和围殴,实在互相无法‘以理服人’的才站出来主持‘公道’,不知是不是一整个冬天憋狠了,又或者是这次涉及的利益比较多,平常她们都是下朝后才打的,最近却是时不时就会直接在殿上来上几场,看得一些实力较弱的文官一个个都当起了鹌鹑瞎子,也就一些巫还敢撸起袖子上。 给自己加持了各种巫咒的巫并不怕跟图腾战士对打,虽然每次加持巫咒都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和各种材料,且还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但提前做好准备用在与人讲道理时却刚好合适。 在风漪看来,图腾战士就像是外放的战士,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告诉别人自己很强大,而巫看着则相对比较人畜无害一些,就像丛林中安静的食人花,平常看着岁月静好,但只要有人踩在了雷区,那下手绝对是比图腾战士更黑更狠的。 毕竟图腾战士只能动手动脚,而巫还能下巫咒,搞一些很折磨人但又‘无关痛痒’的东西。 据说如果有巫和图腾战士不是选择跟普通人成婚而是互相结合,她们要是想生孩子了,在选择怀孕之前都会先打上一架或很多回,以此来确定崽去谁的肚子里。 这样的做法,倒也挺好的,感情不深更偏向利益结合的以强弱定谁生,感情好的就全看各自的想法了,有些不想伴侣受罪自己赢了也要生,但因为对方打赢了自己,那也确实没法反对,只能接受。 如果生育不会给身体带来各种负-面作用的话,风漪觉得如今女阴的模式完全就是完美的,但这却是有影响的,那风漪自然就想将这件事甩给自己不那么在意的人了。 毕竟女阴生育率也常年高不上去,那就只能请‘外援’了。 匣助并不知道,在女阴的一些高层眼里,他们只是工具,毕竟他如今可是遭遇到‘厚待’的,虽然他不想要,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女阴对他确实是很友好一视同仁的。 虽然他并不想被这么一视同仁就是了。 匣助是接受过耐受性训练的,作为探子,总会有落入敌手的可能,为了让他们不会因为酷刑而吐露出自己国家的秘密,每一个人都得接受针对性的训练,而在那种训练下,匣助也是在接近满分的情况下通关的,不然鰕姑也不会把他派出来。 他们信不信侠亶所说的是一回事,但女阴又不是路边谁都能摘下的花,不派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万一出了差池怎么办? 以他们的了解来看,女阴可跟好脾气搭不上边,当初鰕姑迁徙到此决定安定下来时,朝四周的国家都发放了国书,无论是准备接纳他们还是想攻打他们不允许周围再出现一个国家的,都正常的接过了国书和给出了回应。 唯独女阴,在鰕姑人看到女阴到处都是蛇怀疑这是个被要圈养的国度迟疑着不敢进去时,被认为是‘鬼鬼祟祟’的,然后,在没有询问的前提下,就直接有图腾战士跳下城墙去找使者打架了,其彪悍的作风让鰕姑人如非必要都尽量避免过来造访。 虽然后来因为女阴国君的缘故后来关系反而比周围要好了吧。 这段历史,匣助当然也是知晓的,因此跟身边的人一样,都对女阴留下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印象,但看了女阴送来的文书后,他却觉得当初的事情也许是存在另一种解释的。 如果那上面说的是真的,鰕姑人能生孩子是因为女阴人请求女阴娘娘继而得到的能力的话,女阴看他们不爽一碰面似乎也不是奇怪的事了。 毕竟当时的那个女阴人带着鰕姑人避居海外,再未联系过女阴,时至今日,在女阴人看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鰕姑人。 而鰕姑人自己…… 以前鰕姑人避居海外,一辈子见不到一个外人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们当时很多百姓甚至都以为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鰕姑人,后来不得不迁徙才知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是女人怀孕的,然而因为迁徙是被迫进行的,很多资料没有留存下来,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族会是男人负责怀孕的。 他们不觉得男人怀孕是什么奇怪的事。 直到后来与别的种族接触得多了,他们才意识到,好像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不符合主流的‘怪胎’。 偏偏他们还没办法因此而拿出合理的解释来。 但他们是很喜欢孩子的,不论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别人的,只是因为他们没法自然受孕的缘故,很多鰕姑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怀上一次孕,毕竟他们现在怀孕都还是因为祖先的馈赠,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不能过度的生育,但也不能减少,每年能被选上可以怀孕的鰕姑人要么便是家世好能精细的养孩子的,要么就是自己本身身体好各方面看上去都是能孕育优秀后代的。 鰕姑人一直都笼罩在‘绝后’的阴影当中,这不知不觉就影响了国内的风气,许许多多的人都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乃至在自己房子周围养上一堆别的生物,就为了能照顾‘孩子’。 用巫的说法来说,现在的鰕姑人已经是病态的了。 可谁会不因此疯魔啊? 连匣助自己,都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匣助在震惊过后,甚至不自觉开始观察周围的女性,因为鰕姑人所遭遇的灾难,他们重视孩子,而女性,更是因为蒙上了历史的面纱被神化。 不过鰕姑国也拥有着跟女阴一样的毛病,女阴的女性身材纤细娇弱,她们能觉得是有巫的资质,但外人这样她们只会嫌弃对方什么活都干不了,鰕姑国自然也是如此,他们觉得自己国家的鱼妇是伟大的,可别族的女性他们自然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鰕姑曾经被称作赤人,国名自然也不叫鰕姑,那只是他们一族的图腾产物而已,而在当时,鰕姑的女性还有一个独特的称呼,名叫鱼妇。 鱼妇庇护着鰕姑人来到了远离故土的地方,自己却因不食五谷不饮甘泉力竭而亡,这指的自然不是一个女性,而是所有剩下的鱼妇和其中一些还没有怀孕的鰕姑人。 只是毋庸置疑,在那时一直负责狩猎等工作的鱼妇贡献才是最大的,所以后人书写历史时,也下意识忽略了鰕姑人的作用而只着重记载了鱼妇。 这让后世的鰕姑人一直都对自己国家的女性抱着一种倾慕、敬仰之情,哪怕他们一生都只能在壁画和梦中见到她们。 匣助在学习历史,又正处于青春期时,自然也是对此抱有幻想的,只是随着逐渐成熟,很多鰕姑人都痛苦又清醒的意识到一件事实,他们再也无法拥有鱼妇了。 正因如此,在王女出生,这个不知过了几百年才再次出现的鱼妇,才会在什么才能都没有被展现出来时,就没有任何阻碍的获得了鰕姑国大半的声望。 但相比于还是个孩子的王女,没有经历过岁月的冲刷、时间的沉淀,也因为历史缺失无法在变得跟当初的鱼妇一模一样的王女,传承基本完整的女阴无疑是更符合鰕姑人对于鱼妇的想象的。 她们强大,比男性要强大得多,匣助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当初鰕姑国就是鱼妇负责狩猎而男性负责纺织、育儿等工作的,她们理所当然的会比他们强大。 曾经的匣助想象不出鱼妇的强大,毕竟鰕姑早就没有女性了,但在女阴他却见识到了,那些虚妄的、无法落到实处的幻想在此时一一被印照进了现实,甚至比想象中的要更让人觉得强大和震撼,不带任何一点谎言的说,匣助确实是被征服了。 他确定,自己很想生下女阴人的孩子。 当然,如果女阴的图腾战士不训练他那就更好了。 匣助一直都在恋爱跟失恋的边缘反复横跳,当蛇越勉为其难说他已经合格了时,匣助都忍不住哭了,激动的握住蛇越的手:“大人,我走之后会想念你的!” 然后越走越远,最好永远别再碰上,碰上了也绕道走。 蛇越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图腾战士,但你不要气馁,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匣助:“…………”这种潜力不要也罢! 蛇越并不是在说场面话,她觉得匣助还是有可塑性的,虽然他总哭,但女阴的图腾战士也经常在她的训练下哭,而且那之后那些小崽子之后看到她就跑,相比之下,能在训练之后还知道给她递水的匣助就识趣得多了,累瘫之后都还有心情去观察其她图腾战士的训练,显然对变强充满了渴望,而向上的欲望,是前进的动力之一,没准反而能比一些天赋更好的孩子走得更远。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不缺浪费天赋的人,也向来不缺勤能补拙的人。 蛇越对每一个女阴的图腾战士都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哪怕匣助是个男性,骨龄还大,身体条件糟糕,她一开始甚至都没想到他能完成训练,甚至还打算再下调一些难度的。 “我很为你骄傲看,”蛇越眼也不眨地说着自己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来庆贺你的成功,这是你应得的荣耀。” 匣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我想的那个欢迎吗?” “当然了,是不是很开心?这可是第一才有的殊荣,”蛇越带着爽朗的笑容,“闲话少说,女郎们何在?” “蛇!” 原本寂静的周围,突然齐刷刷冒出了一堆人头。 匣助:“…………” 他拔腿就跑。 女阴哪都好,就是为什么非要动手动脚了,大家坐下来喝点小酒,友好的交谈一下难道不好吗? 不过在女阴训练的这半个月,手上功夫怎么样匣助不知道,因为自从落在蛇越手里后他一次都没赢过,每次都被揍得很惨,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自己合格的,但他腿上功夫却确实是见涨,哪怕是在一群人的夹击当中,也能找到空隙躲过去让自己逃过一劫。 蛇越一脸微笑的看着,时不时点点头或摇头,倒不觉得他逃跑的做法有什么可耻的,事实上,最近几年来,除了女锤是把参加欢迎仪式的人给揍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还站着的人以外,其她的图腾战士都是依靠消耗其她人的体力来度过这个仪式的,也有一些没能成功跑掉,被按在地上揍了,给自己的毕业礼留下了瑕疵。 无论是表现好的还是不好的,在蛇越看来都很正常,毕竟谁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在面对跟自己差不多的图腾战士的围堵中还能以一敌十、敌百,她们可是接受着同样的教育,没有人是弱者的。 ‘热情’的欢迎仪式,最终以匣助负伤逃走而结束,他连去找巫治病的想法都没有,连城门都没等人开直接就翻墙跑出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匣助平均一天被巫医医治十几次,当然,据说新觉醒的图腾战士中还有次数比他翻倍的,但匣助一点都没有了解的欲望,他现在对巫医都有心理阴影了。 反正伤得不重,所以还是让伤自己好,就不去劳烦巫医了。 飞快的跑出女阴,匣助这才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不训练时,匣助觉得女阴人还是挺好相处的,但一旦训练起来,那何止是要了人半条命,整条都快搭上了。 尤其是女阴人还追求效率,在匣助看来他能在一年后回鰕姑都算自己厉害了,然而蛇越却硬生生给压缩到了十几天,匣助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挺过来了。 尤其是最后几天蛇越不仅带他去了蛇谷还找来了凶兽,后者倒还好说,匣助虽然因为职位的原因并不参与狩猎,但也是与妖兽、凶兽战斗过的,而蛇谷,那就真的是让匣助感到头皮发麻了。 鰕姑国虽然也养了很多动物,与很多水生妖兽建交,但大家本质上还是互不干涉的,来彼此国度小住的都少,就更别提长期居住了。 所以在蛇谷中的蛇觉得匣助气味不对齐刷刷看过来时,匣助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人对与自己长相、体型差异大的生物总是会油然生出种说不清的恐惧来,在女阴人眼里,蛇谷的蛇是女阴蛇,还都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不少她们当初都喊过娘,但在匣助眼里,它们只是蛇、是妖而已。 可它们也在充当着自己的老师,适应了几天后,匣助倒也不那么怕了,主要是,蛇越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喜好,安排过来对练的蛇鳞片都是水蓝水蓝的,还是水系的,看得匣助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亲切感来。 不过能不接触,匣助还是觉得不接触好,至少他暂时没法拥有女阴那样的心态。 等到了水边,匣助立马一头扎了进去,然后把自己裹在水草里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 蛇越的训练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匣助最近一直都没睡好觉,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就是想睡觉。 第247章 讲述 除了侠亶以外, 鰕姑国的其他人其实都并不在意被派出去的匣助能得到什么消息,虽然侠亶当时的昏迷着实惊动了不少人,至今也没有巫找出原因来, 而他在苏醒后,却立马跟国师说出了自己梦中所见到的场景。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遭了算计,被人施法魇住了, 只是鰕姑巫觋本就稀少, 绝大多数也能力不足, 所以并没有从侠亶身上找出什么异常来。 虽然如此, 他们也是不信侠亶所说的,那太荒谬了,他们的图腾就算有所缺失导致他们的整体实力一直都不强, 仅比附近那些大部落强上一线, 占据不了绝对的优势,可他们也仍是独立的,从未听闻像谁臣服过,尤其还是指向性这么明显的臣服。 侠亶上位以来, 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并未让他上过战场, 就更别提远行了, 所以他在说出自己梦中的景象时, 并不清楚那是谁, 可对一些年纪较大的高层来说, 却能轻易的联想到, 毕竟比起别的国家来说, 女阴的特征确实很明显。 觋们没有从侠亶身上发现巫术的痕迹, 甚至他身体出现的异状也的确是像因为图腾之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虽然如此,他们也是不信侠亶的话的。 而侠亶,在向老师说起这个情况时,其实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与现实无关。 只是那些内容实在无法让人轻易的遗忘,哪怕侠亶一开始被众人劝说着忘掉这一切,可这又怎么能忘掉呢? 所以反复纠结过后,侠亶还是选择坚持派人去调查,毕竟如果连调查都没有调查过,又凭什么斩钉截铁的说那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呢? 匣助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派出去的。 与女阴国国君的一言九鼎不同,侠亶在鰕姑国是没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与大臣们商量着来。 这主要是因为父君选择孤注一掷诞下王女,导致王权没能进行平坦的过渡,侠亶年幼,本就还是在学习、吸收知识的阶段,因此目前的鰕姑国是由众大臣一起监国的。 而侠亶自己手中却是没有太大的权利,没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 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有王女的原因在。 在众人眼中,王女才是以后继承大统的人,而侠亶哪怕“名正言顺”在他们眼里也是个暂代的大王,若不是还有一部分认为鰕姑完全可以像外界那些男权势力一样不该固守陈规的人在支持着他,他恐怕就彻底成了一个空架子。 虽然现在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因为两边都不是在真正的认可他。 王女派觉得侠亶跟他们走得那么近,立场已经算得上是很鲜明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会防备着侠亶的所有行为,生怕他会对王女不利。 侠亶对此是有些身心俱疲的,他知道鰕姑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这才想要去调查清楚这一切,绝不是出自什么死心,更别提王妹是他同父的亲妹妹,他又怎会因此就做出不利于对方的行为来? 鰕姑图腾有缺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果他梦到的那些是真的,那派人去调查清楚又有什么问题?不管到时利弊如何,但总归有个将图腾填补的希望,这难道不好吗? 而王妹的存在,却仅仅只能解决鰕姑目前“亡种”的问题。 可从本心上来讲,侠亶并不想让王妹背负上这些,只有牲畜才会因为人的要求而不停歇的□□,因为人需要它们不停的为自己产出“食物”,至于牲畜自己会因此损伤寿命健康等情况,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他们甚至会嫌弃累死的牲畜肉柴了不敢吃。 以前侠亶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毕竟鰕姑因为当初活下来的鱼妇陆陆续续死光了的缘故,如今已经没法保持种族数量自我生产了,所以每一个王室都在为此而努力着。 他的父王因此而死,他也在为了鰕姑的未来而努力着,而妹妹身为王女,自也是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来。 可在那天梦到那个奇怪的梦后,侠亶就发现自己突然“长大”了很多,说长大其实也不恰当,只是思想突然杂了起来,不像原来那些心无旁骛,从来没觉得老师他们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侠亶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生出这种比起叛逆来说更像是大逆不道的想法来的,但他如今确实是越来越反感受人摆布了。 所有的大臣都还是在把他当孩子看,不能说没有放权,只是会交给侠亶处理的政事更多都是不影响大局的。 可如果按照如今大荒人族普遍认同的成年年龄来看,他已经算不上是孩子了。 而大臣们这么做,本意也不是贪权,就是本能的想要将更重要的这些交给未来的王女,而侠亶早一分沾染上这些,就会多一分风险。 因为没人会舍得将到手的权利拱手让人。 侠亶其实很不解,他们又不是自己,又凭什么以为自己未来会那么做呢? 无论如何,他们的行为都小小的激起了侠亶的逆反心,让原本对匣助此行并没有报太大希望的侠亶反而希望他能带来一个好结果回来。 其实除了一开始被梦境里的信息震惊到连日恍惚,让他抓心挠肝纠结这事以外,侠亶选择派人去调查时已经冷静了很多。 毕竟他们与女阴并非毫无交集,这么多年的光景,鰕姑人从未看到女阴人就觉得亲切过,女阴人也从未对他们另眼相看过,反倒因为他们是男性而不太感冒,一开始建国之初鰕姑还需要四处购买物资才能保证生存时,她们都多多少少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在当时以低价购买了鰕姑许多的特产。 当然,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侠亶也没有说觉得女阴当时做得有多不地道,至少人家也没有出尔反尔,只是他们的意图表现得太迫切被趁机压价了而已,在当时这么做的国家也不止只有女阴,周围的其它国家也在这么做。 只是这样的态度,很明显的表示出女阴与鰕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们的图腾从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共鸣过,他们的习俗也截然相反,女阴住在陆地上,而鰕姑更喜欢有水的地方,擅长在水中找食物…… 越是对比,越能发现他们真的是差异极大的种族,而据侠亶所知,女阴是从未有过男性的,而鰕姑这个在如今被广为人知的男儿国,却仅仅是因为曾经的灾难国内才没有女性的。 只是外界以讹传讹,觉得一个是男儿国一个是女儿国,便下意识觉得他们有所关联。 无论是鰕姑还是女阴,对这种说法都是嗤之以鼻的,侠亶也是在那场梦之后才觉得那些说法未必不是没道理的,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毕竟,梦是梦,现实是现实,也许匣助回来之后,自己的坚持反而是个笑话。 说到底,侠亶自己本身对自己梦里看到的内容也不是抱有多坚定的态度,只是不想放过这个有可能修复图腾的机会罢了,并不是他真的有多相信那些。 没有哪个种族会平静的接受自己的种族是屈居人下的。 所以,哪怕侠亶在告诉别人时说自己只是梦到的,他们也本能排斥,因为就算是梦,这样想自己的图腾都实在是有些数典忘祖,要不是侠亶是大王,换个人这么说都早就该被揍了。 所以尽管明面上没人说什么,实际上他们对侠亶也是有所不满的,哪能这么灭自家威风。 侠亶对此也并非完全不知情,他说出来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因为父王在生下他后就一直在为产下王妹的计划而忙碌着,侠亶虽是王子,从小却是辗转于各个大臣家里的,所以,他一直将所有人都当长辈看,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 而现在侠亶意识到了,心里的想法便逐渐只埋在心里,不会再大大咧咧说出去寻求‘长辈’开解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却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们更关心王女的健康,甚至如今很多人连处理政事都忍不住呆在王女的殿内,时不时就忍不住抬头看上一眼。 那是王女,鰕姑百年来唯一出生的女性,是他们眼里的希望,他们希望鰕姑能因为王女的缘故逐渐有女阴出生变得正常起来。 可自那日的梦之后,侠亶发现自己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些陌生的知识,比如近亲通婚的概念,比如自由恋爱…… 仔细回想时,侠亶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这些知识,可偶尔它们又会自己冒上来。 近亲通婚的道理,大荒的人族自然是懂的,确切的说,是所有生物都懂,动物会将即将成年的孩子赶出自己的领地,让它去别的地方成长、孕育后代乃至死亡;植物会借助风、动物将种子带到远离自己的地方;而人很多也都会选择与别的部落、他族人通婚。 哪怕他们并不懂近亲通婚这个概念,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摸索出了、发现了这样生下的孩子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的地方,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一些势力才逐渐有了通婚的习俗,也因此由原本一个个独立的势力分化出了更复杂的联盟、敌对等情况,不再如以往那样互不干涉、互不交谈。 鰕姑人不懂这些吗?他们当然是懂的,但很多问题,都是可以依靠巫术来解决的,所以在他们看来,只要以后王女能正常让人产下女阴,他们只需对那一代施展巫术就行了,到时她们与别的男儿结合,不出三代,这种近亲通婚带来的影响就足以消弭。 反正,再怎么样也有巫术兜底不是么? 可明明在侠亶学习巫术时,老师还说过巫术并不是万能的,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巫术解决的。 比如巫术就无法让一个傻子重新变聪明。 而近亲通婚产下的子嗣,身体有问题的却是少数,绝大部分都是脑子有问题。 但侠亶知道,这些,他们都是不会听的。 觋的力量很多都是由上一任觋传递下来的,而一同传递下来的除了他们毕生的力量以外,零散的杂念一并被传递了下来,所以很多觋在继承了力量后都会显得有些性情大变,再不然就是有些神经质。 当绝大多数掌握着力量的人都想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时,哪怕是侠亶这个国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并不看好的车轮滚滚前进。 因为这是大势,不可挡。 可侠亶的心情,却在一日日的所见所闻下,越发排斥这一些,他觉得,他们已经快疯了,如果以后王妹与人生下的孩子是个男婴呢?他们会怎么样? 侠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那绝不会是他期望看到的场景。 在这样的排斥中,侠亶既矛盾的盼望着匣助归来,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的回来。 如今已经开春,鰕姑人也开始耕作起来,虽然他们以打渔为生,但也不是不种粮食,尤其是之前一直在搞好关系的‘神兽’终于愿意来鰕姑安家之后,选择耕种的鰕姑人就更多了。 说到底,鱼他们已经吃腻了,哪怕鱼的种类有很多,哪怕水里不仅仅是只有鱼,但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鰕姑的大臣将这视为王女诞生所带来的吉兆,这也是侠亶觉得他们越发疯魔的原因,这明明是鰕姑数代人的努力,怎么能将其就归在王妹一个人的头上而选择忽略先辈们为此所做出的努力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就把王妹捧得这样高,若是以后她的表现不符合他们想象,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侠亶尽量不让自己生出这样杞人忧天的想法,他是与鰕姑大臣们政见不合,但他更知道,他们也是在为了鰕姑的未来而努力着,只是他们都认为,对方的想法才会给鰕姑带来灾难而已。 侠亶没有太大的主见,他很容易就被别人的言语所打动,所以哪怕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也许是不对的,也没有因此而做出改变了,甚至因为开春的缘故,反而将匣助给抛在了脑后。 毕竟无论是哪个势力,这都是很重要的时节,哪怕更多是以捕鱼为生的鰕姑人也是如此。 冬天,这里虽然很少结冰,但鱼群却不会活跃,鰕姑人也无法像别的季节那样长期呆在水下,虽然他们能自由在水下呼吸,但就像需要换气的一些大型鱼类一样,他们也是需要换气的。 本质上来讲,他们毕竟都是人,而不是只是长得像人,却根本不是人族这个种族的生物。 匣助被砗磲人送上岸时,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都不由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来。 他在女阴呆的时日严格来说并不长,但自从图腾觉醒之后,说是每天度日如年都不为过。 这一次的女阴之行,彻底改变了他的世界观,以至于现在看到熟悉的一切,除了亲切以外,反而生出了些许陌生感来。 而曾经所追求的一切,则不知不觉被淡化,从原本觉得大王异想天开,到觉醒图腾后,所有的想法都顷刻间被推倒重建。 虽然他觉得女阴人在训练时着实可怕,可同样也不得不说,确实也很有安全感。 要知道,大荒陆地上就已经很危险了,水下那更是不用说,经常会有陌生的水生妖族跑到鰕姑境内,掀起的海浪会打翻许多捕鱼人的船,会淹没他们的房屋,他们是能在水下自由走动,可他们却是生活在水岸边的。 如果说女阴每年折损的图腾战士都是因为鬼怪妖族的话,那鰕姑就是折损在水里的。 善水者溺于水,他们在水下的功夫比别的人族都要强,但毕竟只是善水,而不像水里的鱼那样,水不会成为它们的一点阻碍。 鱼离开了水不能活,而鰕姑人离开了水却照样还是能活,只这一点差别就注定了他们在水下遇上袭击时,其实并不如那些妖族那样灵活,若是正面对抗没有胜利或是暂时把对方打退的话,就只能成为对方的口粮了。 所以后来鰕姑人也开始尝试起了耕种,只是海水并不适合很多植物的生长环境,他们国家陆地的面积又十分有限,这些年的发展自然也就进步不明显了。 毕竟绝大多数觋都是将心思放在该怎么让鰕姑人重新生出男儿的问题上,反而对民生不是那么关注。 不过因为鰕姑人织布的本领,倒也过得不算很困苦,毕竟水里食物那么多,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饿死。 但也仅此而已。 在鰕姑建立至今,几乎每天都有人念叨着‘要是鱼妇还在就好了’。 他们觉得只要有鱼妇在,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了。 匣助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样想是不对的,有些问题哪怕是鱼妇在世,也未必能解决,但鱼妇的存在,也确实让人安心,不过他也很清楚鰕姑百姓的经济发展不起来,大多都只能自产自销,拿出去卖的普通东西价格往往都被压得很低,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女人当家做主,只是纯粹的因为,他们是异类罢了。 虽然别人也觉得女阴这个女儿国很奇怪,但不管怎么说,她们还是女人生子,是符合当下主流的,且她们力量强大,谁敢在她们面前嚼舌根,她们就会好好教对方该怎么说话。 但鰕姑却不行。 在其他人眼里,鰕姑是比女阴还怪的存在,他们是会怀孕生子的怪胎,这比女阴要更不能让众人难接受得多了,而鰕姑不想也不能将力量浪费在这些事上,面对这些情况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有国家拒绝接待他们,他们此后就不会再去,去别的势力交易物资,哪怕他们清楚对方给的价格有些低了,但只要不离谱,为了省事,为了更快的回到鰕姑,他们也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么做时,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软弱,只是因为现实不得不做出的妥协罢了,毕竟图腾火种的力量能省一点是一点,除了狩猎,没人想去将力量释放在无关的事上。 可事实上,这样的行为不仅让他们在别的势力那里留下了软弱的形象,自己内部,一些人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们不会真的是‘怪胎’、‘怪物’吧。 匣助没有这样的思想,但却清楚这样的情况,他以前没觉得鰕姑人有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的环境当中,受到过什么苛待,还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 能带着仅剩的残部建立起鰕姑国,这难道不是已经证明了他们很厉害了吗? 可当他目睹了女阴百姓的生活后,他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那种从底层到高层由内自外展露出的自信,是很让人羡慕的,在鰕姑,哪怕是图腾战士,其实脸上都很少带笑,他们为鰕姑的未来发愁,为自己发愁,为很多很多的事而苦恼,整个鰕姑的气氛其实都跟轻松搭不上边,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很沉重的。 在有些人眼里,广阔的大海很让人心情放松,但实际上,有许许多多的鰕姑人在出海后,再没有回来。 ——他们选择了葬身在大海中。 女阴早就有了女性与女性通婚的习俗,但在鰕姑却没有,他们还在等待着他们的鱼妇归来,高层还好说,他们很多是必然能够孕育子嗣的,而底层百姓却需要经过层层的筛选才能有一部分幸运儿脱颖而出孕育后代。 剩下的,便只能孤独的生活一辈子。 他们是没有女阴那种互相扶持着度过余生的风气的,因为在很久之前,人们将男人与男人走在一起视为‘叛徒’,到如今,民间其实已经逐渐有人绝望了,开始接受同性,亦或者是觉得与外族通婚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不管如何,他们都不想再孤独终老了。 尤其是,鰕姑的人口已经越来越少了。 毕竟绝大多数人怀孕,一胎都只能生下一个,鲜少有双胞胎,而曾经鱼妇在临死前留下的石卵却越来越少,哪怕是不懂局势的普通人都明白,如果他们再不作出改变,或是等来鱼妇,他们就只有消亡这一个结局了。 只有最近,因为王女的出生,那些绝望自-杀的人才开始少了起来,一些鰕姑人的精神面貌看着也与曾经不同,整个鰕姑都一扫以往的颓势。 以前的匣助并不明白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可去了一趟女阴他就知道了,那是因为他们开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一个王女,又怎么能比得上整个女阴呢? 至少,离王女长大还有十几年,而到时就算一切都按照期望中的发展,他们这一批人却仍然得享受、习惯孤独,因为到时他们也是必然不能生的。 腹囊的存在在男人四十几岁时便会逐渐退化失去原本的功能,这个从他们出生起就知道作用的东西,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它是怎么鼓起来的,从未派上过用场,与其去期盼着王女,还不如期待着鰕姑和女阴以后会如何自主,这样,至少大家都有机会。 匣助不能否认,自己的心确实是有些偏了,他不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想得也没有多深,他只知道,如果女阴和鰕姑因此而好上的话,绝大多数人都能实现那个他们从知道腹囊起,就开始期盼的梦想。 带着满腔的感慨和期望,匣助与砗磲人挥手告别,准备去王宫交差。 一般情况下,匣助都会先去自己所属的部门报道,在侠亶没有完全掌权时,哪怕吩咐是国君亲自下达的,他们也会下意识先回去汇报再去找侠亶,这种威信力的体现,足以说明一个人对自己手底下势力的掌控能力。 但匣助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已经准备摆明车马支持侠亶了,纯粹是他想迫不及待的将一切都告知给鰕姑的高层们,期待亲眼见到他们的反应让自己能有个心理准备,而如果他去找负责他职位之上的大人汇报的话,那这个差事就轮不到自己了。 匣助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鰕姑在这之后仍不打算与女阴接触的话,他就自己一个人偷溜过去,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女阴的图腾战士了。 虽然吧匣助对女阴的图腾战士挺怕得慌的,可有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睡了一觉赶路回鰕姑的路上,匣助就开始忍不住脑补起了如果他开始怀上女阴人的孩子…… 仅这一点,就足以磨灭匣助其余的所有顾忌。 其实已经鰕姑人也不是那么想要孕育后代的,甚至还有过避孕的发明,但时至今日,眼睁睁看着族群的数量越来越少,每一个人,包括不赞同大臣们做法的侠亶,都多多少少是有些繁殖欲的,一个两个不嫌少,五个六个又不嫌多。 这是许多人在闲聊时,亲口说的。 虽然匣助在女阴时,也知道了那并不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很多女阴人在事业还能有所进步前,更是不会考虑这一切的。 但哪怕如此,匣助当时的想法也是,你不想生,我可以替你生啊! 他看着女阴那些蹦蹦跳跳在地上爬的孩子,眼睛都不由自主笑得眯成了缝,一度让图腾战士们很不理解。 她们生了崽都巴不得扔给蛇谷的蛇带,生怕自己这暴脾气一个没忍住把人给揍了,那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行为,哪里值得人母爱泛滥了? 支撑着她们怀孕的理由,除了想给自己老了有个依靠、不想让自己一身所学失传以外,也有很多是看到别人家的小孩生得漂亮脑子一热怀的。 她们体质好,生下来的时候当然是有心情观察孩子长得怎么样的,绝大多数人一开始的想法都是看到了恨不得把人塞回去回炉重造的程度,连喂奶都得闭着眼生怕自己被丑到,稍大一点就抱着进蛇谷了。 为此许多人在生下孩子的一年到三年内,身上都是被蛇咬出的新伤旧伤,可见蛇谷的蛇对她们的行为有多不满了。 匣助也不理解她们的行为,怎么会有人不觉得自己生的孩子可爱呢? 但这样的思想环境,阴暗点说,似乎也让他们能在女阴站稳脚跟。 不过这纯粹是想多了,毕竟自己说丑是一回事,那该养不是还得养吗?最难的时候也是她们自己带的,只是女阴人大多更在意自己的事而已,并不想将自己的人生都囿于孩子身上,放蛇谷一是因为相信它们肯定是能带好的,二则是确实没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事事看顾,并非真的嫌弃得不负责任往蛇谷一扔。 只是嘴上撂狠话罢了,许多女阴人小时候还经常听自己阿娘说自己是从蛇蛋里生出来的呢,为此没少有人跟家里吵架的时候哭着去蛇谷找自己亲娘。 但匣助比了解女阴的文化,对她们嘴上不饶人的说法便自然而然信以为真。 不过女阴高层的做法却已经给了匣助很大的安全感了,所以他也不在意自己想的跟现实会有多大差异。 “你是谁?王宫重地不可擅闯!停下!” 匣助才刚走进王宫,锋利的武器便对准了他,警告声这才紧随其后。 他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 很久以前,只在外穿月白衣隐藏实力的鰕姑人平常也开始穿起了月白衣,仿佛见不得光似的,习惯性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脖颈和下巴,连脸都是隐藏在幕篱下的。 这让绝大多数鰕姑人哪怕经常顶着太阳出海捕鱼,皮肤偏白的也仍占大多数,毕竟物理防晒的效果是很明显的,而为了避免长期下水导致身体出现问题,他们也会涂抹上一种隔绝阳光和水侵蚀的膏体。 而现在,匣助却过于‘暴露’,肤色更是因为他并没有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带上足够的鱼油膏而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被晒成了有些浅的麦色。 女阴人不怕冷,所以她们穿得向来少,为了避免衣物阻碍行动,衣服大多也只会遮挡关键部位,腹部手臂小腿等地更是着重暴露的地方,因为她们会借此来判断对方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打。 在女阴呆得久了,匣助也习惯了她们的穿法,手臂的肌肉、腹部的腹肌、背后的轮廓都能清晰看到,细细的丝带从左间穿过胸前,交叠穿过手上的臂钏固定,裤子外还围了一圈流苏般的丝带,与女阴人穿的衣服有些差异,又隐隐能看得出来同出一源。 这次他离开前蛇越送的,说是庆祝他合格,每一个图腾战士都有这样的一件衣服,算是女阴的礼服,不过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她们什么场合都能跟人打起来庆祝,所以一般这种衣服是没有能穿的场合的,上次穿还是去见它国使臣的时候。 匣助从女阴跑出来时穿的还是粗麻衣,那种衣服更适合战斗,坏了也不心疼,但在醒了之后,他就不自觉给自己换了衣服。 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鰕姑人也是爱美的,他们喜欢飘逸的长袍,一是因为能遮住全身,而是因为长袍入水后让他们的双-腿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仿佛一条鱼尾一般。 鰕姑人不知鰕姑长什么样,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复刻这一切。 而女阴的衣物,在水下呈现出的效果也是好看的,尤其是那一条条的丝带,虽然在女阴眼里,那更多的是象征着身上缠绕的蛇。 匣助道:“是我,我是匣助!我去找大王汇报消息。” 听到熟悉的声音,守卫这才收起武器,鰕姑日渐荒凉,对图腾战士来说,就没有他们觉得面生的另一个图腾战士,再仔细一看,这家伙长得确实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眼神变了,一切便都让人觉得似是而非起来,现在才敢确定对方是谁。 “真实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匣助与鰕姑国里绝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极好,见他回来,不由将他围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们眼里,去女阴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打听消息这种犯忌讳的事,偏偏他过去的原因还只是因为大王的一个梦,他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回来,虽然平常有些任务所耗费的时间比这个还长,但却总让人不由忧心他一去不回。 问候之后,便有人忍不住又摸又捏,这种极度异域风情的打扮对他们来说着实稀奇:“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这不是鰕姑的布料吧?好神奇,我一时半会儿竟然分不出是拿怎么东西织成的。” 鰕姑人人都是缝纫、纺织大师,每个人手里都会那么一两手功夫,他们习惯将衣服像编网那样编,由极细的丝线组成细密的布匹,工艺在附近可以说是去了哪个国都能被视为奢侈品,不过纹样却不多,因为他们更喜欢纯色,也没有人有那个兴趣去研究什么纹样,享受什么生活。 大家都只是在活着而已。 “我出来之后再给你们说吧,”匣助笑了一下,才这样说。 如果是以往,匣助并不介意停下来跟他们先交谈一番,因为侠亶在鰕姑国……确实没有什么威望,虽然是坐在王位上的,但其实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是将王女视为继位者的,而他只是因为年龄而正好捡了个便宜而已,没有在上位以前作出足够的功绩,实力也普普通通,继任仪式更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一切从简。 总之,在不少人看来他的位置多少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其他人愣了一下,这个理由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他们听到却几乎下意识就觉得奇怪,匣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尊重大王了?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众人顿时也不好再缠着他,纷纷让开了位置,让他过去汇报。 匣助去见侠亶时,不仅他在,国师等别的大臣也在,几乎地位最高的人都汇聚一堂,让他不由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鰕姑的大朝会,只是在女阴呆久了,他就快忘了这事了。 鰕姑并不会经常举办朝会,只有碰上什么大事时才会聚集在一起,而平常,他们是不会想彼此之间互相散播焦虑的,都是单对单的去找大王商议,避免自己的坏消息因此而影响到别的高层的心情。 ——哪怕是鰕姑的高层,也是有绝望自-杀的情况发生的。 没有希望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高层们对匣助的到来并没有生出什么好奇,连看好戏的心情都没有,毕竟他们不觉得匣助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在侠亶坚持要派人去调查时,他们也只觉得侠亶顽固不化,没有人觉得这一趟行动会带来什么改变。 哪怕是此时,虽然因为侠亶的身份,他们没有让匣助等候,而是准备等他讲述完再接着讨论刚才中断的事,却并没有因此而认真听匣助在女阴的见闻,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有侠亶在认真的听,他只在巫卷上知道女阴的情况,而那份巫卷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侠亶并不知道现在的女阴是什么情况。、 随着匣助的讲述,侠亶听得更加认真,在听到女阴的图腾觉醒仪式时,面上不由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毕竟,这与他们鰕姑的流程差别着实有些大,想捏着鼻子说有所关联都不行。 可随着匣助接着讲述下去,侠亶脸上不由露出了错愕、惊喜夹杂的复杂表情来。 众人也不由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匣助的讲述并不平铺直叙,很有画面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带入到当时的场景中去,众人不管想不想听,都是能听到他的讲述的,正因如此,在他说到自己觉醒图腾时,有人忍不住出声。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我没有必要说这种会被轻易揭穿的谎言。”匣助平静的激活了图腾,“现在你们还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吗?” 耀眼的图腾印照在众人脸上,满室皆静。 第248章 被掩埋的历史 图腾的光辉是如此的耀眼, 满室皆明,那不属于鰕姑的气息、更蜿蜒曲折的纹路,手臂、躯干、脖颈、脸颊…… 宛如冰冷、伺机而动潜伏着的凶狠蛇类, 让人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心窒来。 图腾是无法伪装的,图腾是骗不了人的,早已觉醒了图腾的匣助, 此时身上出现的却是另一种图腾纹, 从外观到气息都变得截然相反, 甚至还如同下马威一般, 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犹如看不见的气浪,让众人有种面对强大生物本能生出的心悸感来。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同样的言语再次被人说出口,含义却已经截然不同。 随着有人开口, 殿内很快就变得喧哗起来, 连侠亶都没忍住三步作两步从王座上下来,近乎颤抖的、迟疑又坚定的将手伸了过去。 在指尖快要接近匣助时,侠亶却停了下来,他吸了一口气, 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这才坚定的触碰到那图腾纹。 匣助身上的图腾纹猝然一亮, 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侠亶没有因此被吓得收回手, 反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绪难以平复, 在匣助身上的图腾纹闪耀起来时, 自己身上的图腾纹也浮现出了一瞬, 却又极快的沉寂下去, 要是不是一直盯着他的话, 根本就发现不了那点微小的变化。 侠亶不是图腾战士, 只是因为鰕姑图腾有缺,他成为巫觋法子就像是蛮夷人为了觉醒图腾将妖兽的精血纳入己身一样,都存在着一定的副作用,因此,鰕姑的觋身上也有图腾纹。 只是与图腾战士身上的不同,他们身上的这种纹路并不能让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是“火种”溢散出的能量,没能被身体完全吸收,却又停留在体内的火种力量。 所以他们在死后都会进行火葬,投身火种,让那部分力量重新回去。 回归火种,这对鰕姑人来说不是荣耀,因为他们在很久之前流行的便是水葬,民间还好,习惯了反而将火葬当成了习俗,可对知道这些的高层而来,火葬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因为这些图腾纹的缘故,鰕姑的觋也极少出去,更多的都是图腾战士出门,因为图腾是排外的,图腾战士还好说,他们是觉醒,自能控制自己身上的图腾,而鰕姑的觋却不行,他们身上的图腾一旦感觉到别的图腾出现,就会自住的出现并且排斥。 而这样的后果是很容易让另一方的图腾也变得不可控起来的,图腾失控,便会打起来,非要分出胜负才会回去。 所以鰕姑高层在侠亶伸手时便不由屏息凝神,眼下见侠亶竟然亲手去触碰匣助的图腾,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竟然没有因此而暴怒,都不由有些恍惚。 它们真的同出一源? 如果图腾不是曾经真的呆在过一起,又怎么会这么反应平平? 匣助在侠亶触碰自己时,还有些紧张,现在却是完全放松了下来,他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环视了一眼四周:“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他没注意到,自己体内属于鰕姑图腾残留的气息已经彻底消散了,而侠亶也没有发现,导致自己每晚都睡不好,总是梦到那天的场景的异种气息,也完全消散了。 匣助身上的鰕姑图腾在女阴一直被压制、剔除着,但他毕竟从小在鰕姑长大,有些烙印是怎么都去不掉的,所以在感受到鰕姑图腾的气息时,本能的就迫不及待的窜了过去。不想再呆在压抑自己的环境当中。 侠亶身上的女阴气息也是如此,风漪入侵了侠亶的梦,用的虽然是这个世界根本不曾了解过的武道意志,但图腾的场面,自然是需要图腾真的出现才足够真实的。 然而风漪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道气息,主要是怕被发现时间来不及,因为气息是藏在武道意志里,而武道意志又藏在梦里,并没有人察觉出问题里,只是武道意志和女阴图腾可比鰕姑图腾要强势得多了,以至于侠亶自那之后睡着了都能反复梦到那天的场景。 他将这当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然性情温软、听话的侠亶也不会坐不住坚持将匣助给派出去调查。 由于双方图腾都早已呆得不爽了,也早已熟悉了对方的气息,自然是懒得打了,都只想赶紧回家呆在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 这却是给鰕姑高层造成了十足的误会。 眼见为实,就算匣助图腾变了,他们还能嘴硬是他出去之后经历了什么改造才导致的他成了这样,可侠亶亲自触碰匣助图腾都没有因此生出激烈的反应,那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图腾没有伤人。 对两个陌生的氏族,尤其是其中一方图腾还不够稳定的氏族来说,这只能证明,在他们不知道的历史中,图腾曾是“一家人”。 但还是有人不死心。 这件事就是侠亶提出的,谁知道他跟匣助是不是在唱双簧? 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大有人在,有想要让鰕姑变成跟外面某些势力一样的男权派系,也有刻板守礼,认为这世上已无鱼妇,需要他们充当救世主重新创造出鱼妇的激进派。 所以很快,就有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伸手触碰匣助。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在众人面前摊开了手了。 那双手,已是通红,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有人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哈!我就说这肯定是假的!” “够了。”有人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是国师。 他并没有身着月白衣,而是颜色鲜亮的天蓝色,是与其他人差别不大的长袍,发丝间坠着珍珠,耳畔夹着颜色艳丽的贝壳,眼角有着不明显的细纹,是一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性。 国师看向那个手背灼伤的高层,说:“你冒犯到图腾了。” 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国师很清楚,如果一个图腾真的排斥另一个图腾,那不可能会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灼伤,而是整个人都可能被对方的图腾给包裹住。 这只能算作惩戒。 毕竟除了图腾战士自己和他们的家人以外,没人会去触摸他们的图腾,至少,外族人是不行的。 国师在鰕姑的威望比侠亶要大得多,众人见此,顿时噤了声。 国师打量着匣助,他是鰕姑目前最强的觋,所以他看得出来,刚刚匣助的图腾是想要杀死那个冒犯它的“异族”的,可最后关头,它却收敛了下来。 这多少显得有些奇怪,因为图腾怎么会这样排斥一个曾经的“自己人”呢? 可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它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收手呢? 国师并不知道,图腾早已被风漪给提醒警告过了,毕竟最近女阴接受了不少图腾的臣服,而匣助又要回国了,风漪查了那么多资料,又怎么会让图腾破坏自己的大计。 图腾有灵,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国师自然是无法得到答案的,他看着匣助,微微颔首:“接着说。” 既然匣助已经回来了,而没有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觉醒被扣押,那显然说明着女阴并非一点不知情,是知道些什么的。 而匣助接下来的话,也解开了众人的困惑,为什么他们与女阴比邻而居这么多年,对方却从未透露过什么信息,更未有所表示。 在匣助的言语里,他们能怀孕,是因为曾经鰕姑的祖先与女阴人相爱,祈求女阴娘娘让他们获得生育能力。 女阴娘娘不忍自己的女嗣伤心,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这种行为,破坏了女阴娘娘原本为世界设定的阴阳大道,导致规则有了漏洞,所以其她女阴人排斥他们,为此而不得不避居海外。 也因为这个规则漏洞,导致了神明在女阴娘娘离开时找到了机会,窃取了创世神的权柄,开启了众神时代。 为此,原本还能勉强平和看待这件事的女阴再不与避居海外的他们联系,而对方也自知无颜再见女阴人,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当知情人都死去时,自然也不再有人还记得他们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人是很善于脑补的生物,在匣助的述说当中,一些人自然而然的想,没有留下记载,也许不是因为对方在忏悔,而是因为他们本就不想再与女阴人联系。 毕竟,这段历史看上去本来就很有问题,生育是任何种族传承下去必须要拥有的东西,所以在曾经都是母系社会,但又怎么不会有野心勃勃的人想要拥有这一切呢? 所以这个故事,也许还有另一种说法。 野心勃勃的男人为了得到繁殖生育能力,故意诱惑了离神最近的女阴人,哄骗她将只有女人才能拥有的能力让渡给自己,然后劝说其带着自己远走海外,借对方的庇护阻挡敌意、危险,而拥有了女性才有的荣耀的他,自然也有资格去取得男人无法拥有的荣耀。 不过会这样想的,到底还是少数,对绝大多数接受鰕姑正统教育的鰕姑人来说,他们不认为由女人掌权有什么问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费尽心思让王女诞生,轻而易举的将她的重要性摆在侠亶之上了。 第249章 他们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没把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鰕姑众人已是信了从匣助嘴中说吐露出的秘史, 毕竟无论如何,图腾是不会骗人的,普通的图腾战士哪怕是观摩了别的势力举行的图腾仪式, 也不可能因此就导致自己的图腾纹也变了样。 毕竟虽然大多数势力在图腾觉醒仪式时都会禁止外人靠近,可也总有那么些不惧怕、有底气觉得不会外人能认出自己势力觉醒之秘的存在大大方方的邀请别人观礼。 ——这通常是一些联盟势力跟自己的联盟对象表示信任的做法,同样也是为了像别人展示肌肉, 毕竟在图腾觉醒仪式当天, 别的势力的图腾战士如果在场, 是立刻就能感受到从图腾上传来的威压的, 图腾强不强,从图腾战士当时所表现出的是凝重还是轻松就能够看得出来。 可没听说过哪个图腾战士参加别族的图腾仪式,导致自己的图腾纹都被同化了, 倒是也有这种情况, 可这种往往事后一调查,不是八百年前是一家人,就是图腾本来就同出一源,只是彼此随着理念的不同, 将图腾塑造成了不同的模样而已。 所以,哪怕鰕姑一部分人再怎么垂死挣扎, 也明白他们跟女阴必然是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的, 等匣助将那段被遗忘、掩埋的历史说出来, 并附上了记载着这段历史的巫卷后, 众人更是哑口无言, 已经没人去试图吹毛求疵找他话里的漏洞了。 ——就算真有漏洞, 说实话, 这段历史所经历的时间太过长远, 要是时至今日还没有模糊、反倒清晰得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一样每个细节都被记载的清清楚楚的话, 那反倒才会让人怀疑。 像如今这样简单的描绘了当初的事,只有大方向而没有更多的细节,反而更让人取信,毕竟按照时间线来说,那个时代的人是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的,都是靠眼睛去看,后来才逐渐有了壁画文字,这些历史,经过口述,难免有所遗漏或寥误,再经过后人写在巫卷上,那问题就更多了。 巫卷记载着历史,但想从这些真实的历史中窥探出真相,却仍是需要后人去考古,哪怕是在传承不断的情况下都得如此。因为每个时期的记录方式、语言都会有所不同,有些平铺直述,有些云里雾里,更有些,干脆就是一个代表着当时事件的符号。 毕竟在大荒,有些名字不能宣之于口,有些事也无法直白的记录下来,只能拐弯抹角。 可时代一直都在变化,记录历史的巫卷也在一代代革新,时间越近越清晰,越远越看得迷糊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所以在大致判断出匣助带回来的巫卷充满了历史、时代的气息后,他们便没有再去吹毛求疵,说到底,这个时代确实还没有发生过这种造假事件,他们也想不到去查。 甚至他们都为女阴这么多年来从未透露过这件事都找好了理由。 毕竟他们跟女阴本来就算不上亲近,严格来说,因为当初那件事还有怨,这种情况下她们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肯伸出援手,都已经算得上是气量十足了。 当初女阴压价他们的商品,却高卖他们急缺的物资,鰕姑一方心里当然是膈应的,虽然很清楚她们这样做无可厚非,谁碰上这种事都会忍不住趁火打劫,肯卖就算厚道的了,但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说,自然是希望别的势力平等、公平的将商品售卖给他们。 可现在,一部分人转变了想法,觉得她们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只是溢价,而没有直接选择拒绝售卖,着实已经称得上是仁慈了。 一些见过女阴人的高层们,眼中都不由的流露出了憧憬的神色来,强大、宽容、美丽、聪慧、强势……这不正是他们梦想中的鱼妇吗? 鰕姑国很多人对外界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当初鱼妇的牺牲让他们对鱼妇足够忠诚,世世代代都是如此被长辈告诫的,毕竟没有鱼妇也就不会再有他们,只有少数人才会数典忘祖,所以,外界的女性再如何,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心动,可如今被匣助一点醒,不带有偏见的看外族人,自然很容易就能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了。 她们强大,这点毋庸置疑,周围没有哪个势力会比她们更加强大,不然女阴在别的势力那,也不会有侉人这个称呼,看似是轻蔑与贬低,嘲笑她们与蛮夷没有区别,但内里也不过是以此掩饰对其的忌惮和恐惧罢了。 毕竟侉不仅有粗大、不细巧之意,但同样也有夸张之意。 而女阴人的力量,那真是少有的、让一些妖兽看了都会避着走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在如今的大荒,无论哪个势力基本都是粗麻衣当道,其次便是厚重的布帛,而鰕姑人因为需要时常下水,无论春冬都偏爱轻薄的衣物不喜厚重,民间普通人虽因各种原因不得不穿粗麻衣,而若问他们最喜什么,那毫无疑问便是下水后飘逸的,能如春风拂面一般的柔软布料。 在这一点上,只有女阴与他们相似,因为时常需要下水的原因,鰕姑人的基因早已适应了气温,尤其是在湿润的南方,哪怕他们在冬季,穿得也不厚重,是别的势力看上一眼都忍不住打哆嗦的类型。 而女阴无论寒暑穿得也都极少,女阴特有的蛇衣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专门用来作战时穿的蛇鳞甲外,又有哪件不轻薄飘逸,早在很久之前鰕姑人出使女阴时,便对这种女阴独有的纺织技术眼热,因为他们都可以想象得到,那样的衣服入水时,在水流下会摆动出怎样美好的弧度。 以前他们只觉得这一切是巧合,现在却觉得,这也是他们同出一源的证据之一。 当一个势力认可了另一个势力时,总能找到各种角度去夸赞对方,就更别提对鱼妇带着深厚滤镜的鰕姑人了。 虽然女阴人不是生活在水下的,可她们又不是不能下水,同样的,他们也不是不能上岸,这没什么让人觉得困扰的,毕竟鰕姑人虽然能在水下呼吸,但事实上,对普通人来说,如果总是不做任何防护的就下水,老了之后身体也是会很容易出现各种毛病的。 人,本来就是在陆地上生存的生物,到底还是没法跟一出生就在水里的生物比。 王女在鰕姑人看来,当然是好的,可其实谁都清楚,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们只是只能抓住这点希望而已,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一个个便激动得几近颤抖起来。 说到底,就算以后王女长大了他们还能生,他们也拉不下面子去跟一群年轻人抢,更枉论他们的身份,本该是王女的‘长辈’,所以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得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去为鰕姑谋一个未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这就去‘认亲’,不仅问题能迎刃而解,他们也能生啊! 要知道,对很在意生育能力的鰕姑人来说,高层几乎时不时就会忍不住去检查一番自己的受孕能力,有些极易受孕的体质更是惋惜,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 “国师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办?”有人迫不及待地看向国师。 说是该怎么办,其实半数人眼里都开始冒光了,既然是自己人,还是符合想象、身份又站得住脚的自己人,他们的抵抗意志实在薄弱。 毕竟他们都是一群想鱼妇快想疯了的人。 不是去询问侠亶而是先去问国师意见这种事,在鰕姑国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连侠亶脸上都没有因此露出异样来,而是与众人一起看向国师。 身为让鰕姑国诞下王女的主要功臣,国师在鰕姑的地位早就无可撼动。 国师沉吟了一下,国与国建交都不容易,就更别提两个分开已久的‘远亲’了,不是简单的加入那么简单,还得考虑女阴会怎么对待他们,就算是友善的态度,但能站到高层的鰕姑人又能有几个,如果他们无法涉足统治圈子的话,若是以后女阴态度变了,到时他们也是没法挣扎的。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便有人道:“别忘了,在女阴人眼里,我们可算不上什么好人。”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立马将人浇得透心凉,当初祖先避居海外,说到底,跟女阴是有联系,但确实也不深,对方肯不肯认这个‘穷亲戚’都是个问题。 本来他们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鰕姑在附近的国家中也不弱,谁会排斥他们的加入呢?可对方的话也同样提醒了他们,女阴一直都是个只有女性的国家,可见当初那件事后,她们有多排斥男性的靠近,哪怕祖先与鱼妇一起避居海外,但她们也再不与男性接触,避免当初的事情重演。 而如今,这种情况都成了一个习以为常的传统,没有人再去思考女阴为什么会没有男性,这样的她们真的还能再接纳男性吗? 或者说,他们又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接纳? 他们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没把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第250章 女阴的月亮比鰕姑看到的更圆 国师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以女阴现在释放出的信号而言,她们已经逐渐放下了过去的成见,愿意再重新接纳他们, 可问题是,接纳了是接纳了,接纳之后呢? 又会怎么对待他们? 是一点成见都没有, 还是仍有芥蒂? 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偏差, 就足以对整个鰕姑的未来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虽然国师看得并不那么远, 他能当上国师仅仅是因为在巫术上建树最深且为人沉稳,愿意多思多想,但并不代表他有多高的远见。 可国师至少知晓, 女阴人的力量在周围的势力中, 确实是处于碾压状态的,没有跟她们势均力敌的存在。 而大荒,则是个看力量的世界。 当然,国师也清楚, 这种事对民间的影响是不那么大的,主要影响的还是高层的切身利益, 在涉及自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脑子都是转得很快的。 不过国师倒并没有因此而焦虑, 很快便平静道:“多想无益, 派支队伍去女阴交涉就知道了。” 与其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去找对方沟通显然是更好的主意, 更何况……国师看了看匣助, 至少他现在是图腾战士, 女阴还是按照正常流程教的他, 这至少证明就算结果再坏也不是那种让人绝望的程度。 国师虽然没有直白的表态, 但肯跟女阴接触就已经证明他心里已经倾向于跟女阴融合了,男权派系的人心情复杂的对视了一眼,默默低下头去。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倒不算意外,有人凝神道:“但我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侠亶看向对方,对方是几个派系中最偏激的一派,支持着也最少,他的想法是‘接种’,曾经就提议过找外面的女人,仿照有些部落一般,怀孕后留下孩子,而将女人和女儿都卖给别人或直接建立个下属势力让不属于鰕姑的人住里面,就像被圈养的野鸡一样,时日一久,就成了只会下蛋的家鸡了。 因为人口原因,鰕姑国很少有人被执行死-刑,尤其是高层,毕竟他们不能放弃每一点有限的力量,不过虽然如此,有些人在鰕姑也是极不受待见的,闻言立马有人冷冷道:“不管做什么打算,都不会是你那种。” “就是啊,你在侮辱谁呢?” 要是能接受外族人,鰕姑也不会是如今的情况了,而女阴人是鱼妇的话,他们更不可能作出那种行为来。 那人冷笑了一下:“这也算侮辱?你们去外头走走,外人看我们是什么眼神!那才叫侮辱!” 一个对外不强势的国家,哪怕神秘、也不弱,也是很容易被欺负的,虽然很多人并不会直白的表现出来,可偶尔的指指点点,不经意的表情,就足以让人在意。 而偏偏,鰕姑人因为某些事,几乎所有人都很难保持心情处于正面状态,自然更容易注意和在乎这些了。 “这跟你的想法没有任何关系,”立马便有人反驳,旋即便不再理会对方,朝国师和侠亶拱拱手才道,“臣认为,若是最后结果不够好的话,可以只让普通人自己选择过不过去,或是让他们每年过去小住一段时间,大不了,生的孩子她们两个我们一个。” “你确定到时鰕姑还会有人住?” 众人:“…………” 这话太不给面子了,以鰕姑的教育,在知道女阴人是鱼妇后,估计都没几个人肯等着上面命令就收拾东西过去了,连高层恐怕都有些会这么不管不顾,但话虽如此,大家不是在商议对策吗?有必要这么说吗? 立即就有人不服气的反驳起来,有个词叶公好龙,说到底,鱼妇离他们太遥远了,除了一些狂热者,对很多高层而言,他们其实早就接受了现实,现在突然发现对方还在,惊喜之后冷静下来自然就忍不住生出了别的心思来,很难像曾经那样全心全意。 说到底,鰕姑已经独自生存了很多很多年了。 匣助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个建议被提出又很快被否决,弱弱道:“那个……” 他几次张口,都没被注意到,侠亶道:“你有何建议?” 国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众人闻言立马安静下来看向匣助。 匣助挠了挠头:“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么纠结,女阴有一个传统,如果你对一个人的命令不满意,你就可以找对方打一架,只要你赢了,一切都好商量。” 有人反驳:“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会这么儿戏?” 去过女阴的大臣想了想,才说:“女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鰕姑国内并不盛行武风,因为力量能省则省,更喜欢单纯的说服,和哪方人多就听谁的。 匣助解释了一下,顺便还把教自己的蛇越的事拿出来佐证自己的说法,毕竟图腾觉醒仪式是在开春,女阴正忙,谁去狩猎谁去田里护卫都需要蛇越去安排,时常有人不满来找蛇越来决斗,提前说好规矩,赢了满心欢喜,输了也就骂骂咧咧去干活了。 他知道时,是很目瞪口呆的,但女阴从上到下确实都是如此。 众人闻言沉默了一下,他们与女阴接触不深,最关键的是女阴人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闹起来,所以不在女阴久留过的人,自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这下他们不由觉得,女阴被称为侉人,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人眼皮跳了跳,好一会儿才说:“这样一来倒是简单,只是……女阴的力量到底如何?” 除了建国时,没人与女阴真的打过,鰕姑后来与女阴合作得还算愉快,更不可能打起来了,他们倒是知道女阴在十万大山的凶名,概念勉强算是比较清晰,可具体的,还真没人知道。 鰕姑之前哪还有心思去关注外界的这些事。 匣助想了想说:“可以找个大人与我比试一番,我觉醒图腾后一直接受着女阴的训练,自觉打之前的自己易如反掌。” 他谦虚了一下,实际上,匣助觉得两个自己他现在都打得过。 这话众人没当真,女阴图腾仪式的时间匣助也说了,离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他们相信匣助是有进步的,但短时间内哪可能那么夸张。 国师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图腾战士:“你去吧。” 这个图腾战士是狩猎队的队长,在众人看来,匣助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但却能借此逼出匣助的实力,看看对方燃烧图腾之后的战力,这足够让对方估量出女阴的大致实力。 毕竟身为狩猎队队长,他对图腾的掌握程度比普通人深多了,自然也是能隐约感觉到图腾之间的强弱的。 然而等两人出手时,却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匣助的力量倒确实没有提升多少,还是原来的品阶,但战斗风格却是大变样,战斗节奏把握得极好,以至于狩猎队队长明明比匣助强,有时却不得不变招,一身实力没法完全发挥出来,虽然拖到最后还是胜了,但却不是众人所想的碾压之势。 众人沉默了下去。 匣助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一是他确实进步很大,而则是狩猎队队长平常对付妖兽居多,跟人对战的少,本身经验也不丰富,不像女阴,虽然没有外敌,但彼此之间没少动手,并不缺乏跟人交手的经验。 可对鰕姑众人来说,这着实有些让人怀疑人生了。 国师很平静道:“我们鰕姑本就不是擅长战斗的存在。” 在鱼妇还在时,他们就是负责纺织的,连狩猎都很少去,图腾更不是偏向战斗风格的。 但这个安慰,并不能让众人觉得不受打击了,说到底,匣助才去女阴多久,变化竟然能这么大? 换做普通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然而为了不让匣助回去丢脸,蛇越不仅教导他技巧之类的,还偷偷把大力果的粉末给弄来给他吃了,这一点,也是风漪默认的,下马威总得给足了不是? 匣助也解释道:“其实女阴这样也不意外,她们本来就是附近公认的霸主,她们的训练方法更是……”他说着,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他甚至觉得鰕姑的路早就走偏了,因为怕人员折损,鰕姑不仅战斗时畏首畏尾,内部训练时都会格外注意会不会受伤导致什么不可逆的后果,这样的结果就是鰕姑人很多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完全发挥出来,更枉论越阶杀敌了。 若不是地处特殊,又有水下优势,匣助觉得,他们可能早就是别人眼里的肥肉了。 虽然他知晓,会造成这种局面是有很多迫不得已在其中的。 随着匣助的讲述,不少人惊骇的同时,却也忍不住露出了羡慕、倾慕之色。 鰕姑并非没有那种肯拼命的人,说到底,哪个成为图腾战士的人不想在血与泪中厮杀,可在他们成为图腾战士时,就有长辈循循教导,告诉他们猎不到猎物没关系,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鰕姑已经经受不起再失去任何一个鰕姑人了。 心有顾忌,谁还能不留余地的出手呢?只有在有危害到鰕姑的大危险时,他们才敢这么舍生忘死,平常根本不敢那样做。 女阴却是宁愿死在战斗中都不愿后退。 以至于听着听着,一些人甚至在想,如果他们也这么做,是不是反而会少了很多敢给他们添麻烦的人和妖? 匣助说着说着,连蛇越都觉得和蔼可亲起来,事实上,刚刚跟狩猎队队长打起来的时候,他就想喊对方多用点力了,只是这话太侮辱人也太欠揍了,他才给憋住了。 最后,匣助以一句话结尾:“哎,女阴真的很好,比我们强大很多,特别是鱼妇,连普通人都还保留着战斗本能,我甚至觉得,女阴的月亮都比在鰕姑看到的更圆!尤其是站在蛇谷看的时候。” 250-260 第251章 再临女阴 匣助这话听得国师着实心梗,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没有一点撒谎的痕迹,吐露出的言语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情况下。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把队伍派出去之后的结果了。 匣助倒是没想那么多,谁在蛇谷里被密密麻麻的蛇追着跑好不容易爬出去时, 看见月亮都会热泪盈眶,那跟平常看到的月亮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蛇谷里的蛇跟女阴人可是有‘仇’的,每回图腾战士进去训练, 那都是一场盛世, 下毒口的、缠绕的、通风报信的、突然蹿出来绊一脚的……天天被一群熊孩子缠着, 谁心里没气啊? 因此, 进去的人自然是很遭罪的,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月亮,必然是会深深印在脑海里的, 而在鰕姑, 平常没事时谁会有心情观察月亮,只有巫才会做这种事。 所以众人对匣助真情流露的话根本没有怀疑,哪怕有一部分巫都是如此认为的。 但事实上,鰕姑国面朝大海, 视野开阔,海上生明月的场面未必会差。 可众人却没有因为匣助如此媚-外的话感到不满, 反而有人忍不住附和道:“女阴确实比我们好, 以前我们去女阴时, 附近的妖兽都不敢在周围逗留, 她们可比我们过得舒心多了。” 哪怕很客观的分析, 鰕姑人也知道女阴过得肯定是比自己好的, 毕竟她们没有他们这样肉眼可见的绝望未来, 因此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然, 女阴虽然只给了匣助有关于鰕姑的资料, 但也隐隐能看出她们也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可至少这种使命是影响不了普通人的生活的,比如今鰕姑水生火热的情况要好很多了。 如果是之前,有人这么夸别的国家,可能还会有人愤怒,毕竟别的国家再好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可现在却不一样,他们不是没关系啊! 国师为此看得很心累,他知道,在匣助这个亲历者带着‘铁证如山’的证据回来时,很多人的心就已经有了偏向了,恐怕就算鰕姑一方拒绝融合,也会有不少的人跑过去,到时鰕姑不能说一定会分崩离析,但体量也一定会大大缩水。 如此快的转变,也并不是说他们觉得女阴真的好过鰕姑特别特别多,而是他们真的累了,迫切的想要甩掉这一切。 一代代的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外人看起来荣耀,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自己心里的压力,那种对未来的担忧反复折磨着自己的内心,可却还得对外表现出一副坚定不移的态度。 然而这么多年来没看到一点希望,真的有人能坚定不移吗? 虽然在国师看来,他既然已经想法子让王女诞生了,给他一点时间,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鰕姑恢复正常的运转,但哪怕他觉得自己是有把握的,以鰕姑现在很多人的心态,其实看好也肯定是少于不看好的。 他们真的累了。 千百年前,他们与鱼妇相互扶持,有人一起分担着压力,千百年后,他们背负着鱼妇‘献祭’得来的命,努力维持着这一切,但事实上,传承断绝、天赋一般,许多高层,在普通人、下属面前表现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但知道真实情况的他们,每一次查阅巫卷试图找到希望,从中都只能窥见先祖们浓浓的绝望。 这种时候,很多人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放弃吧,为什么这些沉重的事就已经要让他们扛呢?就因为他们拥有力量吗?可当初那些力量,也没问过他们同不同意就让他们继承了啊? 所以,直至今日,很多人的心灵寄托,其实并不是鰕姑,不是那还活着的子民,而是他们梦里,被他们幻想出的鱼妇。 可以让他们喘息、可以让他们觉得自己能放下担子的鱼妇。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天生的领袖的。 而鰕姑的高层,从不是一层层遴选出来的,而是看天赋,他们需要天才的灵光一闪,所以如果一个人性情坚韧,却天赋不行的话,是很难被选中的。 国师很久之前就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太好了,因为并不是天赋好,他的心志就一定坚韧的,反而会因为知道的更多,更加恐惧与绝望,于是,便会出现自-杀这种事。 国师能理解他们的迫不及待,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甩开自己身上的责任,这没什么好唾弃的,至少在没有看到希望前,他们也一直坚守在岗位上,只是在发现自己能摆脱这一切后,才有些失去冷静。 但他仍为此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两个习俗不同的国家融合是很复杂的事,哪能光看到好处而不去想劣势? 明明他们平常遇事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失败的后果,现在却像是昏了头一般,只看得到好处。 他看了眼殿中的众人,最后才道:“过去的对付中,也加我一个吧。” 不然,国师觉得这群人能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干出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来。 国师的话,众人闻言并没有反对,这种事情,理当有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存在,大王肯定不行,他还小,但国师过去又似乎显得太过于隆重,但既然国师都主动提了,自有他的想法,没人会去反驳他。 一场朝会因为匣助的归来讨论到了深夜才结束,身为如今对女阴最了解的人,匣助也在这次的队伍当中,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启程,毕竟鰕姑高层人手就那么多,不把事情安排下去,很多人都是抽不出身过去的,哪怕他们其实已经迫不及待了。 女阴与鰕姑有着女丑之山隔着,哪怕鰕姑人擅长走水路,其实想要过去也是不容易的,因为他们并不是每一次出行都能找到砗磲人,只有带着物资出去交易时才会找它们,平常都是靠自己的。 水脉四通八达,再不依靠砗磲人的情况下,只能自己日夜兼程,很多地方都得绕路,想要到达目的地是很费时间的。 鰕姑不像女阴,她们为了方便自己早就开辟出了最简短省事的路线,又不需要与别的势力交易物资,什么都喜欢自给自足,顶多平常忽悠一下没见识的蛮夷部落,根本不怕事,周围也无人敢惹。 但鰕姑不同,他们建国也是捡了附近水多过山的便宜,周围好地方都被占了,附近凶险的地方很多,也亏得他们擅长走水路这些年才没怎么出事,但水下也不安全,鰕姑打通关系的水脉有限,所以自然就得绕路,更得低调。 毕竟水域,从不是人族的地盘。 这一次自也是绕路而行。 冬季之前他们储存的物资差不多了,开春正是忙碌的时节,在未来还无法确定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耗费太多资源去找砗磲人带路,宁愿靠自己慢慢走。 这样的‘艰苦’众人倒是早已习惯,有国师在,也不必担心像平常那样因为无法提前预知危险而导致遇上意外,除了慢一点外,倒也没什么不方便之处。 在这期间,匣助倒是着实出了一把风头,因为图腾已变,他不用在出手后去算计自己每次动手都消耗了多少力量,死去时反馈给图腾的会不会过于少了,可以尽情的出手,看得一些人有些眼热。 在崇尚力量的时代,谁不想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只是鰕姑很多人都没有这个任性的资本,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先祖,是一代代用命传下来的,谁敢只因为心里痛快而不是为了鰕姑的生存就肆意挥霍? 随着天气回暖,各处都生机勃勃,因为女阴的缘故,附近无论是陆地上的蛇还是水蛇都远要比其它地方要多,毕竟它们也感受得到同类的气息。 鰕姑人不吃蛇的,因为环境原因,见的也少,看到都觉得有点不自在,春天万物复苏,很多冬眠的蛇类都苏醒了过来,而他们平常就算去女阴,也是蛇类不怎么活跃的时候,自然是不适应的。 匣助倒是已经习惯了,反而让他们先适应一下,因为在匣助之前训练时,女阴城内蛇就已经很多了,但据她们所言,还有很多蛇过段时间才会陆陆续续的苏醒。 这让他们在外又耽搁了一些时间,努力让自己看向蛇时,视线能变得‘习以为常’。 国师倒没什么感觉,古时巫觋对蛇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某些古国至今还保留着佩戴蛇的传统,他接受的传承要更完整一些,也因为天赋曾占卜、窥探过一些大荒的秘闻,并不像现在很多人族那样,早已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遗忘了先祖的荣光。 随着人族逐渐建立起根据地,遍地是蛇的情况早已有了改变,人来人往的地方它们并不常见,更多还是出现在了山林里,所以很多人,反倒没法像古时那样看到蛇习以为常了。 所以等众人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随着匣助进城。 女阴早已重新对外开放,并不像曾经那样过于封闭,但在鰕姑人靠近后,一瞬间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第252章 联姻 在大荒有些凶险之地是让人看上一眼便会忍不住头皮发麻的, 因为其呈现出的画面就已经让人感觉到危险了,而现在的女阴却带给着外来者同样的感受。 高大的城墙上盘绕着无数条或粗或细的蛇,纵横交错着, 已经看不出城墙本来的色彩,举目望去,密密麻麻色彩艳丽, 不断的吐着蛇信, 汇聚起来时, 周围根本听不到别的动物的声音。 没有人会不恐惧这样的场面。 匣助也不由咽了咽唾沫, 这才走过去。 守着城门的守卫抬眼看了看,见是熟人,这才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进来, 今天天气极好, 阳光明亮,所以许许多多的蛇都跑出来塞太阳了,不仅城墙上都是,城里也密密麻麻的, 时不时还能看到两条蛇为了争抢更好的照射位置而撕咬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跟女阴人呆久了,它们解决问题的方式也逐渐变得相似, 以至于时不时就能看到某些地方围着一堆人看戏, 为了自己支持的一方叫好。 风漪最近不算忙, 她摸着女赤柔顺平滑、带着纹理的背部, 听见有人前来汇报, 沉吟了一下才说:“让四长老去接待吧。” 让一个长老去接待, 怎么也算不上不重视, 而她自己去, 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来。 毕竟所有人都是真心实意觉得那些是真的, 只有风漪自己知道那是编的,巫的手段防不胜防,万一能检测出有没有在撒谎怎么办? 而且,风漪也确实不太想见他们,女阴人看得多了,很容易就把异性看成异类,就算是刨除性别差异风漪也不太想接触他们,没有人会愿意跟整天都表现得不高兴的人呆在一起。 跟女阴的自信相比,鰕姑的整体氛围总容易让风漪回忆起前世的末世,都是那样的精气神,是很容易连带着自己心情也抑郁的。所以如非必要,风漪是懒得看到他们的,她不太喜欢那种悲观主义者。 下属很快去书院请出了四长老,自从回到女阴后,四长老除了呆在书院看看书,基本没去干别的事,看上去懒洋洋的,既不爱活动也没兴趣管事,半点不觉得自己在几个长老中管的事最少有什么不好,咸鱼得心安理得,不过风漪下派的任务她倒也没拒绝,只来找风漪征询意见该以哪种态度招待对方。 风漪想了想说:“热情一点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来女阴,迟早得适应女阴的风格的。 四长老微微颔首,风漪想了想,又补了句,“只要他们是有真才实干的,现在他们是做什么的,来女阴之后也能做什么,力量方面可以适当放宽。” 四长老闻言,不由看了风漪一眼。 风漪露出笑容:“我很一视同仁的。” 四长老抬了抬眼皮,也不知信没信,不过她确实不太在意鰕姑人会不会进入政治中心,毕竟不管怎么样都得留出一两个人呆在中心给人点安全感,但对方是不是真的能起到作用,那就得看她们愿意不愿意了。 更何况,明面上的优待,也未必是优待,因为弱小而取得的优待,对她们来说是可耻的,当对方也觉得这样是可耻时,自请退位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对了,把女锤也一起带上吧。”风漪放下笔说。 女锤:“……?” 四长老皱眉:“你想让她去联姻?她天赋很好……” “正因为她天赋好才能安心。”风漪看向女锤,这个想法其实盘亘于她脑海里很久了,女锤年年嚷嚷着找对象,但却至今单身,并不是她不够强,而是有意跟她接触的,都被她打跑了,当然,以女阴人的性格而言,打架是没什么的,只是她们没有从女锤那感受到超出界限的情感。 而女锤,虽然嘴上说得厉害,但也没见她真的开窍过。 两国融合,是需要高层起带头作用的,身为近侍又未曾组成家庭的女锤无疑是很合适的。 不过要是女锤不愿意,她也能重新再去找一个,总有人肯站出来牺牲的。 她问:“你愿意吗?” 女锤茫然地眨了眨眼:“大王,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但鰕姑人看着就不是能打的,万一被打跑了怎么办?” 对女锤来说,她确实不在意这些,她只是为了完成家里的遗愿而已,与自己组成家庭的是谁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只要不是会背叛女阴的人就行。 风漪:“……没事,你只管让他们怀就行。” 反正对鰕姑人来说,有了孩子,别的他们也不会在意。 女锤:“他们?” 风漪眨了眨眼:“你要是只想要一个也无所谓。” 她是把鰕姑人当可分配的资源看待的,所以一对一一对多她都不太在意。 “就那个觉醒了图腾的吧,”女锤撇撇嘴,嫌弃道,“他们这么弱,看着就不像多能生的。” 风漪耸耸肩,鰕姑人的怀孕不是只对本国人有效,不然他们也不会提出接纳外族人这个可能性,所以风漪并不担心这一点,她只担心生下的孩子会不会觉醒鰕姑图腾,该怎么阻断这一点,毕竟她可不想替别的人养孩子。 所以能生,他们肯定是能生的,除非双方有一边不孕不育。 四长老说:“那我再挑几个一起去?” 风漪点点头,顿了顿,又补了句:“挑家里女嗣多的吧。” 不然在她们看来,自己家可能就绝嗣了。 女阴没有一定要听长辈安排婚事的说法,不过这种事是以任务看待的,而非亲事,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只是完成任务罢了,但毕竟是要牺牲的,哪怕对方不介意牺牲,但总得给她家留下点‘纯正’的血脉。 四长老嗯了一声:“若是鰕姑人想见你?” “就说我在闭关,”风漪立马就道,“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大长老呆上一段时间。” 四长老闻言点点头,随手拎起女锤道:“我让人给她打扮下,免得别人看不上。” 风漪觉得,这个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如今大众审美便是偏向于健壮强大的人,对许多人来说,力量才是择偶排第一位的,像女阴这样在意长相的反而是少数。 不过既然事情都交给四长老处理了,她也没有干涉的欲望,处理好手里的事后被前往了咸巫山。 大长老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离大限也越来越近了,虽然扛过了今年的冬天,但五长老检查出的结果却不太乐观,毕竟她曾经在战役中受了内伤,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年轻时还好,年纪越大,影响就越严重,很多药物都不能用,但没有药物扼制,情况只会恶化。 风漪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她之前自己都不了解这个世界,就更没法将延年益寿的武功交给大长老了。 直到近来武功有所突破,更有底气才敢这么做。 对风漪来说,无论是巫术还是图腾,修炼进度都不可能赶上她的武道的,毕竟是早已走过一遍的道路,加之因为血脉觉醒的缘故,身体条件越来越好,而武功突破,确实是跟身体的潜力有关,因此进境很快。 所以她确信自己现在改良的功法是不会出问题的,这才决定交给大长老。 武功中让人延年益寿的有很多,常见的如太极、八段锦,配合独特的呼吸法,不仅能让人心平气和,也有着激活身体机能,延缓细胞老化的作用,最关键的是,还很适合老人。 不过风漪打算交给大长老的并不是这种比较接近于外功的法门,而是类似内功心法。 她已经实验过了,跟图腾共存都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这类心法主打的就是温和、延年益寿,侵略性不强,在以往都是能跟别的功法共存的,稍稍改良,跟图腾之类别的异种力量共存也没什么。 如今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也适合领悟功法的意境。 但武功毕竟是不同的体系,所以风漪打算多留几天慢慢教,直到大长老学会了再说。 功法有个很简单的名字,《长春功》,听着似乎是个三流功法,实际上在药物紧缺的末世,这是很多武者的救命稻草,对大长老这类身体无法承受很多药物只能靠自愈的人也是如此。 事实上,风漪还打算把这种功法教给女蛇,毕竟祂也受伤了,而《长春功》仿照万物复苏的道理意境,主打的是自愈,也就是说,身体恢复的好与差、快与慢,全凭自己个人的条件,让早已衰老的细胞组织重新焕发出第二春或是生根发芽出现新的组织,因为比较玄妙,这种功法领悟起来难度比较高,要改良起来也困难。 大长老倒是还好说,她毕竟是人,风漪也是人,只要在她身上能用的功法,大长老基本不出意外也能用,而女蛇说到底再怎么样也还是一条蛇,把人修炼的武学改良成妖用的,那着实是个大工程,风漪目前来说还是做不到的。 至于让女蛇自己去改良,但更异想天开了,祂连字都没怎么认全,了解女阴文化倒是能比较轻松,可异界文化,谁知道祂能理解成什么鬼样子? 所以风漪暂时还没打算对祂下手。 反正她现在也跟蛇沾上了点边,没准真能研究出妖用版本的呢? 第253章 劫杀恶鬼 风漪在大长老的住处呆了几天, 大长老是孟极巫,巫的领悟能力向来是比图腾战士要强上很多的,思维没有年轻时活跃, 也没有废风漪很多功夫就入门了。 在风漪看来,一个陌生的体系想要入门才是最难的,就像巫的修行法门, 如果没有原身的基础在, 风漪也得费上很多功夫才能学会。 而大长老面对新的体系却学得很快, 巫是一种锐意进取的存在, 因为经常有惊艳绝才的巫改良、推翻某一个体系的巫术,所以她们算得上是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人了,对普通人来说, 武学的道理意境她们能听得头昏脑涨云里雾里, 想不出该怎么理解那些道理意境的神-韵,但巫的修行恰好也需要观想,都是些听上去玄之又玄的东西。 再加上风漪也是巫,她能够用巫的名字去解释一些武道专用的名词, 更便于大长老理解,于是大长老武学出人意料的顺畅。 当然, 入门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长春功》比较适合的是那种被慢性病缠身的老人, 而不适合那种只有几个月乃至几天生命的老人, 因为长春二字, 既是对练功者的祝福, 同样也是在阐述, 这是门需要漫长时间才能起效果的功法。 不过对大长老来说,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荒的天材地宝可比风漪的前世多多了,其实有的是能让人增加寿命的东西,只是单纯的长寿对大长老来说是没有意义的,长寿就只是长寿,却不会让身体恢复成年轻时的状态。 所以大长老并没有想过服用什么天材地宝,反正她本来就已经老了,一把老骨头了,正好死了方便给后辈挪挪位置。 可现在不同。 能好好的、健康的活着,没有人会想要去面对死亡。 身为巫,大长老也能很轻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毕竟很多巫术都有这样的作用,尤其是像孟极巫这种需要经常外出做任务的巫,基本都算得上是半个医生,为了防备自己不知不觉落入敌人的陷阱给自己的国家带来灾难,每次回来复命都会将自己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给检查个遍。 她们跟巫医牵扯是比较深的,巫医很多可以不依靠经验、不需要眼力就能判断患者身体情况的巫术,在一开始,可都是为了孟极巫她们研发出来的。 毕竟做探子是件风险很大的事。 所以虽然《长春功》才刚刚入门,但大长老也能感受到身体细微的变化,为此不由有些心生恍惚。 日渐痼疾沉疴的身体她每天醒来都能感觉到,甚至比给她做检查的巫医都要清楚,越年长的巫,会的就越多,所以就更能清晰明确的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然后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步入死亡。 这其实没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但这种久违的轻松感,却是忍不住让人去渴求更多。 腐朽的身体隐约流露出了一点春季万物复苏的气息,看着至少不像枯木那样垂垂老矣,大长老看了看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枯瘦双手,巫年老与否,其实并不太影响她们的行动和施法,毕竟很多巫术都能做到让身体矫捷,但老了就是老了,哪怕她们能做到与年轻人无异的行为,可以欺骗很多人的感官,却欺骗不了自己。 而现在,大长老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年轻’起来。 风漪见大长老在感慨,便没有去打扰她,抓起一旁的野果吃了起来,过了会儿,大长老才一脸期盼的问:“大王,我以后脸上的皱纹是不是会没了?” “…………” 风漪没想到大长老竟然会在意这种问题,愣了一下才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天下间哪有返老还童的好事,任何功法都是得尊重自然规律的。” 只有邪门的功法才能做到那种事,但代价往往也十分沉重,《长春功》是最温和不过的功法,虽说在很多人眼里是‘逆天改命’的神功秘籍,但实际上《长春功》并不逆天,它只是让人体仿照四季,身体不好时便会是冬季,好时便是春,冬去春来,四季轮转,便是这门功法的主旨。 然而哪怕春天会到来,一岁过去,树的年轮会增加,多年生的花也会离死亡更近一步,延缓衰老让人尽量做到长春,但这个长春,却是与青春没有任何关系的。 当然了,身体好了,皮肤状态自然也会好,皮肤状态好了,那人看上去自然也就年轻了,但也仅此而已。 风漪看着大长老脸上的老人斑,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人都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衰老,无论男女,只是现实逼着他们不得不服老,但风漪确实没有那样能让人返老还童的功法,因为这样的功法必然是存在很严重的缺陷的,她自然是不屑去修炼的。 也许是还年轻,风漪从未考虑过这些,她也不清楚自己老去后会不会在意这样的问题,但至少现在,她是不在意的。 大长老闻言倒是轻轻笑了一下,并不失落:“倒是我贪心了。” 她手在风漪发顶摸了摸,慈爱道:“辛苦大王了,我已无事,大王快些回去吧,可别耽误了事。” 这些天来,没少有人赶过来给风漪传递消息,虽然大长老自己每天也有孟极巫递上来的消息,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不觉忙碌,发生在小辈身上时,立马就觉得有点太辛苦了。 风漪嘟囔了一句:“我没什么可辛苦的。” 她不是那种不放权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手下早已将事情给处理好,呈到风漪面前的绝大多数都是尘埃落地的汇报,她只需要看一看了解一下就行了,并不需要劳心伤神的去琢磨解决办法。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哪怕风漪在武道上的路再顺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突破,毕竟再怎么说修炼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如果一直忙于政事的话,又哪可能能腾出这么多的时间来修炼? 那当然是因为手底下的人都太省心了。 不过风漪也没拒绝大长老的提议,她确实不太住得惯山里,还是王宫住起来更舒服一些。 风漪回到王宫,对众人来说,这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来,毕竟她好歹只是在城内打转,没想过出远门。 女锤得知后倒是开始重新往王宫跑了。 根据这些天的汇报,风漪知道她们跟鰕姑人的接触还可以,四长老是标准的巫,有着不俗的容貌和大众对巫固有的印象,神秘而温和,而女锤则是图腾战士中力量的代表,健康的麦色肌肤,肌肉紧实明显,比常人高上一个头的个头,让人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一点都不会怀疑她的强大。 所以无论鰕姑人对鱼妇的幻想是什么形象的,他们都能从她们身上找到参照物。 再加上被四长老刻意展示出的‘肌肉’,一切都进展的有条不紊。 风漪好奇地问女锤:“你对他们的感觉怎么样?” 女锤说:“大王,我觉得他们就跟钩盲蛇一样。” 钩盲蛇,蛇类中最小的存在,孤雌繁殖没有雄性,哪怕是成妖的钩盲蛇,体长能超过一米的都算得上是这个种族里的巨人了,普通的体型则跟蚯蚓差不多,用这个来形容鰕姑人,显然女锤是已经跟不止一个鰕姑人交过手了,觉得他们有些娇弱了。 不过,能拿蛇来形容,至少也说明她虽然嫌弃,但也不反感。 风漪猜,这大概是因为女阴人跟她打架打输了会比较暴躁,好不容易升起的暧昧也在拳脚相加中被打没了,而鰕姑人,他们有点太渴女了,大概在输了之后并没有不服输,可能还拿崇拜的眼神注视着女锤。 对她来说,这样的表现,大概就足以改变女锤对他们的观点了。 但女锤也不会因此就觉得对方有多好,她说出这个评价时也很平静,对她来说算得上是很客观的评价了,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风漪问:“可有中意的?” “并无,”女锤道,“非要选的话,大王,您就把那个觉醒图腾的赐给我吧。” 至少接受过女阴针对图腾战士的训练,看着比别的要坚韧耐揍些。 风漪点点头,过了会儿才说:“你若是不愿,不用勉强。” 客观来说,女锤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国君近侍,背后虽无家族支撑,却比寻常人来得亲近,让她娶鰕姑人,足以让对方觉得风漪给予了他们足够的信任。 但人很难做到一点不偏心的,这种政治联姻未必以后会幸福,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另一半该是能相互扶持到老的存在。 可带有政治意义的婚姻,有几对能做到没有异心的? “我没有勉强啊?”女锤奇怪地看了风漪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女阴在人口实在紧缺时,还实行过强制婚配,对图腾战士来说,单身还是有对象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家都是战友情,很少有产生感情的,等发现自己无法再进一步,又想为女阴做贡献时,便会想要去怀孕。 与普通人需要另一半相互扶持才能养家糊口不同,她们年轻时征战四方早已给自己挣足了家底,更不需要养女防老,她们老了之后,想跟战友住一起就住一起,想单独住就单独住,年轻的图腾战士打猎时时不会忘了把猎物送到她们家门口的,既饿不死,强壮的身体也不同于寻常老人会行动不便,兴致来了还能跟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打上一架。 所以图腾战士中的‘婚姻’往往更现实,觉得自己没有潜力了,就去找个看得顺眼,或是干脆就自己跑去生一个,在还有能力时,去做一个对女阴能比较大的贡献。 毕竟,图腾战士生的孩子,往往天赋都会比普通人要更好一些,觉醒的机会会更大。 所以女锤对另一半的幻想,是不包含什么爱情的,就像老娘说的,抓紧让对方生个孩子给她玩玩,别的,不仅家里不在意,女锤也不在意。 因此只要对方是个女阴人,无论男女,在女锤眼里都是只要不让她生孩子就行。 毕竟要生崽的话,会耽误晋升的黄金时间。 风漪默了一下,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在意那些东西。 女锤想了想说:“大王,您别看我自己出手一个人都找不着,但是我肯定是能让对方生一堆崽的,跟蛇越那种不生蛋的不一样。” 蛇越,图腾战士之首,去神井去了五年,最后换对象生,才怀了孕。 风漪:“…………” 她捂住脸,“这种事急不来。” 事实上,她觉得女锤可能比蛇越还难,毕竟她天赋比前者好,而根据大荒的情况,往往怀孕容易与否,都跟天赋有关。 当然,也许自然受孕会比去神井容易一些,但也可能更困难,这谁也说不准。 女锤觉得有点不服气,因为她觉得风漪好像不太信自己的话,但她自己是不那么认为的。 她说:“大王,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女阴有看上了谁就扛回家这种有些野蛮的传统,但施行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只是发生在图腾战士和普通人身上,毕竟普通人不会拒绝一个图腾战士的青睐,可同层次的就不一样了。 更别提,还是两个势力的人。 风漪委婉说:“这不太礼貌吧?” 女锤愣了一下,迟疑道:“没有吧,他前天还跟我说有没有时间,他带上剪子去我家给我做一身衣服。” “我理解错了?” 风漪:“…………” 大荒的人族很少在无用的细节上纠结,看对眼了直接跟着对方走是很正常的情况,婚礼之后再补办是极正常的情况,风漪默了一下才说:“现在你们还不适合怀孕。” 至少得等她把鰕姑图腾给打服再说,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在怀孕期间出什么幺蛾子。 女锤哦了一声,也不在意,转而道:“大王,我感觉那些人最近好像被打得怀疑人生,不如加几个禁卫军去吧?” 风漪想了一下,便答应下来,比起图腾战士来说,说实话,把武者拉进去也许更好,她们介于普通人跟图腾战士之间,有一定地位,但因修炼时间尚短,地位又算不上特别高,所以将鰕姑人赐给她们,反而算得上是赏赐。 但风漪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她们,毕竟很多武者都已经结婚了,年轻的又还没有成长起来,人选没那么容易找,不过挑几个还单身的倒也挑得出来。 征得了同意,女锤便高高兴兴挑人了,事实上,她根本没想到这些,是四长老见她过来特意提的,如今去接待鰕姑的人都是比较直来直往的,虽然四长老没想迁就他们,但来几个会说话点的她也能快点结束任务回书院,看着一群直肠子跟一群小心翼翼心思多的人交谈,着实让她觉得有些脑袋疼。 鰕姑人呆了不到一个月便离开了,或许是这些时日见识到了女阴的实力,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来,把姿态放得比较低,女阴对他们的识趣倒是比较满意,因此也没有刻意为难什么,一切倒是进行的很顺利。 所以在鰕姑人离开前,便商议好了大致流程,以后绝大多数鰕姑人都会被迁过来,那边作为工坊使用,主要负责晒盐、造船之类的,毕竟那边的环境确实不太适合种粮食,而且,也没有女阴迁就他们移居过去的道理。 至于鰕姑人喜欢水,这并不难,南方本来就不是缺水的地方,随便凿开个地方专门把海水引过来就是了,女阴一点都不介意借这种情况来扩大自己的地盘。 当然,他们离开之前,风漪也刻意要求他们可以送几个鰕姑罪犯过来给她们研究一下,毕竟两个长期没有跟外人通婚的种族,在进化过程中体内情况或多或少总是会有些变化的。 就像有些人的基因天生就会互相排斥,哪怕他们是正常相爱的,生下的宝宝也会因此产生各种问题,大荒也有这样的情况,不过因为有巫的原因,这算不上特别难的问题。 有些人家结婚前会找巫算算,就算算出来的结果不太好,只要巫肯费心,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就像有部落的图腾是猫,而有的部落的图腾是鼠,这种天敌似的图腾难道就不能结合了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人是在图腾之上的,他们会想办法解决这其中的排斥问题,而不会就因此放弃。 虽然这类天敌的势力往往本身就不怎么对付,很少会有结合的。 鰕姑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因为这确实是很正当合理的理由,但国师其实怀疑,这其中也许还有其它的问题在,毕竟女阴一方所掌握的信息比他们多多了,但在女阴行走间,他们确实没有感受到排斥,无论是现实方面还是图腾方面,顶多是能感受到一些好奇。 对女阴人来说,现在异性已经从没怎么见过的‘珍惜动物’成了比较常见的生物了,已经没了原本那样旺盛的好奇心,因此自然对鰕姑人的到来不怎么在意了,顶多为他们的身份感到好奇,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让高层接待的。 但也仅此而已,别的她们并不在意。 不过在鰕姑人走后,长老们也会去给她们做思想工作,这并不是什么难题,由巫庙发出的王令,对普通人来说,哪怕听上去匪夷所思,她们在议论上一阵后也就默认了,毕竟风漪不止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蛇尾,对她们来说,由大王发出的王令,没什么需要排斥反驳的,乖乖听从就是了。 之所以还要做思想工作,只是希望她们能将这当成一件纯粹的好事。 只要能把鰕姑人拘在家里生孩子,其它事情必然是会因此被影响的,到时鰕姑人不可能会掀起什么风浪来,毕竟能挣钱、有力量、保证生存的人才会拥有话语权,而在家生孩子,干好后勤,会被承认的贡献是远比不上前者的。 这是已经被证实了的事实。 风漪承认自己思想狭隘,既然总有人担任弱小的一方,那为什么不能是男性? 如今大荒已经隐隐有了女权像男权社会转变的趋势,因为怀孕的缘故,一年的时间都不能外出打猎,只能呆在家中生养,在最初,这种母系结构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女性因为能将血脉延续下去,天然就比男性高上一头。 可任何智慧生物都是贪婪的,时间一久,处于弱势的一方必然会生出别的心思来,真正的平等是很难做到的,既然都注定了不平等,把大多数权柄都尽数收拢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做对自己有利的事,难不成还去成全别人,那得脑子多有问题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早已因为开春而暂停的建筑工程,也因此又开始加班加点的建造起来,为此风漪特意去把女蛇给请了出来,让祂帮忙把城墙往外移动一些距离。 嗯,在大荒,多数城墙都是长着‘腿’的,这样才方便扩张,而且每一个城墙建造起来都是大工程,如果仅仅是因为城里人口增加就不得不推倒重建那多可惜?所以在城墙最初建立时,就有巫参与在其中,为的就是应对这样的情况。 风漪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先祖们有先见之明,连这种情况都想到了。 她顺便还让人凿出了几个人工湖泊来,做足了表面功夫。 而那边,回程的鰕姑人则各怀心思。 并不是所有人都期望着跟女阴融合的,尤其是在发现对方力量有些过于强大时。 哪怕是很少发生争斗的鰕姑,也很清楚力量的重要性,尤其是一些想要将鰕姑母系社会的情况扭转成父系的人,他们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让出一切了。 但在见识过女阴的力量后,他们又很清楚,等之后再去筹备什么阴谋诡计是没有用的,因为对方有足够的力量去镇压一切,所以,这次回程之后,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国师并没有跟一群兴高采烈回国的人提醒什么,虽然他知道有人不安分。 由于与外界接触得少,每一次外出又都是带着任务,每次都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的缘故,他们警惕心并不算足,都比较天真,就更别提怀疑自己的同族了。 但实际上,在鰕姑分裂出各种派系矛盾渐深时,就已经有一些人不把另一个派系的人当成自己人了。 可在有些人眼里,他们只是理念不合而已,算不上多大的事。 但国师清楚,这个问题是很严重的。 只是在困难当前,分裂是必然的是,鰕姑阻止不了这一切,每个人的想法都是有差异的,知道得越多,差异就越大,像女阴那样从始至终政权稳固的倒没什么,而鰕姑不同,在鱼妇离世后,他们内部的纷争就一直不算少,谁继位都属于不名正言顺的情况。 毕竟每逢危机,高层身先士卒是极为正常的情况,无论是王还是王后都早已离世。 这种情况下,鰕姑虽然逃了出来,但高层却很少,具备王室血脉的就更少了。 以前国君是轮不到男人来做的,如今迫不得已能做了,自然而然的,争权夺利也就出现了,谁都想坐上去试试。 反正大家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既然你可以,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再加上各种复杂的成因,鰕姑表面看着还是和气一团,实际上内部早就四分五裂了,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更加严重且混乱,一些知情的高层会有意扼制他们对外界信息的接收,故意把人养得天真一些,这样空有力量,想得却简单,自然不会生出太多的异心来,会为了鰕姑的未来而努力着,而不会在绝望之后,就想着为自己另谋出路。 这也是国师基本没怎么反对的原因,再不融合有个主心骨撑着,不需要外人出手,不需要天灾,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搞崩了。 而国师,只在意鰕姑这个整体。 以前国师纵容着父系派的滋生,因为如果最后他们失败了,也许那反而会是条出路,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决定已经做好了,自然就没法再容得下他们了。 所以,不仅是他们想做些什么,国师也想对他们做一些事。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这其中的暗流汹涌,只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结婚生女,是他们梦中幻想了许久的事,如今终于能成为现实,哪还有心情再去想旁的? 因此,在即将回到鰕姑国,却突然遭到了妖族和人族的联合截杀的众人,着实有些懵逼。 海中妖族众多,哪怕鰕姑在水中交友比较广泛,懒得搭理他们的妖族也大有人在,尤其是一些强大的妖族,只会把他们视为如小鱼一般可以随意吞吃的食物。 但它们也不是不会与人做生意,既然都是有智慧的,自然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鰕姑人有时候不方便出手时,也会雇佣一些妖族来帮自己,毕竟有些事对妖来说是很难办成的,对人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大家都有需要对方的时候,合作便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不然光凭鰕姑人不能经常动用自己力量的情况下,又怎么会守得住一个临海的国。 鰕姑人虽惊不慌,以往他们外出与别的势力做交易时,也会碰到半路截杀或是黑吃黑的情况,应对这种情况还算有经验,只是他们这次行程是保密的,对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着实感到了些许困惑。 他们凝神防备着前方的敌人,将后背交给了自己人,只是在敌人进攻过来的同一时间,突然有人调转方向,朝着‘自己人’进攻而来。 这着实把人给打得措手不及,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当攻击即将要落到他们身上时,同一时间,图腾守护突然出现在了众人身上,吟唱声这才紧随而上。 跟妖族一起来进攻的人并不是鰕姑的人,她们身上具备着明显的女性特征,也就是说,有些人反对鰕姑跟女阴融合,并不是他们想自立为王将鰕姑由母系社会转变成父系社会,而是看上了外族的女人,想让对方来掌控鰕姑。 这是比前者更加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事。 他们背叛了鱼妇! 本来还冷静的处理着一切的国师,为此不由生出了几分难言的愤怒来,若是他们真的觉得鰕姑没有希望了,自请脱离鰕姑没有人会阻止他们,毕竟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力挽天倾,可为什么要去拉别的鰕姑人下水?难不成你还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忠贞,信念能轻易动摇吗? 可要知道,很多鰕姑人哪怕信念动摇了,也不是拉着别人一起下水,而是自己选择了自-杀,这既是对现状的绝望,也是认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就已是背叛,无颜再活在人世间。 国师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暴露过,先王在死前没有选择让自己的力量回归图腾,而是有先见之明的让渡给了国师。 鰕姑如今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而王女的出现却必然会打破原本岌岌可危的平衡,所以必然得有人依靠强大的力量来镇压这一切。 这个人不能是他的儿子侠亶,他还太小,而且一旦接受了别人的力量,就很难再有进步了,潜力有限,而让国师来承担这一切却没有任何问题。 他惊艳绝才,这无可否认,他对鰕姑忠心耿耿,这也无可否认,但这都是现在所看见的情况,而不是未来,先王便干脆掐断了他的未来,这样,他就能安心为王女铺路了。 这一切也并没有瞒着国师,长久的压抑,让鰕姑从上到下都变得有些不正常,有着有些扭曲的奉献精神。 而出手之人,哪怕以防万一找了不止一个与国师原本境界差不多的妖,一旁还有人辅助,可对上现在的国师,却仍不会是对手。 毕竟国师原本就是一步登天,接受了先王的力量后就更不用说了。 在接受了先王的力量后,他早已能将同境界的自己压着打。 众人从惊魂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站到了国师身边,看到曾经的同伴,有愤怒,也有不解。 他们完全不明白,曾经的同伴为什么要向自己出手,他们,不是族人吗? 但不会有人去向他们剖析自己的心里路程,在出手后,他们就注定了不死不休。 因为各种原因,鰕姑有着罪不至死的规矩,无论犯了多严重的错,都是不会死亡的,某一个层面上来讲,这也算是滋生了鰕姑乱象的源头之一,但他们很清楚,他们现在做的这种事,哪怕鰕姑平时再宽厚,也是不可能原谅的,难逃一死。 所以他们没有丝毫迟疑,只想将众人都弄死在这里,绝不能让对方回去。 国师有条不紊的释放着巫咒,他确实天纵奇才,哪怕平常的巫术重心并不在攻击性的巫术上,但对其的造诣也不差,并不惧对方的进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夜晚更不易观察风吹草动,人的眼力是有限度的,夜晚会阻碍一切,国师为自己添上可以正常视物的巫咒,下手越发不留情面。 长期不动手的人,一开始总是会有所生疏的,但等他适应后,也不惧消耗后,战局就很明了了。 跨境界对敌是很困难的事,哪怕是对先天肉-体强大的妖来说也是如此。 眼看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着鰕姑倾斜,人和妖的眼中都不由流露出了退意,只是还没等他们真正离去,突然就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起来。 任凭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身体,甚至也没办法发出声音来,就更不用提运行图腾了,身体仿佛断开了与大脑的连接一样。 这并不是国师动的手,他反而戒备起对方奇怪诡异的行为来,因为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扭曲。 这不是巫术,因为根本感觉不到心神之力的存在。 而是由他们内部升起的。 一股从未被察觉到的寒意忽然开始从心底快速的弥漫了出去,在一瞬间,仿佛落入了冰天雪地当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着粘稠的恶意,仿佛身体内存在着什么恶意的诅咒一般,浓郁的负-面气息将人包裹着,刺骨的寒意取代了身上体温。 一种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死亡的威胁下,人与妖都换了副模样,眼眸突然变得漆黑,肢体扭曲,脸上的表情极度夸张。 然而,当事人却毫无感觉,在一瞬间,他们原本的意识便已离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他们完全陌生、不知晓的意识。 国师眯了眯眼,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眼熟,但他平生所接触的知识太过繁杂,以至于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到这诡异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给他思考的机会,他们生硬、快捷的袭击过来,肢体显出了一种怪异的不和谐的状态,仿佛正常的躯壳中住进了一个诡异的生物,并不熟悉原本的身体,便将其扭曲成了自己适应的情况。 黑雾从他们的身上弥漫了出来。 他们似乎在适应着身体,随着奔袭而来逐渐熟悉,肢体也越发的扭曲和舒展,再看不出原本的生涩,喉咙位置传来了颤音: “一群……废物……” 国师微微皱眉,飞快的释放巫术阻挡着他们的进攻,可那黑雾却具备着强大的侵蚀力,与巫咒释放的巫术碰撞在一起时,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紧接着,巫术的威力便飞快的消了下去,轻易让他们穿透而过。 他们的眼睛是纯黑的,仿佛原本的灵魂早已被另一个诡异的生物所吞噬,嘴中发出不似人一般的声音。 他们的眼睛、嘴角,几乎很多部位都夸张扭曲到了一个正常的生物所能承受的极限状态,也全然不惧身体的损伤,哪怕被巫术弄出了一身血雾,也毫不迟疑,明显打算将所有人都给处理掉。 国师盯着他们,冷静的释放着巫咒,但却无暇再保护身边的人,让一些人被杀死。 他们被杀死的情况更加残忍与血腥,不是简单的杀死,而是被对方吞噬。 从指骨到肢体,就那么被一点点的塞进了嘴里,明明嘴早已被撑破了,肚子也撑破了,里面的器官都流了出来,但却没有露出任何痛苦之色,反而一脸享受,仿佛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了。 国师面色一变,终于想起了这是什么:“恶鬼?” 他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背叛,有别的势力掺杂在其中便已经实属意料之外了,怎么又还会有恶鬼掺杂在其中? 恶鬼针对他们,又能图什么? 鰕姑是很少碰见恶鬼的,他们住的太过偏僻,最关键的是王宫内藏有一件异宝,哪怕是海中的妖族也因此不敢轻易上岸,恶鬼更不会自讨没趣,毕竟鰕姑临河临海临女丑之山,本身就是个险地,恶鬼有那么多地方可以祸祸,自然不会想方设法不远万里来找鰕姑。 然而,不知是不是国师点破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杀意越发沸腾,但国师既已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自然便能释放出有针对性的巫术来。 一声声脆响从恶鬼附身的人和妖身上传来,他们的身体被损坏的越发不成样子,仿佛正在承受着这世间最恐怖的折磨,一缕缕黑色的气息在游荡,似乎在保证着他们的身体不损坏。 他们似乎不想离开身体。 或者说,是不想暴露身份,还是离开后力量会减弱? 国师并没有纠结这些,立即释放出了一个大型巫术。 霎时间,他们就像蜡烛上的油一般,皮肤。骨骼、器官,一切都在融化,如同冬天的冰雪一般,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恶鬼不甘的嚎叫一声,但它们似乎确实不能现身,黑雾很快从他们身上离开,消散在了空中。 只剩下背叛的鰕姑人站在原地。 鰕姑没有死-刑,现在也是如此,国师抬了抬下巴:“你们把他们几个带回女阴。” 女阴需要实验品,正好拿他们去做测试,毕竟,他们拥有力量,不容易死,是最好的试验品。 “是。”被点到人立马封印了对方的力量,忽略对方流露的恐惧与绝望。 他们是受害者,没道理去同情罪魁祸首。 第254章 巫咸国 风漪并没有留下什么暗手去监视回国的鰕姑人, 毕竟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了,她并不在意回去之后鰕姑会不会因此分裂,反正肯定会有一部分人愿意过来的, 而且队伍中有个巫术很厉害的人,孟极巫在一开始对方来时就给了资料了,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因此她没有去费那个功夫。 能兵不血刃解决鰕姑国, 对风漪来说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鰕姑临海,是生产海盐的好地方,女阴虽不缺盐, 但盐的储备量却也算不上高, 毕竟她们多采取的是湖盐和矿盐,而盐身为一种必需品,自然是多多益善最好。 除此之外,水下的资源很多都是没有被开采过的, 风漪不清楚大荒陆地和海洋的占比面积,但想来应该是不少的, 而没有被人涉足过的区域, 无疑是存在着许多宝藏的。 风漪盘算了一下女阴的家底, 有了粮食、有了铁器、有了强大的军队, 缺的无非便是地盘和人口, 而鰕姑的到来无疑是能将最后一个缺口给补上的, 她们只需要不断的开拓, 好好发展起来, 吞并别的国家并不难。 当然, 人口问题,其实也可以靠奴隶和山民,只是那太鱼龙混杂了,人族确实没有妖族那样在意血缘的纯粹性,但她们在意血统,女阴人、蛮夷人……每一个族群,都只会认同这个范围内的血统,而本能的排斥外地人。 但想要让外族人认同自己如今的身份,是需要几代人才有可能实现的,这种情况下,区分三六九等是必然的,不然到时就不是外族人被女阴同化,而是女阴逐渐被外族人同化了。 毕竟人口的数量还是很重要的,缺口不能太大,因为女阴强势的缘故,她们可以镇压人数远超于她们的外族人,可这个人数缺口绝对不能差得太过于夸张,不然总有兼顾不到的地方。 鰕姑人能暂时填补上这个缺口。 为了尽快让自己融入女阴,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多生,孕育一个地方的子嗣,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比思维同化更容易被接纳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方法也最省力最不麻烦。 是夜,月明风清,血月当空,风漪站在城墙上仰头看着诡异无比的血月,忍不住皱起眉来。 一般来说,这天都是恶鬼们最活跃的时候,但事实上不仅仅是女阴范围内,别的地方也没听说有什么恶鬼袭击的事情发生。 恶鬼不来骚扰女阴,这一点风漪是不意外的,那次战役足以让恶鬼安分上一段时间,而之后女阴至今未曾停止的捕捉恶鬼的行为哪怕隐瞒的再好,这么久了恶鬼也不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避着女阴走自然便是常态了。 可别的地方也没有出事,那就很不正常了。 冬季她们打仗造成的死亡,足以滋生出不少的恶鬼作乱,风漪打散部落让他们形成一个个村落,既是为了女阴,也是为了防止他们被恶鬼袭击。 毕竟人群聚集得多了,人气充沛,又有好几个图腾一起守护,恶鬼来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必然是不会小的,可至今为止,风漪没有收到任何一个村庄汇报过有恶鬼袭村的事情发生,再联想到至今还未取得联系的孟极巫,这种情况着实有些诡异。 是什么导致了如今的恶鬼不成规模,且几乎看不到踪迹? 风漪屈指敲了敲城墙,着实有些困惑,只要失踪的孟极巫随便回来一个她都能依靠已知的消息作出回应,可问题是,至今为止,那些失踪了、却还活着的孟极巫都没有一个回来,反而逐渐被聚集在了一起,让她无从得知具体情况。 将希望全部放在孟极巫身上显然是不合理的,所以风漪自然也作出了自己的努力。 其实在冬季时,外出的战士们捕捉恶鬼的效率就越来越差了,女阴对恶鬼的需求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的程度,毕竟一个人又不是只能控制一只恶鬼,在迈出了御鬼的第一步后,只要将方法教给巫,后续她们很容易就能研究出控制多个恶鬼的方式,将它们投入到矿场之类的地方把奴隶解放出来。 就算不解放奴隶,也能让奴隶去承担驾驭恶鬼的副作用,毕竟奴隶们本来寿命也短,趁对方干不了活但短时间内又死不了废物利用也没什么问题,所以恶鬼的缺口还是很大的,毕竟只要不让恶鬼上自己身,普通的操控恶鬼并不会对自己有太大的影响,普通人也是可以动用的。 风漪也还想打造一个恶鬼军团呢,毕竟恶鬼的战斗力也不弱。 然而也许是女阴的抓捕已经在恶鬼中传开了,恶鬼也越发难找,说到底,恶鬼只要想藏,着实是很难被找到,哪怕女阴有内鬼也不行。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自己抓得太多,引起了恶鬼的警惕才导致的这样的局面发生,可很快,通过多方观察和从恶鬼嘴里撬出的一些情况,女阴推测出,有着另一股势力在收拢着恶鬼。 而且那一支神秘势力对恶鬼显然有着不俗的掌控能力,只消通知一声就有恶鬼被召集过去,不搭理的恶鬼少之又少。 被动的接受这一切不是风漪的风格,更别提她还早就把恶鬼视为自己的私产了,所以她决定主动出击。 血月之下,哪怕平常恶鬼都隐藏着,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忍不住浮出水面的,毕竟恶鬼本就是情绪不稳定不安分的存在,平常或许还能安分守己,但在这一天却很难不躁动起来。 大荒的夜晚总是不怎么安稳的,夜间狩猎的妖兽在林间乱窜,不时便能听见兽吼声,但大荒的人们却都遵循着日落而息的规律,或许有夜生活,却不会有不夜城。 长期没有遭遇恶鬼的袭击,也足以让他们在这一天失去一些警惕心。 虽然妖异的血月单单是挂在那里,便足以让人觉得恐惧和不安。 守护着族人的战士打了个哈欠,高悬的火把照亮着附近的环境,但并不清晰,反而因为时不时吹过的夜风,让阴影显得恐怖扭曲,如同怪物一般。 战士们却习以为常,春季的夜晚还是有些冷,一阵寒风吹来,战士不由打了个哆嗦。 “有阴风,不会是恶鬼来了吧?” 晚上吹拂的风,经常被人们称作阴风,然而事实上他们根本分不清这些,毕竟恶鬼能隐身,不主动现于人前时,除了巫别的人都是看不到的,也就一些直觉强的图腾战士能隐约有所感应。 在没看到敌人前,哪怕是图腾战士也不会无缘无故爆发气血,所以通常来说,都得恶鬼开始袭击人时他们才能出动。 几月不见恶鬼,就已经足够让他们忘记恶鬼带来的恐惧了,反而嘲笑道:“瞧你那胆子,就算真来了,我们拿什么拦?恶鬼又不是没有穿墙之术?又看不见它们,你还能拉响警报不成?” 虽然是这么说,战士还是因此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要是一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即召集人手去围杀。 另一个战士打了个喷嚏:“这风怎么越来越大了,不会真来了吧?” “巫最近有通知要下雨吗?” “没有!” 闻言,战士立马拉响了警报,许多睡梦中的人都因此而惊醒,本能的跑出家门与别的村民聚集在一起方便战士保护自己。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警报后聚集在一起却已经成了本能。 几个战士并不是属于同一个图腾的,由于彼此都不放心对方,因此守门的战士人数反而多了,互相之间相互监视,但警报却换成了一样的声音,避免在警报出现后,会有自己的族人因为反应不过来而丧命。 人多的地方,是很少会遭遇袭击的,毕竟人怕妖,妖同样也怕人,所以自从几个部落被女阴强行给变成一个村庄之后,已经很少遭遇到袭击了,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以至于今天突然被吵醒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呜呜呜呜——” 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被发现,没有了隐藏的意义,一时间鬼嚎声肆虐,凄厉的声音让逐渐遗忘了对恶鬼恐惧的人们不由瑟瑟发抖起来,与身边的人抱团取暖。 这种恐惧,让恶鬼们更加的兴奋和暴虐,几乎迫不及待想去见证他们被吸食而死的惨状了。 人们耳中听到的凄厉鬼嚎,在他们眼里却是幸福的、餐前的吟咏。 血色的月华让一切看上去都更加妖异,恶鬼兴奋的在其中乱窜起来。 一般来说,只要恶鬼不涉足高层,来得鬼又不多,大多数比较弱小的势力都是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像是看到迁徙的妖群,没有人会想去狩猎,只会带着自己人躲得远远的不去触霉头,毕竟它们只是路过,很快就会离开,如果损失几个倒霉蛋就能避免损伤,他们并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血月下,恶鬼通常都不会那么冷静,因此也不能与这些势力保持原有的互不相干的‘默契’,但这一次,恶鬼却似乎十分守规矩,竟完全没有去挑衅战士,而是只逮着那些气血不旺盛的普通人袭击。 换做之前的蛮夷部落,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恶鬼的报复心很重,只要让其中的一只恶鬼逃掉,之后迎接他们的就会是无休止的骚扰,但偏偏他们又跟恶鬼不同,恶鬼夜晚最是活跃,他们夜晚却是需要睡觉的。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以前的蛮夷部落多数都是选择不作为的,只会做做样子一般姗姗来迟。 无论是人还是恶鬼,都懂趋吉避害的道理,所以通常来说,恶鬼不想惹事时都会挑这样实力不强也胆子小的部落动手,而这样的部落,也确实如恶鬼所想的那般,通常都不会出手,任由它们蚕食自己的族人,只要不过分,他们都能选择视而不见,破‘人’消灾。 可这次情况却有所不同,在战士拉响警报后,图腾战士和巫竟飞快的聚集了过来。 要知道,平常这种情况巫根本不会过来,因为他们不像女阴那些比较强大的巫,可以飞快的释放巫咒,很容易就被敌人钻到空子而导致受伤和死亡,除非早有准备,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部落,他们都会选择避开,只留下气血旺盛的图腾战士来对付恶鬼。 可这次他们却主动的聚集了过来,眼中既无凝重也无恐惧,反而多了一种恶鬼形容不出的兴奋。 “呔!恶鬼!我来通知你,未得允许私自进村,你已经违反了女阴的鬼律了!” 看着恶鬼,首领不由舔了舔嘴唇,女阴在春天来临之时便将恶鬼给展示了出来,让恶鬼来帮附近的村落开垦田地运送工具乃至挑粪肥,甚至还开放了购买渠道,不过一些小村落长期对恶鬼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并没有因为女阴夸得有多天花乱坠就去花重金买一只鬼回家。 但也有胆子大又财大气粗的大村落去将恶鬼买回来,好处也显而易见,既能放在村子里当劳模,也能跟狩猎队上山打猎,以恶鬼的穿墙之能,完全可以拿去当诱饵吸引注意埋伏猎物,可以说用处是很大的。 当然,如果只是如此的话,许多人虽然羡慕,但也仍不会去买,毕竟恶鬼也不便宜,哪怕是如今,想买的人也少,但前些日子女阴还刻意来各大村落宣传过,恶鬼可以拿去换积分。 积分,这可比恶鬼有吸引力得多了,能换粮食能换武器甚至攒够了还能换成女阴的养老金,用处多多。 也因此,在积分上,女阴也向来吝啬,如今难得有这个渠道,谁不兴奋? 若没有他们特意吩咐,早就快遗忘恶鬼的战士又哪会在发现异常时立马就拉响警报? 许久没有前往人族势力的恶鬼闻言一脸懵逼,但见对方底气十足的样子,再联想到最近的风声,若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恶鬼也不会只敢血月才出现,还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只打算吃饱了就走。 它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凶戾,才问:“何为鬼律?” “此乃女阴王颁布的法令,凡在我女阴之鬼,无论是从哪来的都不得违反,必须遵守!违者杀无赦!” 怎么还有抢地盘的?也没听见风声啊? 恶鬼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才问:“她是何方鬼王?为何我们没有听说过?” “大王乃是人族,但在我女阴的地盘,无论你是妖是鬼,都得遵从我女阴的管辖!” 毫不怀疑女阴强大的首领立即就道。 “人族?”恶鬼闻言顿时放松了下来,立马就道,“人族可管不了我!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说着,恶鬼立即一个纵身袭来,首领怜悯地看了它一眼,当下也毫不迟疑道:“动手!” 这一看就是个消息不灵通的鬼,须知,自他们大举从十万大山搬出来后,其实一开始没少遭遇骚扰,毕竟也不是所有妖都会选择冬眠的,仍有一些活跃着,并专爱找冬日老老实实窝在家里的人来充当冬日的口粮和玩具。 但他们村子上不仅有自己的图腾,女阴的图腾可也明晃晃的摆着呢,所以还像以往那样选择袭击的妖兽莫不遭到了报应,加上之前断山脊的行为,很快妖兽就偃旗息鼓,将这些被女阴新圈出来的地盘默认都视为女阴的领地了,之后便很少有冒然前来袭击的妖了,让他们享受到了难得的安定。 当然,也有人杞人忧天的说女阴如此霸道,等妖族集结够足够的人手后必然会迎来反扑,他们还是趁早做好打算为好,不过倒也没有多少人因此而焦虑,毕竟连他们都能想到这种可能,女阴不可能会没想到。 恶鬼打死都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还敢动手,虽然它们这次来得人少,但各个实力都不弱,可不是那种刚出生的鬼,当下便凶性尽显,霎时间鬼影重重,战作一团。 因为需要的是擒获而不是消灭,导致他们出手也不由有所顾忌,但好在人多,气血爆发之下将恶鬼包围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这才让巫有机会念咒,将恶鬼给制住。 首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一、二、三……五个!足足五个,快!未免夜长梦多,你们几个快把它们送过去!” 恶鬼更加茫然起来,哪有人抓住了它们不打死,反而把它们绑起来的? 这群人在搞什么鬼!怎么最近到处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恶鬼满心困惑的被押解离开,图腾战士赶路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停了下来,将几只恶鬼扔进了鬼群众,一眼望去,竟有百数,足以上演一场百鬼夜行。 旁边的恶鬼见新来的恶鬼是个生面孔,不由闻:“老弟,我没在附近见过你啊?你是打哪来的?” 听到身边同样被束缚的恶鬼的问话,恶鬼没有多想,闻言抱怨道:“还不是那该死的鬼王,把附近的恶鬼都给征召了,我为了躲灾才过来的,谁知道潜伏了这么久,刚出来冒个头就被抓了。” 恶鬼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立即大声道:“大人!这个鬼它知道情况!大人!我为女阴立功了!我可以不去推磨了吗?” 一旁的恶鬼瞠目结舌:“你在干嘛?你疯了?” 女阴恶鬼并没有理会它,图腾战士很快将这只恶鬼单独给拎了出来,巫立即给其它没套出话来的恶鬼下了禁言咒,巫赞赏地看了恶鬼一眼:“干得不错!” “是大人教得好!”恶鬼讨好地说了一句,重新把自己绑了起来,等着下一批恶鬼的到来。 就这样反复的套话,直到天明,血月退去,确定没有村子再将恶鬼送来后,一行人才打道回府,将套出了点信息的恶鬼给分到一边,另一边无用的则被塞去劳动改造,把它们凶性磨一磨之后,就可以立下契约拿去当普通工人使唤了。 而似乎知道一些真相的,则被统一押解给了巫,让她们去严刑拷打。 在风漪眼里,这些恶鬼都长得奇形怪状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恶鬼之间却似乎知道对方是土生土长的恶鬼还是外来鬼口,一般情况下,恶鬼都不会离开自己死亡的地方太远,似乎是与未来的晋升有关,但也有恶鬼全然不在意这些,只说不离开是因为族人的血肉吃起来才最香。 恶鬼没有固定的族群,所以它们彼此间的消息也是混乱的,并不成体系,很难去区分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毕竟很少有巫会在死后成为恶鬼,图腾战士也是,能成为恶鬼的反而大多都是普通人,知道的有限,自然也很难在成为恶鬼后去研究恶鬼的秘密,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要从那些错误的信息中找出一条正确的信息,便也着实困难。 巫反复的从这些恶鬼所掌握的信息中提炼出有用的、看上去不是明显有问题的信息递交给风漪。 风漪看了看,有说两个鬼王在抢地盘所以打起来了,都打算将周围的恶鬼归于自己麾下的; 也有的说是鬼王疯了,周围的恶鬼都被吃了,所以它们才躲起来为了避免被吃掉的; 更有的说是附近来了个很厉害的除鬼师,把恶鬼都炼制成了巫器,如今恶鬼就只剩下它们这些活鬼了的。 鬼云亦云,哪些信息才是真的很难去分辨。 但风漪知道,除鬼师那条肯定是假的,毕竟这年头能做除妖师的都是有点家底的,是被贵族专门培养出来的仆从,他们当除妖师是有利可图,某种意义上与奴隶主也没什么区别,靠售卖美丽的妖兽来赚取修炼的资源或是为身后的势力提供资金和人脉。 可除鬼师又能有什么用?就恶鬼那卖相,除了少数审美嗜好异于常人的,根本不会有人去特意买只恶鬼回家,而没利可图,又怎么会有专门的除鬼师诞生? 而其它的消息则或多或少的跟鬼王搭上了点边,显然附近恶鬼稀少,跟鬼王是逃不了关系的。 而如此大规模的聚拢恶鬼,又所为何事? 哪怕是恶鬼,也不是一点都不需要进食不存在消耗的,它们只是吃的食物与普通人不同罢了,长期没有进食会失去理智很难被控制,所以鬼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它们聚集在一起。 这显然是为了举恶鬼之力去做什么事,攻城?取宝?占山为王? 风漪脑海中掠过几个猜测,却不能肯定,鬼王向来低调,不然女阴也不会这么久都不知道还有个鬼王了,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目的是很难摸清楚的。 毕竟无论是妖还是人,都是不喜欢鬼物的,平常都懒得去搭理它们,那只是因为它们是一盘散沙,不聚集在一起力量有限,可一旦它们聚集在一起了,就很难不被针对。 恶鬼光吃血肉,却无法对周围的环境作出任何贡献,是破坏生态的搅屎棍,且周围大大小小的势力已经够多了,所以一见恶鬼有团结起来的趋势,基本大家都会默契的出手打散。 鬼王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一直都十分低调,反倒是女阴近来的行为格外嚣张,但虽然如此,也没见迎来恶鬼的报复。 这要么是因为鬼王够怂,要么就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牵扯了对方的注意力。 无论是哪一种,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可如果用图腾呼唤联系孟极巫的话,风漪也怕因此就引得对方暴露,在鬼窝里暴露,对方是很难有机会活下来的,那反而得不偿失。 杂乱、道听途说、不知经过了多少艺术加工的信息着实很难被归拢成一条明晰的线,唯一肯定的便是鬼王在有意收拢恶鬼。 但这件事鬼王之前其实也在做,这点当初从凶蟾那得知鬼王的存在后风漪就知晓了,毕竟鬼王如果没有接触过附近的鬼怪的话,凶蟾身上就不会有不死花,而如果鬼王在附近的鬼怪中没有声望的话,凶蟾也不可能命令那么多的恶鬼随它一起攻城。 说到底,女阴又不是软柿子,很多恶鬼哪怕知道女阴人多肉鲜也会选择绕道走,敢来的除了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之辈以外,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之辈。 这种情况下,女阴还能遭遇恶鬼的骚扰,本就显得奇怪,毕竟哪有放着软柿子不捏来啃硬骨头的?那多想不开? 不过以前女阴是推测恶鬼是被妖族给派来的,毕竟妖族从未放松过削弱她们的实力。 信息太少,风漪没法判断鬼王究竟打算做什么,如果再联系不上的孟极巫的话,她会考虑自己亲自去控制一只恶鬼或是直接唤醒图腾,试着去追根溯源,找到孟极巫所在。 不管怎么说,鬼王安分守己了这么久突然‘激进’起来,显然它要做的事不是对整个族群影响深远就是对它自己影响深远,如果是后者还好说,如果是前者肯定得制止。 个体的强大代表不了什么,只要它不亲自添堵大家都能当它不存在,可如果是群体都强大起来,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风漪让巫接着审问,恶鬼鬼话连篇,不一定是真的全部都招了,以它们吐露出的信息再加上巫的预言,再怎么也能窥探得出点东西的。 恶鬼不需要睡眠,于是巫也没有闲着,轮班转着,从白天审问到了黑夜都没听,风漪也没睡,敲着案桌静静等待起来。 很快,女锤便走了进来:“大王,有恶鬼来劫鬼。” 风漪立即起身:“带我过去。” 这个结果风漪并不意外,当初派出去的那些又是御鬼者又是孟极巫的存在,并不是所有人都平安归来,除了如今没有音讯还活着的,也有已经死去的。 而人死了,她掌控的恶鬼自然便有机会逃出来了,虽然女阴下了禁咒,人死恶鬼也有可能消亡,但难保有幸运儿只是身受重伤还能活下来。 说到底,任何巫咒都是人所创造的,不一定完美无缺,没准就有不可知的意外发生了呢? 更别提如果被恶鬼附身的话,心神一松懈反而真的有可能被对方反客为主。 风漪与女锤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打得很激烈了,可惜,似乎并没有钓上什么大鱼,因为对方明显被女阴的图腾战士压制得节节败退,威胁并不大。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声,只见领头的鬼怪应声倒地,还在负隅顽抗的恶鬼见此顿生退意,但周围早已被布下的巫阵,又哪里容得下它们逃走。 待恶鬼皆被捉住后,图腾战士这才将领头鬼带到了风漪面前。 风漪打量了它几眼,看上去跟别的鬼外表差别并不大,也算不上强大,但比起别的鬼的凶戾,它的眼睛看上去会比普通恶鬼多上几分智慧,给人的感觉没有别的鬼那样精神不稳定。 这显然是个很识时务的鬼,见风漪过来,立马便道:“山中野鬼不知礼数,小鬼愿献上至宝,还望这位大人放过小鬼!” 它不太担心对方二话不说把自己给杀了,毕竟看这里的情况就知道女阴不是残暴之人,但她们比残暴之人更加恐怖,试问谁敢拿恶鬼来干这种事? 风漪不置可否:“你来女阴有何目的?” “没有!没有目的!小鬼只是听别鬼说女阴抓了一堆恶鬼来折磨,小鬼心善,就想把它们解救出来!”恶鬼道,“大人,我没伤过女阴人啊,你看我的牙!干干净净的!我今天都没见血!” 风漪并不信它,反而道:“你既然从别的鬼那知道女阴有鬼,那更该知道女阴还有鬼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恶鬼:“我生不是女阴的人,死自然也不是女阴的鬼了,女阴的鬼律我自然不会遵守。” 似乎是见风漪比较好说话,恶鬼还有点硬气了起来。 风漪道:“女阴之内,任何生命孤都能一言决生死。” 她看了恶鬼一眼,这个恶鬼明显比别的鬼要能说会道得多,比起别的鬼的凶戾,更多的是狡诈,但智商更高的鬼,反而更容易威逼利诱。 恶鬼心里不由暗骂,什么时候人也跟鬼一样这么不讲道理了? 它还想开口再说什么,但风漪已经没心情听它的鬼话连篇了,直接对一旁的巫道:“下咒吧。” 正常情况下的恶鬼是很难吐露出真实信息的,它们本性恶劣鬼话连篇,说的话一分真九分假,而且还不记打,很多折磨都只会激发它们的凶性,直接下咒才是最容易的。 虽然这个恶鬼看着比较冷静,但显然跟凶蟾还是有些差别的,还是下咒来得更方便,也更有用。 说到底,也不是谁都像凶蟾那样哪怕变成了恶鬼,也还让人瞧不上眼的。 恶鬼见此脸色不由变了变,立即挣扎起来,恶鬼没有身体,是心神的聚合物,在巫的眼中,没有皮囊包裹的它们,是最容易被下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皮囊的缘故,虽然恶鬼极容易中招,却也很容易因为巫咒而造成极严重的损伤,一个不小心便会在巫咒下魂飞魄散或是变成浑浑噩噩,没有一点智慧的傻子。 这对任何恶鬼来说,都是很恐怖的事,它们将这种状态的恶鬼叫作游魂。 没有图腾的人,被称为游人,因为他们没有力量,也没有可以居住的领地,图腾倒塌带来的信念消亡,让他们只能游荡到死亡;而游魂,无法再被恶鬼接纳,浑噩的思维也让它们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力量,连吸食人气维持自己生存的本能都不会有,在恶鬼的眼里,这自然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恶鬼敢来,是因为打听到了女阴不会直接杀鬼,再怎么也能有活命的机会,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到这种截然相反的状态,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毕竟给恶鬼下咒对巫来说也是很困难的事,大多数时候,没有哪个势力肯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它疯狂的挣扎起来,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差点让图腾战士都没能将它压住,女锤见此立马爆发气血上前,瞪了她们一眼。 有女锤压着,恶鬼彻底没法挣扎了,恶鬼对气血的惧怕远大于力量,但对图腾战士来说气血才是附带的,所以没法直接针对恶鬼,然而如果一个人天赋强大的话,那她气血一出生便会比其她人要更强,这种情况下在叠加上力量,实际上是很克制恶鬼的。 巫念诵起了一段兀长的巫咒,然后便将手插入进了恶鬼的头颅,画面看上去有些诡异而恐怖,尤其是在恶鬼竟然人性化的翻起白眼,身上黑气翻滚,形如抽搐时。 这场面看得一些图腾战士都不由咽了咽口水,最初的巫术大多残忍而诡异,但同样也强大,之所以如今不怎么用了,有些还成为了禁咒,一是看上去便让人觉得生理不适,二则是因为这样的巫咒对施咒者伤害也是很大的。 原始的巫咒,对施咒者本人是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毕竟当时的巫都很有自我献祭的精神,如果能靠自己的死亡来迎接之后的和平,她们完全不在意。 而后来的巫因为人族没有那么危险了,不需要每一个人都舍生忘死,再加上被传下巫咒的人不是自己的子嗣就是后辈,哪个长辈舍得看她们遭受跟自己一样的问题,自然便会增加很多防护措施。 不过原始的巫咒并没有因此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是被妥善的保管起来,因为很多巫咒,都是先祖灵光一闪创造出来的,后辈子孙对改进这种巫咒完全无从下手,只能封存,在必要时还是会用出来。 风漪看了看巫,对方脸上浮现出了青绿的色彩,最初的巫来者不拒,很多巫术都借用了大荒一些危险的力量,伤人也伤己,不过在保护措施完善的情况下,巫只需要回去修养便能恢复,并不会像曾经的巫一样,使用出这种禁咒后自己便会死亡。 但尽管如此…… 风漪看着巫一脸狂热的从恶鬼脑子里掏出的不明物,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在她准备将东西往嘴里塞时,旁边的巫连忙抄起一旁从长老那求来的拐杖往她头上敲,在敲得差点满头包的情况下,这个巫终于清醒了过来,一脸险恶的甩掉了手上粘稠的、不知因为什么法则而具现化出来的东西,兴奋道:“大王,问出来了!” “它是鬼王麾下一个鬼将的儿子!” 风漪扫了一眼眼神呆滞的恶鬼,微微皱眉:“恶鬼已经能生育了?” “大王!是鬼将认的义子!”巫晃了晃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因此说话还有些断断续续的,但她还是坚持说完,“它不知道鬼王具体的计划,只知道鬼王麾下的鬼将都在负责收拢周围的恶鬼,他义父也不例外,所以为了讨义父欢心,博得鬼王重视,它才选择外出收拢恶鬼。” “我们的人并没有暴露,那个孟极巫是因为受到了鬼将的重视,因为嫉妒被它给吞了,可能是在吞噬中出了点意外才让它得知了些女阴的情况,骨棒!把这点记下,让人去改良驭鬼法!” 骨棒恨不得再敲她一下:“说重点!” “对!重点!重点!大王,那个恶鬼有回听鬼将说漏嘴了,鬼王是发现了巫咸国!但是它不知道具体在哪!” 巫坚持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昏了过去。 风漪倒是豁然开朗,巫咸国是一个由巫创造的国度,但如今早已消亡,哪怕真的找到了,也只会是遗址,然而尽管如此,那也是很宝贵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其中还留存着多少上古大巫的秘密。 最关键的是,传说当中,巫咸国存在着一件至宝,能解决这世间的任何问题,正因为那件至宝,巫咸国里的巫才会离奇消失,连巫咸国都成为了一个传说,大荒各地都出现过巫咸国的踪迹,仿佛这个国家已经变成了幽灵一般,会四处游荡。 第255章 位置 巫咸国是所有巫心目中的圣地, 不然后世巫的居所也不会多于咸巫、巫咸此类来刻意命名了。 绝大多数势力为了避嫌,都会将巫的居所叫作咸巫,虽然这两个词哪怕变化顺序所代表的含义也是一样的, 但巫咸在众人心中总归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后世不是没有人想要重建一个巫咸国,却至今未有人成功,因为上古大巫所获得的成就, 至少目前来说, 是很难有人超越得了的。 也因此, 如今绝大多数古国遗迹虽然都没有人在意, 早就在那之上建立起新的国家,没人试图去挖掘什么,巫咸国却仍一直牵扯着众人的注意力, 每次一经出现都会掀起腥风血雨,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会格外在意。 毕竟当初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大巫,大荒就仍还会是属于妖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迫耻辱的让原本的一些地盘被人族所侵占。 风漪没有想到, 恶鬼们谋划的会是这个,更没想到, 已经消失近百年的巫咸国遗址, 这一次出现, 竟然会在自己这边。 巫咸国遗址并非第一次出现了, 有时是在海外, 有时是在仙山, 不仅行踪飘忽不定, 停留的时间也有长有短, 像个幽灵一样, 有时刚被人发现便消失不见,又有时会停留许久,直至有人带着遗宝满载而归。 但巫咸国每回出现的动静都算不上小,气息更是独特,很难不被人所察觉到,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恶鬼发现了巫咸国遗址,也不该有这么长的时间去做准备工作才是,毕竟时至今日,仍还有很多势力没有忘记过巫咸国,每回对方独有的气息一出现,就立马会有人和妖朝着发现的地方赶过去。 当然,巫咸国几经挖掘,真正还剩下多少好东西其实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了,哪怕是女阴,都曾从其中带回了不少好东西,譬如日月台,其中有些便是仿照巫咸国内的建筑而拔地而起的,那面古镜更是从其中带走的。 上古大巫从不排斥同族从自己手里学会些什么,没有什么针对人族的禁制,故而基本上只要有人能进去,都能得到收获,而如果是异族,踏入其中却往往会遭遇到极大的危险。 这或许也是鬼王要组织人手的关系,可让风漪想不通的是,鬼王是怎么发现巫咸国的遗址的,又是怎么把遗址的气息给隐藏起来的?如果巫咸国真的就在附近的话,为什么女阴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毕竟女阴可是有不少巫咸古物的,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如果巫咸国出现,她们不可能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更让风漪头疼的是,恶鬼来无影去无踪,它们跟人不一样,不需要固定的居所,还能穿墙隐身,哪怕有着大规模的动向,只要它们有心隐瞒,都是很难被察觉出动向的,尤其是这件事不知被谋划了多久,所以哪怕风漪现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也难以借此找到巫咸国的位置所在,更枉论将它们一网打尽了。 风漪挥了挥手,示意巫给周围的知情人下封口令,直接就让女锤去将长老找来,如果没法靠正常途经去得知具体的地点的话,那毫无疑问就只能靠巫的占筮卜算之法了。 毕竟巫咸国她们卜算不到,恶鬼只要愿意付出代价,难不成还占卜不到吗?只要占卜落实到个体上,卜算的成功率就是能大大提升的,虽然仍需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可至少是还是能找到的。 风漪看着系统中的光点,还有些仍然活着的孟极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们应该是混在了鬼王的队伍之中,毕竟恶鬼不成体系,不像巫针对各种情况的巫法都有研发,为了保守秘密,也为了拥有足够的炮灰,那些被召集而来的恶鬼或许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却一定是会被带着一起行动的。 所以,只要借着孟极巫,就能占卜到它们的位置所在。 哪怕恶鬼的磁场会影响占卜的准确性。 但只要能找到蛛丝马迹,其她对女阴来说都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每一个强者身上都会自带磁场,越是强大的人便越不容易被占卜到,尤其是当一堆拥有特殊力量的人聚集在一起时,就更难以计算了,这无论对人还是对鬼来说,都是如此。 因此,在如今的女阴,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抽丝剥茧找到具体-位置的,便只有占星观月的二长老了。 身为占卜一系的大巫,她所学的占卜法门是最原始、最难、同时也是最准确的。 但二长老被叫来听了具体情况后,反而皱了皱眉,道:“若想占卜准确,只能等到下月血月之时。” 二长老不自觉揉搓了一下中指指节,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恶鬼本是无根浮萍,没有根底所在,只有血月之时与大荒的联系才会加深,以血月占卜,也更易找到方位。” 外出的孟极巫身上的气息在女阴都是有备份的,包括她们带出的恶鬼气息都有所留存,如果换做平常,只依靠此女阴便能确定她们的方位,但这世上总有特殊的地方,让占卜的结果变得混乱、错漏百出。 风漪闻言蹙眉:“用血月占卜,二长老你不会有事吗?” 血月在大荒象征着不祥,无论那传说是不是真的,但血月确实存在着让人疯狂的因子,历史上不是没有巫试图窥探过血月,毕竟很多巫都喜欢依靠日月星辰来占卜或施法,可当她们同样试图借用血月的力量时,往往之后都会出现很多负-面情况,有些巫更是因此发疯,久而久之,血月便成了一个禁忌。 血月下,任何生物都会变得比平常更暴躁一些,邪物尤其如此,而巫每次施法时,都是离自己所借用之物最近之时,所受到的影响,反而会比恶鬼还严重得多。 虽然风漪想得知恶鬼的情况,却并不想把一个长老搭进去,毕竟无论恶鬼们的计划有没有成功,它们最终总还会出现的,顶多会更难对付一些,可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二长老矜骄地抬了抬下巴:“我可不是那些庸人能比的。” 她看着风漪,笑了一下,“放心吧大王,我也不是第一次用血月占卜了。” 恶鬼之前那么骚扰女阴,以女阴的报复心来说,自是不可能没有试图去窥视过什么的,但既然后续二长老没提,显然那一次是并没有找到的。 “上一次是因为指向不明确,”二长老为自己挽尊,避免众人对自己不放心,过了会儿才说,“那次占卜到了烛九阴庇护的九幽之民,唉,还好我断得快,不然那烛九阴估计就得跑过来了。” 二长老说起烛九阴,怨气很重:“简直莫名其妙,祂的子嗣烛龙被做成蜡烛都没见祂出现过,我就是占卜出错不小心占卜到了九幽之民,就要来追杀我!” 烛龙都住在一个叫无日之国的地方,睁眼天明,闭眼天黑,但烛九阴却并不住在那儿,身为仅存的几位神明之一,巫卷上只留下了祂在看护九幽之民的信息,却并不知道祂们在哪,九幽又是何意。 当世普遍的看法便是九幽之民就是烛九阴的子嗣,是比烛龙关系还近的存在。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神明不会无缘无故庇护一个种族,就像女阴将自己视为女阴娘娘的子民,人人皆长有翅膀却为人族的羽民国,自然而然,烛九阴看护的九幽之民,显然最大的可能便是神裔。 占卜会出错,但最后得到的结果与原本要占卜的东西必有相似之处,九幽这两个字不由让风漪挑了挑眉,传说当中,天有九天,地也有九重,称九幽,但这只是她那个世界的传说,虽然风漪觉得大荒的很多神话传说跟她那个世界都有相似之处。 但显然不能以此就判断两者必然是有所联系的,所以风漪也没有说什么,只微微颔首道:“既如此,到时就麻烦二长老了。” 二长老不以为意:“本就是职责所在。”她顿了顿,“怕只怕到时来不及了。” 附近恶鬼在冬季时便已少了很多,如今开春,更是快看不见了,所以显而易见,鬼王的行动已经接近了尾声,她们并不能判断出对方什么时候会行动,很有可能,等下月血月来临之时,它们早就已经收工了。 风漪对此倒很平静,没能提前发现阴谋,自得做好失败的准备,她当时只在考虑驭鬼的事,重心又放在十万大山的蛮夷上,根本没有对恶鬼鬼数的减少报以太多的警惕,所以如果没有得到好的结果,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少,她该做的努力也早就做了。 二长老又跟其余几人交流了一下,确定占卜的物资都能拿得出来后,便准备回去做准备工作,还没等她离开,突然便有孟极巫赶来汇报: “大王,鰕姑人带了几个‘犯人’过来,称他们路上遭到了恶鬼袭击。” “嗯?”二长老挑了挑眉尾,下意识掐算了一下,眉目舒展开来,“大王,我想我知道它们的目标在哪儿了。” 第256章 妖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鸣响, 一支支队伍正井然有序的朝着南方开拨,大军作战,自然不可能一窝蜂的涌向一个方向, 除了主将以外,其麾下统领都会各领千百人朝着既定的方向迸发。 饶是并没有一窝蜂的涌上去,这样人数众多的行动也依旧引得鸟兽避退, 大地震颤, 如果从天上往下看, 就只能看到快速移动着的阴影, 还有她们勃发的战意。 一支强大的军队,往往都是渴战的、从不畏惧战争的,反而闻战则喜。 飞至高空的飞行妖兽注意着这支队伍的动静, 见她们并没有往十万大山进犯的意思, 这才不由松了一口气,飞回去找鼍这个代理山神和众妖族汇报情况。 见女阴这么大动静不是针对十万大山的,众妖不由为此松了一口气。 女阴去年发疯的行为着实让十万大山元气大伤,可气的是十万大山因为地理位置特殊的缘故, 没有能镇压一切的大妖出现。 妖庭向来不怎么关注地方妖族的动静,尤其是对它们来说有点危险, 利益又不够的十万大山, 并没有直接派山神来继任, 而是让它们自己遴选出新任山神来, 以至于时至今日十万大山还是一盘散沙, 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多妖, 却还能眼睁睁看着女阴来十万大山走了一遭又嚣张离去的场面发生了。 本就不是团结一心, 危难当头自也多得是事不关己的妖, 哪怕那断山脊的行为着实称得上犯众怒, 可当时领头的都被那样了,其余妖族自然都只能熄声憋着气了。 说到底,它们还是有点避战的。 但众妖也不傻,去岁女阴的行为着实有些疯,还把不少人族从十万大山迁了出去,傻子都知道她们肯定是在酝酿着什么大行动的,很多妖族寿命悠远,并不是没见过女阴‘疯’起来的时候,当初她们把十万大山搅得一团乱,妖庭又有别的顾忌,当时出手过一次没被镇压下去后,便不再出手,好在那之后女阴也元气大伤,十万大山妖族的日子才勉强算是还过得去。 说到底,女阴再能吃她们终究人少,深入不到十万大山腹地,对一些早早扎根于大山深处的妖族来说算不上心腹大患,而外围的那些妖族妖口本就是流动的,被吃光了很快就会有别的妖补上,除非是不考虑细水长流的一直猎杀,女阴并不会破坏十万大山的生态。 因此,十万大山深处的妖族在后来女阴‘安分’起来后,就不怎么关注女阴了。 但现在不一样。 她们去岁一出手就断了山脊,如今才刚开春没多久,按照人族的习惯,粮食才跟种下还需好好养护,这种情况下她们突然聚集了起来,着实勾动着妖族紧绷的神经。 但在得知这种行动不是冲着它们来的之后,顿时又放松了下来。 毕竟如果女阴来,它们不可能再像去岁那样置之不理,万一女阴又发疯把剩下山脊也给拔了呢? 但大多数盘踞已久的妖族,其实是不那么乐意打仗的,它们又不像女阴那样,只要想生,一年下来就能多出许多新生儿,往往千百年族群才能多出几十上百只,这种情况下,任何一只折损都会让妖心疼。 虽说如今也有妖效仿龙族生下一堆混血的妖去充当外围编外妖员,以此来扩充自己种族的数量,让它们为自己打生打死,居高临下的将让对方变成纯血作为它为自己种族作出贡献的奖励,但并不是所有妖都认同这种做法的,不纯粹的血脉在妖眼里是很引人厌恶的,很多妖群宁愿看着自己族群的数量慢慢增长,也不想去通过这种方法扩充妖群。 这也导致了很多妖族都比较懒散,不太乐意跟人族对上,毕竟落妖族手里若是不是深仇大恨还能把妖给赎回来,而落人手里那就只能变成盘中餐了。 可有些时候它们也不得不出手,听见女阴不是冲着它们来的,顿时放下心来。 鼍哪能不知它们的心思,见它们如此作态不由大骂蠢货,这难道不该更让妖警惕吗? 在鼍看来,女阴的行为就像是新晋的山神,收拢着周边残余的势力,等她们将周围一圈都镇压为自己所用了,又怎么会放过它们这些异族? 然而自上次之事后,本就因为没有晋升山神名不正言不顺的鼍威望更低了,妖族有着赤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它实力本就不能让人服众,又遭遇了失败,虽然谁碰上那种情况都很难取胜,可十万大山的妖才不会管这些,自然对它没有原来那么尊重了,多少有些敷衍的面子情。 如今想要得到的消息得到了,立马就有妖找借口走了,留下的不管如何,都算得上是给面子,但这仍让鼍脸色好看不起来。 鼍道:“吾等不可轻视此事,女阴一定有大阴谋。” 众妖对视一眼,敷衍了嗯了一声。 虽然它们承认女阴去岁确实有些疯,还借题发挥,但它们事后也打听清楚了,是合窳脑子不清醒跟雨师妾合作,在人家祭祀上出手,人族那群疯子哪个对祭祀不在意,自然是会因此发疯的。 虽然主谋是雨师妾,但在雨师妾行踪不定的情况下,她们先报复另一个自然是应有之意,就是手段过于激烈,明显是在借题发挥。 但不管怎么说,有着正当理由,妖庭是不会再参与其中的。 这种情况下,它们自然只能自认倒霉,顺便埋怨合窳那群蠢货给自己没事找事,至于什么阴谋…… 如果女阴真敢大举进犯,面对的可不止是十万大山,还有妖庭,可能性是很小的。 它们之所以如此紧张,一是怕又有脑子不清醒的妖被异族蛊惑做了什么危害到它们的事,而是人族大举的迁出确实触碰到了它们敏感的神经,人族内部虽然也跟妖一样分出了不少族群,但她们在大是大非上向来会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拉上对方一把,所以在发现这种迁徙跟女阴脱不了关系后,它们很难冷静看待这次人族的大举迁徙。 不然换做以往,人族迁不迁徙,关它们什么事,就人族那点大小,向来都只是一些妖闲着无聊拿来打牙祭的,没几个把其视为主食,吃不了能饿死的。 所以对于鼍的话,它们并没有当回事,只要女阴不是冲着十万大山来的,那她们做什么关它们什么事? 有妖道:“鼍,吾等也先走了,开春之际,正适合族妖结合诞下子嗣。” 鼍瞪眼:“你们不信吾说的?” 有妖无言道:“证据呢?只要你有证据,立刻上报妖庭,吾等立即随你冲锋。” “人族诡计多端,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故意让吾等放松警惕的?” “鼍,你养只预言妖吧。”底蕴深厚的大妖怜悯地看了它一眼,到底是草根上来的,好歹让预言妖算过之后再说这种话啊。 大妖道:“在你的妖来汇报时,吾就让预言妖凭着已知的信息去推算了,无论怎么算,都是与人有关,与吾等无关。” 鼍:“你们难道就一点不想关注?” “不想。”大妖十分干脆的回答。 如果是夏季或是秋季乃至冬季,它们都有可能去多关注一会儿,不介意给女阴添添堵,反正本来就有仇,它们不介意让对方的计划变得坎坷点或是干脆失败,她们针对谁它们就派妖去支持谁,可问题是,这是春天啊! 它们又不是像鼍那样形单影只的。 与人族一样,绝大多数妖都将春天视为好兆头,万物复苏,天地间暗合创造、复苏等道理意境,正适合族妖结合诞下子嗣。 虽然这种说法在很多妖看来其实也多少有些玄学,根本没有什么妖法支持,可万一呢? 对许多子嗣困难的大妖来说,繁衍生息才是头等大事。 有那么多的妖族选择在春天大举结合时诞生过远超平常妖数的幼崽,既然都多了那么多幸运妖了,那为什么不能多它们一个? 这种头等大事,自然让它们无暇分心去关注其它。 妖族结合是很漫长的,一整个春天都会一直处于结合的状态,并非多喜好这种事,纯粹是为了增加更多的概率,质不行就量取胜,曾经还有妖就因为巫能研制出配种的药去投靠人族,可见它们对此事的在意了。 这种情况下,谁还顾得上女阴。 它们甚至不难推测,女阴或许也是明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作战! 大妖懒洋洋道:“就这样吧,吾先走一步,等夏来临之时再来找吾吧。” “俺也一样!” 鼍眼睁睁看着它们一个个离开,气得恨不得直接把它们一口吞了,就知道关注自己那点地头的事,就不能考虑一下大局吗? 然而事实上,大妖离开后,看着孟极巫沉思:“你给的药,真的有用吗?” 孟极巫平静道:“只是能提高概率而已,我等已在并封身上试过,对同级妖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加强版,效果更好,若是你能找来更好的替代灵药,药效还能加强。” 大妖没接这话,它又不傻,它们自己打猎都知道私吞,它不觉得把药材给女阴时她们不会选择私吞一部分,更何况,有没有用还得先看看呢。 反正它们本来也没打算出手,如今不过动动嘴皮子就能平白获得好处,自更不会去干涉什么了。 虽然它们其实也清楚,鼍说的并非毫无道理。 可妖庭都没管,它们干什么当出头鸟? 第257章 拦截 侠古的心神一直在观察着四周, 不停的引导着战觋在各个队伍里来回穿梭,保证着队伍的机动性不会因为军令的延后而延误。 有巫、觋的存在,其实大荒人族的作战方式很丰富, 也不会因为数量庞大就显得笨重不能及时作出反应,反而因为巫觋的缘故,命令能在第一时间被通知下去, 很快就能传遍全军, 不会延误战局, 人族的机动性也因此得以被完全的发挥出来。 但如果指挥好军队作战, 却并不是每一个擅长战斗的巫觋都能做到的。 侠古身为这次军队的指挥,实际上却是纸上谈兵,因为他从未参与过什么大型战役, 但目前来说, 他的军事指挥看着并没有出什么大错,因为他还有前人的经验在。 作为一个战觋,侠古从先祖那接受的力量和传承都是针对战场的,所以这次指挥才会由他来担任, 他为此难免紧张,心神一直紧绷着, 生怕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延误战局。 自上次将人送往女阴后, 很快对方就回了信, 认为鬼王所谋划的巫咸国应当是在女丑附近濒临鰕姑国的位置, 甚至, 有很大可能就处于水下。 根据对那几个叛徒的拷问, 几个人都是在外打猎时碰上了路上袭击鰕姑的那支势力的人, 而对方大胆示爱, 很快与几个鰕姑人‘私定终身’并允诺了美好的未来。 几个鰕姑人认为那是爱情, 但那明显是不合理的,一是虽然大荒的人族都不拘小节,但如果真看上了谁,是必然会带着丰厚的礼物上门才将人带走的,尤其是如果对方是势力中比较重要的人物的话,礼数更不会缺,要是不同意的话,这种时候要么私奔要么放弃。 几个鰕姑人的话术女阴并没有在意,不管他们是舍不得手上的权利还是被敌人故意诱导都与她们无关,但在她们看来,明显几人与敌人的接触太过于巧合,而种种巧合加在一起,那就算不上是巧合了,再加上后来许以重利的行为,明显是盯上鰕姑国了。 她们不觉得那些敌人体内寄居的恶鬼会是袭击前才刚刚被寄生的,显而易见,对方已经谋划了许久,甚至有可能那个势力都已经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鬼都了,此次暴露,它们必然是不会在潜伏下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提前行动才是更有可能的事。 而女阴派孟极巫去调查后,也轻易的发现了那个势力的问题,那本来是个游居部落,何谓游居部落,简单来说,就是一生住所都在游移不定的种族。 这种种族规模都算不上特别大,因为太大不方便迁徙,但每个个体的实力都比较强,同时也不会排斥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外族人加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短暂的停留修整,贩卖在另一个地方不值钱、在这个地方却可能会很珍贵的东西筹集资金,然后部落里头的采诗官会走出,丈量着周围的土地环境,将与别的地方有所差异的风土人情编成一曲曲诗歌,作为自己来过的痕迹。 采诗官,原本应该叫作采诗人,她们巡游各地采集诗歌,并不隶属于谁,但没有那个势力会不欢迎这样的游居种族,她们带来的诗歌能帮助他们更加了解外界,且将一些民俗风情、政治得失给简化成诗歌。 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歌谣是她们少有的娱乐,也因为方便记忆,方便传播,很容易就让普通人记住而不遗忘,并随着歌谣中的场景道理去干活。 所以采诗人后来成了采诗官,一是其中确实有很多势力的官员混入其中,二是这种游居人每赶到一个地方需要补给或是短暂停留时,会更想去接触陌生的人而不是宿在野外,但住宿,是需要钱的。 通常这时候,他们就会将自己采集的诗歌作为交换,亦或者是帮助那个势力将颁布的一些需要给普通人看的政令给编成通俗易懂的诗歌便于民众理解,以此来获得自己停留的资格和下次远行的‘工资’。 而一个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看作艺术家和记者的游居部落,竟然在一个地方停留了这么长久的时间,那显然是不正常的。 甚至在这期间,她们创造的诗歌也越来越少,灵感缺失这很正常,但为了找寻新的灵感,她们才更应该离开才是,却还停留那显然就很不正常了。 女阴的推测并非无的放矢,鰕姑自没有理由不信,而且她们连巫咸国遗址的消息都没有瞒着他们,他们就更没道理不信了。 鰕姑国小家小户习惯了精打细算,,而恶鬼的谋划不是一朝一夕,如果是以往,鰕姑面对这种情况估计就该考虑迁徙了,毕竟他们又不渴求什么巫咸国遗址,只求自保,这种情况下,先搬走,等它们得到想要的搬回来就是了。 他们看到敌人的第一反应向来都是衡量对方的实力以及己方会出现的损失是不是他们自己能承担得起的。 而女阴明显要霸气得多,面对这种情况就只会剩下一个选择——干! 这本是因他们而起,没道理他们退去的原因,虽然国师很清楚,女阴会这么主动,或许还有对巫咸国遗址的窥觎和对恶鬼的仇恨,不会真如她们表面上所言的那样完全是为了他们,可这其中必然也有因为他们的原因。 这就足够了。 本来也不可能会有人全心全意去帮助一个刚认回来的族人,那太假了,除了底层的子民,没有人会信的。 有了鱼妇,鰕姑也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节衣缩食的节省自己的力量,这才拉扯出了这样一只军队。 不过女阴不放心,还是派了包括女锤在内的一些图腾战士和一些已经勉强算是学有所成气血旺盛的武人,针对恶鬼,除了巫专门研究出的巫术以外,便只有气血旺盛的人才会有用。 在这方面,女阴和鰕姑都算不上缺乏,毕竟都不是普通人,没有谁会气血不旺。 主战场并不在鰕姑国,毕竟如果巫咸国遗址是在他们国内的话,他们留存下来的底蕴不会让他们一点都察觉不出问题,更没道理恶鬼会比他们先发现问题,所以结合女阴的预言和鰕姑水下的渠道,他们很快就分析了出来,地点大概是在女丑山附近更偏向于鰕姑国的位置。 恶鬼应该是已经进去过遗址了,因为它们隐藏在人身体里的那种情况,连国师面对面都没有察觉出问题,而一般恶鬼附身,人是会立马展现出明显与常人不同的差异来的,这显然是它们后来才得到的本领。 可能也是在其中得到了什么,才让它们能将消息隐瞒下来,但任何隔绝,都是不可能完全的将所有的消息都阻断掉的,肯定是有漏洞在的,而日月巫,是最擅长于找漏洞所在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既然天地都知道了,那我日月巫,当然就能知道的,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这片天地,瞒过那日月星辰。 而日月巫,最擅长的就是从天地间去获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鰕姑国虽然没有日月巫,但他们大部分的关系网都是在水下,水流的流动对很多水族来说都是很敏感的,只消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哪些地方的水流有不正常的流动情况,若是还是稳定的、经常出现的不正常的流动,那就更值得注意了。 两边发力,很快,大致的范围便对圈定了下来。 毕竟,恶鬼那么多年都没有发展出几个‘鬼术’,短时间内发展起来的,再如何也不可能特别精湛,比不上人族巫发展了上千万年的底蕴,只要找准了方向对她们来说要探查出来再正常不过了。 而有些战术,只有未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取得最大的优势,当秘密被识破时,就很难再有用了。 女阴和鰕姑国的速度都不慢,但恶鬼那边也相当干脆,一经暴露,整个游居部落立马就消失不见了,别的势力以为她们是终于休息够了决定远离,但在女阴看来,这无异于不打自招。 虽然她们若是留下,那女阴更不会放过。 双方都行动在此时都算不上低调,所以关键看的便是速度了,恶鬼以鬼躯去探索巫咸国是不可能会有好下场的,因此它们需要附身在人身上以此来蒙混过关,以国师的实力都没有从她们身上看出破绽来,显然它们在这方面做得是比较成功的。 但只消看它们一使用出恶鬼的力量就立马暴露的情况来看,术法一成,它们似乎就不能再做什么了,也就是说,哪怕它们想进入巫咸国发挥这些人身的作用,也只能依靠人的脚力来行动,而不能如恶鬼一般。 平常的时候消耗再多的人命它们都不会在意,可现在多损伤一条,对它们来说都是亏了。 鰕姑要做的,便是不顾及一切阻拦掉对方,不让恶鬼能有这个浑水摸鱼进入巫咸的机会。 第258章 试探 军队的脚程很快, 没过多久前方的斥候便来报,说已经发现了那群游居人的踪影。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鰕姑人那样走水路的,这是只有少数拥有特殊图腾的种族才会拥有的天赋, 而恶鬼不能轻易离体,便注定了它们没法走水路。 一是水路对力量的消耗更大,在赶路途中力量就被消耗掉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二是只要它们敢走水路, 鰕姑就能立即确定它们的位置, 所以只要它们稍微动点脑子, 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然而不走水路,就必然是需要绕路的,南方多沼泽、水田、丘陵, 哪怕是图腾战士赶路都必然被因此拖慢, 而恶鬼因其特殊性,碰见不能走的地方向来也是绕路而过,哪怕已经尽力熟悉赶路的路线了,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早已习惯了在丘陵中游走的人。 侠古下令让打前锋的两个战觋率人迂回包抄过去, 阻截对方的道路,自己则跟大部队加速赶去。 但他的心情却是已经有点放松了下来。 在这之前, 他其实已经是有点担心若是赶不上怎么办, 本就没有占据先机, 再堵截都堵截不上, 那劣势就太大了。 终于, 他们看到了游居人的部队。 略略一扫, 人数与预料中的有所差别, 显然在此之前已经有一部分选择提前赶过去了, 毕竟一群人行动动静太大, 必然得做出取舍牺牲,选择扔下一块肉吸引注意力。 一眼看去,对方并没有因为阻截而慌乱,整体成品字形,拿着长矛的战士在两侧,散乱的拿着长刀等武器的局中,再里面,应该是巫或是别的什么。 外围的战士眼睛看上去都猩红一片,看上去很是邪异,鰕姑人在路上被堵截时都可以看出,她们一开始对自己被寄生的事并不知情,会动手,或许是潜移默化的思想暗示不知不觉被影响了,平常应当是与常人无异,所以很有可能,恶鬼选择释放了一部分寄生的力量,然后以此来裹挟着还在潜伏的、仍然还拥有人族意识的游居人前进。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恶鬼因为巫咸国遗址而达成了合作,不过这都不重要,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它们都是敌人。 侠古看了看对方的阵型,略有些忌惮,在弓箭手稀少的当下,矛是很常见的远程攻击手段,杀伤力不差,同时能被充当长矛手的战士,实际上投掷的准头也是不会太差的,如果贸然前进,损伤是很大的。 “这种队形……”女锤看了眼,沉吟了一下才说,“它们在等待支援。” 侠古有些意外的看了女锤一眼,女阴派她过来时只说她是猛将,一切指挥以鰕姑战觋为主,侠古便也默认了将她当成勇猛的战士,而不是指挥战场的领头人。 毕竟确实有很多人力量强大,却做不了指挥。 “你看得懂?”他下意识问。 女锤纳闷地看他一眼:“你看不懂?” 她心里不由打鼓,鰕姑人不至于这么废吧?这不是很常见的阵型吗? 女锤当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了,她没有什么大局观,但任何一个参与过几场大型狩猎的人,自然而然就能看得懂一些基本的阵型。 女阴进十万大山狩猎大多都不会刻意盯着落单的妖兽,而是会选择一整个族群来进行狩猎,所以在她们追上对方,同时又派出了小部队切了对方后路围堵时,最常见的便是它们会就地围拢起来,而不是突围。 因为自己一旦主动进攻,就是在主动露出破绽让女阴更好下手,一旦围拢的阵型被冲垮了,那能逃出去一两个都算是幸运了。 而单纯的防守也没有意义,所以外围通常都是一些实力较强、还能远程攻击的妖兽,实力较弱和经验不丰的年轻幼兽都会被围拢在中心,同时中心的妖兽也会释放出求援信号,让并未外出狩猎的族妖赶来救自己,它们只需要固守就好,因为围攻它们的人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不然到时该被团灭的,就是对方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有些时候人和妖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经验是可以通用的,甚至人还要比妖更好对付一些,这是女锤之前上战场与雨部落交战打出来的经验。 至少,通常妖族每个种族都等级分明,哪怕陷入劣势也很少呈现出溃散状态,在头领的命令下更能悍不畏死,而人族中,通常只有打造得最强的那支精英部队才能做到这样的情况,毕竟人不是依靠血脉来压制下属、依靠血脉来命令族人的。 侠古被女锤的反问给噎了一下,他甚至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对自己的质疑。 女锤心说,难怪大王要让自己领一支队过来,这也太不靠谱了。 她立马道:“我领一支小股部队过去试探一下。” 虽然对方看着似乎底气很足,但就像有的妖兽全靠外表唬人一样,只有自己亲自去试一试才能知道是不是纸老虎;二来,哪怕是要直接上去莽,也得先挑出品字形的三面哪面弱哪面强,这样一旦遭遇了什么突发-情况,才有底气知道该从哪边撤退。 因为实力原因,女锤虽甚少跟着狩猎队出去狩猎,但除去前一两次之外,她后面都是领队,常规的一些领兵做法她都是很清楚的,只是后来在晋升时因为大局观被刷下来了而已。 虽然她一开始就只想做贴身侍女,但图腾战士的考核她也是参加过的,只是……嗯,不提也罢。 侠古道:“一支不够,匣助,你也领一支出来。” 女锤看了眼,没反对,女阴的图腾战士跟鰕姑的所拥有的力量到底不同,所以所认为的强弱自然也有差异,派出支部队是应有之意。 最关键的是……有对方做标准,女锤也能知道什么时候该撤退,不然她们判断难度一般,结果鰕姑人一上来就被摁着打那就有点太尴尬了。 侠古并不知道,在女锤眼里鰕姑的军队已经被视为累赘了,毕竟这次行动女阴并不是主力,让女阴打头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在拿她们当试错炮灰,可这次对方自行动以来第一次开口,侠古也不好拒绝,只能再派出一支部队出来。 两支部落很快脱离了人群,开始向着敌方逼近,等待救援的固守队形,说明它们笃定必然会有支援到来,所以她们不能焦灼,反而得速战速决。 女锤速度很快,小股的部队,在战场上看着其实很不明显,就像河道分出的溪流,水不过腿弯,宽不过一尺,仿佛轻易就能截断。 但实际上光是她们奔跑所带起的尘土,便能营造出不小的声势来,矛身为大众兵器,基本谁都会使,只是准头的差距,所以再靠近后,女锤很快下令,一轮抛射后立马转换阵地不在原地停留。 这种举动,当然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但抛射时矛上存在的图腾之力足够给图腾战士带来一定的感知空间,且因为距离安全,通常来说,双方都不会因此造成多大的伤亡。 毕竟以少对多,谁敢真冲对方脸上去? 那不叫试探,那叫送死。 如此反复几次,对方没有还击,寻常人会依靠还击来保持自己的士气,但恶鬼并不需要这种东西,越憋屈,它们越能释放出强大的力量来,甚至,还会用一种看跳梁小丑的目光看向她们,猩红的眼睛不仅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还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无用功。 女锤并没有被激怒,很快撤退,依靠自己的经验判断道:“前方那面力量最强,全是恶鬼;左侧也还好,恶鬼活人一半一半;右侧那边应该是被它们抓过来的普通人。” 这么判断,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女阴接触恶鬼次数极多,对它们算不上陌生,那种贪婪的、嗜血的、带着独属于恶鬼看人的那种恶劣和高高在上,一眼她们就能辨认出来,且面对袭击一点骚乱都没有,不躲不避,显然,都是死人了,只有死人,才会不在意身体上出现损伤,毕竟哪怕是这种骚扰式的攻击,不闪不避的话,也是会有倒霉蛋中招了。 而恶鬼当久了,哪怕有‘高人’指挥,有些习惯却是丢不掉的。 左侧也还好,女锤无法从它们猩红的眼睛判断恶鬼‘苏醒’的程度,但却能注意到它们本能的抵挡,避免对自己身体造成损伤,唯独右边,阵型明显因为她们的到来而变得有些混乱和嘈杂起来,显而易见,除了外面一圈充门面的,里头很可能是败絮其中的替死鬼。 侠古看了眼匣助,见对方明显认可女锤的判断,便点点头,踌躇了一下,才说:“从正面冲锋?” 他看向女锤,对方明显不是新兵,他本能的想要去寻求肯定。 女锤诧异地看他:“你是领队,你问我?你脑子没毛病?” 一个队伍最忌讳拥有两个指挥,就算是领队是个莽夫,副队才是判断局势的,通常来说,领队也会通过话术来让副队先把局势情况给吐露出来,然后自己下令,以此来保证自己话语权的稳固,避免手底下的人不放心,这种迟疑的语气是在干什么? 他真的靠谱吗? 第259章 巫蛊须北 侠古其实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合时宜, 他明明已经判断出了形势,却反而去询问别人的意见,如果对方与自己的意见不一致, 这甚至有可能会干扰他原本的判断。 女锤吸了一口气,战场上,哪怕统领者不自信, 也会在私下里偷偷说, 好在周围人并不多, 倒也不算扰乱军心, 她耐着性子问:“明明右侧更弱,为何要正面冲锋?” 侠古说:“它们既懂列阵,就不可能流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来, 一旦有, 那必是有诈,哪怕我们的出现让它们措手不及,也不可能几侧差别如此之大,这只能说明右侧还有后手在。” “我们不能中计, 与其去踏入不知会面临的陷阱,不如直接去往中间, 中间看似最强, 但它们想要设陷阱就必然会导致人手分散, 这就注定了‘主力’强也强得有限, 我们气血爆发之下, 短时间内是能压制住正面的恶鬼的, 只要速战速决将阵型冲垮, 它们连支援都等不到。” 女锤说:“你思路不是很清晰吗?问我做什么?” 顿了顿, 她才说, “不过,思路对了,但有一点你错了。” 侠古看向她。 女锤道:“从正面冲锋,并不是因为它们这一面反而有可能会是薄弱点,只是因为,我们比它们强。” 战争往往是因为很多原因被发动的,但是输是赢,看得不就是谁更强吗? 哪怕带着鰕姑这群明显更弱的人,女锤也不觉得正面冲锋她们会输,这是女阴对自己、对同伴实力的自信。 女锤抬了抬下巴,骄傲道:“不管它们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们都不需要去管,我女阴所蹋之路,无论何人来阻,皆为尘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有作用的,这就是女锤的看法,她也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对面这么摆的用意何在,直接去找最为兼顾、最难啃的那块骨头去啃,啃下来了,对面自然也就是一盘散沙了,就能迫使对方不得不落荒而逃。 因为这种时候,它们往往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对方在冲锋中死了多少人,只会觉得,连最厉害的都死了,它们又怎么可能会打得过呢? 这样的做法,怎么说呢,确实也能起奇效,但也不是什么场合都适用的,只是女锤无论面对什么场景,都是这种‘一招鲜吃遍天’的莽妇做法,不然的话,凭她的实力和关系,早该捞个不小的官当当了。 换个跟她同级的女阴人,听她又在宣扬这套说法,早该一巴掌呼她后脑勺上让她闭嘴了,就是她们这群夯货天天在年轻人里宣扬这种说法,把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才让她们连几个合格的将领都找不到! 然而,在场的是侠古,所以他非但没觉得女锤说得有什么不对,还被她的豪气与自信给震到了,这种在战场上所展露出的神采飞扬,远比长相更容易吸引人。 女锤振臂一呼:“女郎们,随我出列!” 伴随着女锤一声令下,中军迅速分割开来,一支快上千的队伍开始列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适合劈砍的百炼钢武器。 女锤看了看侠古,他是指挥的头领,是不能跟她们一起冲锋的,因为如果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就很难收场,毕竟他不是女阴人,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能支撑到别人赶去救援。 所以她看向了匣助,战场上培养出的感情,也算是琴瑟和鸣吧? 反正女锤是这么认为的,直接问道:“可敢与我同去?” 虽然女锤看他比较顺眼,确切的说,是看他身上的图腾比较顺眼,但她不会看一个懦夫顺眼。 匣助没有回答,但身上的图腾却是已经燃烧了起来,耀眼灼目。 在女锤的示意下,有人将自己的佩剑递给匣助,鰕姑国几乎人人使剑,基本每个人都能耍上那么一两式,所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武器,直接递把剑过去是最合适的。 匣助自然也是有武器的,但他的武器女锤看不上,女阴的百炼钢是被设计得最适合女阴图腾灌输的,不会有丝毫卡顿,换成别人制作的兵器,图腾的留存率至少得下降半成。 女锤这才向前,来到了队伍前方,带头冲锋向来是女阴的传统,没有人觉得这样涉险有什么不对,在绝大多数势力已经逐渐开始流行起头领坐镇后方指挥全局的习惯时,仍有一些势力保留着最初的做法。 我若死,必当该死在族人前面,而不是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去。 更何况,绝大多数猛将,其实都是喜欢战场上的杀戮,喜欢敌人在刀下的惨叫,更喜欢收割敌人姓名时,鲜血一刹那间喷射在自己身上时的余温。 变态吗?当然是变态的,但如果不去享受这个过程,很难会有人在日复一日间不会对此而感到厌烦。 恶鬼的队伍密集得犹如蚁兽一般,因为它们没怎么留出给人使用武器的空间,虽然它们手持长矛,但会不会使还犹未可知,就算真的会,显然它们也不在意这样密集的站位会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女郎们!” 女锤一声大喝。 “蛇!” 下一刻,其身后队伍立马激活了图腾,灼眼的光芒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来。 不需要传令者,她们自然而然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是无数次上山下海演练出来,而女锤带来的,还是她上一次在狼山出生入死最后活下来的人。 该如何配合,大家早已培养出了足够的目的,生死是最好的陪练,足以让她们无需磨合便足够默契。 也因此,在此刻,一个个小队长开始指挥自己麾下的伍长调整位置,将队伍调整成最适合冲锋的阵型。 哪怕是莽,自然也不可能直接一头热冲进去的,该有的阵型都有,毕竟莽妇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真把自己给莽死了怎么办,所以手下通常都知道该这么做,这样一来,就算领头人因为厮杀无法指挥,她的部下也不会因此而傻愣愣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女阴的图腾战士,都很适应这种情况,她们早就习惯了群龙无首的状态,清楚真出事了该找谁顶上,该怎么顶,各个独立性都很强。 侠古也指挥着军队变阵,以方便随时都能过去支援,庞大的人群开始移动,带起的尘土几乎将人都给淹没在了其中,看着便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相比于鰕姑人的紧张,被留下的女阴人脸上流露出的却是一种难言的渴望,在平常,她们与其他人看着差别真的不大,甚至队形都要比他们还要散漫一些,可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她们与别人的差别。 那一双双眼睛,就像是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都准备着冲上去咬向猎物,没有紧张,没有恐惧,只有冷静,而平常冷凝的血液,都在此时沸腾起来,流露出明显的战意来。 大风刮过,扬起的尘土看上去更加夸赞,但战场却十分安静,这种安静,所带来的压迫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女锤举起手上的大锤,模仿着蛇哨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她身后的人群顿时开始以一种整肃的节奏将兵器悬在最适合自己挥击的位置上。 “蛇!” “蛇!” “蛇!” 随即,是两侧的人开始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没有战鼓,她们自己便是战鼓,宛如群蛇出洞一般,有节奏的声音被传递下去,顷刻间便传染到了全军,仿佛在激发着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那种群蛇发出的嘶鸣声,足以将基因最深处的恐惧被渲染出来。 敌人的恐惧,敌人的死亡,敌人的溃散,都将成为她们的勋章,被呈现在世人眼前。 哪怕是妖族,都被打得龟缩在十万大山,平常时从不敢轻易来犯,唯独恶鬼,仗着其特殊性,仗着其居无定所,反复挑衅女阴,如今难得有将其一网打尽的机会。 这样的日子,她们已等待了上百年! 终于, 尘沙飞扬,她们动了! 品字形的中央核心区域,眼中泛着猩红光芒的恶鬼对着身边长相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人道:“她们会中计?” 恶鬼与游居人,确实是有合作的,毕竟,没有内应,恶鬼又哪可能那么顺利的从高层到底层一网打尽。 而配合它们行动的便是眼前的游居人须北,他与恶鬼现在寄生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妹,都是游居人上一任首领的孩子,只是,前任首领更看好须南作为首领,恶鬼只是在其中稍加挑拨,对方就不惜坑害了自己的同胞姐妹。 是个人都该清楚,没了自己身后的游居人,谁还会将她看在眼里,可嫉妒和仇恨还有利益,都足以让人冲昏头脑。 更别提,已经打定主意不做人的人,有时候比恶鬼还要更加可怕。 须北摇摇头:“不一定。” 她很平静,清楚的知道这支队伍里有多少花架子,所以才需要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就看对方能有多少本领了,毕竟恶鬼控制了一批人,她用蛊控制了一批人,但仍有些死忠派宁死不屈,不得不杀死,平白浪费了战力。 这些人死后的尸体虽然也能让恶鬼占据再利用,可说到底已经是死人了,身上的力量随着主人的消亡会逐渐逝去,身体会逐渐腐烂,哪怕有恶鬼进驻,也只是延缓这种趋势,如今能派上用场的,其实不多。 好在,须北也很清楚,恶鬼肯定是会来救援的,因为它们需要这一批‘正常人’,实在不行,大家就收拾包袱开始跑嘛。 品字形的阵,方便对敌方便固守,但同样因为具备极大的独立性,实际上也方便逃跑,至于跑了之后剩余人会承担多大的压力,那管她什么事? 当然,表面上须北还是摆出了局面危急,她肯定会想方设法顶住的姿态来,表示自己一定会等待援军或是等到对方撤军。 恶鬼嘛,虽然变成鬼后实力强劲,但说实话,你要说它们有多高的智慧,那还真没有,毕竟生前就只是一些小人物,素质自然参差不齐,所以实际上,只要不对上真正的高层,还是很好骗的。 它们把须北当傻子,殊不知,它们前期许以的重利,就已经让须北赚得盆满钵满了。 但…… 须北看了眼大军心想,早知道,就不该贪心还想去巫咸国遗址走一遭。 只有临到阵前,那种磅礴的压力才足以让人感到后悔,让人觉得自己所有的计谋都比不上力量的无力感,须北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为谁而战,吸族人的血供养己身,她觉得那没什么,很多势力的建立,都是领头人为了集所有人之力供养自己登临更高的境界,跟恶鬼合作,是因为自己的族人已经不靠谱了,而前者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可现在风险显然是已经比利益要大了。 ‘须南’为须北的回答而感到了些许暴躁:“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如果他们没有中计,能不能扛得住?” 须北摊手:“扛得住扛不住又不是我说了算,就算扛不住又如何?难不成我们还能找出更多的人手来?” ‘须南’冷笑一声:“你不怕,到时候我可不会救你。” “怕啊,不过只要我是死在我的族人前头的,我就死而无憾了。”须北眼也不眨的说着瞎话,见对方似想嘲讽,须北把手放到嘴边,“嘘,你瞧,她们来了!” 那冲锋而来的队伍,脚踏大地,其音如雷,显是士气十足,这种恐怖氛围的压迫下,哪怕是恶鬼都难以保持平常心。 须北甚至发现,‘须南’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显而易见,它们或许曾经是早有旧怨的。 但那与须北无关。 她抄起蛊笛放在嘴边,如倾如诉的笛声随着心神之力被传遍全身,原本尚有神思的双眼,在此刻突兀化作一片茫茫,不再知恐惧为何物。 战场仿佛在一瞬间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只能听得见尘沙飞扬,须北依靠蛊笛调动着队伍去左侧,让那面的队伍会更加稳固,前有毒人自爆,后有蛊人支援,无论如何阵型都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冲垮的。 但她的笛声却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敌人的主攻方向,竟然不是朝着看上去最为散漫的左侧,也不是去往鱼龙混杂的右侧,而是朝着完全由恶鬼组成,最为牢固的主阵! “她们……怎么敢的啊?” 须北下意识喃喃道。 “废物!”‘须南’蔑视地看了她一眼,猩红的眼中,红色的血丝如同蛛网一般从眼眶里开始扩散开来,密密麻麻,“我早说过,有女阴在,她们不可能去别的方向。” 坚持将半数恶鬼都放在了正前的须南无疑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事实胜于雄辩,须北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有些不解,从人数上看,她们相差仿佛,而人要死亡可比恶鬼简单得多了,这种情况下,谁会不去挑软柿子啃,直接去选择最难啃的骨头,是疯了吗? 女锤持起双锤,在图腾之力的灌输下,巨大的钢铁锤子早已发出了难忍的嗡鸣声,急切的想要将力量宣泄出来,她大吼道: “冲锋之势!” 她们齐声大吼: “有进无退!” “蛇!” 她们开始了冲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冲刺,而是两侧的图腾战士开始加速,就像眼镜蛇颈部两侧膨胀出的‘兜帽’,她们摆动着,指引着大军的方向。 很多壁画所描绘的大规模冲锋,常常是两军交接后便开始互砍,但事实上,队伍只要超过了千百数,便必然需要人指引才能避免队伍混乱,而如果没有旗帜,通常靠的便是两侧的大军,就像放牧一般,必然得有人引领着方向。 两侧的战士携带着恐怖的冲锋之势,它们本能的将手中长矛斜向上举起,长矛的后端抵在地上,如果去势不止,很容易就直接撞上去。 然而,蛇是最灵活的存在,更何况,步兵比起骑兵之流最大的便利就是她们可以随时做到转向,她们的气血爆发,牢牢压抑着恶鬼从这些人身体里出来的趋势。 恶鬼最强的形态,自然是它们没有‘皮囊’的时候,而现在,它们既然那么想呆在人族的身体内,那就永远的长眠于此就好了。 须南看向须北:“你做什么?” 须北没有理会它,战场永远都是瞬息万变的,恶鬼没有第一时间从人体内出来,就注定了它们接下来只能以人类的方式战斗,头领作为大脑,自然得指挥着自己的四肢作出最合理的反应。 她吹响蛊笛,不停的指挥着队伍变阵,前方的队伍不再站得密集紧密,一些原本在中间随时等待命令的、看上去脸色青紫的毒人从缝隙中穿过以肉-体凡胎挡在最前,它们的肢体僵硬,有序的维持着怪异的姿态后退。 蛊人在后排搭起弓来,身为经常搬家的游居人,比起别的兵器,弓箭自然才是更便于她们行动的。 既然对方选择了最难啃的一面作为突破口,那自然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究竟有没有那样的好牙口! 须北本也没有完全把希望压在她们一定会选择那一面上,孤注一掷,本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她相信,自己的指挥,没到底就一定会比别人差,毕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她所遭遇的从来都不少,而固定生长在一片区域的人,一生中又能遭遇多少战役? 然而,须北不知道的是,对面实际上……根本没有指挥。 身为周围都是山川丘陵所出生的战士,南方没有什么骑兵,几乎人人都有好脚力,每个势力的队伍,最擅长的其实都是……化整为零。 此时,两翼冲出去的战士们已然冲锋到了一定的距离,她们或从腰间、或从手臂、或从胸口抽出盘旋的斑斓细蛇,抛射而去。 “嗖!嗖!嗖!” 斑斓的蛇雨落下,紫黑色的毒液在空中短暂的形成了雾雨,任何沾染上的物体都不可避免的发出了腐蚀般的声音,它们落地后,并没有飞快离开,近乎精准的咬住自己所听到的活物的声音。 身为容易被寄生虫盯上的生物,蛇类远远的便能察觉到不对来,更别提她们是亲自跟着战士上前取试探了,那么近的距离里一点破绽都发现不了,那未免太小看它们对活物的分辨能力了。 就算恶鬼附身到了人的身上,外表看不出什么区别来,可对拥有热成相能力的蛇类来说,这并不是多难以分辨的情况,毕竟它们很熟悉正常人的能量分布,尤其是成了精的蛇类,它们的分辨能力可比普通蛇要强得多。 谁知,竟然还在其中发现了意外之喜。 绝大多数蛇类,食谱都是很广泛的,从鱼、蛙、鼠、鸟等小型动物到虎、猪、熊等大型动物,再到一些能量丰厚个头小却偏偏声音极大的虫子,都逃不过它们的食谱。 那种香甜的、诱人的气息,真是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 毕竟女阴曾经也不是没有蛊术行家的,因为它们四处游荡,又从小跟幼崽接触,她们经常干的事就是通过一些简单的蛊术将周围的虫子吸引过去毒杀。 而这样的寄生虫,在某些人的眼里,则还有一个说法——蛊。 装在器皿的虫子,在大荒的认知当中,便就是蛊了,而这个器皿,通常都是妖或人的血肉,它们寄生在别人的身上活命,却还要操控着对方为自己卖命,身不由己,这也是很多生物都对巫蛊深恶痛绝的原因。 而身为经常被虫子盯上的蛇类,蛇谷常年都没有毒蟑之气,一方面是大妖会去驱逐这些,另一方面自然便是防治,毕竟蛇与人居,有些问题是不得不考虑的。 所以它们对这些虫子很是熟悉,近乎精准的将其咬住,注射毒液。 一时间,军阵很快就乱了起来,须北打死都没想到这些人上战场竟然还会把蛇给带过来,这种抛射行为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了,毕竟其她人的箭雨矛雨之类的,顶多就是带点火带点毒,谁会直接扔一群蛇过来。 当然,因为图腾的缘故,很多势力作战的方式确实是多种多样,可并没有告诉过她还有这种情况,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不少蛊人当场就变成了雕塑一般,蛊人毕竟不是真人,在指挥不当的情况下,它们根本没法本能的去护住自己的‘命脉’,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蛊被带走,自己也因毒素的扩散而倒在了地上。 而毒人更加的没有智慧,它们只被设定了情绪,一感知到有生物靠近,便会立即炸开,扩散的毒蟑对周围的恶鬼自然形成不了什么伤害,而这些毒蟑一旦被敌人吸入,就会化作蛊潜伏于她们的体内,受须北的蛊笛所操控。 然而此时此刻,炸掉毒人的却不是人,而是一群蛇,它们张嘴便将毒蟑吸入体内,甚至两者的毒雾相撞,反而是前者落入了下风,毕竟须北的毒雾更多的考虑的不是杀伤力而是扩散和控制,后者追求的却只是腐蚀性和杀伤性。 须南本就不信任须北,见她的招数被一一破解,当即长啸一声,独属于恶鬼的黑雾扩散开来,阻挡着对方的气血,避免自己一方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种时候,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互相之间都是在换命,都是在拼勇气,看谁先扛不住伤亡而选择退去。 没有人会在一开始就选择退却。 近了,近了,更近了…… 她们陡然的窜入了人群中,并非一股脑的冲锋,而是在发挥个体战力的最优解,趁着人群因为插入的那群人变得稀疏,没办法保持原本密不透风的状态时,疯狂的将周围的人击倒、挑翻,尽一切可能阻碍它们立马聚集起来进攻的趋势。 如果按照一开始的阵型,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做不出来的,只是须北突然指挥着她的蛊人和毒人插入,才流露出了这样明显的破绽来,直接将阵形分出了明显的缺口了。 须南恶狠狠地瞪了须北一眼,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局面还不至于如此难堪,若是被女阴给冲进了核心将那群被保护好的人给杀了,那连它都只能在大王那以死谢罪了! 然而,在须南指挥着一群恶鬼强行冲破身体的阻碍聚集在一起时,她们又迂回了撤了回去,将时机拿捏的十分精准。 毕竟,女阴与恶鬼之间,实在打过太多太多次仗了,彼此之间,对对方的把戏都着实熟悉。 而后头,负责截断游居人退路的队伍也开始一点一点压了上来,而队伍施加着压力,迫使着这个品字形的军阵无法进行原本的呼应与支援。 想支援的前提,本就得是能让人先冲的进来再说。 队伍已经变得混乱了起来,这样的混乱,是任何人一眼都瞧得出来的,没有什么血流成河,因为敌人,本就是非人类,身上的血早就流干了,喷射-出的,与其说是流动的血液,不如说是冻肉、是一没了力量支撑,就立马会腐烂的烂泥,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语的腐朽和恶臭来。 战士们三五成群或是结队而起,同等数目下,敌人近乎被完全的压制,只能靠人数去硬堆,磅礴的气血四溢,冲霄的杀气刺-激着神经,战场上,近乎人人双眼都不可避免的染上猩红,耀眼的图腾照耀在青白的脸上,带起一股刺痛感,随着杀戮,图腾战士的双眸不知不觉便化作了情绪化的竖瞳,冰冷的杀机让哪怕身为恶鬼,早已遗忘恐惧为何物的非人类亦不可避免的被唤醒了潜藏的恐惧。 她们撕咬着、拉扯着、绞杀着猎物,而随着两侧队伍的大获全胜,主力军也很快冲锋了上来。 她们比前者更加恐怖,也更加莽撞庞大,就像是毒蛇与蟒蛇的差别,前者是精准打击,而后者,凡是靠近之辈,便不可避免的被绞进庞大的蛇躯当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绞碎。 须北大声道:“须南,你留下来指挥!前阵一旦被破,我们就全完了,我带她们突围去见大王!” 我可去你吗的! 恶鬼须南恨不得破口大骂,论无耻,它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人类,但它又偏偏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至少这个品字阵如果真的破了,导致的可不仅仅是屏障掩护这么简单,而是这么庞大的队伍,一旦扩散,就能被敌人所利用驱赶,就像是赶羊一般,自己冲击着自己的队伍,这样造成的溃败,足以将人气得吐血。 偏偏,造成这种劣势甚至可以说是败势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想带着最重要的‘物资’突围,她有那个能力吗? 她有吗? 须南真想现在就掐死的,可偏偏它还不能这么做,甚至还得捏着鼻子忍耐下来,毕竟那些‘物资’才是最重要的。 但…… 须南道:“你必须与我同在!” 物资关它什么事!反正已经有一部分被带过去!但它必须得死在须北后面,不然它死也不甘心! 须北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猩红的眼睛竟不管不顾的只盯着她看,显然只要她一拒绝,对方立马就不会扑上来。 亏大了! 须北捏着鼻子认了,拿着蛊笛走过去。 而此时,先前回去的两翼,又开始再度窜进了鬼群当中,这种骚扰,就像是在反复的挑逗着大军的神经,同时,其余的战士则限制着后方两侧的队伍,反复的拉扯着,试图将队伍给冲散开来。 须北很清楚,只要队伍被冲散开来,那就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她吸了一口气,很是不甘心的拿着蛊笛升至空中,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再出工不出力了。 在战场中,站这么高无异于是活靶子,但须北显然并不在意,将蛊笛放在嘴边。 顿时,一股音浪随着笛音传开,波及深远,飓风在周围刮起,并逐渐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某种意义上来讲,须北其实是属于跟女锤同样的人的,她崇尚个人实力的强大,连看重势力,也是为了集所有人的力量来控制己身,但与女锤不同的是,她并不莽,也不觉得拥有力量就能在战场战无不胜。 当一个人只靠自己就镇压一切时,总有一天,会碰上另一个人以个人的勇武来镇压着这一切。 正在交锋的队伍,立马便察觉到了情形不对。 她们的气血,竟被突然出现的无形力量给压制了下去,此消彼长下去,顿时鬼气冲销,连带着天幕都仿佛被遮挡,身上明亮的图腾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让人近乎难以克制的在心中生出隐约的惶恐来。 女锤抬头看向空中的人,她的身躯在空中旋转着,像是拿着笛子在跳一支自然之舞的天女,周围盘旋着无形之物,其中蕴含着的磅礴力量,越来越凝练,越来越沉重,仿佛随时都准备蓄势待发。 这明显是某个体系的巫施法时的模样,并非所有巫释放巫术时都是依靠念咒的,因为体系不同,自然而然也会衍生出各种方式,巫咒和巫舞都是最古老的方式,一个依靠声音,一个依靠肢体,都曾是上古大巫最常用的方法。 但其中既然还有笛声,那显然说明是某个偏门的体系。 女锤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碎肉,并不为此感到凝重,高端战力的加入,在战场是很常见的情况,但通常来说,除非黔驴技穷,很少有势力会选择让高端战力入场。 毕竟,很多大型术法,是不分敌我的,不会因为范围内有自己人就能精准的避开,很少有巫能做到那样精准的操控。 女锤大喝一声:“列阵!” 人群迅速的聚集在了一起,一种奇异的‘势’逐渐从她们的身上升腾而起,女锤抬起双臂交叠在自己胸前,大王说,当一个军队万众一心时,便会凝聚出一种势,而这种势,会形成一个魂,被称作军魂。 这么重要的东西,风漪回去之后自然不是没有试用过的,只是虽然风漪自己能轻易召唤出来,换了别人却极难,反复试探后,也就只有在十万大山中死守狼山的女锤和其留守的战士能够激发这一切。 但激发的前提还得是风漪给她佩戴上‘群威群胆’这个技能,毕竟这个技能能让将领跟麾下战士默契增加,更有利于凝练军魂。 饶是如此,在现实中,或许是没有外部的刺-激,她们并没有成功将军魂召唤出来,倒是风漪让巫在她们梦中编织出了一个大型战场后,反倒让其被召唤了出来。 那是图腾与她们的精气神所结合产生出的抽象存在,与风漪上一次召唤出来的军魂,其实并不太一样。 女锤回忆着那种场面,大喝道:“我女阴女郎——” “愿为大王效死!” 随着近乎本能的齐声大喊,她们身体上的图腾仿佛都因此齐齐震动了起来,光华流转间,难以计数的光点仿佛化作了浩瀚银河,在空中编织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虚影,仿如大日一般,蕴藏着无尽的炽热力量。 庞大的蛇躯宛如吞天巨蟒,在这一切,它动了。 庞大的身躯游荡而去,张开巨口吞下了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被它吞下后一起步向了灭亡,走向了终结。 笛音霎时停止。 须北僵在原地,她很清晰的感知到,围绕在她身边被蛊笛所唤醒的力量,在一瞬间陷入了沉寂,她甚至瞥见了蛊笛上出现了裂痕。 可她明明没有感觉到有巫释放了巫术。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齐齐凝固了下去,须北吞了一口气,下个瞬间,才有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女锤不屑:“除了大王,谁敢高高在上?” 那么小一点,也敢站到空中,那不是活靶子吗?要是她躲人群里,女锤还未必能立马找到人,而她所能召唤的军魂,却只能发出一击,一击过后,无论成败,祂都会消失不见。 这是女锤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表面上,她却装得底气十足,站在她身旁的匣助,不由眼睛一亮。 她跟许多人一样,全然不知道女锤究竟做了什么,只听她突然喊了一声,周围气势就陡然有了变化,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谁也不清楚,只能看见须北突然吐血。 谁都不傻,须北突然现身,必然是准备做什么的,可显而易见,她失败了。 须南也不由面如土色,它从头到尾都只敢嘴上说些什么,而没有直接动手把须北捏死,自然不是因为留着对方还有用,纯粹是因为之前已经动过手了没有将对方拍死而已,只要她肯处出力,在须南看来,它们并非全无胜算。 毕竟,一个高阶的巫给战场所带来的改变可不是一个高阶的图腾战士所能比的。 别的不说,如果巫召唤出了洪水、陨石,而图腾战士,又能拿什么去挡? 须北一颗心也沉入了谷底,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召唤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感受到独属于巫的心神之力的波动,战场上最多的是图腾之力和鬼气,这些本来就很影响判断了,但大型巫术所带起的心神之力一瞬间就能让人清晰捕捉到,按理来说,她不该一点都察觉不出才是。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鲜血,鲜血落在手臂上,立马蠕动了起来,顷刻间便钻入了皮肉内,仿佛活物一般。 她没有退避,目光冷静,看不出什么慌乱来。 她抬手,一条手臂顷刻间肢解,落在了地上,化作密密麻麻的虫蚁冲了出去,伤口处血肉蠕动,明明看不出任何超出常人的地方,血管血肉纹理清晰可见,却让须南这只恶鬼看了都不由生出头皮发麻之感。 须北比刚才更加审慎,另一条臂膀抓着蛊笛,更进一步催动全力。 第260章 疫巫 比起别的巫来说, 蛊巫向来是比较让人排斥的,比起其她巫神圣庄严的舞姿和诵念,蛊巫各个方面都给人奇诡之感, 很难不让人恐惧。 对血腥的场景,大荒里无论是高层还是普通人都很习惯,可没有谁能在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时还能没有一点不适, 更别提巫蛊之术向来是用来操控猎物的, 无论是对高层还是底层, 作为观者都很难对此生出太多的好感来。 所以从始至终, 蛊巫在出现后,就一直是一个小众的派系,毕竟如果力量强大的话, 哪怕手段诡异这种派系也会自然而然广泛流传开来, 但蛊巫的问题就是蛊的培养需要时间,培养起来还需要下蛊才能有所作用,在别的巫看来,实用性并不是很强, 能针对的方法更是不少,这才是蛊巫小众的原因, 唯一让人忌惮的仅仅只是这个派系中的人心蛊罢了。 诸如其它的什么生死蛊、子母蛊之类的, 都不是什么很难破解的东西。 但她们的奇诡手段, 有时候连非人的生物看到都不由觉得头皮发麻。 恰如此时, 须北的手臂脱离了她的身体, 宛如蚁兽出笼一般, 密密麻麻地爬在地上, 让人看着她的皮囊, 都忍不住去想, 那究竟是由什么东西组成的。 比之前听着更加诡异的笛音响起,不再是如倾如诉般的柔和,反而变得有些尖利,低低回旋着,并不声势浩大,但随着笛声的出现,那些趴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蚁兽,在一瞬间,散发出了奇异的气味,那种破灭、毁天灭地般的感觉被人清晰的捕捉了出来,让在场的活人都不由生出了一阵恍惚来。 它们嘶鸣着,是比鬼啸还要更让人难以描述、头疼欲裂的嘶鸣,仿佛有什么无形之气被扩散了开去,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染上了一种昏暗、绝望的色彩来,没有半点的停歇缓冲,就这么突然朝着周围扩散开来,不分敌我。 那些虫子碎裂开来,那些气息仿佛都全部倒灌了回去,然后膨胀塌缩,像是压抑到了极致所产生的爆发,以至于空间都仿佛因此而破灭,残留的一切无声无息,但难以计数,连绵不绝的朝着周围扩散开去。 于是就能看到,那沾染上了无形之物的东西,宛如褪去了色彩的画像,顷刻间干枯,被沾染上的人,脸色青黄,逐渐的开始咳嗽,仿佛下一秒连肺都要被咳出来似的。 这种连锁反应,渐渐连成了片,连恶鬼都忍不住挣脱了躯壳飘到了空中,而那些碎裂的虫子,在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瞬息之间,情况顷刻逆转。 女锤目眦欲裂。 “疫巫!” 如果说蛊巫只是让一部分人排斥,仍有一部分人觉得其存在仍有可取之处的话,那疫巫便是人人喊打的贼巫! 她们散播瘟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余毒千年不消,无论是草木还是人-兽,都不可能在她们释放过巫术的地方生存,因为那片地方已经是成为了真正的死地,连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杂草都不能生存,百毒不侵、适应力极强、任何恶劣环境都能生存、寄生的蛊虫,都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去。 然而这世间,谁的生存又离得开这些自然之物? 大家都离不开,可疫巫施法后所产生的一切却是不可逆的,只会给大荒留下越来越多的死地,自然而然,疫巫便成了禁忌,谁发现了都会想办法去弄死。 毕竟,大家都只是有仇,都是想让对方死而已,可疫巫却是想让大家都一起死,还要拉着无关的人去陪葬。 女锤不甘心地看了眼须北,还是道:“撤退!” 一旦被疫巫的术法所沾染到,便犹如附骨之疽,很难被祛除掉,最关键的是,疫巫作为巫医中意外诞生出的一个派系,本身便对各种医疗手段极为精通,所研究出的巫法自然更是恶毒,只要施法的疫巫不死,被沾染上的人身上的病就永远不可能有治愈的一天。 因为疫巫自己才是一切疾病的源头,甚至随着她们修为的精进,那些染病的人身上的病毒还会因此自发的得到进化,一次比一次更难扼制,直至死亡,成为新的一个病源体。 巫医在治病救人时,很容易就会发现一些破坏性极强的病毒,巫医们会针对自己的发现去研究出专门针对这种病毒的术法,但同样的,她们也会本能的将其中一些自己认为有利的,能作用出去的病源体保留下来,因为这些病源体出现在一个生物身上时,很可能是致命的,出现在另一个生物身上时,却反而会是一种进化、升华。 然而,长久的与这些东西为伴,自身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影响? 最初的巫医,大多都是没有太多的卫生意识的,大家都是十天半个月洗一次澡,没人会觉得那有什么不对,只有少部分生来爱干净的人才会去做那些在别人眼里‘多此一举’的事。 久而久之,那些不怎么注重清洁的巫医中,有一部分人突然发现,她们生活的地方,仿佛蚊虫鼠蚁难见,她们照顾的病人,不知为何竟迟迟不见好。 一开始,这种发现并没有人重视,反倒有人为此而惊喜,因为巫医大多都不怎么会去专研战斗之类的巫术,光是去了解各类药材和知识时不时的革新就足以牵扯掉她们全部的心神了,所以如果能像这样‘兵不血刃’的解决掉来犯者,谁又会反对呢? 可逐渐的,大家都发现这是把双刃剑,健康的身体逐渐被病源体替代、潜伏,一点点脱离了原本的器官,所带来的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改变,还有思想上、认知上的差异。 一场针对巫医的变革便由此发生,最终以疫巫逐渐销声匿迹而终结。 常人或许不明白疫巫所造成的影响,可对每一个有能力能够出入野外的超凡人士来说,这都是必须要了解的事,因为只要巫医一天没有停下发展,就永远还有可能有疫巫的诞生,她们所能做的仅仅只是尽量的将这种巫扼杀的源头,还有就是……一见到就立即上报而逃离。 说到底,疫巫连死了,都会是一个祸害,她们死的地方必然会成为一个死地,根本没办法靠巫术封锁,至少目前的巫术还做不到那种程度,顶多能将疫巫在临死前放进类似于妖兽开辟的异空间之类的地方,然后再用种种方法封印避免病源外泄。 只能封印不能毁灭,便足以说明这其中的危害性。 而哪怕是异空间,其实也不能让人放心,因为时至今日,还没有人能弄清楚,那些被妖兽开辟出的异空间,究竟都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还是本身其实是从同一个地方分割开来的? 不搞懂这一点,她们对这种看似比较一劳永逸不用担心泄漏的方法也是忧心忡忡。 女锤一边撤退,一边发送信号,让从其它几面进攻的鰕姑人也开始撤退,不然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头扎进了病毒中,那这支队伍就不得不面对当场病解自绝的下场。 须南也没有想到,一直都表现出自己只是个蛊巫的须北竟然会是疫巫,恶鬼并非没有生前的记忆,须南甚至觉得自己的鬼躯似乎都痒了起来,它抓住须北的衣领:“你疯了吗?” 没有人不忌惮疫巫,哪怕是恶鬼都不例外,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群疯子会不会在哪一天研究出专门针对恶鬼的恶鬼病源来。 更何况,哪怕不考虑这些,疫巫的病源可都是以她为中心扩散的,而离这些病源最近的,可不是那些敌人,而是它们自己的人。 须北拍掉它的手,平静道:“你有心情跟我在这儿扳扯,不如带着那些还活着的赶紧跑。” 须北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问题,对方诡异的手段让她并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还有别的手段能留住自己,而如果接着固守待援,以她们现在所展现出的劣势,守不守得住都还是两说。 这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的指挥失误,不是为自己找借口,她只是做了一个指挥者按照自己的经验做出了她认为正确的行为而已,换个人上,考虑到自己所拥有的优势,也是会做出差不多的决定的。 而哪怕没有她做决定,以对方的情况而言,也未必能守得住。 须北看得出来,敌人中的那些男性倒还好,可那些女性,各个气血旺盛坚固到几乎让人觉得不敢置信,那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拥有的气血,绝大多少恶鬼在她们面前,都很难不被克制的死死的。 这也就罢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恶鬼也有自己的优势所在,可须北瞧得出来,这群人对恶鬼似乎不是一般的熟悉,粗熟点说,恶鬼撅个腚儿她们立马就知道它们下一刻会做什么。 这种情况下,她们还怎么守? 须北知道只要坚持守下去,局势再差没准也还是有机会守住的,可没那个必要,她们能等待支援难道对方就不能等待支援了吗?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须北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跟它们拼命,自然还是先走为上。 她缺失的断臂在施法后并没有重新生长起来,只能让人瞧见断臂上蠕动的血肉,看着很容易就让人生出不适来。 须南瞪了她一眼,长啸一声,恶鬼们顿时动手,将还没有被感染瘟疫的活人抓起来,朝着原本既定的目标跑去。 至少目前来说,恶鬼是不怕瘟疫的,所以这场瘟疫,严格来说并没有损失掉她们多少战力,毕竟它们是恶鬼和死人占大多数,真正的活人在其中并不多。 可鰕姑和女阴的队伍却不得不顾忌这一切,不得不退开,还得找巫过来封锁这片区域,不然任由风雨将这一切带走,那化作死地的就不仅仅只有这一片区域了。 本来被构架出的坚固‘栅栏’,在此时不得不被强行切开了一个口子,让人眼睁睁看着它们扬长而去,没有人敢阻拦,因为谁也不清楚,当她们凑上去时,会遭遇什么后果。 哪怕是强壮的图腾战士,在有些病源面前,她们的身体也会犹如纸糊一般,轻易便可撕裂。 这种憋屈的感觉着实很难让人的心情美妙起来,这一幕,这种憋屈,想来许多人此生都不会忘记。 可偏偏,她们也是真的不敢靠过去,谁都不怕死,却会怕自己的死亡给同伴,给未来的后代带来难以解决的麻烦。 侠古面色也十分不好看:“我已经传信让国师过来了。” 这种范围,已经算不上小打小闹了,要真的完全封印,只能依靠国师,他们所带来的战觋只能短暂的保证这里的一切不会被扩散开来,别的却是根本保证不了。 大荒的战争时常会出现‘掀桌子’的行为,有更高层出面不得不停止的战争,有杀伤性、破坏力极大的神器被使用出来而奠定了胜局的战争,可无论怎么样‘掀桌子’,都顶多被人评价为无耻,而不会有这种犯众怒的行为。 再短视的人也清楚疫巫所带来的杀伤力,没有人会觉得这样出现的胜利是美好的。 然而,她们的敌人是恶鬼,恶鬼又怎么会在意这种对环境的破坏呢?它们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破坏者。 恶鬼本来就是一群疯子,一群不知道伤痛,也不怎么畏惧死亡的疯子。 偏偏这群疯子,又还掌握着许多人都拥有不了的力量。 女锤吸了一口气,才说:“追!” 这当然是得追的,不可能放过,女锤知道,这样的招数,对方不可能再使用第二次,毕竟它们必然是朝着巫咸国遗址的方向去的,而如果被那群从出生到死亡都一直忧国忧民的巫察觉到周围有这种‘破坏分子’,那都不需要敌人出手,巫咸国自发的就会发起攻击。 哪怕是当初几近万众一心的时候,人族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叛徒’,任何种族,都免不了这样的败类的滋生的,而她们对此的处理手段,向来也十分酷烈。 所以,只要它们不想死,就不可能再在离巫咸国越来越近时使用这样的巫术出来。 不过这个推测,反而更让人觉得有些憋屈,因为,让它们放弃这种做法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死去了不知多少年,却依旧威慑力十足的巫咸国! 甚至,她们还得借着这种推测来稳定军心。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而在战场上,当人的情绪一直都处于一种亢奋和紧张交织的状态中时,大起大落就极容易让人无法保持住清晰的思维能力,不会去思考什么非战之罪,只会剩下最原始的从众本能。 女阴倒还好,她们离事发点最近,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而外围的战士根本看不到这些,他们不可能在战场是还能有心思去观察、去打听中心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会知道,自己是在撤退,为什么撤退不会有人去告诉他们。 于是便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了。 这时候,很容易就能造成局势的崩盘和控制不住的场面。 而鰕姑,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比较缺乏战意的‘乌合之众’,士气极容易大起大落。 女锤吸了一口气,战场向来瞬息万变,这种突发-情况谁都没办法控制,她也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不让自己被此左右了情绪,她只是有些失望没能阻止它们汇合,毕竟,如果把人给阻拦下去,无论怎么样,都会让恶鬼立马少了一部分战力。 说到底,它们派去带人回来的队伍,不可能是实力差的,再怎么也得是个中上游,而这部分鬼被阻截下来,对战局的影响必然是不会小的。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 至少,她们也没有什么战损,所以也没必要因此而士气低沉,不该有负-面的情绪弥漫出去,而应当将此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 女阴人的冷静,也很快-感染了其他人,其实,接触的越久,就越能发现,女阴内部的那种独特的氛围。 她们,很纯粹,这种纯粹,并不是说她们就全部都是一根筋,不爱动脑子,而是那种无论遭遇了什么,她们都不会因此而气馁,很纯粹的觉得,在大王的带领下,无论有任何阻碍困难,她们都是能够去一一破除掉的。 这是很难得的,因为接触的信息越多,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这是不可逆的,每一个从普通人变成图腾战士的人,在最初接触到那些只有高层才会接触到的知识时,都会逐渐意识到,这一切跟自己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这种不一样,会让人有些人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但同样的,也会让一些人被‘腐化’,知道得越多,人就越难变得纯粹。 可女阴人,就是很纯粹的,将这种纯粹给保留了下来,让人都忍不住去怀疑,这个国家,究竟给她们的百姓下了怎样的迷魂汤? 但不管如何,女阴就是造就了这样的场面。 不管外界的环境如何的变,她们的心境都始终如磐石一般难以动摇,而只要她们不动摇,那反而是接触她们的人,会不知不觉被感染,然后逐渐的,自己也会在这样的氛围下,被影响成这样的人。 就如此刻,侠古本以为自己还需要释放几个巫术,来避免某些情况的发生,但事实上,经过短暂的慌乱后,队伍反而以一种极为云淡风轻的情况重新平静了下去,就那么冷静的、有序的朝着既定的目标出发。 女锤本身,也并不对当下的失败感到有多失望,她们这支队伍,任务说重要也重要,可要说失败影响有多严重,那其实也不至于,毕竟,这么一支来将活人带进巫咸国的队伍,哪能会一点杀手锏都没有? 所以,能拦得下来自然好,如果拦不下来的话,倒也不是什么让人觉得难以预料、不敢置信的事。 故而,女锤只担心一点,它们如今所做的种种行为,会不会是诱敌深入,再反杀? 说到底,她们的行动依靠的并不是切实的证据,而是预言,是推测。 而众所周知,预言是能够被-干扰的,而推测,谁又能保证那些线索,不是对方故意留下的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女锤在追击的途中也十分警惕,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导致这支队伍就这样折损了。 而侠古也因此,感到了些许紧张,虽然在他的判断中,这帮人不一定能玩出这种高端的把戏来,从正面交锋时它们突然换阵就看得出来,要么是指挥本来就有问题,要么就是指挥并不是一个人,而大敌当前,最忌讳的便是临阵换将。 然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在他觉得女锤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时,就很难被因此被影响到,这在女阴基本是不可能的是,因为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看法有着毫不动摇的坚定,要想说服她们只能靠打一架,所以哪怕知道了女锤的猜测,很大可能也只是翻个白眼。 要知道,战场是很难玩出精细的把戏来的,因为很多时候,种种意外都会导致计划的失败,所以越是大场合,计划便会越发简单,这样才能方便指挥随时做出调整,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演戏把人骗过去杀的情况。 尤其是,行驶骗人这种计划的还是恶鬼。 恶鬼那种情绪化的生物,单对单的情况下确实会忍不住去戏弄普通人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但鬼一多,就不可能再出现这种情况,因为难保其中会不会有情绪化的恶鬼因此真的上头了,继而将周围一片的恶鬼都给带上头的情况发生。 要想让恶鬼完全的听从指挥,这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或许只有传说中鬼王才能做得到。 至少在女阴至今为此所有能了解到的信息当中,恶鬼并不像妖族那样等级分明,也不像人那样多有沟通交谈,各个都像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旦加入了一个阵营,那基本就充满了各种恶意,下属想弄死自己的顶头上司让自己上位,上司会想要去提前扼杀那些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有时还会控制不住去吞噬那些自己闻着香甜的同类恶鬼。 别的种族是除非迫不得己,不然不可能会去吃同类的尸体,而恶鬼却不同,它们将自己的同类,也是视为食物的。 而食物,又怎么能跟想吃它的猎人和平共处呢? 恶鬼的不可控性太多太多了,这注定了它们可以大范围冲锋,却不可能玩出什么精细的诡计来,除非有朝一日它们能控制住这种情绪化才有可能办到这种事。 但没有人去跟女锤分析这些,而侠古也因为对自己的判断不自信,也没有去反驳女锤的看法,这就导致了他们队伍的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再加上因为那片瘟疫的区域不得不绕路,速度就更慢了。 这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因为想要试图去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速度就自然不可能快得起来,好在,他们并不是主力部队,并不用怕因此就耽误什么事。 但事实上,另一边的主力部队,其实速度也不快,甚至,还有心情停下来修整,然后让人搭个场子,去看图腾战士们在其中斗技、打架发泄着自己的精力。 她们在等待着时机。 但实际上,究竟是什么时机,她们其实也不清楚,毕竟,她们并不是主导这一切的,只是军中的一颗小小的齿轮罢了,如果死了,或许会影响运转,但只要上头没事,很快就会调过来另一个齿轮,所以,她们只需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行了,并不需要去知道,她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去做。 终于,在如游山玩水般的走走停停几天后,主将终于下令,开始疾行起来。 三日的奔袭,一路上,不管不顾,任何阻拦之物,无论是否故意,皆分兵将其击溃,大部队则一直都保持着快速行军的势头,不留余力,不考虑退路,甚至,不去考虑自己届时到达地点时,是否会因为这长途奔袭而疲惫,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战力。 终于,她们来到了丑河边。 丑河,原本的另一头其实还有一个女河,但这其实跟女阴无关,而是围绕着女丑之山而取的名,原本,女河要更大一些,丑河要小一些,只是后来,女河被炽热的温度而烤得干涸,丑河也只剩下了浅浅一层,足以让人不依靠任何工具就能通行。 因为水浅,原本住在丑河里的很多水生妖族也都逐渐离去,给周围的生态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随着时间流逝,这里很快就住进了另一批更适应当下环境的生灵,在此刻,随着她们跑步而产生的震动,纷纷惊慌失措的逃窜开去。 哪怕是春季,丑河的河层也很浅,南方多雨,很多河堤都极容易出现泛滥的情况,唯独丑河,不仅从未泛滥过,若是哪天遇上了干旱,连河床都有可能露出来。 不过,哪怕环境如此恶劣,这里也不是没有生物生存。 在很久之前,女丑没有死在山上时,这里是很繁华的地带,后来,随着女丑死去,这里的环境被改变,但转而却成为了另一个繁荣之地,虽然没有国家建立,却生存着不少部落、妖族。 毕竟,一位神灵死去,哪怕祂导致着周围的环境变得凶险,可同样的,也会留下许多的‘宝藏’,甚至,对很多妖兽来说,其残余外泄的力量,还有可能刺-激它们的血脉进一步觉醒,也因此,这里经常有慕名而来的人和妖。 有的只是单纯瞻仰早已在大荒久不出世的神灵,而有的,则自然是为了利益了。 戈莓既算不上前者,也不是后者。 她叹气:“三年了,老师,我们时候能走啊?” 她从地里挖出一棵根系粗壮的植物,手指因此而被滚烫得土地烫得通红,她不以为意,扳断一根根须去吮吸着从里头喷涌而出的汁液。 女丑之山附近皆炽热无比,因此能在附近生长的植物都不可避免的根系粗壮,扎根进更深层的土壤里去吸收水分,同样也生长出了类似于‘水囊’的储水器官,只要挖出来,基本就渴不死。 但普通人,哪怕知道这一点,也很难将植物给从能把手直接烤成焦炭的土里挖出来。 解了口渴,她才小心翼翼将植物又埋了回去,让它再接再厉,等她下回还想喝的时候重新储满水。 在她对面,看上去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女人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喝着米酒,全然不在意自己披散在地下因为温度而卷曲的长发。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可是老师,这里哪里有凉快的地方,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戈莓委屈巴巴,“老师,你看看我的手,我可是帝女诶,在这跟着你遭了多少罪?” 女人翻了个白眼,又小小的抿了一口米酒:“我还是神裔呢!谁祖上还没阔过啊!” 放下酒壶时,女人瞥了眼四周,鸟与蛇居,狼与兔卧,在丑河边,这是很寻常的场景,因为它们只能靠近到这儿,再深入了,就没法修炼了,只能看着自己被烤焦。 据说,曾有妖在此血脉返祖,成为了族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于是一直都吸引着无数怀揣着梦想的妖过来。 但女人怀疑,那只是某些捉妖人的把戏罢了,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挑选一些妖拿去售卖。 毕竟,如果这里真有那么大的作用,早该有人或者妖将附近都给划分成自己的领土了,又哪还会让这里成为谁都能来走一圈的地方。 她喝完一壶美酒,便有点生出醉意来,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开始绕着丑河走了起来,戈莓习以为常的跟上,她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走醉步,也不知究竟是在等待些什么。 一路上,戈莓又不死心的劝她赶紧带自己回去,又何苦在这里过苦日子,她都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有吃过一顿丰盛的鼎食了,但对方也如之前许许多多那样,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老师,我饿了!” 戈莓又叫嚷了起来。 “你上个月不是才吃过吗?饿死鬼投胎吗你!”女人骂骂咧咧。 戈莓不满道:“老师,我拜你为师时,我可是有三百斤的,自从跟你出来之后,这都一百斤不到了,哪个人不是天天吃饭的?你看看我,我都要成排骨了,赶紧给我找吃的啊!” “去去去,像你原来胖成豕那样有什么好的?这样才健康。” 戈莓冷笑:“吃了睡睡了吃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我还能光复帝都不成?”顿了顿,她狐疑道,“你不会就为了让我瘦下来才带我来这个破地方的吧?” “怎么可能?”女人违心地说。 “呵呵。”戈莓又冷笑一声。 女人摸了摸肚皮,厚颜无耻道:“正好我也饿了,乖徒儿,快用你的神通去瞅瞅,这里那只肉最香?” 正当饥饿的两人准备挑一只下嘴时,河对岸忽然传来了明显的震颤和如擂鼓一般的脚步声。 能停留在丑河边的,都算不上什么弱者,至少,不是特别的弱,所以它们并没有因此闻声而逃,反而好奇地朝着对面张望,立马就看到了河对岸密密麻麻的人群。 杀气腾腾,气势冲霄。 下一秒,纹丝不动的妖兽们,立马飞快的逃窜开去。 能到附近的,又哪能没打听过周围的情况?认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更何况,哪怕认不出来,眼睛又不是安着当摆设的,这种情况下,谁会想不开跟这么一大群的人撞上? 女人趁机薅了一只妖回来,见戈莓还站在原地,纳罕道:“你怎么还不跑?” 戈莓道:“你都没跑,我为什么要跑?” “傻徒儿,我不跑,当然是因为我跑得快啊。”女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她说完,下一秒,立马就从戈莓眼前消失了,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很远的距离外。 戈莓呆了一下,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你个畜生!” “你逃跑竟然不带上我!你是人吗?你是人吗?” “你不是都说了吗?为师是个畜生。”女人脚下一点都不带停的。 “畜生!你个畜生!” 戈莓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大骂,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来,因为她突然发现,她们没有朝着要过河的人前进的方向跑,也没有往两侧跑,而是绕了一圈,跑到了要过河的人身后。 她问:“畜生,你在这儿呆了三年,就是为了等她们?” “当然不是,”女人瞥了她一眼,“你当我先知啊?还能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来干什么?” 戈莓:“那你跟着她们干嘛?” “你就不好奇吗?”女人搓了搓手,“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场面,不去看一场热闹,那怎么能行?” 戈莓冷笑:“我只知道,两军交战,先弄死的就是你这种想看热闹捡便宜的。” 女人理所当热道:“所以啊,我只看热闹不捡便宜。” 戈莓:“…………” 她们开始过河,散出的小队一边警戒,一边观察着周围。 哪怕丑河并不深,但实际上,过河其实也是有风险在的,因为女河和丑河在曾经曾是一条龙的住所,只是后来河变浅了,温度也让人呆得不舒服后,对方才搬走了,毕竟,水龙只是住在这里,而不是是这边水脉的水神。 但虽然如此,自龙族气势后,此类地方仍然免不了许多试图化龙的妖宁愿忍受着环境的恶劣呆在其中,就为了去博得一个化龙的机会。 为了规避这种风险,头部的人开始搭建起渡桥来。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本就是头部部队需要做的事。 这种事做起来速度其实也很快,甩几条蛇过去,等它们缠绕起来,自然而然,一条渡桥就出现了。 嗯,虽然先祖有说过,不让蛇谷的蛇参与到寻常的战斗中去,但她们确实也没让蛇去战斗不是? 当巨大的蟒蛇缠绕在一起时,其宽度可比树干的横截面还要大上许多,毕竟绝大多数妖族体型都是越长越膨胀的。 光滑的鳞片让蛇类其实并不适合成为被踩踏的生物,就像是拥有着苔藓的石头,很容易就让人滑下去,不过对早已习惯这一切的女阴人而言,这算不上什么难点。 巨蟒骂骂咧咧的在人走后甩开躯体,在身后的人看过来时,骂了一声:“看什么看?谁家的小孩?” 戈莓站在原地,看着巨蟒说:“我老师跟我说,我叫她畜生,她不要我了,让我去找你们大王认娘,我会是个孝女的。” 巨蟒:“……?” 戈莓这么说时,不由想起了另一个被称为‘孝女’的存在,那人拿着把剑,然后一边哭泣着,一边把娘给杀了,不过时至今日,她还是个人人称赞的孝女。 嗯……那个人,就是她老师。 而她,就是那个‘娘’的女儿。 所以老师不让她叫娘,因为她觉得不太吉利。 戈莓觉得,矫情! 巨蟒甩了甩尾巴,不耐烦道:“我家大王还是个崽崽,哪来的孩子,赶紧走,不然我把你吃了!” 戈莓抱着对方甩过来的尾巴:“我真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孝女,你看看我,这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长得难道不是一模一样?” 巨蟒顿了一下,它试图仔细回忆了一下,尖下巴,大眼睛,好像是长得差不多…… 见对方迟疑,戈莓说:“对吧,我们长得是很像吧?我老师说你们妖看人都长一个样。” 巨蟒:“…………”这怕不是个傻子! 但跟小孩相处久了,巨蟒确实懒得杀幼崽,对方并没有它们蛇看风漪时那种惊艳绝蛇之感,由此可见,她说的确实不是实话。 巨蟒一甩尾巴将她给弄了下去。 260-270 第261章 谋 戈莓被蛇尾甩了下来, 还想再跑回去,哪怕巨蟒的身形如此庞大,但她却并不害怕, 对方,没有传达出让她感到‘恐惧’的信息。 但还没等她跑回去,巨蟒的蛇尾就突然重新袭来, 巨大的蛇尾在视野中逐渐变大, 然后, 目之所及的光明在一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好半晌, 戈莓才回过神来,注意到旁边还残留着些许的黑气。 其实,自打女阴战士靠近女丑之山开始, 附近就一直有恶鬼的存在在活跃, 毕竟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不可能会缺乏这种‘眼睛’的。 而身为时常与恶鬼战斗的种族,她们对恶鬼是很熟悉的,对方虽然存在于阴影之下, 很难被忽视掉,哪怕特意派人去勘察, 因为物种习性不同, 也很容易将其忽略过去。 但女阴不会。 尤其是在驭鬼者诞生之后, 她们更加清楚恶鬼的习性, 自然而然的, 也就更清楚它们会躲在什么地方侦查。 但机关如此, 也没有人特意去费心斩杀什么, 那没有不要, 也不需要什么试探, 不需要派人留守,她们只需要挥舞着手上的兵戈,然后加速、再加速,一往无前地前进,不必去在意路旁的生物,究竟是人是鬼,是死是活。 戈莓拍了拍胸口,虽然她并没有被吓到,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对巨蟒道:“谢谢。” 巨蟒自然也知道她没有被吓到,在她的视野当中,对方的能量根本就没有变化过,它垂下蛇尾,其实不太理解那个恶鬼怎么突然开始进攻了,难道是把这娃娃的话当真了? 戈莓不以为意,她蹲下来摸了摸巨蟒的尾巴:“你没有受伤吧?” 巨蟒嗤了一声,像是很不屑回答她这个问题:“少说这些屁话,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说了啊,我老师让我来认娘的,我娘在哪儿呢?”戈莓道。 巨蟒懒得动脑子,所以它想了想说:“大王啊,应该早就在女丑之山那边了吧,你既然想当大王的女儿,不如,你跟着大军往那边走?说不准就见着了。” 戈莓马上激动得都哭了说来,双手握拳:“我不敢!” 巨蟒:“…………”它沉默了一下,很是不解的问,“你都敢一个人过来见我,怎么就不敢过去?还这么掷地有声、一点都不害臊的喊出这么几个字?” 女阴那些小崽子,有些第一次动手杀生时抖得兵器都握不住,都要面子的不肯说自己不敢。 戈莓很耿直地说:“因为你不会杀我,但她们会杀我的啊,不敢就是不敢,我为什么就不能说了?” 巨蟒吸了一口气,它吃素这件事就这么明显吗? 它盘起身子沉入水里洗了洗自己身上的泥,说:“我们女阴人是从来都不会胆怯的。” 戈莓不解:“我不是很有勇气的说我不敢了吗?我没有胆怯啊?” 她想了想,挺起胸膛,气势十足地说:“我不敢——” “这样可以了吗?”戈莓很真诚地看向巨蟒。 她就是不敢的嘛,她又不是傻子,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张口就喊着要认清的,对方不是以为她是疯了,就会觉得她是冒犯了对方直接提刀砍了,戈莓又不是第一天来这边了,哪里会不知道周围几个势力的人都是什么脾气。 巨蟒无言以对起来,然后冷笑一声:“那你去不去?” 戈莓说:“虽然我是拒绝的,但是我实在太想跟我娘相认了,所以我现在就出发!” 巨蟒把她甩到对岸,然后便彻底沉到了河底去,一点都没去管对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是真的想去。 这个人……很古怪。 每个人身上热量、能量的分布都是固定的,这在蛇的视野里是很容易看出来,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图腾战士亦或者是巫,大致的分布都是差不多的,可这个人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有些像巨蟒以往看到的风漪有蛇尾时,那种不太正常的能量分布。 当然,这并不是巨蟒让对方过去的原因,它纯粹是懒得跟对方再交谈些什么,更何况,这种事本来也不是它该管的,女阴那群崽子比它会动脑子的多,用不着它在这儿想什么,如果它真的会动脑子,就不会被扛过来当渡桥了。 戈莓也不在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直接冲着对方甩过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越往里走,温度就越高,让她的发丝都变得卷曲起来,皮肤也如被烫熟的虾一般,但奇异的是,她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适的神色,很快,她就走到了一个明显是临时搭建出的门口去,途中竟然没有任何人来阻拦。 门内有人喊道:“你是何人?” 戈莓抬起头,但却并没有看到人,她喊道:“我是来找娘的,我娘是你们大王!” 她说得没有一点心虚,惹得周围都不由沉默了起来,像是有阴风吹过一般,过了会儿,才有人放下了一个篮子,戈莓抬腿站进去,很快,篮子便被升高,放了进去。 戈莓抬眼看了看,有着猩红双眼的女性低头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可口诱人的食物一般。 戈莓:哦豁,找错地方了。 老师可没告诉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戈莓终于想了起来,自己是个路痴啊!不然老师天天有事没事绕着同一个乱跑,她为什么一定要亦步亦趋跟着,那当然是因为,只要没有人带路,她就必定会迷路了。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做,有着猩红眼睛的人便说:“跟我来。” 戈莓衡量了一下拒绝的后果,立即就跟着对方走了。 周围人也没有阻拦,反而给她们让了路,任由对方走了过去,还没有一点遮挡的迹象,戈莓不由想,难不成这个势力的王,还真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但是,这个王,怎么感觉比她老师还穷啊? …… ………… 风漪其实已经到地方了,甚至,连代表女阴的旗帜,都早已竖了起来。 因为,女丑之山附近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只能激活图腾才能勉强抵御,可图腾战士也并不是能一直激活图腾的,她们向来都是只有在作战时才会真正的去使用图腾的力量。 可如果不使用的话,随着深入,她们连觉得口渴把自己喝到撑死的机会都没有,就会直接因为过高的温度而被融化。 女丑之山除了关于女丑的传言以外,其实也有很多很多别的传言,譬如,有能带来干旱,自忖什么炎热的环境都不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大凶,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女丑之山,然后,喝水、疯狂的喝水,直到将女河给喝干了,它仍然觉得干渴,最后,就这样被‘晒’死了。 很多传言都难免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一旦这种传言是跟真实的力量扯上关系,那就很有可能并不是传言,而是纪实了。 所以在发现她们找到这里时,风漪也不得不赶来,因为只有她能随意的凝聚军魂,而军魂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指挥作战,而是‘变阵’。 阵,有杀阵、困阵、自然也有守阵、生阵。 蛇是一种能冬眠的生物,不要那么死脑筋,转换一下,冬眠自然也能变成夏眠、秋眠。 不让大军‘冬眠’的话,还没等她们真的跟人交战,就已经会开始损兵折将了。 风漪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波动,也不觉得开始前的波折重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事实上,恶鬼一开始的行动确实是迷惑到她了。 毕竟,无缘无故的,恶鬼对鰕姑下手,怎么想都不可能,所以自然而然会让人以为,巫咸国遗址是在鰕姑附近可能靠近女丑之山的地方。 但再想想,恶鬼对女阴无缘无故的骚扰,可不是因为凶蟾而起的,而是在它之前,就一直有成群结队的恶鬼在血月几日内时不时就集结起来袭击女阴。 这仅仅是因为女阴聚集起来的人多气血旺,一眼就能被饥饿的恶鬼给看到吗? 就算一开始真的是如此,再发现女阴不是好欺负之后,它们不该早早放过女阴去选择别的势力吗?又怎么会还一直盯着女阴? 恶鬼是报复心重且情绪化,可它们也不是不懂趋吉避害,怎么会一直这么干,背后会没有指使吗? 所以,换个方向想,也许恶鬼一直都只是在搭戏台,敲锣打鼓间,将自己的真实目的给隐藏在了这之下。 鰕姑国未必是它们的目标,也有可能是一时兴起被盯上的猎物。 毕竟在常规的想法当中,一个国家,建国越久,只要中间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波折意外,那基本都会是存在越久就越强盛的,而鰕姑在建国之初,确实是靠实力打下的,再加上一直行事孤僻,在外人眼中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么久都没有被戳破。 可他们的实力却是空中阁楼,不仅没有越来越强还越来越弱,哪怕因为地理位置原因不好被人窥探,可真的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吗? 如果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鰕姑人走在外面,又怎么会遭遇别国人的鄙视、挑衅,那真的全部都是因为他们是以男子之身怀孕的吗? 再怎么也是一个国,而附近,又有几个国,谁敢放任自己的人去惹怒一个国? 所以很明显,其实早就有人怀疑了,只是一直都是试探,还没有谁试图动手而已。 既然有那么多人都开始怀疑了,恶鬼,当然也可以怀疑鰕姑对外营造出的一切,然后,顺水推舟。 第262章 女丑(修) 在大荒, 你听过这样的传说吧?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以右手障其面。 传说中, 女丑是个小小的雨神,会在人们祭祀后,响应她们的求雨, 厌恶天上清苦生活女丑, 贪念着人间的祭品, 所以祂降临到了人间, 但是这种行为,无疑触犯了别的神明,于是啊, 高高在上的神明招来了女丑的敌人, 十个巨大的太阳炙烤着祂,女丑只能用手掩面,却仍被照射着死去,身躯倒在了山上, 祂的怨气化为了灾厄,任何一个进入的生灵都会被祂诅咒, 最终迎来死亡, 而十个太阳则会永远炙烤着祂, 阻止祂的复苏, 终有一日, 会将祂晒成灰灰。 但是天上从来都一个太阳, 十二月, 又怎么会凭空多出来十个太阳呢? 所以这个故事, 理所当然的, 还有第二种说法。 天上没有十二个太阳,那么如果说,这十个太阳是用巫术创造出来的呢?是的,巫术,那巫取了太阳之精,抽走了能让女丑赖以生存的水,让祂只能以最原始的方法,去抵抗这一切。 但是……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啊,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凡人弑神吗?区区用巫术制造出的太阳,真的能将神明炙烤而死吗? 分明…… 凡人连大日,都登不上去吧? 所以,你猜到了吧?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女丑这个神明,有的只是一个叫女丑的部落,生活在一个叫女丑的山上,有着一群被称作女丑的巫女。 每当天在干旱不下雨时,她们都会登上山顶,在深夜,祭祀时,她们褪去衣物,用竹篾在身上刻下‘雨诀’,将秘药涂抹在全身,混杂着图腾纹被一起画在身上,然后,秘药渐渐凝结,将皮肤紧紧拉扯,很快的,血液就会从被扯破的皮囊中流出来,然后被秘药染成青色,那是某些生物,最喜欢的祭祀流程。 然后啊,腾蛇起雾,勾陈翻地,地下的水随着雾气升天,然后啊,天上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打在祭祀的女丑身上,青色的血液渐渐渗透进地里,留下的,只是一具洁白的、青玉般美好的尸体。 那是上好的祭品。 可是啊,巫怎么会甘心于,就这样受制于人呢? 于是啊,那个女丑山最聪明、最厉害的巫,穿上了青色的祭服,以祭祀之法,将腾蛇和勾陈召请了过来,为它们准备了最隆重的、盛大的款待。 天水将腾蛇的皮褪下,剥开了勾陈的骨,她们将其缝在身上,穿好青衣,然后,当手一日不被放下,这片大地啊,就永远不会缺雨,甚至因为雨水太多的原因,这里有了沼泽,有了瘴气,冬日逐渐湿冷,衣服晾在外面,几日也晒不干,湿漉漉的滴着水。 ‘女丑之尸’站在八门方位的‘生’门上,腾蛇勾陈恶毒的诅咒化作的灾厄烧死了女丑之山上的一切活物,居住着腾蛇与勾陈的女河与丑河,女河最先干涸,给附近生灵提供着水源的丑河也逐渐见底。 然后,另一个巫来到了这里,祂唤醒了‘女丑’,于是,在女丑北,有了一个巫咸国,巫咸国内,有一个登备山,那是巫往返于天地间的地方。 可登备山,还有一个名字,在很久很久之前,它被叫作女丑山。 那也不是往返于天地间的地方,只是疯狂的祖巫们,用巫术,让女丑成了神。 祂常以手遮着脸,因为当祂的手放下时,目光看向哪里,哪里,巫咸国就会出现。 这就是——传承。 可是啊,巫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它的遗址上,会重新出现新的国家?又为什么,她们创造出了死后还能为人效力的鬼,却不给予它们繁衍生存的能力。 难道人死后,就不再是人了吗? 或许一开始,是没有人这么认为的,毕竟一个生物,有着生前的记忆,有着生前的信仰,并为了生前的目标而努力着,又怎么能不是族人呢? 然而,那从女丑山上诞生的鬼,染上了腾蛇与勾陈的怨气,然后灾厄随着它们被扩散,死后的人,便不再是人,而是憎恶着人,食其血、啖其肉的恶鬼。 所以,它们不再是人,对人来说,它们只是‘恶’。 没有人会不犯错,巫自然也不能,只是这一次实验失败的后果,谁也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后患无穷,所以她们选择了切断了恶鬼正常繁衍的方式,并一直积极的为此寻找解决办法。 后来,随着巫咸国消失,本就是秘密进行的实验,自然也知情者寥寥,大荒的生灵也只能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上就突然拥有了恶鬼这种生物。 可最初的恶鬼,一直一直,都不会遗忘了这些。 没有哪个生灵,会不想拥有正常的、独立的、不需要依靠吸血寄生,就能诞生的自然繁衍。 所以,最初的恶鬼——戾也很清楚,要想解决这一切,就只能从巫咸国中去寻找那被掩埋的一切。 可只为了人而存在的巫咸国,又怎么会为了错误的、被视为失败品的恶鬼敞开呢? 所以,这就需要献祭,不停的有人献祭。 女丑之尸啊,你真的能就这样一直静默地、冷静地看着人族犹如上古时那般,如牲畜般作为祭品被献给神明,被献给妖兽吗? 他们可不是在献祭着神明、献祭着妖兽啊,她们是在朝着你献祭啊。 你真的,能狠心到不肯放下手,去看上一眼吗? 那你,怎么好意思,去当这个雨神呢? 烈日当空,十个太阳炙杀着周围的任何活物,那是比旱魃还要更恐怖、更可怕的干旱。 赤地千里又如何?这里,女丑之山,才是真正没有任何生灵能生存的地方,所有的水分,都会被蒸发,然后,留下地上那满堆的、分不清是人还是妖的黑灰。 人群麻木的、宛如被驱赶的牛羊一般,浑浑噩噩的被投入到未知的空间通道中去,有的被偶尔不稳定波动的空间裂缝所绞杀,碎肉、鲜血溅了身前身后的人一身,却没有人对此做出反应。 有时候,但恐惧、厌憎达到了一定程度,一切反而都变得麻木了起来,将一个个原本拥有着丰富感情的个体,变成了一个个没有情绪、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丧失了的消耗品,这一幕,正是对此最好的诠释。 没有任何人因为同类的离世而伤心,没有人哭泣,更没有人颤抖,麻木的、机械的朝着既定的目标前去,然后,在走出空间通道的一刹那,灼热的热量席卷而来,顷刻间将人淹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恐惧的一幕,却没有人害怕,没有人后退,就这样一步步的走了出去,然后,地上开始堆起了一层层焦黑的‘灰’,被后来人踩踏,但还没等后来人将全部重量给压下去,后来人自己便也成了这黑灰中的一员。 无风无云,只有滚烫到让人连反应都来不及的温度,让踏入者在一瞬间,都来不及痛苦便化作了灰灰。 那薄薄一层焦黑的灰,不知何时堆成了小山一样高,没有人将它推倒,没有风将它们吹向各处,就那样静静地、沉默地、绝望的矗立在了那儿。 恶鬼冷眼看着这一切,充当着秩序的守护者,阻挡着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发疯人扰乱这种秩序。 没有怜悯,只有因为日复一日看着这种场面所产生的枯燥无聊。 这里是鬼王城的地牢,这里关着数也数不清的人,但他们往往呆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簇沉默的、并不恐怖的黑灰。 大荒的人族经过繁衍,数量已经不少了,他们又分散于大山中,彼此间联系并不紧密,往往原本的部落消失一年有余,都未必会有人发现。 这也方便了它们行动。 但如此不停歇,大规模的将人送到女丑山,还是它们最近才开始做的事。 戾像是欣赏着,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中,良久,它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它微微一笑,像是从‘艺术’的熏陶中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目光穿过由黑气铸成的建筑,那浓郁的黑气,并不能阻挡它的视线,因为,那本就是它的眼睛。 穿过黑雾,它看到了那无知无觉、沉默的军队,她们宛如陷入沉睡的巨大生物,沉默的矗立在原地,灼热的高温让她们裸-露出的皮肤展露出一种熟透了一般的红艳,却没有一滴汗水的出现。 她们在等待,她们在忍耐,她们也在期待。 戾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坚持这么久的,因为哪怕是恶鬼,也并非是全然能忽视周围的环境的,只是因为它们身上有着勾陈和腾蛇的恶念,所以才能跟这里的一切对抗而已。 但这都没有关系,戾很清楚,无论她们用什么方法抵挡住了女丑之山的炎热,也总会有坚持不住的那一天。 戾知道,巫的巫术,总有种很神奇的能力,无论一个人的计谋设计得再精密,保密的工作做得再完善,她们都总能通过各种预言捕捉到一定的信息,然后再从信息中抽丝剥茧,最终找出真正的真相,仿佛只要她们想,这天下间就不会有她们不知道的消息一样。 然而,它既然清楚这一切,那为什么,就不能将计就计呢? 戾微笑地看着山顶那道青色的身影。 你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但…… 那样多的、那样强大的后辈死在你眼前,你真的还能无动于衷吗? 戾清晰地看到,在最初,她们的肤色只是淡粉,后来,变成了深红,再后来,她们闭上了眼睛。 滚烫的温度,让她们无法再做到睁眼,因为那危险的温度,正在给眼球带来着极大的痛苦。 戾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微笑着。 你, 又还能忍受多久? 她们, 又还能坚持多久? 终于,起雾了。 朦胧的白雾中,青色的衣衫,是这里唯一的色彩,唯一的烟雨。 十个太阳,就这样,一个个沉入了地底。 然后,世界颠倒了。 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那张色彩艳丽的脸皮,缓缓被手揭了下来,露出面目模糊的五官。 祂躺了下去。 天也随之颠倒了下去。 一切都沉了下去,数万万米的地下,却有什么,在缓缓浮了上来。 戾看着那上演的默剧,明明是这样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却没有地动山摇,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都无法让人察觉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它缓缓从王座上站起来。 终于…… 风漪看向女丑之山的山顶,舔了舔自己早已干涩的嘴唇。 终于……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留言了,任何带联系方式的留言都会被删掉,设定的话上次宝贝留评时我就说过了,orz你可能没看到,蛇类的话你可以参考眼镜王蛇,五官就不说了,毕竟千人千面,只能说瓜子脸,大眼睛,虎牙,杀戮疯了会竖瞳,尾巴花纹类似于那种写意的山水水墨画,参考的话emmmm类似于青山绿水、千里江山图,整体色彩就是各种青绿色,腹部也不是纯白那种,带点青,图腾纹这个我不好描述,就类似于极光那种比较耀眼的、有点流动的色彩,服装我一般参考的是壁画、敦煌飞天和自己脑补的 别的啥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大概就这样吧,不怎么看评论,所以可能看到了会回得慢 第263章 千年的布局 有时候, 越是细致的阴谋,一旦被意外打乱,就越是容易因为连锁反应而全面崩盘, 阴谋如此,巫的预言也是如此。 巫的预言看上去毫无根据,但实际上, 这种方法在未来的某一天没准能被科学的解读出来找到底层的逻辑, 因为这种巫术往往都遵照着线索越多预言就越准确的基本规则, 而她们提出的每一个猜想, 都会严谨的通过各种预言巫术反复测算,然后将其中的预言结果归类,再预言的基础上再‘预言’, 这样精细细致后得出的结果, 通常都会与现实的发展大差不离。 然而预言这种东西,本质上就充满了不确定性,要是完全听信,那才是傻, 风漪跟长老们将预言得到的线索反复推翻又重组,最终, 风漪认为, 恶鬼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不在鰕姑人身上。 它们一直在搭戏台, 敲锣打鼓间将自己的真实目的隐藏了下去, 风漪猜不出具体情况, 她又不是多神机妙算的人, 可她只要知道恶鬼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就足够了。 而从这一点反推回去, 一切也就清晰明了起来了。 当然, 这仍是需要冒一定的奉献的, 因为很多人确实就死在想太多身上,而身为一个国度的掌舵者,风漪一旦判断失误,葬送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命。 但她仍然愿意去赌一把,反正女阴一方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送上门,然后……掀桌子呢? 然而不管风漪认为自己所推测的可能性有多高,但在结果没有来临之前,一切都始终还是未知的。 由此而产生的等待,无疑是煎熬的,压力也是在与日俱增的。 因为她的臣民并不知道她们的大王实际上是在赌,她们只是在遵从着她的命令,坚定不移的去执行,并十分笃定的相信她的判断一定会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生。 尽管,她们对一切都不知情。 可她们仍然坚定的站在了这里,哪怕在等待的过程当中她们可能就此失去生命。 风漪在等待的过程中,更是忐忑,很因为军阵虽然能勉强抵御住女丑之山的炎热,她们因为还没有上山,还勉强能抵御得住,可这个过程不是没有消耗的。 在抵抗的过程当中,体力、图腾之力乃至因为她们的精气神和信念所凝结而出的军魂也一直都在消耗,军阵只是延缓了她们能停留在原地的时间。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蛇在冬眠过后尚且还需要在春季苏醒之后去饱餐一顿呢,更枉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冬眠能力的人了,她们只是在压榨着自己身体的潜能、自己的精神而已。 但没有补充,这种压榨终究还是会有极限的时候。 而一旦到了极限,到时很可能连图腾之力都无法激发出来,那么到时她们会面临的,毫无疑问就是死亡。 所以,虽然表面上风漪沉着冷静、‘运筹帷幄’,实际上,她已经做好了要是还没有看到曙光,她就直接带着人撤兵了,虽然这样会白跑一趟,但及时止损也总比血本无归好。 更别提,损失的还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了。 要知道,图腾战士是不能出去的,因为她们一旦动了,那军阵就被破了,就像跑步,一旦停了,她们就无法再跑了,所以这些天来,她们呆在这里不吃不喝,轮流、反复的激活着图腾维持着军阵的消耗,几乎已经快将自己压榨到极限了。 图腾战士能短暂的做到不吃不喝下还能坚持不短的一段时间,可那实际上是建立在没有大范围损耗的前提下,而激活图腾,本质上就是一种对能量的损耗,一直在损耗而得不到补充,一开始,她们消耗的只是身上的血肉,然后,消耗的会是她们的根基潜力;再之后,那就是命了。 对风漪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很难、很难忍受的事,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人,也没有什么领导潜能,可前世,就因为她最强,她就被默认了成为那个救世主;而如今,她也依旧得承担决策失误的后果。 但如果可以,风漪其实更想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不用思考、没有负担,可那又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沉甸甸的东西叫责任。 她们信的,是她,而她信的,不过是手中的刀木仓、手里的力量而已,既然豁出命就有可能争来的东西,那为什么不争?既然能报仇,那为什么不能去冒险?反正,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万事本来就争一口气,这口气得一直提着,松了这口气,精神也就垮了。 所以,风漪明明看到了损失,看到了她们没有在战争中死得有价值,而可能就这样憋屈的死去,她也一直在耐心等待着。 没有耐心,是钓不到鱼了,你在舍不得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在舍不得。 于是终于,她等到了,这种默契的平衡,也在这一刻被打碎了。 风漪的眼眸,不自觉的开始收缩,从圆瞳凝聚成锋锐的竖瞳,浮现出一抹兴奋又冷静的光,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都在此时被一扫而空。 她穿着沉甸甸的蛇甲,这种甲胄在这样的环境中,其实是有点不合时宜的,因为不透气,但这样的温度,裸-露还是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又似乎没有一点差别,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任何水源到女丑之山都会被蒸发,哪怕她们是用特殊的容器装的,也仍然逃不掉被蒸发的命运,所以风漪这些天来,也滴水未沾。 风漪伸手,给自己戴上鎏金色的面甲。 在平常,风漪根本懒得穿这些,因为她不认为穿与不穿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可现在不同,此刻不同,自然得特意穿上专门用来应对恶鬼而打造的甲胄。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 巨大的黑气从地底涌现,散发着不祥黑气的城池中,鬼影重重。 正是不知在此地潜伏了多久的鬼王城。 南方多山,妖兽如林,雄浑崎岖的山脉不知潜藏着多少人、多少妖,大长老曾与风漪说过,大荒的地下是没有尽头的,很多好奇的巫曾挖了几个月、几年,看到的都是一层不变的土层。 大荒是圆的吗?风漪不知道。 但她知道,地下不可能是一层不变的,因为大荒的某些自然规律,与她前世所身处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如果真的挖了几年的话,那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么,有没有可能,巫她们是被蒙骗了呢? 譬如……鬼打墙? 恶鬼身为一个完全陌生的种族,其习性、手段全是被后人一点点被摸索出来的,所以哪怕是强大的巫,在面对未知的手段时,被蒙骗,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若是对方身上如果还有着什么‘神器’的话,那要做到这一切,似乎就更简单了。 风漪做过假设,假设恶鬼的目标一直都是女阴的话,它们为什么不一股脑的冲上来,而是只挑特定的日子来攻打,平常罕有踪迹? 这其中或许是有女蛇的原因,可如此频繁的、却又稳定的行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单单只是为了报复。 也就是说,它们来找女阴麻烦,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同样的,不彻底进攻,去跟女阴、跟女阴碰一碰,同样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具体什么目的风漪猜不出,但后者,风漪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它们需要女阴活着。 那为什么要需要她们活着? 在巫预言确定位置时,风漪看过地图,女阴、鰕姑的位置很有趣,让鰕姑能过来女阴的,是一条水路,而别的地方,不是已经因为女丑之山而变得不能通行,就是本就是早已被某些生物圈下不能通行的地盘,而唯一的缺开的口子,比较平坦的区域,竟然是跟女阴接壤的。 当初风帝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落户’,在众所周知不适合人生存的南方修建起了城池,南方一直以来,都没有几座城池建立,哪怕是建立起来的城池,相比于北边的看上去就像是巫与普通人的差别。 风漪一直都很疑惑,风帝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建城。 她说,她看到了那边的大海,会有鰕姑国建立,那里有女阴未来需要的东西。 她说,她看到了那座山下压着的世界,那里通往地下。 然后呢? 这不该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她可以派人来驻守,没必要将全部的族人都带过来。 风漪看着地图,脑海中的线索就那样一点点的被串成了线,山下压着世界,什么地方,能被叫作世界? 鬼王城,又是怎么存在了那么久,还没有被人察觉? 预言巫,为什么会遍寻不得? 风漪看着那片黑压压的阴影,给人带来着一种极为恐怖的压迫感。 原来,恶鬼一直都在身边。 而女阴,恰好,不轻不重的截断了那条路,将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一些布置,在平时,其实根本无法给女阴带来任何用处,但在此时,却发挥出了奇效。 距离,真的就这么近,但正因为是灯下黑,往往才最是让人预想不到。 然而,灯下黑的,不仅是她们,还有它们。 【作者有话要说】 orz昨天太困了,脑子跟手不匹配,写得有点乱七八糟,已经修过了,建议回去看一眼,不然可能连不上剧情 第264章 生蛮 在十万大山里, 最多的其实不是‘人’,而是‘蛮夷’。 他们散落在名山大川中,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出现, 这样的部落,有些甚至都无法使用图腾,部落的图腾只是单纯的象征意义, 也无法说话, 往往再还没有人发现他们时, 就已经消亡了。 这样的蛮夷, 被视作是生蛮,而熟蛮,自然便是那些已经受到了周边王国势力影响, 已经有所开化, 会说某个国家的语言,且产生了一些贸易往来的人。 风漪征服的那些部落,都是熟蛮。 而恶鬼选择动手抓的,则一般都是生蛮。 生蛮往往居住的地方更加隐僻, 也鲜少与别的部落交流,所以哪怕一整个部落的人都凭空失踪了, 也不可能会引起什么波澜, 甚至, 在恶鬼年年如一日的消耗下, 人数竟也没有减少的特别多。 因为这些生蛮, 往往都会在你以为杀光了时, 突然发现, 竟然还存在着, 并非他们的生命力如野草一般顽强, 而是他们如飞絮一般,被风吹得散落在各处,除非是一寸一寸的去找,不然总会有遗漏的。 而对恶鬼来说,它们只需要去抓那些生蛮,便无需担忧被发现的风险,因为根本没有人去关注生蛮。 居住在城里的人,瞧不起在外面衣不蔽体的熟蛮,而熟蛮,同样也瞧不起连话都没法说沟通不了的生蛮,就像很多人没把蛮夷当人看一样,在熟蛮眼里,生蛮自然也什么都不是,有些人甚至还会认为,生蛮的肉吃了会变傻,所以哪怕是饥荒时饿到吃人,都会下意识把生蛮而排斥出食谱去。 这其实才是恶鬼横行了这么久,竟无一人察觉的主要原因,毕竟它们挑的软柿子根本无人窥觎,自然也很难让人生出警惕来。 但只要被注意到,关注起来自然也很容易。 比如,这么多年来,死了这么多的人,恶鬼诞生的数量从来不少,可周围被恶鬼所毁灭的势力却极其有限,恶鬼以人为食,单纯的气血、恐惧乃至血肉它们都吃,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人分不清它们主要是以什么为食,但至少看它们的做派就知道,它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落在自己手里的人。 所以按道理来说,人族的伤亡不该是那么少的才是,毕竟周围也没有听说有那个地方被懂‘可持续发展’道理的恶鬼圈养起来当食物的地方,倒是这么做的妖,时不时就能听到那么一两起。 在这种情况下,恶鬼,它们那么多的鬼,究竟吃的是什么?哪怕有鬼王约束,可鬼王也不可能让它们都饿着吧? 于是,想了许久,风漪终于想起来,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一种被叫作生蛮的生物。 他们是真正的野人,普通人不把他们视为同类,他们同样也不把别的人视为同类,一看到踪迹就躲,大多数时候,蛮夷碰到他们都会觉得晦气的离开。 可偏偏,他们的数量又从来都不少,毕竟在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时期,怀孕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有几个人生育,就能出现一个小规模、寿命短暂的部落。 这样的部落,运气好,最后会逐渐变成熟蛮那样,运气不好,便会无声无息的消亡。 但除此之外,很多妖也会刻意养着一些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倒不是养来吃养来玩,就像有些人玩种田游戏,喜欢上自己的家园变得‘物资丰富’一样,一些妖,也会刻意去找一些领地没有的生物来‘丰容’。 有些人会适应下去,逐渐把自己当成了一种‘动物’,也有些,适应不了,或是后来妖看他们看烦了亦或者是觉得不合适,就会拔他们给赶走,这些零零散散的生蛮,也很容易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小部落。 毕竟,妖看不上这种普通人的肉,其实很少会有妖主动去伤害他们,就像大象不会在意脚边的蚂蚁一般,而普通的野兽,在妖兽的领地范围内,已经习惯了跟领地里的生物和平共处,通常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意识到某一种生物已经被驱逐可以视作猎物去吃了。 甚至,有些妖还因此专门形成了一条产业链,那就是具备某些天赋神通的人,不停的让各种类型的‘商品’不停的生育,再将其卖给周遭的妖,量大从优,因为不是什么稀有品种还价格实惠,自然而然的,也就让生蛮泛滥了。 如果说普通人看不起熟蛮,仅仅只是出于自身的优越感的话,那看不起生蛮,那就真的是因为他们长得像人,又似乎处处都不是人了。 可你要较真说他们不是人的话,他们流着跟人同样的血,有着跟人同样的皮囊,谁也没法把他们开除人籍,所以,他们偶尔还会充当另一个角色,那就是奴隶。 如今的奴隶市场可没有什么规范的地方,战败的、路边抓来的……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奴隶商人当成奴隶的数不胜数,身为一种消耗品,人本身,其实也不会太乐意生蛮的消失,因为生蛮代表着经济实惠近乎零成本的便宜货,哪怕卖给别人时被砍价砍得离谱,对商人来说也有的赚。 而对风漪来说,这只是佐证自己猜测的另一个论点。 鬼王想维持那么多恶鬼的食物来源消耗,就必然不可能住在离人太远的地方,这样‘狩猎’费劲,还不一定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没有哪个势力,会在选择居住地点时去选择周围物资不丰富的,除非迫不得已。 可以普通人变成恶鬼都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再加上恶鬼那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龟缩就已经很憋屈了,真的还会去选择一个会让自己无法吃饱、但足够隐蔽的地方吗? 哪怕鬼王力量强大,真这么干,手下也得时不时去造反吧? 所以风漪产生了大胆的推测,且因为这个推测,更大胆的,让周围村子里的图腾战士都给拉了出来,宁愿供给给他们每天不菲的粮食消耗,也让他们保持着埋伏的状态。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十万大山,而是女阴的大本营,只要她们愿意,她们舍得付出代价,容纳多少人进来,都很难被发现。 毕竟,这可是‘老巢’。 更别提,军队的外出,足以将大部分视线吸引过去,剩下的,谁会在意普通人的进进出出? 并不是什么天马行空的计划,所做的只是将‘重视’两个字发展到了极致,而自以为算计了一切的恶鬼,在这种情况下,真的会一点都不对周围的一切产生‘轻视’吗? 毕竟,它所做的一切都那么的顺利。 而有心算无心之下,结果在此时便显现了出来。 鬼王城刚刚浮现出来,便遭遇了迎头痛击。 它们与蛇类拥有的那套红外线感应不同,恶鬼没有嗅觉,本质已经死去的它们无感退化,鼻子能嗅到的,仅仅是活物身上的活气,而当人身上没有这种活人才有的气息时,它们自然而然就不会察觉到什么。 更别提,它们还本就不是谨慎的生物。 有穿墙之能、能神出鬼没,种种恶鬼的特质,从来都是让旁人对恶鬼的存在疑神疑鬼,却鲜有恶鬼会去怀疑周围是不是还藏着个人。 于是,当蛮夷人突然暴起伤鬼时,它们自然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终于,它们缓过神来,自然毫不客气的开始反击。 这些蛮夷人跟女阴的图腾战士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有种杂牌军的感觉,有些穿着与女阴人几乎没有差异,有些人则身穿兽皮、树叶,一眼望去,‘文明’与‘野蛮’混杂在一起,竟反而有种难以言语的和谐感。 “呜呜呜呜呜!!!” 冲锋的号角被吹响,所有人都不再隐藏开始了冲锋,显现出一种远超于以往的英勇无畏,因为,在很多人心里,是‘神’在指挥着他们战斗。 对许许多多亲眼见证狼部落覆灭,见过那条尾巴的人来说,风漪于他们而言便是神,而神让自己做事,焉有胆怯后退之理? 哪怕,恶鬼身后的建筑看上去如此诡异,哪怕,恶鬼重重叠叠,一眼看过去,甚至望不到头。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身后站着‘神’,这样的场景便不足以让人具惧怕,乃至于生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而其余人在这种气氛的带动下,很难不被感染,被裹挟着往前冲。 戾脸色阴沉下来。 以鬼王城中所存在的各种恶鬼而言,哪怕女阴反应过来,它们也是不怕的,说到底,女阴人再强,人数也终究是她们的劣势,只要不与之纠缠,它们轻而易举就能让一部分的鬼去缠住对方,然后让大部队离开。 可现在的问题是,人,真的太多了。 并不是那种充当消耗品炮灰的人,每一个人都爆发着强横的气血,这些气血汇聚在一起,短时间内,将鬼气压制得根本无法爆发,连鬼王城的建筑都隐约变得有点稀薄起来。 第265章 一把刀 这样的局面, 对戾来说实在算不上好,因为谁也不能肯定这次巫咸国遗址会现身多长时间,本来就是该速战速决的, 不然时间一长,总会有人察觉到,而一旦被别的人察觉到, 最先出局的, 肯定会是异族。 人族从来如此, 明明平常也不见得关系有多好, 偏偏一有异族,立马就会团结起来,不过比起所谓的人族同气连枝的说法, 戾更愿意相信, 他们只是因为都是‘人’所以才更好瓜分利益,这才需要先将异族给踢出去。 戾阴沉地看了眼围挡住它们去路的‘阴影’,如果不是女阴突然出现了操控恶鬼的巫术,它也不至于提前启动计划, 毕竟等了这么多年,它并不在意再多等一些时日, 可女阴人在跟它抢‘鬼’。 不难想象, 她们在能控制恶鬼后, 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像被驯化的鸡狗乃至坐骑, 而这个法子一旦被推广开来, 那会影响到的就只有戾了。 戾从不小瞧人族在对付异族时的剥削与打压, 只要给了他们法子, 恶鬼就不可能再成气候。 毕竟, 它们不能繁衍,产能跟不上消耗。 所以戾只能选择提前发动,在对方还没有成气候之前,让自己去成气候。 但可气的是,它并不能操控着鬼王城离开,因为这里是女阴的地盘,而对方又明显早有所准备,提前布置好的巫阵,足以能够让戾原本能随意移动的鬼王城寸步难行。 戾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大,它依仗的只是鬼王城,毕竟,如果强大的话,以它这些年收拢的恶鬼,早该将附近都变成恶鬼的地盘了,但绝大多数恶鬼,生前都并不是强大的人,甚至很多都只是普通人,所以理所当热的,哪怕是戾,其也算不上强大。 但它足够谨慎,所以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人找到过它的老巢,它也就这样一点点的积累起了不小的家底。 并非大规模的战斗没有恶鬼诞生,死得人多了,怎么可能会一个恶鬼都诞生不了?要知道,两个敌对的势力,哪怕在死之前,都肯定是带着对敌人恶毒的诅咒的,这样的怨气滋生,自然而然会搅动着周围的灵魂生出恶鬼来,被埋葬的腾蛇和勾陈,也会去本能的引动、激发着恶鬼的诞生。 之所以人族没有见到那些恶鬼,自然是因为在他们还没有察觉前戾就已经出手,将它们给带到鬼王城了。 所以,鬼王城的恶鬼其实很多。 然而,恶鬼缺少完善的体系,缺少晋升的通道,鬼再多,也不过是没有多少战力的杂牌军罢了,尤其是恶鬼是没有身体的产物,对上普通人普通人确实是只能束手就擒,但对上图腾战士就并没有什么优势了,对上巫,那更是只剩劣势。 恶鬼是无形之物,恰好,巫的心神之力也是无形之物,而比起恶鬼来说,显而易见,从小成体系修炼的巫是要更胜一筹的。 而比起人族而言,恶鬼的晋升更是极难,它们只能靠互相吞噬进化,然而这只能算得上是饮鸩止渴,毕竟吞噬别的恶鬼,会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虽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这个恶鬼还是不是曾经的自己都未可知,吞噬的越多,思维就越混乱,是个谁也控制不住不分敌我的定时炸-弹。 这也就算了,还有另一件事,也在促使着戾急功近利,那就是恶鬼出现的数量,一直都在逐年减少。 这不难猜测,有巫镇压女丑山,它们发现那些腾蛇勾陈的诅咒附着在鬼身上时,自然会想办法去解决,所以戾也不难猜测,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也许刚出生的鬼,就不再是恶鬼了,它们会拥有生前的一切,不再憎恶着世间的一切,甚至还会不认可现在的身份,还将自己当成人。 这是很可怕的。 当恶鬼们不再是同一个阵营的存在,自然而然就会帮着自己认可的族群去打压另一批,到时就更难成气候了。 甚至也许有一天,连恶鬼这个词,都会逐渐在大荒消失,不再有人记得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种族。 这不是戾愿意看到的。 凭什么它们就得被动的接受这一切呢? 人群在朝着恶鬼冲锋,他们不再遮眼,不再隐藏,奔腾之下,人首蛇身的女阴旗帜迎风招展,携带着一股睥睨气势。 戾冷眼看着,摆了摆手,它选择放弃了大股部队进军的想法,而是只让‘精英’随之间离开。 鬼王城留在这里,无所谓,许多手下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只要它能从巫咸国遗址中找到祂们原本为鬼设计出的路线,找到该如何让鬼繁衍声息的法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在这之前,它也一直都在忍耐着,逞一时之气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它熬死了那么多人,再熬死几代重新让恶鬼气势,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恶鬼平常的居住地也跟人族并不重叠,只要有心想隐藏,哪怕被发现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戾没有带着人冲锋,而是以一种十分稳健的速度有序的向前推进着,一行人宛若一具构架紧密的机关造物,整肃得过分,宛如洪流一般,将一切阻碍着自己的障碍都通通碾碎。 这样的动静,很快将风漪给吸引了过去,眺望着那片黑色的‘乌云’,说实话,时至现在,风漪其实也没找着巫咸国遗址出现在了哪里,她只能感觉到女丑山上的动静,但那种动静,并不是巫咸国出世,而显然是阵法机关被触发了,但开启遗址的‘钥匙’,她却是没有的。 以往巫咸国出世动静都是很大的,位置自然也不难找,但现在不同,现在是恶鬼用了非常规的方式将巫咸国给引了出来,自然就不能按照以往的经验能应对。 而恶鬼,既然知道怎么把巫咸国引出来,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开启让自己进入。 对风漪来说,巫咸国出不出世她都是不在意的,但鬼王废了这么多功夫,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住无法进入。 显然,它们坐不住了。 戾发出了一声鬼啸,大吼道:“鬼族的勇士们,在你们的前方,是企图来消灭你们的敌人,是企图阻拦我们变强、我们繁衍生息的敌人,让我们在血月的庇护下,撕碎他们,用他们的鲜血与生命,来宣泄我们的仇恨!” 恶鬼群中发出了更刺耳激烈的鬼啸。 风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鬼王说着鼓舞士气的话,用的却是上古时人族最常见、通用的语言。 戾并不畏惧,因为恶鬼也不是全无信仰的,哪怕它们中很多都浑浑噩噩,思绪混乱,可总有一些天赋异禀者,并没有寻常恶鬼那样在变成恶鬼后就冲动易怒,也会像还是人时那样善于思考,它们受戾的感召威名,因为号召而聚集在它的麾下,拥有着共同的目标,自然也并不介意因此而死。 毕竟,拥有智慧不发疯、足够理智的恶鬼,自然而然就会去思考自己族群的未来,而它们差的是什么、需要弥补什么,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而戾,需要带着‘希望’而去,带着‘希望’而归。 然而作为指挥全局的首领,自然不可能会没有人发现战场上的这种动静,很快便有专门分出的队伍朝着它们冲锋而去。 她们的甲胄很鲜亮,戾知道,女阴这个族群就喜欢这样鲜亮的颜色,在肃穆的环境下,足以刺痛任何人的双眼。 再一眼望去,就看见人群中身着鎏金甲胄的存在。 跟周围明显有着差异的打扮,是什么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风漪举起手,人群开始散开,形成了四个部分,离得近了,不止戾看得清,却也看得清,那些士气磅礴的恶鬼,谁都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毫不动摇的战意和视死如归的决心,远没有其它恶鬼那样的暴戾混乱,那种在鲜血的刺-激下不管不顾的样子。 它们很冷静,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接下来有可能面临着什么。 但…… 那似是而非的图腾纹、那熟悉的面容,都让风漪感到了一种极端的愤怒。 她陡然间明白,鰕姑所遇上的那些看不出破绽的人,只是恶鬼为了让自己进入巫咸国,准备的手段之一罢了,亦或者说,它们本身的存在,就只是一种实验和将女阴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但实际上,恶鬼也许根本没有打算靠寄生进入巫咸国,毕竟灵与肉的不协调,哪怕再怎么费尽心思,也很难一点都不会发现。 而现在的、出现在这里的,才是恶鬼原本的做法,它们有着跟生前似是而非的图腾纹,有着迥异于其余恶鬼的气息,更有着让风漪感到万分熟悉的……血脉。 恶鬼近乎十分准时的骚扰女阴,所求的是什么,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它们需要足够的试验品,而女阴那些死去的人,毫无疑问,都成了它们如今成功的‘基石’。 她们甚至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死后会变成敌人指向自己曾一心赴死、至死不渝家国的一把刀。 第266章 蛇傀再现 其实这样的场面, 应该早就该料想到的,毕竟鬼本就是由人变的,只是人变成鬼后, 大多面目全非,连至亲之人都很难认出,自然而然的, 她们出手时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杀的会不会是曾经的熟人, 并不会给她们造成多少心理压力。 可现在不一样。 它们有着生前的样貌, 看上去与生前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它们的眼中却满怀恶意,甚至,它们身上还有着生前才会有的图腾! 虽然那图腾已经扭曲, 虽然那图腾看上去似是而非, 可谁会认不出来那图腾本来的含义? 虽然这其中并非只有女阴的图腾,还夹杂着许多别的势力的,但显而易见,里头的‘自己人’是最多的。 并不难过, 因为这不是她们能做出的选择题;也并不失望,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 有的便只剩下了愤怒。 那浓郁又驳杂的气息, 显而易见, 这样一个成功的‘工具’背后, 是数不清的牺牲品。 风漪并不喜欢这样的恶鬼。 她迈步上前。 没有口号, 没有冲锋, 没有开口, 仅仅只是点燃了自己的图腾。 但正是这种沉默, 正是这个画面, 却仿佛点燃了所有女阴人的血液。 图腾,开始燃烧。 “蛇!” “蛇!” “蛇!” 所有人都点燃了图腾,那道金色的背影之后,是一片可以给任何生物带来绝望的刺目颜色。 风漪的身影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不仅仅只有自己人,只要是眼睛不瞎的,都能一眼看到她,但她显然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就任由自己成为人群中明显的路标。 恶鬼的眸子,已经化作了最纯粹的血色,此时,很多恶鬼的眼里,都已经不再存在其它,能看到的,只有那身鲜亮的甲胄,散发着一种让自己很不舒服的气息。 甚至,这种气息还在迫使着、叫嚣着让自己臣服。 但恶鬼又怎么会臣服于人呢? 撕碎她!杀死她!吃了她!践踏她! 终于,两道洪流宛如彗星撞地球一般,撞在了一起! 而在双方相撞的前一刻,风漪挺直了背,举起了手。 她的双-腿,陡然化作了庞大的蛇尾, 平静的目光,近乎本能的、锁定着已然而至的戾。 一时间,戾只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凝滞的状态,仿佛周遭厮杀的战场在这一瞬间都万全消失了,天地间都只剩下了一人而已。 一股大恐怖向着自己倾轧而来。 戾不是冲在最前的,它混在鬼群中,一眼看不去丝毫不起眼,它不明白,对方是怎么锁定自己的。 但风漪显然也不会好心跟它解密,她站在战场上,巨大的蛇尾让她看上去陡然比所有人都高上了一截,女阴雕像忽然发出的耀眼的光芒,无尽的图腾闪烁着刺目的光辉,但在这一刻,它们全部凝聚成了一个人首蛇身、面目模糊的身影,身影,难以估量,仿佛能撑起天穹,张口就能将这方天地尽数吞入口中。 戾不由面上变色,脚下不时有巫阵灵光亮起,显而易见,这是女阴濒临灭亡时,才有可能被用出的手段。 她疯了不成? 戾又惊又怒。 别说是恶鬼了,连被召集而来的人见了也不由大惊,不过,图腾之光所化的人影尾巴缓缓摆动着,如水流一般从众人身边经过,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众人见此,不由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这样明显有倾向性的造型,哪怕他们知道肯定是与女阴有关的也仍不由心生畏惧,直到见对方确实没有伤害自己才放下心来。 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升起更深的畏惧与惊骇。 大家也都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们生活在妖兽比人多的地方,谁还没有在山林中见过几回大场面?谁还没见过移山填海般的威能? 但眼下所见,却更让人望而生畏,毕竟,妖使出的手段,再怎么样也离他们太过遥远,而人,却是时时能见到。 光影风漪举起手,风漪也同时伸出了巨大的手掌,然后,五指一握,就将鬼全部都握在了手心。 戾自不甘坐以待毙,鬼王城中弥漫着的道道黑气,在此时尽数回归,所有的建筑也因此而顷刻倒塌,毕竟它们本就是用黑气所铸。 然而黑气离开,原本的地方却非空空如也,而是一个个拿血肉铸成了墙壁的人或兽,大多面目狰狞,身形扭曲,但就如画上用的色彩一般,没有一点凹凸不平,表面光滑,仿佛只是被画上去的一般。 但那可能吗? 浓郁的黑气在光中弥漫,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手掌中挣脱出来,指缝中泄露出的黑气便足以让人心生畏惧,只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惊惶之感。 单看表面,似乎还真能与那光影一较高下。 风漪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别说只有一个鬼王了,就算再来几个,也不可能会有用。 因为,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施展过这样的手段,而只打算靠人力将它们拦截而下,毕竟她不可能真给对方进入巫咸国的机会,只是需要它们充当钥匙,先将巫咸国引出来,然后她们再在对方志得意满时出手就好了。 不管她对巫咸国有没有兴趣,那到底是人的地盘,她不可能让恶鬼进去的。 但她一开始的打算只是慢慢去磨,毕竟那么多的蛮夷人应-召而来,又有大阵设下,自是不可能有鬼逃跑,慢慢磨就是了,反正,她不缺时间,恶鬼才缺。 而这样做,还能消耗一部分蛮夷的力量,她是一点也不在意她们的消耗的,毕竟当部落变成了村落,方便的不只有女阴,还有他们自己。 在发现无数个村落聚集起来,竟然有那么多的图腾战士时,总会有一些蠢货为此而生出异心来,散沙不足为惧,可如果他们团结起来呢? 哪怕不与女阴争什么,可只要他们联合起来,比起之前,又能得到多少? 风漪懒得与蠢货计较,也不想去教,只要在大战上消耗一批,剩下的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了。 可人总是冲动的,她没那个耐心去等他们一点点将恶鬼磨死,也不再想把鬼王给俘虏,一点点去掏空它活了这么久,究竟知道大荒的多少隐秘。 她只想让它死。 而她,会亲自送它去死。 巨大的手掌,没有半点悬念的,手指缓慢的合拢。 咔嚓、咔嚓…… 仿佛有什么碎裂的东西响起。 在难以估量的庞大力量下,任何反抗都只是无用功,从指缝着漏出的黑气近乎瞬息间钻入了鬼群,消失无踪。 然而,这根本无用! 周围的大地,忽的一片动荡,甚至要比地震还要更加剧烈几分。 一只手,从地底伸了上来,一把将偌大的鬼王城整个都攥在了手心。 然后,连一瞬都不曾停滞,就将整个鬼王城捏碎。 再之后,一刻不停,将鬼群握在手中,然后,握紧。 从鬼王没有充当领头人站在最前,风漪就明白,鬼王大抵是不擅长战斗,或者说是足够苟,从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它的踪迹也能看出这一点,它更擅长的是躲,是逃。 既然这样,那大不了就看看,是你逃得更快,还是我杀得足够快。 风漪下手没有丝毫迟疑,哪怕她知道,这些鬼中也许曾还有一些生前还是女阴人,可它们连人都不是了,又怎么可能让她为此就不动手。 她俯瞰着黑色的洪流,全然不在意地伸手。 指缝间流出的不再是黑色的雾气,而仿佛是细细的砂砾一般,坠入地下。 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反复复活的。 哪怕是风漪未必能看懂的黑色雾气,也总有消耗一空的时候。 她轻描淡写的动手,没有谁能生出逃走或反抗的念头,或者说,哪怕它们想这样做,也根本做不到。 终于,风漪的手,稳稳地落在了拥有着熟悉图腾的恶鬼身上。 她没有立即动手,轻轻举起手来,摊开手掌。 恶鬼本能的与那双看不出什么神色的眼眸对视。 仿佛有自亘古的叹息轻轻传来。 一种难以言语的心悸自胸腔中升起,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黑暗降临,那双手重新合拢了起来。 天穹之上,有一道闪电劈落。 戾发出一声鬼啸,纷扬的黑气从无数恶鬼体内飘出,宛如烈焰一般熊熊燃烧,顷刻间化作一片火的‘海洋’附着在巨大的光影身上。 然而,光影没有被染成黑色,光辉却反而越来越亮,仿佛天上真实的大日降临人间,全然无视了一切。 不论是火焰还是闪电,都视若无物,光影张开手,缓缓地伸到了风漪面前。 流动的图腾,摆动的蛇尾,那巨大手掌中的恶鬼,在一瞬间,拥有了更加诡艳的外形。 它们抬眸,双手交叠于胸前,声音缥缈而肃穆: “愿为大王效死!” 那声音仿佛相隔了数千年,从遥远的时空传递而来,巨大的手掌化作点点星光消散,风漪看着那仅仅只剩下了不到百人的数量,喃喃道: “风帝?……” 第267章 敬遵王命 王旗, 亡君, 亡人。 风漪眼前,又仿佛出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幕, 苍老的君王对着自己早已卸职回家的‘亡人’说:请诸卿随我献祭。 早已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地老人,对着自己献上一切的君王发出最后的呐喊: ——“我女阴女郎!愿为大王赴死!” 风漪并不记得当初死去的究竟有多少人了,因为那一天有许许多多的人选择了走出家门, 从容、坚定的死在了她们敬爱的王眼前。 她以为她们是永远消失了的, 可现在, 她们褪去了腐朽的身躯, 只保留下了年轻的容颜,和一颗炽热年轻的心。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曾经的老人, 还有一些, 是风漪自己曾亲眼见过的战士,但她们的神态,却并没有多大差距,都有点茫然, 这一场‘死而复生’,她们并不知情, 但却近乎本能的遵从着早已逝去的意志, 宣泄着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情感。 到了此刻, 风漪如果还不明白, 恶鬼本就是被风帝将计就计放任的存在, 那就太蠢了。 那些曾为了保守秘密随她一同赴死的臣民, 到底还是有一些人, 在君王的谋算下, 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 她明明有那么多的方法,让自己也能够做到死而复生,却唯独她自己,再不可能活过来。 风帝是个很厉害的‘先知’,风漪不知道,她是提前预知到了这一切,还是种种的机缘巧合促使了这一幕,导致了她的布置被提前发动,这一刻,她是真的很平静,虽然,这仅仅只有数百的蛇傀背后,埋葬的人数却能翻上十倍,乃至百倍。 但也许,风帝也没有想到,她的后人,会一蹶不振不止百年,直到现在才堪堪恢复元气,导致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人战死。 风漪并不想思考这些。 光影渐渐消散,但剩下的恶鬼,数量仍然繁多,毕竟这么多年的积累不是捏几次就能全部捏死的。 蛇傀似乎也回过神来,她们并没有失去记忆,她们也很聪明,哪怕并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她们看向风漪地眼神,也很平静,不悲恸,不震惊,而是一种有点可怕的平静。 她们知道,王是希望她们活下去的,虽然,她们其实并不畏惧死亡,但她们真的很冷静,因为王无论何时,总能保持一种可怕的冷静,她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效仿了。 所以,她们很平静,看向风漪的眼神也很平静,哪怕她们知道对方的身份,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王,而是女阴如今的王。 可她们仍然还是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因为王,需要她们;女阴,也需要她们。 风漪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去杀鬼吧。”顿了顿,她补充,“一个不留。” 风漪并不想顾忌什么大局,太大了,也太累了,还会让人心情不好,所以她并不想理会,反正,除了少部分刚诞生的恶鬼,绝大多数恶鬼也本就死不足惜。 失去了鬼王,失去了鬼王城的庇护,哪怕恶鬼再多,也如同网兜里的鱼,在等待着上位者决定着生死。 “臣等敬遵王命!” 她们极为熟稔的融入了战场,明明是很残酷的厮杀,她们在其中却形成了一种慢条斯理的、如同在料理着皮毛、骨肉的屠夫,与周围形成着鲜明的对比,她们很娴熟的分割着战场,这种分割,很精细,并不是横冲直撞,连脉络纹理都仿佛能清晰可见。 而恶鬼,因此崩溃的也不多,因为绝大多数恶鬼,在被杀戮刺-激之后,都是不带脑子的,而不带脑子,自然也就不会感到恐惧和退缩了,然而这样陷入癫狂的恶鬼,落在了她们手里却依旧被切割得零零散散,所进行的抵抗就如同三岁孩童面对着挺拔健壮的大人,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苍白、那样的可笑。 哪怕是同样的女阴人,跟她们对比起来差距也是如此的鲜明,明明她们才是第一天适应蛇尾,却知道该怎么的运用起自身的优势来,说是庖丁解牛也不为过,以至于明明该是生死厮杀的战场,竟还有人忍不住将心神投注了过去。 许多恶鬼,其实并没有逃跑的想法,毕竟它们很多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鬼王已经不再了,只是面对这样的攻击,它们本能的就想要挣脱出去喘口气,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压抑的内心舒服一点。 可明明,它们才是带给别人压抑的存在。 无法避免的溃败。 明明在开始前,所有鬼都是那样的自信,可却有这样虎头蛇尾、连它们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溃败。 然而胜负的天平却已经彻底倾斜,没有绝望在蔓延,却比绝望更让人觉得煎熬、惊惶。 哪怕它们是恶鬼,也无法明白,自己心头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情绪来。 它们忍不住抬头,看向半空中那尊鎏金色的身影,对方很平静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不,用注视或许不恰当,应该说,是欣赏。 是的,她在欣赏。 她身后的王旗在飘荡,那面旗帜,是很多人、乃至很多鬼,都再熟悉不过的。 女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风漪身边,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但祂注定再看不到熟悉的人,所以祂只是很平静地看了眼四周,才问:“你想杀光它们?” 风漪回答:“为什么不?” 一个种族,哪怕一开始再为天地所不容,其实只有坚持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就会融入一方天地中,成为稀疏平常的东西,而在大荒,任何一个物种出现大规模的死亡或是濒临灭绝,那个罪魁祸首都很难善了,就像曾经的雨师妾,天-怒在前,人怒再后,如果没有前者,后者越做不到让对方与气候绑定。 “有多少肚皮,吃多少饭。” 风漪:“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 女蛇看她一眼:“你在怨?” 风漪摇摇头,回答道:“只是愤怒。” 风帝会不知道恶鬼留下之后会吞噬许多人吗?她肯定是知道,但风漪也相信,对方必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想要复活部下的私心才做下这种布置,任由恶鬼在眼皮子地下泛滥的,虽然,她肯定知道,自己的决定会让未来死去很多人。 所以,没有怨恨,只是愤怒。 毕竟,再敬佩对方,也总会有理念不合的时候,对风帝来说,牺牲也许并不是个多平常的字眼,对不太成熟,有点理想主义的风漪来说,她更想要十全十美。 女蛇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风漪也就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女蛇说:“你太任性了。” 风漪轻轻道:“还不是你们宠出来的。”她顿了一下,“我不相信,你们做了那么多,会想看到我们委屈求全。” 女蛇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一直惹事的理由?若是周围都是敌人……” 风漪:“我就马上回来告诉您,让您去教训它们!” 女蛇:“…………” 风漪当然知道,留下一部分恶鬼高层,哪怕是鬼王死了,她也可以慢慢摸索出鬼王的布置,鬼王的秘密,乃至于它是如何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功用‘钥匙’打开巫咸国进去的,可她并不想这样做。 让讨厌的东西,都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这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更何况,不是还有那么多恶鬼活着,在女阴干活,没有物种灭绝吗? 既然没有灭绝,就算是老天爷降下了天谴,那又能有多严重? 毕竟,一群曾不知杀过多少人的恶鬼,哪怕能掌控,用起来,也会嫌弃脏了手。 厮杀,逐渐开始落下了帷幕,哪怕恶鬼的数量再多,也总有被杀光的时候,甚至,让挥刀的人,都不自觉的变得麻木。 恶鬼,和野兽,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饿了,去捕食;吃饱喝足了,就去玩乐,等到大难临头了,才会想要去联盟,所以一旦没了指挥,便是一盘散沙,本就是先天不足的种族,所以在戾看来,它们得一口一口吃饭,一步一步慢慢走,就像曾经的人族,也是被其它种族当成口粮很久很久,困顿到眼前都只看得见‘活着’两字,再想不起其它,才有了后来的触底反弹,有了一个个走向台前的大巫。 在戾看来,只要给它们时间,它们也能慢慢的做到这一步。 毕竟,人族只是摸石头过河,而它,却有着身为人的经验。 然而,当初将它们创造出的巫,又怎么会不考虑未来呢?又怎么会不去想,该怎么为自己制造出的失败品收尾呢?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风帝究竟担任着什么角色,风漪并不清楚,是被祖巫预料到的人,还是她去摘了桃子,风漪也不清楚。 毕竟,那是风帝的事,不是她的事,她到底还是跟前者有区别的。 就像前世,不是没有异兽暗示过,可以跟它们共赢,可以给她留下想留下的人共享世界,但风漪就一门心思想去收复一切,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什么异兽来了都杀。 这本来就是她的性格决定的。 所以,她注定无法像风帝那样顾全大局。 【作者有话要说】 死而复生的人,见162章 第268章 引路 凭心而论, 女阴如今的图腾战士其实并不弱,毕竟一把刀,如果被打磨了几百年, 自然是无比锋利的,她们早早的厮杀着甲,对上周围的任何势力都能轻而易举的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而蛇傀不同, 虽然她们没有经历过后世那些一点点被打磨出的思想, 但她们本身, 夸张点说, 从出身起,就能达到后人需要辛辛苦苦训练出的一切。 蛇傀中的一个似乎是领头人的存在没有再在战场中厮杀,而是退了出来, 来到了风漪身边。 风漪没有转头, 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战场,那些恶鬼,像是终于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一窝蜂的冲上去各自为战了,阵型看上去竟然还有些似模似样, 摆出了曾经王教过的阵型,不过因为到底没有鬼指挥的缘故, 行家一看, 就能找到很多足以被利用的关键性漏洞。 女螺开口问风漪:“感觉如何?” 风漪道:“它们居然会布阵了。” 女螺点点头。 恶鬼之所以数量庞大, 还没有被绝大多数势力放在眼里视为心腹大患, 自然是因为它们在很多种族眼里, 都属于未开化的‘野兽’, 就像是很多山脉中隐藏的生蛮, 数量再多, 也不被人放在心上, 毕竟,只会遵从本能行事的野兽,有什么可重视的? 可现在,这个不被人放在眼里的种族,居然都会布阵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学习、进步,乃至反客为主着,也许用不了多久,它们从表面上看去,就会跟任何智慧生物一样,找不出明显的弱点来。 风漪甚至想到了那个当初活下来的凶蟾,不考虑它的身手和智商,至少,它表现出的那种‘人性化’,却是恶鬼中少有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凶蟾身上才会存在着被鬼王赐予的不死花。 当时的风漪并没有深思过这件事,可现在,她已经很明白了,这是进化,恶鬼这个种族,竟然在进化,正在逐渐脱离原本那种缺陷明显的窘境。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毕竟,如果恶鬼不发疯,该疯的,就该是它们的对头了。 恶鬼最大的问题,就是它们极容易情绪化,对人饱含憎恶,嗜血又疯狂,这让它们无法使用什么阴谋诡计,因为很可能前一秒它们才刚定好计谋,后一秒它们就会自己不管不顾的破坏了自己的布局。 但当它们不再如此,而是有了清理智的思维,对别的种族来说,就是噩梦了。 它们会开始思考该怎么攻城略地,会想要让别的种族为自己所用,会开始忧心自己种族的未来,会去想要改善自己种族中的一切不足。 渐渐的,它们可以不再依赖人而可以自我繁育,它们会拥有稳固的社会结构,它们……会成为人族的又一个心腹大患。 毕竟,它们有着很多人没有的优势,可以穿墙钻地,对食物的需求量少,也许有朝一日,它们还会找到该如何将人转换成鬼。 这样的对手,自然是很可怕的。 女螺看了风漪一眼,她其实很想问,女阴为什么会搞成这副德行,怎么会让恶鬼发展成这样的规模,就像妖族曾经会抓几个人回去解闷,人自然也能把妖养起来当宠物,既然妖可以,鬼自然也可以,按理来说,早该发现问题了才是。 但她到底不知道她们离开后女阴都发生了些什么,也许真有什么不可抗力迫使着她们不得不暂且放下恶鬼去应对更严重的威胁呢? 风漪的蛇尾已经缩回去了,她并没有太大的能力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形象,但周围人却并没有去更关注她身边那个拥有着蛇尾的人。 她每天都被注视着,当族群需要时站出来的人,都会是那个族群的王者,而一次次站出来的人,已经不需要再依靠什么‘象征’,就足够引人瞩目了。 一条条的战线被击溃,此时的人,比恶鬼还要凶神恶煞几分。 终于,当最后一只恶鬼消散,那团团黑气,已经将土地染成了漆黑的色泽。 是的,那些恶鬼身上飘散,形散如烟的黑气,在恶鬼死得越来越多时,竟然如血一般,开始有了形状。 不,说血也不恰当,因为它们不是流动的,而像是烟尘一般,像是扬起的尘土,随着人的动作被带起,又缓缓的飘落在了地上,然后,在这种万物复苏的季节,将地面染得犹如焦土死地。 地面震动起来,这种震动,远比之前女丑之山的动静要大得多,不仅是山在动,水在动,连天空都仿佛在动。 十万大山,所有的山脉都在摇晃,无论是妖还是野兽,都不由生出一种大难临头般的恐慌感,却又根本不知道这样毫无根底的恐慌,究竟是从何处传来。 风漪看着地上的黑色尘土,眼神一凝。 这些尘土,仿佛是被未知的意志抓在了手中,从地上漂浮了起来,然后,它们停在了空中。 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传来,但却让人不知究竟从哪个方向传来。 那是两道目光。 风漪很肯定,那是两道,且是来自于未知的生物。 这是武者的直觉,也因为她早习惯了被注视,所以自然能区分得出,这种注视来自于更高层次的存在,而非她的臣民亦或是恶鬼。 最开始,它们……或者说是祂们,是在打量,就像上位者在观察一个下属合不合格; 随后,祂们开始观察,就像是在判断这个人的资质潜力; 再之后,祂们开始思考,就像是在犹豫这个人能不能担此重任; 最后,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目光之中的那种压迫感开始消散,风漪已经感受不到祂们的存在了,但她看到,那些漂浮着的尘土,逐渐变成了一团黑云,黑云浓稠如墨,散发着一股阴冷而恐怖的气息,让四周的气压似乎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黑云滚滚,围绕着风漪转了一圈,旋即,黑云直接投入了女丑山。 霎时间,天地变色。 如万丈山岳一般的恐怖气息重重的压在众人身上,让人几乎觉得喘不过气来,如墨般的黑云笼罩在女丑山的上空,看似阴森森,却又奇异的并非让四周变得宛如黑夜,却向四周传达着一种黑暗、死亡的负-面气息。 天地仿佛都凝结了起来,让人恍惚间觉得如身坠地狱一般。 风漪下意识看向女螺,后者无辜地看她,摊手道:“别看我,我不知道,我坟头草都该有三丈高了。” 风漪:“…………” 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那黑云是在引路,是在让她过去,但毫无准备之下踏足一个陌生的地方,没准自己就得被葬在里头了,尤其是这种变化,还是在恶鬼死后就被激发出的,显然是种机械的程序,只要恶鬼死得够多,就必然会开启。 所以,风漪在犹豫,犹豫自己该不该过去,因为她不清楚,这件事是风帝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于是,她又看向女蛇。 如果死去的女螺不知道的话,那活着的女蛇呢? “是巫咸国。”女蛇很平静道,“应该是感受到恶鬼死得太多了,不用钥匙,‘门’就被打开了,想去就去吧,你又不是孤家寡人。” 这话的意思是,就算出了事,也有人替她担着? 风漪若有所思,她看了眼地上的人群,这才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 因为黑云的出现,原本炽热的女丑之山,在此刻温度却仿佛比冰天极地还要更冷上几分,仿佛要将灵魂都给冻僵了一般。 早已在厮杀中耗尽了图腾之力的战士,在此刻,已经无法再依靠图腾来抵御这一切了。 风漪不由燃烧起图腾来,然后依靠巫第三境,照临四方的能力,依靠心神之力扩散至整个战场。 “女阴!” 所有人忍不住齐声高吼: “必胜!” “必胜!” “必胜!” 风漪忍不住呆了一下,她没想让她们这么喊的,只是想将她们的意志再一次‘点燃’,继而引动出图腾之力来,但或许,在她们眼里,被黑云所笼罩的女丑之山,是又一个战场,所以,她们喊的是必胜,而非别的。 她们认为,自己还需要为此而战斗。 离谱的事,因此而将图腾激活出来的人,竟然不仅仅只有女阴的图腾战士,而是各种图腾都因此被激活了出来。 他们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女阴人。 女螺负手而立,看着她们朝着入口处走,有点惊奇,大王总说,她们太过排外,所以注定无法让周围的人为自己所用,无法发挥出照临四方的最大威力。 她们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她们本来就只想管好女阴就行了呀,管那么多干什么? 但王说,为什么不能让所有人,都成为女阴人,让整个大荒,都变成女阴的大荒呢? 但王又说,她也注定做不成这种事,因为她也只想保护‘家人’。 女螺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只是‘螺’,给女阴打造一个封闭的保护壳的螺。 她看向女蛇:“大蛇,一起?” 女蛇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祂的身躯开始变得庞大,祂的鳞片开始出现复杂又难以理解的纹路,随即,祂的气息开始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速度飙升! 在这股气息面前,哪怕相隔很远的十万大山中的生灵,都忍不住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然而,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祂的双眸,开始浮现出一种复杂玄奥的巫纹,此时的女蛇,呈现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让人不敢直视、只能顶礼膜拜的伟岸。 这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真的的神,在俯视众生,让人觉得,连站着,连走动,连吞咽、连呼吸都是一种错误! 而祂身旁的女螺,相比之下,动静就来得小得多。 悠扬地巫语自她口中吐露,她的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暗淡的图腾在浮现,但她的身后,却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伟岸但模糊的身影。 祂们的目光,穿透了出去,落在遥远的天空。 以女丑之山为中心,四面八方,无数地目光投注而来。 升腾着、代表着金国的金色流光;翠绿、代表着曲直国的流光;象征着夏国的火红流光;带着厚土气息的穰国流光;妖气弥漫的妖庭…… 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大荒的普通一天,但在另一个层次的人眼里,流光,在以最快的速度疾驰,亮得让人几乎无法视物。 第269章 叹息 大荒的隐秘不少, 但绝大多数时候所产生的动静,绝大部分势力都是选择按兵不动的,就像某些山脉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一副明显有异宝出世的模样,他们也不会选择干涉,默契的只有那一块区域的人才会去争夺。 但他们看似维持着一个区域的稳定, 很少参与到那种争夺中去,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什么动静值得自己出手, 什么动静不值得,其实都很清楚。 毕竟,不动手, 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而当诱惑太大时,自然没有人还能拒绝出手。 所谓公平的维护者,本质上来说,只是很多东西他们都看不上罢了, 一旦有了想出手的冲动,那在他们那个层次之下的人, 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这时, 许多流光已经停下来到了这里, 说是流光, 或许也不恰当, 只是以普通人的认知去看, 他们唯一能捕捉到的也仅仅只是那点光芒罢了。 首先落下的, 是几大王朝的人, 他们离南方不算远, 来得自然也不算慢,其后,便是狄人的国师,犬戎的萨满,夷人的星辰接引者。 如今的王朝势力,大多背后都有祖巫的身影在,继承着先辈的遗泽,但哪怕是那个人人奋起的年代,也照样还是有一群人,对这些懵懵懂懂,等他们回过神来时,王朝或是已经建立,将那些人当野人看,或是吸纳的人口早已足够,并不需要接引人成为自己的国人。 种种原因之下,就导致了‘野人’的滋生,他们其中有在争权夺利中战败,堕入深山意图东山再起的人,也有从始至终就生活在其中,排斥王朝统治的人。 但在这其中,真正成气候的其实很少,毕竟两者掌握的知识不是一个量级的,然而他们就像是鬓狗,一闻到腥味,就会迫不及待的出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渐渐的,也便有一些成了气候。 再之后,来得就杂了,大荒何其大,水中水族,海中海族,还有许多住在山上、地里的各种妖族,它们其中很多都各自为战,因此零零散散自认能分一杯羹来得人自然也多。 女蛇的视线落在了光影上,确切的说,在祂眼里,那并不是什么光,而是一道道十分明显的恢弘身影,很多势力的守护者,在功成之后,似乎都喜欢把自己变得不可视、不可知,仿佛别人看到自己,都是一种对自己的亵渎。 在场中几位存在的注意力,也不由落在了对方身上,因为对方的反应,才能决定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祂面向妖庭所在的方向, “妖庭想质疑我女阴是否依旧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祂看向夏国的伟大存在: “夏国想质疑我女阴是否依旧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曲直国想质疑我女阴是否依旧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穰国想质疑我女阴是否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海族想质疑我女阴是否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此时此刻,没被提到的势力,内心无疑是尴尬的,虽然,对方说话有点过分嚣张,可连提都没被提到的势力,那岂不是说,对方根本没放在眼里过? 但在这个层次的人,谁不是人精,既然没有提到自己,那祂们也便乐得看戏,不跳出来凭白为人做嫁衣。 祂们看向被提到名字的几个势力,期待着祂们的反应。 妖庭何止是想质疑,祂们甚至想直接否认,但在那道光影浮现时,祂们心跳甚至都不由漏掉了半拍,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还会再次出现。 妖庭义正言辞:“妖庭认可女阴拥有女丑之山的资格。” “夏朝赞同女阴继续执掌女丑之山。” “海族感谢女阴对周围水脉的贡献。” “曲直国尊重祖巫的选择。” “穰国没有任何意见。” 祂们近乎默契地开口,彼此对视一眼,清晰地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自己的鄙夷,但祂们并没有理会。 掺一脚的前提毫无疑问得是前者没有任何威胁,祂们的到来,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地的势力便不可能再有参与其中的资格,而是祂们彼此间的争斗对决。 然而,先不说这个世所罕见,因为特殊方法远比同层次要强的存在,单说那道光影,就足以让人迟疑了。 虽然那仅仅是道光影,虽然祂看上去毫无力量,可在曾经,祂被称为祖巫最后的荣光,甚至当初,也是祂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拥有了那片从未被染指过的国土。 本就是名正言顺。 这也使得祂们没有联合起来非要针对的想法,毕竟谁知道祖巫原本留下了多少后手,若是对方没有出现,祂们是不介意争一争的,毕竟弱者,又哪里来的资格维护自己的权益? 可现在不同。 因此,五道身影相继离开。 祂们来了,然后,短暂的停留,又走了,看上去,犹如一场有些滑稽的默剧,虎头蛇尾。 祂们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祂们的,很多秘闻,除亲历者,后世之人哪怕拥有着最强大的预言巫,也不可能在窥探分毫,这,才是底蕴。 显然,祂们很清楚曾经这一片区域发生了什么,甚至,早已做好了归属,所以祂们会来得这样快,也走得这样快,一个势力,哪怕是在走下坡路,可只要它还没有真正衰落下去,那它就始终还拥有当初的资格。 其余人也不是傻子,虽然祂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暗流,可祂们有眼睛可以看,不可能执意在明显底蕴更深的人退去时,还选择坚持留下,所以,祂们也走了,绝了趁机占便宜的心思。 更何况,从几大势力的言语,祂们也能隐隐窥见几分真相。 认可、赞同、感谢、尊重…… 这些用词,就已经在近乎明示着什么了。 所以,祂们也选择了离开。 祂们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好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女蛇很清楚,早已被遗忘的女阴,当初笼罩全国的巫术,已经不会再起任何作用了。 毕竟障眼法,说白了也只是一叶障目,掀开了叶子,那自然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也都能看到了。 女蛇眼中复杂玄奥的符文消失,那道光影,伸手似乎想做什么,女蛇冷漠地一甩长尾将光影拍碎,平静道:“带着你的人回去,有我就足够了。” “那不行,大蛇,你现在应该也不会使用巫术吧?” 女蛇想杀人的眼光藏不住了。 “哎,我就知道,”女螺说,“大王一直说你是巫术荒漠,不是没有道理的。” 女蛇冷笑一声:“想进我腹中呆着?” 女螺立马不说话了,她落在地上,朝着其余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跟自己走,自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朝着女丑之山去了,有人受伤不能行,有人自知自己现在过去是拖后腿,零零散散,留下了不少人。 而蛇傀,更是一个都没进去,因为不管怎么说,她们现在都算得上是异类,所以想进去的,也都被拦住了,以免横生波折。 风漪并不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高层次的人,连出现都不会是层次不够的人能窥见的,更别提,自进了女丑之山的范围内,她的感知便一直被压缩着,一股可怕到极点的寒意充斥着全身,连灵魂都仿佛开始结冰变得迟钝,但很快,这股寒意又很快退去。 她的双腿,在汲取着脚下地气中残留的余温,女丑之山突然变成这样,顷刻之间颠倒,但过往那难忍的热气却也做不得假,自然是能够在此时被利用的,前提得是,找到正确的方法。 滚滚的黑烟让周围的能见度变得极低,风漪根本看不见任何道路,她凭着直觉走着。 她的方向感极好,可在此时,一步踏出之后,就已经无法退后了,因为前后的概念,都仿佛从脑海里消失了。 甚至,她也不知道,还留在自己身边的图腾战士,究竟是有多少。 好在这种方向感的缺失并不是单对单的,也没有什么幻觉,大家依旧能看到周围的人,但因为能见度太低的缘故,谁也不能保证真的没有人掉过队。 黑云太过浓稠,阻碍着一切,风漪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时间在此刻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风漪突然听到了一声叹息。 很轻微,但很让人不舒服的叹息,稍不注意便会被忽视。 风漪皱了下眉站在原地,她的感官被封闭在了自己周围,无法放出探测周围的环境,因此她也不敢贸然行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一声叹息仿佛幻觉再没有出现,但风漪不认为是自己幻听了,正当她打算接着边走边搜寻时,又一道叹息声传来,就像是回声一般,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荡而来。 这声叹息,莫名其妙让人心里感到了不舒服,心中仿佛因此在慢慢滋生出一种无奈,一种悲哀,仿佛心灵,都在被负面情绪所蚕食。 第270章 巫咸国 风漪不由皱了皱眉, 她看向身后,有些图腾战士仍然茫然、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也有让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显然是听到了什么。 她随手挑了一个出来:“你都听到了什么?” “大王,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图腾战士回答,迟疑了一下才说, “听到之后, 我想去死。” 风漪:“去死?” “就是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然后, 我好像看到了一条路,特别想走上去。” 风漪皱了皱眉,因为她并没有看到什么路, 更无法得知那条路起于哪里, 又止于哪里。 但比起这漫无目的的走,还不如去探一探那明显有问题的路。 思索了一下,风漪才问:“现在还看得到那条路吗?” 图腾战士点点头。 “你领路。” 图腾战士朝着自己所看到的方向走去,滚滚的黑云中道路若隐若现, 谁也不知道通向何方,看着便极其压抑, 不知走了多久, 图腾战士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道路的两旁, 出现了一抹火红的颜色。 这会儿风漪也总算看到这一条路了, 如血的红绽放在道路两侧, 十分耀眼夺目, 看上去就像是盛开的花, 但近看, 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花,而是一团又一团凝固的血。 就在此时,又一声叹息传来,不是风漪一开始猜想的,从道路上发出的声音,而似乎是从那一抹鲜亮的红肿传出的,在不断的影响着周围人的情绪。 越是行走,那抹红便从原本的零星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就像是路边盛开的繁花,重重叠叠,犹如血铺成的红毯,带着难掩的诡艳之色,却又同时带着一种荒凉绝望之感。 静静地矗立在原地,注视着每一个过路的行人。 再往里走去,这些血花便越来越多,铺天盖地,仿佛要铺满整个世界一般,给看到的让带来极大的不适感。 风漪皱眉打量着这一切,并没有贸然去触碰的想法,以免引发什么连锁反应,风帝说,女丑山压着的路,通往地下,难道,这条路会是传说中黄泉路? 那抹血红,就是彼岸花? 在前世,彼岸花通常都被认为是石蒜,并且,那是佛教的传说,无论如何,也跟现在的世界搭不上边才是。 而且,这抹血红给风漪的感觉也不太像,虽然它们大片大片的盛开,但目前来说,并没有给风漪带来太大的危险感,那一声声叹息,也并非是让人去送死,给风漪的感觉就是,一旦有人被叹息声影响到了,那这个人就会浑噩的、麻木的走在这一条道路上,目光空洞,然后,或是游荡到死去,或是不知不觉走出这条道路,继而恢复清醒。 给风漪的感觉就是,这条路,只是在判定着踏上去的人有没有资格接着深入下去。 这不像是黄泉路,更像是人为的手段。 但女阴也不是没有保留过有关于巫咸国遗址的巫卷,并没有描述过还有这个地方。 不过风漪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脚步,而是接着往里走,不知走了多久,风漪终于看到了别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石门,矗立在道路的尽头,石门上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而是光面的,古朴厚重,最石门的顶端,有着一个匾额,上书——巫咸国。 古时建筑多以石材为主,一是更耐用,二则是特殊的石材往往能起到隔绝术法的作用,用来充当一面保护强再合适不过。 黑雾,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了,风漪走到石门面前,石门竟自己就打开了,风漪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大王,你看!” 风漪抬眸看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进来了,一些人在刚迈步进来时,就在眨眼间又被传送到了门外,如此反复,就是没办法进来,而没有成功进来之人,多为男性。 她对此并不意外,上古之时,巫都是由女性担任,而男性则被叫作觋,一个见字,就足以说明了觋的作用,他们学习巫术、存在的作用在当时只是为了看着巫所做的一切,然后将其记录下来留待后人。 觋在当时属于后勤人员,因此不那么容易死,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绘制巫卷,将那些巫想留给后人的信息都一一记录下来。 现在的人早已习惯了巫觋,女巫与男觋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差别,只有实力强弱之分,但在曾经的母系社会中,男性地位生来就是很低的,所以如果是什么重要的场合,绝大多数场合他们都没有资格参与进来。 这才是风漪大大方方将信息透露出去的原因,因为她很清楚,就算到了地方,绝大多数男性也不可能进的来,在曾经,男性中只有天赋最好的那一批才能成为觋,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巫咸国,自然也免不了这样的思想。 这一点,其实在曾经的巫咸国遗址的探索中就能看得出来,往往收获颇丰的都是女性,巫咸国的巫虽然不介意福泽后人,但往往也都是有选择偏好的。 就像风漪上一世,很多手艺都有着传男不传女的规矩。 风漪看了眼进不来的人,说道:“你等在原地等候。” “诺!” 虽然为自己进不去而感到茫然,但他们还是留守在原地做好后续支援的准备,风漪也不再关注这些,打量着周围。 虽然没了黑雾,但这里依旧天空昏暗,大地浑浊,一片破败之相,建筑一眼看过去更是损坏得差不多,就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这里也没有任何自然现象,没有风,没有云,没有月,也没有日,连空气都仿佛不是流动的,而是停滞的。 风漪摆摆手,示意一部分人散出去,其余人留守在原地。 根据巫卷记载,其他人进入的场景并不是这样的,他们通常都是被传送到某一个场所,或是药园、兽园,或是仓库之类的地方,并不会看到巫咸国完整的布局,而她们所来到的地方,更像是直接进入了原本的巫咸国,如今看到的废墟,都像是原本里头的平民巫所住的居所。 巫咸国没有普通人,这是个完全由巫组成的国度,但同样是巫,自然也有强弱之分,不强的巫,自然也就没有权能,在其中只能当个普通的平民。 风漪目光细细审视着周围,虽然四周是成片的废墟,但可以看得出这些建筑都是制式的,就像风漪在女阴规划的那些给百姓住的屋子,除了格局有些变化以外,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 而这个年头,有点力量权力的,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造自己的居所,并不会随大流。 一群巫,哪怕只是最底层的巫,也不该这么守规矩才是,要么,她们都不是注重这些事的人,可一个两个还能这样说,所有人都这样,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她们就是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所以并不在意自己的住所,周围的环境,因为她们不是来享受生活的。 普通人为了生存而奔波,所以高层让住什么地方就住什么地方,没有什么抱怨,因为对他们来说,能有个住处就不错了,而一旦拥有了力量,自然而然就会去追求生活品质,让自己过得更舒坦,这是人之常情。 风漪目光眺望着远方,周围的能见度已经不低了,但她依旧没有看到什么特别高大明显的建筑,在女阴,蛇谷、王宫、咸巫山上的巫庙都是很标志性的建筑,无论站在女阴的那个方向,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可在巫咸国内,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比较明显一点的建筑。 这个有着辉煌文明的国度,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又或者,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冥界?巫咸国不知做了什么,让自己的国家不慎落入了其中》 在这里,风漪只能感觉到荒芜与死寂,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里不适合任何活着的生物居住。 很快的,散出去的人群带着自己所观察到的信息归来,在地上,或是干脆用巫术,画出了周围的环境,负责测绘的巫很快将一切整理好,将一份还算完整误差较小的地图摆在了风漪面前。 现今很多国度内部的一些建筑都是仿照巫咸国而建立的,所以并不需要进入废墟中探查就能看出是什么地方来,风漪仔细看了看,决定带人先去实验田看看。 人对种地,总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如果里头有保存下来什么种子,那毫无疑问是赚大了,就算没有,这个地方也是巫咸国看上去建筑损坏最不严重的区域,自然是值得一去的。 一行人渐渐朝着实验田走了过去,这个实验田的位置并不偏僻,不像女阴是设在咸巫山那边,每次去都要走上一大段路,巫咸国则直接选择将其安置在了城中央的位置,可见在巫咸国的人心中,其地位有多重要。 这倒也不意外,巫的诞生,本就是为了庇护子民,而人这一生,无非就是衣食住行四个字,饿死,在现在都是一个极常见的问题,更别提当初了。 270-280 第271章 酆都 片刻后, 风漪来到了城中,南方的田多水田、梯田,这里也不例外, 一座巍峨磅礴的山岳,层层叠叠,被削成了一节又一节仿佛能让凡人登上天空的天梯。 或许曾经这里曾佳禾吐翠, 也曾遍地金黄, 但如今, 这里虽然仍旧山岳巍峨, 却寸草不生,给人一种诡异又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山岳高入云霄,也看不到顶, 但将其遮蔽住的却非云烟, 而是滚滚的黑雾,风漪想了想,没让所有人都上去,而是让她们分成小队去探索, 自己则带上了一定的成员上去。 这里的路,并不好走, 不过对她们来说算不上阻碍, 只是一片荒芜的场景让人看得心里很不舒服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风漪也逐渐离地面越来越远, 深入到了山岳之中, 在路上, 她看到了许多已经破败不堪的屋子, 很多巫为了方便观察自己田里作物的变化, 都会选择直接宿在田边, 所以这里也有很多屋子,但因为已经成废墟了,所以风漪也没有去翻看。 毕竟,就算里头真有什么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也早该消逝了,而且,哪怕是临时的居所,巫也是会用巫术将其改造的,所以那些已经破败得连个框架都看不出的屋子,就算去探索,其实价值也不大。 越往上走,看到的建筑就开始多了起来,只是它们都不知早已坍塌了多久,风化的都不少,风漪静静地看着,逐渐蹙起眉来。 上古时人的阶级也是很分明的,越往上,按理来说,就该是越强大的人,而强大的人,所掌握的术法自然也强大,保存的时间也会更久,因此,她看到的建筑,不该都坍塌成这个样子才是。 好在,随着走得越来越高,也逐渐开始出现了耸立的建筑,风漪随便走进了一间屋子看了看,里头不出意料的很干净,除了一张石床,什么也没留下,只有曾经精妙的巫纹还在缓缓的运转着,维持着屋子的干净整洁。 对此风漪倒是不意外,毕竟巫咸国在曾经又不是没有被人踏足过,就算里头真有什么东西,被一次次光顾也该空了。 不过当初那些人光顾留下的记载可不是现在这样,他们被传送进来之后都是被困在了方寸之间,看不见黑雾,更看不见别的,只能看到那一亩三分地,能从中得到什么也全凭运气,东西拿到了就会被传送出去,如果是空手而归,巫咸国里头的规则就会随机将其再传送到另一个位置,直至有收获为止。 但收获大小,就全看运气了。 这样的布置,也更加为巫咸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因为,祂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失踪,不然又怎么会这么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遗产’分发下去? 但随着最近几次巫咸国遗址现身赶去的人所得到的收获越来越少,渐渐的,巫咸国也开始被遗忘。 人就是这么现实的生物,除了少部分还想追求祖巫荣光的巫以外,绝大多数都已经不怎么在意巫咸国了,毕竟,它不能再带来好处,快被掏空了。 风漪示意身边的人将屋内术法的状态记录下来,这才走出去,这种保持‘无尘’环境的巫纹也许是可以用到实验室里的,虽然她也不能确定能不能做到无菌环境,但这种巫纹不是女阴现在所掌握的却是真的,临摹下来,没准能给巫带来什么启发也说不一定。 不过这也只是随手而为,风漪并不在意,接着往上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看,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陡然变得开阔起来,紧接着,一座巨大的、颠倒的城池印入了眼帘。 这座城池,就像是脚下巫咸国的镜像,两者成X形交叠,只有山顶被碰撞到了一起,看上去如此的真实,给人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气息,甚至,比脚下踩着的城池,更像是真实的巫咸国。 风漪快步的走了过去,在她的感知里,这里的重力并没有变化,可神奇的是,当她迈步走过去时,却自然而然的,就从世界的这一端,走进了颠倒的另一端。 然而,当风漪回望下去时,却发现似乎只有自己能做到这样,其余人面对这个颠倒的世界,就真的如同镜中月水中花一样,只能看不能碰。 风漪有点惊讶,她突然想到自己在进来之前感受到的那两道目光,那种从一开始的打量到最后消逝风漪都没能察觉到目光究竟来自于何处,现在却不由将一切联系了起来,那会儿难道就是相当于在颁发一个‘资格证’? 她没有想太多,既然别人都进不去,她便自己开始往下面走去。 这里的建筑倒都是完好无损的,只是,并没有人存在的痕迹,一眼看过去都有一种神奇的肃穆感,风漪随便走进一间屋子看了看,里头没有什么生活用品,只能看到石床-上干枯的杂草和上面铺着的兽皮,在曾经,哪怕是巫这样的高层生活品质其实也跟高搭不上边。 屋内也没有什么油灯,所以案桌是被摆在窗前的,上面摆放着还没有糅杂好的兽皮,风漪仿佛能看到,在曾经,这里还盘腿坐着一个巫,在处理着兽皮,可突然之间,有什么让她不得不选择放下手中的活离开的事,就这样匆匆离去,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不仅仅是这户人家,所有的屋子都是这样,这些屋子完好无损,除了少部分关着,大部分都是门户大开的状态,有些还能看到她们在匆忙离开之前,手里还做着什么活。 风漪一间间走进去,又一间间退出来,然后,她才开始下山,往下走时,也没有看到什么废墟,这里的所有建筑都被一种特殊的巫纹保护着,这种情况,其实似乎才是正常的,因为那会儿的人互帮互助的风气正是顶峰时刻,哪怕一些能力弱小的巫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屋子保存这么久还不风化损坏,也自有热心的巫去帮她们。 门户之见,派系之争,都是后来大家富了,才逐渐滋生出来的。 但对当初的巫来说,大概是不会太反感现如今的情况的,因为当初她们也并非是没有矛盾,只是危机促使着她们不得不放下所有成见,但你如果去问她们期不期待着哪个人去死,那没准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一连串的名字。 这都是巫卷中记载的,因为有些巫在书写下留给后人的术法时,不自觉会写上一些回忆,就像暮年的老人,总爱跟小辈讲上一些当初的事,也完全不介意去揭自己老对头的底。 当然,在如今,很多势力已经不给后辈看原本了,都会选择删除这些破坏先祖在后辈心中光辉形象的片段,再将剩余的拿给后辈看,尽管,先祖毫不避讳的写下了那一切,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的。 这边的梯田,也不像另一边那样寸草不生,一些实验田里,还栽种着一两株分辨不出品种的植物。 是的,就是一两株,那会儿没有现在的好条件,也没有什么肥料,因此很多时候,几亩田,只能供养一两株作物,再多,那就一株作物也活不成了。 因此,所谓金色的海洋之类的画面,在曾经是真的很难见到的。 越是观察着四周,风漪就越是忍不住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这里才是真正的巫咸国,而之前所看到的一切,才是虚假的,只是被巫咸国摆出去应付人的一个幌子。 再高的山,也终于还是有走到尽头的一天,风漪站在原地想了想,选择往城门口走去,她想去看看,外面是不是还有那样一条路,还有那些团团锦簇,仿佛要开满整个世界的血花。 铺了黑色砖石的大道直通城门口,光滑的巨大城墙上,被技艺精湛的师傅雕刻着壁画,风格很朴素,是那会儿的人简单直白的雕刻风格。 风漪走过去看了看,壁画上大致讲的就是巫咸国的一群人通过占卜,来到了这里,秘密跟女丑部族达成了交易,然后,女丑部族通过祭祀,弄了一场鸿门宴,把前来的腾蛇勾陈都坑杀了,祂们的诅咒,也被巫咸国的人通过了什么手段,来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然后巫咸国在此安家,她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找寻着什么,因此,壁画上可以看出巫咸国的人一次次在减少,原本热闹的城市,不再有人走到大街上,一片荒芜,到最后,最后一人也走了出来。 因为描写得太抽象,风漪看不出壁画里的人走进了什么,是黑雾还是光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无形之物中去。 风漪突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篇课文: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好在,这群巫,在最终至少找到了她们想找的地方。 大荒中的人一直都在猜测巫咸国的人是怎么神秘失踪的,现在风漪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失踪。 风漪又往后看去,后头描述的大概就是这最后一个巫释放了什么巫法,将整个国度都搬了过来,然后又徒手打造了另一个巫咸国,挨家挨户进入到曾经那些巫家里,将一些东西放了进去,然后,她从城门走了出去,似乎这里只是起点,一个给后辈的路标。 壁画到这里就结束了,风漪本能的想要走过去看另一端的壁画,但走到城门口时,风漪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这座城上的字,写的并不是巫咸国。 她看着城门上两个巨大的巫文,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酆都?!” 第272章 眼睛 酆都的传说, 从未在大荒出现过,虽然这里有很多似乎跟前世相像的部分,但不同的地方却更多, 可对风漪来说,酆都就着实是一个很熟悉的称呼了。 谁会不熟悉酆都鬼城呢? 风漪的目光落在“酆都”二字上,不知该将这归咎于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因为大荒确实没有酆都的传说, 也许, 叫这个名, 仅仅是因为有人姓酆呢?毕竟,这本来就是个姓氏。 风漪静静地站在巨大的城门前,不知自己该相信这是巧合, 还是意有所指。 传说当中, 人死后到阴曹地府报道,就必须先进过酆都鬼城,毕竟,活人需要路引需要身份证, 鬼也是需要的,亡魂在酆都鬼城接受检查, 之后才能入关。 当然, 这只是民间传说, 并没有什么官方背景背书, 后来末世降临, 也没人为这些神话传说平-反, 因为确实没有人真的见到过这些。 在原地站了会儿, 风漪没有去纠结这些找不出答案的事, 又走到了另一边去看壁画。 这一边描述到要更抽象, 以风漪的知识储备理解起来有一点费劲,大致上能看出人、动物、植物,然后每个生物的头顶,都由三个部分组成。 这三个物质,简单来说,可以被认为是魂气、形魄和人魂,灵魂就是由这三点组成的。 壁画里描述了,人和兽类死后,植物枯萎时,魂气上升,归于天,形魄落于地,润泽万物,唯独‘灵’消失无踪。 而巫咸国的目的,就是去找寻这个‘灵’。 风漪记得自己以前问过五长老,现今的普遍说法就是,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人灵归于图腾。 可在图腾还没有被巫创造出来前呢?灵又去了哪里? 如今的巫普遍认为,剩下那一股去往位置方向的‘灵’,实际上所去的是图腾所在的地方,死后也会庇护着后人,可图腾是巫创造的,她们会不知道那最后的灵是不是真的去往了图腾吗? 壁画的后面,紧跟着也描绘了巫为什么要去寻找灵,因为就跟恶鬼一样,她们原本创造出的图腾,也出现了问题。 图腾是由众生之灵、众生之愿创造的,人的信仰,硬生生将原本只有象征意义的图腾变成了真正具备能力的存在,一开始,图腾懵懵懂懂,那些聚集在图腾身上的力量,最终都会反哺到人身上,图腾就像是电脑的处理器,机械的处理着程序;可后来,随着一次次祭祀,随着数不清的好东西被献祭给它,渐渐的,它开始不再不图回报,不再凡祭祀,必有应,而需要特殊的仪式,特殊的祭品才能将其唤醒、 后来,它开始不再想要将自己的命运与人群捆绑起来了,毕竟,信仰有毒,中二点说,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当懵懵懂懂的图腾被染上了色彩,自然而然它就会开始生出私欲来。 风漪又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传说,在前世,很多土地、城隍和山神,都是附近的百姓去‘册封’的,身前他们或许是什么将军、老师,亦或者单纯就是对附近做过什么贡献的英雄,人们为了纪念对方,就会给对方塑金身,让对方成神。 这种灵神在国内多如牛毛,细数起来根本数也数不清。 而图腾,给风漪的感觉就有些像前世这样被册封出来的神灵。 风漪接着看下去,发现了这个问题后,巫便没有将图腾战士后续的法门发下去,因为她们觉得这很危险,而且,在那之后,确实有一部分人死后,灵魂不是去往的未知的地方,而是去了图腾。 但那并不是去了‘神国’享福,而是被图腾吃了。 是的,就是吃了,因为图腾自诞生起,就是没有灵的,而与它们某种意义上系出同源的人,自然就是滋生它们灵性的补品,或许它们并不懂该怎么做,但本能却会告诉它们该怎么做。 想让人帮忙自然是得付出代价的,这一点自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哪怕图腾是被她们一手缔造出来的,但图腾出现后,就是独立的个体的,所以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并没有人会在意,毕竟,图腾越强大,图腾战士也会变得强大。 可问题是,一些图腾,它叛逃了,它不想好好去当什么人族的守护神了,并不想去庇护什么。 但对巫来说,一个创造出来就是为了保护人的东西,当它不听话时,除了毁灭它,换个更听话的,也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然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一些巫,又生出了别的想法来。 这里的壁画风漪没看懂,大概就是一群巫聚集在一起开会,一起占卜了什么,密谋着什么,最后达成了共识,于是,一些羁绊更深的巫回到了自己的族群,教导着后人,另一部分则组建成了巫咸国,在齐心协力的做着一件大事,而在这个大事之下,一些人被指派的任务,便是寻找人灵。 壁画到这里戛然而止,仍然没有说出她们的目的,风漪只能看出,图腾似乎也在灵所呆的地方,所以她们将巫咸国给搬了过来镇压此处,堵住了那个地方与人间唯一的道路,以方便杀叛徒,或是重新让其为自己所用。 但风漪不相信她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件事,毕竟,图腾是她们创造的,而且问题又发现得那样早,再怎么事情也不可能严重到她们处理不了。 巫在成长起来前,走错的路多如牛毛,如果真的问题很严重,那现在大荒就该仍是巫的天地,而没有图腾战士的存在了。 所以,她们谋划的应该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这个称呼,酆都,这真的是巧合吗? 风漪觉得,只要智商正常的人,大概都是不会相信的。 她重新回到门前,巨大的城门是处于合拢状态的,风漪把手放在城门上,有点犹豫。 因为,她并不知道城门外究竟有什么,而她现在,只有一个人。 城门的触感很冰冷,上面刻画着玄奥复杂的图纹,看上去好像是随意雕刻上去的一样,让风漪感受不到丝毫的力量。 风漪一边思索,一边纠结要不要打开,毕竟所知的信息太少,万一推开了门,就像是推开了潘多拉魔盒怎么办? 她凑到门缝上,试图去看看能不能看到外面,石门很巨大,也很厚重,这样庞大的建筑,按理来说,不该会严丝合缝的,再怎么也会有一点缝隙的,可风漪一点都看不到。 所以她放弃了,选择爬向城墙,这下,她总算看到了,但看到的只是翻滚着的浓烈黑雾,别的什么都没有。 风漪抿了下唇,走上了烽燧,这是用于预警的地方,按理来说,能看得更高、更远,视野是最好的,毕竟一座城防护得再好,也总得有几双眼睛盯着外面,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烽燧才有可能了。 登上烽燧,这里的光线很暗淡,窗口开得很小,几乎无法给内部带来什么光,毕竟烽燧是敌人第一个针对的目标,如果人大大方方站上去,很容易就去一个死一个,所以只能开小窗,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除非是扒在窗口上看,是很难发现里头有没有人的。 风漪走到了窗户边,很小的一个窗户,比她的脸还要小上一点,风漪把脸凑过去,不知道自己猜测正不正确。 起初,窗户仍然是黑暗的,跟在外面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但很快,就像是玻璃上的雾被擦干净了似的,让人视线总算清晰了。 一颗眼球出现在了窗户外面,布满了血丝,精神像是被压抑到了极致一般,视线都带着一种癫狂感。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又一颗眼球挤了过来,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很快,一颗又一颗,挤压得眼珠都鼓起来了似的,就像是看热闹的群众,一颗挤着一颗,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新鲜事物。 风漪冷静地与这些眼球对视几秒,然后收回了视线。 立刻,她就瞥见这些眼球撞了上来,但就像是被无形的窗户给挡住了一样,根本进不来,只能看到一颗又一颗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汁水血液都糊了上去,却仍然没有阻止它们的舍身忘死。 风漪没有在意,平静的走了下去,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只是有点恶心,也没别的作用,只让她放弃了现在开城门的做法,因为,外面大概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这座酆都,出去很危险。 她甚至在怀疑,有没有可能,就在自己看不到的天上,也挤满了一双双的眼珠,在死死地盯着她在城里做的一举一动? 不过风漪的心理素质向来强大,哪怕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反正它们又进不来,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怕那些鬼东西? 而且,这里都被叫成酆都了,有鬼东西那不才是正常的吗? 反正被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第273章 白骨王座 风漪没有试图出去, 虽然她不清楚外面有什么,但很明显跟安全搭不上边,既然如此, 自然没必要出去冒险,因此便直接走了下去。 地上铺着一块块方砖,道路旁有着还未倒塌的各色建筑, 古朴而富有韵律, 一眼看过去很和谐。 古时的建筑皆是如此, 造型皆简单大方, 暗合自然之韵,任何一样东西一眼看过去都会不由生出种‘顺眼’的感觉来,哪怕这里的环境如此的阴森, 单单只是看着这些建筑, 都能让人坚持得更久一些。 风漪慢慢走着,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她走路发出的声音,传得很远,让人不由生出一种全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人的孤独感。风漪打量着四周, 推测自己所呆的地方大概是什么商业街,因为房子看上去并不是适合居住的样子。 走了没多久, 风漪看到了一条河, 腥臭无比, 其水皆血, 能看到的只有其中隐隐约约存在着的碎骨, 看似风平浪尽, 却给人一种水下隐藏着极大危机的感觉。 风漪隐约记得, 古时很多巫都善咒杀之法, 因为肉身比不上妖兽, 所以大多巫都喜欢呆在远处,然后以妖兽身上的毛发、血肉之类的诅咒、削弱对方。 这种法子现在大荒已经不常用了,没有谁会不喜欢亲自动手,不喜欢力量与力量的碰撞,所以她们开始在自己身上铭刻巫文,曾经让妖兽闻风丧胆的咒杀之法自然也渐渐沉寂。 不过在曾将,很多势力内部都会有一个血池,巫们会利用敌人的怨恨和血肉来对付自己的敌人,当真是连死了都不放过压榨出敌人身上的一点价值。 这条河,大约担任的就是这样的作用,毕竟一个由巫组成的国度,别的势力只能汇聚出一个血池,而巫咸国内却汇聚出了一条血河,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风漪看得有点眼热,很想把这一切薅走,但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 血河上有三座石桥,并非并列,而是略有差异,从右到左依次变矮,侧面看就像是三座堆叠在一起的桥,但平视却能看出三座桥差异很大。 居中的桥最宽,而左右两端的桥则比较窄,只能够供一人通行。 风漪又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传说,因为前世在酆都中,是有奈何桥的,而桥下的河,被称为血河。 传说当中,奈何桥也分三层,善魂可以安全的从上层走过,善恶兼半则是中,恶人则只能去下层的桥,绝大多数都会被血河里存在的鬼拦住或是被波涛淹没亦或者被铜蛇铁狗狂咬。 血河的存在是事出有因,只是其它势力都只能弄出血池而无法弄出血河而已,但上面的三座桥,再加上城门口的名字,就着实很难不让人多想了。 风漪沉吟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上了最上层的桥,倒不是她认为自己是个善人,而是她选择直接将这似是而非的一切都当成了巧合,直接按照当时祖巫的思维去理解。 这样一条能供全城的巫使用的河,其中蕴藏着的危险自不用说,所以,各个实力阶层的巫能去的位置自然也有差异,因此,最低那座桥是给实力强大的巫用的,因为她们不需要顾忌血河里的手下败将,跳河里都不怕;中间最宽的那座桥,因为使用的人最多,所以也修建的最宽,高度不高不低,这样河里的东西出来了,她们也能够作出反应来;最高的那座桥,是给没有成长起来的小辈用的,因为是小辈,所以需要保护,哪怕是从河中取材料,也得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取用。 这种猜测当然是很主观的,但无论是出于前世传说还是自己这一世按照祖巫的逻辑产生的联想,她都不可能走下层的路。 走上石桥之后,风漪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些石桥不同于其它建筑那样古朴,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样,巧合的是,上面所刻画的,竟然还真的是蛇与类似狗的生物。 风漪走到桥中央时,没忍住摸了摸桥梁上雕刻出的栩栩如生的石蛇:“喂,有蛇在吗?” 话音刚落,风漪就瞧见石蛇上的那一层石头竟如碎屑一般开始缓缓掉落下去,华光流转。 风漪:哦豁。 石蛇掉下去的碎屑,像是将沉眠的血河也给惊醒了过来,波涛汹涌,腥风阵阵,隐隐还能感觉到河底潜藏着的怨毒视线。 在一个拥有神的地方,很多生物哪怕死去,它们的怨气聚集在一起,照样会诞生出一个新的物种来,让它们死而复生,只是这种复生,并不是真的复苏,只残留着对害死自己的生物的怨恨,却没有完整的神智。 风漪微微驻足,像蜕皮一样,石蛇缓缓的从石皮中钻了出来,灰暗的鳞片颜色中,隐约能瞧见约莫曾经青翠的色泽。 不知是不是在石头里呆久了,这条原本应该是青蛇的存在如今显得灰扑扑的,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蛇,又或者是刚苏醒肢体还比较迟钝,它爬得很慢,好半天才从桥梁上下来,然后缓缓的爬到了另一边,紧接着,它攀爬了上去,就像是蹭痒痒一样,将另一边桥梁上的石蛇给蹭醒了。 这条蛇也是灰扑扑的,两者看上去似乎是同一个品种的蛇,风漪却隐约能感觉到,这似乎是一条赤蛇。 风漪拉出系统看了眼,全是问号,连物种都是问号,自从之前风漪将系统打劫之后,里头的多数功能她都能用,但系统对她确实没有多大作用,高层次的人,她知道对方叫什么系统那里才会显示出叫什么,这也许就是不能联网的弊端。 不过对风漪来说,这倒是无所谓,毕竟联网了,大荒大概也就该被外星人盯上了,就像前世那样。 两条蛇的蛇头碰在一起,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很快,它们就停了下来,缓缓爬向风漪,然后一蛇占据了一条胳膊。 蛇类很喜欢盘旋攀援在枝干上,跟人在一起后,便多为攀援在人手臂上的形象出现,赤蛇尾巴甩了甩,指了一个方向,但很快就被青蛇用尾巴拍了一下,然后,青蛇指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风漪眨了眨眼,想了想,朝着青蛇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在石砖铺砌的平坦大道上,风漪仍很没有危机意识,像是旅游似的打量着四周,很难想象,一整座城都拿这样的石砖铺成,该是怎样的一个大工程,但在联想到这里住的都是巫,这又算不上什么大工程了。 不知走了多久,风漪停下脚步,凝视着面前高大而神秘的殿宇。 跟其它建筑不同,这些殿宇竟然是隐藏在滚滚的黑气当中,若隐若现,一看就不太像什么安全的地方。 风漪慢慢靠近,像雾一样,走得近了,反而看不到黑气了,在风漪走近后,两条蛇似乎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从她手臂上爬了下去,蛇躯消失在了远处的黑雾中原路返回,不难猜测,再过不久,也许它们又会变成原本的石雕。 她仰头打量着这个被石蛇引来的地方,殿宇上并没有什么匾额,让人无法分清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但来都来了,风漪便干脆的走上了台阶。 越是走进,便越能感觉到殿宇散发出的压力,沉重的仿佛肩头压着一座大山,风漪不知道这是殿宇本身自带的威能,还是这里曾经住着什么实力很强的大人物的余威造成的。 但不管如何,她因此走得很慢很慢,但最终,她还是走到了殿门口。 殿门紧闭,虽无灰尘,却给人一种封闭已久的感觉,不等风漪伸手,殿门便自己打开了。 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封印一般,滚滚的黑气如同灰尘一般朝着人涌来,风漪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如果黑气真的有危害的话,那她在走近时就不知吸了多少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黑气拂面,跟幻象一般,并没有给人带来什么感受,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宛如海市蜃楼一般。 风漪倒是很平静,毕竟黑气之前在假的巫咸国就已经看到了,大概是那些祖巫的东西,风漪还真不怎么怕,跟现在的人不同,曾经的巫,或许手段看上去比如今大荒的巫要血腥残忍,但对自己的族人,她们几乎都可以用圣母来形容。 虽然她们留下的后手可能在漫长的岁月里发生变化,但风漪同样也相信,为了子孙后辈的安全,她们大概也针对各种情况都做了布置。 现在的人,任何一个都能称得上人心不古,而那时的巫,几乎每一个都称得上圣母,只是圣多圣少的区别罢了。 风漪迈步跨入殿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王座在最高处摆着,这让她不由有点意外。 王座很朴实,朴实到,完全是用白骨堆砌而成。 无数的白骨,垒起了一座属于一个人的王座,早已认不出属于什么种族的骨头,看上去,坐上去估计不会太舒服,却能看出,这个王座的主人曾经的战功赫赫。 【作者有话要说】 奈何桥的传说出自《酆都宗教习俗调查》 第274章 废物 浓郁的煞气自白骨王座上散发出来, 压抑的气息堪称铺天盖地,明明上面什么人都没有,却仿佛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对方的气息。 哪怕祂早已不在, 由敌人白骨垒成的王座,甚至都不敢动上一下。 明明是个生灵都能感受到那些尸骨上攀附的怨恨,是个生灵都能感受到那些尸骨对离开的蠢蠢欲动, 是个生灵都能感受到它们对自己被当成坐垫的屈辱……可尽管如此, 它们仍然维持着这个白骨王座, 没有流露出一点要散架的迹象。 风漪无视白骨王座上传来的对生人的恶意, 打量着这间大殿,墙上并没有什么隐藏着信息的壁画,柱子也没有雕花, 很朴实, 就跟最高处的白骨王座一样,朴实到,一切都在物尽其用,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装饰, 自然也让人无法找出信息来。 所以最终,风漪还是将目光移向了那个看上去就有些危险的王座。 石蛇竟然将她引到了这里来, 那说明幕后之人一定是在这里有什么布置, 而这里唯一有可能的, 便是这个白骨王座了。 风漪没有多做迟疑, 想到这一点后, 便没有拖拉的朝着白骨王座走去。 其上散发出的威压并没有对风漪造成什么阻碍, 如果是什么实质性的攻击风漪可能还要头疼一下, 但如果仅仅只是威压的话, 对她来说还真算不上是什么难题。 走到白骨王座面前才能发现, 这个王座出乎意料的有些高大,仿佛曾经坐在上面的人是巨人一般。 风漪踩着白骨走了上去,虽然白骨表面上看上去有很多空隙,似乎轻轻一推就能倒塌,但当她踩上去时却十分稳固,没有一点移位的痕迹。 坐的位置骨头倒是整整齐齐摆着,没有凹凸不平,坐上去就算不舒服,但也不至于会对自己造成损伤,见此,风漪这才坐上去。 坐上去的一瞬间,风漪想的是,果然不舒服,不像她的王座,还有女锤铺了好几层的长毛兽皮,跟沙发一样。 “嗡——” 像是时光在荡开涟漪,一瞬间,风漪就陷入了黑暗中,但眨眼间,视线又重新恢复了过来,但眼前的场景却已经天差地别了。 于她对面,有着一道黑影,看不真切,犹如笼罩在巫咸国上的黑雾一样,很快,黑雾散尽,风漪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身影。 同样的白骨王座,但跟风漪之前看到的却有很大的差别,最大的差别便是,上面坐着的是另一个人。 祂身下,是尸身堆积而成的王座,有些已经风化到只剩骨头,有些却仍还残留着身前的血肉,搭配在一起,有种独特的、血腥的美感。 而坐在上面的人,坐姿更是极其嚣张,赤luo的脚,踩在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祂的身材很高大,不纤细、不高挑,只能用强壮去形容,胸前仅被裹住了一小半,心口处的位置有个骇人的伤疤,像是曾有什么生物,从这里将祂的心掏了出来。 祂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无数,那明显是征战留下的伤痕,但上面又被繁复的巫纹所覆盖,并非遮挡,而纯粹是将那些‘功勋’勾勒成了一种更自然、更合心意的图案。 祂的发丝比较短,只到肩头,五官模糊不清,但风漪猜,对方的眉眼应当是锐利的。 祂的目光似乎是在看向风漪,但比祂先动的,却是祂座下还算不上白骨的血肉王座。 一道道、一声声或激励、或愤怒的咆哮声侵袭着风漪,宛如掀起了巨大海啸,倾轧而下,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似乎都要被因此颠覆。 风漪并不怕这样的幻象,武者本就是心志坚韧之辈,她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然而,还不等她破开这一切,海啸就像是被一只手轻描淡写的镇压了下来紧跟着风漪便感觉耳边传来了声音。 “管一管你那些废物,吓到我家崽子了怎么办?” “你……不……也……是……废……物?” 对面说话更是不客气,但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一个强行说着‘乡’话的外国人,很慢,也带着外国人特有的含糊不清。 祂说的是女阴的语言,大概在祂那个时代,并没有这种语言的诞生,所以祂说得很别扭。 风漪有点茫然,因为不仅对面多了个还没有变成白骨的血肉王座,而自己这边也多了一个人。 而且,声音很熟悉。 对方曲起蛇尾,做了个类似于跷二郎腿的姿势:“我至少没死在这里头。” “不……敢……走……远……的……废……物” “我没死在里头。” 无论对面说什么,她只拿这一句话来回答,风漪都能感觉到对方在无能狂怒了。 她试图抬头看一看白骨王座上的身影,但她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只手按住她:“乖,不该看的别看。” 风漪心说,就算你不让我不看,凭你这说话贱兮兮的劲儿我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在说话一直被风帝呛时,对面说女阴话也顺口起来,嫌弃地看了风漪一眼:“现在的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祂顿了一下,随手从血肉王座下拿出了一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肢体:“多吃点,太瘦了。” 大荒古时推崇的审美跟现在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异了,当时的巫,是由人族中最强大的一批人组成的,而那些人,不仅拥有着力量,也拥有着智慧,身躯偏向高大、骨架宽的,因为这样的身材不容易被妖兽一撞就飞,而瘦小的人,就算下盘再稳,跟前者先天力量上就是有差异的。 可随着时代发展,伤疤逐渐成了图腾战士的象征,巫则以身上铭刻的巫纹为荣,因为巫不再经常参与战斗,自然而然身材也就跟以前有了差异,没有那样流畅又具备爆发力的线条。 不过这样的差异其实不明显,这其中特别明显的也就只有女阴而已。 哪怕是现在的大荒,女阴的巫走到外面大概也是不太受欢迎的,高是够高,但不够壮,骨盆窄、腰又细,看着就不像是能生的。 女阴内部的审美向来独具一格,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为什么要以一个人能不能生去判断对方身体好不好、长得好不好呢? 所以风帝嗤了一声,伸手拍开了祂递来的东西:“少拿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喂崽子,人家还没破壳呢!” 风漪:“???” 她低头看了眼,才注意到自己的下半身被浸泡在类似羊水般的液体当中,虽是红色,但看着却并不血腥,反而有种在母亲怀抱一般的温暖感觉,最外层则真的是一层壳,但只到腰腹,破了一半。 风漪没想到自己现在真的成了个‘宝宝’。 虽然她能感觉得到,自己一直在进化,从蛇尾梨鼻器到毒牙,一个个器官在生成,不难猜测确实是没有发育完整的状态,但她顶多以为自己是‘早产’,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个壳。 对面也嗤了一声,但到底重新将肢体塞回了血肉王座底下,然后才说:“她来得太早了。” 祂有点怅然:“怎么是个崽子?你个废物上次来把我力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没有下一次了。” “人算不如天算,谁叫你不留后手?”风帝十分不客气,似乎天然跟对方气场不合。 但风漪却觉得这更像是打情骂俏,风帝属实是个社交牛逼症,风漪就没见她想搭理谁时谁会不搭理她,眼前这个血肉王座上的人明显先她出生不知多少年,她照样能将对方处成好朋友,不得不说,这确实也是一种本事。 风帝手放在风漪头顶,就像是在抚摸一个洋娃娃一般:“小崽子,听着……” “神,疯了,就在这里。” “人,疯了,也在这里。”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送你离开,等以后,你觉得你有实力了,再回来;二,现在出城,把族人,带回人间。” “别急着回答,好好想,不要自不量力,什么结果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没了那个老废物,还有我这个小废物。” 她说到这,不由一乐:“嘿,都成废物了。” 不再具有使用价值的,都是废物。 这并非自嘲,也非骂人,她们真的就是在简单的陈述这一切。 但哪怕是在如今的大荒,这个词也渐渐变成了骂人的词,虽然她们并不在意,风漪听了也不由皱眉。 她很冷静地想了想自己在烽燧看到的一颗颗布满了血丝的眼球,又想了想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才问:“她们,都是灵?” 风帝道:“不完全是。” 风漪哦了一声:“能损伤肉身?” “不会。” 风漪放心下来:“那我应该可以。” “应该?” 风漪摊手:“这种事,谁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吧。” “倒也是,”风帝应了声,“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风漪感觉到她捏住了自己的蛋壳,她甚至觉得,似乎自己不管回答什么,她都会把自己给扔出去。 “磨磨唧唧做什么?”血肉王座上的人不耐烦了,唰的踩着脚下的尸山血海站了起来,伸手就拽过风漪,“她不是说了可以了吗?走着!” 第275章 秘辛 “嗡——”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 风漪便感觉面前的空间像是滴在水中的墨一般被晕染了开来,自己像是被踹了一脚似的,踉跄的从白骨王座上跌落了下来。 她脑子还有点发懵, 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人给‘送’出来。 可全程都是她们再说,风漪满脑子疑问都还没有问出口呢,所以风漪立即就坐了回去。 然而, 还没等她坐稳, 就感觉白骨王座传来了一股力道, 像是要把她给推下去。 风漪下盘稳固, 见此立马就脚下用力扎起了马步,僵持了好一会儿,风漪才终于感觉白骨王座上那股想将人推远的力量消失了。 “嗡——” 时光重新荡起了涟漪, 风漪听见耳边有人问: “怎么又回来了, 后悔了?” 风漪伸手捂住头,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让她有点产生晕车般的晕眩感,她摇摇头:“我还有问题问你们。” 风帝沉吟了一下才说:“可以回答的我都会告诉你。” 风漪:“外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会疯?” 巫咸国国主道:“还是我来说吧,这个地方是我当初找到的。” “在荒古时, 因为多数神明突然不知所踪,给大荒带来了很大的动荡, 找找寻了千万年, 确实没有再发现祂们的身影后, 才有了妖族的霸主地位, 当时普遍都认为神陨落了, 祂们的死去, 才让大荒诞生了‘恶气’, 导致有妖变成了凶, 有人成了怪, 有神成了魔,还幸存的神灵也选择自囚于某些地域,自此成了禁地。”风帝理也没理对方,直接开口道。 “但吾不信神陨落了,”巫咸国国主接话道,“如果祂们真的陨落了,不该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一点记载,但观剩余的神的做法,吾认为祂们是遇上了什么危机,迫使祂们不得不自囚。” “本来吾也不打算管这些,就像妖族,知道神不会再出世后就天天想着称王称霸,吾自然也想着弄死它们称王做霸,但跟妖族不同,吾毕竟是巫,自恶气诞生后,吾走进时光长河梳理了几代人的信息,发现自神陨后,后世之人资质就一再降低,无论何种生物,都鲜有重现先祖荣光。” “若一直这样下去,很可能到了最后,世间便不会有巫,也不会有妖,大荒也会在流干最后一滴水时干涸。” “吾找了很久,终于发现了这个地方,这里是神陨之地。” “确切的说,是神的陨落造就了这个地方,这里是个樊笼,”风帝插话道,“在大荒失踪的神,祂们都在这里,神是不死的,祂们的血与肉造就了这里,灵也留在了这里,但祂们都疯了。” “那个傻大个就是去找神问问题的时候被一群神围殴累死的。” 巫咸国国主反驳:“吾看见的,只是一群落单的神。” 风帝懒得理祂这个莽妇:“一开始,这里只是神墓,可不知怎么回事,别的灵也开始被吸引了进来,却再也出不去了。” “自大荒诞生以来,所有生物皆有三灵,也就是魂魄,”风帝一边像撸猫一样摸着风漪,一边道,“你到外面可别像我这么说,说正确了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好事。” 风漪点点头,如今巫的‘教科书’都是用的灵魂,而非魂魄,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有时候,所代表的含义却是不同的。 “这三灵呢,其中天灵,最终会上升,直到脱离了天空,去往大日,去往月亮,总之,它最终会回到宇宙当中,保持着天不崩;地灵呢,则会落于地,滋润着大荒,维持着地不崩的同时,也会让大荒开始朝着外扩张,吸引着宇宙中弱小的、合适的陨石落入大荒,然后靠着地灵粘合起来,成为大荒的一部分。” “而这最后一灵呢,人可以称为人灵,妖也可以称为妖灵,大荒的所有生灵都有这最后一灵,人有,妖有,神也有,乃至花草树木都有,它是一,也是万,是世界最初诞生之物。” “灵的存在,才让妖可以拥有了种种特殊的能力,让巫可以搬山填海,当生物死去时,它哪儿也不会去,会一直在大荒中存在,有些可能会跟着天灵或是地灵离开,绝大多数则是会在与其它灵飘荡够了之后,重新在新生命诞生之际,被生命给吸引过去,组成一个新的形魄,也决定了一个生物的天赋高低。” “这种轮转的形态,我将之称为轮回。” “这本该是一个完美的模式,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或许大荒会像海边的潮水一样,当海潮汹涌之时,世间便会如荒古时那般,诞生出许许多多惊艳绝才之辈,海潮褪去之时,无论是妖和人都可能变得孱弱,原本能移山填海,到时却可能费尽心力也只能搬起一块巨石,但既是潮水,便总有涨潮的一天。” “可现在不一样,当灵被牵引进神墓时,它们便无法再出去,若一直如此,迟早有一天,大荒将不再有灵,而在这里,灵又沾染上了神的疯狂,若有一天这里装不下了,它们被放出去了,你猜,大荒会变成什么样?” 风漪理解地点点头,然后才问:“巫咸国将国家搬到这里就是为了重新打通道路?” “祂们应该是来找吾的,”巫咸国国主有点尴尬,“吾当初找所有还活着的神都打了一架问到消息之后,跟祂们说了一声之后就进来,然后之后跟那群神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打塌了一个地方,死之前吾跟祂们说了,祂们应该是来把口子堵住的,不然那些神顺着这个口子出去,可能……嗯,就提前了。” 风漪:“…………” “不过,祂们后来肯定也是想到了什么解决办法,但是东西放哪儿的吾就不知道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那些还没疯彻底的带出去,以灵的自净能力,出去以后等一段时间就正常了,顶多大荒会出现一些出生可能就发育不良畸形的生命。” 风漪本以为自己能问出所有的疑问,现在看来这个巫咸国国主能当上大王真的纯粹就是因为太能打了,平常确实不怎么动脑子,也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所以她不再纠结这些,毕竟巫咸国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探索,她之后大概能在其它地方找到答案,所以她问:“那你们现在算什么?死了?” “我们早已死去,”风帝道,“任何生命都是有寿命的,哪怕是灵也是如此,现在我们只是从历史中截留下来的一部分,你要知道,灵也是能被分割的。” “历史投影?”风漪想了想前世有些人死后留下的武功秘籍,后人在引发武道意志的共鸣或是血脉检测之后,便能看到对方,由对方手把手教导武学,因此很多武学秘籍的原本都格外珍贵。 不过能留下这种手段的,都是最顶尖的那批武者,看上去跟活着没什么差别,但并不能实行夺舍之事,甚至虽然祂们能存在几百上千乃至上万年,也总有消散的一天。 “有趣的说法,”风帝闻言不由一乐,很稀罕的把风漪发丝揉得凌乱,“我们也确实是‘历史’,不会知道后来的记忆,更不会知道本尊留下过多少历史投影,嗯,以后你写巫卷时,把这个命名的人安到我头上吧,啧,到时我就历史留名了。” 巫咸国国主鄙视地看了风帝一眼:“不要脸!” 风帝很平静:“你当然不用在意,你就没做过需要动脑子的事,我为后人开太平,她们摘桃子,难不成还不能让我冒点头。” 风漪说:“我可以……” “可别,”风帝说,“你不说,我以后还能轮回,没准我的灵哪天还能重新出现在大荒,造就未来某一个天才,你说了,我就得跟对面那个废物一样,连灵都不会再存在了。” 风漪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转移话题:“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世间万物既有三灵,自也有三界,天界呢,就是天灵呆的地方,那里都是自然之灵,巫感应大道时,就会隐隐触碰到那里;人界则是三界中唯一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也就是大荒;地界,则是一些后天之灵所身处的地方,那些融入大荒的陨星之灵都会被来到这里,然后慢慢被消磨褪去原本的烙印,出去之后便成了大荒的一份子。” “我们巫就是从中截取了一部分与图腾相合,才有了图腾之灵的诞生,天地皆有秩序,唯独这里比较混乱,所以也更适合隐藏,不至于一现身就被雷劈。” 人族不管是对内还算对外图腾的诞生都用的不是这种说法,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谁都会在外将自己粉饰得光鲜靓丽。 火种大概便是从地界窃取出来的灵。 风漪皱了皱眉:“女阴也是?” “当然不是,”风帝理所当然道,“一些上古部落,她们的图腾都不是由这种方法诞生的,而是一代代信仰汇聚,在死时灵也下意识汇聚到图腾,图腾自然而然便生灵了,也有一部分,则是神灵后裔。” 风帝没说女阴是前者还是后者,不过风漪不难猜测,女阴大概就是后者。 “好了,你先出去吧,呆久了就容易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39章写了图腾原来的说法 第276章 旭日入怀 再次从白骨王座出来, 风漪感觉头更晕了,就像是被扔到了洗衣机里滚了好几圈。 缓了一下,风漪便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她记忆力极好,方向感也不差,因此在路上完全没有迟疑停留过, 很快便重新回到了城门口。 风漪再度看了看墙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壁画, 伸手推开城门。 咔—— 城门慢慢被推开, 发出了有点腐朽的声音, 风漪推得并不费力,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城门在她靠近时便犹如有意识一般朝着两面打开, 展露出城外的风景了。 然而, 跟在烽燧上所看到的那几乎将窗口挤满的眼睛不同,风漪推开后却是什么都看不到,脚下,是死寂荒芜的土地;头顶, 是暗淡看不到光的天际。 风漪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因为灵本就不是肉眼能捕捉到的东西, 更别提是脱胎于灵魂之上的东西了。 所以她闭上了眼。 巫咸国的落成点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风漪不清楚这片地方有多大, 但以大荒那些妖族的体型来看, 荒古神灵自然体型也不可能小, 以祂们的血肉铸成的空间, 大概率空间是很大很大的。 外界的恶鬼, 是巫咸国的巫实验后的手笔, 虽然壁画上并没有透露这一点, 但四周弥漫着的跟恶鬼相似的黑气,再联想到巫咸国在此安居落户后,跟女丑山的联络,在进去之前那么漫长的时间,她们不可能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 再加上壁画上那一个个消失的巫,风漪看壁画时,理解的是祂们是为了找寻‘入口’而死,就像《桃花源记》里那句‘未果,寻病终’一样。 但风漪现在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也许,祂们来到女丑之山,除了确定入口在这边以外,也为了将腾蛇勾陈坑杀,然后利用其死去对人的怨恨,制造、或者说是人为将‘神墓’里的灵牵引出来,然后,以此来保证自己死后成鬼,更方便感应神墓,或是还有别的考量。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按照她的了解,荒古时期的那些巫,做实验是从不拿普通人去做的,大多都是她们自己亲自上场,因此往往能看到很多巫身上有着怪异的纹路或是看着就很诡秘神秘让人敬畏,那并非她们故意如此,很多都是实验所留下的产物。 因此,恶鬼最初的诞生,应当也是该在她们这些巫中产生的。 只是后来大抵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了恶鬼泛滥,并且,风漪在将鬼王带领的绝大多数恶鬼都杀光后,门就开了,显然后手早已被留下,这更是风漪笃定恶鬼跟巫脱不了关系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因为巫咸国国主死得太早,对后来的情况并不知情,风漪便没有试图去问,而是捡着对方一定能回答的问题先了解了,毕竟,巫咸国还矗立在这里,她总能知道答案的,而有些事,除非亲历者亲自开口述说,后人哪怕走进历史长河中,也不可能把那一段历史给翻出来。 而考虑到外界恶鬼的特性,或许跟这里的‘灵’有所差异,但在最开始,‘灵’还没有疯时,它们聚集在巫咸国附近,或是巫咸国主动聚集在它们附近,都意味着灵还没有变成灵之前,约莫都是人族。 再往下思索,什么人哪怕是疯了,祂们也想带出去,而非想法子去进化或是毁灭掉呢? 要知道,圣母归圣母,那些曾将在大荒留下性命的巫,哪个不是踩着累累尸骨成名的,都是不缺乏魄力的,手上也并非没沾过同族的血,怎么可能会不忍心壮士扼腕。 于是,这些‘灵’的来历,似乎也不难猜测了。 荒古时期,人族大巫崛起,带领着族人南征北战,成功让人族在大荒占据了一席之地,群妖皆避,当时,无数战士慷慨赴死,是她们将妖族给杀怕了,杀灭了,才有了后来的安息之地。 马革裹尸,不是什么好结局,却是当时绝大多数出征的战士的结局,为自己的族人而死,没有人会觉得不值。 所以死后,自然便有无数人想要让她们安息。 风帝祂们说,这里的神疯了,也就是说,祂们有可能无差别的攻击无意识被吸引进这里的灵,而能在祂们发疯的情况下幸存下来的‘灵’,那更是跟普通搭不上边,人有高低贵贱之分,灵自然也是有的。 所以风漪闭上眼,她放开了自己的武道意志,让任何生灵都能窥探到那一切,开始回忆。 尸体,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异兽的尸体,战士的尸体,近乎快不分彼此的堆积在一起,这里,不是地狱,却比地狱,还要更让人不想过去。 而还活着的人,就像是行走在地狱上的活人,确切的说,是行尸走肉。 都死了,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死了,哪怕散开了武道意志,也捕捉不到一点人气,只能感受到那一个个气血旺盛的武者,在死后缓慢消散的气血。 坑坑洼洼的地上到处都是血洼,残留的弹片和一些杀伤性武器让一些人和异兽在短时间内就变得血肉模糊,露出皮肉包裹下的白骨。 成群的食腐鸟兽和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虫蚁啃食着尸体,这些平常看上去算不上恐怖的生物,短时间内就能将一具完好的尸体啃食得只剩干干净净的白骨。 异兽攻城。 不知多少势力的异兽达成了合作,朝着基地进攻了过来。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武者,都出来迎战了,只剩下一些未成年和生产职业还有‘种子’呆在基地里,连老人都站在了城墙上操纵着傻瓜式的武器瞄准着异兽。 人的潜力是很大的,她们的信念能够支撑着她们化不可能为可能,所以她们在绝境下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任务,守住了基地,哪怕大半基地都成了废墟。 但人又是脆弱的。 死了,都死了。 风漪觉得好累,她在一头异兽边上坐了下来,这一座,她觉得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是武道之路走得最顺畅的武者,也是这次战斗中,近乎将高阶异兽一网打尽的人,然而,她同样害死了许多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人类的未来,她是最后可能以武入道,平定一切的‘希望’。 她累了,人群筑起血肉城墙,让她在里面休息; 她被围攻,所有人在死前最后一刻,都在干扰着袭击向她的敌人。 可她现在心累了。 背负着全人类的希望,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绝望的事,风漪不明白,明明她在末世前,还只是一个有一点点暴力的小姑娘,为什么,自己会成为那个、被视为能结束那一切苦难的‘救世主’? 她不能懈怠,不能软弱,她要永远保持着自信,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她仰起头看向天空。 炽热的太阳照耀洒下,让血腥残酷的战场,仿佛都多了几分艺术性的美感。 明明该是暖洋洋的日照,风漪却已经感受不到半点温暖了。 风漪抬起头,看向那璀璨的太阳,天空中的太阳为此忽的一颤,仿佛有灵似的。 灵气复苏,日月星辰,自也在复苏的行列,祂们当然也是有灵的,只是祂们高高在上,维持着天地的运转,偶尔力量会被人以功法借用到微薄的力量,就像猫身上掉的毛,没有谁会在意,而人,却会当块宝。 自然,在很久以前,便是人赖以生存,赖以利用的东西,乃至人体内的武脉,在最终都仿照着走上人体宇宙自成世界的路子。 风漪想,她感受不了温暖,也许是太阳离得太远了? 她抬着头,直视着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太阳: “下……来……” 她嘶哑地开口,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战斗,让她似乎连语言能力都有所丧失。 太阳‘嗡’的一颤,仍然凌然不可侵-犯的高高在上。 暗中观察的异兽不由嘲笑她的异想天开,它们没有动手,实在是因为它们不确定,风漪是伪装的,还是真的早已脱力,毕竟在坐下之前,周围除了她,已经没有活物了。 可现在,它们觉得她大概已经疯了,哦不对,用人类的话说,她已经走火入魔了? 毕竟,她又临阵突破了。 可武道,实际上是并不适合临阵突破的,她喝了那么多的异兽血,不可能全部都炼化了,应当是,被异兽临死前潜藏的怨恨,导致运功时走火入魔了才对。 “我……让……你……下……来……” 异兽这下确定,她是真的疯了,当下隐藏在云层里的异兽,不由蠢蠢欲动起来。 可很快,它们僵硬在了原地。 因为,天塌了。 那炽热的、高高在上的、有异兽试图占领,却未曾撼动过,反而留下了一具具焦尸的太阳…… 直接倾塌了下来! 祂真的下来了! 看着不断在视线中放大的太阳,感受着皮毛被烤焦的痛苦,视野中不断被放大、刺眼的光,所有关注着基地这边情况的异兽和摇摇欲坠的零星基地,都不由张大了嘴巴,集体呆怔地看着这一幕。 是梦吗? 可如果是梦, 又为什么会这么炽热? 第277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太阳下来了。 神圣不可侵-犯的太阳, 没有遵循着以往日升日落的自然规律,而是就在一个人的一句话下,就从天上降落了下来。 就这样在众人面前降临到了一个离基地很近很近的地方。 庞大的太阳, 炽热的温度,让暗中的生物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只觉犹如活在梦里一般。 风漪仰起头, 她没有动, 朝着太阳伸出了手, 指尖有着滚烫的热意, 甚至传来了一股肉香,可奇怪的是,她仍然感受不到温暖。 甚至, 还觉得太阳光有点过于刺眼。 于是她动手, 有点喜怒无常的将太阳抛了出去。 “轰隆隆——!” 太阳飞快地朝着远处砸落,跨过了人海,跨过了山川,以一种流星般地速度, 蛮不讲理的坠入了大海中,一点点、一寸寸的让海洋开始燃烧、开始蒸发。 居住在海中的异兽向来要比陆地上的多得多, 毕竟这是个百分之七十一都是海洋的星球。 而太阳的坠落, 却以蛮横无理的姿态硬生生蒸发了将近百分之二十的水域, 连带着, 蒸发了毫无防备生活在其中的海洋异兽, 更是因此颠覆了近乎所有异兽的‘世界观’。 在所有生物的眼里, 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要知道, 哪怕是灵气复苏的如今, 移山填海也尚且还普遍只存在于认知当中, 大家都认可它未来会真的出现,毕竟灵气的复苏一直处于上升的阶段,后世之人会越来越强,这不是不可能之事,可现今阶段,却没有人认为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灵气复苏刚开始的阶段,所有人都是幸运且不幸的,幸运的是她们赶上了起点站,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车开远,不幸的却是她们的资质都注定比不上从还是胚胎起就受到灵气滋润的后世之人。 但这种龙蛇并起的混乱时代,却反而最容易浅水养出蛟龙来。 这一天,风漪成就武圣,哪怕异兽兽多势众,也因此不敢再袭击风漪的基地,因为谁也想不到,仅仅一人,就能给异兽带来这样惨烈的损失,为此给人族带来了短暂的百年安宁。 可对当时的风漪来说,她根本就没有突破的喜悦。 太累了,也太冷了。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那轮-大日而以为战争还没有结束的人,终于踉踉跄跄地从基地里跑了出来。 “妈……妈妈你在哪儿……” “儿子,儿子……快起来,打完了……仗打完了……咱们回家,回家……” “哥……哥……你醒醒啊……” 回家…… 回家啊…… 孩童稚嫩的哭声,和老人沙哑的声音连成一片,科研人员近乎静默的穿行在战场上,将尚且还有价值的尸体带回实验室。 早在太阳落下时,没有实力的人,尸体便已经碳化,轻轻一碰就成了灰。只有生前有实力的武者,尸体还勉强保存了下来,这样有价值的尸体,才是科研人员需要的。 而余者,哪怕尸体没有碳化,他们也不管,而是直接会选择将化尸水像人工降水一般泼洒上去,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能享受到入土为安的待遇了,为了避免瘟疫,直接烧成灰或是‘化作春泥’才是最佳的做法。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可当敌人与自己差距巨大时,归来,也不过是妄想。 回家,回家,回家啊…… 风漪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轰’的响了一下。 谁不想回家,可她们又能怎么回家? 风漪站起来,环视四周。 说实话,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时至今日,末世后的人,开始相信了灵魂的存在,甚至觉得武道意志就是灵魂的变种,可哪怕是风漪,也没能从任何人的身上看到所谓的灵魂。 但她却仿佛看到了周围一具具倒在地上,不可能再爬起来的尸体,一具具闪烁着光亮的眼睛,都在看着她。 “回家……” 她们死了, 很痛,很累,很怕,没有什么从容,没有什么慷慨赴死,没有人是不怕的。 那比自己体型能大上两三个的妖兽,那在它们面前看上去渺小的自己,又不得不,咬着牙冲上去。 “我带你们回家……” 风漪已经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了。 有些时候,有些战争,有些死亡,有些人,她们的思维,在某些时刻,就如同知己一般,心有灵犀,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能产生共鸣,也能感受到那种心情。 回家, 谁不想回家? 至少,死在自己的国家里,没准,还能看到一个个自己人,在未来自己战死、守护的土地上,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跟着我,都跟着我……” 这一刻,风漪似乎感受到了那些遍布血丝的眼珠,它们好像什么都听得到,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疯狂,麻木,只是本能的,想要离开这里。 “要疯!回家疯着去!” 风漪睁开了赤红的双眼,扫视着四周,总是沉寂的武道意志,像是在对世界发出呐喊。 “回家! 都跟我走!” 啪嗒、啪嗒…… 一颗颗布满血丝的眼珠滚落在地上,以风漪为中心,成片的落在了地上。 鲜血开始流淌,疯狂开始弥漫,地面开始颤动。 那涌动的黑雾,突然坠落到了地上,然后,一具黑气组成的人形,开始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布满血丝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风漪转过身,迈开了步子,朝着大开的城门走了进去。 一个‘人’爬了起来, 一群‘人’爬了起来, 这片大地上,所有被埋下,早已遗忘了一切的、早已倒下的‘人’,都慢慢爬了起来。 她们跟在风漪身后,她们迈着一致的步伐,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的木偶,一步一步的,僵硬的跟着她…… 回家! 这里,将一切都埋葬,连神都只能被埋葬。 可此时此刻,有一群‘人’,死而复生! 四周,开始汇聚着越来越多的人。 风漪走得很稳,她能感觉到,它们从灵,变回了人灵,然后从灵魂,变成了白骨,又从白骨,衍生出了血肉。 那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逐渐淡化,开始恢复着以往的纯粹,以往的黑白分明。 真实,虚假,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失去了界限。 那种疯狂与迷茫,偏执与堕落,像是随着迈开的步伐被冲刷,被洗礼。 她们的肢体开始从僵硬变得灵活,她们的步伐开始变得不一致,却更加自然,不再是被拉着走,而像是可以自己动。 风漪觉得自己像是背着一座山。 那静默地注视,那充满希冀的目光。 很沉,真的很沉重。 她曾懵懵懂懂的背负起了这一切,然后,再也无法放下。 人与世界相遇,自身负使命。 谁都不是救世主,谁又都是救世主。 武道之境,异域——成! 巫道九德之境,类——成! “回家——!” ‘人’群里传来了一阵欢呼。 像是很多场战役那样,她们说着不同的土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又从四面八方离散而去。 “俺回来哩!” “吾儿今岁不知多壮了?” “我要去隔壁部落把蛙战抢回家!” “阿母在等我!” …… 一切的一切宛若又回到了当年,所有人,受巫的应-召而去,她们死在了大山里,死在了妖兽的口中,乃至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但一切的一切,从未浇灭她们对未来的希望,对回家的渴望。 时间无法磨灭这一切,疯狂无法阻隔这一切, 什么妖魔鬼怪,都无法阻拦! 天光乍破,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风漪开始奔跑起来, 所有人都开始奔跑起来! 发丝在飞扬,图腾在闪耀,双-腿,化作青绿的蛇尾。 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青绿的蛇尾,犹如黑暗中钻破土壤勃发的生机与希望。 很久以前,她们来自天南海北,她们说着各自的语言,有着各自的习惯,却一同为着同一个目标征战,然后坠入了这再见不到光,再见不到希望的世界。 此时,数万军魂,以她为明灯,以她见青山,以她见绿水。 如果说,一开始她们只是本能的、懵懵懂懂的随她而行,那现在,她们是真的清醒了过来。 坚硬的蛇鳞开始从她身上脱落,露出里头晶莹雪肤。 大风刮过, 青绿的蛇鳞犹如飞镖一般,插-进她们眉心。 眼里所看见的世界,都因此产生了变化。 青山绿水,水田红花,婴孩举起数十斤中的巨石,战士穿梭于林木之间游猎。 她们该再看不见青山绿水,却仿佛看见了秀丽江山。 没有鳞片保护的蛇尾,在地面磨出斑驳的血迹。 隐隐约约的银白蛇尾,像是融入了其中。 只是,没有人看得见这一幕, 她们的眼中,只看得见浮现出的青山绿水。 古老的图腾在流传,血气在爆发,那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场景,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那是无数人眼里的世界, 也是她们梦想占领,能大摇大摆出现的青山绿水,千里江山。 她们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不知疲惫,不惧风险, 黑白分明的眼珠,紧紧盯着那青山绿水, 奔跑, 不顾一切的奔跑而去。 她们入了城, 她们开始爬山, 她们走在那带着所有人希望的农田上, 她们穿行于山水间, 到处都是人,人潮拥挤,她们明明该看到不同的景象, 却只看到了相同的风景, 我见青山多妩媚, 遂往。 【作者有话要说】 勤施无私曰类,即勤于施舍没有私心叫做‘类’ 第278章 秃了 风漪走得很累, 唤醒灵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人能够在一些言语下爆发出平常所没有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其实并不长久, 就像有人突然之间能举起一辆车让车下的孩子跑出来,可也只有那一刹那,副作用很快就会降临, 让当事人直接脱力或是干脆直接身死。 就像烈火, 燃得越烈, 持续的时间便越短。 武道意志和心神之力爆发之下, 让灵得以被唤醒,鳞片的存在也为她们提供着足够的驱动力,但风漪本人却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 每次移动所产生的压力和消耗都是巨大的。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消耗, 还是精神上的,毕竟灵本质上来说,是不可闻、不可见,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东西。 好在风漪早已习惯了‘负重前行’, 前世她战斗时,异兽可不会跟她讲什么武德, 绝大多数战斗都是她单挑一群, 而高阶的异兽都有自己的领域威压, 任何敌人行走在其中都仿佛像是肩头压着一座大山, 就更别提在其中战斗了。 但那时每一个作战的人, 都习惯了该怎么在那种环境下省力、移动、进攻。 所以风漪的每次移动, 也很稳。 黑色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开了, 风漪朝着既定的地方移动, 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欲望。 因为有些时候, 一旦停下,就没有再移动的可能了。但人却可以麻木,麻木了,就只剩下前进的惯性了,这种时候,不会没有人不想停下来休息,却只会被裹挟着前进。 更别提,武者的感官是很明显的,哪怕没有一个人在催促,你依然能感受到她们的目光是落在你身上的,这种时候,谁能忍心走走停停,谁又会走走停停? 绝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只会有一种感受,耽误一秒,都是在犯罪,停下,就像是杀人凶手。 终于,她们登上了山顶,她们没有凝塞的穿过了镜像,来到了另一端的世界。 “大王!” “大王!” 因为进不去只能在原地等候的战士,这个时候本能的凑到了风漪面前。 她们不是没有感觉到异样,不是没有看到风漪身后那团影影绰绰的黑雾,但她们仍然毫不犹豫地来到了风漪面前。 这种时刻,她们只关注得到大王,而不会去顾忌什么危险。 更别提,大王明明是有着一条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的青绿蛇尾的,可当她从另一边出来时尾巴上却没了鳞片附着。 尽管失去了鳞片,但蛇尾其实也并不丑陋,并非肉粉,而像双-腿一般,有着晶莹雪肤般的光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重新变为双足,哪怕她们并不知道另一端的大王经历了什么,可仅仅只是看着这一切,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风漪没有回答,并非没听到,只是不能回答,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多余的消耗她都不可能再做,不然很可能导致一切都半途而废。 仅仅只是从巫咸国的一端来到另一端,消耗就已经大得有点惊人了,哪怕蛇尾上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出,血液滚烫,她也仍然有种难以为继的感觉。 风漪作声,继续下山。 “大王!” 她们回头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的浓重黑雾,如墨一般,仿佛里头有着无数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珠挤在一起,密密麻麻。 没有多说什么,她们一边跟上风漪,一边吹响集-合的号角,让还在巫咸国里探索的人尽管与她们汇合。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大王身上明显出现了异常,既然如此,谁还能有去关注别的? 下山的路很不好走,但比上山要快得多,这种陡峭,其实比不上平常图腾战士狩猎时在十万大山遇上的一些悬崖天险,但却依旧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毕竟图腾战士狩猎每组的人都不会多,而现在却是成群的往下跑,要是有一个人摔了,就会如同多股诺骨牌一样,带走无数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但风漪的速度却没有降下来,依旧是原来的速度,仿佛什么东西,都不可能阻拦住她一般。 她们下了水田,她们穿过了街道,她们一步步,走进了那像是填满了整个天地的血花中。 幽幽的血花,铺成着一条血路,她们继续向前。 血花,开始漂浮了起来。 明明没有风,它们却像是被吹拂了起来一样,开始飘荡在空中,落在了人身上,融化进血肉里。 一点点,一株株,像雪一样,像血一样。 眉眼逐渐变得猩红,如墨发丝,滴下去的仿佛不是汗水,而是色泽深沉到趋近于黑色的红,可发丝,却犹如掉色了一般,逐渐变得雪白。 图腾绽放出奇异的光芒,逐渐变得妖异,血红的、神秘的图纹从图腾朦胧到看不清任何图案的图腾光辉中浮现出来。 风漪没有注意到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血花究竟落在了多少人身上,只有人有,还是凡是路过的,不论是人是鬼都会沾染上。 她无暇顾忌这些,也无从深思,只觉身体像是被血花注入了新一轮的驱动力,让风漪隐隐维持不住的特殊形态,又重新稳固了下来。 明明来时,她们方向感缺失,几乎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行走在哪里,可回去时,风漪却好像已经对道路了如指掌。 像是要把灵魂都冰冻的气息逐渐削减,取而代之的则是熟悉的炽热,女丑之山,本就是个寸草不生的炎热之地。 身着青色衣衫的‘神明’,缓缓用手重新掩住了面容,仿佛在抵御十个太阳的炙烤一般。 天地随时震动,让处于外界的人近乎本能的察觉到, 她们,要出来了。 风漪什么都没感觉到,她的五感已经很麻木了,这种麻木,让她只能机械的做着重复的举动,不听,不想,不闻。 她继续维持着高频率的移动, 一直到,一股烤肉般的焦香传来,她的躯体,终于落在了漆黑的焦土上。 而后,她整个人脊骨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五窍皆溢出了鲜血,让五官都显露出一种妖异来,犹如惨死的艳鬼。 “大王!” 风漪微微抬手,示意自己无视,胸口一阵起伏,半天无法说出话来,视野中,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回家了……” 她扬了扬唇角,没有让人搀扶,超后仰了仰,靠着身后不知是谁的背坐了下去。 跟随着风漪一路走出的‘人’,一个个地来到风漪身边,没有什么特殊的仪式,没有什么隆重的礼节,只是伸手重新摘下了鳞片,连带着将血花融了进去,重新物归原主。 是她,把她们带了出来,结束了她们不知多久的疯狂与枯寂。 越来越多的‘人’从她身边经过,细密的鳞片重新附着在晶莹雪肤上,青绿的色泽像是经过了洗礼一般,越发深邃,光华自现。 风漪仰头看着她们,像是从自己身边经过,是什么重要的仪式一般,她们从她身边走过之后,才三三俩俩的拥抱在一起,从严肃变成喜悦,从期盼变成安心。 而在这个过程中,风漪雪白的发丝,又逐渐恢复了光泽,甚至,比之以往要更加漆黑深邃。 她们在庆祝,她们在欢呼。 “回家了!” “回来了!” “回来了!” 战士们茫然地看着四周,那影影绰绰的黑雾,像是乌云一般,逐渐挤出了血泪,她们隐约,从其中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错觉吧,一团黑雾,怎么会喊着回家了呢? 她们担忧地看着大王,对方一点点浮现出的青绿蛇尾,也让她们松了一口气,耐心的等待着她的恢复,哪怕,女丑之山上炎热的空气,和地下的焦土已经让她们与之接触的的地方开始枯萎,骨与血肉,都黏在了一起,像是焦炭一般。 风漪仰头看着她们欢呼雀跃,‘人’群在庆祝后,很快就散了开去,风漪知道,她们来自于天南地北,所以回家,自然也不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在欢呼当中。 数不清的‘人’开始集体消解,衍生出的血肉,退化成了枯骨,又从枯骨,消散到了灵魂,再从灵魂,变成了人灵,最终,它们变成了最纯粹的灵。 它们投入到了活人体内,图腾闪烁起来,有人茫然的握了握拳:“我好像,喝到水了?” 数万‘人’,集体消解,竟无一人回故土,齐‘卸甲’! 场面并不肃穆,但画面依旧叫人震撼。 你带我们出来,那我们出来了,自然得做些什么。 虽然你没有挽留,没有招待,甚至,还给了路费,但是,我们也可以不要。 出来了,其实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那自然就该报恩了。 风漪看着这一幕,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她从地上站起来,光luo的双足踩在地上:“回家!” “蛇!” 图腾战士立即有序的跟在身后,有人恍恍惚惚拽着身边的同伴:“大王靠我身上了,我回去以后是不是能跟婆娘生个小漂亮了?” 风漪:“…………” 她加快步伐离开,刚从女丑之山上下来,就被女蛇卷了起来。 女蛇并不能靠近女丑之山,毕竟曾经的巫对妖族是深恶痛绝的,凡重要之地,绝不会让妖涉足,无论好坏。 风漪伸手抱住她,正想开口,双-腿突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痒来,她面色不由变了变,预感不妙的重新召唤出蛇尾。 “哗啦啦——” 被‘人’附着上的鳞片,像是失去了胶水的粘合,通通从尾巴上掉落了下去。 风漪声音都变了调,一脸惊恐:“阿嬷!我秃了!” 第279章 蜕皮 风漪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尾巴, 油然生出了一种极其难以言语心情来。 除了和尚尼姑,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秃不秃的。最关键是的是, 她的鳞片明明给黏上了,按理来说,是不该再掉下去。 如果一开始鳞片就没有回来, 风漪对此也无所谓, 毕竟是自己做的选择, 事后顶多心痛一下, 还谈不上后悔,可问题是它们明明都重新回去了,这种时候时候又重新掉下去, 这种落差风漪觉得自己是接受不了的。 最关键的是, 风漪相信当时那些‘人’不可能只是在做表面功夫,而是真心实意的将‘路费’还了回来,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所以风漪很慌,万一, 万一以后鳞片都长不出来了会一直秃着呢? 谁会想当秃尾蛇啊! “慌什么。”女蛇瞥了她一眼, 一卷尾巴, 将脱落的鳞片都给卷了起来。 风漪顿时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女蛇一脸理所当然, “我又不是巫医。” 风漪:“…………” “行了, 别看了, 多补补, 总会长出来的。”女蛇勉为其难安慰了她一句。 风漪想, 那些掉头发的人也总不切实际的想着头发会长出来,但她们还不是越长越秃,连植发,都只是将一些毛囊给从后面移到前面而已,总量还是不会变的。 而且…… “蛇会蜕皮,又不会蜕鳞。” 风漪在曾经毒牙长出来之后,就有考虑过自己蜕皮会是什么样的,但就像蛇蜕皮一样,如果真的有那种事,显而易见,风漪顶多也只是蜕一层皮,而不是直接掉鳞片。 最关键的是,就像头发生长的毛囊一样,鳞片自然也只能长在特定的地方。 蛇的鳞片是由最外层的表皮和真皮生成,鳞片间的褶缝则保证了蛇的皮肤强度和韧性。 然而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褶缝,她的尾巴光滑的就像是普通的腿一样,风漪根本找不出鳞片会从哪里长出来,这种变化,着实让风漪有点心慌。 女蛇瞥了她一眼,敷衍道:“都一样,怕什么,总有长出来的时候,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掉过鳞片。” 就像人会为了掉发而苦恼一样,自然也会有蛇因为掉鳞而苦恼,这不是什么病,就是单纯的基因问题,不过女蛇并没有这种烦恼,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秃子和长发公主,女蛇打架时从来没考虑过保护自己的鳞片,可祂活了这么久,却还真从没为掉鳞苦恼过,也从来都没有睡觉时一觉起来发现自己鳞片掉一地的情况发生。 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风漪,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露出蛇尾来,结果上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她觉得她以后大概都不会把尾巴给露出来的。 这就像猫没有毛一样,何止是外表上的差异,而是直接从爱不释手到碰也不想碰的地步。 当然,风漪也知道猫里面也有一种叫无毛猫的品种,还有一种介于有毛跟无毛之间毛发稀疏的狼猫品种,但在风漪眼里,那一切都是异端。 喜欢鳞甲爬宠的人,喜欢的会是什么,当然毫无疑问。 不过风漪也知道,这种事在女蛇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因为祂是真的不知道,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本来就不是祂擅长的。 所以风漪回去之后,什么都没去管就直接去找了五长老。 这委实难住五长老了。 她会给人看病,也给不少蛇看过病,但还真没见过掉鳞片掉得这么彻底的。 甚至,也没有从尾巴上感受到一点不对来,没有伤口,也没有能长出鳞片的地方,好像生来就是如此。 所以五长老说,让她研究一下。 她摩-挲着鳞片,质感很好,颜色鲜亮,弧度完整,没有什么被牵扯出的肉芽,就好像不是从什么地方脱落下来,而是本来就不是长出来,是被人打造出来的工艺品一样。 巫医都有着不差的续接技术,断指断臂只要跟躯体断开的时间不长,她们都能想法子接回去,并且使用起来不会有一点凝滞。 按照大王的说法,她的鳞片离体并不久,按理来说,应该是能接回去的,可现在鳞片的状态就像是已经被风干等着打磨的工艺品一样。 这着实让五长老有点困惑,虽然很多生物都没法像石虫那样被砍成几截每一截还都能重新长得完好无损,也不能像壁虎那样断尾之后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久能重新长出一条新的尾巴,但也不至于在离体没多久之后,就一点都无法续接上吧? 难道,是被烤干了? 想到女丑之山的环境,五长老觉得,自己好像猜到真相了。 那种环境下足以扼杀掉一切活性,而本来大王的尾巴在那种情况下也应该因为鳞片的离体而出现伤口,先前在里头的冰寒环境让她根本无法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口,所以她出来之后,才让‘人’有机会将路费还给她,然而,‘人’毕竟已经死了,她们感受不到多细致的东西,如果说,哪怕不续接,原本风漪也能靠自己的自我修复能力重新长出新的来的话,那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躺在女丑之山的风漪,一点都没有想过给自己增添什么保护措施。 这种情况下,伤口很可能是被……烤坏了…… 就像低温的环境不利于伤口恢复,高温的环境容易感染一样,女丑之山的那种环境,对人体的破坏性是很强的,虽然五长老还没来得及去给归来的图腾战士检查身体,她也能大概预料到这一批人未来几年内都可能不再适合生育,这并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情况。 很多巫医,在做一些特殊的实验时,都会特意的去选择已经生过孩子的,因为某些实验参加之后,就是对怀孕能力的扼杀,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哪怕在自己身上做再多防护,也很可能被影响到;而有些实验,则只能是未婚或未怀孕的才能参与。 她们并不能完全弄懂这其中的原理,却很清楚,一些环境、一些物体,都是很容易影响到人的体质的。 人的身体,本来就是很弱小的。 五长老到底是女阴医术最好的巫,很快就理清了情况,风漪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而这种变化又不符合自然规律,那必然就是外因在影响了,如此情况下,推测出答案并不困难。 当然,这其中也可能是血花,或是黑雾的影响,但无论如何,这些鳞片都不可能在回到风漪身上了。 五长老心情复杂地看了风漪一眼,她抓起一把鳞片,宽慰道:“大王,这些鳞片都够做一件外衣了,我让人拿去给你做一件?或者拿去打成首饰也行。” 风漪:“…………” “大王可听不得这种话,”二长老道,“还是交给我处理吧,把这个镶我的……” 女蛇甩了她们一尾巴:“你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祂看五长老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大概是想到该怎么解决了,“少说风凉话,该怎么弄?” 五长老道:“蜕皮吧,换身新的就好了,鳞片长得本来也不深,多蜕几次应该就能重新开始长了。” 风漪:“…………” 问题是,怎么蜕啊! 一个连走路都要练半天的人,风漪可不会那种蛇妖人手一个的蜕皮技能,那些家伙能在发现鳞片暗淡了就蜕皮,打架鳞片缺口了也蜕皮,闲着无聊还蜕皮,可风漪可不会这些,甚至,她还记得,自己出现在风帝祂们面前时,可还是呆在蛋壳里的,这种情况下,风漪不难想象,自己就算哪天能自然蜕皮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女蛇闻言,却是懒得管了:“回去睡了。” 美观这种事跟身体健康又搭不上边,女蛇才懒得管,最关键的是,就算祂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教,毕竟这是蛇类天生就具备的本能。 风漪平常也不是用蛇尾走路的,闻言倒也确确实实松了一口气,实话实说,美丑问题她还真不在意,毕竟前世也是顶着张被划花的脸活着的,顶多就为此别扭上一阵,然后尽量不在变身时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尾巴就好了。 只要这不会影响自己的实力,导致自己先天不足之类的,风漪还真不怎么在意。 然而,抱着这种想法的风漪,在睡觉时,梦到了自己鳞片哗啦啦跟着头发一起掉,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 风漪一下子就从噩梦中惊醒了。 她跑到铜镜面前,认真地打量起自己来,确认发际线依旧完美后,才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她摒弃了一切个人爱好,不是在修炼就是在打架,但自从来到女阴之后,虽然也需要担负起责任来,但毕竟长辈多,风漪其实过得挺舒坦的,也难免开始多了一些‘缺点’。 毕竟她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女阴的人知道她掉鳞片时,一脸崩塌,全民都在发愁的社死场景。 可问题是,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蜕皮。 第280章 “大、大王,你的脸……” 蛇类一年能够蜕上4-5次皮, 蛇妖则蜕皮更加频繁,因为跟鱼类的骨质鳞片不同,蛇的鳞片是与表皮连在一起的, 是表皮的衍生物,也就是角质鳞,也就是死去的细胞。 所以通常蛇体在长大到一定程度或是鳞片被磨损时, 就会选择蜕皮将已经角质化的皮肤蜕掉, 重新长出新的皮肤来, 这是蛇类正常的生长规律。 但风漪不同, 她本来就不是走的正常程序蜕皮,女丑之山上的高温本来也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她的生长规律,而后来‘人’的好心, 让她身上所遭遇的伤势在第一时间就恢复无损了, 这种情况,却反而让身体没有办法去触发原本的预警机制,进行正常的蜕皮了。 人体就像是先进精密的机械,虽然每一个部件看上去都很神奇, 但只要一个部件出现了细微的问题,就很有可能带来连锁反应, 风漪现在所面临的便大概是这个情况。 如果换成正常的蛇类, 这种情况自然是很好解决的, 毕竟它们从小就掌握着这些技能, 跟吃饭喝水一样已经形成了本能, 然而对风漪来说, 她仅仅只是知道蜕皮这个概念, 却不知该怎么实际操作。 好在, 左思右想又想之后, 风漪想到了一个刺-激蜕皮的好办法。 蛇的蜕皮除了因为自然生长的需要以外,另一个原因便是表皮鳞片严重磨损也会促使蛇类蜕皮,既然如此,她把尾巴划上个几十刀不就可以了吗? 风漪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 她是不怕痛的,任何一个经常上战场的人都不会太怕痛,更别提武者了,从练武起就没少挨揍,不然练的就不是武而是舞了,所以生出这个想法后,风漪丝毫没有迟疑,立马就拿石刀开始操作了起来。 这种伤口并不致命,除了影响行动以外也没有别的风险,风漪划着划着,激动的发现,真的有感觉了! 蛇在蜕皮前身体会呈现出半僵的状态,风漪没当过蛇,不知道那是什么状态,反正大抵是跟腿麻差不多的感觉,现在她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了。 武者的恢复能力不差,图腾战士的恢复能力更好,风漪因为这种情况停了一下,很快便发现哪种感觉蜕去,伤口逐渐愈合,却没有蜕皮的迹象,连忙又重新的划拉起来。 已是深夜,女青女赤怕它们这一身鳞片刺-激到风漪,难得的选择了回蛇谷睡去,所以寝宫只有风漪一人,自然也就没有人去阻止她这种窒息的操作。 女锤好不容易从孟极巫的盘问里逃脱出来,连忙往王宫赶去。 她们这一只队伍比较倒霉,绕路赶到女丑山时,正好是女丑山翻转过来的时候,跟风漪她们这些站在不远处等候的不同,因此倒霉催的还没参加战斗就差点光荣牺牲了,但好在她们实力不差,又或者是因为运气比较好,刚好落在了女丑附近,十个太阳又不在,于是还是等到了女丑重新抬起手臂掩面的时候。 本想在这之后就去找大王汇合,但因为侠古发现了疫巫的缘故,她们只能暂缓回归先去追捕了。 毕竟让一个疫巫逍遥法外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躲在暗处的疫巫,谁知道对方会给自己带来怎样严重的损伤。 只是可惜疫巫毕竟是阴沟里的老鼠,比任何人都要更会躲更会藏,她们如果不会隐藏的话,早就不知道该死多少回了,也因此女锤并没有抓住她,反倒是带回来了另一个人…… 这也是女锤回来之后不得不去孟极巫那里走一趟的原因,有些事哪怕巫们能占卜,有当事人的口述自然才是最好的,而且有些巫的幻术几乎能让人不知不觉就将重要的线索忽略掉,尤其是对铁憨憨来说,因此那就更需要问清楚了。 说到底,女锤毕竟不是巫,很容易忽略很多线索,这才需要孟极巫去反复的盘问验证,这也是为什么女锤半夜才出来。 这么久没有休息,女锤本可以先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才来找风漪,但对女锤来说,睡在风漪附近,反而才是能让她放松的。 因此哪怕被放出来是大半夜,女锤仍然朝着王宫而来。 她轻车熟路的走进王宫,图腾是最好的通行证,更别提她那标志性的个头,因此没有人将她拦下,女锤迫不及待地走向王宫,突地眉头一皱。 有血腥味! 大王受伤了? 可没听人说起过啊? 不管如何,女锤都立马紧张了起来,急切的大跨步走进寝宫:“大王!我……”救驾来了! 女锤话还没说完,风漪立马就把桌上的簪子甩过去封住她的哑穴:“别出声。” 女锤本能的闭上嘴,把簪子从身上拿下来,看着风漪血淋淋的尾巴:“大王!您怎么了?” “……我没事。”风漪拿起石刀又划了一下,她也觉得奇了怪了,明明腿麻的感觉都那么明显了,她为什么没有一点想蜕皮的冲动? 女锤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大王,您要不换把刀吧?您手上那把是女青平常拿来磨牙的,刀锋都黑了,容易感染。” 风漪:“…………”就说怎么会麻。 她甩开刀,有点郁闷,难道这么干真的没用? 女锤小心的将刀收好,怀疑大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会突然作出这种事来,她要不要偷偷去找五长老开点药给大王吃? 不不不,大王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女锤你怎么能这么想大王呢?! 女锤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想法,见风漪陷入沉思,连忙出去将石桶端进来,风漪看了眼,把尾巴放了进去,毕竟血凝固在身上也不好清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划出的伤口太多了,又或者是尾巴被折腾坏了,这次风漪停下后伤口好得要慢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点,速度仍然很快。 风漪想了想,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她一直在增加新的伤口,所以身体机制才一直没有行动,想着等完了之后攒着一起恢复,又或者是磨损程度还不够高?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让女锤拿了个石碗过来。 看着石碗,风漪伸手揉了揉腮帮,露出尖利的毒牙。 “嗬——呸!” 装了一整碗金黄色的毒液后,风漪伸手,迅速的划开了几道长口子,然后将毒液倒了上去。 这一次,伤口并没有恢复,甚至伤口处都呈现出了骇人的色泽来。 风漪不由舒了一口气。 她平常吃东西咬到舌头时会应激喷出一点毒液来,吃下去并没有什么感觉,就跟口水差不多,然而并不是没有生物不会被自己毒死,只要到了一定浓度,哪怕是自己产生的东西都照样会杀死自己。 而且,伤口出现在哪个部位也是会影响恢复速度的,血液循环、张力大小都会影响这一切,一般来说,脖子以上的伤口因为血液循环丰富的原因愈合得最快,腹部最慢,四肢的血液循环也比较慢,更比不上身体内部的调节能力。 武者最擅长的可是内调,哪怕是外功实际上也是由内带动的外,所以毒液吞进去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但落在腿上反而就不一定了。 被自己的毒液毒到,这着实是一个新鲜的体验,风漪细细的感受起来,跟神经毒有类似之处,能阻断肌肉,但似乎还不仅仅只是如此,应该是种混合毒素,心脏、细胞、血液都因此受到了影响,但并没有血液流出,这是血循毒中凝血毒的典型象征,除此之外,这种毒素渗透进了肌肉中,因为是自己的毒还有一定的抗性,因此风漪感觉得不太明晰,但她能感觉远不止于此。 “大、大王,你的脸……” 风漪‘嗯?’了一声,见女锤睁大眼睛,以为是自己因为中毒的缘故脸色看起来太差,但拿起铜镜一看,才发现并非如此。 她的嘴唇,起皮了。 或许是因为蛇毒阻断了身体的感知,风漪并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现在照镜子才发现。 风漪并不缺水,尤其是在长出尾巴之后,几乎已经失去了口渴的能力,因为蛇类鳞片的作用之一本就是防止体内水分过多蒸发,而且蛇的皮肤缺乏腺体,没有皮脂腺和汗腺,风漪虽然还有,但对自身的影响却已经降低倒了微乎其微的地步,肌肤也从来没有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过。 所以她顿时惊喜起来。 蜕皮了? 她记得,蛇类蜕皮好像就是从上下嘴唇开始脱起的。 于是风漪立即动手撕扯了起来,蛇类蜕皮是需要依靠粗糙的地面或树枝,但她可没必要在那些东西上蹭,毕竟又不是没有手。 小心的撕扯开一点后,风漪越发肯定这是在蜕皮了,因为这层表皮跟唇部的死皮还是有些差异的,柔软却坚韧。 这本该是一个有点诡异且恐怖的行为,风漪一边撕一边不由想起了某个关于画皮的鬼故事,她没有多想,像翻头套一样,一路给卷到了脖子,然后才抽空看了眼镜子,不由愣了一下。 280-290 第281章 天生神人 蜕皮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风漪并非没有想过,在她想来无非也就是皮肤看上去更细腻一点之类的,毕竟虽然蜕皮这件事对蛇类来说很重要, 但对实力来说却并不会造成影响,所以在风漪看来,蜕皮除了可能让自己变好看点, 应该是没什么太大变化的。 然而出乎风漪意料的是, 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看上去竟然隐隐有张开的趋势。 按照大荒的算法, 原身当然是早已成年了的,可在风漪看来,这具身体还只是个未成年。 虽然在大荒呆了一年看上去身高长相什么的都没有变化, 但风漪也不在意, 生长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可当她蜕皮后,突然就发现眉眼长开了一些,如此明显的变化, 着实让风漪有些意外。 这下她顿时关注不起旁的来,立马迅速的将剩下的给撕了下去, 连鳞片有没有重新长出来都没有注意, 又开始蜕皮起来。 蜕皮过一次之后, 对风漪来说再接着蜕皮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用十分麻烦的方法蜕皮了, 毕竟武者对自己的身体是极其敏锐的, 能清晰捕捉到蜕皮时的变化, 出现过一次之后, 就自然而然的知道该怎么掌握了。 可惜让风漪失望的是, 再次蜕皮, 她的五官却是没有变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长大’,这让风漪顿时觉得有点失望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风漪当然是不想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的,虽然长相年龄并不能跟实力挂上钩,可长得成熟一点,至少看着也会让人放心一些,虽然在女阴没有人在意这些,但对风漪自己来说,她还是比较想顶着一张成熟一点的脸,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曾经长得成不成熟了。 不过,风漪也因此发现了蜕皮的另一个好处,要知道,任何人在无法做到餐风饮露时,自己的状态和皮肤都必然是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的,熬夜会有黑眼圈,吃得不健康总吃糖还是有皮肤变差的风险,只是比起普通人来说这种风险会被无限度降低而已,可风漪现在发现,蜕皮之后,外表的一切机能似乎也蜕皮到了巅峰状态,如同新生一般。 这让风漪有点感慨,这简直就是熬夜神器,怎么作践身体只要一蜕皮就能恢复到出厂状态,根本就不需要保养,未免也有点太爽了。 而现在,能这么爽的人是自己。 风漪一下就没了刚才的郁闷,甚至想想还觉得有点暗爽起来。 虽然风漪自己的审美比起精致更偏向于那种更有野性感的,简单来说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像个成熟酷girl的那种,但没人会不想要自己时刻都保持容光焕发的状态,与这一点比起来,别的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起来,毕竟人总会长大,可皮肤永远都能保持巅峰状态却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本事。 哪怕是在大荒,永葆青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么修为高深,要么就只能依靠极为罕见的灵药,虽然在长生不死面前,永葆青春永远都是该被放弃的那一个,但皮肤的新陈代谢实际上也牵扯到很多器官,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本质上来说其实也属于逆天改命的范畴,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达到的易事。 这从几大长老中,只有磕了药的二长老才保持着年轻时的状态就看得出来。 并非是其余人不想了,只是单纯做不到罢了。 不然的话,谁会管年纪大看着更服众这种话,当然是只管自己开心了! 风漪欣赏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下了镜子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女锤苦着脸道:“运气不好,倒霉透顶了。” 谁能想到她们前脚才刚走进女丑山,后脚女丑之山就直接翻了个面了,说是倒霉透顶一点都不夸张。 最惨的是,她们本来只打算从山脚下走的,结果女丑之山这一翻面,她们直接就从山脚滚到了最危险的山顶。 风漪听着女锤的讲述,忍不住乐了起来。 虽然知道女锤她们这场经历过程中必然是凶险的,但从女锤嘴中讲出来,却是有一种独特的搞笑感,当然,风漪也知道,女锤大概也有不想让她烦心才故意讲的轻松的,所以她也配合的笑了笑。 虽然她很清楚,这其中大概是死了不少人,毕竟女丑之山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呆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外围晃荡,她们却落入了中心,哪怕运气好否极泰来,也很难一点损伤都没有。 不过女锤她们带的队伍大多都不是女阴人而是鰕姑人,因此所产生的损兵折将,风漪确实也不太心疼。 等听到她们在女丑之尸旁还碰到了别的人时,风漪才稍微重视了一些,但很快便面色古怪了起来。 “你是说,她说自己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 “一开始她是这么说的,”女锤都没想到自己能碰上那样的奇葩,顿了一下才说,“其实也是多亏了她,不然我们也坚持不了那么久,但她出现的实在诡异,所以我回来之后就交给孟极巫了。” 风漪闻言点点头,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来路,好奇问:“一开始?那后来她又是怎么说的?” “后来她说她认错人了,大王您才是她娘亲。”女锤想到对方在发现她只是个普通领队之后瞬息变的脸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风漪:“……?”她哪里来的女儿?! 她无语了半晌,才忍不住问,“然后呢?她怎么说的?” 女锤摊手:“没后来了,我一听她这么说就上去揍她了。” 事实上,不仅是女锤,周围人都一拥而上了,她们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年纪还小,这种对大王来说近乎于亵渎的话简直是在挑战她们的忍耐底线。 要知道,她们自己平常私底下可都是不敢乱说一句胡话的,连端盆大王的洗脚水都觉得荣幸,谁要是敢肖想大王都恨不得直接去削她,又哪能忍受这种口嗨? 更何况,她们大王怎么可能会生出这种相貌平平的孩子? 然而戈莓一听也不乐意了,不认她没什么,但怎么还带攻击长相的,自己长得也没有多好看,凭什么还嫌弃她。 而且,长相这种事虽然千人千面,但大多都具备着地域特色,戈莓一看那些图腾战士的长相,就毫不怀疑自己长大以后肯定是比她们中任何一个都好看的,她还没嫌她们不好看呢,怎么她们还嫌自己不好看了? 总之,双方因为这个显得有点荒谬的理由直接打了起来,一旁鰕姑人劝架都没有用,不过最后还是以戈莓双拳难敌四手败退而告终。 但因为想要活命,戈莓也没有鱼死网破,一伙人顺利等到了女丑山重新翻转了过去。 女锤说到这还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以为我们当时到了女丑之尸旁边肯定活不下去呢,结果女丑之尸竟然没有理我们,还被那个戈莓借用了力量。” 在女阴普遍的说法中,女丑是被巫施法弄出的太阳晒死的,所以自然女丑便是敌人,一个神灵,哪怕死后也是很危险的,所以在女锤看来,她们靠近对方几乎就跟死亡没什么区别,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风漪知道真相,不过并没有解释什么,女锤也没有在意这事,顺口一提便赞叹道:“那个小崽子是真有劲,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竟然还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虽然这其中也有因为环境特殊,她们束手束脚的原因在,但无论如何,一个小崽子能坚持这么久,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一件很厉害的事了。 女锤已经是天生神力了,然而就是她当初那个年纪,也不可能在女丑之山上行走自如。 毕竟她虽然天生神力,但说到底还是个普通人而不是天生神人。 风漪闻言有点惊奇:“她力气比你还大?” 女锤有点不甘心地说:“跟我觉醒前差不多吧。” 戈莓跟女锤现在的力量自然是没法比的,女锤的力量一直都在增长,至今还未停歇过,别看她如今个头这么大,实际上却还属于青春期,以最佳生育年龄25岁来算,女锤其实也属于少女的范畴。 只不过她的个头和长相很难让人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女锤从未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赶超过,不过她倒是很客观的说:“她应该是天生神人。” 虽然女阴人都认为自己是神明的后裔,但其实大家也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都是普通人,没有太多特殊能力,哪怕是女锤从小就被视为天才,实际上也够不上天生神人的高度,只是天生神力。 毕竟天生神力尚且还在人所能理解的范畴内,而天生神人,那就是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先天所拥有的天赋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 不过天生神人的判断是很宽泛的,所以女锤也不能肯定,但对方不仅仅与成年图腾战士对阵不落下风,还在短时间内适应了女丑之山的温度,还没有觉醒图腾,种种迹象其实已经让女锤对自己的这种推测肯定得八-九不离十了。 风漪闻言,倒没有她们可能抓了某个大势力天才的紧张,只道:“等孟极巫她们审问完再说吧。” 第282章 习俗不同 没了秃尾巴的影响, 风漪着实好好的睡上了一觉,然后第二天醒来,她就被迫喝了一大碗苦药。 风漪不怕苦, 直接没废话就喝完了。 在蛇类中,蜕皮的完整程度往往会关系到蛇本身的健康程度,风漪蜕皮后完全没管, 谁知道女锤会直接拿着去找五长老, 为此风漪被迫吃药, 但她打死都不可能把真相说出去的, 毕竟无论是什么时代,对自残这种事的接受度都是很低的,容易挨骂。 相比之下, 喝几口药算不得什么。 真的苦恼的, 其实反而是女阴目前别的高层。 蛇傀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在她们眼里,现在的后辈是货真价实的‘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年轻的后辈都遭了秧, 经常能听见被-操-练的声音。 不过这与风漪倒是没什么关系,她们再怎么也训练不到她头上。 风漪也没有去阻止什么, 虽然如今很多术法与曾经都有很大的差异, 但总归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碰撞在一起未必不会重新滋生出火花来。 至于她们的实力会不会因此得到增长, 风漪对此倒是不报什么希望, 风帝当初虽然让知道秘密的大臣随她一同赴死, 但就像诅咒, 一旦被下了诅咒后代世世代代都会被诅咒, 那些秘密自然也不会随着人死而彻底消亡。 顶多也就是将影响降到了最低。 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具体表现就是后辈天资一代不如一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代之后就该泯然众矣消亡了。 但因为有女蛇的存在,才制止了这一切,女蛇只在女阴有可能覆灭的危机下出手便是这个原因,只有牵扯不够深,才反而能拉上一把,不然牵扯太深,那就是‘同类’了,照样也会是被影响中的一员。 风漪之前哪怕知道女阴当初高端战力一朝尽死,也没想过女阴如今弱到只能偏居一隅是因为她们的原因,一直以来都认为是当初风帝她们那一辈死得太多导致青黄不接,后辈又不争气,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 不过从巫咸国出来之后,更多的记忆有了能翻阅的权限,风漪才反应过来,并非是后辈不争气,而是她们没法争气。 玄幻的世界,很多事都是能影响一代又一代的,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个轮回,像灵气,有极其丰盈的时候,回落时,那一代人就注定达不到先辈的高度,而大荒这些年灵气一直都属于回落的阶段,所以鲜有人能复刻先祖的荣光,而女阴因为种种事情的影响,内忧外患,能维持住如今的体量已经算得上是不差了。 甚至,能经营到如此地步,就已经说明了她们已经殚精竭虑了。 毕竟她们还有着来自周围明里暗里的打压,内部又一代不如一代,没有再出现过足以让人觉得‘惊艳’的存在,也幸亏风帝她们原本基础打得好,又有女蛇做威慑,哪怕她们身亡,也无人来打压。 或者说,那些跟风帝她们同层次的存在隐隐察觉出了什么,认为风帝既身死,一切那都算是有了了结,所以后续才没有特意针对女阴做什么,这大抵是觉得不需要祂们再做什么,女阴就能慢慢消亡。 哪怕是在那次大祭上大致明晰了风帝的想法,风漪其实也对风帝的个人实力没有太大的概念,不过这次巫咸国之行,反而隐隐让风漪察觉,当初风帝跟手下赴死,也许原因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没有意义,该她知道的她自然会知道,别人有心想隐瞒的,就算能找出真相,也必然得费上很大一番功夫,风漪没那兴趣。 风漪隐隐有些担心的是,当初她让女蛇它们参战,她本心是想让女阴与蛇谷彻底没了明晰的界限一家亲,可现在看来,却有了破坏她们计划的可能性。 女蛇当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也许也是在衡量这其中的得失。 但就算破坏了,现在也不可能再修复回去,毕竟蛇谷的蛇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到女阴的战争中来,联系早已变得比之前更紧密了,风漪也只好放弃那些不太好的推测,去看了看狡。 大战之前,风漪特意派人去安抚了十万大山的妖兽,她是以子嗣做饵,钩咸饵直,它们不得不上钩。 东西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既然是好东西,先用上的自然是自己人,加之狡身为能打又能种田的神兽,在女阴地位是很高的,咸巫山上的巫自狡来临之后就抽调了很多人手去研究该怎么提高它们的受孕几率,如今也算是卓有成效了。 这也是这次大战无一只狡参战的原因,春季是播种的季节,比起战斗,它们本就更适合在水田边与凤粮她们一起忙碌,为秋季的丰收做准备,且此播种要做,彼‘播种’自然也要做。 春季向来是很多妖兽的发-情期。 狡首领它们对女阴参与进这一个活动中也没什么排斥的情绪,妖跟人的三观本就有所差异,更别提众所周知,人族的巫在做各种研究上有一手,让她们好好观察一番,没准来年能多许多只幼崽都说不一定。 不像女阴很多人对生育反应平平,狡首领的族群也就仅剩那么百来只了,在子嗣稀薄的妖族里都属于濒危灭绝的种族,它们巴不得被女阴多研究研究,赶紧培育生下更多的幼崽来。 甚至凤鱼她们近些年的目标之一,就是争取将狡的族群扩大至千,毕竟当康虽然是神兽,也专攻于丰收职能,不像狡因为还侧重战斗,丰收天赋是有些弱于前者的,但比起当康来说,后者却是完全属于女阴的,自然更重视。 随着女阴人口的增加,粮食自然也是重中之重,产量的增加既得科学的运用,但能用‘魔法’,那肯定也双管齐下更好。 只是狡的族群数量太少,加之又并非所有狡都更爱种田,人手紧张,扩张便成了势在必行之事。 狡首领的肚子已经有了微微的显怀,它们一族一次只能生一到两胎,好在怀孕时间不是以百八十年来计算的,一年足以产下幼崽。 狡狩猎的族群公母比例达到了惊人的三八比,所以在风漪她们出去战斗期间,雄性也一直都没有停止耕耘,风漪去看时,娇娇的后宫都累瘫了。 不过因为娇娇的成功怀孕,它对雄性就已经失去了世俗的欲望,因此便也将后宫让了出去,任由它们自行□□怀孕。 狡的族群虽然奉行的是狼群制度,但只要娇娇这个首领不在意,哪怕没有另一只雄性王者出现,它的族群私底下也能自由结合产生子嗣。 狡这一支族群,因为娇娇的存在,大多雌性要更强一点,因此往往一只雌性一天能跟数只雄性结合,不过目前怀孕得并不多。 哪怕娇娇因为怀孕将生育权让了出去,但雌性在争夺配偶时也会先打上一架,由强者先享用,毕竟谁都清楚,在每天苏醒时,雄性的第一次肯定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娇娇身为首领,也不得不每天出现在现场盯着,避免它们打出真火来。 风漪也知道不该以人类的思维去揣测它们,但看到这样的场面时还是难免嘴角抽搐,要知道,那些跟娇娇手下结合的雄性,有些还是它的后宫,甚至可能是它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但娇娇就一脸平淡地看着自己被戴绿帽。 不过每个种族之间文化本来也就是有差异的,像山膏,它们为了找配偶都互相骂了有半个月了,蛇占那都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嫌它们扰民的投诉了。 所以虽然不理解这种习俗,风漪也没有想过强行让它们遵照人的规矩来办事,毕竟在娇娇心里,可能雄性在它眼里也就是个播种机器,还是不怎么有用的那种。 因为是用了药,所以娇娇的怀象有些弱,巫医一天到晚都陪着,但从娇娇自己的感觉来看,幼崽的体质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怀孕期间它不能捕猎只能小心翼翼养胎,不然就很容易流产。 这点对它来说倒是能接受,毕竟狡族群已经几百年没有新生儿诞生了,相比之下,宅上一年就能得到幼崽,不动脑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因此风漪也一点都不担心拿去安抚十万大山妖族的药会不会反过来威胁到自己,没有巫医的从旁协助,单单只靠药方,确实很容易怀上,但流产的几率同样也不小,要知道,十万大山可不像女阴这样和平,常常都有战斗发生,能平安生下来的几率是很少的。 而频繁流产,必然是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的。 不过这些就与女阴无关了,反正她们给的方子确实是有用的,别的问题那自然是它们自己的问题,干女阴何事? 从娇娇那儿离开,风漪又去看了看水田的情况,凤粮最近忙得很,所以她直接找了蛇占来了解情况,新的沤肥效果很好,所以不出意外,又是一个丰年。 第283章 异域 因为这次大战参与的人不少, 班功行赏之下,也着实费了好些时日,毕竟恶鬼跟有实体的生物不同, 不能割下对方身上的部位来计算功勋。 当然,在大荒,有预言巫的情况下, 倒不怕有人冒领功劳, 只是在只能依靠巫的情况下一切功勋计算起来自然困难, 哪怕女阴采取的是区域式功勋法, 也着实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风漪在冬日的那场大战时,其实就感觉到了女阴的队伍配置有些落伍了,她们对图腾战士的队伍划分的不细, 因为狩猎队的存在, 通常都只有领队和副队之分,所有人聚在一起时就是各自为战,只听从最高位的指挥。 在人数少时,这倒没什么问题, 女阴平常也没什么大战,不需要分得太细, 可风漪是有扩张的打算的, 所以一切自然得更加细分起来。 风漪采取的是传统的十进制, 十人为一什, 五什为一队, 两队为一旅, 两旅为一团, 两团为一营, 从营开始有指挥, 五营为一军(将)。 职位更是简单,旅管百人便是百户,百户后便是千户,千户后便是指挥,指挥后便是将领,一层层下去也方便管理。 而班功行赏,女阴便只需按军队来算,下发到每个将领那,由对方去分配,毕竟将领统领自己的军队,自是知道哪一营在战场中所发挥的作用更大,将奖励分拨下去后,再这么层层分拨。 当然,这种做法其中自然也容易出现分配不均的问题,但至少目前来说,这个问题还不会存在,倒不是现下人有多单纯,而是军队一旦分配不均,是最容易出现哗变的地方,就女阴的图腾战士那性子,要是觉得自己得到的少了,早该打起来了。 不过风漪也清楚,后期这其中肯定还是需要监军的,但至少现在还用不着,风漪对此也有想法,那就是……系统。 论记录数据,没有什么比系统更合适的了,一个人想徇私舞弊也很难绕过自己身上的系统,唯一的问题是,风漪虽然把自己的系统给收拾了,但她到底不是专家,只懂破坏,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让系统分裂出子系统下发下去。 但这种做法,风漪是一定要试试的,虽然系统的存在会让人觉得被监视、不舒服,可好处自然也有,譬如说系统面板,能随时让人知道自己的进步,很多人容易半途而废,便是因为看不到自己的进步。 而且身在同一个系统内,指挥也更加容易,除非对方科技高过自己这边,不然分配任务时泄密的风险便微乎其微。再有就是,系统的存在能很好的记录每一个人的功勋,这样每个人得到的奖励必然会是公平的,遇到什么冤假错案,还能直接越级举报而不怕被报复,除非整个系统都腐烂了。 不过风漪也清楚,这是个大工程,她想得再好目前也用不了这种方法,班功行赏仍然需要完全依靠人力,更别提,就她那破系统的属性面板,记录的是声音容貌头发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目前来说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就算以后她真的找着方法了也还需要改造,那怕是得等到很久之后才有可能解决了。 班功行赏的事风漪也并没有参与太多,跟高层商量好总共需要付出的奖赏和积分后便交给了手下去办,自己则开始熟悉起进阶后的能力。 武道之境对风漪来说没有什么需要熟悉的地方,毕竟是她曾经达到过的境界,本就是按部就班就能达到的,可有点出乎风漪意料的是,她所形成的域,却跟前世有所不同。 所谓异域,就是将武道意志融入自己的内气当中,继而达到精神辐射跟武力辐射,从肉-体到精神压制住对手,以一己之力改变周围的环境,让其成为更适合自己作战的环境,就像来到了异世界一样,但因为所改变的范围有限,所以才是异域。 域是武道意志的显现,风漪前世的域是一片尸山血海,所有她所杀死的存在尸骨血肉都堆积在其中,就像风漪之前在酆都所看到的那个白骨王座一样,她的域就是由敌人的怨恨、恐惧和血肉铸成的,所有踏入她领域范围内的敌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在那种环境下被压制。 可现在所形成的域却不同,竟然变成了青山绿水。 风漪倒是有预料到过自己的域可能会不同,毕竟武道意志不是一层不变的,人在每个阶段的所思所想都是不同的,但风漪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就像一下子从血腥恐怖的栏目变成了轻松悠闲的旅游频道一般。 最关键的是,风漪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通过鳞片来扩展领域的范围,这种异变,风漪不太清楚是鳞片本来就具备的能力还是她突破后为了带着她们一起走以鳞片代替精血来保持她们前进的‘能量’,机缘巧合所产生的变化。 经过风漪的反复熟悉,她很肯定,这个领域并不是自己前世那种能辅助作战的领域,进攻性不能说没有,但也确实不强就是了,防守能力……嗯,也跟没有差不多。 所以风漪推测,这大概是个后勤类型的领域,前世武道将域分为三个类型,除攻守外便一律被分进了后勤,后勤类型中的领域作用千奇百怪,辅助修炼、治疗伤势、心灵抚慰…… 然而更让风漪苦恼的是,她并不清楚这个领域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因为她没感觉到有哪方面特别突出。 风漪对自己的身体知根知底,但领域相当于人体新长出的一个部位,自然需要重新开始熟悉,因为人哪怕能很客观的了解自己,但也总还是有被忽略的地方,这很正常,所以当武道意志具现化时,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就理解通透。 毕竟哪怕是武者,对自己的武道意志的利用也是有限的,这就跟人对大脑的利用率一样,武道的意义就是让人一步步完全掌控这一切,包括自己的每一个念头。 不过风漪到底是在武道上走在最前的人,很快就分析出了异域的其中一个作用,只是这个作用,却似乎是跟她的巫道修为和图腾修为有关。 兼修最主要需要面对的便是体系冲突,风漪虽然没有遇上这种头疼的情况,但这三条道路却是彼此互不干涉的,然而有点出乎风漪意料的是,这三条道路,似乎是因为异域的关系,交错在了一起。 武道意志跟心神之力某种意义上来讲算得上是同出一源,风漪不意外心神之力会对异域造成影响,然而图腾之力竟然也出现在了其中,就着实让风漪有点意外了。 但仔细想想,又似乎不算意外,图腾源自于女阴,跟后世巫所创造的图腾还是有些差异的,而且,不知是不是风漪的错觉,她感觉异域所展现出的青山绿水,跟鳞片上所组成的花纹有些相像,然而鳞片排列组合的图案本就抽象,风漪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一猜测。 不过风漪不相信巧合,所以她觉得两者之间,大概也是有关系的,这也许也是图腾之力会出现在其中的原因。 而风漪目前所摸索出的一个作用便是图腾战士进入其中,似乎能拥有跟图腾觉醒仪式图腾光照四方的效果,就算不能进阶,所身负的图腾之力强度似乎也会有所增加;而如果是巫进入其中修炼的话,似乎会更便于观想,只是到时观想出的究竟是女阴娘娘还是风漪,就不得而知了;而如果是武者身处其中修炼的话,则似乎能更轻松的感觉到身体每个部位的变化,便于掌控身体,而对武者来说,熟悉自己的身体,进阶、掌握武学便不再是难事。 之所以用似乎,则是因为风漪并没有试过自己这个能力,但她有所感觉,这个能力大概是来自于巫的心神之力。 巫的境界被叫作九德之境,但风漪一直都没感觉到九德跟巫的境界有什么关联,每次突破都不过是心神之力大增,使用巫法更加自如轻松,但现在她却隐隐有所察觉。 光照四方叫作‘明’,勤于施舍没有私心叫作‘类’,她怎么感觉,她的异域如今摸索出的这个能力,就是由巫的这两个境界所衍生出来的? 而巫的下一个境界,被叫作‘长’,教诲不倦曰长,风漪不由想,难道自己要去当老师? 巫的突破并不像武道那样,前期只需要水磨的功夫就好了,在积累足够时,还需要心境过关,风漪归纳总结自己之前的突破,每一次都是刚好隐隐约约心境跟九德摸上边时才突破的、 但风漪也看过巫卷,也有很多巫一生都未收徒,照样也还是突破到了‘长’境,所以她也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测,每一个巫的进阶都是没有任何参考性的,给风漪的感觉就像前世的神话传说,和尚一朝明悟立地成佛,道士一朝悟道便立马得道成仙,不仅外人看着玄乎,当事人都没法讲清楚自己是怎么突破的。 所以除了巫法的学习,在境界的突破上无人能给风漪参考,更别提她现在走上的还是一条推陈出新的开阔者的道路,就更无人能指点她了。 好在风漪也不急,至少目前来说,三条道路虽然有所相交,但就像连接的细绳一样,牵扯不深,还不到让她头疼的地步。 至于旁的,日后慢慢来就是了,风漪并不急。 第284章 孟极巫回归 因为周围一圈有点实力的都被女阴打了一通, 如今女阴便陷入了难得的安宁之中。 不过虽然风漪当初下令几乎将恶鬼杀得快绝迹了,但风漪不难猜测,每天大概仍有不少的恶鬼诞生, 毕竟源头还没有被扼制掉。 曾经的一切在历史的遮掩下都显得迷雾重重,最关键的是,在恶鬼被消灭后, 那些原本失踪的孟极巫, 自然也陆陆续续归来了, 然而这次回归的人数却仍然有限。 按照孟极巫的说法, 她们被带到了鬼王城,那里的星辰之力薄弱,无法让人确定方位, 连恶鬼自己都需要别的鬼带路才能进来, 里头的一切建筑都是由鬼王缔造的,它们甚至还会抓捕新生的恶鬼回去,鬼王有特殊的方法让那些新生的鬼物立刻变成比较强大的恶鬼。 那个地方,鬼王称之为鬼蜮。 鬼王麾下的恶鬼生前都不是什么高层, 所以以为鬼蜮也是因为鬼王才能存在的,但仅仅是一群鬼称呼鬼王为陛下, 而鬼王没有反驳, 在孟极巫眼里, 这个鬼王便已经漏了怯了。 所以显而易见, 对方所掌握的一切, 并非它依靠自己的天赋创造出来的, 而是掌握了什么别的方式才导致了它在其它恶鬼眼里强大、无可比拟。 然而对见识不差的孟极巫来说, 鬼王身上的破绽就太多了, 如果只是短暂的见了一面或许孟极巫还能被唬住, 然而事实上,她们却得到了‘重用’。 虽然孟极巫都善于伪装,但这种伪装在针对顶尖的强者时,自然是不可能没有一点破绽的,事实上,每一个进入鬼王城的孟极巫也都做好了暴露的准备,毕竟她们跟真正的恶鬼还是有差别在的,接触时间一长,很难不被发现问题。 然而不知是鬼王顺风顺水惯了,又或许是恶鬼诞生的方式本就让它们的来历鱼龙混杂,鬼王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过她们,反而因为她们相比于别的恶鬼更加理智冷静的表现,而得到了重用。 当然,说是重用,鬼王也没傻到让孟极巫们担任什么要职,只是真正有资格接触到鬼王的那个核心圈而已。 也因为这个原因,孟极巫才肯定这个鬼王有些名副其实,毕竟按理来说,哪怕一开始没有发现,接触久了也总该察觉到些许异常才是,可她们却可以说从头到尾都很安全。 而从孟极巫手里呈上来的资料,也越发让风漪笃定了对方‘工具鬼’的身份。 那天与恶鬼交战,虽有风漪早就做好准备,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原因,但同样也有对方实力没有完全被使出的原因在。 要知道,哪怕恶鬼与恶鬼之间关系并不平和,厮杀常有,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恶鬼,数量应该也远不止那么多才是,鬼数比当时的人数多上一两倍风漪其实都是不意外的。 然而当时双方的数量差别却是不大的。 虽然如此,如果按照一般情况,她们也该是会打得很艰难的,毕竟人跟人对战临死之前还能咬对方一口咬下一块肉,而人与恶鬼对战,一旦气力耗尽无法在激发气血,她们的攻击对恶鬼来说就再起不到丝毫作用,根本无法临死前还咬下一块肉,只是砧板上任鬼宰割的一块肉罢了。只是当时风漪怒意勃发,直接在这种场合用出了‘核武器’,才让恶鬼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显得不堪一击罢了。 最关键的是,风漪当初捏碎鬼王城时,那种感觉很虚,不像是在捏碎一个实物,指缝间流出的黑色雾气,像是细细的砂砾一般坠入到了地下,就像水一些。 而众所周知,人哪怕将水捧在了手里,它也会顺着指缝重新流回原本的地方。 戾的鬼王城所在的地方很隐蔽,不然女阴不会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不止女阴,周围的势力不可能没有好奇过鬼王城在哪里,可他们却都没有找到。 这其中有灯下黑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鬼王城本就特殊,不然不至于一点踪迹都发现不了。 而以风漪在战场上对戾本性的判断,它这种人,在没有万全的把握时是不会出手的,哪怕风漪她们的行为打乱了它的计划,苟了这么久所展现出的力量也不该只有这么一点,除非,它无法倾巢而出,用出全部的力量。 在那种生死危机的关头,谁还会保存实力。 鬼王肯定是死了的,至少在风漪面前的那个鬼王,必然是死了的,那是她亲手所杀,但一个连下属都会赐下不死花的恶鬼,风漪也不相信鬼王自己身上没有丝毫保命措施。 但一个鬼王不足为虑,恶鬼也只有在聚集在一起时,才会成为威胁,所以风漪并未理会那些,只下令屠戮恶鬼。 在孟极巫的说法里,鬼王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但鬼王城所身处的鬼蜮却仍然存在,只是不知因何原因,其上由黑气所衍生出的建筑尽数消失不见,整个鬼蜮都震荡了起来,因此原本呆在其中的恶鬼,很多都被踢了出来。 孟极巫中,一部分比鬼王拉去了大战,但也有一部分仍然还身处于鬼王城中,毕竟没有哪个势力打大战,城中就空无一人的情况发生。 这些情报,也越发让风漪觉得鬼王像是一个工具,它所掌握的一切,都像是只……看门狗。 甚至,风漪的行为都像是幕后之人派来训狗的,将‘狗’痛打一顿,‘狗’自然就知道该不要乱跑,乖乖呆在自己的狗窝附近守好门不乱跑了。 不过狗改不了吃屎,一有机会,肯定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风漪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但从仅有的信息中,实在很容易看出鬼王的目的性太强了,工具鬼的意味也太明显了。 尤其是在得知有孟极巫参与到了‘运输’工作,将生蛮通过特殊的通道送往女丑之山后。 去过酆都的风漪很清楚,整个女丑之山看着是有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但实际上完全就是祖巫的手笔,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有‘后门’,也不该是一个非人类能轻松接近、利用的。 所以很显而易见,这个通道,也许就是特意为非人类所开通的。 而开通的目的是什么? 目前风漪只能想到最浅显的用意——提供能量。 哪怕被恶鬼塞进去的都是普通人,但普通人身上也并非没有一点能量,只要是在一个超凡世界出生的人,哪怕他们不懂利用,身上其实自然而然也是存在、沾染着力量的,只是比起修炼中人来说,很少罢了。 但积水成渊,一个人的能量少,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自然也就多了。 按照孟极巫的说法,恶鬼一直都有在进行着这种运输。 风漪为此升起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也许,时至今日女丑之山还能维持这样恐怖的高温而不散,就是因为有恶鬼在背后一直提供着能量的支援…… 这个猜测令风漪感到些许的不适,虽然她很清楚,做下这事的人大概并没有将生蛮当作人来看待,而是将其视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妖兽、动物,这种认知看法,是当世普遍具备的。 且对方因为长期不与人族毗邻而居,在长相上,也更近似于猿猴,身上毛发旺盛,又无语言,而是像动物一样只能发出或高或低无意义的声音来作为彼此间传达信息的‘语言’,这种情况,确实很难让人将生蛮当成自己的同类。 就像很多由动物变成妖的妖族,也从不管跟自己长得一样的普通动物的死活,不认为它们是同一个种族。 但仅仅是类人形,再联想到对方的死亡数量,风漪就很难不皱眉。 不过,也仅此而已,风漪自己大战时也会选择让别的部落的人充当炮灰,没有什么善恶之分,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所以风漪哪怕推测出了这一切,也没想去制止。 她甚至很难不怀疑,自己在酆都呆了那么久,所运转的能量,跟鬼王这些年的‘资助’都脱不了关系。 而很多恶鬼被踢出鬼蜮的行为,也让风漪很难不怀疑,要么这是鬼王动的手,认为鬼蜮留存了太多恶鬼会威胁到如今虚弱的自己,要么就是鬼蜮自发的行为,因为它无法在维持那么多恶鬼生活在自己身上。 风漪很怀疑,也许鬼蜮也跟她进入女丑之山看到的相对的两个巫咸国一样,也分两面,而鬼王所掌握的,一直都是外围的那一层,而核心的那一层,则一直被隐藏着,吞吃着鬼王提供的资源,拿去供养、维持自己的运转和……资敌。 也不知鬼王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风漪并未多想,不管如何,孟极巫无法定位鬼蜮,对风漪来说想太多都是无用,只能寄希望于她们在其中呆了那么久,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更何况,不是还有孟极巫没有被鬼蜮踢出来吗? 此外,风漪还从孟极巫手里得到了一个更意外的消息,那就是被女锤带回来的戈莓,之前竟然还去认恶鬼做了娘。 这让风漪不由面色古怪起来,这货是逮着一个人就开始认娘的吗?也太孝了吧? 第285章 钥匙 孟极巫在进入鬼王城时, 因为各自的机遇,而去往了不同的地方。 碰上戈莓的那个孟极巫,便是负责抓捕生蛮的那一脉。 这种已经算得上是涉足机密的行为, 交托的却是个认识不久的鬼物这种事在恶鬼中是很常见的,毕竟恶鬼先天的立场问题就注定了它们不可能跟别的种族和平共处,彼此间的勾心斗角也影响不到鬼王, 所以它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就让孟极巫这种脑子比较好使的派去了执行一些需要恶鬼隐匿不被发现踪迹的任务。 在孟极巫看来, 戈莓的来历是很诡异的, 因为它们所呆的地方是鬼蜮与女丑之山的接壤地带, 温度高不说,还只有如恶鬼这般没有身体的东西才能走过去,可戈莓却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走了过去。 考虑到对方好歹是个人, 孟极巫在汇报时, 没有将事情说得多严重,所以戈莓也没有引起重视,加上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所以鬼王本来是打算等事情结束之后在去提审戈莓的。 孟极巫也没有在意戈莓的存在, 举手之劳能帮则帮,但她也不可能因为戈莓让其它恶鬼怀疑自己的身份, 之后便没有太过关注, 加之戈莓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她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之后便没再见到戈莓了, 自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重重恶鬼的包围中走出去, 还见到了女锤的。 风漪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结, 反正放她自己过去她也未必能拷问出什么来, 便干脆不再理会这些。 一通忙碌, 等所有事情都平息,大荒便已入夏了,凉食店也重新变得繁忙了起来。 因为恶鬼善于放冷气的缘故,一部分恶鬼也被投放进了凉食店和水井中,在没有冰之前,夏季唯一能让人感到凉爽的便是井水了,但哪怕是井水,也有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时候,不过有恶鬼在,就不需要担心这一点了。 恶鬼是天生的制冷机器。 虽然食用恶鬼制造的东西得克服一点心理障碍,不过对女阴人来说,这不是多难克服的事。 入了夏,无论是人还是妖,手头最重要的活都已经解决了,因此十万大山也重新变得喧嚣和危险起来,但同样猎物也更易寻找,图腾战士重新进山,开始探查一些妖兽的领地范围是否有了变化,鰕姑人则开始清理附近的水域。 身为一个生活在陆地上的种族,女阴的影响辐射自然是不包括水域的,或者说,包含的不多,毕竟哪怕是水蛇也不会长期呆在水下,所以水域自然也不方便管理。 但鰕姑人的影响力辐射范围却向来都是水域多过陆地,他们实力不强,以往都是与水中的妖族建交的,每年付出点过路费以此来保证自己在水下通行顺畅,而对女阴来说,不收它们过路费就算好的了,还敢来收自己的? 臣服或死亡,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择。 更别提,女阴与鰕姑之间需要一条快速通道,女阴城四角储水的地方是直通地下水的,四通八达,足以让鰕姑人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线快速过来,因此这条道路自然不能有危险,更只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为此,水下的妖族自然也就遭了秧。 但这一点是没得商量的,不管鰕姑人以前与水下的妖族是怎么相处的,自他们并入女阴后,就只能以女阴的准则为主。 不过如此一通操作,也未曾让鰕姑人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说到底,他们好声好气,也不过是因为实力不够罢了,水下的世界可比水上的世界更讲究实力,每一个种族都可能是另一个种族的食物,能长久占据一片水域的存在不多,也因此,前段时间才交过的过路费,过段时间却很有可能还得再向另一个水族再交上一遍,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如果实力足够,你就是从它的领地大摇大摆经过,也不会有任何水族过来找麻烦,甚至还能顺便捞上一笔。 所以可想而知,他们以往活得是有多憋屈。 要知道,图腾战士跟普通的渔民是不同的,渔民的活动范围只是在海上,遇上的妖族有限,就算遇上了,绝大多数妖族都看不上这点跟小鱼小虾差不多大的人的肉,所以只要不遇上什么天灾意外,渔民都是很安全的。 毕竟跟陆地上的妖族不同,水下的妖族跟人接触有限,仇恨自然有有限,是以并不会一看到就喊打喊杀的。 同样是妖,有些人却喜欢把生活在水下的妖族称作水族而不是妖族,便是因为在它们眼里,两者确实是不同的。 只是对普通人来说,水族的危害不大,对图腾战士来说却非是如此。 要知道,图腾战士对能量的需求量是很大的,而水下,越厉害的妖族所居住游荡的水域便越深,这就导致他们每次捕猎需要涉足的地方也会途经各个妖族的领地,有时候过路费都交不过来,毕竟也不是所有水族脾气都好,能接受有人从自己的领地经过,若是遇上脾气不好的,打上一架是很常见的事。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图腾战士就能因此提前结束狩猎,因为哪怕是对图腾战士来说,很多水下的妖族,也是不能吃的,只能拿去与别的妖做交易以物易物,还得防着黑吃黑。 可在这方面,妖可比人要不讲道义得多,经常都会有路过的水族闻着味过来吃霸王餐。 不过也幸亏鰕姑人还有手艺会织布,因此倒也活得不算特别艰难。 在鲛人难见的情况下,能售卖鲛绡的鰕姑人把握着这一市场,整个国家算不上穷。 据鰕姑人说,他们的织布手艺本就是源自于鲛人,但如今随着演变发展,哪怕是在织鲛绡上,他们都未必会比鲛人差。 对于这一点,风漪还是持保留态度的,但他们手艺确实不差就是了,所以风漪也特意派了手艺人过去偷师,毕竟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将道路打通之后,两族来往便更加密切起来,但也仅限于图腾战士,人都是离不开空气的,哪怕鰕姑人能在水下行走生存,可他们终究还是哺乳动物,入水后需要像鲸鱼那样,隔一段时间就得浮出水面。 因此水路虽然打通了,但以普通人的能力来说也是过不来的,只有图腾战士才能过来与女阴人接触。 不过鰕姑的图腾战士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女阴人找对象都比较注重‘门当户对’,只有实力相当的才会结合,这导致许多图腾战士除非在之前就已经互通情谊,不然选择与普通人通婚的是极少的,可鰕姑人不同,他们很清楚两个图腾战士孕育子嗣有多困难,所以更青睐于普通人,而对普通人来说,其实如果有机会能找到一个图腾战士的话,很多人也未必会愿意平择。 但目前还没有人当出头鸟迈出那一步,毕竟在此之前,她们都不曾与男性有过接触,到底还是有些顾虑的。 风漪对此并没有横加干涉,说到底,她没想过拿底下普通百姓当实验品,她的实验品,可都在牢里。 哪怕是女阴,也是不缺值得死-刑的家伙的,就像恶鬼战役征召的街溜子,一部分罪责不重的风漪说到做到放了回去,但也有另一部分活下来的被留了下来,毕竟巫做实验也是需要素材了。 而如今,还具备生育能力的一部分,就被跟鰕姑送来的人给关在了一起,如今已经有一部分顺利怀孕了。 鰕姑人所长的腹囊在平常时并不会显现出来,生理期才会出现,当然,在鰕姑人那儿那不叫做生理期,而是受孕期,那时鰕姑人的性-欲会比平常要更强烈一些,平常看不见的腹囊也会隐隐约约浮现出一点痕迹来。 鰕姑人认为这个时间段自己会更容易怀孕。 因为女阴人一向都是喝水怀孕的,所以她们对卵子精-子之类的研究不深,废了一番功夫才确定鰕姑人在与人结合时,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这种气味在交合的过程中会将人的卵子引诱出来,他们的计生器官存在有别于普通男性的一个东西,会将卵子带向腹囊,并让精-子与卵子在腹囊中受精,若是成功,自然而然便会开始孕育生命,失败卵子则会被腹囊排出。 这个过程,鰕姑人是有感应的,因此,往往他们一受孕就会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但怀孕了,却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了。 三个月以内对他们来说都是危险期,稍微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导致滑胎或者宫外孕。 风漪得到巫的研究资料时都有点裂开,他们竟然还有宫外孕这种说法? 她亲自去见识了一下鰕姑人的腹囊,嗯……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个额外的器官,是鰕姑人生来就具备的,外表看不出任何跟普通人的差异来,只能让人看见他们肚子略微有点吐出,并不像袋鼠那样口袋外露,也不能打开看里头的小生命目前长成什么样了,跟普通人怀孕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只是怀孕的是男性而已。 本来这些鰕姑人被带来时有些反抗得还比较激烈,但怀孕后却出乎意料的温顺了下来,这让巫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有当事人的配合,记录数据着实要方便得多。 女阴是不可能等到鰕姑人成年再去确定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很多图腾部落在与别的部落联姻后逐渐会多出基因稳定的分支,很少会出现自己一族的孩子却觉醒别的种族图腾的情况发生,但到了女阴,毕竟是头一回,所以风漪也不确定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鰕姑一族的图腾原本有什么特殊功效风漪并不在意,她只需要保证腹囊这个能力能被保留下来即可。 因此,怀孕后的鰕姑人有一部分被风漪选择安置在了自己的异域中‘胎教’。 任何超凡生物身上都是具备‘辐射’的,只是多寡的区别,呆在异域中就相当于无时无刻都在接受着辐射,如果这种行为可行的话,风漪会将自己的异域切割出一部分留下女阴境内,让怀孕的人在孩子出生之前都来接受一定时间的‘胎教’,等以后有别的方式能够替代才会取消。 展开异域,对风漪来说并不是需要耗费多少能量的事,异域跟领域不同,它就在那里,是不会变的,相当于一个虚实交加的异空间,安置到现世中,就不需要风漪去提供能量了,周围的灵气、阵法乃至天材地宝都可以被异域吸收作为自己留存下来的能量。 不过这么做自然也是有弊端的,那就是时间一长这个异域就会彻底跟这片地方不可分割,会成为世界的一部分,而不再是只属于自己的异域。 风漪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后勤类的空间,本就不是用来独享的,就算真与世界融合了也无所谓,恰恰相反,对风漪来说,这种融合反而能让她去窃取世界的权柄,毕竟异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东西,哪怕变成别人的了自己也肯定还是比常人熟悉的,给自己开个后门那不是轻轻松松? 但这种做法在上个世界就宣告失败了,世界没有智慧,却也懂趋吉避害,在世界眼皮子底下偷家,自然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虽然图腾战士只有在觉醒时才能知道,但血脉却是出生时就能知道结果,所以只消等这一批鰕姑人将孩子生下,风漪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可不可行了,若是不行,那她就只能下黑手让女阴的图腾把鰕姑图腾吞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其实不重要。 风漪也没那个耐心去让两组经历漫长的时间融合,之所以现在还想努力一番,也是想完全和平解决问题,和平不了,那自然就看谁拳头更大了。 因为人族怀孕周期漫长,风漪去看过一次之后便没有特意再去,只偶尔会看看巫递交上来的资料便没有理会,因为鰕姑人的加入,女阴人更忙了,尤其是对凤粮来说,鰕姑那边还有那么多的土地等着她去处理。 但两边的环境又不同,水稻虽然沾个水字,但它却是能被水给淹死的,而鰕姑那边的农作物很多却是直接涨在水里的,对凤粮来说就是个新课题,还需要研究的很多。 不过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大方向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少在国师的带领下,鰕姑人都比较识趣,没有人说这不合传统那不合礼数之类的,或者说,在搬迁的过程当中,他们本来就遗失掉了许多传统,自己都没有太过接纳如今的一些习俗,自然也不在意其被破坏掉了。 而风漪也没有再特意去鰕姑跑上一趟,全交给了底下人忙活,自己则每日只去看看手下递上来的消息,然后便是按部就班的休息。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女阴越发的安宁下来,变成蛇傀的百姓也逐渐熟悉了现在的生活,并进入了王宫配合巫做了些实验。 之前的蛇傀都是由恶鬼转化而来,不好弄,实际上蛇傀是什么东西其实一直都没有被定性,如今多了能交流的,自然也得研究起来。 比起对一切变化懵懵懂懂的蛇傀来说,显然那些当初的老前辈也许能知道更多。 在系统里,它将蛇傀视为一种信徒,那个恶鬼也确实像换了个脑子,如同狂信徒一般将风漪当成了神来崇拜,可事实上风漪什么都没做,也一点不理解对方究竟是怎么出现的,有没有风险。 而如今的蛇傀却跟之前的不同,并没有像蝾那样像是被换了个脑子。 风漪拿系统去探查时上面显示的也是名字在前蛇傀在后,也就是说,对她们来说,她们先是自己,再是蛇傀,一旦两者产生冲突,她们会选择背叛的不是自己,而是蛇傀。 而风漪之前所得到的蛇傀·蝾,一旦这两者产生冲突,对方则会选择毁掉自己,而不是蛇傀,是风漪手里彻头彻尾的傀儡。 两者会不一样,风漪是不知道答案的,在她们配合做了一系列研究之后,巫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女螺她们显然是不在乎这些,或许在她们看来,这既跟风帝有关,那哪怕她们不知内情,也是没有关系的,因为对方肯定不会害自己。 见巫实在找不出什么问题来,女螺她们便有些不耐烦再配合做实验,还又把她们给喷了一顿,估计是见不得她们如今就这点本事。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几乎是逮着人就喷,风漪本以为如今的女阴人脾气算得上是暴躁了,毕竟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种族,哪怕最和平的时候巫医都没有缺过患者,可跟老一辈比起来,风漪觉得如今的女阴人已经算得上是修身养性了。 要知道,她们竟然跟山膏吵架还吵赢了,以至于把山膏首领都给整抑郁了,自闭了一段时间才出来,但也绕着她们走,由此可见,这是被骂出心理阴影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在被骂和被打混合双打下被弄出心理阴影了。 山膏它们嘴巴确实不干净,所以风漪对此也全当不知道,至少它们不骂人以后更加投入到铸造中去了,风漪觉得,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女螺她们却是有些抑郁,对一群曾见识过女阴曾经辉煌的人来说,现在落寞后的女阴,对她们来说确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只是变成蛇傀之后,无论之前是巫还是图腾战士,如今很多手段都是无法再使用出来,自然也就无从帮忙了。 对此风漪也有点意外,毕竟图腾战士还好说,巫的一身力量可全都源自于自己,又怎么会用不出巫术来? 女螺也不知其中道理,那日用出的一切仿佛就像梦一样,该怎么施法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记忆也没有问题,但她就是用不出记忆中的巫术,也没法感受到心神之力,并将其利用起来。 这就让她们的作用大大降低了,要知道,许多巫术都不是口口相传的,哪怕将巫术的每一个步骤都写了下来,别的巫也是很难学会的,因为有些巫术确实只能手把手教,以心神之力沟通,而在心神之力用不出的前提下,哪怕她们对该怎么使用那个巫术一清二楚,那个巫术也相当于失传了。 这个结果让这群老前辈颇受打击,她们对长生不死并没有什么欲望,活着自然是一件好事,可如果活着无法为女阴产生价值,那对她们来说,却是比死还要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也因此,她们像风漪提出了告辞。 风漪为此,忍不住皱眉。 “你们想去哪儿?” 蛇傀也是有身体的,虽然不知其寿命,但风漪并不认为她们再被杀时还能死而复生,尤其是在她们过往很多手段都无法动用的前提下,风漪并不认为她们离开后能有多安全。 女螺说:“酆都。” 她指了指自己脑子,“我梦到风帝在呼唤我,祂让我们去那里。” 女螺没有叫风帝大王,现在女阴的大王是风漪,哪怕她们是老前辈,但如果这么称呼的话,无异于是否认了如今风漪的身份,这种事她们是做不出来的。 虽然她们心里,所认可的大王并非风漪。 女阴没有帝号,每一任继任者来临后都是以姓名称呼,对她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不敬。 风漪听了,有点怀疑地瞅了瞅对方,因为她并不确定这是对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件事。 要知道,风帝可跟她们不同,风帝是真的死了,按理来说,是没办法作出‘托梦’这种高难度的事的,可对方出人意料的事做了也不止一件两件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了。 是以想了想,风漪并未拒绝,毕竟,她们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处,所有人都对她们捧着敬着,被骂了都不敢还嘴,辈分太高了,所以离开也许对她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风漪从酆都离开之后,按理来说通道就已经关闭了,且风漪可还记得酆都就只有自己才进去过,所以她问:“你们知道怎么进去?” 虽然风漪只短暂进去过,但她也很敏锐的察觉到,其实那里是一个很好的练兵场,若是能随意进出的话,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女螺说道:“不知道啊。” 风漪:“……那你们要怎么进去?” 女螺理所当然道:“不是还有你吗?” 风漪:“我?”她无语,“我怎么会知道,我稀里糊涂就进去了,又稀里糊涂出来了,哪里知道该怎么回去?” 她觉得以前的那些人就像群谜语人,就是那种说着‘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好说太多,别来问我怎么回事,这里面牵扯到很多懂不了的事,知道太多没有好处,该懂的时候自然就懂了’的谜语人,要不是打不过,风漪真想给她们一人来上一拳,好好说话就那么难吗?非要让人猜来猜去的。 然而风漪的回答,女螺却并未当真,反而道:“你仔细想想,祂们肯定是给你留下钥匙了的,只是你没有在意而已。” 见对方说得笃定,风漪也认真回忆了一下,但整个过程中,她除了把那些灵带出来了以外,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过,难道东西是在那些灵上?可它们都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在另一面的巫咸城里? 风漪想了想她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其中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每一样巫的检测过后才记录下来将资料递交给风漪的,其中并无出奇的东西,风漪自己还亲自去库房里看了一遍,除非是神物自晦,不然她是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有感觉到。 但如果真的是神物自晦的话,她又怎么从那些东西中找出神物来? 风漪之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毕竟女螺她们跟风帝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没准能关注到她注意不到的地方去。 女螺立马就将风漪的猜测给否定掉了:“不可能!大王做不出这么无聊的事来!”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见对方并没有在意,顿了一下,才说:“风帝不喜欢弄得花里胡哨的,那个时代的人要给什么东西哪怕不说特征也是很明显的,一眼就能跟周围的情况看出差异来,你再想想,肯定是有的,特别明显、跟周围格格不入的,你绝对碰上过的东西。” 风漪努力回忆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就跟那地方挺格格不入的,明显的话…… 她眼神猝然明亮了起来:“我知道了!” 酆都诡异的东西很多,但建筑风格其实跟地面上曾经的建筑差异不大,代入以往那些人的思维,格格不入的,显而易见便是那个白骨王座。 明显、一眼就能跟周围看出差异来。 但那东西一直都在酆都里,风漪又没有把那个椅子搬出来。 风漪有点头疼,因为线索又断了。 一些特殊的东西,是能够被召唤的,风漪记得,在大荒巫将一些东西与血脉、观想法绑定,或是单纯只能是人族才能使用,也就是说,很可能在她全然没注意的时候,那个白骨王座就已经与她完成了认主,成为了可以召唤的状态。 那该怎么召唤? 风漪想了想,闭上眼,努力回忆当时坐上白骨王座的感觉。 嗡~ 好吧,没有嗡的一声,什么都没有,白骨王座也没有现身,猜错了。 她那会儿坐上去眼前的场景就直接变了,风漪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来,所以就算钥匙是白骨王座,也不该是这个启发机制。 那是什么? 风漪仔细想了一下,那个地方不是风帝的,而是血肉王座上的那个人的地方。 而对方的思维?…… 风漪回忆了一下,一种戾气自她身上升腾而起。 那种张狂地、血腥的杀戮之气,仿佛要将一切异族都屠戮殆尽戾气,是风漪上一世最常展露出的气质。 没有人会觉得你看上去平平无奇是功力高深的做法,无时无刻都展露出的、让人觉得压抑的气势,才反而更让人放心,哪怕,无时无刻保持着这种状态才反而像是外强中干。 女螺不由惊异地看向风漪,这种杀气和戾气,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练出来,而是从战场上才能厮杀出来的,她没想到,一个被娇养出的大王,竟然能拥有这样的气势。 在女螺看来,后世所有的大王其实都是被娇养出来的,哪怕是风帝都是如此,这很正常,太平年间,哪个长辈舍得让后辈经历跟自己一样的苦难?哪怕是历练,明面上都说着是生是死无人干涉,可实际上背地里都不知道跟了多少人。 并非后者都会比前者弱,只是那种没有任何后盾,赌上一切的人,才会拥有那样的疯狂、那样的戾气。 因为她们将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在了杀戮当中去。 她怎么会拥有这些? 女螺几乎下意识的伸手释放巫术,放了个哑-炮才悻悻收回手,张嘴就把风帝骂了一顿,一个巫不会释放巫术,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风漪并没有注意到身前的动静,就像是白骨一个个在从土里破土而出一般,风漪感觉到有东西受了感召而来,从深渊中爬出朝着自己而来,然后极其缓慢地在自己身下组成了一个白骨王座。 这个过程在风漪的意识里极为漫长,但等她睁开眼时,却似乎并未过去多久,风漪低头看了看,并没有白骨王座显现出来,仿佛刚才感受到的只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一样,但风漪很清楚那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甚至,那个白骨王座,也不是属于巫咸国国主的血肉王座风干后所形成的白骨王座,而像是风漪自己前世的异域被融入进了王座当中,而形成的一个新的白骨王座。 风漪前世的所作所为,其实跟巫咸国国主没什么差异,只是不同的是祂是将有资格让自己高看一眼的白骨塞屁-股底下当坐垫,而风漪是来者不拒全扔自己异域中去了。 异域是自己武道意志的显现,人的思想哪怕会随着经历不同而发生转变,过往的记忆也仍然影响着人格的建立,按理来说,哪怕是青山绿水当中,也应该有前世异域展现出的那一切的一席之地才是。 不过风漪在展开异域时并未发现异样,只以为是女阴图腾和血脉造成的这种结果,却没想到是那个异域被带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铸成了白骨王座。 风漪不由按了按眉心,她抬眼,正想开口,却蓦的愣住:“呃……你怎么了?” “没事。”因为出言不逊被揍了一顿的女螺大大咧咧摆摆手,期待地看着风漪,“你找到钥匙了?” “算是找到了吧……” 风漪不知道该怎么说,白骨王座出现后,风漪就自然而然知道了其用法,在坐上去时,她立马就感受到了酆都那头白骨王座的存在,但风漪隐约感觉,这样做只能将自己的灵魂给牵引进去,而并不能把别人带进去。 毕竟白骨王座只是一把椅子,不是车,挤不下那么多人。 但同时,风漪也感受到了女阴境内跟白骨王座具有同样作用的东西,只是那些东西,却跟女螺她们无关。 这么说来,也许,女螺所认为的风帝的吩咐,也许真的单纯只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不是风帝特意给她们做了什么安排…… 对风帝来说,她们生前陪着她一直忙碌,她或许更想她们死后安享晚年,而不是死后再接着为了她的目标而一直忙碌吧? 只是这样的话,在她们近乎迫切的眼神和追问下,风漪说不出口,所以她想了想,才说:“你们让我再想想……” 风漪所说,跟白骨王座具有同样功能,能将灵魂带进酆都的,是女阴历任国君的雕像。 直到这时,风漪才突然想到,以往,女阴是没有这个习俗的,似乎是在风帝的吩咐之下,之后每任国君死后才会被雕刻成女阴雕像,只不过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风帝留下的又一手段,无人想过这会与酆都有关。 风帝也从未跟人提起过。 【作者有话要说】 orz爬回来更新了,快过年了比较忙,再加上我身体比较弱,冬天很容易出问题,所以最近更新可能都不会太稳定,只能尽量保证日更,抱歉,所以我建议你们养肥…… 第286章 地祇 女阴的那些雕像竟然是能通幽的, 这属实是风漪没想到的,与之相比,将雕像作为‘薪柴’使用, 可能反而才是雕像微不足道的一点功能。 尽管如果没有这个功能的话,女阴不可能在人数不多的情况下,还诞生这样比例夸张的图腾战士。 要知道, 这些雕像可不是死后才用历任大王的血肉铸成的, 而是得在生前, 意识清醒的时候才能浇筑而成, 一旦意志有半点动摇,那么一切的辛苦便都会白费。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无私奉献的人,甚至往日瞧不起的普通人可能都会在关键时刻热血上头, 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付出生命, 但这个过程只能是突发的、短暂的,因为在考虑后果的前提下,很多人反而会失去当时的勇气。 但雕像诞生的过程,却不是一瞬, 而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甚至, 在这个过程中, 她们还得憋着一口气, 让自己不能在中途死去, 死了, 也就万事皆休了, 也就是说, 在雕像形成的最后一刻, 她们仍然在承受、忍耐着痛苦。 在一开始知道雕像的做法时, 风漪其实是觉得有点不适的,这种活祭之法,看上去就像是有别于文明的‘野蛮’,但偏偏荒谬的是,这种野蛮的做法背后,所为的却是光明。 其实女阴也不是只有女阴雕像,这种雕像的形成之法,在女阴也不是秘密,如果不是如此,百姓也不会对每任大王都抱有那样崇高的敬意,因为‘我上我也行’这种事,还真的有人试过,但事实上,还真不行。 风漪以为雕像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图腾战士在觉醒图腾时不经历痛苦,却没想到这反而才不是重点,至少在风帝眼里,这一定不是重点。 她也很快就理解了这为什么不是重点,曾经一个人想要成为图腾战士,是需要独自走进‘火种’中,然后‘浴火重生’的,这个过程中死亡率、折损率极高,远不如现在安全,所以每次适龄的孩子身体虚弱的、看上去平庸的甚至都没有这个觉醒的资格。 但这样诞生的图腾战士,也毫无疑问各方面都是极强的,意志坚不可摧,哪怕是一个小部落诞生的图腾战士都跟弱者沾不上边,哪像现在,若是自己的部落落败,许多图腾战士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照样满脑子想着逃跑。 不过求量还是求质是很难平衡的,风漪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数量上去了别的才好上去,毕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能生,总会基因突变出几个优良品种来。 风帝从未在女阴说过雕像的秘密,所以大家也都单纯的将雕像当做‘薪柴’来使,这就导致了很多雕像如今都已经失去了力量无法再起到作用,而现在那些雕像剩余的能量风漪就更不能保证一个雕像能带领多少人前去酆都了。 想了想,风漪决定亲自动身过去看看,单靠想是没法确定的,靠近了以她的能力反而容易察觉出一些问题来,风帝留给她的记忆并没有这部分记忆,所以风漪也只能自己慢慢去摸索了。 女螺她们没有打扰风漪的思考,见她突然起身离开,便跟着一起动身。 山上仍有不少图腾战士在训练,风漪朝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理会自己,见此,图腾战士才停下脚步没有跟过去,只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飘过去,训练都有些漫不经心,直到被队长给揍了一顿才老老实实安分下来。 风漪走到一尊还残留着力量的女阴雕像面前,风漪记得,这尊雕像是由一个叫女果的王浇筑而成的,因其生前实力很强,因此哪怕她死去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被使用了多次,这尊雕像也仍然还残留着不少的力量。 她伸手摸了摸雕像表面,粗糙的手感甚至让指腹微微的感受到了些许刺疼。 风漪闭上眼,或许是境界的突破,这一次风漪更能明显的察觉到雕像身上蕴藏的能量,但除此之外,与上一次前来所感应到的却无甚区别。 她闭上眼,重新招出白骨王座,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雕像表面浮现出了颜色浅淡的图腾纹,这说明这具雕像所剩下的能量已经不多了。 女阴无人发现雕像的问题,并非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平常雕像不会显示出什么异象,而显露异象激发的却是雕像的能量,在女阴人的眼中,雕像的能量都是拿去未来给孩子们觉醒图腾的,谁敢在非觉醒仪式时浪费? 若不是风漪是大王,寻常有人瞎碰都会被人驱赶,只有已经失去能量的雕像才会被允许触碰,因为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雕像因为触碰被突然激活的情况。 虽然那个孩子因为得到了雕像的馈赠,可这样单对单的的传承对女阴来说无疑是亏本的买卖。 虽然如此,见雕像身上亮起了图纹,图腾战士也不由为此心疼起来,要不是风漪的身份,早该有人憋不住开口了。 风漪并未理会外界的变化,在雕像被激活时,风漪的心神立即被拉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中,这个空间像是存在于雕像的内部,但实则又有所不同,给风漪的感觉有些类似于酆都那边的土地空间,但又没那边所感受的那么真实,像是投影一般。 这个空间有多大风漪更无法丈量,仿佛这片空间并没有高度、宽度的概念一般,但风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无法认知理解这片空间罢了,就像二维空间和三维空间一样,身处两个世界,自然也就不能互相理解了。 白骨王座在这片空间里,却是显露出了实体,风漪坐上白骨王座,直到这时,风漪才看清周围。 空间不大,大概只有几平方落脚的地方,有些狭小-逼仄,边缘处有类似于坍塌的痕迹,或许是因为雕像内部的能量因此而消耗得差不多的原因。 这个空间并不是封闭的,风漪坐上白骨王座时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条路,道路的两边生长着她入女丑之山时看到的那种血花,约莫是引路用的。 看了那血花几眼,风漪才收回视线,也没有试图走过去,雕像的力量有限,风漪在这个空间里或许消耗不了多少能量,但她敢肯定,一旦她想踏上那条路,所消耗的能量就会大幅度提升,没准才走到一半就没‘油’了,毕竟雕像所具备的能量本来就不多。 她仔细的打量着周围,这里给她的感觉跟武道的异域有些像是,都是自我开辟出的一个空间,只是不同的是这个空间链接着酆都,不难猜测,其它雕像内部大约也是如此,是属于批量制造的,不单单只属于个人。 这里就只是如此了吗? 风漪不相信,如果雕像的存在只是为了开辟去酆都的道路的话,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她思索起来,如果这里还隐藏着什么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左思右想,风漪觉得,应该是跟图腾有关的,毕竟雕像在被激活时,身上所展露出的就是图腾。 风漪对图腾再熟悉不过了,有针对性的感应之下,她立马就‘嗅’到了图腾的存在。 说嗅,也不恰当,跟之前感应到女蛇的方位一般,风漪依靠的是类似蛇类的感知器官‘梨鼻器’,这种特殊的视野风漪很少用到,因为拿这种视野看周围就像是神奇的动物世界。 而如今在这种视野内,只能看得到女阴的图腾。 风漪上次进入女阴雕像的内部,是见到过许多部落的图腾的,它们往往都充满着灵性,图腾有灵,也有求生的本能,可这次风漪所见到的图腾,却很僵硬。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被分割出的一个机械程度,安安静静的存在于那里,等着人去操控。 风漪用心神之力微微触碰,图腾便本能的想要附着上来,但还没等它真的降临,白骨王座就突然闪烁了起来。 她安抚住白骨王座,任由图腾靠近,但并非让它真的附着到自己身上,只是感应其作用。 好一会儿,风漪终于明白了这图腾的作用。 将图腾附着到灵魂上时,灵魂便会凝而不散,不会像普通生灵那样死去以后灵魂也跟着消散,而是在打上印记之后会留在这个空间之内,依靠‘享用’一种特殊的力量一直保证灵魂不会消散,且还能继续修炼图腾之力。 但这种修炼,与其说是自力更生,倒不如说是供养,不依赖于自身的天资,而是图腾能跟自己多少,图腾所存在的那个部落能给自己多少,给的越多,这个灵魂就能越强。 风漪摸着下巴想了想,这种模式,不就是地祗吗? 恰在此时,风漪感觉风帝记忆中的迷雾也散开了些许,画面中,风帝在巫卷上缓缓的写下了一个字——“祗” 大荒并没有这个字,风帝指着这个字对群臣说:“祗,意‘基地’、‘祖先’,你们记着,这是我等的根。” 群臣应喏,而大荒,又多出了一个字。 尔后,风帝宣布了雕像的铸造之法,言为后人添底蕴。 风漪恍然,原来,风帝早就告诉了女阴雕像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时至今日,都未有注意到这两者的关联。 不过风漪觉得,这并没能怪女螺她们没想到,换成风漪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在,也想不到这两者间的关联。 天神曰灵,地神曰祗,而在风漪前世,有一个群体叫作——祖灵。 国人信神,但她们的神大多都是因为庇护她们才会成神的,比起祭神,祭祖的反而更多,且更不易荒废,因此才有的祖灵这个称呼,很多人求神拜佛时,还会求祖宗在天之灵保佑自己。 而风帝显然把这一点做到的极致。 虽然如今一切都显得极为粗陋,但风漪不难开出,风帝是在剥削图腾而创造的祗,女阴人人对图腾崇敬有加,而风帝为国君,却反而不信图腾。 风漪不清楚风帝是为了全天下的人谋的这个方法,还是她本就不信图腾,除了她本人别人也无从得知,但很明显这条道路就是针对图腾的,近乎兵不血刃的削弱了图腾,窃取着图腾的职能,近乎兵不血刃的让图腾的能力存在于了族人身上。 但这又显然是个半成品,风漪不知道风帝是等着后人来完善还是中途祂放弃了,然而风漪却因此被激发了灵感。 图腾有灵,在一代代的供奉下,图腾最后必然是会诞生智慧的,哪怕女阴的图腾跟巫创造出的那些图腾有所不同,但未来谁又说得准呢? 而风帝的这个思路,让风漪不由想到了前世的庙宇,从最不起眼的土地神到城隍,可以说,这些神祇的诞生几乎都是人为,也只有人,才会真的为人而考虑,且这种神祇因人的信仰而存在,立场自然也是分明的,一旦变为邪神,人也随时能选择将庙宇推倒重建。 这个空间虽类似于风漪的异域,实际上也相差甚远,像风漪所掌握的异域,有朝一日是能真正的变成洞天的,而这个地方更像是法域,依‘法庙’而存,庙毁则亡,但异域,在当事人死后,却是会照样留存下来,只是会变得不可控罢了,犹如半位面,有些在空间中游荡,或成为别人机缘巧合得到的宝物,或被空间风暴碾碎,但一旦落到了人间,却就成了洞天一般的存在。 这世间没有阴间,在风漪看来,图腾就像是神道的雏形,走的有点类似于信仰封神的道路。 风漪不知道风帝原本是不是抱有这种打算的,但她现在却确实是想在大荒开辟出地祇之道。 此念一出,风漪顿时感觉天地间似乎一颤,细细品味,却像是只是错觉一般。 风漪也不在意,从雕像的空间中退了出来。 第287章 接收 在退出后, 风漪便迎来了女螺她们期待的眼神。 女螺问:“怎么样?” 风漪没把话说满:“有点收获。” 附近并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所以风漪很快就跟女螺她们一起离开,她回头看了眼雕像, 雕像仍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与风漪来之前看不出任何差别,谁也不想想到这里头竟然有着一条通往酆都的路。 回到王宫, 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 风漪问道:“风帝有跟你们说过那些雕像吗?” 其实在风漪突然去触碰那些雕像时, 女螺她们便隐隐有所觉察或许去酆都的事还得落在雕像上, 然而虽然雕像的一应做法都是在她们那个时代才被创造出来的,可雕像真正诞生却是在后世才,她们只亲自围观过祭祀台那边的女阴雕像建成, 风帝也未曾郑重其事的强调过那些雕像的作用, 所以此刻任她们如何回想,都没能想通雕像跟酆都有什么关系。 她们一直都以为,雕像的存在只不过是给后人多增添几个保险罢了,毕竟在当时无数人赴死, 女阴的力量是必然会出现断层的,这种断层只有通过漫长的时间才有可能缓过来, 以目前女阴的情况来看, 其实还仍处于断层状态, 只是断得没有一开始那么夸张罢了。 她们死时, 其实还担忧过随着她们离去, 妖族会趁火打劫呢, 毕竟女蛇毕竟也独木难支, 只是出于对风帝的信任, 并没有纠结这些, 她们相信风帝肯定是考虑过这些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女阴的虚弱虽引得外界窥觎,却没有妖族因此而大举进攻。 这既是因为女蛇的存在,也是因为风帝的余威,谁也不想当那出头鸟被献祭。 更何况,它们也不需要当那出头鸟,妖庭或许摸不清女阴的所有动向,但身为曾经大荒的第一大族,隐约还是能推测、掌握到一些信息的,没了风帝的女阴不足为虑,无需它们出手,女阴就会被拖累得一直沉寂下去。 而它们只需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罢了。 别的不说,就人族那寿命,怎么跟妖族去比,任你再惊艳绝才又如何,那点寿数,哪怕它们不如对方,但只需要活得比对方久,最后胜利还不定是谁的。 这也是风帝当初死亡的原因之一,还谈不上被逼死,但想也知道,妖庭不可能容忍一个惊艳绝才的人族活得太久,不然必定是会想办法去狙击的。 事实上,虽然一开始因为傲慢与偏见,哪怕人族掌握了超凡的力量也没有妖族将人族的努力看在眼里,这才给了他们一段平稳的发展时期,结果人族真的就因此跟它们扳手腕了,此后妖族自不可能再犯原本的那种错误,没少狙击人族的天才,像风帝这种,若不是成名时已经不是弱者了,也早就在妖族的必杀名单当中了。 很多君王不轻易离开势力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当然,到了如今其实有这种危机意识的也少了,因为这世间没有再像曾经那段时间那样,天才跟韭菜似的能一茬一茬冒出来,偶尔出现一两个,妖庭也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眼,至少,比起那个时期,如今的天才们,都差得远了。 在它们的种种计策下,人族就算算不上四分五裂,也不可能跟那个时期一样团结。 人族也未尝不知寿命是她们的短板,毕竟她们其实最缺的就是时间,只是她们那时研究的多是杀伐之法,或是能让子孙受益无穷之法,已经没有余力再去研究什么长生之法了。 但这也并不影响她们的布置,说到底,自己完不成的,又不是不能交给后人去完成。 像风漪,如果没有前面几代人的积累,其实也不可能走得这么顺畅。 只是大荒有许多事情只要说出口了就会被异族所窥见,于是许多人都不得不变成了谜语人,都是通过各种暗示让后人去猜,所以此刻风漪也不能肯定自己所了解的就是雕像的全部用法,没准她发现的仍然还只是风帝用来掩人耳目的呢? 只是看女螺她们也一头雾水两眼懵逼的模样,风漪也知道自己问她们也是白问了,只好作罢,沉吟了一下才向她们解释起来自己在雕像内部所发现的一切。 女螺听闻,先是兴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若是这样的话,那我等还是不去了。” 虽然雕像里藏着通道,但想要过去显然是需要消耗雕像的能量的,而雕像在女阴的作用并不算小,能分担图腾觉醒时所带来的压力,仅仅是因为她们想要去酆都而消耗掉的话,谁看了都得痛心。 风漪闻言,并不诧异,在察觉到这一切之后,她其实就已经不难猜测女螺她们的答案了,平静道:“我也没想让你们下去。” 见众人看向她,风漪道:“我有个想法。” 在系统被风漪给截胡后,其实风漪就知道了那个主线[成神之路]所掌控的东西,也即是让人成神的信仰之力。 风漪对这个主线任务,一直都没有重视过,毕竟在她眼里这个任务跟在恶心她差不多,而且她除了看到面板上能够拿来购买技能的信仰之力有在增加以外,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在她把系统给拿下后,才知道信仰之力是什么。 所谓信仰之力,说白了就是众生信念,跟武道意志、心神之力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差不多,都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能量,走的都是由虚化实的道路,跟后两者的区别只是在于前者取了巧,不需要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就能得到强大的力量,信徒眼里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能力,那自己就能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风漪之前之所以没有感觉,是因为系统截留了这一切,以面板的方式呈现给了她,更缺德的是,面板呈现出来的还是九一分成以后的结果,风漪得到的是那个一,而系统却独占九成。 并且,当时其实也不是只有蛇傀这一个信徒,只是系统鸡贼的没把女阴的百姓她们都算再其中,而是在主线开始时才重新开始计算,而前面的全都被它给私吞了。 贪成这样,也是让风漪无言以对。 且这样成就的神明,更是完全的系统傀儡,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系统这个中转站传输到宿主身上的,哪怕那个宿主才是一切力量的主人,也在系统的操控下不得不成为代理人。 而风漪将系统给破坏了,这反倒方便了她去理解信仰之力究竟是什么,比自个儿研究还要更快理解信仰之力该怎么用。 只不过风漪并没有用过。 她确实瞧不上信仰之力,较真起来,这玩意儿她上辈子其实也不缺,毕竟那会儿她也是全球人类的希望,无数人求生的意志都是因为她的战无不胜而树立起来的。 只是那会儿风漪也不会使用,她只是能感觉到那些信念中对她的期盼、信心,所有的一切都在推着她往前走,虽然风漪也确实因此一直在向前走,却也同样有点抗拒这种力量,并没有完全接纳,每次她一个人安静呆着时,耳边仿佛有无数人在对她述说着他们对自己的期待。 风漪一直都认为那是自己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来着……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风漪确实直到死前都没有利用过这种力量,别看凝聚信仰就能成神这条路简单,可练武做巫尚且都还需要老师教,这条路自然也是需要有引路人的,不然哪怕有了信仰之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得其法。 不过有系统这个‘老师’在,风漪也大概知道了这条路该如何入门,该如何走,从这方面来说,系统才终于发挥了它作为‘金手指’的作用。 也让风漪更加的意识到,这个系统着实跟白嫖怪差不多了,因为她一开始得到的那些技能,竟然不是系统拿来吊着宿主的甜头,而特么的是用风漪自己的信仰之力创造出来的。 但哪怕知道了这件事,风漪也没法撇开系统单独创造出那些技能,术业有专攻,让风漪去打架她肯定能比谁都行,可让她去发明创造,那就着实为难她了。 并且,风漪背后是有势力在的,在度过了一开始的发家阶段,系统里头的技能对她已经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了,基本风漪都是放那吃灰,也就偶尔去翻一翻系统商城,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去跟巫她们说一声,看看有没有机会创造出魔改版来。 但此刻,也是多亏了系统,才让风漪心中的想法得以实施。 她思索了一下,以女螺她们能够听得懂的方式告诉她们:“我想让你们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图腾’。” “啊?” “你们知道的,每个人其实都是有心神之力的,只是只有极少部分人才拥有天赋将心神之力纳为己用,因此才有了巫,但这并不代表普通人就一点都不能动用自己的心神之力了。” “人在祭拜图腾时,有一部分心神之力也会因为她们的意志而飘向图腾,当足够多的心神之力在图腾上聚集时,图腾自然而然便会生灵,只有火种才能点燃图腾,但所谓火种,便是巫通过特殊的方式,将众人的心神之力提纯后聚集在一起的燃烧源。” 女螺看上去很想捂住风漪的嘴,毕竟火种就是人族的命根子,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难保会被异族侦测到。 风漪倒并不在意,毕竟哪怕妖族真知道了,它们也很难用得上,就算想用,没有详细的步骤也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走才有可能彻底的研究出来。 并且,四周也不是没有一点屏蔽措施的。 “我想让你们去收拾这些心神之力,庇护众生。” 女螺挠挠头,看着风漪道:“问题是,我们也不会啊?” 很多修为高的巫都知道该怎么制作火种,但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制作的,只有被选中的、极少部分巫才有火种传承,时至今日,火种还依然珍贵,就是因为其制作方法差不多已经失传了。 或许还有人会做,但这样的巫往往也藏得极深,不是寻常人能找到的,她们甚至有可能居无定所,在看到一个部落聚集在一起时,觉得合适就赐给对方一颗。 但这样幸运的族群是很少的,不然的话,游人中,也不会只有一个鼠部落了。 风漪笑道:“我会啊。” 她顿了下,才接着道,“不过有一点,我需要你们将自己的心神分成两份,拥有两套思维,就像这样。” 风漪说着,给她们展示了一下。 在系统无法联系高层成为风漪手中的玩物后,无法充电,自然也让它很难维持住日常的运转,就更不用说发明创造更多技能了,所以它现在的能量就是由风漪提供的。 一心二用对风漪来说本就不是难事,巫在这方面更是简单,未免系统留下什么暗门,风漪一直是用心神之力来维持系统运转的,在这个过程中,那份心神之力可以说是完全独立,相当于风漪主动分出去的一个分-身、子程序了。 “这简单。” 有风漪演示,对巫来说这就更不是难事了,尽管她们并不懂这其中的含义。 风漪见此,这才动手,一股奇特的能量自心脏中传递而出,顺着风漪之手‘传染’到女螺她们身上。 跟风漪自己转换的蛇傀不同,直到现在女螺她们也并非是风漪的信徒,而风漪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她们变成自己的信徒。 最开始的恶鬼被转化成蛇傀的情况,其实对风漪来说是很不明所以的,她只知道让恶鬼变成蛇傀的是从心脏中传导出的能量,具体是什么回事风漪却是不明所以。 可到了现在,风漪的实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原本搞不清楚的事,如今自然也知道了。 那一次的行为,说起来也是误打误撞,风漪想研究恶鬼,武道意志本就已经侵入到了对方心灵,而她这具身体近乎本能的就运用了血脉中的手段,将恶鬼给改造成了蛇傀。 这种方式有点像老虎驾驭的伥鬼,但又有所不同,与妖族的血脉之法又有点相似。 众所周知,妖族同族之间的血脉是纯在压制的,越是纯正的血脉,就越强大,从出生起就会被认定为未来的王,同族的妖见了对方都会因为血脉的关系而几乎本能的生出臣服之意,顶礼膜拜。 女阴族的血脉也具备这样的能力,但表现得却更加霸道,哪怕不是自己的族人,也能将其改造成自己的手下,且还是从身到心的改变,不像伥鬼,还有背叛的可能,也不像妖族,一旦手下的妖有奇遇或是经过自己的努力提纯自己的血脉,那王位立马就会易主。 风漪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给女螺她们打上自己的印记。 并非想奴役她们,只是加一条保险,也是为了将‘神术’传给她们。 她当然相信女螺她们是不会背叛人族的,可她们与她的牵扯却不深,风漪并不想培养出不听命令的地祇,哪怕她们或许没有坏心。 她会为了女阴负责,可同样的,也会为自己负责。 女螺她们本就已经是蛇傀了,并不需要依靠风漪来转换,所以实际消耗的能量并不多,因为将心神之力独立成了两部分,她们也没有受到影响,自己面色不由古怪起来。 将心神独立,跟自己创造出一个第二人格差不多,不同的只是她们还能操控、感应另一个人格,因此,她们自然也能感受到另一端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她们还能随时让两者合二为一的话,那现在就不一定了,甚至两者想法如果产生了分歧的话,那两边完全独立都是有可能的,这不至于让她们精神分裂,但少了一半心神之力无法动用,实力下降却是必然的。 她们倒也没有因此感到生气,就是有点奇怪风漪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现在另外一个自己的想法…… 可就算风漪不这么做,她们也不可能对风漪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 风漪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一次性转化这么多,她心脏都直接不跳装死了,没法造血了,不过还好她现在短时间内心脏不跳也可以活。 “信仰有毒……就是心神之力,吸收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心神之力,会让你们思维逐渐被那些心神之力所影响,有了这个保险,就不会有问题了。”风漪解释了一句,然后一股脑的将自己所有从系统那了解到的信仰成神之路都给塞了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们只需要跟个土地神一样,庇护一个村子,展露神迹,偶尔入梦预警,她在下令让那些人跟像拜图腾一样拜她们就行了。 女阴城是没有她们传道的土壤的,因为女阴的图腾战士和高高的城墙就足以抵挡一切了,只有外面安置那些蛮夷部落的村子才有她们大展身手的机会。 其实如果仔细去看女阴的那些雕像,很容易看出风帝铸造的那些雕像也具备收集信仰的能力,不同的只是那些信仰之力是被雕像给吸收了,且吸收得实在有限,产量跟不上产出,以至于一部分雕像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普通雕像。 女螺是众人中最强的,所以很快就消化了风漪传递过来的资料,旋即有点期待道:“既然那些雕像是大王的手笔,那是不是说祂也能复活?” 是的,风帝一开始的打算,是让雕像吸收那些信仰之力,变成另一种有血有肉,且绝对不可能像图腾那样背叛女阴的‘祇’,女螺这些人,反而才是风帝顺带的,出于愧疚复活的、随手埋下的棋子。 只是世事难料,她当初的暗示并没有人听懂,巫卷上着重记载的也只是雕像的记录方法,以至于女阴根本没给雕像积攒成为图腾的时间,反而早早的将其中的能量给用掉了,算得上是某种程度上的竭泽而渔。 不过在这么做时,风帝其实也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人人都不是提线木偶,不直白的说出来,自然就得做好别人猜不出的准备。 女螺想到的自然是祭台上那尊睥睨天下的女阴的雕像,但那个雕像跟后来的这些女阴雕像并不一样,风帝根本没想过给自己留退路,那个雕像,才是真正的、单纯的工具。 一个让女阴国君哪怕实力低微,也能短暂提高上限的工具。 不过风漪也并没有开口打破对方的妄想,风帝处处算计,没准真的有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要知道,风漪可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风帝转世呢,不然怎么那么多好处别的国君都没有,到她这就立马不要钱似的涌上来? 女螺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也很快冷静下来,毕竟那个雕像可不是秘密建造的,有什么机关暗门她们都知道,就算风帝真留了后手,大概率应该也不在那个上面。 而且,风帝何等骄傲之人,大抵也是不愿意借这种方式苟活于世的。 所以女螺脸上的激动很快便褪了下去,看向风漪道:“只需要偶尔展露出‘神迹’就行了对吧?” 风漪腼腆地笑了一下:“其实我还有些事想麻烦你们。” 看着这样的笑容,女螺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风帝那几个阴险狡诈之人基本每次有麻烦事时,都是这样甩出去的。 但风漪毕竟是小辈,女螺还是硬着头皮问:“什么事?” 风漪眨巴眨巴眼睛:“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请你们多研究研究神术,然后将神道进阶与女阴的官职划上等号,顺便再研究一个功德簿,用来考教神职的升降,哦对了这个最好跟酆都那边也划上等号,任职期满就去酆都那边。” 女螺:“…………” 风漪觉得,前世神系是很有借鉴意义的,连神职都被分为了一到九品,而顶层神祇却从来没变过,牢牢把持着一切,这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足够稳定,更别提,风漪还是那个众神之神、玉皇大帝了。 见女螺虽有些无语,但并没有拒绝,风漪露出乖巧的笑来,接着道:“然后,我希望你们可以不仅仅只庇护人,若是有人豢养的家畜出事了也可以给予警示,若是有草兽成妖也不必驱逐,可以试着教养,必要时可以选择收服成为坐骑。” 这话比风漪上头说的还要让人难以接受,一大部分都因此而皱起了眉头。 与如今的大荒不同,曾经的人族对妖是抱有很大的恶意的,女蛇被另眼相看一是祂是条蛇,而是有风帝给祂当担保,时间一久,大家才默认了的,但除了女蛇,她们对别的妖类仍然还是抱有偏见的。 女螺皱眉道:“为何?你难道觉得我们还能跟妖和平共处不成?” “为什么不能,”风漪反问,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认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可你们也要知道……” “在很久以前的巫卷里,妖族从来都是以恶霸的形象出现的,丑陋狰狞,人族见之非死即伤,可后来,有人开始驯养妖后,一些有情有义与‘人’无异的妖就开始多了起来,就像夏国的龙,被封为神兽的当康,甚至,也包括我们女阴的蛇。” 就像人不会注意蚂蚁一样,在曾经的妖族眼里,人也是它们不放在眼里的蝼蚁,怎么对待都可以。 风漪:“这不是因为现在的妖变好了,是我们变强大了。” 妖也是生态链的一部分,不可能全部杀死,就算都杀了,也总会有新的妖诞生,所以自然得团结一部分,打压一部分。 见女螺仍然皱眉,风漪笑道:“人类的智慧,就是懂得变通和给自己找借口,自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我又不是非让你们把它们当人,跟人一样平等对待。” 女螺看她一眼,没有出声,须臾才道:“我知道了。” 在风漪看来,前世的神话传说是很好的参考,能按照人族的规矩来的,自然就是好妖,当坐骑、当宠物,乃至一部分当弟子都是可以接受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人得强大,一切规矩才能由她们定。 但这并不妨碍风漪提前布局,也不怕自己眼大肚皮小。 蝗虫吃掉了人辛苦种下的庄稼,所以它就是个害虫,人拿走了蜜蜂辛勤酿造的蜂蜜,所以夸赞它是勤劳的,这有什么问题? 它们能反驳吗? 不能。 风漪的话,勉强说服了她们,或者说,她们其实本来也很清楚,在无法将所有妖都杀光的前提下,妥协是必然的,但之所以在她们那个时代没有人这么做,一是时机不对,二也是她们的经历注定了她们不可能不对妖抱有偏见,只有这个时代的人,足够安逸,大部分都被保护得极好,这才有可能跟妖和平共处,甚至,在有人杀妖时,还能去责怪人太过残忍,妖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商量好一切后,一行人也不墨迹,她们没有动那些还残留了能量的雕像,而是选择了去炼化那些已经失去了作用的雕像,虽然这些雕像里头的空间早已坍塌,但废墟也不是没有重建的可能,无非就是需要多费点心而已。 而剩下那些这个时代的蛇傀,风漪也选择交给了她们,锻炼一下当手下使,也免得去当个空头司令。 不过现在这些蛇傀是过不去的,毕竟地方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风漪也很快就吩咐人将雕像送去了村落,对那些部落人来说,这并不会让他们感到冒犯,恰恰相反,这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更近一步融入女阴了,只要再努力一段时日,他们就能取得跟女阴人一样的地位了。 并不是所有村子都有雕像送过去的,风漪直接根据论功行赏以后那些村子所得的积分来的,然后大笔一挥告诉那些没有得到雕像的人也不用失落,等积分合格了,他们的村子也会有女阴雕像的存在了。 不过多少积分合格,这就是风漪说了算了。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风漪才稍稍松了口气,去神井那边看了看女蛇。 祂本来伤就没有好,在这次大战中有强行出手,但似乎无论哪个时代,很多人都依旧喜欢报喜不报忧,所以风漪也没法知道女蛇的具体情况, “阿嬷!” 风漪特意带了头洗得干干净净的并封来看望祂,如今并封已经被凤鱼开始实行育种培育了,目的是培育出更加弱小、妖气淡不可闻,能让繁育成本大大降低哪怕贫民也买得起的肉,当然,风漪这头并不是培育出来的,只是她们根据经验选出的肉质最鲜美的一头并封。 女蛇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己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风漪眨了眨眼,看来女蛇伤势并没有加重多少,不然祂哪还有精力去偷听。 她笑嘻嘻地揽住女蛇:“哎呀,阿嬷又不是别的族的,是家人呀。” 从女蛇有图腾起,祂在女阴人心里的地位就已经不可取代了,哪怕是当康这样的神兽都是不可能比得过的,这已经完全超脱了血脉和种族。 女蛇不由哼了一声,说到底对祂来说,被曾经照顾过的人背刺终究是祂心里的一根刺,不至于因此变得偏激,但有些话祂确实不大爱听。 风漪吧唧亲了祂一口,女蛇瞪她一眼,烦不胜烦的把她甩开,风漪也不恼,笑嘻嘻的从地上爬起来:“阿嬷,有没有空帮我去撑个场面啊?” 女蛇:“……你走捷径走上瘾了不成?” “利用自己所有能利用的有什么不对?”风漪反问,很多人会自卑于寻求家长的帮助,迫切的希望逃脱他们的羽翼独自飞翔,仿佛有他们在自己所有的一切成就都像是掺了水,都逃不过一句果然不愧是xx的崽。 可在风漪看来,这又有什么关系,有关系不用那简直是脑瓜子有问题,好好的缆车不坐非得去爬山,但既然目的地是一样的,选择让自己更轻松的方式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女蛇无言以对,女阴的国君几乎各个都刷新了祂对无耻的认知,但可怕的事祂竟然觉得已经习惯了,稍微来个正常点的祂反而还会觉得对方太憨了。 祂叹了口气:“什么事?” 风漪嘀嘀咕咕跟祂说了起来,见并不是很费事,女蛇便微微颔首,“到时候叫我。” “好嘞!” 见事情办成,风漪也不留下来招人烦了,准备离开,临行前,她疑惑地看了眼水中的雕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雕像的肚子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一般,但女阴的匠人向来都手艺不凡,堪称鬼斧神工,雕刻雕像时更是用心,看上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总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所以风漪也没有因此多想,很快便将这事丢在了脑后。 毕竟,女阴哪里出事,她们的雕像都不可能出事。 …… ………… 女螺她们离开后,女阴城便彻底平静下来,一开始其实还有人好奇她们去了哪里,毕竟在此之前人首蛇身的形象只有风漪才有,后来陡然出现了不少这样的形象,足以让百姓津津乐道许久。 但这些消息,很快便被大街小巷中谁家某某某看上了哪家闺女,某家谁谁谁爬了谁家的墙之类的八卦消息所取代。 因为事情关系重大,风漪也没有对所有高层吐露这件事,不过她们也没有分寸,哪怕好奇也并没有想过去试图打探什么,都老老实实干着各自的活,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但很快,女阴便重新热闹起来,因为大股队伍连带着蛇群,都通过女阴城四角的蓄水池离开,开始朝着鰕姑城前进。 这并不是为了攻打鰕姑城,而是去接手鰕姑城以往打下的关系。 身为生活在水中的种族,鰕姑国凭借着他们不懈的努力也有了一批在水中的下属势力和合作势力,而如今他们与女阴融合,这些势力自然也得进行交接,虽然女阴可能也看不上这些势力,但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也不告知那些势力,就显得他们其心可诛了。 两个不同的势力刚刚融合,一切都得慎重以待,以免日后回想起来心里有根刺,只是原本因为恶鬼的关系,不算太重要的事都得排在后面,所以直到现在一切都安稳了下来,进入到了平静的过渡期一切才被提上了日程。 而鰕姑国所交好的那些势力,也得一一去交代提醒,看它们如今都有什么打算。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这才直到此时女阴才开始行动。 顺带一提,女螺所呆的雕像就是被送往了鰕姑国,毕竟没道理连蛮夷人所呆的村落都有,而鰕姑人却没有,那他们知道了心里得多膈应? 而女螺的实力,也足以让她庇护如今的鰕姑国,前提是不碰上女蛇那样的对手。 鰕姑国有大片的沙滩,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所以沙滩也被选择了地方足够大,普通人也可以踏足的沙滩。 风漪也让百名图腾战士集结到场,每个人标配着女阴的蛇衣,做着标准的造型,连武器都是百炼钢制式武器,一眼看过去,分不出强不强大,但至少很有气势。 因为不是来打架的,风漪也没有带多少人过来。 倒是旁边围了不少观礼的鰕姑人,而消耗积分过来的女阴人。 比起好奇大过兴奋的女阴人,鰕姑人更多的却是兴奋,虽然早就得知了鱼妇已经找到了,如今也在慢慢融合,但他们毕竟没有见过,那么长的水道他们是通过不了的,水下的压力也会减少他们在水下滞留的时间,所以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他们难得见到对方的机会。 图腾战士为此都不由感到了些许恶寒,只觉得他们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似的,也不知鰕姑国是怎么养的人,才会看上去这么奇奇怪怪的。 作为主人家,鰕姑人和女阴的图腾战士还有巫都提前到场,组成了四个方阵,中间留出了一条大道作为风漪她们入场的路,不过风漪如今还并没有到场,而是在鰕姑的王宫逗留着,毕竟让手下到场那是给对方尊重,风漪自己提前下场那就是凭白让自己低对方一头了。 自从有了鰕姑国后,风漪的伙食更加丰富了,不仅有十万大山的妖兽肉时,还尝了不少这个时代特有的海鲜,可惜连女阴都没有闲工夫把心思放在研究食物的口味和花样上,比女阴还弱的鰕姑就更不可能的,全仰仗着食材本身的鲜美口感。 但好歹味道也不算特别差,至少因为临海不缺盐,鰕姑没有那种往食物里死放盐的行为,吃得比较清淡。 逗弄了一下鰕姑唯一的女阴,终于,时间缓缓来到了鰕姑跟众族约定的时间。 原本平静的海岸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一阵又一阵的海浪越掀越高。 这是它们在展示自己的力量,为之后的契约博得更好的主动权。 当一道如山岳般高大,仿佛能将一切都淹没的巨浪袭来时,一群生着一对翅膀的飞鱼终于越出了海面。 它们每一个翅膀展开都有五米左右,领头的哪一只更是巨大无比,张开的翅膀足以将身后的族妖都笼罩在翅膀下,外表则犹如鲤鱼,白头红嘴,身上有苍色斑纹,这是擅长种海生作物的文鳐鱼。 旋即,海面浮出了一支长得类似海豚的族群,只是比寻常海豚要大得多,在它们另一侧,龟背上背着一座海岛一般的海龟缓缓游了过来,每迈出一步,身体便缩小一寸,直至彻底上岸时,便仅仅只有两米多高。 巨鲸发出温柔的鸣叫,跟海龟一样,它并没有带族群而来,但仅仅只一妖,就足以让许多族群选择退避三舍。 最后落到沙滩上的,是一个跟正常人差不多大小的砗磲人,和一个飘在空中的巨大水母,每一个巨大的体型都足以让人生出巨物恐惧症。 在领头文鳐鱼的带领下,所有文鳐鱼都开始朝着海面发动了袭击,巨大的海啸和龙卷风足以让任何一个进入之人被绞得粉碎,巨鲸不动如山的呆在那里,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巨大水母每一只身上都闪烁着电光,仿佛天威震震,海龟晃动着龟背,像是被电得有点痒似的活动着身体,只有砗磲人躲得老远,在沙滩上瑟瑟发抖。 被掀起的海浪犹如人工降雨一般洒落全场,在海豚声浪的震动下化作光雨,不仅美不胜收,落在人身上时只觉神清气爽,仿佛整个人都经历了一场洗涤,落在沙滩上时,或是滚落成珠,或是让沙滩长出了奇花异草,芳香馥郁。 不得不说,这一切看上去都足够震撼。 但也仅此而已,作为实力展示,嗯……明显能让人看出,基本都不是什么实力强大的种族,能力更偏向于辅助和‘特产’,不过想也知道,能看得上鰕姑的,本也不可能太强,毕竟地位不平等,能瞧得上才怪。 女锤举起手中大锤:“全体都有!” “蛇!” “激活图腾!” 霎时间,百人军团绽放出了刺眼的光芒,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她们身上扩散开来,那种无数次出生入死所携带而出的煞气,足以让任何一个心志不艰之人胆气全失。 不需要什么展示,她们只需要展露出自己平常战斗时的状态,就足以让任何势力都无法忽视她们的存在。 “收!” 女锤后退半步,屈膝跪下,手臂交叠于胸前: “恭迎大王!” “恭迎大王!” 宛如被-操控的木偶一般,人群整肃的跪了下去,黑压压一大片,铿锵沉稳的声音被扩散开来,传递的老远老远。 一颗巨大的白色蛇头出现在宫殿外。 顿时,一阵骚动,海族茫然的面面相觑,没听说鰕姑人他们新认的亲是条雌蛇啊? 更别提,还是一条让人都生不起直视勇气的蛇。 在众妖震撼的眼神下,巨蛇缓缓的将头颅伏到了地上,直到这时,众妖才看起,宫殿口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体型在巨蛇衬托下显得极为娇小的人族,对方迈步走到巨蛇头顶,朝着沙滩而来。 要知道,没有哪个妖会愿意被人给踩在头上,关系再好都不行,除非……臣服。 它们不由齐刷刷看向鰕姑国国师,虽然在来之前他们是说过女阴要比他们强上一些,这可真够不要脸的,这也叫强上一些? 早知如此,它们造什么势?提前一天就跑沙滩上等着了! 女蛇不疾不徐的走过来,让自己的上半身稳如泰山,免得自己头颅晃荡让风漪也跟着摇晃,看上去不够有气势,等到达地点,才低头让她走上高台。 这时,各族族长早就登上了高台,甚至体型缩得比上沙滩时还小,各个都变得娇小迷你起来,两只手就能抓起来。 唯一没怎么变的,也就只有巨鲸了,看上去仍然比较庞大,不过为了以示尊重,并没有飞到风漪头上,而是实现平齐。 待风漪上台,女蛇也立马让体型缩小,尾巴缠在她右手手臂上,头则依在了她令一侧的肩膀上,冰冷的蛇瞳注视着周遭的一切,让各族族长不自觉屏息起来。 第288章 契约 在高台上, 双方高层在众多下属的见证下开始了对契约内容的协商。 不,与其说是协商,但实际上却是与臣服差不多, 这便是为何海族登场前还会有个展示武力的环节,因为这种商议并不是提前就定好的,在此之前都只会有一个大概的章程, 而具体的细节却是依靠武力来定。 所以不消多说, 若是展示时的环节差强人意, 那契约的内容会偏向哪方自然也不言而喻。 而如今, 明显是风漪这边占据优势,所以与其说是协商,倒不如说是风漪在一锤定音, 而海族在尽量为自己一族争取更多的利益, 只要要求不是很过分,基本都会选择答应。 这与之前它们与鰕姑商议协议的场面完全是不同的,在以往,两者是差不多算得上平等的, 甚至某些时候它们还会占据上风,毕竟一个是人族一个是海族, 抱团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而鰕姑力量并不算出众, 又不足以压服它们, 但鰕姑掌握着一片海域, 这才是两者合作的基础, 而非看上了对方的力量。 水域里的领地范围并不像陆地上那样泾渭分明, 毕竟水是流动的, 不能像陆地上那样圈地, 这也就导致了水域里很多地方都是混乱的, 它们一直栖息的地方未必会一直都是安全的,而鰕姑所掌握的水域便是一条退路和城墙,真遇上了什么敌人,完全能将其给引过来,根据守望互助同盟将敌人斩杀,等危机解除之后再重新回去。 并且,很多长期生活在水下的种族是不适应在陆地上战斗的,这就让鰕姑人能起到奇袭的作用。哪怕很多水族对身体弱小的人族并不感兴趣,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加入战局时,确实能起到左右战局的作用。 论体型,论力量,鰕姑人确实是无法比得上在海中肆意生长的水族,但正因为体型小而灵活,他们才反而能起到蜉蝣撼树的作用。 因为力量不足,鰕姑人在技巧上便狠下了一番功夫,而剑又是最适合‘刺’的生物,在水压下比刀更容易运使自如,是以鰕姑人几乎人人佩剑,罕有用其它武器的战士。 水中生物多带鳞片,这是它们的一层保护甲,而妖族的攻击大多范围大而广,落在鳞片上所造成的伤害反倒有限,这时候擅长用剑的鰕姑人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在最省力的前提下专门针对敌人的弱点而行动,继而达成胜利的目的,这就是鰕姑人会跟海族合作的原因。 事实上,原本与鰕姑人达成合作的妖族还不止这么几个,只是到来的这些是合作最深、配合最默契的,它们习惯了与鰕姑人合作后能更轻易捕猎、围杀的狩猎习惯,因此在鰕姑人要带陌生势力一起入场时,犹豫之后也还是决定继续组成攻守同盟。 只是它们没想到,鰕姑人会给它们带来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海洋中大多势力都与人族不接壤,是以强者为尊的观念更深入妖心,或许在它们看来,一旦涉足了强者的领地,哪怕后续的发展并非本意也容不得它们反悔,以至于在商议时出乎意料的配合,这也省了风漪多费口舌,双方在进行了坦率的交谈,充分的交换好意见后,很快便拟定了契约。 这种契约不仅仅是落实在书面上的,而是毁约之后确实会影响族群未来的。 与之前鰕姑签订的契约不同,这次契约虽然核心依旧是守望相助、互不伤害,但很明显是偏向于女阴,她们所履行的义务并不多。 因为是初次签订,内容也不多,毕竟合约的内容本就是可以中途补充的,只需要双方同意便可以删改,风漪不是玩文字游戏的行家,所以并没有在其中下套,只是摆明了车马,将自己的底线提前透露了出来,而一切则都是在这个基础上才达成的战略合作。 很快,在确认之后,契约内容就被正式录入了巫卷当中,旋即,便开始了祭祀天地。 所谓契约,通常都是在一个足够权威的大能见证下签订的,让对方来保证双方不会毁约,而这个大能,在人族中多以图腾、大巫来代替,妖族中也多以妖王之类的来当公证妖,但显然人跟妖都是不可能认可对方那边的公证人的,于是通常都是选择在天地的见证下签订合约。 天地至公至正,至大至强,能做到绝对的公正与客观,无疑是一个极好的见证人者,算是双方都能感受满意的存在了。 当然,妖族满意是因为它们觉得自己天生地养,生来就能用出天赋神通,它们觉得这是大荒的馈赠,天地肯定是偏向它们的;而人族满意,是因为人族的巫自诞生起干的便是沟通天地的活,在天地的见证下签订契约,她们自然能拥有许多可操作空间了……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会祭舞的,尽管它们的舞姿各不相同也难以互相欣赏理解,但确实都是各族摸索出的能祭祀天地的法门,很快,随着巫卷燃烧、祭品消失,至此契约便正式缔结。 紧接着,各族便纷纷拿出了本族标志性的宝物作为祭祀对象,之前祭祀天地,那是彼此在保证契约的合法性,而这次的契约,则是为了方便它们知道未来某个势力毁约与否。 毕竟沟通天地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但沟通自己族中的宝物,那还不容易吗? 在风漪看来,这算得上是并夕夕版契约了,之前的契约,一旦毁约就会直面天地的一部分,代价太大,谁都不敢贸然行动,而简易版的祭祀法门就不同了,虽然没有前者那样的约束力,但族群想要察觉出问题也容易,只要看那样作为契约之物是否出现问题,就知道是否有势力违约。 毕竟,对着天地立下的誓言毁约的惩罚多与整个族群相关,比如族里再不会出现天资聪颖的后辈、一旦毁诺族中再无新生儿之类的,这些都是短期内难以察觉到的毁约惩罚,而在察觉到之后,很可能自己这个势力却已经在这个过程中被毁灭了。 而次一级的契约便是针对这个情况,将毁约的惩罚降低到一个度上,见证物没有天地那么强大,可以是一条河流,可以是一座山……什么都有可能,一旦有人毁约,就能清晰的看到诸如河流干涸、山崩地裂之类的情况,这种反应,立马就能让人知道当初跟自己定下契约的势力毁诺了。 风漪为此,直接搬来了住了人的女阴雕像做见证物,这样契约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毕竟人的思想是很主观的,跟死物不同,这样的行为看上去不太道义,但风漪也相信肯定不止只有自己在这样做,任何一个契约方式都是不可能没有一点漏洞的,只是在有人试图钻空子时,又有无数人在试图查漏补缺而已。 等这道契约落下,契约才算是正式达成,高台下双方成员也因此而纷纷的放松了下来,毕竟在契约还没有成立前,总有撕破脸的可能,契约之后至少是没有什么大矛盾了。 风漪瞥了眼它们的见证物,从鳍尾、头骨龟壳到内脏,各式各样的都有,显而易见都打着些卡bug的主意,毕竟天材地宝天生地养,而这种从生物身上脱落下来的,都有可操作的空间。 因此,反而是风漪推出的雕像着实有些出乎众妖的意料,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正直’,因此因为实力弱在签订契约后产生的不安倒是消散了许多。 毕竟强大又正直的生物,毁诺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风漪一面笑着,像是为这个结果而感到满意,实际上却已经在利用武道意志沟通雕像内住着的人,想知道她签订契约后是什么感受了。 对妖族来说,心神之力它们或许熟悉,但武道意志却未必了。 “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天地给我增添了一条锁链在束缚着我,有种以前还是巫时修炼感应天地的感觉。” 住在雕像里的蛇傀认真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身为契约的见证者,契约对见证物当然也不是毫无约束的,如果有人毁约,那么毁约的代价则需要见证物来支付力量,一旦力量不够,那么这个见证物就很有可能因此而损坏。 事实上,大多数势力用次一级的见证物本也没抱着对方毁约之后会遭到当时发誓时所设立的惩罚的想法,而就是为了见证物能够因为支付不起代价而损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对方毁约而因此作出应对之法。 当然,这样做的成本其实也不低,因为见证物本就需要一定的实力才能让契约生效,不然的话代价太低,那随便谈个小生意就能用上天地法则,世界也忙不过来不是? 风漪却为此生出了别的想法。 这种契约,其实可以看作是一种受大荒‘律法’保护的合同,如果不用来契约,而用来保密呢? 简单来说,就是让人在执行什么任务前,对着一件见证物发誓自己不泄密,这样一来,见证物的规格是不是就可以再降低了? 毕竟,不背叛之类的誓言违约代价肯定是很大的,可仅仅只是保守秘密,当事人只需要做到在这件事上不开口就好了,难度不高,背叛所需要遭遇的惩罚自然也就不高,如此一来,见证物自然也不需要用到多高的规格了。 如果这种方法可行的话,见证物甚至可以变成路边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但影响却是很深远的,因为只要每个人立誓的见证物不同,那么她们完全可以根据哪个见证物出了问题就立马去抓人,简单快捷。 而不同级别的规格,来决定秘密的大小,甚至还可以因此去反套路敌人,简直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只是理想的状态,究竟可不可行还需要让手下先去实验一番才行,不过风漪暗暗将这事给记了下来,决定等回去后就让她们去开课题实验一番。 第289章 选一个 正式结契后, 接下来便是欢庆、夜舞,文鳐适时的来到风漪跟前,张嘴吐出一粒看上去米粒大小, 漆黑的种子。 “这是原种,乃我为这次结契准备的礼物!” 原种,简单来说就是培育出一种作物最初形态的种子, 有些是灵种, 有些只是普通的种子,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 都是极其珍贵的。 一种作物的诞生,通常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出现,然后被细心之人发现, 历经数代培育才能发挥出作用, 可原种,就是专营种植之人发现的能提升这种巧合概率性的种子,一枚原种,通常都意味着以其为基础诞生过不下三种类型植物的种子。 这是比母种更让人追寻的东西。 毕竟母种顶多能保证子种不退化, 而原种却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所以文鳐鱼能以此作为礼物,可见其诚意。 当然, 对文鳐鱼来说, 这顶多算得上是厚礼, 而算不上割肉。 文鳐鱼与鰕姑人其实熟悉已久, 只是近来才更深一步合作, 开始帮鰕姑人种植海稻, 让鰕姑人对食物的获取不再那么紧缺, 只是没想到才加深合作没多久, 鰕姑人突然就改头换面拉了个老大过来, 着实让文鳐一族有点懵,毕竟早知不是平等合作,它们带的肯定不止这么点东西。 不过要说有多慌,那也没有,比起别的妖族,文鳐鱼显然更有底气,因为它是清楚人族对粮食的在意的,而文鳐一族最擅长的恰好就是丰稔。 要知道,大荒天赋神通能对庄稼起作用仅有三个种族,它们文鳐恰好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文鳐族长底气十足,因为女阴鰕姑她们就算在卸磨杀驴,也不可能杀到它头上。 风漪也对这份礼物很满意,她好奇的接过,漆黑的种子上夹杂着明显的咸腥之气,更有一种奇异的波动夹杂在其中,给人一种在孕育生命一般的感觉。 “这是‘稔’的原种之一,海稻就是由它培育出来的。”文鳐鱼给风漪介绍时,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毕竟培育出一种成本低廉价值高的作物,确实足以让人感到骄傲。 尽管这种培育耗费了它们不少的时间,连繁殖期都为此耽误了不止一次,但文鳐鱼觉得这是值得的,看看当康吧,现在还有谁敢惹?它们本就落后了,再不想办法打出名声,那根本就快活不下去了。 其实在人族还未崛起前,无论是当康还是文鳐它们日子都不太好过,毕竟很多妖兽天生地养,哪看得上它们这些小妖的那点作用,直到后来人族崛起,培育出了粮食时,妖族才重视起这一切来,毕竟虽然很多高层从未因为食物而发过愁,可事实上,大荒每天为了食物而奔波的可不止那些普通的兽类,很多妖也是如此,毕竟大荒就那么多,而妖却那么多。 其实若没有人族,妖族内部迟早也是会因为生存压力而大战一场,只懂索取大荒的一切而不知反刍,总有倒霉的那一天。 可惜,因为文鳐鱼的领地在大海中的缘故,当初粮食诞生时,最先发现的是当康一族,因此,狡跟文鳐自然也就黯然失色了,无论是妖还是人,先记住的总会是那个第一,而在当下的大荒,所有生物都下意识觉得,当康才是这个领域当之无愧的第一妖。 听到文鳐族长说这是稔的原种,风漪不由愣了一下,毕竟在人族的概念里,这个字的意思就是丰收,但对方指的显然是一种作物,而且还不是普通作物。 或许是因为文鳐鱼长居海外的原因,哪怕是女阴都找不出有关于它们的记载来,要知道,当初见到狡时她们都能找出其来历,在文鳐鱼这却碰了个壁。 不过这也不让风漪意外,生活在大海中的种族一直都是人族的盲区,毕竟陆地上都还有一大堆难题没有解决呢,哪怕有心想知道海中的情况,也没那个精力。 在风漪看来,其实这三个能让粮食增产的妖兽里,当康是确实无愧它的神兽之名的,相比之下,狡跟文鳐鱼确实要差上一点,因为三者虽然最后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方法却各不相同。 当康所用的方式是最简单粗-暴的,它根本不需要去管土地上种的粮食是好是坏,只要那片土地被它祝福过,那就必然会增产,更确切的说,它是在施肥。 当康每年丰收之时都会离开自己钦山,吃完粮食后给予回馈,被它盯上的土地第二年必然丰收,在风漪看来,这就跟五谷轮回一样,吃了东西,留下了‘肥料’,而肥料上无论种的是劣等的粮食还是灵种,农民是否有精心养护,第二年都能有个大丰收,这也是当康在妖族地位也不低的原因,毕竟对很多妖族来说,学着人种粮食并不难,可要它们跟那些人一样精心照料那显然是为难它们了,当康的存在却让它们只需要种下,而不需要再担忧其它。 狡则不同,它让粮食丰收,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勤劳,并不能像当康施一次肥之后能管一年,它们更多的是能观察出作物的状态好不好,什么样的环境更适合哪种作物生存,哪个作物又在生长的过程当中出问题了,再将一个作物生长中各种风险降到最低又提供了适宜的温度环境,那一个作物想不丰收都难。 文鳐鱼则又是另外一种做法了,它们不施肥,也不像狡那样需要时时维护才能保证成果,它们的作用更多的是育种,同一种作物,它们能培育出最省时省力也不浪费资源的良种,种下之后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就能得到‘硕果’,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自然也是一种大丰收了。 不谈文鳐,从人族留下的记载对当康和狡的描述就能看出她们对两者的评价,一个天下大穰,一个其国大穰,哪个更有用自不必说, 但在风漪眼里,显然还是狡更好,忠诚听话,而现在又有文鳐加入,给风漪的感觉就像是手握两种神器。 毕竟文鳐擅长培育,但却不能保证按照自己想法培育出的种子一定能存活,能否量产,而狡却能保证文鳐培育出的种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适宜的土地、温度,将其养护完美,若是再有当康无论作物都能丰收的属性,那简直无敌了! 可惜这种好事暂时也只能想想罢了。 在风漪观察原种时,国师也适时的走到了风漪身后,手上端着一个巨大的盘子。 风漪道:“这是水稻的原种。” 文鳐鱼看着那根狗尾巴草,眼中顿时满是欣喜之色,虽然在如今大荒水稻被大规模种植,要得到种子并不困难,但并不是所有种子都能作为原种的,人族也防得很死,不可能让妖族掌握原种,然而无论是对文鳐还是狡来说,这却是它们的晋升之阶。 与普通妖兽不同,它们这种天生地养具备天赋神通的妖兽,往往也被称为异兽,因此实力的增长自也跟自己的天赋有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曾经与人族接触不深,文鳐一族也还是选择了与鰕姑合作,虽然它们当初做下这个决定也是忐忑的。 任何种族在看到异族时,都很难放心,更别提它们的习俗差异如此之大,就像文鳐族长到现在也不明白,签订契约就签订契约,为什么人族还会有这种送礼的潜规则? 它第一次碰上时根本都毫无准备,完全拿不出东西来,若不是因为这个,它们也不会不好意思想尽办法帮鰕姑人培育出了能在海水中扎根生长的海水稻了。 与文鳐族长交接完后,其余五族也相继送上了礼物,大龟十分简单粗-暴的送了个很古老的龟壳,它显然对人族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们喜欢用龟甲占卜,巨鲸则送上了龙涎香,跟普通鲸遗留下来的龙涎香不同,此香经过特殊方法研磨点燃后,能让人在修炼时更易静心,最关键的是,巨鲸给的块头足够大,能用上很久。 水母则送上了它萃取的雷液,食用后可以增强体质,修习更雷有关的术法也更加容易,跟其它生活在海中的妖不同,它们这一族昼居雷池,夜居深海,活动范围广阔,战斗力更不用说。 最后的砗磲人,则送上了它们褪去的砗磲,一种能在加工后作为储物的宝物。 而风漪也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它们。 给大龟的是生命之精,它们一族具备妖族普遍的难题,生育困难,只是跟别的妖不同,它们倒是能产下很多蛋,但真正能破壳而出的却极少,生命之精便是能提供生机,让龟蛋能存活下更多的一种灵宝。 送给巨鲸的则是被铭刻下来的声源石,只要巨鲸领悟了这种发音方式,并在熟练之后用妖兽的方法铭刻进血脉内,后代就能又多上一种天赋。 跟其它几族不同,巨鲸代表不了它的族群,它是单方面跟人族交好,虽然很多鲸都喜欢群居,但在成为妖后,它们依仗着天生强大的体型罕有天敌,加之妖兽自然跟普通鲸鱼不同,不可能只吃鱼虾便能饱腹,于是迫于生存压力,它们不得不分散开了,因为聚集在一起的话那片海域的食物肯定是不够它们吃的。 而声源石的作用,便是能让巨鲸的声音传递的更远,哪怕相隔甚远也能够交流,要知道,鲸鱼本身就是性格比较温和的生物,同伴间眷恋性很强,不群居本就是迫不得已,而声源石的作用却能让它们重新交流上,无疑是很适合的礼物了。 送给水母的则是朴实无华的气运石,身为高攻低防又需要常常往返与天地之间的妖类,水母每次上天下海走的都是空间通道,但空间是很不稳定的,虚空裂缝、空间风暴时有发生,而气运石的作用,便是逢凶化吉。 所谓运气,玄之又玄,有些人是不信这些的,而水母则显然是信的,毕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倒霉蛋,一辈子就没发生过几次好事,而有些人就是运气爆棚到让人眼红,对水母这种不需要为生存担忧,本身能力不差的种族来说,能让它们苦恼的也就是每次往返时在空间通道中的遭遇了。 最后送给砗磲的,则是‘定海珠’的仿制版,嗯,作用嘛也简单明了,就是个轻易不能打破的乌龟壳,对砗磲人这种弱小的妖族来说,反而比别的要合适。 在礼物送出后,双方的关系便立马更和善了起来,它们看得出来,这些礼物都是风漪她们考虑到实际情况后才送出的,而能够如此‘对症下药’,也足以说明对方的底蕴,不然拿不出这么恰到好处的礼物。 实力,向来能让妖变得友好。 相比之下,反倒是它们的礼物有些拿不出手了,除了文鳐鱼和水母这两个异兽以外,剩下的其实都是普通妖族,就是祖上某一辈机缘巧合成了妖,然后渐渐发展出了族群,底蕴根基自然也因此比较浅薄。 不过它们已经决定下一次多带些好东西过来了,免得被看低,说到底礼物互赠本来就是另一种更含蓄的以物易物,人族有很多对它们有用的宝物,而它们自然也有很多人族需要的东西,双方互利互惠,这本来也是一种‘合作’的体现。 不过在风漪看来,它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很有价值了,砗磲人就不用说了,运输工具人,而龙涎香更是只属于鲸鱼的特产,只有它们能拿得出来;水母则能带人去雷池锻炼肉身,鰕姑人不能轻易动用力量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是因为他们另辟蹊跷在不依靠图腾巫法的情况下本身肉身力量也不差,巨龟就更不用说了,嗯……它们经常把死去的乌龟蛋送给鰕姑人吃,也算得上是一种特产了。 其实由此可见,鰕姑人也没那么废,一直都有在自救,只是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这些自救也不过是在延缓死期罢了。 因为妖兽都是水生的缘故,晚宴自然也被安放在了沙滩,风漪饶有兴致的听着巨鲸唱的歌,有点心塞的发现,虽然里头没有语言,但巨鲸唱得可比她唱得要好听多了。 不过还好,风漪不混这一行,所以倒也不为自己的五音不全而难过,反正说到底那种需要她唱歌的场合少得可怜,混着混着就过去了。 因为饮食不同的缘故,这场聚会虽然宾主尽欢,但委实没有太多能一起吃的食物,光靠喝水就喝饱了倒是真的,毕竟灵液是唯一一种无论是妖还是人喝了在口感上都没有差异的。 在鰕姑国呆了一天,等晚宴结束后风漪就离开了,之后很多事就不需要她再插手了,手下足以跟它们沟通好,而比起在十万大山中做什么动作都能随时被注意到的弊端,在水下练兵就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了,毕竟不仅人跟水里的妖少交流,连陆生妖跟水生妖也同样如此。 不过这些就需要风漪再操心了,她只需要把握住大方向就好,比如让文鳐鱼去女阴住几天,跟狡一起培育出一种量大种植条件又不高的灵稻。 在风漪看来,图腾战士食物源全依赖于妖兽实在是太单一了,可如今的灵稻根本无法大范围种植保证所有超凡人士食用,甚至成了奢侈品,这跟一开始培育灵稻的目的已经相差甚远了。 只是培育出一个新品种显然不是容易的事,哪怕是有超凡辅助也不行,但以文鳐鱼在这方面的敏感度和以往的战绩,这个过程不定能缩短多久。 要知道,它们替鰕姑培育出的海水稻风漪真是看了就眼热,不需要施肥养护,只要盯着不要被小鱼小虾吃掉就好,水中的微生物就足以保证海水稻的健□□长,产量还不低,因为是种在海中的还不需要担忧虫害和干旱,风险可比种陆地上的小得多。 当然,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那就是海水稻因为长期浸在水中,吃起来很咸,如果一直吃这种作物而不吃别的,也容易产生疾病,采摘也比较困难。 但哪怕有着这些弊端,海水稻在风漪眼里依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也不知鰕姑人是怎么把文鳐鱼绑到自己这条船上的。 要知道,海中妖族种类数不胜数,在没有资料不熟悉以前,谁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具体能力,在关系没有很亲近前,天赋这种事妖兽并不会轻易透露,大众的天赋还好说,一旦天赋比较罕见稀缺,那针对起来就很容易了,所以除非很新任,不然要想知道一个妖族的天赋是很困难的。 但现在反正好东西都归自己了,风漪也因此没有深究这些,说到底,等鰕姑人想说时,自然也就会说了,关系好、信任并不代表就会完全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 回到女阴,风漪休息了几天就开始重新规划起来,让一些武者跟随水母一起去雷池。 女阴人天生力量大,成为图腾战士之后更不需要外力,自然而然就掌控了强大的力量,身体的强度也因为图腾的关系并不弱,而武者不同,一个合格的武者往往要寒暑不断修炼许久,内劲更不是轻易能感知到的,而从内劲变成内力,更是一道坎。 哪怕在风漪看来武道的修行门槛已经是各种道路中最低的了,实际上也依旧是大浪淘沙,很多人都被拦在了门外,也多亏了女阴人先天根骨好,不然哪怕风漪拿出了武道修行功法,也只会是小范围的自嗨,毕竟武道见效并不快,不像图腾之力那样立竿见影。 而去雷池,则是加快了武者产生内力的过程,以外力来逼迫内力的产生,有水母的保驾护航虽然她们呆在雷池仍会有一定的风险,但什么事能没有风险?相比于风险,这样做得到的好处可就大多了,能让风漪快速组建出一支能对付超凡力量的武者军团。 而鰕姑人则被风漪拉着跟图腾战士一起训练,鰕姑人虽然力量小,但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他们对力量的掌控是很精细的,在风漪看来,他们其实已经有了武道的雏形,毕竟在不能轻易动用图腾之力时,他们不得不开始挖掘自己身体内部原本的潜力,研究出一些省力的技巧。 而武道的最初,本也就只是一些技巧的结合罢了。 不过以鰕姑人的情况,估计在还没有研究出武道之前,就已经灭绝了。 风漪将两者放在一起,一是为了让鰕姑人认清自己,感受女阴的强大,也为了让她们多学习学习鰕姑人的技巧,别太骄傲自满,三人行必有我师总还是有些道理的。 并且,交流的加深,才是两个民族融合的开始,而不是单纯的因为利益。 而本因为春季到来而停办的学院也因此重新开张,在这个消息滞后、普通人懵懵懂懂,真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世界,风漪并不怕自己瞎编的‘历史’会被人揭穿,人是很善于脑补的,她只需要起个头就必然会有人跌宕起伏编上个几万字,甚至传出各种听上去煞有其事的说法,作为源头的‘历史’再这个过程中自然而然也就会被人当成真的。 更何况,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她死了万事皆休,她活着,那这就是正史,谁能反对? 这些,风漪都只给了一个大方针下去,细节之处就交由下属把关了,据说四长老为此都变得十足的暴躁起来,相比于女阴人来说,蛮夷人可不是那么好交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被称为蛮夷了,这可不单单是因为风漪她们太强才如此的,而是基因在进化时的优劣淘汰。 就像是在风漪前世人跟黑猩猩都是同样属于人科的,两者加在一起才是人族,但没有哪个人会把黑猩猩看成同类,而在大荒也是如此,除了一些落败的人族被称为蛮夷以外,在最初,蛮夷指的就是那些进化不够无法体会到心神之力的人,直到后来蛮夷这个称呼被广而泛之,因为血脉交融蛮夷也开始诞生出祭司,这才让人开始逐渐把他们当人看,不然的话他们地位也比生蛮高不了多少。 但长期的野蛮生活,也让四长老她们教起来很费力,尤其是很多从小生活在部落里的人其实并不会说女阴的语言,或者说只会说一两句,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更难以理解老师教授的内容了。 这些难关都是学院需要克服的,风漪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便不再理会,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倒是被女锤带回来的那个戈莓,有点出乎风漪的意料。 要知道戈莓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却展现出了超乎她该有的能力的力量,这自然让巫上了心,不仅仅是对她的来历,而是对她整个人都升起了兴趣。 巫诞生之时便是血腥残忍的,人体试验在她们眼里更算不得什么,至少目前来说是如此,不然也不会有很多人将血祭视为稀疏平常的事了,因此戈莓在被关押时自然也是倒了大霉,一群无所顾忌的‘科学家’所能造成的杀伤力毫无疑问是难以言语的。 好在她们也知道分寸,没有对戈莓做什么不能难以挽回的事,顶多就是采采血,用巫术模拟了一些情况而已,然后就带着她们询问摸索试探和预言出的一切来找风漪了。 于是风漪得到了一份着实有些让她意外的资料。 戈莓竟然不是人,确切的说,有一半不是人,她竟然是个半妖。 要知道,大荒的妖族可是无法化形的,所以妖跟人有着天然的审美隔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产生子嗣,已经不是跨种族恋爱那么简单了。 在很久以前,人族对自己的未来而感到迷茫时,同样也羡慕着妖族的强大,这种情况下,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些疯狂之举,比如人妖之子。 然而这样疯狂所产生的后果却并不美好,就像近亲通婚大多生下的孩子不是天才而是病人一样,人跟妖所诞下的子嗣也多为怪异,不仅模样怪,脑子更是有问题,连正常交流都成问题,既没有继承妖族的血脉,也没有人的智慧,在这种情况下,理所当然的,这种疯狂的想法被熄灭了。 说到底,很多选择这么做的人,并不是真的仰慕妖族,本来两者之间就具备着审美差异,结合也全因利益,在发现没有利益之后,自然立马就土崩瓦解了,而当时生下的那些‘怪物’,自然也都死了。 没有人会让他们活着,毕竟本来就是工具,不合格的工具,自然只有销毁一条路可走。 人与妖之间没有生殖隔离,但两个不同的基因想要孕育出合格的下一代,也是需要不断的试验的,就像风漪前世培育的那些品种猫品种狗一样,当时已经有人开始驯化野兽帮助自己了,所以这个猜想自然也有人提出来,然而当时人族已经诞生出了巫,因此这个猜想也一直只是猜想,毕竟当时的人是如此的厌恶妖族,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想要走这一条路。 等后来巫道大兴,又有图腾战士出现,自然而然就更没有人在意这些了,抓到了妖不是吃了也就是抓去跟别的动物配种,培育出一些温顺可控的动物,再不然就是被一些贵族拿去当宠物,没有谁会审美猎奇到跟妖展开什么禁忌之恋。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喜欢妖,但那些妖通常都是鲛人赤鱬这种看起来像个人的。 所以风漪着实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半妖的存在,还被‘培育’得如此成功。 风漪只能用培育这个词来形容,以她狭隘的审美观,她实在很难想象什么人能这么重口,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利益这一个借口。 当然,风漪也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只是她实在没法接受这种禁忌之恋。 虽说在风漪前世就不缺人妖相恋的素材,不仅人跟妖,人跟鬼的凄美恋情都不是一种两种,可那些那个不是建立在那些非人生物都是能把自己变得人模人样的前提下的? 但在大荒,根本没有妖能变得人模人样。 风漪为此无语凝噎,然而这是孟极巫仔细确认过的,因为不是专业的,她们还请来了专精的巫三司会审,结果都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更让她们难以理解的是,戈莓体内血脉竟然达到了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平衡度,精确得就犹如并非机缘巧合诞生,而是人为的一般。 而让巫有些疯狂的是,戈莓外表看着并不强大,可她竟然拥有着跟妖兽一样的肉身强度,虽然女阴经常被别人说是披着妖兽皮的人,但她们自己知道自己其实并非如此,除了力量强一点与普通人根本没有区别,能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纯粹是因为她们早早就做过忍痛方面的训练,所以才不会因为受伤而影响行动。 可妖兽不同,绝大多数妖兽,它们的皮毛本来就是一层不弱的防御,力量稍弱的人连破防都做不到。 可戈莓却不同,她体表的一层皮,竟然起到了跟妖兽皮毛一样的作用,要知道,那可是人-皮啊!只有想办法磨出一层厚厚茧子才不会那么脆弱、不会那么痛的人-皮! 再联想到女锤提供的信息,她们有理由相信,戈莓甚至还继承了妖族才有的天赋神通。 如此疯狂,如此完美的‘造物’,让她们看着戈莓时两眼都开始放光。 风漪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她并不觉得人的表皮脆弱有什么不好,这反而才体现出人无穷的适应力,妖有妖的优点,人自然也有人的优点,而且武道中不乏能炼出铜皮铁骨金钟罩之类法门的方式,比起依靠外力,风漪还是更喜欢这种完全依赖人体本身而打造出的防御力。 所以,她也并不觉得戈莓这样是好事,至少,戈莓感知疼痛的能力是远低于正常人的,巫给她取血她甚至连感觉都没有,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可要知道,很多生物仅仅依靠一个小小的口子就能要了人的命,细微的疼痛都感知不到,那也注定了她只能走大开大合的道路,与任何感知、精细搭边的道路都不能走了。 当然,对方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如果她的这种状态真的是人为创造出来的话,风漪从她的身上发现了一点曙光,一点,让所有女阴人都能拥有她所具备能力的曙光。 要知道,风漪能有蛇尾,能有种种神奇的能力,都是因为她的血脉比起其他人的稀薄要浓郁得多,也因此,她的情况才无法复刻,毕竟血脉是天生的,生下来什么样之后就是什么样,并不会出现‘返祖’这种情况,确切的说,返祖也是依赖于资源的。 风漪并非没有办法替人做到这种‘返祖’,但其中消耗的资源却难以预料,那完全是得不偿失,人体内的造血能力不停的在给身体更新换代,如果她能掌握住这种平衡的话,未必不能让别人变得跟自己一样。 要知道,按理来说,造血虽然是有规律的,可同样也是‘随机’的,所以哪怕戈莓一生下来体内的妖血和人血是平衡的,在之后的日子里也不该仍然这么平衡,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以某一边的血脉为主,另一边为辅,会有个具体的偏向,而不是平衡。 所有的平衡,都是后天达成的。 人体内那样精密的器官合作模式,照样会因为生病、熬夜而无法平衡,哪怕修炼之后能随时随地保持平衡,在受伤时也仍然会产生倾斜,所以戈莓这种情况,自然是很不符合常理的。 两种完全相斥的血脉,是很难完美融合还一点不对当事人造成影响的,可戈莓的行为举止却跟普通人差不多,完全没有不协调之处。 可这不该没有弊端的,无论是在风漪看来,还是巫看来,这显然都是不合理的、 由马和驴繁殖诞生的骡子没有生育能力,由老虎和狮子生下的狮虎兽或虎狮兽仍以一方为主却寿命短,有着严重的基因遗传缺陷。 而戈莓,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本身就是一种问题。 最关键的是,按戈莓所说,她还是被人故意送过来的,这实在有些太巧合了。 并且,戈莓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身世,甚至在巫的结果公布时,自己甚至比巫还要愕然。 不过因为一切的消息来源都是来自于戈莓自己,所以巫也没有全信,仍然持有一定怀疑态度。 风漪想了想,让人把戈莓放了,除了不能出城以外并不限制她的行动,又派了人盯着她,毕竟这不是短期内就能解决的问题,既然如此一直把人关着也不是什么事。 更别提戈莓竟然还有着跟妖兽一样的饭量。 要知道,超凡者的饭量已经很惊人了,可戈莓的饭量竟然更惊人,与一些以饭桶闻名的妖兽没什么区别,让巫高度怀疑她另一半的妖血很可能就在这些饭桶妖兽当中,不然她们想不通戈莓为什么能这么能吃。 看看她们女阴的蛇,吃一顿管一年的都有,从来都没让她们为此烦恼过,有时看她们过得惨还能去接济接济她们,哪像戈莓这样食量这么恐怖? 风漪也是基于此才让人把戈莓放了,养着吃白食不太好,吃这么多,力气一定很大,肯定是能搬砖养活自己的。 戈莓自己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是一个极其随波逐流的人,也是十足的乐天派,被关了这么久没什么抱怨,被放出来更是没有因此松一口气,甚至在发现吃不饱后,一度还想回去配合巫做研究。 用她的话说,她还是第一次尝到吃饱了是什么感受。 这也让巫对她的生长环境产生了一定的猜测,毕竟得是什么环境才能让人连饭都吃不饱啊? 但想想对方的食量,她们又觉得她吃不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了。 戈莓在发现自己回去无果后,便缠上了女锤,当然,在这之前,她其实是把风漪当成目标的,只是后来发现确实没法接近风漪这才忍痛换了目标。 对此女锤也并未对她‘另眼相看’,同情心这种东西女锤并不会对非女阴的子民产生,更别提戈莓还这样可疑了。 不过,两个直肠子长期相处在一起,风漪倒不怀疑她们以后会不会相处融洽,至少如果戈莓展现出的性格一直都是如此的话,大概还是能融洽下去的。 …… ………… 入夏之后,几家冰食殿的生意重新变得火热起来,比起去年,今年的夏季倒是没那么热,这主要是由于风漪让鰕姑和砗磲人配合当了一回洒水工,让每天太阳最热时进行着人降雨,像洒水车一样把路面打湿。 砗磲人的贝壳有着很神奇的空间力量,能装下很多东西,而海水更是取之不竭,拿来洒水还谈不上什么浪费。 不过砗磲人虽然能在水中自由穿梭,还有着强大的空间能力,但一上岸她们的速度甚至比乌龟还要慢上几分,因为它们需要抬着自己的‘家’走,她们自己根本无法从自己的砗磲中走出。 因此,上岸之后得有人拎着它们才能做事,不像水母鲸鱼它们,在空中看上去跟在水下没什么区别,仿佛仍然生活在水中一般。 但比起它们的实力,它们的功能性足以让人忽视掉它们身上的所有缺点,甚至,那些缺点也变成了优点,因为这意味着它们好掌控。 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之后,风漪在殿上听着众人的汇报,女阴没有朝会,要紧事她们直接就找过来了,不要紧的她们就等哪天风漪问了才可能会说,为了显得稍微正规一点,风漪选择了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小会就是她们自己聚在一起探讨,探讨出的成果再拿到大会上说。 子鼠道:“大王,我们在十万大山里新发现了一座还未被挖掘的灵矿。” “蛇越,”风漪看向对方,“就由你带人过去吧。” “诺!” 风漪撑着下巴,听着她们汇报动向,过了会儿才看向侠亶,主动问道:“亶卿,在女阴呆得可习惯?” 侠亶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回禀大王,亶并无不适,就像在家一样。” 对鰕姑来说,侠亶在不在鰕姑国其实没什么差别,毕竟以往每逢大事也是由国师做主而不是他,所以如果风漪让国师长居女阴,或许会有人不安,但让侠亶过来,那就不一样了。 此外,风漪并未剥夺侠亶的王位,他对外仍是鰕姑王,只是这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封号了,毕竟如今只有一个国,那就是女阴,而鰕姑,只能是鰕姑城。 “那就好,”风漪道,“那些战士们呢?若有任何问题,你们尽管开口便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侠亶迟疑了一下:“亶觉得,他们应该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虽然侠亶觉得他们每天训练似乎挺累的,但每次女阴的图腾战士热得脱衣服时,他们看上去都……嗯,反正大概还是高兴的吧。 鰕姑的图腾战士是什么情况风漪自然早就知道了,所以闲聊上几句之后,风漪话锋一转:“孤听闻,你们与一些国家不合?” 鰕姑加入女阴的消息并没有被广而告之,所以在外界眼里,鰕姑国仍然还是原来那个鰕姑国,因此,像以往那样,他们开始在鰕姑国打秋风了。 毕竟鰕姑国临海,别的不多,盐是不少的,而在别处买盐,价格是不低的,自己晾就更不用说了,就算自己家有余粮,但谁会闲余粮少? 反正夏季事少又火气旺,给自己找点事泄泻火自然是应该的。 侠亶脸色一暗,以为风漪是不满,抿了抿唇才道:“鰕姑城确与一些国家有矛盾,还请大王放心,我们不会给女阴带来麻烦的。” “不,你弄错孤的意思了,”风漪诧异地看了侠亶一眼,心道看来国师确实没怎么教他,不然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 她微笑道:“孤只是想让你给它们排个序,然后,先选出一个你最不喜欢的国家。” 侠亶愣住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前几日四长老给他讲的故事。 那个故事,其实并不跌宕起伏,简单复述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势力的消亡,继而,其它势力懂得了什么叫规矩。 而教他们规矩的人,是女阴而已。 四长老说,不懂规矩的人,也没必要去学会什么叫规矩。 那堂课给了侠亶很大的震撼,因为鰕姑在有外敌时,第一反应都是该如何避让,将危险降低到最小,而女阴,在教外敌该怎么守她们的规矩。 而现在风漪想要做什么,无疑,是很明显的。 而这,仅仅是因为对方对鰕姑并不算严重的骚扰? 侠亶本能的觉得有点不敢置信,毕竟严格来说,对方还是很懂分寸的,所有事都在规则内,至少表面上看都很合乎情理,毕竟他们也不想把鰕姑逼急了来个两国大战,仅仅是让鰕姑恶心,却又因为实力而不得不选择忍耐罢了。 弱国向来都是如此,要不是对方怕逼急了兔子咬人,甚至连讨价还价的可能都没有。 身为鰕姑名义上的王,侠亶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只是跟鰕姑所有人一样,他们想的是,自己将这件事给解决了,以免让女阴觉得他们是个麻烦,毕竟,谁也不愿意无缘无故与一个国家对上。 而她们并入女阴的事更不能被知道,因为两个国家的联合,足以让附近的势力为此坐立不安,因此而产生针对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鰕姑是打算像以往那样解决的,却没想到风漪会主动提起,还似乎打算用另一种方法解决。 侠亶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干涩和……隐隐的激动。 见侠亶不答,风漪也不以为意,她从王座上站起来,对侠亶道:“好好想想,然后选一个出来给孤。” 她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大殿,蛇越直起身,兴奋地拍了拍侠亶:“大王说得对,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侠亶有点懵:“选一个国力最弱的?” 蛇越诧异看他,她有点失语,像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男女思想上的差异,过了会儿才很平静道:“大王说,选出一个你最不喜欢的。” 通常来说,最不喜欢的,往往都是最强的,因为只有强者,才能肆无忌惮,让人厌恶又无能为力。 蛇越舔了舔嘴角,仿佛已经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可问题是,跟强者打,才痛快啊!不然跟砍柴切瓜一样,那又有什么意思? 第290章 地基 将事情告知侠亶后, 风漪便没有再关注这事,毕竟虽然她说的是让侠亶选,但最后递给她的信息肯定是国师他们讨论之后才会呈上来的。 风漪并不在意这些, 之所以让鰕姑人去做这个选择,一是为了彰显重视,二是女阴避居排外已久, 并不是很了解周边其它势力的情况。 虽然孟极巫有收集其它势力的情报, 但因为接触不深, 重视程度不够, 所得资料自然也大多都是明面上的情报,只能说是对对方有所了解,具体情况却是不知。 所以这就需要外力了。 鰕姑并不是一个好战的种族, 或许曾经有, 但在迁徙之后却肯定是没有了,所以如果一切都是有女阴主导,他们在战场上又损失太多的话,很容易就激发反战情绪。 可如果战争是因为他们而起的话, 那就不一样了。 不仅没有人会排斥,女阴反而能因此刷上一波好感度, 最关键的是, 战争没有不死人的, 因为战争是因鰕姑而起, 那他们自然也不能留手, 把鰕姑人里能上战场、有血性的给送上战场消磨后, 剩下的自然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生孩子了, 以后有大战也完全能以此为借口劝说, 名正言顺的拒绝对方上战场。 而这次战场上活下来的鰕姑人, 或许会比之前要更强大、适应战场一些,但那点人数却已经左右不了什么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到底跟之前的战争还是不同的,虽然严格来说南方这边的国家就没有一家独大的,很多国土都不大,但再如何也是一个国,从人口到底蕴都不是那些散落在山中的部落能比的了的。 因此风漪也有预感,这次的死亡人数必然是跟之前的小打小闹比不上的,毕竟哪个国家还没几个杀手锏的。 不过女阴的粮食也支撑得起这次战役。 之前大战大多都是疾行,耗费的粮草并不多,主要消耗的人口,以女阴如今储存的粮食肯定是够的,更别提鰕姑那边去岁也因为文鳐鱼的缘故储存了一批粮食,如今又是夏季,哪怕战线拖得长秋季也正好能把收割的粮食送到前线,实在不行,再去海里捞几条大鱼就是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在不缺粮的情况下,哪怕仗打得频繁,也是不需要担忧后方的,就更别提女阴积年累月所培养出的好战情绪了。 并且,别的国家在打仗之后,能上战场的人是会打着打着就没了的,毕竟图腾战士不是大白菜,想补上就能补上,可女阴不同,除了图腾战士以外,可还有武功啊! 不至于全民皆兵,但能上战场的人数却绝对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而且,风漪已经打算往民间推行‘广播体操’了。 广播体操,便是简化后的武学,不需要记穴位与口诀,中正平和,主要意义就是强身健体,寒暑不缀练上几十年哪怕是乡间老农也能突破人体极限成为一个武者,最大的优点就是温和,无论是四肢不协调、体弱多病还是先天不足都能练,动作不标准也没事,顶多效果差一点。 体操的原型则是五禽戏,不过被风漪改版后,里头就没有什么虎形熊形了,只有蛇,蛇蜷蛇伸,蛇戏蛇眠,物种随处可见也方便观摩,最关键的是,蛇吃一顿能管上许久,该武学虽然不具备那样的能力,但也能让人更好的保留自己吃下的食物中的精气,不会因为学了这个就食量大增,以前吃下东西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要知道,穷文富武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这套广播体操也有进阶版,第一套为‘雏蛇破壳’,最温和的一套,老人、小孩、病人都能练,第二套‘笔走龙蛇’,适合身体健康但没有武学基础的成年人;第三套‘鲸吞蛇噬’,适合有一定基础的,对呼吸、身体强度都有要求,动作不标准不仅达不到锻炼的效果还有可能把自己给练废。 至于第四套‘封豨修蛇’,具体的风漪还没想好,因为这一套是为了给军人用的,但效率也高,在食物足够、又有名师教导的情况下战斗力很快就能成形,加之又跟前面所学的武学息息相关,不用从头学起,很适合从军入伍的人。 然而这一套需要保证从微末到高升都能用得上的缘故,要研究出来耗时自然也是更长。 前世风漪也负责编撰过这个体操,不过那一份针对的是从小吃着地沟油,几乎人人都是亚健康状态的现代人,是不可能拿来就用的,如今这一套,则是风漪专门根据女阴的情况改良而来的。 毕竟凡事都得结合现实,以女阴如今的粮食产量,还不足以让人人习武,所以武学第一要考虑的就是消耗。 跟‘义务教育’一样,这套体操算是她们唯一能把握住抓住未来的机会了。 巫师一道,对天赋要求极高,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走的路子,并且,这一条道路不仅有天赋限制也对智商有要求,学渣是肯定学不来的;而图腾战士这条路虽然因为随机的缘故勉强算得上是公平,可这跟个人的努力却无关,不是努努力就能达到的,武道却不是如此,只要是个人,练久了总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顶多收获没有有天赋的那么大而已。 可至少这条路,她们能抓在手里。 虽然,武道也不是一点天赋的普通人能练出名头来的,哪怕风漪降低了门槛。 前世风漪所推广的那个版本,如果普通人一直持之以恒练下去,大概四十年武道就能入门了,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实际上相当多的普通人在还没有突破人体极限前人就已经死了,这既跟他们的天赋有关,也跟风漪那个世界的灵气有关。 大荒的灵气更足,女阴人本身身体条件也跟差搭不上边,所以风漪的这套‘体操’按照她的估计,理想状态下,老人大概早晚一套练上个三年就有可能突破人体极限,小孩从三岁起,十岁就差不多了,病人可能慢一点,但随着身体被改善也慢不了太多,正常成年人则三个月到一年就能看到成果。 当然,这指的仅仅只是入门,不懂什么运用内力,没有武技功法,成不了什么事,唯一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就是女阴以后武德会更充沛而已。 但这些已经武道入门了的人,平常可能她们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有需要时,随时都能应-召而来,短时间内就能投入到战场中去。 普通人上战场可能一个照面就损失一大片,但武者再如何也能具备一点反抗之力,已经达到了能上战场的最低标准了。 比起风漪前世来说,她觉得生活在大荒中的普通人真的已经很幸运了,这里的上限足够高,连风漪研究来打基础的广播体操都能练出成果来,而前世那一套体操就真的只是打基础用的。 然而这一切却跟武学高不高深没有关系,甚至严格来说,风漪前世那套反而对人更友好,但两套差别这么大,仅仅只是因为环境不同罢了,一个刚刚灵气复苏的世界,自然更灵气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世界比不了的。 这一套体操,风漪是打算‘一视同仁’,不仅鰕姑人能用,村民也能用,不过因为是以女阴人为蓝本研究出来的,练了之后效果最好的自然也只会是女阴,风漪需要从方方面面将周围所有人都压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潜意识承认女阴比他们高了一头,各方面都高。 而这个认知一旦落下,就很难改变,父影响子,母影响女,一代代下去,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这一套连环拳打下去,风漪就不信,短时间内还能有男人‘造反’。 他们只需要多生就可以了,毕竟虽然战争打得是经济,可人口又何尝不是一种经济,偏偏女阴人对生育的需求又不大,那这一切就只能转嫁给别人了。 在风漪前世,很多女性在生下孩子后就会母性大发,未来所有的时间都几乎在围着孩子打转,女阴却是没有那种孩子生下后就母性大发的情况,毕竟那种突然爆发的情感是由激素影响的,是为了让伴侣中的一方不放弃孩子将其抚养长大,然而这种情况是一次次进化出来的本能,是顺应时代产生的。 但女阴孩子都喜欢扔去给蛇奶,本身又好战呆不住,身体又好因此在孕期不至于备受折磨,种种原因之下,在孩子出生后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母性大发,而是多在日后的成长中感情才会-培养起来。 风漪觉得这样挺好的,或许是自己并不为人父母的缘故,她更喜欢现在的这种方式,然后……去多洗-脑男人,让他们离了孩子不能活。 这个过程注定会是漫长的,她也并不急,毕竟,在她还没怎么引导的前提下,鰕姑人就已经有了朝这个方向发展的意思,有时候风漪都在想,难道这又是风帝算计好的? 亦或者,雨师妾其实是卧底? 290-300 第291章 奇肱国 用兵最需要注重的便是兵贵神速, 因为一旦给了敌人反应的机会,那么一场战争除非是实力悬殊,不然便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一场拉锯战、消耗战。 虽然侠亶只是鰕姑人心里中替王女守住王位的替代品, 但他到底从小接受着精英教育,因此他也很明白这一点,并未纠结拖拉, 在下朝之后便立即与国师等人商量, 第二天便呈递了过来。 风漪看了一眼, 是奇肱国。 南地多上古遗民, 奇肱国便是上古遗族所建立的国家,风漪还记得巫卷上的描述,这个国家的人一臂三目, 乘文马, 善工巧,能制作飞车以杀百禽,从风远行。 所谓一臂三目,并不是指他们就只有一条胳膊三只眼睛, 而是一种代指,奇肱国的人在制作飞车时, 只会用一只手制作, 另一只手则会高举感应风力, 这才有了广为流传的一臂, 三只眼则如二郎神一般, 白天他们用阳眼, 也就是人正常的眼睛, 晚上则用中间的阴眼工作。 用奇肱人自己谦虚的说法是多一只眼睛可以让他们不睡觉, 有更多的时间研究技术这才能制作出飞车, 但很多巫都猜测也许是因为阴眼能够让他们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才让他们能够作出飞车来。 毕竟飞车的结构虽然复杂,但对巫来说并不是不能复刻,可偏偏却只有奇肱国做的飞车能飞,其中其他人无法研究透彻的,显然是跟奇肱人第三只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有关。 风漪敲着桌子想了想,奇肱人临水而居,有南北两个集聚区,皆在水边,有很多水车,飞车是奇肱人打猎用的,所以他们国家驯化了一种叫‘文马’的类似于驴的妖兽,吃水草。 奇肱国地理位置不太好,如果说女阴国旁边的十万大山是妖兽繁多的话,那奇肱国坐落的素龙山脉的裂谷盆地中,两个赤黄色的高峰围绕,也让他们国家的地理位置变得极为易守难攻。 最关键的是,奇肱国在很久之前有一支脉南下,也在奇肱国南边建立了个国家,为一臂国,若对奇肱国发起进攻,难保一臂国不会支援。 她看向侠亶,奇怪道:“据我所知,奇肱人与人为善,你们是如何生出嫌隙的?” 侠亶道:“按古卷所载,我们安家后向周围行商买了张地图,上面写着奇肱国有阴有阳,我们以为奇肱人与我们无异,谁知他们好像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风漪无语。 这个时候大荒的书写方式跟前世古代差不多,字简洁而无标点,因此同一句话,除非有注释在,不然寻常人看了也很难得出正确的知识,显然鰕姑人便是光按表面信息理解,自然是有谬误的。 她不难猜测后续发生了什么,鰕姑人将有阴有阳这句话视为奇肱人兼具阴阳两性的证明,但实际上这指的是奇肱人有两个聚集地,一个聚集地住着男性,另一个聚集地住着女性,同时,这指的也是奇肱人长相上的另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的耳朵。 奇肱人出门会戴头饰耳饰与胸前装饰,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耳饰,跟风漪转化的第一个蛇傀·蝾类似,他们的耳朵一种将耳垂撑得极大,然后带上圆形耳饰,展露出巨大耳洞的装饰品,这种被外人视为阳,阴则指的是另一种形式的耳朵,这种形式会让耳朵折叠,只留下完好无损的耳垂戴着耳坠,这种耳朵则是指的阴耳。 不过这些信息,也只有住在附近的人才知道,毕竟大荒的很多词本来就兼具很多种意思,没有向导,只按最浅层的意思去理解,多有寥误完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而鰕姑人觉得他们终于在附近找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样是‘异类’的国家,但奇肱国实际上却是一个将男女区分得很开的种族,所以比起别的势力对鰕姑人的惊奇,奇肱人则是全然的排斥与厌恶。 当然,加深这其中矛盾的倒不是双方思想理念上的不合,而纯粹是因为奇肱国也是个临水而居的国家,以往在住在硕曲河边依靠他们精巧的机械水车笼络了一大批水族,不为食物而担忧,但鰕姑人却比奇肱国的人更善水,因此,他们所笼络的水族,有一部分直接被鰕姑人给吸引了过去。 思想上的碰撞和切身利益的拉扯,都让他们注定无法和平共处。 侠亶注意着风漪的神色,有些忐忑,毕竟比起其它国家来说,拥有飞车的奇肱国显然更难以战胜,侠亶他们在跟国师讨论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要不要去选择更弱小一些的势力,譬如结匈国之类非上古遗族的国家。 但在思考过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奇肱国,一是如果按表面意思来理解,他们确实是与奇肱国结仇最深,而就算只站在女阴的角度考虑,攻打奇肱国也是有利无弊。 打仗自然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胜利,更多的是为了能吃下什么,奇肱国的地理位置注定了他们其实没有太多的好东西,硕曲河里的资源也少得可怜,不然许多水族也不会受鰕姑人的诱惑定居于鰕姑国那边的水域了,但奇肱国人会制作飞车,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心动了。 飞行,对如今的人族来说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除了少数上古遗民和一些驯化了飞行妖兽的势力以外,人族的战场很少会有天空这个领域,所以可想而知能让普通人‘飞行’的飞车具备多重要的战略意义。 也是奇肱国在山脉中,连住在南方的势力平常都很难进去,就更不用说外人了,这才让他们没有被吞并,但毫无疑问,只要有哪个有志之士注意到了奇肱国,他们就算不想参与什么战争也会被拉扯进其中。 与其未来飞车成为别的势力的战略武器,倒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夺下来再说。 只是,想法虽好,但毫无疑问,拥有飞车的奇肱国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势力,所以见风漪思量,侠亶也不由为此生出了些许忐忑。 风漪纠结的倒不是打不打的问题,只是她很清楚奇肱国确实是很难对付的一个国家,尤其是周围的一臂国三身国似乎都跟对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怕只打它一个,旁边别的国家却一同跳出来支援了。 沉思片刻,风漪才问:“你们与一臂国有贸易往来?” 奇肱国与鰕姑国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但他们却与一臂国一直有贸易往来,不过在风漪看来,这就跟鲁迅和周树人的关系一样,鰕姑国与一臂国做交易,跟我奇肱国有什么关系? 可鰕姑国既然选择了奇肱国,那显然这其中是有她所不知道的情况的。 不管是一臂国的国君有不臣之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都是能被利用的。 侠亶愣了一下,恍然道:“大王无需担忧,奇肱国他们跟妖族一样,只注重纯血,无论是一臂国还是三身国,虽与他们同种不同族,但其实都是被他们赶出去的。” 风漪闻言有点惊诧,上古遗族很多都具备着常人难以拥有的能力,就像女阴的天生异力和在风漪身上体现出的蛇尾,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很多种族也逐渐看上去与常人没有任何分别。 她在长出蛇尾后翻阅过很多书籍,再加上后来从风帝那些先人身上所得来的消息,一是有可能因为如今灵气浓度不如曾经,二是人族混居血脉混杂导致了这种情况,最后一种最靠谱的猜测则是他们中没有一个有能力重新辐射周围的人。 现在很多上古遗族拥有的能力,追溯到先祖时期其实都也只是普通人,只是有的先祖吃下了奇珍异果于是便因此长出了翅膀,可以御火之类的,有的则惊艳绝才靠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一方大能。 他们所具备的能力,都是能够通过血脉传递下去的,就像风漪所修炼的武功一般,长期呆在她身边的人,会比旁人更容易领悟她所学的武学中的真意,这是一种从她们自己出发朝着周围扩散的辐射。 但这种侵染并不如妖族血脉那样稳定,毕竟不是一代代传下去稳定刻在基因里的,所以随着先人离去,一代代下去注定会归于平庸。 然而有的人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有的种族却将无法完美继承这一切的人视为‘旁系’,一开始或许只是歧视,但后来可能会演变成视对方为灾星,他们的存在才导致了这一切,这种时候便会选择将其杀死或是赶走。 女阴也不是没有天生力气小的人,她们是无法理解这种想法的,总归都是自己的族人不是么?在大荒这种危险的地方,把人赶出去已经与送死无异了。 侠亶也理解不了奇肱人的想法,他们鰕姑也不是没出过不孕不育之人,但难道仅仅因为这些就认为对方不是自己的族人了吗?可他们也是自己的族人生的不是吗? 鰕姑国与一臂国的关系很友好,因为当初一臂国被赶出去时,鰕姑人给予了不少的资助,这才有了一臂国的诞生,虽然,鰕姑国一开始出力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膈应奇肱国,但不管如何,他们可以肯定,一臂国不仅不会成为他们攻打奇肱国的阻力,还有可能会成为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 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有鸟焉,两头,赤黄色,在其旁 这里有阴有阳视为一种民族习俗,而不是阴阳同体,有鸟焉视为飞车,赤黄色在其旁视为两座很高的山峰在奇肱国旁边,当作地理位置来看待 仅代表各人看法,跟山海经里描述的略有差异 第292章 密谋 奇肱国坐落于素龙山脉的南方, 几乎就是在妖兽的眼皮子底下,在很久以前,许多妖兽居于山野时不时祸乱周围城镇时, 奇肱国还曾起到过‘守护神’的作用,制飞车以杀百禽这句在南边各大势力广为流传的话也是在那个时期才流传出来的。 不过,那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随着人族日渐强大, 许多妖族也开始选择了退居, 龟缩在了离人族聚集地较远的地方。 并且因为当初素龙山脉承担着双方主战场的作用, 长年的大战将周围的环境破坏了个彻底,到了如今,素龙山脉青山绿水罕见, 石峰崎岖, 南边陡峭,大片基岩裸-露,无论人还是妖都极难生存,北边终年积雪, 更不是宜居之地。 所以虽然如今素龙山脉也并非没有茂密的原始森林,也不缺水源, 但也鲜有势力选择在此落户。 哪怕南边是出了名的行路难, 素龙山脉也依旧是人不愿轻涉的地方, 在很多势力眼里, 素龙山脉的气候实在有些过于极端了一些, 所以他们会选择进入其中探险挖宝, 却绝不会再此挖宝。 也因此, 当初奇肱国坐落于其中时, 并没有遭到什么针对, 而他们又趁着与妖兽厮杀迅速站稳了脚跟,等南边战争结束时,奇肱国也便被周围默认了,算得上是捡了一个便宜。 毕竟周围势力建立时,莫不遭受过强袭,现有的势力中谁也不会愿意再多一个分蛋糕的,只是早年间素龙山脉是战场,因此许多人认为奇肱国灭亡是迟早的事,便没怎么针对,让奇肱国借此得了喘息之机,成功站稳了脚跟。 奇肱国也清楚自己是占了个便宜,所以在之后奇肱国广开国门,不限制别的势力在进入素龙山脉时到自己这里落脚,逐渐将奇肱国经营成了一个贸易繁荣的国家,连曾经赫赫有名的飞车,都成了载着各族人入山的工具。 许多图腾战士和巫在懒得将猎物带走时,都会选择在奇肱国销货,因此,从春到冬,奇肱国都鲜少有冷清的时候。 眼下,奇肱国的一家酒楼二楼的包厢内,坐着五个人。 坐在首座的,乃是奇肱国国君一脉的子嗣——杰布扎西。 在其左手边,坐着的则是一个苍老的、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老人,脸上有着刺青,那是从小就被刺下才能在老都不会消失的印记,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出其身份。 而在杰布扎西的右手边,坐着的则是一个身上穿着兽皮的壮年男性,健壮的肌肉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知其不好惹,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耳朵,耳骨折叠,耳垂几乎要与下巴齐平,这显然也是一种让人十分容易辨认其身份的特征。 而这个特征,也是奇肱国的人所具备的。 战争,其实是最快捷的让陌生的族群融合在一起的方式,在当初的大战中,一些受伤的奇肱人被附近居住的山野蛮夷所救,一些与部落中的人有了露水情缘,一些干脆在部落里安了家,于是渐渐的附近部落不少都带有明显的‘奇肱式’特征,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跟奇肱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这种联系奇肱国并不认,但外来者做生意大多比较信任这样的长相,于是逐渐的学会了做生意的蛮夷也会刻意让自己带上‘奇肱式’特征,如今真真假假早已难以分辨,也就只有奇肱人自己有特殊的方式能够分辨出来。 而坐在杰布扎西对面的,则是模样怪异的人,其中一个披着兽皮大衣,宽大的兽皮让对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体型比较娇小的妖兽一般,另一个则穿着斗篷,宽大的兜帽遮盖住了对方大半的容颜,皮肤似乎很黑,几乎快与阴影融为一体。 酒过三巡之后,杰布扎西才开口道:“据我手下传来的消息所知,鰕姑人最近似乎并不缺乏物资。” 蛮夷人点头附和道:“确实,本以为能趁机割块肉下来,谁知他们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与别人结了盟。” 鰕姑人住的地方临海,水汽湿润,是极不适合储存食物的地方,因此鰕姑人在度过冬季入夏之后,就不得不开始为了食物而奔波,或是来到素龙山脉将去岁藏好的食粮挖出来。 毕竟素龙山脉很多地方积雪常年不化,是天然的保存基地。 而奇肱国和附近的部落,则往往都能以此赚上一笔,毕竟这么干的不仅是鰕姑人,素龙山脉幅员辽阔,又无太多妖兽盘踞,因此很多势力都愿意这么干。 虽然只要巫愿意动手,也能延长食物存储的时间,可绝大多数巫的能力是有限度的,让他们保存几顷、几十顷的粮食尚且还好说,但一旦这个范围扩散到全国的粮仓,那他们估计就不用去做别的事了,天天都得去施法才能办到。 而粮食如果仅仅只是发霉的话,其实也不怎么影响食用,巫也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素龙山脉也就进入了众多势力的眼前。 当然,不把东西放在自己的领地上,自然是需要承担很多风险的,素龙山脉的所有生命都是‘小偷’,因此也没人做得太过分,奇肱国也仅仅只会针对与自己有仇的势力下手。 而鰕姑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可比起去岁,今年他们的行动轨迹显然是有些过于诡异的,并且,因为素龙山脉多奇珍,还有许多高山珍稀妖兽隐没在其中,鰕姑人从未放弃过对此间的探索,但今年来的人手却实在少得可怜。 奇肱人并非盲目自大,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引起了他们的警惕的,并为此不断的试探,以求找到真相。 这一试探,他们猛地发现,竟然变天了! 要知道,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反复试探,足以让奇肱国的人明白,鰕姑人确实是外强中干,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们如今是必然不如当初来此定居时那样强大。 可他们占据的领土,却是周围势力中有数的大。 这怎么能让人不眼热? 奇肱国被分为两个聚居地,一南一北,真以为他们是不想直接住一起吗?而是周围的环境不允,那点水源只够那么多人居住,再多,周围的资源就无法平衡,迟早会枯竭的,因此,他们才不得不一分为二,一在南,一在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素龙山脉的环境恶劣众所皆知,他们奇肱国的图腾战士想要吃饱都得坐着飞车四处搜寻猎物,每天的狩猎范围比雪豹都要远上很多,并且,长期住在被白雪覆盖的地方,如今很多新生的孩子都因此而‘生病’,很多都不像一臂国那样生来只有阴眼,但却因为周围的环境,逐渐的只有阴眼能使用,阳眼竟然开始畏光。 可阳眼本就是白天用的,畏光跟废了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很久之前,奇肱国就筹谋着搬家,但一国的体量想再找到一个合适的、能供所有人居住生活的聚集地无疑是很困难的,毕竟周围能住人又环境适宜的地方早就有人占据了。 在反复的思量下,奇肱国最终便盯上了鰕姑人。 无他,身为外来户,鰕姑人又闭国不喜跟外人接触,没有与周围的势力沾亲带故,本身的领土范围偏偏又足够大,不仅如此,他们不知因何原因,实力竟然没有随着休养生息而日渐强大,反而隐有腐朽之势。 虽然奇肱国的巫猜测或许这是因为鰕姑国临海,也许环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安逸,大海可能比湖泊河川更危险,但再危险,那也是在陆地上的,而他们奇肱国可是能在空中作战的。 赖以生存的本领都要没了,哪怕占据鰕姑国后面临的挑战可能会比如今更严峻,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毕竟,总不能什么努力都不做,就眼睁睁看着下一代几乎没有阳眼阴眼都能正常使用的孩子吧? 蛮夷人左右看了看,见他们一个个都老神在在,仿佛对如今的变故没有一点担忧一般,不由催促道:“有什么想法赶紧说,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做派了!” 要知道,他们为了鰕姑人,私下里可讨论了不知多少次才决定在今年下手的,如今横生变数,先不说那些准备作废而产生的损失,就说鰕姑人要是在找到外援后反过来对付他们怎么办? 当然,蛮夷人也知道,奇肱国未必怕这些,这么多年凭着素龙山脉的贸易,奇肱国的实力较之以往有了不小的提升,可他们不怕,他怕啊!虽然他所在的部落也算得上是素龙山脉最大的一支部群了,甚至有些人还认为假以时日他们未必没有建国的可能,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部落是不可能有跟鰕姑国打得难舍难分的能力的,只有可能被压着打。 或许他们能在最后关头拼死让鰕姑国伤经痛骨一番,可然后呢?他们还有再复起的可能吗?不可能会有了,哪怕侥幸胜了,以往在他们面前能跪下来亲吻他们靴子的奴仆都敢趁他们虚弱时咬伤他们几口。 杰布扎西不介意这蛮子的无礼,说到底,搁百年前他们没准还是一家人呢,打断骨头连着亲,原谅对方的失礼,毕竟,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就算刨除了这些,他们照样也还有关系,蛮夷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蛮夷的,数百年的开扩征伐,强大的势力在此定居,弱小的势力不是被杀了就是成了奴隶,再不然,就只能往大山里一躲,避免敌人将自己杀掉了。 可这种丧家之犬一般的居住在山林里,失了传承,失了雄心,于是,也就真的成了蛮夷了。 而随着时间流逝,蛮夷中混得最好的,就又开始与外界接触了,而随着接触,许多人便干脆不把自己当蛮夷看,而开始给自己攀亲戚认祖归宗了。 杰布扎西道:“想必大家也收到消息了,去岁冬季的那场大战,有鰕姑人的影子在,如果鰕姑人与人结盟,想来也就只有她们了。” “那又如何?”老者不客气道,“我只知道,我们签了协议,不管你们还打不打,该给我的奴隶都不能少。” 老者自己也是个奴隶,他脸上的刺青便是他的奴印,但与寻常奴隶不同,他是世世代代跟在一个奴隶主身边的一支奴隶,所以虽然同样是奴隶,他的身份更高,甚至能帮着奴隶主处理一些事情。 在许多人看来,这种刺青是一种侮辱,可对老者来说,这却是荣耀,所以他从不像别的奴隶那样用面具将奴印遮挡起来,这是功勋,是奴隶主认可了自己这一支的标记,为什么要藏起来。 杰布扎西脸色不由僵了一下,有点不满他的不给面子,但顾忌对方的身份,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在决定对鰕姑国下手时,奇肱国便找上了奴隶贩子,毕竟奇肱国某种意义上来讲与鰕姑国也是没有什么分别的,都比较排外,不会接受太多的外人加入奇肱,所以等打下鰕姑国后,里头的臣民他们自然是不会要的,但他们也不可能都杀了或是干脆驱赶到山林间养虎为患。 这种情况下,奴隶主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视野内。 而且,具备特殊能力的奴隶往往价值不菲,多得是感兴趣的贵族想要,显而易见,以男子之身怀孕的鰕姑人,在某些人眼里无疑是香饽饽,于是奇肱国便与其中一个感兴趣的奴隶主谈好了合作。 杰布扎西压了压手,示意老者稍安勿躁,这才接着道:“虽然鰕姑与女阴攀上关系了,但我们的人去挑衅时,女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明白吧?” “啥意思?我不懂。”蛮夷人一脸蒙圈地看着杰布扎西充当捧哏的蠢货。 其实这个大汉看似脑子里只有肌肉,但实际上他手头上掌握的生意可不少,部落生意的大头都是他在打理,然而蛮夷人很清楚,奇肱国不会愿意看到一个聪明人来给他们当狗,毕竟狗越聪明,就越不好控制,还得费心去训。 但以奇肱国、或者说绝大部分的‘文明’人来说,他们根本都是不愿意去训狗的,这个不听话,换一条就好了,周围哪会缺野蛮人? 杰布扎西笑呵呵道:“意思就是,女阴虽然与鰕姑结盟了,但她们似乎没有和我们开战的打算。” 蛮夷人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烈酒,夸赞道:“一定是因为奇肱国太强大了,她们怂了。” 杰布扎西嘴角抽搐了一下,去年发生在女丑之山附近那么大的动静像蛮夷人这些弱小的势力没办法去获知真相,可对他们这些住在附近的国家来说要想知道却再容易不过,这话,杰布扎西都不知道对方是在夸奇肱国还是在嘲讽他们。 当然,杰布扎西也推测,或许正是因为那场大战,女阴才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才不想插手这些。 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气顺才接着道:“问题就在这里,女阴虽然没有主动出手,但鰕姑人却可以找她们借兵,可鰕姑人能借,那我们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不由沉默了下去,身为地头蛇,奇肱国跟住在附近的蛮夷当然是最慌的,但老者也不是不在意,毕竟半砸了主人交代的事,他是有可能被打死的。 虽然被主人打死是作为奴隶的荣幸,可受罚而死跟普通的死亡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此刻,他们的需求是相同的。 而剩下的人,虽各怀心思,但如果不是拥有着共同的利益,他们也不会聚集在一起。 鰕姑与女阴的突然结盟,着实勾动着许多人的心神,要知道,在许多势力的藏书中,可都还记载着当初女阴一行人是如何嚣张跋扈的走过来的,连素龙山脉里正在大战的人与妖,都因为她们想要过去而不得不让道,直至对方离开才能接着战斗。 只不过随着女阴不再活跃于人前,这些往事自然而然也逐渐被人所遗忘,毕竟女阴离十万大山那么近,那边根本不存在什么大势力,不客气关注根本不会知道具体情况。 可去年那么大的动静,足以让他们回想起那一切,也因此而不得不绷紧神经。 数百年来,附近的格局早已稳定,女阴的突然结盟让他们不得不警惕,他们本能的想要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保住如今的局面,而不想重现曾经的那些场景。 毕竟,好好的地头蛇当得美美的,谁乐意头顶上还有个‘天’,一旦想翻天就会迎来‘神罚’。 奇肱国很清楚,他们能在这里蹦跶得这么欢,还真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有多强大,也不是因为他们交友有多广泛,而是周围的势力都是小富即安的心态,没有谁想去试试统一南地是什么感觉,都默契的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作着妖。 更何况,就南地这复杂的地理环境,就算真有势力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实力去实现这一切。 可问题是,他们没有,不代表别人就没有啊! 要知道,女阴当初过来引起的恐慌可以说是将整个南地所有势力的心都给牵扯住了,因为当时的女阴确实有那个势力做到统一,要不是对方确实没那个心,他们现在又哪可能还能这么逍遥。 可当初她们没有那个心,不代表现在也没有!不然她们为什么要跟鰕姑人接触? 要知道,当初女阴人是何等的高傲,从选定聚居地到建国,别说邀请附近的势力了,连有人靠近都会被警告,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女阴附近都成了禁地,时至今日很多外出狩猎的猎人都还保持着这种传统,地图上女阴那片区域直接就被划分成不该靠近的地方,除了少数好奇心旺盛的人,其他人连路过都很少路过。 虽然这确实有女阴地处偏僻的原因,但再偏僻其实也总是有人烟的,之所以如此,毫无疑问是当初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有些事逐渐成了默认的、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但没有人会甘心被别人统治,哪怕对方表现得十分强大,也总还是会有人想不甘心的去拼一拼,万一是他们误解了呢? “摆在我们面前的,其实就只有两条路。”杰布扎西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条路,我们离开,南地多得是还没有被开荒的地方。” 只是,没开荒过的地方,哪里又比得上捡现成的? 杰布扎西默默想。 “离开了素龙山脉我们又算什么?”蛮夷人也立马道。 在这里,他们是地头蛇,凭着奇肱国在素龙山脉的贸易,谁不赚得盆满钵满,但一旦离开了素龙山脉,论实力,他们不出众,论出身,他们更算不得什么。 杰布扎西点点头,奇肱国虽然一直想要离开素龙山脉,可也不想以这种方式离开,他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接着道:“第二条路,就是我们主动联系周围的人去女阴那边摸摸情况,姿态放低一点,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太担心,毕竟女阴如果真想要了解这素龙山脉,管好这里的一切,不可能不依靠我们。” 他说了一句缓和气氛的话,没说的是,事情未必会有转圜的余地,毕竟鰕姑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与往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没有区别,却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如果不是有更大的图谋,他们为什么要隐瞒女阴的存在,虽然杰布扎西并不了解女阴,但纵观史·巫卷上的描述也知道,女阴并非那种藏头露尾的人,或者说,她们的实力让她们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算计。 奇肱国在贫瘠的素龙山脉修养声息就能有如此底蕴,更枉论女阴?不是谁都像鰕姑那样,在没有大敌的情况下,还能把自己越搞越落魄的。 “你说的有理。”老者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果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我代表主人给她们一个面子,放弃一部分利益又如何?” 对老者来说,他只是来做生意的,但不仅仅是鰕姑奴隶的生意,素龙山脉不缺各种珍奇妖兽,对奴隶主来说,什么奴隶都在他们销售的范围内,如非万不得已,他们是不愿意放弃素龙山脉这座金矿的。 这里虽然不适合人居,可不代表这里就没有好东西了,只是不方便种地而已。 “说不定,女阴会放任咱们不管呢?她们现在不就没管吗?”蛮夷人说着,不由左右看了看,坐在杰布扎西对面的人一直都没开口,他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但能坐在这儿的,显然不是什么小势力,反而他才是那个凑数的。 所以蛮夷人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已经在想,要是女阴真打来了,他就纳头就拜,毕竟奇肱国不想给别人当狗,可他们这些人可是当惯了的,无非就是换一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作为没有稳定居所,在山里乱窜的部族,蛮夷人自然也有他们的渠道,甚至,连女阴的消息他其实都知道得还要比奇肱国要更早。 狗嘛,可不就是看到一根肉骨头就屁颠屁颠往上凑的吗? 比起奇肱国,显然跟着女阴混似乎更有前途一些。 要知道,蛮夷人很多都是并不介意被称为蛮夷的,甚至他们自己有时都会张口‘我们蛮人’闭口‘我们蛮人’,毕竟是在山里呆惯了的种族,时间久了,习惯了风吹雨打,在他们眼里,蛮本就是带着一种对实力的肯定,而在山里的种族,最追求的不是智慧,而是力量。 只是外头的人却靠智慧压制了力量,所以很多蛮夷人心中的信仰也因此破碎了,不再认同自己的身份,疯了似的想去做个有脑子的人,为此不惜给他们当狗。 但同样是狗,大汉与别人不同,他不臣服于智慧,他臣服于力量。 而奇肱国,同样是依靠智慧才在素龙山脉立足的,然而女阴,拥有的却是令他目眩神迷的力量。 强大的,只稍稍露个头,就牵动着无数人心的力量。 大汉站起身,呵呵一笑道:“你们继续商议吧,我就先回去了。”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开口,杰布扎西也会找借口让他离开,毕竟,一个蛮夷,能让他稍微知道一点真相都是对他的恩赐了,又怎么可能还让他去接触最核心的秘密呢? 所以大汉干脆主动提出告辞,毕竟他一直都是一条很‘通人性’的狗,而且,他也确实没必要去听,毕竟女阴不做买卖奴隶的生意,他面对的压力可比其他人要小得多。 他能参与这次密会,也确实是杰布扎西给他面子,毕竟,他投靠的不是整个奇肱国,而是主动投靠的杰布扎西,是自己人。 离开了酒楼的大汉直接回了自己的地盘,那里堆积着不少的山货,还有一些装着妖兽的笼子,只有亡命之徒才喜欢没事就往素龙山脉里钻,毕竟虽然大战已经结束很久了,但余波却一直都在,就像天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雨一样,没准什么时候就遭了难。 所以许多势力更喜欢直接从附近部落的人手里去买想要的东西,而不是自己进去取,一些拥有着高贵出身、被保护的极好的贵族们,就喜欢来他们这儿买些看着凶悍的妖兽过过瘾。 当大汉进入后院时,看见有一个年轻女人正在逗弄着自己最喜欢的黄马。 黄马并不是妖兽,而是一臂国培育出的一种马,身上有着老虎的斑纹,可以御风而飞。 当初奇肱国将一臂国的人驱逐,而一臂国的人十分叛逆,直接让黄马这种他们瞧不起的畜生拥有了与奇肱人一样的能力,以至于现在奇肱人一听到别人提起一臂国的人都会当场变脸,就更别提看到黄马了,碎尸万段都不解气。 而大汉却养着一匹黄马,自然是因为在女阴之前,他们部落就已经在当二五仔了。 毕竟,就算是当狗,也肯定是喜欢脾气好一些的主人,相比于眼睛都快长头顶上的奇肱人,一臂国的人脾气可着实好得多了。 尤其是他们送的这匹马,可不是什么次货,恰恰相反,反而有着马群首领的血脉,是大汉平常的心头所爱,平常连给黄马喂食洗澡的活,都是他亲自在做。 但如今,黄马却被这个女人随意扒拉着鬓毛,编着辫子。 然而大汉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主动单膝跪下,道:“蛇占大人,奴回来了!” 蛇占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大汉,道:“起来吧,别这么客气,我就是一传信的。” “大人,这不是客气,这是奴发自内心的倾慕。” “呵,你要是发自内心,那你应该去多看看书,学一学礼,我家大王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称奴,你这样的嘴脸,不好,看得我都想打你一拳了。” 大汉:“…………” 蛇占想,明明都是南地,与人接触过的蛮夷,竟然也会差距这么大,相比于女阴那边相对耿直的蛮夷,奇肱国这边的蛮夷明显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不仅说着地道的语言,连油嘴滑舌都一并学了去。 但这样的变化,是不是也说明着,只有这种会‘说话’的人,才能在奇肱国混得好? 长期听着这样的语言,奇肱人会不会因此产生一种自己真有如此厉害的错觉?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那边什么情况?” 蛇占并不是被风漪派过来的,而是主动过来的,女阴如今一切已经步入了正轨,哪怕她不坐镇,也能好好运转。 在风漪公布武功时,蛇占也修炼了,她不占原本的那些名额,而是开的小灶,并且,也没有依靠吞吃资源成长,所以在武者中实力一直名列前茅。 只是武道并不是只靠吃吃喝喝就能突破的,如今蛇占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这种瓶颈,要么自己悟透,要么在战斗中有所明悟。 虽然按照大王的说法,她完全没有必要急迫,武道之路一步一个脚印,急功近利未必能走长远,比起战斗,多得是在家修炼得神功大师,除了作战经验欠缺,并无多少缺陷的武者。 但蛇占最缺的就是时间。 她不是图腾战士,也没有巫的天赋,所能依靠的也唯有大王带来的这条武道之路。 如果这条路她不能走在前面,哪怕大王念及旧情,她也只可能呆在女阴,管着那一亩三分地。 这不是蛇占想要的。 大王明显有着向外征伐的心,蛇占自然是想跟随而去而不是留守后方的。 毕竟,她哪怕留守后方,也不可能去做重要的事,实力与官职向来是挂着钩的,她如今的官虽小,却也是个文官,实际上不满的、阴阳怪气的人并不少,毕竟,文官对实力的要求向来比武官还要高。 所以,她需要立功,也需要修为上的突破。 在很久以前蛇占就听家中阿母讲过,一个大王在成长的过程中,身边会有很多人跟随在其后,但往往最初跟随的人中,只会有极少数能跟随到其后。 因为她们太弱小了,所以在大王朝前迈步走时,有人不自知的停了下来,有人努力想跟上却开始掉队,只有极少数能跟得上大王的脚步,她们往往都能有资格被刻在壁画里。 蛇占并不想成为那个掉队的人之一,可事实上,她其实已经在掉队了,大王最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召见她了。 这或许是对她能力的肯定,是对她做事的放心,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这意味着在大王心目中,她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些。 所以蛇占明白,自己做得还不够。 大汉沉默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答蛇占:“回大人,他们现在对你们既警惕又害怕,看杰布扎西的样子,他是想以势压人,把其它势力都拉到自己的阵营去,然后再去跟你们谈交易。”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如果你们表现得强势,杰布扎西可能会选择背叛‘联盟’过来投诚,让你们派人过来名义上的统治这里。” 蛇占闻言,点点头,并不意外,若实力不够,合纵连横本就是应有之意,毕竟实力再强大的人,也不愿意凭白多出那么多的敌人,行事总会因此有所顾忌。 但多个势力联合,是很复杂也耗费时间的一件事,这可跟蛮夷部落的联合不一样,按照规矩,他们只会派出使者,这一来一回,都足够女阴打上一个来回了,所以对方也只是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说法,奇肱国就是夜郎国的前身~ 第293章 藏头露尾 见蛇占听了自己的消息只是笑了一下, 大汉便知对方显然并不在意杰布扎西的想法,想了想,大汉又补了一句:“奇肱王应该并未将希望放在杰布扎西身上, 他最宠爱的子嗣杰布烈布并未出席。” 蛇占闻言,这才道:“来的那几家都是什么态度?都有谁?” 大汉为难道:“回大人,小人见识少, 认不出来, 除了那个自北而来的奴隶主, 剩下两个小人都认不出来, ”被蛇占说了一回,他立马就从善如流的换了自称,描述了一下两人的着装特征才接着道, “但据小人观察, 那个披着兽皮的,像是个妖人,至于另一个,小人就实在没有头绪了。” 曾经出现在大荒的半妖之子如今其实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所谓的妖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妖族血脉, 他们只是单纯的心慕妖族的一切, 混居在人族里, 却一直在为妖族办事罢了, 从根子里就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人, 甚至厌憎自己身为人的身份。 这些人很疯狂, 很多宁愿忍受皮毛的憋闷也要将动物毛皮缝在自己身上。 没错, 不是穿, 而是缝, 这群人希望那身兽皮能穿在自己身上脱不下来,所以他们会扒了自己身上的人-皮,然后将兽皮缝上去,让两者长在一起。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在人族里受欢迎,太极端了,哪怕是同样为了妖族做事的人也不会想去跟他们接触。 蛇占皱了皱眉:“你确定?” 大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虽然它用了很重的香,但属于妖人的那股子‘妖’味,小人是不可能闻错的。” 不是天生属于自己的皮,在后天被缝上去时,可想而知其中会流多少血,气味有多难闻,哪怕大荒的人体质惊人,绝大多数妖人身上的皮肉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也是长不好的,每动一下都能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甚至没走一步都会带着血。 虽然如此,绝大多数妖人也仍然不愿意脱下那一层皮。 蛇占闻言拧了拧眉,没想到这其中还会有妖族插手的身影,但想想似乎也不意外,素龙山脉虽然不适合人生存,对很多耐寒的妖来说却是个好地方,盘踞的妖自是比人要多得多,只是没想到,曾经走在猎妖第一线的奇肱国,到如今竟然跟妖族搅和在了一起,也不知道他们的祖先知道了,会不会恨不得掐死他们? 至于另一个全然不知来历的势力…… 蛇占皱了皱眉:“可会画画?” 大汉嘿嘿一笑:“大人,我带了影草过去。” 影草,与女阴用的留影石类似,不同的是后者因为由巫打造,其记录影像时的波动极容易被发现,而影草与影壁一样,乃至天造,记录画面并不会产生任何波动,很难被发现。 但有着这样的优点却还未被广泛应用,影草缺点自也明显,那就是它记录的影像只能存在一天便会消失,且记录的画面并不受控制,而是随机的。 大汉伸手,从自己的两个耳垂中抽出一把影草出来。 蛇占嘴角不由抽搐一下。 素龙山脉里生活的人习俗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奇肱国的影像,所以几乎人人都拥有着一对在外人看来极其怪异的耳朵,平常上头也会带着各种各样夸张的耳饰。 结草而环便是其中一种。 因为草是最廉价的材料,所以许多人都喜欢用花草来作耳饰,干枯或者枯萎了就能换掉,比金石树木要方便许多,所以大汉这么进去时,也没有人对他的造型而生出疑义来。 毕竟影草这种植物本就少见,离开根系后只存在不到半天便会枯萎,偏偏用处又小,认识的人本来就少,而大汉为了避免被发现,还将其混杂在了别的草料当中,也不知他是从哪找来这么多影草的。 除非运气极差,不然这么多影草中总有那么几根能记录到想要的影像。 可偏偏,大汉就是那个运气极差的! 在折断了十数根影草记录的都是一些无意义的画面后,大汉脸上原本的自鸣得意消失无踪,反倒生出了汗意,折断影草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蛇占见此扬了扬眉,倒是很平静:“不必再试了,那四人中应当有人在来之前用了巫法,看不到的。” 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只单纯披个斗篷就能成的,气味、言行举止、声音都会出卖一个人的身份,所以在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身份时,各种各样的巫法都会出现在他们身上,让人哪怕亲眼见到过对方长相,提笔想画时大脑却能一片空白。 如果真有那么容易的话,在大汉过去时,蛇占就会想办法将留存着巫术的东西交给他,而不是在这儿听他口述了。 所以在看到大汉拿出来的影草时,蛇占并不兴奋,如今的情况不过是佐证了她的猜测罢了。 这般费尽心思的隐藏自己的身份,蛇占想,只要回去让孟极巫推算一番,就能大致猜到来人了,毕竟,越是隐藏,往往泄露出来的才反而是最多的。 蛇占并未对此感到多为难,毕竟藏头露尾,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表明了对方不敢正面跟女阴对上,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此,蛇占摆摆手,示意大汉可以退下了,大汉见此,立马行礼退下。 蛇占看了对方一眼,便回身进了屋子,条理清晰的将所有事的脉络都一一画了出来。 这大汉其实并不是孟极巫所发展的暗线,而是通过蝾找上的,风漪当初见到蝾时,就对对方那对奇怪的耳朵印象深刻,但很多部族都有着在常人看来怪异的特质,所以她那会儿也没在意,直到如今打算对奇肱国下手,找到了两者间的相似点,这才想起蝾来。 在风漪看来,同一个地区的风俗、长相必定是有其相似度的,至少在没有民族大融合时,每个地区的长相都会展露出较为明显的特征,而蝾生前的记忆中虽然没有奇肱国的信息,但她附近的部族都有着这样相似的耳朵,显然她曾经所呆的部族必然是处于素龙山脉内部的。 在这个前提下,借此顺藤摸瓜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大汉的身世颇为曲折,他曾被前往素龙山脉的人带走卖作了奴隶,不过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在还没有被烙上奴印时,就被他给逃了。 只是那会儿他自然不能回素龙山脉,便一直向北走,与女阴这边部落的人通了婚,后来又有了些实力,吃了个十万大山里的灵果,自觉足以对付得了当初那人后,这才一番拾掇后回到了素龙山脉。 但与此同时,他并没有断了跟十万大山这边部落的联系,凭借着两边低买高卖,几年下来,已然算得上是一个混得不差的商人了。 他的嗅觉极为敏锐,十万大山部落这边的变动他早早得知,只是没有门路与女阴攀上关系罢了,这次找着机会,立马便选择了顺杆子往上爬。 负责此事的蛇占也没有拒绝他抛过来的橄榄枝,她知道对方是可以用的,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相信对方能对女阴忠心耿耿,而是很明白这样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实力震慑住,他就能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反而要比那些经过重重考验才能信任的人更忠心。 毕竟,这样识时务的人,比谁都清楚自己该攀附哪一棵大树,至于攀附后对方想做什么,蛇占并不在意,不过物尽其用罢了,何必在意那些不重要的旁枝末节? 说到底,对方再如何有野心,其出身、力量就已经限制了对方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可能闹出太大的乱子来。 当然,最关键的是,大汉当初得到十万大山部族的资助,是因为他嫁过去了,而那个女人如今可是村长,谁更棋高一招其实还真说不好。 要知道,女阴的村长可不好当,很多村子因为住着好几个小部落的人,互相之间很难服众,也不相信别的部落的族长当了村长之后能够对村子里所有人一视同仁,所以大多数村子的村长都有名无实,完全就是个偶尔露脸卖卖萌的吉祥物,实际村子的决策还得是几个族长共同商议后才会决定下来。 而女人原本所在的部落也仅仅只是个小部落,自然不像一些大部落那样能够独占一村,本身村子里的情况更是复杂,有重要职位全是男人担任的,也有男人不过是生育机器的女权部落。 在这样的环境下,女人不仅当上的村长,村子里的人还没有不服气的,可见其能力。 所以蛇占一点都不相信这样有手腕的女人会不如大汉,她甚至怀疑,大汉的很多行为,其实反而可能是女人授意的。 虽然孟极巫不可能收集多详细这样小人物的资料,但在女阴的经历让蛇占对‘走访’这件事已经极为擅长了,更培养出了好几个用得顺手的走访人才,只消去女人的村子走上几圈,就能很轻易的看出来大汉的行事方式其实是有些割裂的,一种比较残忍而无底线,另一种则是较为不动声色的祸水东引。 有了这个判断后,女人便进入了蛇占的视野,如果对方真的合用,蛇占相信大王是不会介意给予对方更大的舞台的。 第294章 暴露 回了屋里, 蛇占拿出一个泥板来,用锋利的石刀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伸手抹到了泥板上。 时至今日, 其实很多巫术在有了凭依之后并不需要来人是巫就能使用,只是没了巫使用起来会比较不方便而已。 随着流向泥板的凹槽,渐渐浮现出一个个隐秘的符文, 蛇占的脸色也随着失血而变得略显苍白起来。 她不在意的往嘴里塞了颗补血的药丸, 直至泥板修炼吸饱血, 呈现出一种有些浅淡的粉色后, 这才收回了手。 很快,便见泥板上浮现出了熟悉的面容,蛇占行了个礼才道:“大王。” 风漪微微颔首, 问:“情况如何?” 蛇占略略讲述了一下情况, 风漪敲击着石板,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自己对雨师妾的敌意太深,尽管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她却觉得那个藏头露尾的人可能是雨师妾。 但这依靠的却并不是什么证据, 仅仅只是直觉。 这样是不对的。 而且众所周知,雨师妾是不能在除雨天之外的场合出现的, 虽然……风漪其实也不相信这么多年雨师妾还没有想出避开这种情况的办法, 尽管这是‘天谴’, 但无论如何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大王, 以我之见, 奇肱国这里并不适合发展农业, 我们动手时可以不必在意对周围的破坏。” 见风漪似是赞同, 蛇占才接着道:“不过这里的气候倒是适合凤鱼大人她们将牧场迁过来。” 女阴所处的位置是附近难得的地势平坦之地, 风漪曾经只觉得是风帝挑了个好地方, 现在她知道了女阴是在巫咸国遗址上建立的,地势早已被先人填平了一遍,自然平坦了。 但也正因为人工痕迹过重,很大范围内都只适合人建房子而不适合动物生存,所以凤鱼有时候想要对妖兽做什么也不得不受周围环境的制约。 但奇肱国所处的素龙山脉就不同了,这里生活的人甚至都因为素龙山脉的环境而逐渐变成了游牧民族,不适合种地是真的,其开阔的环境却方便养牲畜。 事实上现在女阴就有一部分人对养猪场所不满了,虽然并封并不是特别不爱干净,但一群聚在一起难免也是会有些味道的,哪怕风漪特意放远了,但那部分地区其实也是可以建造成居民区的,现在建养猪场性价比其实并不高。 只是风漪当时不可能把工厂放的太远,选来选去也就那里合适,这才最终将养猪场建造在了那里。 而且很多妖兽的活动范围是很广的,给她们一个“放牧”的机会,它们才有可能更配合实验。 从古至今,人族一直都未曾放弃过奴役、掌控妖兽的可能,她们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把所有妖兽都杀光,但如果对方不配合,那她们自然也得留好后手,比如……培育出能代替她们的妖兽,然后再把那些不配合的给杀了。 种族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对了大王,商贸方面这里也可以下一番功夫。”似是想到什么,蛇占又接着道。 女阴以往并不重视商贸,毕竟来来回回就女阴那些人,商业自然不可能发展得起来,直到如今别的部落和鰕姑国的加入才逐渐有了抬头的趋势。 自上古那次大战后,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在休养生息,也因此人族和妖族有了做生意的机会,根据大汉带来的信息,显然奇肱国不只做来往人族势力的生意,妖族的同样也做。 蛇占在准备联系风漪时便已经在思考这些了,此时更是成竹在胸:“大王,我们以奇肱国作为依托,正好踏入这一行,比起别的商行我们落后太多了,但现在入手其实也不晚。” 风漪点点头,她知道一个健康的国家是不可能瘸腿走路的,最关键的是,有些资源是具备地方特色的,所以很多势力都会组建商队进行资源交换,然而女阴以往都只见有商队过来,从未试图主动与外界建交。 可好东西也不会老送上门来不是? 所以这才有了商队的诞生,即能资源交换,也能合纵连横。 风漪想了想,才道:“打听好奇肱国里的一些掌柜,看看有没有和用的。” 经过蛇占的叙述,风漪就知道奇肱国的高层一个都不能留下,无它,他们太排外了,不可能认可女阴,虽然女阴也排外,但这放在自己身上是优点,放在敌人身上就是缺点了。 唯有商人不同,商人嘛,唯利是图,尤其是是大贵族掌控的商人而不是“皇商”的存在,这些才有被策反的可能,也会更加识趣一些。 有了他们的存在,女阴也才能在短时间内接手一切捡现成的,至于一臂国,在奇肱国的压制下他们根本没有那个环境发展起商业来,对素龙山脉里的各种地势倒是很了解,有他们在,足以保证女阴不会被奇肱国的商人蒙骗,但让他们接手奇肱国的生意却是不行,哪怕女阴能放手交给他们,没有经验的他们也未必能做好。 还没有把奇肱国打下来,却已经在考虑里头有多少人能用了,这种事也就只有风漪才干得出来。 蛇占为此倒是犹豫了一下:“用他们的人?大王,这不是就和没有接手没有区别了吗?” “怎么会?”风漪很诧异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在她看来,蛇占已经是女阴中难得的思想开阔的存在了,想了想她才点拨道,“不用白不用,甚至还得敲骨吸髓的用,如果我们不有求于他们,他们自己反而还会觉得活得不踏实。” 蛇占闻言,不由眼前一亮:“我懂了大王,我们这是在为了他们着想!” 风漪觉得,自己好像把蛇占天赋点歪了,她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她一直都把蛇占当块砖,哪里有需要就把她往哪里搬,如今女阴内部已经没有用得上她的地方了,放着反而浪费了,既然如此,是时候该开发新的用途了。 结束了对话,蛇占将泥板收了起来,思索着奇肱国有哪些人可以利用起来,要知道,大王派她过来,可不是想兵不血刃的解决敌人,而是想让她看火不够旺时,多添一把火的。 不这样,又怎么死足够多的人呢? 就在蛇占思考时,外面传来了些微吵闹声,这里是大汉的地盘,有着他带来的蛮兵,大概一百多人。 虽然数量不多,但基本可以掩护一个人逃走的。 蛇占想了想,没有看戏,而是走了过去。 在外头,来了约莫三四十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兽,扫了眼这群人,还真让人分不清是以人为首还是以兽为首的。 见蛇占出来,大汉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种深入“敌后”的情况下她还敢露面,他连忙迎了过去。 叫对方过来,蛇占问:“怎么回事?” 大汉苦笑道:“大人,他们是奇肱国女夭商队的人。” 女夭,和起来不就是妖吗? 可真够明目张胆的。 蛇占看向大汉:“你惹事了?” “哪能啊大人,这种时候我哪可能惹是生非,”大汉马上回答,苦笑道,“我今天回来得太快了。” 在见到对方上门时,大汉立马就意识到要遭,虽然他没资格听后头他们密谋的事,可按照常理来说,哪怕明知事不可为,他也该在门口等着试试,而不应当走这么快。 这不就差没直白的告诉别人自己有问题,急匆匆想回去报信吗? 蛇占闻言,脸色没什么变化,女阴的直来直往让她并没有意识到大汉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们向来都走得干脆。 但哪怕判断不出哪里出了错,蛇占也能推测出对方未必是来者不善,不然来的就不可能仅仅只是这点人了。 看着蛇占没有变化的脸色,大汉心情也不由因此放松了些许,上位者的自信往往能安抚住下位者的心情,大汉舔了舔嘴唇,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想明白了其中厉害关系,“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去处理,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用了,”蛇占抬了抬下巴,“既然都上门了,何必再藏着掖着,让他进来吧。” “是,大人。”大汉微微躬身,“奴稍候再来向您赔罪。” “下次做事多动动脑子。” 听起来是斥责,但大汉却为此露出了喜色。 毕竟,无用之人,可是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的,肯骂,反倒还能有出头的机会。 蛇占平静的转身回了屋子,实际上心里已经给大汉判了死-刑,要不是看在他妻子的面子上,她绝不可能用这样的人。 当人的野心跟能力不匹配时,把事情交到对方手上,只会形成一场灾难,但他有个好妻子,愿意培养他,所以蛇占还能给他一个试错的机会。 更别提,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点,没必要全把错怪他一个人头上。 看着蛇占离开的背影,大汉不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才直起身回去。 第295章 条件 蛇占没什么身在敌后的慌乱, 她无妻无女,对死亡敬畏却不畏惧。 在选择身在敌后后,她就做好了自己可能会死亡的准备了, 毕竟干一件有风险的事,没有一定能平安归来的道理。 更别提她们是想强攻硬打,而不想将事情布置得妥当, 让胜利来得“顺理成章”。 她的存在, 就是为了让战斗始终维持在一个危险线上。 不能太明显, 太明显傻子都能发现问题, 但也不能太隐晦,太隐晦,就起不到效果了。 所以这次战斗风漪才不亲自出场, 她只能毫无悬念的取得胜利, 可换个人,失败了,没考虑周全,才是正常的事。 少倾, 女夭商会的领头人终于被带了进来,是一个宽胯女人和一头瞎了一只眼睛看着有些凶悍的青色狼妖。 蛇占看了看女人, 又看向了狼妖。 如果说刚才她还无法切实的确定谁是领头人的话, 那现在却已经是确定无疑了, 在人族的地盘, 自然也得有个人族的代言人才方便交易, 然而并不是所有妖都能放心异族的, 这才会出现一人一妖这样的组合。 下意识的眼神、举止, 都足以暴露一个人的地位。 蛇占斜靠在椅子上, 姿态很随意。 女人低头看了看狼妖, 随即,扑通朝着蛇占跪了下去:“女夭商会呼糜见过大人!” “你知道我是谁?” “大人,我们这可没有像您这么高的人。”女人不由笑了一下。 素龙山脉的人与外界的人其实差异还是很明显的,因为气候等各种原因,他们无论长什么样,脸上都会有一抹挥之不去的红,所以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当地人一看对方脸色就能看出来。 而在这个基础上,再去辨认别的特征就更容易了。 蛮夷人因营养摄入问题,大多都长得不大高,身上有一种很明显的与“城里人”不同的气质,城中人身上则会更“干净”一些,至于别的,辨认起来就要更困难一些,需要“慧眼”了。 然而女阴人不同,很多她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外人眼里其实是很鹤立鸡群的事,比如她们的身高,如果说这还有能让人顶替的话,那长相就不大可能了。 女阴人,哪怕只是个普通人,其实长得都是不差的,不提她们本身就有‘保养’的习惯,就算没有,她们也很难被忽视。 要知道,时下人的审美追求无非就是膀大腰圆、胸大粗胯,这四个字看着简单,但在大荒营养不良的人可是占大多数的,仅这就很难办到了,就更别提在这个基础上,还要长得好看了。 大荒的人也不是美丑不分的人,一个人长得好不好看他们还是分得出来,只是比起这个他们更在意身体方面的‘漂亮’,但如果两者俱有,那起到的作用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而女阴人,绝大多数都是这两者俱有,最差的也能有其一。 事实上,当初女阴来到南地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的,然而那一开始绝非因为的是她们的实力,更因此在诸多势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一些女阴人并不清楚的传说。 不过女人没想过去夸赞对方的美貌,因为她曾从一个曾经祖上阔过的势力手里买过他们的传承,里头曾讲过,他们先祖在女阴人来与他们交易时曾夸赞过她们的美貌,结果对方却觉得自己被嘲讽了,反而因此大怒。 女人还记得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提。 事实上,谁会不喜欢被夸赞呢?女阴人之所以会觉得被嘲讽了,纯粹是在她们生活的环境中,自己长得确实平平无奇,因此在别人这么说时当然就觉得对方在阴阳怪气了。 然而一个人身体好、五官端正又气色足的话,在这个时代足以称得上句美人了,而女阴人中大多数人都是精气神俱足,五分的外表也能因此被显成七分来。 蛇占虽然觉得对方说的不尽属实,但也没在这事上深究,微抬了抬下巴:“所以你想见我所为何事?” “大人,我女夭商会愿意投靠女阴,成为女阴麾下忠诚的臣民!为女阴扫平一切不服之人!” 蛇占玩味的看着女人,能说出这种话,毫无希望奇肱国早已与附近的妖族沆瀣一气了,不然怎么会连臣民这种异想天开的话都说得出口? “你们是如何肯定,我会在这儿的?” “大人,奇肱国各家,有哪个没有派出人手去另谋出路呢?” 这话的意思是,周围有情况的,都有势力去联系? 蛇占真不知道奇肱国是怎么治国的,这么多身有反骨的人,奇肱国除了血脉还没有混杂以外,还有什么是没被混杂的? 女人低头看了青狼一眼,接着道,“只是罗绒尕藏这边的异常更明显一些,让大人笃定,他一定攀上了有绝对实力的贵人。” 她小小的捧了一下。 罗绒尕藏,就是大汉的名字,很符合奇肱国这边的人取名的风格。 奇肱国内外,有几个不为自己找退路的? 奇肱国不耕地,也少狩猎,一应发展多依靠商业,连曾经专门用来狩猎的飞车如今也大多只单纯被作为了运输工具,而当一个国家大多数高层都满脑子商业时,他们在面对危机时一开始思考的就不会是家国存亡,而是各自的利益。 毕竟,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聚集地好方面进行交易罢了,这个聚集地的主人是谁,对他们来说差别是不大的,反正那么大的利益摆在这素龙山脉中,只要来接手的势力不是傻的,都不可能直接打掉自己。 而只要她们不想着“大扫除”,对这里盘根错节的势力而言,可能连阵痛都算不上,至多出点血也就罢了。 蛇占闻言,眼睛微微虚着,盘算起来。 奇肱国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差一些。 她想过在奇肱国选择与四周鱼龙混杂的实力做交易时,看似繁华的奇肱国可能会是个空中阁楼,但她却没想到情况会差成这样,看女人的意思,那些势力是跟罗布烈布交流完,回头就开始“通敌卖国”了。 这样能兵不血刃的解决一个势力,对女阴来说反而成了一个难题。 而且,大王的意思也是不打算留太多“本地人”的,是想要给打扫得干净一点作为女阴一个对外的中转站的,要是人人都不战而降的话,那反而没理由去清扫了。 不清扫,又怎么让人流血? 可以这群商人的性子,也不可能凭白损失自己的人手,而且,如果他们知道这是“投名状”的话,就总会有暴露的时候,到时候她们就不好给鰕姑人交代了。 手指不自觉点着膝盖,蛇占不由想,如果是大王的话,会怎么做呢? 敲骨吸髓?……投名状……投名状?!…… 蛇占的眼神修炼明亮起来。 女人一直跪在地上,汗水不由将头发都给打湿了,很奇怪,明明眼下奇肱国安然无恙,甚至还有快接近一半被掌握在了自家手里,按理来说,她该底气十足才是。 但是,她依旧跪在这个女人面前,瑟瑟发抖。 并不是为她,而是为她身后的庞然大物。 奇肱国以为女阴最近做的大事不过是女丑之山那一件,是最近才重新崛起的,然而附近妖族却一直都不曾忘记过女阴的姓名。 毕竟,十万大山每年都有妖对女阴发动袭击,换个别的国家早该亡了,可女阴不仅坚持了下来,还不见颓势。 按理来说,每年都这么死人,无论如何都该青黄不接才是,然而事实上是,不少妖族因为参与到针对女阴的伏杀当中,反而大大消耗了自己种族的实力,被别的妖趁此良机灭了,倒是女阴,始终伫立不倒。 虽然很多妖觉得她们能如此,还不是依靠女蛇的存在,可也不想想这么多次袭击中女蛇又出手了几次?饶是如此,如今十万大山的妖族也多是出工不出力了,谁先怕了不言而喻。 本来女阴跟附近妖族也勉强算是默契了,都没有什么大动作,然而最近女阴的行动,又重新让它们回忆起了曾经被支配的恐惧。 其实若是奇肱国想要跟女阴扳扳手腕,他们也不介意跟在后面摇旗呐喊,毕竟奇肱国声名在外,只要肯出钱,多得是人愿意要钱不要命。 可照奇肱国目前的意思来看,他们并没有直接开战的勇气。 在他们看来,这不是谨慎,而是底气不足。 毕竟以往奇肱国面对挑衅可不是这种状态,身为南地算得上有名的商国,他们是有勇气蔑视一些不够强的国家了。 连分出去的势力都能建国,也足以说明他们实力不差。 然而,商人不傻,奇肱国表面看上去似乎不怂,但他们却已经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情况。 女阴在女丑之山展现出的情况,奇肱国已经觉得以他们的实力是应付不过来了。 连他们自己都这么认为了,那自然不能怪他们这些底下人找下家了。 蛇占看着女人,面色不变:“这样,告诉你们老大,我们女阴用不着那么多人。” “是,大人,我们懂了。” “别急着答应,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296章 三个条件 “缴税, 每年你们养的妖兽必须得上贡一部分,商会总部需入我女阴主城,这三项, 少一项都不可以。” “这……”女人听了不由愣了一下。 所谓税收,女人当然是听过,据说北地早已统一了各种税收, 只不过这在南地并未流通开来, 奇肱国更不会想不开向他们征税, 大家都是‘有钱一起赚’, 钱俱是各个势力都给瓜分干净了,而奇肱王就是这其中最大的‘庄家’,如此情况下, 自然是没有谁想不开去设立什么税收的。 “怎么, 是不是后悔过来这一趟了?”蛇占不由笑了一下。 其实关于税收,在蛮夷加入时风漪就已经在考虑了,到鰕姑国正式并入时,各项法律法规已经接近完善了, 只是还并没有向下推行,因为没有由头, 也不确定商税推出后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蛇占级别不够, 还不能参与到此类事关整个国家的大事中, 但却是旁听过的, 是以此时一想到敲骨吸髓, 立时就想到了征税, 因为南地征税其实并不多, 主要针对的还是粮食, 除此之外, 别的都很少有限制的。 对商人来说,只是赚取的一部分钱财要凭白交出来‘送’给她人,无疑是割肉一般的体验了,偏偏这种‘送礼’还没法让对方给予自己足够的庇护,可在之前,他们交‘保护费’后,那个势力却是会提供给他们便利的,毕竟,那个势力也想拥有更多的‘保护费’。 没错,在他们看来,什么税不税的,不过是给保护费加了个更好听的名字,只是税收更不要脸一些,竟然只收钱,别的什么都不管,跟貔貅一样只吃进不出。 至于别的要求,那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上贡过去是干什么的?它们女夭商会背后站的是什么谁都清楚,把自己当‘货物’给上贡了,这不仅是打脸,下头也是会离心的啊!最后一个反倒是最好接受的,毕竟,总部不总部的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倒不必担忧什么,可别的就…… 但看着蛇占似笑非笑的眼神,女人不由吸了一口气,才道:“此事还不是小人这个级别能决定的事,大人,还请容许小人回去找我们老大商议一下再来回您。” 蛇占微微颔首:“静候佳音。” 女人立即跟自己脚边的青狼一起离开了去,罗绒尕藏看了看她们离开的身影,旋即立马朝着蛇占跪了下去:“大人,这些要求我们部落都能答应。” 蛇占指了指自己身下的兽皮垫子,道:“我觉得,这垫子毛皮太粗劣了,你觉得呢?” 罗绒尕藏立马明白了,这是说他们根本都还没到女夭商会那个级别,连拥有那些条件的资格都没有,但他却并不失落,毕竟只是表忠心而已,所以他立马附和道:“是,大人您说得对,这垫子太糙了,狐皮不够气派,奴觉得,狼皮刚刚好,更衬大人的气质,奴日后会留意的。” 蛇占撑着下巴,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才说:“也不一定得要狼皮。” “是,属下明白了。” 他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想当可以,蛇占不置可否:“行了,叫你的人准备着吧,万一女夭商会忽然发了疯呢?” “诺!” 罗绒尕藏立即知趣的退了下去召集手下。 蛇占则重新拿起泥板开始联系人,只不过这次却并不是联系风漪,毕竟如果什么小事都联系风漪的话,那她也太忙了。 只有众人认为足够重要的事,才会直接越级汇报,其余的都是大致商议好之后才会找上风漪。 就如此时,蛇占就在询问天玑下辖的税课司准备运用哪种商税,以免之后跟人讨论时自己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目前而言,女阴的商税只有关市税和山泽税,前者主要是布税,后者则是矿物、山祸、盐之类的税收,涵盖并不多,收上来的税更是聊胜于无,毕竟这其中很多都是官方干的活,根本没有松手让民间接触。 讨论了一番蛇占才得知,准备新颁布的商税为过税和住税,过税为千钱课税二十,只要是从女阴经过的,都会收过税,当然,产品价值少于千钱的,并不在这个范畴内,而坐税则为千钱课税三十,则是在女阴销售货物的。 其实风漪还有更完善的税收法,她在系统里都搜出了好几个朝代适用的,但太超前的反而不适用大荒的情况,所以最终风漪拿出了几份古朝制定的税收然后与女阴高层商议,最后拿出了一份适合当下环境的税收。 虽然这依旧有点让当下自由惯了的人难以接受就是了。 蛇占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在谁的地盘就得守谁的规矩,更何况这个税收比她想象中的低,或许一开始商人会觉得难以接受,但这点钱他们也不是拿不出来。 而这些钱,女阴拿去养战士,却是不知能养出多少个。 所以别的要求或许有商量的余地,这一条要求女阴却是绝对不会退让的,要知道,如今女阴军人的情况其实是很尴尬的,因为单靠官方是养不起那么多的图腾战士和武者还有巫的,所以明明民间百姓的财产都是私有制,图腾战士却反而是半公有制,自己打的猎物无论多少基本都是上交然后大家一起平分。 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为女阴奋战的战士,理应由女阴来养,而不该让她们流血流泪的同时,还要有后顾之忧。 可女阴是办不到这一点的,因为她们获取资源的渠道实在有点太狭窄了,因此商税是势在必行的。 十万夫家供课税,五千子弟守封疆,风漪知道,单凭税收养军队肯定是不够的,但至少多一个收入来源,战士们的压力就能因此而小上一些,只这一个理由,商税就势在必行,至于该怎么赚更多的钱,风漪觉得,官方指定商会、产品、拍卖行……零零总总的收益加起来,她就不信能不够。 蛇占还考虑不到这些,上贡妖兽是她自己的主意,跟商税不同,这才是她最看重的一点。 反正女阴目前部下人马已经很繁杂了,再繁杂一点也无所谓了。 说实话,这种大杂烩的部下,其实是很不合适的,容易分裂,但只要女阴一日不倒,底下派系再如何多,再如何闹,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蛇占是观摩过女阴的各种部队的,她相信女阴肯定还能再吃得下一支部曲。 她在女夭商会的用词遣句都是精雕细琢的,之所以用上贡而不是加入,是希望女夭商会背后的人能认清楚现实。 蛇占打听过,在奇肱国里,有些妖的地位甚至比人还高,这简直是滑稽,女阴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的,能把它们放在跟蛮夷人一个地位都算得上是女阴宽宏大度了,还想像在奇肱国那样是不可能的。 当然,蛇占也很清楚,这或许会激怒女夭商会走向与女阴相对的道路,毕竟自己当老大当得好好的,没几个妖愿意给人当狗,从平等甚至略高的地位变成低上一头。 但这无所谓,蛇占双手放于付钱,指腹相对,眼睛微合,她反而希望对方不答应。 蛇占可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兵不血刃的解决敌人,而是来拱火的,而是来让奇肱国里成分复杂的势力最好能一大半都走上与女阴对立的道路。 在她原本的设想中,担任这个位置的其实是奴隶主,毕竟,奴隶在女阴没有生存的土壤,女阴在一步步解放奴隶,而奴隶主是不可能接受奴隶竟然还能重获自由的。 奴隶,爬得再高都该始终还是奴隶。 可既然女夭商会主动送上门来,那蛇占一点都不介意换个妖选。 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而此刻,女夭商会中,也为女人和青狼妖带回来的消息而产生了剧烈的争吵。 女夭商会的妖族组成成分其实很复杂,并不是单一的族群,有一个会长三个副会长,而这四妖,都是来自于不同的妖族。 它们实行的轮流制,一个族群在担任会长一定时间后便会退位,换另一个妖升任会长,不过随着与奇肱国的合作日渐加深,渐渐的其中一支妖族把握住了机会一家独大起来,时至今日早已超过了轮流转的期限也还是担任着会长,但众妖也都默契的没有对这种情况说三道四。 它们一直都是实力为尊,只有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才会讲究公平,哪怕如今学到了些人族的奸猾,却依旧没有妖打破如今的规则。 毕竟,阴谋诡计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前提下的。 所以此刻,会长在闭目养神,底下的妖、连副会长都在不顾脸面的为自己发表的看法与妖争吵,却都始终在注意着会长的反应。 如果它支持哪方,那其余妖族立马都会默契的选择缄默或是认同。 会长其实也在思考这件事的利弊,女阴敢堂而皇之的摆架子,这意味着对方底气很足,除非它们有死磕到底的勇气,不然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加入,要么就直接往山里一钻,山高皇帝远的,女阴也不可能费劲去找它们麻烦。 可问题是,它们享受惯了与人族合作的便利,真的又能忍受回归以往的生活吗? 第297章 藏狐妖 会长不知道别人忍受不忍受得了回归以往的生活, 反正它自己是必定忍受不了的。 在妖族中,它的个人实力算不上特别强大,族群也是如此, 若是回到深山老林,别的大妖来它们的地盘打秋风或是一时兴起破坏了它们的领地,它们也只能好生伺候着, 还要怕伺候不好让对方发怒。 可在奇肱国, 它们就是土霸王, 因为对方有求于它们。 并且, 因为当着二五仔,它们不仅售卖妖的消息给人,也售卖人的消息给妖, 两头赚钱, 因此被妖中的大人物高看了一眼,平常寻常妖族也因此不会去惹它们。 可失了如今这层身份,那之前的一切待遇自然也就会不复存在了。 这样一看,自己该怎么做, 似乎并不是值得犹豫的事。 但问题是,女阴跟奇肱国又是不同的。 看女阴的意思, 很明显是要它们去当一条摇尾巴的狗, 而不是土霸王的, 到时候它们的日子, 会不会比直接回深山老林还要差上一些? 这也是会长没有第一时间下定决心的原因, 它又不傻, 当然得考虑利益后再做决定, 而不是一时脑热。 会长思索着, 因为经商的缘故, 它并不缺情报来源,因为妖族中很少有做这个的,像谛听那等存在根本不屑于做这些,会长踩在风口上,这才让自己做大做强。 也因此,它知道女阴之前也不是没有拥有过妖兽,待遇倒算不上差,可看看它们是干什么的? 无论是妖还是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会长并不觉得它们能比得过对方的作用。 那么它们能有什么作用呢? 会长看向自己下首复杂的妖员组成,逐渐明悟。 是了,它们的作用,可不就是组成复杂吗? 也就是说,它加入女阴未必会被妖族排斥,恰恰相反,它位置越高,反而私下里妖庭对它的态度会越和善。 想明白这一点,会长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下首的三个副会长:“我们回到了‘老家’,那才是祸事。” 众妖闻言,不由一愣,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转瞬间就明白了会长话里的意思。 因为经商的缘故,它们所获得的资源远远超过了自己实力的上限,继而因此反哺了族群,从而带领着族群更上一层楼,这样的情况,有妖羡慕,自也有妖顾忌。 只是因为它们在大妖面前露了脸才让妖有所顾忌,失去了这层护身符它们回去能讨得到好吗? “会长说得有理!” “俺也这么觉得!” 见两个副会长相继同意了会长的看法,其它妖见此顿时便不再反驳,毕竟它们也觉得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但会长没说的事,只要它们肯散财,又愿意老老实实在老窝缩上一段时间,这些事的影响自然而然就会过去了,毕竟毁灭一个族群的代价太大了,而它们的死敌在这之前就已经被灭掉了。 毕竟它们变强了怎么会不去报复?难不成还任由它们也去转投它人,重新与自己分庭抗礼不成? 所以,在没有死敌的情况下,情况根本没有会长说得那样恶劣,或许有妖想明白了这一点,或许有人没有,但无论如何,在大势所趋之下,就算有妖想反对,此时也不会再出声拒绝,答应的妖也不会愿意放它们走。 会长已经做下了决定,众妖思维也顿时开始朝着这个方向跑,女阴并不需要太多‘原住民’,而是打算来个大扫除,它们看向会长:“会长,我们朝哪家下手?” 奇肱国内部的势力是什么德行大家都很清楚,一些势力见势不妙必然立马就跑了,但同样也有很多势力舍不得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跟奇肱国生死与共的或许有,但绝对不多,这种情况,显然是达不成女阴想要清扫的目的的。 所以,这就需要它们下手来安排这个投名状了。 会长舔了舔上唇:“哪家?除了罗绒那一家,别的咱们都要下手!”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里,隐藏着的便是无尽血腥,众妖不由为此有些不寒而栗,倒不是觉得可怕,而是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人手,随着这个计谋被执行,它们得损失多少人手?没准直接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或许,这也是女阴的目的之一? 有妖不舍道:“会长,咱们非要这样么?” “是啊会长,非要这样么?” 家底都是自己一点点努力攒下的,它们自己身后的族群根本帮不上忙,它们自然是心疼的,会长自己也心疼,如果它们的族群厉害的话,哪还会来跟人族做生意,这种事在妖族里可是要被很多妖唾骂的。 它没好气地看了众妖一点,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人家都敢堂而皇之先摆架子,你觉得它们会没有底气?你们可别忘了,女阴手里最大的一支妖族是女蛇!你们觉得女蛇真的跟蛇族没有一点联系了?我们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她们就真的找不到了?” “你们得庆幸我们的人提前发现了罗绒尕藏的不对,这样至少我们还有选择的机会!否则,我们就成了别人交给女阴的投名状了!” “你们选择与人族做生意,早该料到会有被反噬的一天!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阳奉阴违,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至于会长自己……会长想,它得保存点实力来应对后手,毕竟,万一女阴卸磨杀驴呢? 不过虽然如此,会长也还是有点不放心。 它想了想,才道:“青下次去见女阴人的时候,我也一起过去,顺便,给一点见面礼。” …… ………… 蛇占没有因为女人它们的离开而产生什么心理压力,毕竟女夭商会要是将女阴要即将攻打奇肱国的消息散播得人尽皆知,她反倒还要感谢它们呢,蛇占也不怕它们跑了,因为,在奇肱国外,埋伏着的可不止一只部队,都在等她的消息呢。 很快,罗绒尕藏前来向蛇占禀报道:“大人,女夭商会会长前来求见,带了两个手下。” “让它进来。” “诺!” 片刻功夫,女夭商会的会长进来了,竟然是一只赤狐,它浑身是血,腰间挂着一个模样狰狞的男人脑袋。 跟其它狐狸不同的是,它的耳朵要比一般狐狸要小,脸盘子大又眼睛小,以蛇占对妖族浅薄的审美,都能看出它长得有点……嗯……蛇占有点词穷,反正她觉得,这孩子小时候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看着蛇占的眼神,赤狐胡须动了动,这样的眼神它已经见到过很多次了,如今已经毫无波澜了。 它直其身,前足合拢朝着蛇占拜了拜:“狐藏,拜见大人。” 蛇占奇怪道:“你们狐族,还有你们这一支?” 蛇占当然调查过奇肱国的,按照她的想法,就算是要接纳妖族,优先选择的那也肯定是带鳞甲的,可看看女阴现在的妖兽,竟然大多都是不带鳞甲的,这也就算了,因为狡的缘故,女阴如今看到长毛的妖兽也算是比较顺眼了。 可恕蛇占孤陋寡闻,她还真没见过长成这样的狐狸。 狐藏会长闻言,不由讨好的笑了一下,这一笑,毛绒绒的脸上眼睛看上去更小了,几乎刷新了人对狐狸长相的认知。 “回大人,我们藏狐一族平常一直都呆在高山草原、荒漠山地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一直罕为人知。” 实际上,哪是它们愿意呆在那些地方,纯粹是第一个生下藏狐的狐妖见它生得丑,直接给扔掉了,好在它们藏狐一族自立自强,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也还是生存了下来,只不过,它们虽然一直自称狐族,但并没有狐妖一族愿意认可它们,反而生怕它们过来攀亲戚。 不然的话,狐妖跟蛇妖一样,虽然内里派系多,但怎么着也是一个妖中大族,狐藏哪还需要冒险走上从商这条路? 要知道,狐族很多少男少女,可都与别的大妖联姻过,关系网深不可测,堪称妖界交际花,但这一切,跟藏狐一族没有什么关系,它们的美,大多数妖族都欣赏不了。 然而它们再瞧不起,有求于它时,还不是得昧着良心夸它生得好看? 比起其它妖来说,狐藏反而是最离不开如今的女夭商会的,因为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它割舍不下去现有的这一切。 说到底,嘴上说得再不在意,从小到大所遭遇的这一切又哪能一点都不在意。 而比起在妖族中声明不显的奇肱国,女阴毫无疑问,能让它有机会取得更高的地位。 虽然,它不可能再像与奇肱国合作时那样威风,毕竟与奇肱国它们是合作,而与女阴,它们不可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 蛇占不置可否,她也没兴趣听这其中内情,无非就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排挤了,她道:“说正事吧。” 狐藏会长道:“大人您看,这是狮心商会会长的头颅,狮心商会倒行逆施,一直试图在南地推行男权制度,当真是人神共愤,我女夭商会特斩杀此撩,献给女阴!” 第298章 狮心商会 狮心商会, 其实以往跟女夭商会的关系是很好的,毕竟这个商会以动物为名,在一众商会中让女夭商会还算看得顺眼, 而对方恰好也不排斥忌惮女夭商会的存在,甚至在杰布扎西找上女夭商会时,狮心商会还带着他们跟奇肱国另一个王子讨论来的消息跟女夭商会互通有无, 可见关系之亲密。 但一到需要投名状的时候, 女夭商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狮心商会。 无它, 在奇肱国中, 狮心商会是唯一一个摆明车马坚定捍卫男权的势力,而恰好,女阴是个女权社会。 女夭商会的势力虽扎根于南地, 但也不是没有去过北地, 据狐藏所知,北地很多地方都已经发生了从女权到男权的转变,原因嘛,无非就是女人怀孕时很难为部落提供以往的安全, 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女人和男人一起出去办事狩猎,而男人借此抓住了崛起的机会, 就像以往妖族很多对人族的崛起不以为然一样, 那些人族雌性也没有重视起这样的情况。 然后, 一些雌性开始死去, 或意外, 或刻意, 总之, 战争过后, 一些男人开始上位, 而他们上位后,自然不会希望另一方在起势。 这样的后果,自然便是开始实行了对女人的打压,将她们放在弱势的地位,严苛的不让她们觉醒图腾,不让她们成为巫,温和点的便是刻意不公平的名额划分,这样的风气其实并没有怎么弥漫到南地来,毕竟这里道路太难走,外地人来了还会很不适应。 但再不适应,随着时间流逝也就习惯了,而南地内部,虽有一些势力男人掌权,一些女人掌权,但其实互相之间本身并没有多深的矛盾,多数上位纯粹是有德者居之,谁能带领自己的势力过得更好谁就上位,连母死女继、父死子继这样的传统都没有得到完全的认可。 可据女夭商会所知,狮心商会过来,主要目的可不是行商,而是推行他们内部的那一套思想。 狐藏会长并不知道他们背后站的人是谁,以往也没在意过,毕竟这是人族内部的事,它顶多从中谋利,别的它才懒得管。 此时却不一样。 狮子是一种雄性为尊的群体,一个族群往往是由多数母狮,少数雄狮和孩子组成,更有甚者一整个狮群就只有一头雄狮,其余全都是雌狮,多为母女、姐妹,全是雄狮的老婆。 这样的族群,其实妖族中并非没有,但这样的头领多是负责保护族群、狩猎乃至照顾族中幼崽的活都由它们负责。 可狮群不同,母狮负责狩猎、生育,而雄狮的职责仅仅只是□□、巡视,防止其它雄狮来抢母狮,还不允许母狮与除自己之外的雄狮□□,只有极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帮助母狮捕猎。 这样的分工自然是不公平的,然而母狮捕猎来的猎物,却是雄狮优先享用,它们的权威是不容反抗的。 狮心商会秉持着狮群的意志,从会长到会员无一不拥有数名配偶作为女性,平常走来闯北脏活累活多是由雌性去做,而他们却通常只负责动动嘴皮子和享受。 女夭商会在与狮心商会合作时,见证过几次他们内部的暴动,毕竟南地这个跟那些女人以往生长的环境截然不同的地方让她们也不由滋生出了怨气和不平,不过两者所获取的资源天差地别,最终还是狮心商会原本的那些高层取得了胜利,而里头的雌性,就算干得再好,能取得的最高地位也不过是成为会长的女人。 这样的内部结构,女夭商会以往全然没在意过,事实上,它们还为此嘲笑过狮心商会,倒不是看不起它们的制度,而是狮妖内部雌雄其实施行的是‘分别群居’的制度,根本不是狮心商会所了解的那些表面情况。 一个狮群包含的是雌狮和其后代,雄狮并不属于被占领的狮群,也非首领,它们更多是负责雌狮外出狩猎时的保护工作,也是狮群出动前的探路者。 雄狮的势力不是狮群,雌狮才是,而是雄狮间组成的是联盟,本质跟虎豹之类的妖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雄狮联盟会同时占据几个狮群,而这几个狮群往往会是死敌关系,雄狮充当着里头的调和剂,当然,也有很多调和不了导致翻车的。 这种形式,跟人族差别是很大的,因为狮妖内部根本没有父系母系的说法,一只雄狮可以同时拥有多个母狮群,一个母狮群也同样可以拥有多只雄狮,分工合作,在狐藏会长看来,狮心商会学的就是个四不像,不同的种族制度截然相反,在狐藏会长看来,狮心商会本质上就是扯了个看上去站得住脚的妖来施行自己的私欲。 但这也跟它们妖族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嘲笑嘲笑这些人没文化,这都不懂,再暗中收买几个人,试图知道对方背后站的谁,要是背景不大哪天找着机会吞并了,但现在不用吞并了,它们转头就果断卖了这个队友。 狐藏会长毫不怀疑,女阴的人一旦了解了狮心商会内部的情况,不可能容得下他们,既然如此,它刚好能借此卖个好。 等到狐藏会长汇报完,蛇占微微颔首。 很多巫从小最常做的事便是读书和推演,因为巫在一个势力中惯常担任的角色就是智者,蛇占小时候是被当成巫培养的,她自然也学过这些,而巫最常推演的,便是未来的走势。 这种走势,在最初,其实依靠的仅仅只有当事人的所学所知结合智慧而成,只有真正的巫才会在这个基础上用巫法去推演,这样代价就能小很多。 而在很多人交上去的对未来的推演中,社会结构分类里,女阴内部大概有三分之一推演出了一个男权结构。 之所以只有三分之一,自然是因为她们内部并无男性,很难意识到来自另一性别的危机,不过自从风漪上位后,上行下效,女阴内部自然也重视起了一些以往忽略的情况,并为此开始考虑该如何先下手为强。 狮心商会的情况,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你不先下手,总有人会替你先下手为强。 “你有心了,”蛇占看着狐藏会长那张脸,忍不住微微移开了视线才接着道,“你这礼,我收下了。” “多谢大人赏脸!”狐藏会长喜上眉梢,立马道。 它笑起来,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蛇占眼皮不由跳了跳,她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笑道:“礼尚往来,我也得卖你个面子不是?” “是……” “女夭商会,在素龙山脉这一带,有多少妖?” “回大人,核心妖族有三百有余。” 三百妖族,还没有一家独大,看来都不是什么强者,蛇占道:“只有这么点?” “回大人,加上外围成员,能一千有余,这次讨伐狮心商会这群逆贼,折损了不少外围成员,不然还能更多一点。” 连讨伐逆贼都用上了,可见这立场转变的着实彻底。 蛇占微微颔首:“嗯,那还不错,对了,我多嘴问一句,你……” “大人,我是雌的,不信您可以亲自验验!” 蛇占:“……不必。” 她干咳一声,想起以往见到的狐狸,面皮不由抽搐了一下,女阴跟狐狸的接触并不多,主要是肉不好吃个子还小没多少肉,所以她着实没想到狐狸一族中还有这样的奇葩,但想到山膏,蛇占又平静下来。 再如何,也只是长得有点奇怪而已,总比山膏那一群妖要更容易被人接受一点。 她微微颔首:“那么,狐藏会长,你女夭商会,可愿为我女阴效力?” 狐藏会长两只前脚合拢,喜道:“求之不得。” 这个态度,着实不像一个妖族能有的,毕竟作为曾经大荒一家独大的存在,哪怕如今势力大不如前,但也是人妖共居而非人族一家独大,这导致很多妖族还因为‘祖上’的荣光自有其傲气,很少有愿意将自己姿态放得极低的,不管对方抱着何种想法,至少目前的这种态度,蛇占是很喜欢的,相信女阴内部,也会很喜欢。 她拖着下巴问:“女夭商会在素龙山脉盘踞了这么久,想来应该底蕴深厚吧?” 蛇占想,得在大战之前先把好东西给挪走,不然万一毁在了战争中怎么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人,我女夭商会的一切,都是女阴的,也是您的!” 狐藏会长以为蛇占是想私下吞点,这不奇怪,商会经常有小商妖低报、少报物资,以此来减少自己需要缴纳的会费,所以会长很识趣,反正它自己的小金库藏得好好的,谁都没告诉,别的毕竟不是自己亲手赚的,花出去不心疼。 若是如此能傍上蛇占,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蛇占横了它一眼:“我不缺这些,不过,你最好将奇肱国内的库房位置都找出来。” 女夭商会那点东西,蛇占还真看不上,但一整个奇肱国的就不一样了,女阴如今粮食、资金之类的其实还没有到红线,可如果女阴一直这样扩张而不补充的话,到红线是早晚的事,养民,是很费钱的,养图腾战士,更费钱,而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巫,那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一个商会的资金,是不可能能养得起的,一个奇肱国,也养不起,但蛇占看重了这里的渠道。 第299章 倒霉鬼之威 女阴的名声, 让奇肱国内部的势力许多都未战先怯,尤其是底蕴越深的势力,反而越是害怕, 但在没见识到一些一槌定音的东西时,很多人内心其实只是躁动,并没有完全放弃抵抗。 毕竟当初女丑之山的动静虽然大, 但到底地处偏僻, 还关注着的只有一些大势力, 中低层反倒对此缺乏敏感度, 等听到动静再赶过去探查时,一切都早已结束,只剩下一些余波了。 虽说人多嘴杂, 让他们大致了解了情况,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亲眼见到,总有人会免不了怀疑是不是过于夸大、吹嘘。 当然,这针对的也只是一些在素龙山脉霸道惯了的小势力, 很多底蕴深的势力对此是心情很沉重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顶多观察一下, 就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但这样的场面无疑是女阴不想看到的, 女阴需要奇肱国躁动起来, 甚至抛开一切拼死搏斗。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不知是谁先挑起的战争, 很多小势力其实也影响不了大局, 但他们还是本能的好奇, 以后自己头上的那片天, 究竟以后会变成什么颜色的。 很快, 被灭门的狮心商会, 率先拉开了一切的开章。 有人说,狮心商会是因平常行事太过嚣张而得罪了大人物;也有人说,这是女阴下的手,因为她们不能容许自己的统治下有这样男尊女卑的势力。 因为狮心商会的场地中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占卜也被早有防备的幕后之人挡住导致眼前一片迷雾,因此众人便也只能靠着现有的信息去推测,各说纷纭。 有人觉得狮心商会的驻地离奇肱国不远,女阴就算想下手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而且女阴还没下战书呢,也不定是她们干的。 也有人觉得这是一个警告,识时务者这时候就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同样也有势力懵懵懂懂,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敏锐的察觉到奇肱国内部风雨欲来的趋势。 不管怎么说,狮心商会的覆灭确实是点燃了这把火,紧接着,生活在附近的猎人陆陆续续传来了素龙山脉附近像是有大部队活动的踪迹,于是被狮心商会点燃的那簇火,因此彻底的燃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战争,要开始了。 奇肱国开始动员起了内部的势力,但一个转变为商业化的国度,更多的势力还是想带着家当离开,打着等情况稳定后再回来,或是看谁更强便去投靠谁的主意。 只是随着选择离开的人销声匿迹,奇肱国内部的势力也因此心情沉重起来。 他们分不清这是奇肱国在逼他们共存亡还是女阴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但不管如何,他们明白了,他们似乎没有退路了。 尤其是,奇肱国能接受得了女夭商会、狮心商会,自然也接受得了其它成分复杂的势力,甚至还因为利益的缘故,从未想过替他们“提纯”。 而恰好,女阴又是一个很纯粹的势力。 因此,除了一些女性为尊的势力,其它许多势力都为此惴惴不安起来。 毕竟,活下来容易,可活下来的同时还能保存自己的家底那就不容易了,他们以前又没有与女阴打过交道,也根本没有关系可走,又能怎么去贿赂?用钱开道为自己砸出一条生路来? 对不讲究的势力来说,财露得越多,反而风险是越大的。 因此,一股风雨欲来的趋势,越来越重。 在这样焦灼的气氛下,逐渐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素龙山脉外面,有人阻路,他们被困住了。 而奇肱国内部,又时有势力被灭门。 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内鬼的踪影,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这导致内部更加人心惶惶起来,同样的,也因此更加团结。 毕竟在敌人摆明了不想给自己活路的前提下,他们自然不愿意束手就擒,而想要去拼出一条活路来。 …… ………… “你们都知道,这次战争是因何而起!” “你们也知道,往日,我们因为奇肱国所受的屈辱!” “我希望,今日,你们能教教那奇肱国的人该怎么做人,更希望你们能打出我女阴的威风来,能不能行?!” 侠古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的部队,进行着最后一次动员。 他并不是一个适合做动员的人,上次女丑之山的战役他虽然也将部队规划得井井有条,但也并未在战前说过什么。 鰕姑人很少会大声说话,因为水下任何一点细微的波动都会影响周围的水流,动作幅度过大反而容易让他们忽略同伴依靠水流传达而来的信息。 但女阴的战士几乎各个的大嗓子,用她们的说法,嗓门大或许不能增加战力,但动手前吼一声好歹还能壮壮胆。 这个说法对在女阴学习的侠古来说有点神奇,因为他没想过她们还需要壮胆,在他心里下意识就以为女阴人胆气无双,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毕竟连跟自己人打都不怎么留手的人,简直是将无惧无畏展现得淋漓极致。 结果女阴的战士却说哪有人天生就不怕的,怕就多练就是了,但练了还是怕怎么办?那就吼呗,把胆气给吼出来,头脑一热,就不知恐惧为何物了。 这样的说法,并没有将女阴战士们拉下神坛,反倒让人觉得她们更真实了几分,也仿佛离他们更近了几分。 毕竟,这样可能拉低她们形象的话,如果不是自己人,又怎么可能会说出来呢? 正因如此,鰕姑才主动请缨当这次战役的主战部队,毕竟,总不能一直都是女阴出力,他们也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要知道,女阴收拢的那些蛮夷部落住的可比他们鰕姑更近,所受到的待遇却与他们不同,虽然还没有人明面上说些什么,但背地里的风言风语却是不少。 所以这一战他们必须得打出风采,让旁人说不出闲话来。 鰕姑战士也很给面子,在侠古的发言下,一齐高呼:“行!” 此时此刻,他们的士气无疑是很不错的,因为谁都清楚这次战争因何而起,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形之间让他们为这次战争拼尽全力。 看着麾下的部队,侠古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战争必然会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因此而消失,但这一切都不是退缩的理由。 “开拨!” 侠古大吼一声,在他的命令下,分批次在素龙山脉汇溪成河的部队也开始开拨。 这一次,部队中同样有女阴战士的存在,不过仅有一人,是这只部队的副将,并不负责指挥,仅仅负责查漏补缺。 这个人也并非女阴特意派来的,而是鰕姑想着若是全部都是他们的人的话,女阴怕是会因此不满,毕竟虽然战争是因他们而起,但却是女阴提议的,她们显然是不想挑起一切后置身事外的,所以鰕姑尽量让她们都去担任一些不那么危险的职位。 虽然如此,因为本身并不擅长探查敌情的缘故,这个危险的活到底还是没能被安在鰕姑人身上。 副将并不是以往熟悉的人,而是一个对侠古来说相对陌生的人——女金。 金成为图腾战士才短短一年,虽在高层中并不出名,但在一众平民图腾战士中却实属升职快的了。 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比起其她只知莽的图腾战士来说,她思虑更周全几分,凡事未谋胜,先谋败。 由此可见,将她派来充当副将,也是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虽然,女金并不想拥有这些。 无她,她考虑周全并不是天生如此,而是不得不如此,因为她有个比本名更出名的外号——倒霉蛋。 女阴并没有给人取外号的习惯,如果有,那一定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外号比她的本名更贴合她这个人。 而女金之所以被叫做倒霉蛋,就是因为众人发现,她这个好像特别倒霉,平常训练经常能被别人交战的余波误伤,每次出任务,极容易碰到意外情况。 虽说外出狩猎遇到意外情况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接二连三的遇到意外,就着实算不上意外,已经成为一种必然了。 为此,女金不得不练就了一身查漏补缺、小心谨慎,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本领。 这让她倒霉蛋的名声越发声名远播,不过因为女金不喜,所以大家也很体贴的都没拿外号叫过她。 女金之所以不喜,并不是她气量小,而是这确实是她一生之痛。 当初她有个最接近大王的机会,结果排在她前头的大头觉醒了,还是当着大王的面觉醒的,结果,在这之后大王就走了,而排在大头之后的倒霉鬼悲痛之下被刺激得觉醒了,然而大王没注意到,其余人也被大头给吸引了注意力。 不过也幸亏注意到当时情况的不多,不然她倒霉蛋的名声估计要更加声名远播了。 虽然不情愿,但女金基本也认清了自己倒霉的现实,只是大王她们显然是不清楚的,竟然让她参加这样重要的战役,女金为此着实有些心虚,生怕自己的霉运又发挥作用了,可这么多人,应该不至于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明天过年,过完年之后应该能恢复日更了_(:з」∠)_应该…… 第300章 套中套 女金着实为自己的存在而心虚, 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计划徒增波折,但侠古却显然很信任女金,开拨后忍不住朝她靠了靠, 询问道:“金,你觉得我的布置还有遗漏之处吗?” 虽然心里心虚,但女金可不想在战争还没开始前就让他们失去信心, 闻言立刻摇摇头道:“奇肱国对我们而言并不强大, 只是以前我们顾忌代价而不敢全力出手而已, 而且经过了上次以战代练, 我们的情况只会更好,只要不出意外,奇肱国必定是逃不掉的。” 这么说之后, 女金这个倒霉蛋更心虚了, 如果说原本鰕姑战士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只有一层的话,她的到来却很有可能将这个可能性提高到五成以上,但在绝对的实力下,就算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也不会影响到当事人,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个体的强大跟群体的强大不同,女金怕的不是他们会输, 而是怕会惨胜, 在她眼里, 鰕姑既已并入了女阴, 那就是自己人了, 平常或许会瞧不起他们体型瘦弱还不能打, 却绝不会希望他们死伤惨重。 侠古听了女金的话, 同样也有些心虚, 说什么以战代练, 但实际上上次女丑之山的战役主要出力的其实还是女阴自己,心态或许因此得到了锤炼,但实力嘛…… 可女金都对他们这么有信心了,侠古也不好灭自己的威风,只好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不放心这么一问。 素龙山脉占地极广,气候却不像是南地该拥有的,反而与北地略有些相似,因此从北方而来的行商多走至素龙山脉便会停步,不会再更加深入。 南地因地理原因大部分地区仍属于人妖混居,对行商来说再深入就很不划算了,风险太高,所以哪怕素龙山脉实际环境也很恶劣,这里也是多数人的终点站。 也因为这些人流的往来,造就了物资不算丰富的素龙山脉中很多迁徙而来的势力,这些部落依仗着素龙山脉发达的商业来武装自己,粮食和武器都不缺乏,是以这些人跟女阴那边的部落比起来,差别是极大的,前者能聚集成镇,而后者很多部落能称为村便已经算是抬举了。 同时,他们也会借着这股优势去抓捕、贩卖一些迟钝的、落后的部落人,可以说,周边势力能有无数奴隶可用,他们几乎贡献了大半的功劳。 甚至奴隶商人,也是从他们身上发现的这个商机,同样的,也是他们和奴隶商人的合作,才让南地的奴隶售卖产业变得繁荣,也让南地的奴隶被奴隶商人售往了各处,更让人对南地的印象便是各种奴隶的诞生地。 所以,如果说有谁不希望南地格局发生变化的话,那绝非奴隶商人莫属了,他们废了很大的功夫把北地通往南地的关系给打通,一旦关系发生了变化,那之前所费的功夫就通通都白费了只能重新来过。 而奴隶的断供那损失的可不是只有金钱,毕竟奴隶商人虽然也走薄利多销的路线,更多的还是与势力间的合作,他们可不会管奴隶商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断供的,只要规定时间没把奴隶送过去,他们只会去找奴隶商人的麻烦。 只不过,虽然重新打通关系其中的损失不小,但对很多大的奴隶商人而言,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可从他们所了解到的消息来看,女阴的国策显然是没有奴隶商人生存的土壤的,虽然这其中少不得奇肱国为此添砖揭瓦,但再夸大,那也是在基于事实的基础上的,所以在其它势力还在摇摆不定时,一些奴隶商人就在联系背后的人,送来了不少强力奴隶。 奴隶,似乎听上去便能让人想到那些瘦骨嶙峋的苦力,但实际上苦力奴隶其实只是奴隶中的一种,其余的还有各种功能性的奴隶,甚至巫师奴隶,也在奴隶商人售卖的范围当中。 只是无论这些人有多强,在别的势力中甚至能成为人人仰望的存在,但在奴隶商人眼中,他们也始终还是生死只能被别人掌控、一言能决定生死的奴隶。 因为比起其它势力而言,他们几乎没有退路,不存在跟女阴合作的可能,所以在周边势力发现出不去,没法离开或是带来足够的人手时,奴隶商人的人手却是已经就位了。 这让奇肱国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奴隶商人走南闯北,将奴隶带往各地售卖,没有实力是不行的,所以他们能带来的支援也不少,可以说,奴隶商人这一种势力的支援,就足够胜过那些捉妖人、草药商之类的势力了。 这一点,蛇占其实很清楚,但她并没有汇报过去,只说了奴隶商人‘似有异动’,只是鰕姑从未买过、售卖过奴隶,对奴隶商人的势力并没有全面的认知,所以这个消息也没有得到重视。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奴隶都是瘦弱不堪的,而专门售卖这种人口的人,又能有多强?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鰕姑人因为能怀孕的缘故,曾经也被奴隶商人给盯上过,这导致了他们对奴隶商人的仇恨不比奇肱国低,知道他们没有离开,反而正和他们的意,虽然不能杀了也没什么,但能一起杀了自然也是极好的。 而蛇占这些时日也没休息,而是在给素龙山脉里的势力编民造册,有内鬼在,不说全部掌握,至少也能清楚大部分,这样能以后女阴来收拢势力时,就不容易被当地人蒙骗了。 她不止清楚这些,甚至还清楚在鰕姑战士选择进攻时,奇肱国也没有坐以待毙,同样有埋伏在等着鰕姑。 毕竟,不仅奇肱国有内鬼,鰕姑,同样也有‘内鬼’啊。 所以,在鰕姑顺着蛇占绘制的有点复杂但十分详尽的地图穿行至一个小道时,山顶突然传来了一阵吆喝声。 素龙山脉因为地势的缘故,许多道路都是由人踩出来的,大路倒也有,一直都有人巡逻,极容易被通风报信,因此奇肱国觉得鰕姑女阴他们不可能会选择走那条“官道”。 所以他们便在一些不易被发现动静的小道上埋伏,还特意请了一个擅长预言占筮的奴隶去测算哪些地方出现敌人的可能性更大,在那些地方埋伏了更多的人手。 鰕姑所走的这条小道便是其中之一。 这条小道是嵌在两座山之中的,只消将路口堵住,进去其中的人便能犹如瓮中之鳖一般,进退不得,哪怕想爬山离开,也绝非易事,山路奇险,哪怕是常行走于山中之人也很难轻易爬上去全身而退。 更别提,奇肱国还有飞车了。 云上的飞车中,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狰狞的注视着这支队伍,这条小路地势平坦,附近却是高山,正适合为飞车提供俯冲之势,简直是一个绝佳的兵家用武之地。 守候了不知多久的奇肱国人,终于等来了他们的敌人。 听着喊杀声,侠古与女金对视一眼,一起笑了笑。 侠古有点惊叹:“果然不出你所料。” 女金尴尬的笑了笑,久病成医,可不就是不出所料吗? 侠古没注意到女金古怪的神色,而是抬头看了看,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附近究竟埋伏了多少敌人,这显然是要趁他们毫无防备之时,先狠狠挫掉他们的锐气。 无处不在的‘暗箭’早就让女金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此时立即就判断道:“看这阵仗,至少不下五千之数。” 这个数目,其实还是保守之数,奇肱国因为商业发达的缘故,国内所容纳的人远比建造的规格要多,就像女阴有时也很难想象一个小山洞是怎么挤下百多数蛮夷人一样,但现实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而商人行商,为了货物和自身的安全,侍卫镖师的人数绝不会少,若是真的发动家底拼死一战的话,恐怕当前能拉出七八千当先锋都不一定。 奇肱国自己或许没这么多人手,但他们完全能去逼迫城里的势力出人手,因此最终能拉上战场的人绝对比想象中的人数要多很多。 因为早有准备,侠古对此倒是很平静。 “呜呜呜——!” 一声奇特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乐器,又像是从人嘴中发出的声音,看出来像是什么军令,因为在这声音响起之后,奇肱人便如下饺子一般从飞车上跳了下来,任由飞车顺着陡峭的山坡而下,大有车毁人亡的架势。 女金这才发现,这飞车是真的能装,一辆车挤了不少人不说,前后左右竟然还都挂着人,甚至人肩上还踩着人,可以说是将空间的利用率提升到了极致。 她不动声色,默默的,戴上了面甲和头盔。 侠古诧异地看着她,女阴上战场向来不喜欢穿盔甲,能穿覆在身上的便是给面子了,绝大多数反而还嫌盔甲影响行动碍事,唯独女金认认真真一套给穿齐了,侠古为此也没多想,如今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摸不着头脑。 “金,我们早有准备,不必如此吧?” “你不懂。”女金一脸沧桑,“暗箭不长眼呐。” “哈?”侠古茫然,“他们不是没带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 300-310 第301章 冲锋 女金没有回答侠古的话, 除了她自己,是没有人能想象得到一个人倒霉起来能有多倒霉的,虽然她以前也比较倒霉, 但因为一直生活在城内不曾外出打猎过,所以那些倒霉事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 可直到她成为图腾战士,才知道这种霉运会给自己造成多严重的影响,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诅咒了, 不然哪有人能一直这么倒霉下去的? 她仰头看着飞车上落下的人, 可以看得出这些人来历各异, 并非全部都是奇肱国的自己人,显然是其他势力的。 女金想着奇肱国的资料,这个国家内部情况早就变了, 鱼龙混杂, 只不过奇肱国没得退路,别的势力却并非如此,这点从他们的站位便可窥探出一二来。 这些势力大概是想通过这一遭将女阴打疼一次,若是她们败了, 没准还会只俘不杀,偷偷将头领送走卖个好, 至于奇肱国的意见……从他们选择接纳没有入籍的人掌奇肱国内部的权利时, 就注定了他们的意见都可以被利益所左右。 可惜, 女阴并不接受威胁, 他们势必是要将奇肱国给清理干净的。 女金想起四长老在学院教书时所说的话, 不由眯了眯眼。 原始的积累, 最好的方式不是一步一个脚印稳健前行, 而是掠夺。 就像食物, 自己种需要经历寒暑春秋才能吃得上, 而想吃现成的,往十万大山一钻就好了。 虽然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本质上却是相同的。 女金不是大头那样不爱动脑子的莽妇,她的运气也不允许她不动脑子,所以她在学院时学得很认真,自然也清楚,奇肱国的地理位置特殊,哪怕她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上司暗示若鰕姑想杀人泄愤时,不必去急着阻拦。 只从这话中,女金就明白女阴不想让奇肱国留下太多外人,但骂名,显然是不能她们来担的,不然对未来她们管理奇肱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如果由鰕姑来做这个恶人,他们出了气,同样也绝了以后入主奇肱国的根基,各中轻重是好是坏,女金觉得,其实也没有多坏。 反正,大家不是一家人嘛,女阴有了好处肯定不会亏了他们的。 隐晦的看了侠古一眼,女金站得离他远了些,免得还没跟奇肱国正面接触他就倒霉催的未战先亡,自己则紧紧盯着因为无人操控失控的飞车。 奇肱国人带来的飞车因为失了人操控,直接就从空中坠落了下来,有的不慎落在了山上,被撞得粉碎,飞溅的木屑到处都是,极具杀伤力。 女金知道从空中坠落的东西都是很危险的,尤其还是像飞车这样大体积的东西,哪怕本身不具备丝毫超凡力量,却会发挥出远远超过本身体积的杀伤力。 就像女阴很少会捕猎飞行妖兽一样,便是因为那些飞行妖兽从空中俯冲而下时,是很难让人去反抗的,冲击力太大,哪怕能够反击,往往也得因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科学是什么,大荒的人很少懂,但数代人积累下来的经验却不会让他们无知。 鰕姑战士却是没有丝毫慌乱,激发出图腾,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五五靠近,聚集成如万花筒一般方便随时穿行的复杂阵势,一旦有飞车坠落降落到自己这边,瞬息便可转移自安全地点,实在躲避不过,才会用长剑去卸力,减轻落在自己身上的伤害。 女金也并不慌张,她准备得很充足,这种充足源自于对自己运气的不自信,她没有别的有点,就是稳健,懂得任何时候只要自己少犯错,那敌人就算有力,也必然会因此变得无处使。 而她的运气这一次也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看着几乎是朝着自己当头砸下的飞车,女金没有躲避,因为呆着原地她至少准备充足,而一旦开始躲避,遇上意外就难免会有必须得仓促应对的时候。 眼下,这点意外女金还是能应对的。 侠古此时并未关注女金,因为鰕姑与奇肱国的人已经开始遭遇了。 在飞车落下之时,奇肱国的人也只慢了一步,毕竟不趁着敌人应接不暇时动手,难不成还等他们处理好一切后才动手吗? 可遭遇后,奇肱国的人却并未因此讨到好,无他,鰕姑准备太充分了,根本没有突然遭遇袭击的慌乱,连临时组成的阵势都不仅是只针对飞车,同样也能用来应对奇肱国的战士,再加中心处不时朝外来的短矛,极大的遏制了奇肱国的人进攻的势头。 且奇肱国内部成员复杂的坏处在此时也显现了出来,没有一个能让人完全服从的指挥,往往一处已经形成突破之势了,其他地方的人却并未立即向此处聚集而来,而是慢了半拍,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这耽误的一点功夫,就足以让鰕姑将漏洞给补上了。 于是,被征召过来的人扑了个空,但他们的头领却显然不会认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而只会觉得是指挥的问题,抱着这种心思,队伍就因此变得更加的不好带了。 而突破进来的人,有时候也未必是忠于奇肱国的人,于是也很少去听令,不去接应援军,反而直接闷头往里冲,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还是想借此拔个头筹。 但不管是什么心思,显然都是无法得逞的,不是被重新打了出去,就是直接因为孤立无援而被杀死了。 喊杀声震天。 终于,奇肱国的人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行为只会便宜了敌人,这才开始真正的听命行事。 只是,散漫和不听令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习惯,没有被集中一起训练过的各方势力,自然也不会因此就能合作得亲密无间。 侠古听见了战场传出了不少呼喊声,可见这支队伍已经不能用不纯粹来形容了,而是老鼠屎里摻了几粒米。 他觉得,这哪里像是军队,说是十万大山里的那些蛮夷人,怕是都有人信。 跟女阴军容整肃的军队比起来,差距立显。 山的对面,听着小道中传来的喊杀声,蛇占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面不改色的将掉下的头发丝塞了回去。 在其身后,站着一支鰕姑军队和……狐藏。 在没有大决战时,可没有人会选择把军队一股脑聚集在一起,尤其是,这既不是大决战也不是主场作战。 不过,鰕姑也并没有兵分两路,只是“殊途而归”,能如此,所依赖的自然便是狐藏这个经常在素龙山脉乱窜的内鬼。 摸了摸狐藏毛绒绒的脑袋,蛇占看着自己一手的毛,欣慰的发现,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掉头发这么厉害。 这让她看狐藏会长奇怪的长相都不由顺眼了几分:“叫吧。” 大荒发起冲锋的号角,比起乐器,其实更多都是拿妖兽代替,因为妖兽的吼声可比乐器传播得要广得多,而且可以就地取材,让敌人都分不清是敌人发动了进攻,还是单纯只是妖兽在行动。 只有对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的势力,才会用只有自己能拥有的“信号”,自信想捡便宜的第三方势力听到这声“信号”后就会识趣的退避,就算不退避,她们也会自信能连带着把第三方势力给一起解决了。 狐藏自己的点点头,仰起头张开了嘴:“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藏狐的长相还是能让一部分人可以欣赏的话,那它们的声音则比长相还要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叫声十分凄厉,就像一家人除了自己其余男女老幼全部都被敌人给灭门后所发出的哀嚎。 哪怕是友军,都不由因此一激灵,但这样的声音无疑也具备着不可替代性,不像其它妖兽的声音偶尔还会出现乌龙的情况,让军队把真的妖兽的声音听成了指挥官发出的信号。 早已完成反包围的鰕姑战士在听到“信号”响起时,顿时不再隐藏,开始三五结队,保持着队形有序的发起了冲锋。 素龙山脉也时常有妖兽嚎叫,但这样独具一格的嗓音却着实无人听过,甚至都让人分不清是妖是鬼。 狐藏会长自知它们一族的叫声与别的狐狸相差甚远,在人族的地盘向来都是说人话的,从未嚎叫过,毕竟,它们也知道,不是谁都能欣赏这种声音的,它们是来做生意的,也不是来唱戏的,谁会闲着没事乱嚎? 也因此,奇肱国的人在听到这怪异的叫声后,也不由为此而警惕起来,然而这种警惕毫无意义,这是发起冲锋的号角,而不是集-合的号角。 虽然并不清楚这些,但奇肱国的人无疑也因此而变得焦躁了起来,有一种自己中计了的错觉。 其实谁都清楚,一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可能被保守,但奇肱国的特殊局势却让他们避免不了人员混杂,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甚至没法去想是不是有内鬼,只能不去怀疑。 因为一去怀疑,那可怀疑的对象就太多了。 而如今他们都在战场,就算真有内鬼,他们也是被抛弃的人,反而得摒弃一切出尽全力猜疑联合起来。 第302章 战后搜刮 山间小道中,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因为飞车的重量无疑将一些人给压得肢体扭曲血肉模糊,所以此时的场面看上去比一般战场还要惨烈一些, 这主要是由于最后奇肱国的人狗急跳墙,想炸了山让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被掩埋。 鰕姑战士疾行时虽然会派斥候提前探查,但也不可能细致到掘地三尺, 因此并没有发现他们还暗藏这个杀招。 但女金经常遭遇的意外人祸只占极少数, 大部分都是天灾, 尤其是在山林中, 途逢暴雨、山体滑坡、地面塌陷,只有别人没听过的,没有她遇不上的。 这种情况下, 女金自不会忘了警惕周围的环境, 在她看来,这样环境简直就是天然的天灾发生场所,而他们这么多的人在此间打仗就是诱发这一切意外发生的诱因。 毕竟图腾战士力气不可谓不大,一人还好, 当数个图腾战士打起来,地面震颤山石滚落, 一脚把人踹飞背后的土地、墙石开裂都不是什么罕见的场面。 而巫的破坏性就更是了不得了, 看看到现在还影响着周围的女丑之山就知道了。 于是, 在女金时刻关注周围形势的情况下, 奇肱国最后自爆的手段自然是没有起到他们希望的作用的, 只是那么大的动静, 也必然是不可能瞒得住在素龙山脉中居住的奇肱国的。 有鉴于此, 侠古便让军队原地修整, 没有急着赶路, 毕竟当人暴露了,奇袭也就没了作用了,反倒不如慢悠悠的去,吊着他们。 一群群鰕姑战士围坐在一起,有的在为同泽包扎伤口,有的在谈笑,唯一相同的便是眼中的亮光,沾有血迹的衣服和身上的伤口也让他们多了几分战士应有的悍勇铁血。 在以往,因为图腾残缺,鱼妇消亡,他们在对外时不得不谨慎和小心,哪怕是能打得过的人都还要顾忌着顾忌那,虽然这样的做法是基于现实考虑,但终归还是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们的心气,浑浑噩噩或许算不上,但也确实失了几分正常战士该有的一往无前。 而终于,此刻,他们心中的郁气终于有了可以抒发的途径,也终于从奇肱国的人身上,找回了自信。 原来,他们并不弱。 这个认知,以往鰕姑战士是没有的,因为他们心有顾忌,处处在退,对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概念,哪怕后来加入了女阴,也有些能跟得上女阴战士的进度,但在他们的心里,女阴人是女阴人,他们是他们,始终还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种想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就像是接连吃败仗的军队,上面对他们再有信心,他们也会觉得自己不行。 这种情况只能依靠实际的行动去扭转,打了胜仗,死了人,表面看上去战后似乎是该难过的,但实际上胜利之后,却连精气神都与之前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自信,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种变化,对女金来说感知最为明显,因为她不是鰕姑的人,所以能够感受得更为清楚,也因此,她有些欣慰,因为她终于从鰕姑战士身上瞧见了几分真正女阴战士该有的风仪。 在她看来,这大概是大王希望看到的吧。 实际上,风漪能答应放手让鰕姑施为,也是判断奇肱国的实力对比鰕姑来说也就半斤八两,不然哪怕鰕姑一再坚持,她也会把女阴战士塞进其中的。 毕竟她是想让奇肱国当清道夫清洗一些人员,可没想把鰕姑折在这里,所以在风漪看来,其实在正式发起进攻之前有场遭遇战反倒挺好的。 有了自信,战场上就不会退缩,会更勇猛,一勇猛,虽能杀更多的敌,但同样的死得也会最多,至于留下来的都会是精英? 大海会在意汇入自己的水滴吗? 而鰕姑也不负所望,战斗力并没有太拉胯,或许一开始他们战斗时会习惯性的像以往养成的习惯那样留几分力,舍不得消耗,但生死关头谁还会顾忌这些?你不出全力,敌人却在出全力,不想死,就只能也出全力。 这足以扭转他们从小被教导、养成的习惯,因为从战场、生死之中养成的习惯才是最有用的,有不好的习惯的,早死在战场中了。 奇肱国的战斗力其实也并没有很弱,穷山恶水出刁民,生活在素龙山脉这种地方的势力,谁手里还能没两手刷子,但谁让他们一开始不听指挥,让鰕姑先占据了先机。 更别提鰕姑战士从上到下压抑多年,急需一个出气口发泄,又是带着“使命”而来,发挥的战斗力比平常还要强上一些。 毕竟,都憋着一口气呢。 “大人。”狐藏抱着尾巴不让其沾血,走向蛇占,无奈道,“这些家伙杀得太狠了,俘虏没抓多少。” 奇肱国那些势力打着收女阴俘虏展示肌肉又卖好接着当土皇帝的主意,女阴自然也打着大差不离的主意。 狐藏会长身为内鬼,自然也知道哪些人可以保下,哪些人不能,准确率不能说多高,但总比鰕姑现场碰运气要好。 没那么多人想为了奇肱国殉身,所以其实战斗到后期,有一部分人已经选择逃窜了,奇肱国准备炸山把所有人都埋了的主意也没告诉那群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对奇肱没什么忠诚度的势力。 在奇肱国眼里,无缘无故找他们麻烦的鰕姑女阴该死,在此事中摇摆不定的势力死了同样也是不冤的。 也因此,俘虏也就着实有些少得有些可怜了。 “无所谓,”蛇占闻言倒不怎么在意,又不是主战场,也不可能会有多少重要人物,从对方嘴里撬出重要情报的几率也不大,她转身对着自己带来的这支鰕姑军队的领队道,“留下一部分打扫战场,这次就由你们这支人马打头吧。” 战后的战场如果不处理的就是瘟疫的温床,许多灾厄妖兽、凶兽都会顺着气息赶来,在有大规模死亡的地方,它们的鼻子简直比狗都灵,所以不可能将战场放任不管。 领队闻言点点头,亲自选了一批人出来,蛇占则留在了原地,跟剩下的人一起打扫战场和收拢人马。 内行人干内行事,蛇占不觉得自己一个没经过太多军事训练的人能懂怎么打仗。 而他们,则依靠着俘虏去往了这群人的临时营地。 虽说他们的势力在素龙山脉中,但素龙山脉这么大,自然不可能蹲守换班的时候直接就回奇肱国内,而是肯定会在附近安置一个临时营地存放物资之类的。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可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必然会有一个章程,不然若是就地解决,老远能闻到味儿,那这还算什么埋伏? 因为主要战力的死亡,营地里除了值守的战士以外,并没有多少人,所以哪怕蛇占没有带多少人马过去也不妨碍她轻松接手这一切,没有什么威胁性。 在蛇占看来,一个营地,自然是不会有多少好东西的,可等蛇占真正开始搜刮,却着实有点大开眼界起来。 这群人,竟然连战争中,都不忘了享受。 奇肱国内部的势力虽然配合的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但让他们完全将人放心的交到奇肱国手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监军也就应运而生。 但营地里的监军,可不是一个两个这么简单。 于是,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可笑的情况,能战斗的战士有几千人,这些监军加上伺候他们的、保护他们的,加起来竟然也没比前者少多少人了。 殊不知监军还不想来呢,毕竟刀剑无眼,他们也怕啊,虽然监军不用上战场,但谁知道敌人会不会搞突然袭击,打他们喝措手不及? 毕竟他们能这么干,没道理敌人就不能这么干。 于是,他们过来时,不仅带来了平常伺候自己的奴隶,还花钱雇佣了一小队专门用来保护自己而不上战场的人。 说实话,如果这群人出现在战场上的话还真能起到左右战场的作用,但这群吝啬的商人显然是不愿意将用来保护自己的人手投入战场的。 可如今,营地里就只剩他们了,面对女阴来的军队反而独木难支,没有起到原本保护的作用。 倒是蛇占因为营地里的一切而瞳孔地震。 这群监军无疑是十分会享受的,住的地方要舒适、吃的东西要精细、玩得人要漂亮、穿的衣服要华贵,任何一个正常的势力看了都忍不住眼红。 蛇占总算明白了,为何大王在得知奇肱国这么一个势力后,会这么的在意了。 她之前一直把重心放在鰕姑身上,但鰕姑什么时候都可以连消带打,像奇肱国这样的势力又能有几个? 女阴是很穷的,什么都缺,缺人、缺钱……除了不缺传承,在蛇占看来别的什么都储存的不够。 可传承只能保证女阴落魄了还能东山再起,但别的资源,却是女阴如今能够觉醒的本钱。 连一群监军都能过得这么好,可想而知他们雄厚的本钱。 第303章 集会 这会儿, 蛇占已经对从营地里搜刮出来的东西不感兴趣了,尽管所得到的收获已经远超她的想象的,可她却满脑子想的都是奇肱国的宝库。 一个营地都能搜刮出这么多东西来, 那奇肱国这都经历了几代人了,得存下多么恐怖的财富? 只要女阴能尽量小损失的拿下奇肱国,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就基本不需要再顾忌后方, 实行一些计划时也不需要再思前想后了, 光想到这样的场面, 蛇占就恨不得让鰕姑赶紧将奇肱国拿下。 奇肱国。 底层的普通人并没有被高层紧张的气氛所感染, 商人是嗅觉敏锐没错,但更多的,同样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丢了自己的小命, 所以或许有些人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但他们最先想到的绝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会想着自己该如何从这件事中得利。 甚至素龙山脉闹出的大动静,他们也只会担忧,这种动静会不会吓得近日那些能花钱的主儿不敢因此而过来? 今天是奇肱国北城赶集的日子。 这种做法, 其实一开始是从战场上传下来的,那会儿素龙山脉作为主战场, 主持这片场地的负责人会专门选出一支压力不大的军队空出一段时间, 保护好一个场地, 然后其它军队就会带着自己军队里不那么紧需的物资在那片场地上跟别的军队去交换, 以让自己的军队坚持更长的一段时间。 后来这种做法被奇肱国率先发现了商机, 于是他们开始游说附近的势力、部落, 将这种交换物资的地点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奇肱国, 到了如今, 便奠定了奇肱国商业上的繁荣。 毕竟, 你到奇肱国做交易,为了更好的摊位缴纳点费用不过分吧?为了双方交易的公平让奇肱国来见证为此缴纳的税不过分吧? 更别提,你都大老远跑到奇肱国来了,吃点奇肱国的特色美食不过分吧? 于是之后,奇肱国便有了每季一大集,七日一小集,每月一中集的传统。 奇肱国的秩序并没有因为最近流传的消息而崩溃,因为许多商人为了自己的货物经常会整出一些幺蛾子来,到了如今大家都有了一定的抵抗性,就像‘狼来了’一样,对那些流言已经开始麻木了,平日里是怎么过的,现在便是怎么过的。 一个个穿着奇肱国甲胄的战士开始组织商队的进出,很多一脸凶悍之气,一看便知平常没少杀妖的战士手指翻飞,算术耍得比手里安身立命的武器都要更熟练,或许对他们来说,也许这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也有一些手里拿着一摞绳子,客人紧紧盯着上面的绳结,生怕对方是个奸商故意把价钱算多。 商人带着一摞绳子,买家几乎都穿着一边或两边都是长袖的衣服,可以算是集市上独特的风景了,绳子自不必说,是用来结绳记事的,而长袖,却是为了用来藏住手指的。 毕竟买家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究竟准备了多少钱,也怕对方结绳时故意坑自己,这种时候他们就会将手给缩进袖子里自己慢慢掐算,是当下商人为了方便而发明的一种计算方法,被叫作一掌金,也被叫作‘袖里吞金’。 集-会上人来人往,奇肱国并没有特意通知附近的势力他们遭遇了什么,毕竟谁也不会想漏怯,反而还会让对方尽量放心,甚至,留下的商队越多,他们所能依仗的力量也越大,要是胜了,之后再慢慢赔罪就是了,可输了,大家也就一起完蛋而已,他们又不亏。 所以很多商队仍然懵懵懂懂的走进了奇肱国,全然不知他们的险恶用心。 不过这种行为,也就只能诓骗一些消息不灵通的势力,许多势力除非与奇肱国牵扯太深的,大多都选择了按兵不动,决定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去考虑自己之后的态度。 一支从长臂国而来的商队过来了。 他们与附近的人长得都有点不一样,身上没有佩戴那些造型夸张的首饰,唯一引人瞩目的便是他们的手臂比寻常人要长得多,走近是身上带着一股海边特有的咸腥味,这是长臂国修臂民的特征,他们国家的人都生有一对极长的胳膊。 四周的奇肱国战士立即将附近挡路的人给驱散了开来给长臂国的人开路,让修臂人的商队能够更快的进来,脸上几乎乐开了花。 修臂民捕鱼为生,一双长手让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鱼抓住,还会驯鸟,更有一兄弟国名曰长胫国,同样捕鱼为生,与长臂国来往密切,两个邻国关系亲如一家,直接看成一个国都没有关系,可想而知其国力,每次前来奇肱国又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也因此,自然不能怪他们如此热情了,毕竟有利可图,谁家背后还没借自己职位之便做点生意捞点好处? 所以,为了这支从长臂国而来的商队的归属,他们甚至在修臂民看不到的地方抢先打了一架,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然而,就在他们为了利益而争抢时,一声极其凄厉的叫声顷刻间灌入了附近所有生灵的耳中。 下一刻,今天前来赶集的女夭商会突然现出了原型,庞大的妖兽身躯几乎将整个街道都占满,杀向了这座城内的奇肱战士。 在城外,一支军容整肃的军队突然冒了出来,朝着奇肱国发起了冲锋。 在奇肱国的南城,同样的一幕在同时上演着。 奇肱国因独特的地理位置的缘故,有南北两城,通常一地在举行集-会时,另一地便不会举办,就像狡兔三窟,若有一边出了什么事,另一地也能快速的做出反应。 鰕姑战士的攻势,无比的迅猛。 而奇肱国的抵抗,却相当的羸弱。 一个以商贸为主的城市,集-会之时,其实是准备了足够多的兵力的,这是为了防止会有不安分的人闹事,但兵力再多,也比不上前来参加赶集的人,骤然的慌乱,足够让这些人都变得混乱起来,本能的朝外跑去,以至于奇肱的队伍无法短时间内集结,这些逃跑的人,在此刻疯狂的拖着后腿,但慌乱之下,能看得清形势的本就只是少数,绝大多数都在这种混乱中本能的跟随着大部队,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让奇肱国的队伍就像是手里捧了把沙的人,无法将自己的拳头握紧,合并起来。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傻子,毕竟自己也身在其中,没道理让自己跟着蠢货一起陪葬。 长臂国商队中的领队连忙翻身坐到了长股民身上,长股民立即掏出了一对高跷踩了上去,让他们一下子就变得鹤立鸡群起来。 以往他们在海中捕鱼时,便是长股民带着修臂民一起,他们出海连船只都不需要,互相之间配合极为默契。 如此瞩目的地位,让周围哪怕处于慌乱,也不会完全忽略他们的话。 修臂民见此,连忙指挥起来,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该如何杀敌,而是站在他们的立场考虑,让他们分路逃离。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逃离,而是为了进行战场分割,呈钳制状,让来犯之敌被这群猪队友堵住,一时半会儿没法将刚才那样轻松得犹如看菜切瓜一般长驱直入。 而这群猪队友在发现敌人杀人竟然不分‘敌我’时,也自然而然会选择发起进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 见事情如自己预料中一般发展,修臂民松了一口气,立马从长股民身上跳了下来,后者也立即收起了高跷,两人隐没于人群中,不让自己成为敌人的靶子。 鰕姑军队的势如破竹之势,却仅仅因为修臂民的一个举动而被扼制了下来。 谁都清楚,这种情况被扼制住之后,再想复刻便几乎成了不可能之势了,毕竟商队走南闯北,谁还没点实力?自己实力不够的,雇的人也不会少,当他们加入到战局中来,这股力量甚至会先于奇肱国成为对抗鰕姑军队的主力军。 说到底只要人多,哪怕是乌合之众,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溃败,但这点时间,足够给奇肱国反应过来的能力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难得的良机,让奇肱国北城的领将立即反应过来,开始组织起人手来。 其实,身为一个商贸之国,哪怕是北城的战士领将们,更擅长的也是做生意,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对集-会中的乱象而束手无策了,但再如何好歹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最困难的已经被解决了,剩下的只需领将按部就班就好,不需要表现得多优秀,仅仅只是及格水准,就足以让鰕姑军队头疼了。 因为,以他们的兵力,本来就打算以小博大,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以最小的伤亡将对方解决。 一个从商贸中得到了巨大好处的国家,对兵力是肯定不会太在乎的,哪怕心里清楚前者得在后者的基础上才能得到保障,可一个时时能看到进项,另一个出项大于进项,哪怕嘴上说着重视,其实有些事也在所难免。 在侠古看来,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下用手指充当计算器是算盘出现前商人的普遍做法,秦晋时使用的就是这个,类似于五珠算盘 第304章 战中斗法 随着奇肱国中的商人回味过来, 局势因此而陷入了焦灼状态。 不过,比起被迫加入到这场战争中的商人,更绝望的其实还是因为奇肱国而聚集在周围的蛮夷。 这些人因为奇肱国而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部落得以发展起来,但随着时间流逝,很多部落要么完成了从部落到商地的转变, 有的则成了一些商会势力的落脚点, 负责帮他们存储一些东西, 也是一些势力的退路。 毕竟有奇肱国这个大目标在前, 很多势力哪怕是想对奇肱国下杀手,也会下意识忽略周围的蛮夷部落,但事实上只要部落不亡, 假以时日, 奇肱国的遗民仍然还能重新聚沙成塔东山再起。 毕竟野兽尚知狡兔三窟的道理,富甲一方的奇肱国有什么会不懂? 所以在察觉到奇肱国被盯上,出去的人竟然得不到消息后,奇肱国便早早下令让一些部落暂时先隐匿或是迁徙走,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盯着奇肱国时, 不可能有太多精力去关注那些繁多的小部落, 而很多小部落可是连最详细的地图上都是不会有所记载的, 毕竟这样的小部落没准哪天就因为什么意外而灭族了, 根本没有记录的必要。 不过虽然奇肱国下了令, 但说实话, 这些暗手很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暗手, 因此虽然奇肱国发来了警示, 依旧仍有一部分人不以为然, 舍不得眼下的利益而不愿离去,甚至还怀疑这么说的奇肱是用心险恶。 可现在,他们无疑是后悔的,然而现在后悔却无疑已经迟了。 部落人是最了解部落人会将部落安置在那些犄角旮旯里的,所以在鰕姑在前线打生打死时,风漪便毫不迟疑安排女阴收拢的那些村落去探查、去搜寻,然后,在奇肱国的注意力被鰕姑吸引过去时,雷霆出击,去剿灭那些小部落。 风漪自是不可能忽视这些小部落的,毕竟他们跟着奇肱国混了这么久,谁知道里头究竟有多少内奸?既然分辨不出来,那干脆都一起人道毁灭就好了,反正素龙山脉不适合种地,人口太多反而是种负担,平常的粮食全都需要从别人手里买,失了这些人对当地的环境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而奉命前来的蛮夷人,也一点都没有物伤其类的戚戚然。 普通的世界,战争还必须顾虑民心,但在大荒,这里有妖、有大凶,更有超凡,所以他们无需顾虑这么多,哪怕同样是人族,他们也只会认同自己的势力,不会因为其他人的死伤而伤感。 因为这里,连三岁幼儿,都足够狠,对死亡这样令人恐惧的事也已经司空见惯。 “呜,呜呜——!!!” “咚,咚咚——!!!” 战鼓擂动,号角激昂,随着战局陷入焦灼,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改变战术。 杰布扎西在王宫中看着北城惨烈的厮杀,深吸口气,沉声问道:“父王,咱们就这么看着?不做些什么?” “索耶已经在做了,”奇肱王看着由巫施法实时传递过来的画面,随意说道,“与其让这些人被敌人杀死,倒不如替我们发挥一下余热。” 杰布扎西愣了一下,旋即才恍然,杰布索耶是奇肱王的胞弟,但他并无商业天赋,却在巫道上走得极远,蛮夷间的争斗,其实在许多王国看来,就跟小儿打闹似的,比的无非就是谁家人多,只要人够多,哪怕实力略有些差距,也可以惨胜。 但国与国之间却不同,真正决定胜利的却是高端战力。 而杰布索耶,便是奇肱国的高端战力。 “杀!——” 大批的鰕姑战士朝着敌人袭去,犹如巨浪一般要将一切都掀翻。 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前进了十丈,蚕食着拼死反抗的商人。 这并不叫人意外,跟成建制的军队比起来,这些商人和他们的侍卫无论从各方面都是有所欠缺的,本就是战场中的炮灰,哪怕一开始为了活命在反抗,但随着死去的人逐渐增多,自然而然就会蒙生退意。 他们可看不懂战争的局势,一见到有人在前头打生打死,便会觉得自己趁机退去也没什么,这么多的人,谁又会注意自己呢? 却不知战争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有人心生退意,自然就会感染一些本就心智不坚的人,如此一来,败势便很难被阻挡。 任何一个上战场的人都知道逃兵意味着什么,可这些在这之前从未亲自上过战场的人是不会懂得,杰布索耶冷眼瞧着,掌中灵光闪烁,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来,随着这滴血的牵引,战场之中滔滔血气尽皆被灌入地下。 北地是奇肱国的老巢,又时常有集-会产生,而集-会中时常会有人仗着实力赖账,为了保护前来的商会的财产安全,也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安全,奇肱国自然早早在自己的地盘留下了诸多后手抵御强敌。 但见浓郁的血光冲天而起,宛如铺天盖地的山洪一般,在空中散成星砂落入既定的方位之中。 紧接着,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了脚下的地面在震颤,这不是以往素龙山脉两头妖兽打架所引起的那种震颤,而彷如天翻地覆一般,不多时,地面开始出现了奇异的血色沟壑,顺着地面的纹理朝着四周扩散,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几个呼吸的功夫,地面便以全然换了副模样,踩在上头的人只觉地面松软,如整个人都陷入了淤泥中一般举步维艰。 “救我……” “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 战场顿时因此而变得更加混乱,地面传来了一股可怕、贪婪的吸力,那些站立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肉眼可见的黑发变白,身体佝偻,顷刻间便化为了一具白骨,宛如已被风化了数百年一般。 随着被吞噬的人越来越多,血色的光芒也越来越盛,而随着大阵被展开,杰布索耶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大喝一声:“起——!” 这个大阵是奇肱国从别的巫手里买过来的,一开始是被用作祭祀使用的,很多祭祀都会有血食,而此阵便是以阵中所有人的生命能量作为血食,然后以从他们身上获取到的能力激活‘大日’,将敌人蒸发、烤干。 水是生命之源,所以很多巫的攻击手段都与火有关,而治疗系的巫法则通常带个水字。 这个阵法其实便是从女丑之山上的大日得到的灵感,弄出类似太阳的能量,但大阵可没那能耐真的制造出一个太阳,只是会让阵内的温度升高,攫取人体内的水分,从而达到剥夺敌人性命的目的。 此为——三阳血祭阵! 拿北地的人当燃料,杰布索耶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反正左右都是死,倒不如在死前为奇肱国多做些贡献,至于死在其中的奇肱民,奇肱保护了他们这么久,让他们为奇肱牺牲也是应该的。 灼热的热闹滚滚升腾,将天地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尚存在其中的人挣扎着,哀嚎着,皮肤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变得干枯缺水,炙热的高温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起来,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熔炉’中被炼化,化作一地枯骨。 侠古在发现地面震颤时,便警觉的指挥着鰕姑撤退,但这么多人撤退,自然不可能一股脑的全部冲出去,又有敌人在阻,想有序的撤离都不容易,就更别提全部撤离了,仍有一部分被留了下来,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侠古脸皮不由抽搐了一下,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奇肱国的地盘,只要暗中施法的巫不高调,选择合适的位置藏好,那他们就很难找到对方的所在地,就更别提破坏对方施法的。 更何况,这种阵法可与巫施法不同,一旦启动便只能破坏而无法中断,之后巫哪怕不主持大阵,也顶多只是让大阵变得混乱,却无法停止,反而会因为那股混乱而变得破坏性更强,也会更不分敌我。 所以,这种时候,除非鰕姑这边也有高端战力出手,不然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攻势成型。 可事实是,行军的战巫中根本无人找到敌人巫的位置,毕竟这个大阵在奇肱国不知存在了多久,他们自然早有布置,不会让启动阵法的巫成为靶子。 不过,大阵毕竟只能囿于方寸之间,灵活性有所缺失,只要人退出去了,阵法便会没了作用,鰕姑的战巫本就一直在后方积蓄力量,当下便毫不迟疑,凝聚出一柄足有百丈长的巨大刀刃,朝着北地凛然劈下。 战场之中,高端战力若是抢先出手,便意味着给敌人窥去底细的几率的增加,所以前期都是由战巫来对战,他们的组合无法聚拢在一起时,足够应付大部分场面。 杰布索耶手指微张,五指迅速在空中划过,嘴中念念有词,聚周围自然之力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灵符。 “嗖~!” 他手臂平平向前,灵符顿时朝着那巨大刀刃而去,杀意凌然。 第305章 寒渊幽谷 恐怖的杀意如有实质一般, 一种锋锐感直刺大脑,慑得人头皮发麻,仿佛被重物狠狠击打了一般。 夺目的白光霎时将整片天穹都染成了刺眼的色泽, 非等闲不能直视,直觉双目刺痛。 煌煌刀芒霸道铿锵,像是要将空间都斩断一般, 连升腾的灼灼热气都被短暂的压制了下去。 “嗡——当!”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的刹那, 耳朵都因此短暂失去了听声的能力, 无形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 波及着还未来得及避开的人。 每一次的碰撞,两股强大的力量都犹如咆哮的海啸一般,带着极为恐怖的能量, 誓要将敌人给毁灭成齑粉。 一次、十次……恐怖的能量像是要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灰一般, 但每一次的碰撞,却都让两边的力量因此被消耗,最后在比拼中都轰然崩散了开来。 然而侠古对此无疑是不满意的,这里是奇肱国的地盘, 每一次的僵持,其实都是在将胜利的天平往对方那边多推了一寸。 好在侠古本就没指望因此就建工, 他挥手示意另一队战巫向前, 一把长剑出现了众人上空, 但这次却没有像之前的长刀那般还需积蓄气势, 给敌人以反应的时间。 剑, 走的本就是轻灵路子, 放在战场上, 便是刺、撩、削、疾……走的便是速战速决的路子。 鰕姑几乎人人佩剑, 剑自然不是摆设。 剑影光辉熠熠, 以势不可挡之势破空而来,瞬间没入了早已盯上的人口稠密的奇肱军队之中。 黑鸦鸦的人群霎时变作血色,噗呲声连绵不绝,惨叫哀嚎声遍地,腾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杰布索耶反应不及,无力阻止这一切,目眦欲裂地看着死伤惨重的大军,心痛得无以复加。 外人拿来血祭大阵,杰布索耶没有一点心疼,毕竟不是自己人,可他们奇肱的军队却是自己用心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所耗费的资金难以计数,如今只因一时疏忽就平白损失了这么多,他的心情自是难以言语。 他更没想到敌人会如此不要脸,这种时候竟然根本不考虑来找他的位置,而是直接趁着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时出手,一下来了个釜底抽薪。 这样一来,哪怕奇肱最后胜了,可那些死去的人又该如何填充,必然会导致一段时间的管理混乱,人手不足。 愤怒之下,杰布索耶顾不得消耗,滚滚灵气瞬息便聚集于手中,犹如利剑一般朝着敌人攒射而出。 这样的招式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最是简单粗-暴的招式,却反而越找不到针对的方法。 砰—— 足以将人耳膜震得发疼的巨响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尸横遍野。 如果说寻常战士所经历的战场是一个个绞肉机的话,那高端战场就几乎与天灾无异了,每一次动手都是成片成片的死伤,普通战士在其中反而决定不了战局,就像是被小孩盯上的蚂蚁窝,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将水灌进来,可怕至极。 普通战士在他们眼里,便是如蝼蚁一般,因为轻而易举就能杀死,反而就对他们的逝去没了什么感觉,就像碾死的蚂蚁。 比起刚才密集的人群,现下稀稀落落的人群尽显颓败之势,哪怕侠古及时指挥无法逃离的战士举盾抵挡,但这种迅速的杀招,是根本无法让人极快的反应过来并抵挡得住的,让侠古看得揪心不已,却没有下达暂时撤退的命令。 死了这么多人,若连一地都攻不下来,那人反而才是白死了! 溃散的气势再度凝聚,声势浩大的朝着奇肱国压过去。 以刚才的试探足以让侠古明白,奇肱国根本就没有数量足够的战巫,不然不会三次攻击都是这样声势浩大但凝聚的大招了。 战场上的战巫最大的作用便是既能聚也能分,单一或许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分散在整个战场中足以落下许多阴招拆解对手,他们单个的力量也不强大,可聚集在一起也勉强能与大巫硬拼上一两招。 然而敌人的大巫心神之力被耗在了这等不够重要的人物手里,等真正的大巫出手,他又该怎么拼尽全力? 正因如此,侠古才选择全力进攻,让战巫替其他战士防守,只需抵御一两招的时间,就足以让他们将残余的人都杀得所剩无几,这样就算他们无法占领北地,从容离去时也完全是值得的。 毕竟,一座空城,能有多大价值? 可偏偏他们还不得不重新派人来守这座空城,不然面子里子就都得丢了,也无法让其他人再信服他们。 一个势力一旦没有了这些平常完全用不上的公信力,那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杰布索耶或许看不清形式,但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再让他们傻下去,一步跨出落于大阵上方,滚烫的热气让他的皮肤变得通红,血祭了那么多的能量足够让这个大阵维持住很长一段时间,可这个大阵也没有覆盖北地的所有区域,自然有的是法子避开。 他嘴中念念有词,空中顿时便刮来一阵狂风将人给卷进去,图腾战士底抗力更强,短暂的进入大阵还能坚持一二,只这一点时间就足够战巫将大多数人都从中拉扯出来。 杰布索耶眼中杀意沸腾,毫无保留的将用着巫法,飓风呼啸着将他们尽数笼罩进其中。 然而恰在此时,侠古一跃而起,身上神光熠熠,厚土般的气势从他身上传递而出,瞬息之间将飓风镇压,动弹不得。 侠古能成为领军人物,靠的自然不仅仅是他的战略思维,还因为他的实力确实足够,毕竟无论在哪里,强者为尊的思想是不会改变的,没有绝对的实力,他根本无法让自己管理的军队服从。 他也瞧出来了,对面大巫所用的招式也就是三板斧,什么招式使出的前提都是将人给卷进大阵中,然而大阵这种东西,本来就只能有心算无心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暴露了出来,实用性就不可避免的会降低,针对的手段也绝不会少。 而且对方或许是为了借大阵坚持更长的时间,竟主动现身于人前,侠古当即也便毫不犹豫的现身,既为了将他斩杀在此,也为了拖住他,只要他没法施法,那剩下的奇肱人对鰕姑来说就根本已经没有威胁了。 侠古并非巫,他觉醒的是图腾,但图腾战士也并非不能使用巫法,毕竟他们也是有心神之力的,当图腾战士的道路走到尽头之时,他们就得不可避免的开始兼修,只是他们的心神之力有限,只能依靠巫研究出的一些无法覆于拳脚等处加大威力,或是靠自己的心神之力激活一些被巫铭刻在其它宝物上的巫法。 但不管在大巫眼里图腾战士再如何拉垮,短短的僵持一段时间却是足够的。 侠古探出手,来势汹汹的砸向对方。 拳势凶猛,力大无穷。 所有巫都清楚,随着他们修为的提升,图腾战士再如何努力都是无法赢过他们的,但高级图腾战士之威也不是挠痒痒,不可能全然不闪不顾。 杰布索耶身上灵光闪烁,隐没于体内的巫纹顿时覆盖于体表之上,侠古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上面,发出了一连串巫纹崩裂的声音,杰布索耶自己也因此倒非了出去,却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谁都知道巫的体质是不如图腾战士的,他们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自然不可能不在自己身上留下防止自己被近身伤害的巫术。 “蝼蚁!” 杰布索耶不屑的冷哼一声,却也被这一拳打出了火气,毕竟虽然图腾战士好解决,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他将时间浪费在对方身上,那底下的军队就无法看顾得过来了。 周遭的灵气朝着他汇聚而来,宛如他就是一切灵气的主宰一般,旋即灵气便犹如滔天巨浪一般朝着侠古汹涌而去。 这样的招式以图腾战士的灵活度足以避开,但他一旦避开,被吞没的就是底下的军队的。 侠古毫不迟疑从储物囊中掏出一颗巨大的珠子,珠子迸射-出瞩目的蓝光,来势汹汹的巨浪顿时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一切都停滞了下来。 定海珠! 鰕姑在海上狩猎遭遇自然天灾或海兽袭击时必不可少的东西,也是鰕姑与同盟妖族交易的宝物之一,唯一的缺点便是能量有限,一颗在用过几次之后便会报废,且价值昂贵。 趁着定海珠显威,侠古立即毫不迟疑的朝着敌人而去。 杰布索耶敏锐的察觉到危机,瞳孔顿时不由缩成了针尖大小,急速朝着一旁掠去。 然而没有用! 不过眨眼之间,侠古便已横掠而来,丝毫没有迟疑,竟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朝着这边躲避一般。 明亮的图腾如岩浆一般在体表涌动着,侠古手中长剑变得赤红,切肤刺去,竟视体表巫纹如纸一般轻易穿透而过,杰布扎西只觉一股宛如要将人并封一般的寒意袭来,半边身子瞬间便失了只知觉。 图腾巫法——寒渊幽谷! 第306章 好孕夫 嗡! 杰布索耶表面的巫纹轰然碎裂, 残留的巫纹宛如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一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更让人惊叹的不是巫纹的碎裂,而是杰布索耶皮肤上密密麻麻如冰裂一般的裂纹, 如同被刀刀凌迟的痛楚直到这时才姗姗来迟,铺天盖地的痛苦似要将灵魂都湮灭。 杰布索耶惊骇欲绝:“怎么可能?!” 他全然没想到自己竟不是折戬于敌方大巫,却被一没放在眼里的图腾战士重创。 幽蓝的光芒自侠古眼中出现, 如呼吸一般明暗闪烁, 连带着身上发光的图腾纹都因此散发褪去了本来的色泽, 呈现出一种冰冷的幽蓝, 带着彻骨的寒意。 满含杀机的凌厉拳风冲着杰布索耶砸去,伴随着极其凄厉的惨叫声,杰布索耶竟被当场砸死, 然后他的尸体却如冰块一般, 没有被拳头砸出的血肉模糊,而是四分五裂。 不仅如此,他的尸体竟没有落在地上,侠古身上的图腾纹如水流一般涌出, 竟将他的尸体给包裹住,不过片刻功夫, 面前变没了杰布索耶的尸体, 仿佛他从未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 奇肱国王宫深处, 隐隐传出了一声不甘的嘶吼声。 “不——” 对巫来说, 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当然不是身上的巫纹或是平日里携带的灵宝, 而是替死。 每一个巫都会想尽办法在一个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留下能够让自己保命的后手, 这样哪怕出门时被敌人打死了, 也可以凭借着曾经种下的巫术在自己早早布置好的安全地方复活, 虽说这可能需要损耗极多的珍贵资源, 可能会有种种的负-面作用,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人还活着,便有重头再来乃至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然而显然,侠古最后那一下不仅让面前的杰布索耶去世,还连带着影响了他死而复生的后手,彻底消亡于世间。 远程围观的奇肱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他们能稳坐钓鱼台没有过去支援,自然是因为清楚杰布索耶留有后手,就算在战场上被斩杀也能活下来,以奇肱国靠经商得来的资源,没准还能赶上战争的末尾恢复点战斗力重新出力。 可现在,对方却彻底死亡了。 这个代价对奇肱国来说太沉重了,大巫可不是光用资源就能堆积起来的存在,更不用说对方是绝对的死忠,只是他们错估了形式,没有想到敌人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以至于没有及时将供奉派出去。 毕竟供奉巫出手是要钱的,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而且还未必愿意出全力,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和地位而言,到哪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在战场上若是见势不妙,必然会选择离开,而不会像杰布索耶那样拼尽全力。 这样的人,似乎完全没有供奉的必要,可现实便是如此,奇肱国花大价钱供养他们,其作用也只是为了威慑,这倒谈不上出工不出力,只是这些大巫肯接受别的势力的供奉,自然是因为他们背后没有势力,所以他们资源不足,所掌握的巫法也不足。 可便是如此,他们也是大巫,只是对上同级的存在会被压着打而已,属于同一个位阶中垫底的存在,正因如此,他们惜命得很,所以在享受着别的势力送上的供奉时,他们出手只会选择那些对他们造不成多大威胁的存在,平常也就是个威慑作用,一旦有大敌,便需重金奉上,才有可能让他们‘人为财死’。 毕竟一个人不敢上,一群人总敢并肩子上吧,只是那样一来,奇肱国顷刻间就能被掏空,而没了这些资源,哪怕暂时胜了,之后他们也会选择离开,没了他们的威慑,局面那跟现在又有什么分别? 因此奇肱王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不是想不派别人去,而是派杰布索耶去确实更适合、更合算。 再加上哪个大巫没有几手保命手段,再怎么也不会轻易死亡的,这才让奇肱王选择先让自己人出手,等拿不下来再去花钱求人。 可谁知,事情偏偏就这么戏剧化。 王宫中的人为此一时失声,女阴大殿中看着日月镜中所呈现出的画面,众人也难掩惊诧。 众所周知,图腾战士是不擅巫法的,他们的心神之力完全是因为实力的提升被带动着提升起来的,作用有限,可侠古所用出的招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巫术的痕迹,且还堪比禁咒,偏偏这还不是依靠道具用出来的,而是全然出自于他自身。 风漪从未见过类似的招式,不由有些困惑:“这是什么?” 一行人面面相觑,显然也闻所未闻。 侠亶出列道:“大王,这是我们的图腾巫法,是我们借图腾之力观想寒渊幽谷而来。” 图腾巫法这个词让风漪感到了一些耳熟,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曾在一本巫卷上看到过描述。 在图腾之路进无可进之时,后人自也想着该如何开辟后路,于是便有了图腾巫法的诞生,心神为引,图腾为基,借图腾之力将一些杀伤力较大的巫法施展出来,不过说是巫法,其实更多的还是借天地之力,都是这世间原本就存在的凶地、险地或是恶植,找到这种地方后,便依靠图腾借用对方的力量,以此将图腾巫法使用出来。 这样的杀招威力确实不小,但对图腾战士的身体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只能坚持几秒钟,不然身体便会被借用那方的力量所侵蚀,化为移动的天灾或是成为对方的傀儡。 不过虽然弊端颇多,但这样大的威力,足够让人将之视为底牌。 但之所以女阴几乎无人想得起这是什么,便是因为此法复刻困难,且不知为何,有些图腾始终无法创造出这种组合攻击。 风漪对此倒是隐约有所猜测,无论是心神之力还是图腾之力都是不具备什么兼容性的,反而排它性极强,所以也许还得找到相性相同之物才有可能创造出这样的杀招。 她虽算不上不学无术,但对女阴曾经的历史并没有完全研究透,见下首面露恍然之色,才问:“女阴可有类似之物?” “大王,如我们这等上古遗族都是无法用出图腾无法的。”五长老解释道,“就像已经消亡的夜叉罗刹一样,我们生来便具备两种形态,一力一智,本来是不需要图腾战士的。” “当初便有很多上古遗族选择让自己部族诞生图腾战士,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图腾战士的出现破坏了他们原本的体系,所以一些遗族直至今日还未有图腾战士诞生。” “似乎是两种力量相斥的缘故,每次图腾汇聚,要创出杀招禁术之时,便会被我们体内的血脉所打断。” 风漪闻言顿时有些惊诧,这显然是血脉的排它性,也证明血脉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比图腾强的,不然被压下去的就是血脉了。 但虽然如此,选择让部落诞生图腾战士的仍比坚守的要多,毕竟哪怕是遗族都有自己独立的体系,但这自然也分强弱的,与其死守原本的体系,倒不如让更具备普遍性的图腾战士诞生。 女阴的图腾战士也是在风帝前往南地之前就有了的,显然她们经过一番考量之后还是选择了转换为图腾战士,因为原本的体系也未必没有弊端,或者是什么原因让她们不得不选择转化成图腾战士。 风漪不由想到了自己化身为人首蛇身的样子,难不成这就是女阴原本的体系,明明感觉比图腾战士强大得多啊?为什么会被废弃? 她有点不理解,但显然眼前这群人知道的绝对不会比她多多少,风漪便没有问出来徒增烦恼,看向侠亶道:“你们不是也是上古遗族吗?” 侠亶苦涩道:“我们原本也是用不出来的,只是后来图腾有缺,才机缘巧合导致血脉与图腾相结合,有了寒渊幽谷这式杀招。” 这并不是值得羡慕的事,对他们来说,上古时的先祖才是荣耀,图腾不行可以融合,甚至换一个,可先祖却从来都是唯一。 风漪闻言安抚了一句:“你也不必为此忧心,至少也因祸得福了。” 她的眸光中闪烁着好奇:“鰕姑便只有这一招吗?” 侠亶回答道:“我们最重要的不是这一招,而是辅助性更强的图腾巫法。” 见风漪似乎好奇,侠亶道:“是在生产时用的,能保证孕育之人不难产,图腾还能暂时存在于崽子身上月余,可佑平安保早夭温养根基,此法后生产之时的脐带磨成粉后还能治血气痛、暖水脏、壮阳。” 风漪沉默了一下,才说:“此法甚妙。” 这简直就是天下独一份好孕夫了,毕竟哪怕在精细的养护,都会有刚出生的孩子早夭,这种巫法却是相当于给孩子绑上了一个护身符,最脆弱的时期就这么度过了,此后存活几率绝对能大大增加。 第307章 光明的未来 随着杰布索耶的死亡, 北地的战局便瞬间被扭转了过来。 杰布索耶在奇肱国并非无名之辈,所以也可想而知他的死亡对士气的打击。 侠古落在地上,也有一瞬间的脱力, 巨大的疲惫感在一瞬间就侵蚀了他的全身,让他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一睡不醒,但他仍气势如虹的站在原地, 面上看不出丝毫不适来, 像是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切一般。 图腾巫法威力极大, 毫不夸张的说, 学会图腾巫法的图腾战士完全足以碾压没有学会图腾巫法的图腾战士,但正也正因如此,弊端自然也是不小的。 学成困难, 必须有珍贵的天材地宝辅助, 对悟性也有要求,最关键的是,哪怕学成了,以图腾战士的体魄通常短时间能施展个两三次便是极为优异的成绩了。 而侠古则只能施展一次整个人便会犹如被抽干了一般, 强行施展第二次也不是不行,但他自己也必定会陷入油尽灯枯的境地。 不过, 也幸亏杰布索耶战斗经验并不丰富, 不然侠古这一招落空的话, 那该头疼的就该是鰕姑这一方了。 所以虽然图腾战士能跟巫抗衡, 但在高端战力中其实一直都是巫的天地, 图腾战士也就能欺负欺负一些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巫。 可问题是, 图腾战士再如何培养成本也比一个大巫要低得多, 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 许多大势力都不介意用图腾战士去堆掉一个大巫的命。 失了杰布索耶, 大阵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消失,北地的大局已定。 侠古为此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虽然鰕姑为此损失了不少图腾战士,但相比于敌人一个高端战力的损失,他们反而是赚了。 地上到处都是厮杀的痕迹,侠古知道奇肱国现下不会再派人过来了,除非他们做出什么让奇肱国颜面更加受损的事情,毕竟有些时候面子是不得不比里子看得更重的东西。 但只要没有这个前提,奇肱国就会选择按兵不动,因为谁也不知道大军之中究竟还藏着多少与侠古一样的人,要知道,图腾巫法虽是秘传,但这不是什么家族能撑得起的东西,尤其还是出现在作战中,那基本上就意味着所有的高级图腾战士都能去学这个,区别只是学不学得会的问题而已。 偏偏这又是肉眼无法分辨的。 所以奇肱国不敢去赌,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鰕姑究竟带了多少高级图腾战士过来。 多疑是人的天性,没准他们现在已经在怀疑,这处的大军是个陷阱了,在知道奇肱不止一处受到袭击后,这种念头是很难不升起的。 然而事实上,其实鰕姑还真只剩侠古这么一个撑场面的了,毕竟图腾巫法想要学会是很耗费精力的一件事,所以绝大多数图腾战士都近乎本能的选择去学另一个图腾巫法,只有在学会了那个才会去学这一式。 这是他们从小周围的思想所塑造出的一种本能选择,像侠古这样被压着学另一招的反而才是不情不愿的。 再加上这还需要看天资,不是只要成了高级图腾战士就能学的,学会的自然就更少了,所以如果奇肱国愿意再派人来的话,其实很容易就发现这支队伍真不是在挖坑,而是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杰布索耶的死亡让奇肱国的军队呈现出了明显的溃败之势,侠古见能杀的都被杀光之后,立马毫不迟疑的带着剩下的人开始了搜刮,但并没有占领这里的想法。 今天是赶集,前往北地的人毫无疑问是极多的,除了商人,更多还是来采购的人和普通的居民,混乱之际他们不会选择直接逃跑,而是会本能的躲进自己的屋子里,毕竟“家”是能让人感到安心的港湾,脑子转不过来时,许多人本能的就会将门关上躲起来。 虽然战争还没有结束,但这并不妨碍侠古先将这里给搜刮一番,毕竟赶集哪能没有好东西摆在集市上的? 实际上,女阴其实也隐隐有赶集的趋势,毕竟那些蛮夷村民也不会日日过来买东西,有时候不干别的去集市摆摊反而是亏了,能每天开着还有的赚的反而才是少数。 风漪并非全知全能,这点她是真的没考虑到,她生活的年代除了农村的一些地方也早没了赶集这种东西,所以知道下属将市集的问题汇总过来时她才意识到。 也由此才想到了赶集。 但这种俱有地方特色的东西日期是不可能生搬硬套的,所以风漪便交给了蛇占去头疼,她之前一直与普通人接触最多,小商贩百姓之类的纠纷也是去她的衙门解决问题的,足够体察民情,1相信她是能汇总好一切,大致估算出一些东西的使用寿命,以此来判断多久赶集一次最合乎常理的。 像木屐草鞋这些,前者还好,后者穿上后每天都会带来磨损,大荒的路又不好走,磨损程度就更大了,基本穿上一阵就得坏,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是如此,所以才需要一个体察民情的人才能制定好日期,每次开集都能基本保证大部分商户有的赚才行。 这次蛇占其实能过来,“取经”这个正当的理由也为她出了不少力,不然这种好差事想争得人多了去了,哪能简单的就轮到她? 在为了女阴和自己的利益面前,她们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侠古拿了东西就走,并没有去杀死躲在家里的普通人,但粮食、财产之类的却是能拿走的都拿走了,活脱脱一副土匪作派。 人口,是极为宝贵的财富,这一点谁都知道,但同样的,有时他们也会是巨大的累赘。 没了粮食,这些人就是累赘,可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奇肱民,他们若是狠下心不养的话,那心寒的就不止是有普通人了,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去为他们卖命? 当然,侠古留下他们,也不是为了特意给奇肱挖坑的,毕竟虽然商人逐利,但只要高层有脑子就不会干出太资敌的事,所以这种做法也就是恶心一下人。 暗藏的原因则是,再如何救济,这场战争终究还是让奇肱国失了威信,人一多悠悠众口也不可能堵的住,再加上救济总归是有限度的,无论如何都会导致死上一些人。 等老弱病残就这么被折腾死了,剩下的,被磨掉了心气,方便的就是他们了。 这样的做法残忍又无耻,可战争不是过家家,却需要考虑战后的一系列问题,在侠古眼里,站在他们的立场,这种做法才能利益最大化。 一场战争,北地失陷,百姓流离失所,真正受影响的是高层,而受苦受难的却一直都是百姓,就算日后这里恢复了秩序,很多人也不会再是“人”,毕竟地就这么大,他们还得腾出者给自己人住,而这些占了地的,自然就碍眼起来了。 在侠古眼里,这些也都无所谓,谁还不是苦过来的,对这些人来说,无非就是日子难过一些,熬过去了就好了,总比掉脑袋的强,可他们鰕姑却不能掉队,尽力打出去,打响了名声,打赢了利益,只有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了,他们才能真正融入进去。 毕竟,女阴习惯了她们原本的生活,可以接纳外人住进来,却不会真的瞧上他们,而有求于人的只有他们,他们清楚,只要慢慢来,一代一代下去,不分彼此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问题是,他们缺的就是时间,确切的说,他们这一代缺的就是时间。 侠古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无论男女,最佳的生育年龄也就那么几年,底层战士以为女阴出手是因为奇肱的挑衅,高层却清楚,这只是一个借口。 其实,哪怕没有这次的事,鰕姑也会想办法挑起一次战争,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摸透了女阴大部分图腾战士的性子。 温柔、大度、体贴……连生孩子这些在她们眼里都只是附加项,她们的伴侣往往都是门当户对,互相扶持的。 而她们看得上眼的,是血性,是力量,是互相之间交谈能不牛头对马嘴的。 因此,磨拳擦掌的鰕姑人,立马就知道该如何改变策略了。 在女阴,所谓门当户对,不过就是能彼此打得有来有往,再不济,也得是能彼此欣赏的。 女阴人瞧不上鰕姑战士目前所展现出的优点,因为双方从小被塑造出的思维就不一样,鰕姑是“不惹事”,女阴却是“不怕事”,所以现在,他们得想办法去让自己步调一致。 在他们看来,风漪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或许这里面有夹杂了一些私心,但在鰕姑看来,还是利大于弊的,至于死人? 只要能生,这点人口损失总能补回来的,反正他们鰕姑也没人想生一个就不生了,两个三个不嫌少,七个八个不嫌多,努努力人口基数立马就能重新追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308章 威胁 鰕姑的人暂时从奇肱国退了出去, 退到了素龙山脉边缘处,也不再禁止其中的人逃离。 之前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鱼龙混杂, 奇肱国在这里的势力根深蒂固,那些出去的人比起为此逃走,想把女阴这条‘强龙’给打出去的想法才会更强烈。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不是没有道理的话。 而现在则不同, 杰布索耶的死亡足以让那些抱团的势力意识到, 或许跟着奇肱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风漪也不需要他们倒向自己, 只要保持中立对她来说就已经是胜利了。 奇肱国本身算不上强,但身为商业之国,真正可怕的是它盘根错节的关系, 只有先将这些关系打散, 胜利才会彻底倒向她们。 不然就算是将整个鰕姑填进去,也未必能行,因为其中的利益太多了,谁也不舍得就这么吐出来平白送给敌人。 风漪得防止他们鱼死网破的可能性, 得让他们有种只是他们跟鰕姑在战争的错觉,背后的人会提供资源, 但不会亲自动手。 这次的行动在风漪眼里就是个投名状, 如此一来, 有眼色的、明白事理的便会事不关己, 至于留下的, 有一个算一个, 全杀了也不可惜, 毕竟都站错队了, 那还活着是在打谁的脸呢? 所以, 前戏唱完之后,他们自然就得先退出来,告诉那些宾客可以先走了,把场子留给奇肱国和鰕姑,等他们打完了,再去商量着该怎么分蛋糕。 至少在那些势力看来,女阴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实际上,风漪其实已经做好了时刻下场拉偏驾的准备,至于什么默契,你们是那么理解的跟我风漪有什么关系? 耍流氓这种事,风漪做起来很顺手。 奇肱国为此也反倒松了一口气,单一个鰕姑,他们反倒还真不怕,毕竟论底蕴,他们不认为自己能输给鰕姑,他们暂时退场的行为,足够他们借此慢慢准备,将自己给武装起来。 而女阴此时也没有闲着,一是搜刮来的好东西要带回去,二是赏赐,高度赞扬了他们近日以来的努力,并会持续关注,希望他们努力奋斗,再创辉煌。 最后,更对其中的优异者,给出了比武招亲的机会。 女阴一直都有伤人的传统,若是两家在商议时没达成一致,有告吹的风险,而新人又不愿的话,便会选择最简单粗暴的做法——靠拳头说话。 鰕姑也知道女阴这个传统,但一直没有人尝试过,不是本性温顺,而纯粹是很明白,传统之所以被称之为传统,是因为只对本地人有作用,外地人也想‘使用’这个传统,就必须得有有威望的人发话才行。 所以鰕姑想要什么,风漪就给他们什么,毕竟要想马儿跑也得让马儿先吃草不是? 而鰕姑亲自动手抢……挣回来的家当,风漪很大方的只要了一层,剩下的全让他们带回去了,毕竟把这些东西先给了,后面接受奇肱国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再要了。 舍小利赢大利,这笔账风漪还是算得很明白的。 果不其然,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剩下的鰕姑人不仅没有厌战情绪,反而对接下来的战争热情高涨起来。 他们一开始与女阴融合时,确实是心情高涨的,但很快,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女阴人确实不反对风漪的决定,但成婚却是自己的事,若是强行而为那就不是成婚而是结仇了,所以兴冲冲的鰕姑人很快就发现,自己如果真想怀孕,这个过程仍然是艰辛的。 别以为底层的百姓就真的很淳朴了,她们精着呢,没有高层带头,谁都不会轻易答应下来,哪怕确实有点意思,可万一因此影响了崽子的未来了? 之前的蛮夷就不说了,女阴确实看不上,而鰕姑是给她们带来的好处的,布匹的价格因为他们的到来被压到了很低的价格,海鲜也让很多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很多人敏锐的发现,鰕姑人的脾气很好。 直来直往固然是女阴熟悉的相处方式,但也不能不承认,谁会不喜欢一个时刻跟你说过轻声细语,你说话也不反驳,关注你衣服坏没坏,吃得好不好的人? 所以,熟悉之后,其实女阴人已经发现,鰕姑人是真的来加入这个‘家’的,便真的没有太大的排斥情绪了。 这个时候,风漪再点几个人带头,那接下来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这指的还是鰕姑的图腾战士,普通人仍然没什么机会,这是审美差异,目前改变不了,鰕姑的体型并不占优,不够壮实,并不是目前大众喜欢的款。 但图腾战士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增加自己的吸引力,普通人却不行。 不过风漪已经想好了后者的出路了,那就是——陪嫁。 毕竟,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给的不够多。 对一些穷人来说,有人捧着一大把钱嫁过来,哪怕对方自己并不喜欢,也并非不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虽然想好了法子,但风漪并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因为这样的话底层怀孕就必不可免,而她找的那些试验品孩子还没有生呢,她并不确定目前双方血脉会不会对未来造成什么影响。 只有几个人成婚就没什么关系,她总找得到借口让他们以大局为重。 鰕姑并不清楚风漪的想法,还在为此而激动,他们的思维已经在长久的压力下被匡死了,或许有少数清醒的能意识到一些不对,毕竟当他们融合时,剩下的一切就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又怎么反而成了一种激励他们、赏赐他们的手段呢? 但大势之下,聪明人也只能保持沉默。 而鰕姑战士也为了未来所憧憬的场面而变得磨拳擦掌起来,为此,他们在素龙山脉收起了保护费,离开可以,交一笔钱再说。 以往因为形势不好,他们不得不从私有制重新转变为公有制,普通东西倒是不缺,但图腾战士需要的东西却一个没有,都是上交后统一分配。 大难当头,面临着灭族的危机,欲望被进一步压低,绝大多数人物欲都不高,所以没有人反对这种行为,可现在不一样了,不为自己考虑,也总得为了未来的崽子考虑吧? 但家底从哪儿来? 虽然送回去的东西又被风漪送了回去,但分配到每个人手里的肯定是不多的,尤其是还死了那么多人,总不能因为死了就不给了,反而还得因为伤亡而多给一些。 因此,他们就更需要赚钱的门路了。 这种时候,不趁火打劫还干什么? 而且,风漪怕事情拖得太久引得鰕姑不满,还把孤女给拉了出来,这些人全靠女阴自己养,没有社会资助,风漪想好好养四处扣钱也仍然资金紧缺,所以她干脆将鰕姑给拉了进来。 不是想奶孩子吗?孤女多得是,亲生的现在没有,领养一个聊以慰藉不也挺好的? 当然,这些人还是会住在风漪划分好的地方不会跟着回家,毕竟这年头成年的年龄跟风漪眼里的不一样,她既怕鰕姑那边有人会因此忍不住,也怕孤女这边有人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们苦惯了,很多人已经不在意什么外地人本地人了,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如果无人监管,保不准能做出什么事来。 事实上,以往女阴的很多混混手底下的人就是这种孤女,年纪小,不怕死,为了口吃的就敢下狠手,用起来最方便,女阴以往保证了她们活着,却根本没有人去进行思想教育,也没什么培养。 自由生长下长大的人,只有极少数才能长得根正苗红,大多数都是歪瓜裂枣。 所以风漪觉得,趁着还有救的时候就救一下吧,反正鰕姑又不是没有老人,让一些年纪大的领养就是了,年纪轻的就几个人凑钱领养一个,都找比较忙不能带在身边照顾的,然后再派个人告诉他们那些领养的人的动向,放假的时候让他们聚一聚就行了。 风漪是想了各种办法让他们为女阴做贡献,而为了这些贡献,他们自然就得去得罪周围的人,这是他们自愿的选择,本质上来说,鰕姑人也并不热情好客,反而是孤僻的,也并不介意得罪人。 毕竟他们早已习惯了孤独,去海上捕鱼谁不是一呆就是几天,跟妖兽接触的都比人接触的多,也不爱到处乱跑,所以为了眼前的利益去得罪一些人,他们确实也并不在意。 所以哪怕鰕姑高层知道底下人收过路费的行为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就不会站出来阻止。 选择离开的势力也不可能因此就跟鰕姑闹起来,也只能选择捏着鼻子认了,倒着实让一些人发了比战争财。 侠亶知道此事后,倒是有些担忧,毕竟人得罪得太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底层或许没有影响,但高层影响却是大了。 可他去找国师时,对方却并没有赞同他的想法,反而道:“只有没有威胁的势力,才能让人彻底放心。” 侠亶不解:“威胁?老师您是指女阴?可是鱼妇并没有将我们视为威胁啊?” 国师叹了口气,这些年他忙于王女之事,倒是将他养得有些过于单纯起来。 他只好放下笔,与他细细讲述起来。 第309章 替死 很多势力都是不排斥支脉认祖归宗的,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支脉的融入对主脉来说无关痛痒。 毕竟一个势力,只能有一个说话的声音, 而他们鰕姑,却还拥有着不算少的人口。 要知道,他们生育很少像其他人那样一胎仅有一子, 毕竟他们怀孕的方式与普通人不同, 所以他们可以用上几个月的时间去筛选血脉, 留下健壮稳定的血脉, 最终一次性孕育而出。 这就导致了哪怕鰕姑困境如此明显,繁衍到现在人口看上去也没有少得过分。 但这对女阴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国师看得很明白, 有些事不必明说, 他也能大致猜到对方的想法,因为如果他也处于这样的位置的话,他也是会这样做的。 而且,他不相信女阴是最近才发现他们的, 国师一开始虽然没有重视侠亶的话,可等那名有着女阴图腾的战士回来, 国师再如何也会谨慎以待。 所以他去查了查以往的记录, 女阴以往与鰕姑维持着十分友好的关系, 这种关系不是说平常来往得有多密切, 两国间有多少交易重合, 而是一种平淡如水般的感觉。 但鰕姑弱势时, 女阴从未落井下石过, 强势时, 也不曾刻意多做什么, 甚至每次鰕姑遇上什么事,虽然女阴不会主动出手,但只要鰕姑找过去,她们也不会客气。 以往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对方‘厚道’,可如今再回头看,这一切行为就显得很有深意了。 国师甚至认为,当初鱼妇到了陆地上后一直往这边走,也许就是清楚她们在这边。 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维持着互不干扰的关系,鰕姑是真不清楚,而女阴,大约是看不上。 如今之所以没有选择维持原样,国师其实倾向于女阴内部也经历了一些变革或是遭遇到了什么困境,这很正常,祖上的荣光确实让人敬佩,但后人能否复现却从来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不过国师也很清楚,女阴问题再多,情况也必然是比鰕姑好的,他们坚持到现在,鱼妇留下的能让人孕育生命的能量已经越来越少了,坚持不了几代,所以哪怕女阴不愿,他们也会厚着脸皮凑上去。 毕竟如果真等油尽灯枯时再过去,对方接不接受是一个问题,接受之后他们能不能站稳脚跟,就更是一个问题了。 所以在国师看来,他们这一代人是注定要牺牲的,这叫‘投名状’。等他们老的老,死的死,下一代也就能彻底融入进去了,而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去争、去打,留下一个足够好的印象,为后代打下足够夯实的根基,这样后人的生活才不会太差。 毕竟,说好听点是融合,不好听点,他们就是去投奔的,穷亲戚,自然得老实点,能出力干活就干活,什么都干不了等着对方把饭喂嘴边吗? 只要王女以后在女阴站稳脚跟,他们这一脉总归是倒不了,能成为女阴中的一大姓的。 至于侠亶,国师希望他能够明白这些,然后嫁给一个在女阴地位足够高的人,帮扶一下王女。 但鰕姑别的家底,国师是不愿意给他的,不然等他怀孕后,总归是会念着自己小家的。 侠亶并不知道国师已经想得这么远了,他睁大眼睛,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眼里所看到的美好突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可他又很清楚,国师没有必要骗自己。 鰕姑想尽快融入,女阴想完全掌握话语权,这些,都能通过一场战争而解决。 “可是……”侠亶忍不住呢喃道,“就因为这样就要死那么多人吗?” 国师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满意,也可以替他们去死。” 侠亶怔住。 国师也没再开口,起身离去。 他这话并非胡说,鰕姑曾经的王战死,足够让女阴看到他们的诚意,当然,就算侠亶真想这么做,国师也是会如此的,毕竟他还有更大的用处。 若不是自己年龄太大,已经不适合联姻,鰕姑内部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他是完全不介意将侠亶推出来的。 国师眼里没有侠亶这个王,只有延续鰕姑传承这一目标。 他这么说,只希望侠亶能够认清现实,如果承担不起责任,那就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 ………… 当奇肱国内部陆续有商队势力选择暂时撤离后,鰕姑便选择重新封闭了素龙山脉,并准备于近日发起最后的进攻。 奇肱也为此一直都在筹谋,只消知道女阴不会插手太过,他们就觉得头上的阴云都像是散去了很多,毕竟,鰕姑是什么德行,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当诸事准备妥当后,不日,众人便感觉地面一阵震颤。 “来了。” 风漪看着地平线攒动的黑影,不由咋舌。 鰕姑这次可是下血本了,以往认识的妖族全给请上岸了,各种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汇聚成滔天巨浪,朝着奇肱国涌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奇肱国和鰕姑还真称得上卧龙凤雏,因为两者都经营着不小的人脉,奇肱国没打算完全靠自己,大把的钱洒出去请了一堆外援,而鰕姑这边也将深海中认识的妖怪给拉了过来。 风漪目光掠过那些五花八门的妖族,表情略显古怪。 她知道生活在深海中的妖族因为不需要见阳光长相都相当随便,却没想到妖族竟然也是如此,以风漪的审美来说,都觉得有些实在长得难以形容,也不知鰕姑是怎么跟它们交好的。 这些妖族体型也各有不同,有的数十丈高,有的却个子娇小,移动起来地动山摇,摄人心魄,空中更是被一片阴影笼罩,看得人心头一滞。 奇肱王见了也不由头皮发麻,他知道鰕姑掌握着南地最大的一块海域,若不是眼馋那里的利益,他们也不会数次挑衅,他以为鰕姑是空守宝山不知用,却不知对方把心思全然用到了另一个地方。 本来还军容整肃的奇肱军队,见此也不由膝盖发软,可怖的场面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可人为营造的场面,跟妖族营造出的场面所带来的观感是完全不同的,切身处在其中直面这种压迫感,仿佛深藏在血脉深处的恐惧都在因此被唤醒。 人族被妖族奴役了数万年,有些恐惧早已根深蒂固,谁都清楚,一个普普通通的妖族,哪怕仅依仗体型,就能够跟好几个同等级的图腾战士打得有来有往。 “投石车,弓箭手,”负责这场大战的将领脸色虽凝重,却并没有被影响到,有条不紊的下命令,“夺命弩,妖熄炮准备……” 风漪看了看,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黑影。 “大王,奇肱人最擅远射,他们有飞车,曾经最喜欢躲在车上依靠弓箭捕猎。” 风漪闻言,点点头,南地没有多少弓箭发挥的余地,所以骑兵和弓箭手都少,女阴也没有特意培养过,毕竟作用不大,培养成本又高,但现在,风漪觉得她们可以摘个桃子,留几个能帮忙训练弓箭手的人。 吩咐了蛇占一句,风漪便没有再管,目光重新落在了战场上。 只见飞车上的弓箭手已经挽弓搭箭,万箭齐发。 “咻咻咻——” 并非影视剧里头那样的准头,弓箭手眼力极好,弓箭本就是极需准头的武器,落在战场上当然也不是以量取胜,每一只剑矢都是杀人之箭。 “举盾!” 霎时间,鰕姑战士顿时便齐刷刷将早就准备好的盾牌举过头顶,利箭如暴雨一般砸在盾牌上,两者碰撞出美丽的火星。 一些利箭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刺入到了一些战士体内。 他们井然有序的将盾牌放下,削去最外一层再重新举起。 大荒的箭矢早已与过往不同,很多前面附着巫纹,或是火,或是毒……无论是什么,一旦没引燃都是极可怕的杀招,所以弓箭手如今只追求准头,而不会刻意追求杀伤力,都是混合而行。 有的箭矢上附着着锋锐巫纹或是致死巫纹,运气不好的战士便会因此而亡,有的侥幸逃过一劫,便步履不停,依旧冲杀着。 只妖族,只能依靠一身皮肉去抵挡,但它们的防御力,本也就比人族要强悍上许多。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也随之响起,奇肱国财大气粗,所以比起人的支援,他们更喜欢这些耗资不菲,却威力巨大的武器。 危机巨大的攻击悍然的砸进人群之中,每次都会将周围短暂的清空出一片空地来,妖族嘶吼着,眨眼就将空缺给补了上去。 这样的伤亡,并没有激发妖族的恐惧,反而引动了它们的凶性。 鰕姑国在海中的同盟,是不包括这次赶来的很多妖族的,他们只是利用了一些嗜血的妖族而已,有的妖天生就喜杀戮,无需利诱,只需告诉它们哪里有战争,它们就能自发的过去当搅屎棍。 鰕姑深知自己的弊端,利用起深海妖族来也毫不手软。 第310章 大战 双方刚一相交, 便立即碰撞出了激烈的战斗。 那边妖族被血腥刺-激的越发疯狂,鰕姑众人也没有闲着。 匣助盯着天上的飞车,握着长刀踏空而起, 凭空劈出一刀,猎猎刀芒自长刀扩散,霎时蔓延十数丈远, 如灼灼烈火一般, 将飞车斩落大半。 身为鰕姑唯一一个觉醒了女阴图腾的战士, 匣助自然也‘入乡随俗’, 不仅抛弃了以往的武器,还用起了女阴最常见的长刀。 跟鰕姑的战斗风格不同,女阴也喜欢将力量扩散开来, 因为她们捕猎时很少盯上落单的族群, 都是几个人面对一支族群,专挑族群中强大的杀,这样的肉吃起来才更带劲。 在普遍的印象中,图腾战士虽强大, 力量却无法传播太远,远程攻击手段有限, 就连两个图腾战士争斗, 所见到的场面也大多都是拳拳到肉, 而非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但事实上, 之所以没有图腾战士那么干, 并非是因为她们做不出那样的场面, 纯粹是因为这么干对图腾之力的消耗太大, 会这么玩的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在向周围炫耀。 而战场上便不需要担忧释放出的力量会落空、浪费, 因为战场之上哪里都是敌人。 女阴不仅擅长近身, 远程也并非全无手段,图腾战士最常见的远程攻击手段就是将图腾之力附着在远程武器上,更近一步便是借由武器形成刀芒、刀气。 叫什么没有人在意,因为这种做法无非就是将图腾之力压缩,借由武器的特质让图腾之力在离体之后还能处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在碰撞到敌人时才将威力释放出来。 不过虽然说得简单,想要做到却不仅需要努力,还需要师长口口相传的教导才能掌握住诀窍,不然哪怕将一切都书写下来送人,也未必能学会。 匣助以往战斗资质并不怎么出众,不过连女阴图腾都觉醒了,他觉得自己没道理这点技巧都掌握不了,又有蛇越悉心教导,自然便顺理成章的学会了。 此时当即便毫不犹豫的应用到了战场上。 不过这样看起来很不错的杀招,却并没有真正引起高层的注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高端战力的加入,那才是能决定战局的人。 最先动手的人是奇肱,不像鰕姑人早已做好了为此牺牲的准备,他们无法容忍太多的奇肱战士损失在战场中,毕竟没了这些底层战力,未来他们连秩序都是无法维持的。 于是奇肱抢先出手了。 一群木头人从奇肱国境内飞出。 奇肱善机巧,这么多年以来,飞车却基本没有改良过,自然是因为许多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都被用来研制另外的东西了。 在很久以前,颇富野心的奇肱王便意识到,人心易变,而唯有器物永远都只会为使用者所用。 所以他们创造出了可以活动自如的文马战士,可以飞翔,却比飞车更灵活,身有巫纹,以庇其身;覆有巫咒,以添其威;最后,予以巫术,以添其灵。 奇肱将巫最常使用的三者相结合,创造出了他们眼中几近完美的战士。 它们用那双骇人的漆黑眼睛盯着敌人,怒目狰狞之相在脸上浮现,齿轮转动发出着奇异的声响,汇聚在一起,声势浩大,宛如成群结队的文马在仰天长嘶。 这种声响甚至穿透了巫所打通的通道传递到了女阴,风漪想起奇肱国驯化的那种叫‘文马’的妖兽,恍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文马。 奇肱民,一臂三目,乘文马,风漪本还奇怪,他们出行能乘坐飞车,怎么还会有文马这种‘交通工具’这样不合理的情况,而且文马还既不是图腾之灵也没有什么象征意义,却不知何时也成了奇肱国的代表之物,文马奶更是成了奇肱国的特产之一。 原来如此。 风漪注视着那些‘文马’战士,不由想,果然每一个存活下来的国家,都不能小觑,毕竟底牌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究竟准备了多少。 文-智-巫觋,马-驭-驾驭,由巫觋驾驭之物,原本奇怪的名字,此时再回头看去,竟是再明显不过的命名方式,符合这个时代一贯的取名习惯。 此时,文马战士身上的巫纹灼灼跃动,如火焰一般遍布全身,入巫一般高举双手,须臾之间朝着敌人袭去。 狂风呼啸,齿轮声更响,如金口木舌般传遍战场。 狂烈的风喧嚣而起,地面都因此被掀起,朝着前方压去。 铺天盖地的风暴,宛如真正的天灾降临一般,伴随着刺耳的哀鸣,凝聚成让人难以忘怀的乐章。 风势越来越大,所扩散的范围也越来越广,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战巫立于阵前,如海一般冰寒入骨的凶猛能量朝着风暴撞去,尽管此举也波及到了不少人,但挡在最前的海中妖魔,倒无人心疼这种损失,而风暴也因此被成功遏制,不再朝外蔓延。 图腾战士趁势而起,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文马战士袭来。 待冲到近前,双手悍然探出,文马战士面无表情,竟直接伸手与其硬碰硬。 初一交手,图腾战士脸色勃然大变,本能与对方拉开距离。 任何生物,都是不会喜欢与图腾战士近身的,因为他们几乎将近身战斗的能力磨练到了极致,图腾之力也能在当下爆发出最大的危机。 可甫一接触,他们便感觉落在文马战士身上的力量迅速散去,更有一股奇异的反震之力被扩散到了自己身上。 图腾战士经验丰富,接触过不少拥有奇异能力的妖兽,却头一次碰上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当下毫不迟疑的拿起武器。 如果有的选,绝大多数图腾战士都还是更喜欢近身作战,因为图腾之力只存在于自己身上时才是最强也最好用的时候,哪怕是武器,都会在传输的过程当中流失掉一定能量,而能承担得住图腾之力的材料也不便宜,就更别提将其制作成武器了。 因此,每一个图腾战士都习惯了靠肢体作战,直到事不可为之时才会用起武器。 文马战士防御力再如何高,危机再强,它也有个最大的缺点,活动的地方都必然会存在缝隙和便于活动的机关。 只短短接触片刻,图腾战士便立即拿起了长剑,朝着文马战士的弱点开始了新一轮试探…… 若不是发现了这个破绽,在发现自己没有有效战士时,图腾战士立即就会退去分割战场,将这里留给战巫。 毕竟,再诡异的杀器,难不成还能花样多到巫都对付不过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声势浩大的攻城战,无数人都在前仆后继,疯狂的冲击着。 本该是残忍震撼的场面,风漪却如局外人一般旁观着战况。 她看着被大战吸引而来的劫云,唇角分明露出了几丝笑意。 这么大的场面,又留有准备时间,足够将许多灾厄凶兽吸引过来。 许多凶兽都会有这样的描述,见则大凶,见则大旱,见则大水…… 它们是货真价实的灾星,但并非全部都是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也有一些是灾劫出现在哪里它们就会在哪里,只是它们对灾劫敏感,这不仅是对外,也是对自己,所以每次出现在这种地方都极为谨慎,也只有这种大型战役,吸引了不少凶兽前来,才会出现明显的劫云。 风漪也没有想到,在有人出没的地方,竟然还会有这么多的灾厄凶兽,要知道,这种凶兽可是人人喊打,还没有成长起来之时便会被斩杀,很难有机会成长起来。 所以哪怕它们对灾劫敏感,甚至能有着战士们在生死危机中磨练出的本能,在针对自己的灾劫还没有降临之时,便会提前躲避。 也唯有如此战役,才能让藏头露尾的它们忍不住献身而出。 可惜,此时无论是奇肱还是鰕姑,都无暇去关注它们,让它们吞吃着滚滚灾劫之气,徘徊于四周不愿离开。 不知是不是难得不用躲藏还饱餐了一顿,它们心情愉悦的发出啼鸣,灾劫以它们为中心扩散开来,周围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或是大雨,或是大火,或是剧毒,或是寂灭。 嗡! 齿轮爆响的声音传遍战场,紧接着便是狂暴的气流朝着周围扩散开来,余波之下,无数人倒地,血流如注。 滚滚尘烟倒卷而起,人群被吞没在了其中,重物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文马战士身体内的齿轮发出了超负荷的哀鸣。 终于, 文马战士炸开了。 狂暴的飓风轰然降世,刺耳的声音鼓动耳膜,带来了短暂的失聪,冥冥之中的大恐怖仿佛因此而降临。 本该躲过的各种攻击因为意外频发而一头撞了上去,本该可以忍耐的伤势突然爆发,一股遇到天敌一般,从灵魂深处骤然升起的颤栗传遍全身。 灾厄之威,如斯骇然。 无论是奇肱还是鰕姑,都没能在这之中讨到好,因为灾厄,本就无阵营之分。 310-320 第311章 强援 灾厄之祸, 并没有人在意,毕竟这样的场合从不缺少它们的身影,只要做得不是太过火, 就不会被特意针对,说到底,他们对敌人的仇恨肯定是超过凶兽的, 除非对方做得太过, 众人才有可能转而联起手来, 先把看热闹的给先解决了。 但如非必要, 没有人会愿意这样做,因为再没有什么比敌人联手更令人如鲠在喉的事了。 比起奇肱国,鰕姑也确实不在意这点损失, 因为想也知道文马战士必然造价不菲, 相比之下,鰕姑这点损失反倒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毕竟看对方派出的文马战士竟才堪堪过百就能看得出来,这不仅仅是造价的问题, 哪怕材料具备,也不一定能被创造出来, 所以, 他们反倒要感谢大凶, 不然他们还不知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损坏掉一具来。 而此时, 战巫也终于重新凝聚起了杀招。 他们引动星辰之力, 道道星光凝聚, 七组成阵, 阵成七星。 此时虽是白日, 星辰隐没不可见, 但这只是人-肉眼观测不到它们罢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它们实际都始终存在的,自然也就能被巫的心神之力所勾动,牵引力量下来。 七星阵降落到图腾战士身上,覆盖全身,犹如山崩海啸一般,疯狂的屠杀着靠近的一切生物。 在所有人的意识中,自然之威才是最可怕的,所以绝大多数杀伤力大的巫术都与自然有关,星辰之阵聚为‘星落’,散作流星,分化离合之际,便将周围敌人几乎绞杀一空,空中飞车中敌手也因此坠落,像是一场血雨淋在了众人身上,渗人的血色成了战场的主旋律,呼吸间尽是浓稠至极的血腥味。 极美的星辰闪耀间,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对城墙上的奇肱人来说,这样的场景完全称得上是末日之景。 奇肱王紧紧捏着墙边的城砖,连城砖碎裂都不曾发现,他们国家并没有太多巫可用,不然每年也不会花大价钱去供奉那些外人,也许是因为天赋都被点在了对风力的感应上和制作器物上,相应的,比起别的种族,奇肱民诞生巫的概率几乎少得可怜,他们的心神之力大多都被汇聚在了阴眼当中。 反倒是被他们驱逐的那些人,诞生巫的比例要远大于他们,奇肱早有推测,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不再具备阴眼的缘故,可这才是他们原本安身立命的本钱,他们无法忍受抛弃过往的荣光,失去以往的优势去拥抱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但这也就导致了奇肱国的巫比任何势力的都要珍贵,基本不会被放在战场上,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战斗力,学有所成之后,大多都投入到对风力更深入的研究当中,并试图将其与匠人所制的机巧之物相结合。 匠人,哪怕上了战场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所以此时他们也不在。 奇肱王看着战场,面庞不由抽搐了一下,才咬牙道:“让文马军上。” 如今战场上的文马战士,其实只是文马中的一种形态,毕竟奇肱国也不想暴露太多的底牌,所以他们宁愿拖延到依靠友军,也不想暴露某些东西。 但眼见友军迟迟不至,奇肱王也不得不做下这个决定。 数具文马战士被投入到了战场当中,立马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 与一开始现身的文马战士不同,这些文马战士体型只比普通人高上一两倍左右,身体似乎只是用的普通木料锻制而成,每一具威力也远没有之前现身的文马战士那样强大,更让人惊叹的是,当鰕姑的图腾战士将它们劈开时,文马战士内部散开的竟不是各种精巧的零件,而是滚落出了一个人,一个……普通人! 这些足以跟图腾战士争锋的文马战士,竟都是由普通人操控的! “……机甲?” 风漪也不由惊叹,虽然战场之上的文马战士造型都颇为古朴,任何人看了都不会生出怪异之感,但看着文马战士内部的操作台和滚落而出的普通人,风漪就不由生出种前世对机甲的印象。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风漪觉得奇肱国的科技水平简直领先了别的势力不知几倍,不过他们采取的能源只有风力这一种,他们也只能利用风力,瘸腿走路,到底不稳。 至少风漪也只是惊叹,却并没有想深入掌握这种力量的想法,毕竟就算是普通人能上,但其中操作必然也是复杂的,普通人不知得去多少专业知识,而且这还是外力,离了机甲普通人仍然什么都不是,在风漪看来,显然还是武道更时候毫无根基的普通人。 毕竟她们本就不需要出现在战场上,学点武道强身健体、活得更久就是对女阴最大的贡献了,至于上战场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不过不得不说,奇肱国这种天才般的想法,确实大大提升了他们的战力,文马军的加入瞬间便扭转了原本一面倒的局面。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就算损失了,奇肱国也不会觉得太心痛,毕竟普通人那么多,死亡的人数再翻上一倍,他们也都还是无所谓的。 真正让奇肱王脸色难看的是,这种技术在被曝光出来之后就不可能再捂嘴,战争结束之后必然会有许多势力来明里暗里的要求他们将这种技术给拿出去,曾经他们制作出飞车时,也曾遭遇过这样的场面,只是飞车制作必须得依赖于阴眼,这才让许多势力歇了心思。 但如今的文马战士却不同,虽说工艺也很复杂,却不再是外人不能复刻的东西了,而一旦这种东西具备了可复制性,又如何能成为他们奇肱的杀招? 奇肱国一直隐瞒着,便是期望能够改良出最符合他们心意的产品,但这需要时间,如果按照原本的情况,他们未必不能等到那一天,现在却因为鰕姑的袭击而破灭了。 这对奇肱王而言,才是最不能接受的事。 因此,在文马军踏上战场之前,奇肱王下了死命令,他们就算死,也要拉上鰕姑垫背。 不然,又如何解他心头之恨? 凄厉的惨叫、绝望的怒吼,战场仿佛化作了一架举办的搅拌机,血肉铺就而出的猩红道路像是要将天空都给染成不祥的血色,战场上的厮杀越发的激烈起来,风漪默默注视着,抬手示意着周围战士可以准备起来了。 无论一开始防备的未知敌人会不会出手,她们都得考虑出手了,因为如果鰕姑战士再死下去,那留着给女阴生崽的人数就不够充沛了。 哪怕鰕姑人可以一胎几宝,可孩子出生了得让人照料,食物的获取得自己想办法,不可能真的让一个人像下猪崽一样一次生一窝,那样哪怕有蛇谷帮忙照料也必定是忙不过来的。 所以,风漪不可能放任他们的人数下降到水准线之下,那损害的就不再是鰕姑的利益了,而是女阴的利益了。 在奇肱层出不穷的机关术下,鰕姑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疲态,但双方,依然很谨慎。 奇肱在等,在试探,试探在鰕姑虚弱时,其背后的人会不会因此忍不住掺上一脚阻止这样的场面发生。 而鰕姑也在等,以身做饵,在试探对方是否还有没有暴露出的后手。 这样的隐忍,就像是身处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一样,谁也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把握好了那个度,因为一旦赌错了,那彻底一败涂地的就成了自己了。 这样的场面让人颇为煎熬。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奇肱王确定附近没有援军再赶过来,而鰕姑的人也几乎被缩减至极限后,当下毫不迟疑,让奇肱战士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原本已经杀戮至麻木的战场,瞬间便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厮杀明显猛烈了起来,侠古见此,长啸一声,当下也不再隐忍,凌厉霸道的碧蓝光辉陡然从地上蹿出,如流星般朝着奇肱的重要人物袭去。 地上那层血色几乎在瞬息之间便被冰封,踩上去出现道道裂缝,惊人的寒意在战场上轰然蔓延,转瞬之间,便将周围化作一片寒冰炼狱。 眼看胜利在握,高层都难免为此有些松懈,因此这猝不及防、甚至有些是从脚底下蹿出的杀招,须臾间便带走了数条生命。 但并非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很多人都清楚,在没有尘埃落定之时,战场始终都是存在变局的。 这避无可避之杀招,当即便不再犹豫一头撞了上去,正面硬撼。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战场上接连不断的响起,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凝而不散的杀招,出人意料的朝着四周席卷而去,竟本就不是冲着他们而来。 风暴肆虐所过之处,仿佛坠入了寒渊,道道冰裂由地面蔓延至人,连空气都仿佛被冰封,掀起一股极端可怖的风暴。 女金看着一瞬间便扭转的局势,不由放松道:“大局已定。” 话音刚落,浓郁的乌云攒动汇聚,摄人的气息在战场扩散开来。 女金:“…………” 第312章 对敌 狂风大作, 乌云将天空遮蔽,漆黑的乌云犹如天空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般,滔滔大雨从中灌了出来, 豆大的雨点如一颗颗铁石一般狂暴地砸落而下,铺天盖地倾斜而下。 须臾,一道电光划破天际,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 一道道庞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雨幕之下。 祂们的身形极为庞大, 头颅如房屋, 眼瞳如灯笼,漆黑的手臂上各缠有一条粗大的蛇,昂首吐信, 遮天蔽日。 正是雨师妾! 风漪在异象出现之时, 便立即先于大军穿过空间通道而来,仰头注视着被乌云遮蔽的天象,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当月亮靠近毕星时,大雨滂沱, 是故在很久之前,大荒便将毕星当作雨师的象征, 风漪翻阅巫卷时, 在一卷风帝她们带过来的巫卷中找到了描述:月离于毕, 俾滂沱矣, 是雨师毕也。 这是风漪在巫卷中, 所能找到的最早的可能有关于雨师妾的描述。 雨师妾的历史早已不可考, 在祂们消失于汤谷之北时, 大荒便不再存在祂们的资料, 因为一切都几乎被抹去了, 但毫无疑问,在祂们没有成为雨师妾之前,必然是一群巫,以此再去推导,蛇性属阴,与水关系密切,曾经多被巫用于祈雨的仪式当中,黑为玄,玄为水,很大可能,在曾经,雨师妾就是一群专门负责祈雨的巫。 甚至,观测日月星辰运行规律继而发现‘毕星’这颗星辰的便有很大可能就是雨师妾,之所以这样推测,是因为人族的历史上,将每一个东西的发展都会竭力写得详细,却唯独毕星只有这么一句描述,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是只有毕星独有,但几乎每一个模糊的情况,都是因为‘成王败寇’。 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但风漪也不认为当初大帝在与雨师妾的争斗中完全胜了,不然也不会在所有的传说流言中,雨师妾都是消失而不是消亡了。 而现在,看着被遮蔽的天象,风漪清晰的感觉到了,祂们是从毕星而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风漪觉得雨师妾已经比肩神灵了,毕竟祂们让自己住在了星辰上,虽然为此付出了一些代价,比如,只能雨天出现? 风漪不清楚这个想法对不对,她也不在意,在蛇占像她汇报时,她便在推测那个藏头露尾的人究竟是谁,她便有所猜测,这种猜测并没有证据,风漪也没有为此做出布置,毕竟不管是谁都是敌人,都杀了也就好了。 所以在一开始,风漪也没有打算到素龙山脉来,被开启的空间通道,也是用来将大军传送过来的。 能做到这一点,也多亏了砗磲人,它们虽力量不强,对空间之道却颇为擅长,与巫合作在空间最薄弱之处贯通了从女阴到素龙山脉的空间通道,足够让女阴的图腾战士能够在短时间内过去支援,神兵天降。 但在看到雨师妾时,不等其她人进入,风漪便抢先而至。 没有人会喜欢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像毒蛇一样盯着自己,之前是没有办法,现在祂们主动现身,那自然是能解决一个就多解决一个。 雨师妾降临之后,却是并非为了风漪而来,在接连失利之后,祂们便很明白,风漪身上有大传承,哪怕她落单,也非一两人就能对付得了的,但近些年天地对祂们的压制越发强大,无法做到像以往那样一次性降临太多人,因此祂们才开始转变策略蛰伏起来等待机会。 毕竟,跟普通人比起来,祂们漫长的寿命让祂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 但这并不意味着祂们就没有关注女阴了,事实上,女阴最近的动向祂们都一清二楚,正因如此,祂们注意到了鰕姑,这次也是为了他们而来。 其实在很久以前,雨师妾就已经对鰕姑出手过一次了,毕竟在大荒中只有鰕姑这一个种族是由男性孕育后代的,这种非比寻常的情况,雨师妾自不可能会忽视。 只是在研究之后,祂们发现鰕姑的血脉并无特殊之处,甚至其图腾也因实验过于激进而有所损坏,除了能孕育子嗣这一点外,找不到任何出奇的之处,正因如此,在研究作废之后,祂们便没有再对鰕姑有过多关注。 可女阴突然一反常态的将鰕姑吸纳,鰕姑便重新进入到了祂们的视野当中。 雨师妾也没有帮助奇肱国的意思,但祂们想要降临,也是需要人配合的,若是能顺势削弱女阴的力量,祂们也是不介意的。 这一次祂们出手的无疑更加谨慎,也不打算久留,降临后将人捉住便会离开。 祂们抱着如此念头而来,却还不等行动完全展开,便忽然身躯齐齐一震,僵在了半空之中不能动弹。 然后,祂们浑身上下,开始渗血。 不,那甚至不能被称之为血,而是一种黑色的光屑,仿佛身体已经不具备血液这样的特征了。 大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身神通还没来得及施展,身体便开始冒出暗淡的光屑。 乌云不曾被挥散,黎明却已出现。 但这并没有限制祂们太久,很快凝滞的时空便被祂们恢复正常,雨师妾仿佛落雨一般,从半空中落在地上,苍白的双目‘望’向那始作俑者。 如此可怕的力量,又怎么会是人能拥有的能量,明明,在这之前,她单对单对付一个雨师妾,都还需要拼尽全力。 祂们的眼神越发炽热。 风漪厌恶的皱了皱眉,正常人显然是无法理解疯子的想法的,风漪也不会试图去理解,她本就是人间的武道至尊,哪怕陌生的世界规则不同,但对风漪来说,只要入了门,之后进境却反而会越来越快,毕竟从适应到熟悉这个过程结束之后,重走一遍人生路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根本没有瓶颈而言。 这也是风漪看到雨师妾来了不止一个,却仍旧没有犹豫立刻赶过来的原因。 但一见风漪没有呆在女阴,反而主动暴露,雨师妾也没了立即就走的欲望,那昂首而起的蛇首嘶声咆哮,声震寰宇。 四周山川天地,竟齐齐在这一瞬间生出了奇异变化。 狂风大作,风雨无情。草木瓦砾皆在其中扭曲变化,甚至连风漪身边的空气、灵气都在一同被凝聚,瞬息之间,仿佛天地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让人恍惚产生一种在与世界为敌的错觉。 风漪见状,也不由微微有些诧异。 巫虽然擅长借用自然之威来对敌,却显少能做到这种将身周天地万物都为己所用的程度,这种能力风漪也能做到,不过更为霸道,她是强行撕裂掠夺原本的天地据为己有,化作自己的世界,此为异域之上的境界,开界。 异域成界,不仅人体自成宇宙,对外界的熟悉和掌控也都达到了巅峰,其霸道之处,除了益于己身外,更会对对手造成极大的不便,毕竟周围空间就这么大,周围物质为你所掌控后,那对手自然便无法再借力了。 换成其他人来说,雨师妾的这种招数无疑是极难应对的,因为无论是巫还是图腾战士,都无法做到这般自如的掌控周围,简直几与神灵无异,但风漪此刻面对这样的场景,却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便见周围物质骤然停滞,下一刻,转头便‘叛变’,扑向了原本的主人。 自然之力,所有人都在学习比试图掌握,用得好带来的威力无疑是极为可怖的,但一旦有人对其的掌握度在自己身上,立即便能将其策反,让自己被压着打。 这便是内宇宙与外宇宙的区别,外部的力量,再强大,都始终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雨师妾也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环境对自己的挤压,与风漪不同,祂们本就在被世界排斥,此时被这么针对,达到的效果远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并且,祂们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扭转这个局面,显然对方的权柄此刻在自己之上,于是唯有将臂中巨蛇派出,迎战四方。 风漪没有驱散乌云以此来驱逐祂们,趁此机会,反而朝着毕星而去。 这是难得的能接近雨师妾老巢的机会,风漪自不会放过,若非雨师妾牵引,以往毕星高悬于天际,哪怕风漪能够推测得出其方位,也必然是无法到达的。 在钩吻觉醒图腾时,风漪便推测雨师妾一直都藏在附近没有离开,但以祂们的隐蔽本领,风漪要找到老巢无疑是困难的,可对已经登临开界之境的风漪来说,四周细微的变化她都能感受得到,自然也能察觉到雨师妾与星辰的联系。 哪怕祂们用乌云遮蔽,多有隐藏,风漪想要借此顺藤摸瓜也极为容易。 随着风漪突然袭来,毕星也轰鸣震荡起来,像是沉睡的巨蛇被惊醒,在一刻彻底活了过来。 毕星震动,朝着风漪直直撞来,仿佛天地都在齐心同力对付她一般。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来万物皆同行,这是开界这一武道境界的标志,风漪倒没想到,雨师妾竟也处在这个境界,可见无论是什么时空,某些力量却还是相通的。 但比起雨师妾粗糙的运用,风漪在此道上却浸yin多年,此时手掌需握,便如将毕星握在了手中,骤然停止了运转,宛如一颗死星一般。 第313章 横扫 这对生活在毕星之中的雨师妾而言, 无疑是极其难受的体验,明明四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所熟悉,多年心血却在这一刻倒戈投敌, 以往祂们依仗着这种本领无往不利,如今却被对手拿来针对自己,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但虽然祂们早已抛弃了传统巫施法的行为试图去像神灵一样掌控天地, 却并非失去了这种能力就束手无策了, 眼看风漪就要降临毕星, 危急关头, 群蛇出笼,铺天盖地,化为遮天蔽日般的磅礴阴影, 像是天地都被笼罩在了这之下一般。 风漪仍老神在在, 对绝大多数巫来说,蛇都不是什么陌生的生物,身处-女阴的风漪对其更是熟悉,皮下鳞影若隐若现, 一股只有蛇类能感应到气息骤然肆虐。 格外庞大的蛇群在半空中蓦的一抖,像是被震慑似的僵在半空, 旋即体表鳞片突然变得黯淡起来, 蛇眼蒙上了一层白翳, 进入了一种类似于蜕皮的状态, 近乎本能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去蜕皮。 风漪对蛇类是有一定掌控力的, 跟女蛇因为力量强大无蛇敢反抗而成的蛇王不同, 她像是生来就对蛇类具备一定的统治力, 就像引领着族群的王, 不仅规划着族群内每个生物的职责, 连它们何时蜕皮、冬眠都能大致操控。 这个情况还是风漪摆弄系统时发现的,系统的技能看似无用,却与风漪印象中的那些成语所带来的印象有些差异,其中运行原理她更是难以理解,可在风漪试图深入探寻之后,就发现系统真是将白嫖进行了个彻底。 技能是由风漪自己的信仰之力而形成的,而技能的特性竟也是从风漪身上截取的,也就是说,在她体内血脉被激活时,哪怕不开启[蛇蝎美人]这个技能,在蛇类眼中她也是那个‘惊艳绝蛇’之人,甚至系统还把这个技能阉-割了,没有保留最关键的,让蛇类臣服的气息,而扭转成了一种类似于‘万蛇迷’的信息素。 风漪知道时别提有多恶心了,谁想去当被各种各样的蛇追求的万蛇迷,直接一步到位当它们姑奶奶不好吗? 雨师妾面对这样的情形,则不由骇然失声,风漪的每个能力,几乎都对祂们形成了克制,难怪祂们以钩吻血脉作为祭品展开的预言,会油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排斥。 风漪敏锐地感觉到雨师妾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出现了变化,如果说之前看她就像是一个迟早要落在自己手里的‘实验品’,她表现得越出彩,雨师妾就越兴奋、渴望的话,那如今这渴望中却夹杂着些许杀机,简单来说就是,现在风漪如果落祂们手里,祂们可能会想要做完实验之后就直接把她给杀了。 她扯了扯嘴角,并不在意这一点,心念动处,人便已经落在了毕星之上。 毕星的土地是赤红色的,巫认为毕星主兵主雨,前者是如何确定的风漪并不清楚,后者她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大荒南地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湿润了,其中因环境滋生出的瘴气数不胜数,许多地方阳光根本都照射不进去,而毕星更是一进入就能感受到一股湿意,不过短短片刻便让风漪脸上的绒毛沾上了肉眼可见的霜露。 风漪气血在体表游荡了一番,将这些水汽阵蒸发,迈步走向立于毕星之上的那座城池。 随着她的走动,周围也开始动荡起来,仿佛眼前娇小的身躯只是错觉,真正走来的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巨人,每一步都能引得星球震荡。 自雨师妾占领毕星之后,这里从未再有任何外人涉足,骤然遇袭之下,住在其中的雨师妾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便见一雨师妾出现在城池上方。 那是个极为巨大的身影,苍白的双目中却像是住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玄水,只见她低声呢喃,便见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不祥的黑雨。 这极为阴冷不祥之雨,像是连主雨的毕星都无法承受一般,砸落到地上时,立即就将地面腐蚀出深不见底的深孔,仿佛将毕星都给滴穿了一般。 这般声势几如世界米日,显然是雨师妾不知由什么作为原材料参悟出的神通,身为只能在雨天出现的生灵,祂们对各类雨的掌控,无疑非常人所能比的。 风漪体表涌现出极为炽热的气血,这些原本分散在身体各处的气血自身体大大小小的穴窍涌出,如旭日一般东升而去,光芒万丈,又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浩荡无尽的气血,并未被黑雨所浇灭,反而像是被添加了燃料一般,因此而燃烧得更加猛烈。 气血非血,却如血一般在体内无处不在,但也如血一般,只要人还活着,身体便会一直造血,风漪将武道意志附着在气血之上,气血之力以肉眼完全看不过来的程度朝着周围滋生,犹如一个霸道的征服者一般。 风漪一心两用,目光扫过城池中的雨师妾。 被扫过之人,全身上下无不生出寒意。 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让人难以克制的生出了心窒之感。 风漪的气血鼓动,气息源源不断的朝外散发着,就犹如蛇类捕捉生物的热感应器官,辨别着四周的敌我,很快,她眼前一亮。 这里是雨师妾的主场,哪怕风漪暂时压住了一切,她也没打算久留,毕竟她只是恢复了前世武道的实力,但前世她尚且还称不上无敌,更枉论大荒这个比前世更大的舞台。 身形一闪,下一刻,钩吻便发觉自己出现在了风漪面前,明明从未在那个神秘的地方看见过风漪的容颜,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钩吻便奇异的将两者对上了号,并生出了难言的亲切感。 钩吻身上的铃铛剧烈的响了起来,明明连风漪登上毕星都没见祂们有太大动作,此时却见数名雨师妾从毕星齐齐飞出,恐怖的气息几乎让周围的空间都因此而扭曲起来,无数小型的空间动荡出现又破灭,掀起了一场又一场无声的海啸,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退后。” 风漪扫了钩吻一眼,她的脸色比上次见到的更加苍白,眉心那道血红的竖横却越发深刻,像是刻入骨髓了一般。 钩吻闻言,下意识朝后退去。 说话同时,风漪便直接抬手,五指紧握成拳。 随着这个动作,周围的一切都随之汇聚,气血流转间,便化作浩瀚洪流,朝着敌人奔袭而去。 炽热的奇穴恍如大日一般,驱散了周围的所有阴冷。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要一起走向灭亡,无人可以在太阳中生存,也无人能在这一拳之下生还。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都在为之低头。 下一瞬间,风漪面前的城墙都在这一圈之下消失不见,眼前又哪还有什么敌人,连细碎的肉沫都见不到。 风漪伸手,拎着钩吻后领将人提起,又直直一拳打出。 没有声势浩大的气血之力顺势而出,但在这一刻,却仿佛有掌控世间万物的主宰降世,一拳之下,整个星辰都似乎变得扁平起来,无声无息间,一股腐朽衰败之气从这颗还年轻的星辰上传来。 上过学的人都知道,星辰也是有寿命的,它们发光发热,也是需要燃烧自己内里的物质的,而对能将周围物质为自己所用的风漪来说,将星辰用来燃烧的物质崩灭,使其步入衰亡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不过一瞬,众人的感知便恢复了正常。 没有灭世般的声势浩大,但谁都能感觉得到脚下毕星传来的虚弱。 风漪微笑道:“找了我这么长时间的麻烦,我也给你们找点麻烦。” 武者报仇,隔夜都晚,因为实力不济,风漪一直都没想过去找麻烦,但一有机会给对方添堵,她连犹豫都不会犹豫一下。 不过直接让雨师妾灭族,这显然是有力未逮的,风漪能感觉到,还有许多雨师妾未出手,或许是不在意,又或许是星象环境限制了祂们出手,风漪也不在意,拎着钩吻飘然离去。 地面女阴的军队早已顺着空间通道支援而至,悍然杀向敌人。 风漪略略一扫,血流成河,奇肱败局已定。 但她并没有喊出什么‘降者不杀’的口号,漠然的立于空中看着。 风漪的身影立于空中,并不如之前雨师妾现身时那般声势浩大,更没有遮天蔽日的乌云作配,连一丝阴影都未笼罩在众人头顶,可她只立在那里,便让众人不禁咽了咽唾沫。 “……我愿意投降!” 不知是谁承受不住压力,忍不住开口。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很快便陆陆续续有人跟上,甚至呈现出了一种迫不及待的架势,风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充耳不闻。 因为,随着援军的到来,鰕姑战士正在争先恐后的杀敌,双眼几乎猩红一片。 对他们来说,这次战争无疑是损失惨重的,这样的损失,已让他们跟奇肱之间的仇恨深入骨髓,不将对方屠杀殆尽是必然不会罢休的。 这股怨气,自然得有人去承受。 第314章 赐名 对鰕姑来说, 如今任人宰割的奇肱国,无疑是他们怨气最好的发泄对象。 在风漪眼里也是如此。 历史上很少有屠城的案例,所以每次出现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但其实攻破城门后,其实很多战士或多或少手里都会沾上几个普通人的鲜血,只是不会被记载上史书而已。 战场上杀红眼的人心里是很难存在什么怜悯道德的 风漪前世就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 不过那会儿屠的是异兽, 哪怕是杀的是异兽的幼崽, 也很少会惹来非议, 当然,其实在那种环境下也有人觉得这样干太残忍的圣母,但没人敢当着风漪的面说。 她前世毁容之后, 脸看上去还是挺吓人的, 又有武道第一人的光环在,且乱世用重典,风漪是无法容忍那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队伍中的,她们被异兽杀得险死还生, 还有人去同情异兽,那跟投敌也没什么区别了。 除非同情的那个时期是异兽已经是快被屠杀殆尽人类大获全胜的时候, 不然风漪永远都无法容忍那样的言语。 手中了结的生命一旦变多, 对生命的敬畏阈值便会因此而提高, 这是很难改变的, 就像很多人随着修为的增高, 逐渐就会把自己不当人看, 要点脸的, 会说自己是‘新人类’, 不要脸的, 就直接自称为神了。 风漪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思想,但她确实已经很难对厮杀的场面产生动容,因为不是自己人,死多少都会觉得无所谓。 她冷眼看着,尚且还能冷静精准的把握好那个度,等见差不多了,便立即叫停,毕竟风漪不可能真让鰕姑战士将所有人都给杀光,总要留些给她用,不然要是奇肱变成了一座空城,她也会很头疼。 更何况,这样一来,留下的人必然是会对鰕姑充满仇恨,而对叫停这种行为的女阴心存感激的,未来鰕姑就会成为拴在他们脖子上的狗链,至少这一代以内,都不必担忧他们同流合污了。 奇肱国是风漪很看好的地方,女阴瘸腿走路,实在是很需要一头‘现金奶牛’,如果从零开始建立的话,那太费劲了,还未必能成功,自然是能捡现成的就去捡现成的。 等鰕姑一众将奇肱清理干净后,风漪这才入城。 天色已经入夜,鰕姑找了许多飞灯鱼进入城中,身为火属的水生妖兽,入夜后它们显得极为显眼,因为繁殖极快,火属能力在水中又无法得到好的发挥,所以它们是很多水生妖兽的食物,也是鰕姑的从属,唯一的作用便是照明,因此当初女阴与鰕姑之前结盟的妖族重新签订契约时,根本没有它们的存在。 实力太低,自然也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过鰕姑之所以没有吃它们而选择将其收为从属,却是纯粹因为它们的肉对妖族来说或许跟别的妖兽肉没什么差别,但对人来说却是太柴、太难以下咽了,跟啃树皮差不多,加上又有照明之用,这才成了从属。 虽然高层向来是不缺照明的东西,可对底层来说,养一只飞灯鱼却是很实惠的,它们只吃浮游生物、和一些鱼类的排泄物,定期放水里觅食就行了,缺点是它们不认路,放出去很容易找不回来,也适应不了淡水,只有海边的城镇才能养。 飞灯鱼如火焰一般升空,很是显眼,奇肱城内的奇肱民被强迫的拉了出来,聚集在街道边,但人数并不多,显得有些稀稀疏疏。 看着让自己国破家亡的仇敌从身前走过,没有人敢破口大骂,甚至,连一个仇恨的眼神都不敢露出来,实在忍不住的,宁愿低着头,也不敢发泄自己的仇恨。 但绝大多数的人,神情却只能用麻木来形容。 由鰕姑开路,风漪慢慢地朝着奇肱的王宫走去,在其身侧,站着钩吻,后头,跟着侠古与女金。 侠古看着这样的场景,并不觉得不适,鰕姑对外遭受过太多太多的屈辱,这让他无法对此生出什么感想,更别提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没有哪个将领会去同情敌人,哪怕对方已经不足为虑。 女金见此倒是忍不住想感慨一番,想了想,在开口前又连忙闭了嘴,她可不敢再口无遮拦了,大王还在呢,要是让大王觉得自己乌鸦嘴,那以后她又怎么还能有机会掌兵为大王效力? 钩吻倒是稍微悲天悯人了一些,一场战乱,普通人流离失所,死伤无数,然而高层却不会与他们同甘共苦,因为比起他们来说,高层显然更有价值。 而有价值,哪怕在战乱中,也会有无数人去保护。 钩吻很清楚这个道理,因为如果不是有价值,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发现处处都是疑点,但钩吻毕竟演技不精湛,或者说,她能接触到的大人物太多了,而对大人物来说,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想要看穿就太容易了。 一开始,只是限制行动;后来,开始不再隐藏;再后来,开始不考虑未来。 毕竟,这么多年,该研究的,也早就研究透了,钩吻的价值自然也开始大大降低。 钩吻对此,倒是不怨恨,雨师妾本就不是一个充满温情的种族,绝大多数都是冷静理智的个体,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情绪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淡漠。 但这种淡漠,随着来到‘人间’,自然而然就开始消散了,钩吻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可能感觉到,比起雨师妾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复杂’的,这种复杂,好像让她渐渐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路走到王宫,四周矗立的守卫早已被自己人所取代,不同于女阴王宫的古朴大气,鰕姑王宫的异国风情,奇肱的王宫色彩很鲜艳。 在还缺少各种染料,色彩并不丰富的大荒,颜色的多姿往往便会跟地位划上等号,各种鲜艳的色彩在王宫组合排列,连王座都极其艳丽,风漪不能说它不好看,就是花里胡哨得已经有点完全抛弃了实用价值,手,放不上扶手,会咯手,人,也只能坐正中那一点,因为别的地方都被镶嵌的各种东西弄得有点凹凸不平。 风漪内气轻轻一震,王座顿时褪去了华丽的外壳,只剩下内里纯正的金色还保留着,镶嵌的各种宝石珍矿散落一地,如同满目繁华荡然无存的奇肱。 “大王,奇肱王子王女等一行到了。”蛇占前来通禀。 “让他们进来。” 风漪在王座坐了下去。 奇肱的王室几乎被鰕姑屠弑殆尽,但一些以往不受重视的子嗣,却反而在此刻成了活下来的幸运儿。 她看着前来的一行人,很多,都是在这场战乱中活下来的势力。 “呵,就是奇肱大祭时,都没见他们这么上赶着,”小王子回头看着身后一些脸上明显不带惊惶之色、成竹在胸的高层,忍不住低声骂道,“一群叛徒!” 王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话,两侧的站着挎着长剑的鰕姑战士和背负着长刀的女阴人,给她带来了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心里自然就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他们没有逃掉,被抓了回来。 终于,王女看见了坐在王座之上的风漪,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她虽不受宠,却也不是一次都未曾来过大殿,那华贵的王座是许多兄弟姐妹都渴望的,可此时,被镶嵌在王座最顶端,被夸赞为世间最耀眼之明珠的鲛珠被随意的扔弃在座下,无人再艳羡、再关注,连坐在那之上的人,都不再是那挺着大肚的父王,恍惚间,让人好似看到了很久以前,被父王请上座,一脚踹翻三王子的龙女。 不,甚至比那还可怕。 他们畏惧于龙女背后的势力,此时却单单只畏惧于这个人。 有这种感觉的,其实不仅仅是王女一人,小王子这个曾经依仗着奇肱王的宠爱,在奇肱国横行霸道的人,此时身体已经忍不住打颤。 王女听见了他牙齿打颤的声音,才突然惊觉,原来她敬而远之的小霸王,好像也不过如此。 而后面根据如今势力,依次排列进来的主事人,在此时也不由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很难形容这样的感受,明明对方样貌没有妖兽之恐怖,更没有骇人的体格,却仿佛携带着一股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洗不尽的血腥。 当距离拉近,王女感受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她近乎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却没发现,自己其实早已与其他人脱节。 她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女阴王的面容了,她止住脚步,却不知该用如何姿态去见礼,是奴颜婢膝,还是不卑不亢? 风漪抬起眼帘扫了她一眼,有些满意,不枉她让蛇占在众多王女中,给她开了点后门,除非实在无人,她可不想让男人捞到好处,哪怕只是充当着吉祥物。 “跪下。” 这两个字清晰的从蛇占口中吐出,声音并不大,在安静的殿内,却足够让人听清楚。 小王子冷不丁的一愣,旋即一股怒火窜起。 从小饱受奇肱王宠爱的小王子,他连见到奇肱王都很少行礼,如今,当着曾经依附于奇肱的势力面前跪下,若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去面对那些人? 并非不想跪,而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贵,小儿尚且知羞耻,更枉论已经成人的小王子了。 所以,他忍不住愤怒,觉得对方太不给面子了,为什么不能私下说? 小王子并不愚蠢,他看得出来,既然对方找到自己时,没有立刻杀死,那显然他们还是有用处的,既然有用处,难道不该多给点脸吗? 蛇占余光瞥见小王子的脸色,忍不住想抽出一旁的大刀让他认清楚形式,虽说日后周围活下来的势力绝对会毫不迟疑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朝着曾经的旧主扑去,分食掉女阴或许不太看得上的那一不分,但无论如何,奇肱在素龙山脉的影响力是最大的,哪怕如今威严被削去,可他们一旦投诚,其影响自然不言而喻。 不然若是他们负隅顽抗宁死不从的话,总会有一群傻子为了他们奔走,毕竟再如何让人瞧不上的势力,都是有死忠的。 但大王的威严,也不容冒犯。 王女稍稍迟疑了一下,倒是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 她在权衡,对方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王室,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毕竟奇肱已经被灭了,他们这身名头能被用到了也无非就是那几样。 王女一跪,身后一些还在权衡的势力,当即便毫不犹豫也跪了下去,毕竟,能来到这里,本身也说明了他们并非什么硬骨头。 如果只跪了几个人,小王子还能强撑着,此时,却不得不跪下去,但他看向王女的眼神,依然带着清晰的蔑视。 按照常理,这种时候风漪就该叫起了,毕竟他们还有用,锐气已经锉掉了,自然就该给颗甜枣让他们欢天喜地的磕头谢恩了。 但出乎蛇占意料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大王似乎开始走了神。 她不开口,大殿的气氛顿时重新凝重了下去,人群也开始变得有些人心浮动起来。 王女平静地看着风漪的足尖,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对方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隐隐约约间,王女觉得似乎有什么在朝着自己招手,她下意识舔了舔唇周,正想开口,性子向来急躁的小王子,开口打破了平静。 “你们欺人太甚!” 王女:“…………” 这一刻,王女真想在之前一起逃命时就该抽出她藏好的匕首捅死这个蠢东西! 他不想活,她还想活呢! 风漪走到他面前,禁不住笑了一下:“你如此在意奇肱颜面,莫不是想以死殉国?” 小王子:“…………” 虽然刚才小王子确实想着,如果要一直被这么折磨,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当对方轻描淡写这么问时,他却瞬间住了口,总觉得只要他说一个字出来,对方就能立马下令了结了他。 所以他不仅不敢还嘴,甚至身体都因此瘫软了下来。 其身后跪伏的势力倒没有在意对方的丑态,而是有些愕然,没想到风漪会毫不在意小王子的性命,毕竟在奇肱王的这么多子嗣中,能被整个奇肱国所知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在他们看来,风漪如果想要利用奇肱王室的身份做文章,小王子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而王女,从始至终都没被他们看在眼里,毕竟不过是一个出身不高又天赋平平还不得宠爱的王女,不过是这个漩涡中的一个添头罢了,有与没有都似乎没甚差别。 但不管如何,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没有人出头,反而将头伏得更低,毕竟女阴是以铁血手段夺下的这片土地,她们想如何就如何,与他们无关。 “你叫什么?” “本……我……”小王子磕磕巴巴,或许是自己跪着而对方站着,在这一刻,小王子觉得一片浓稠的阴影在笼罩着自己,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更枉论说话了。 “回禀大王,小十七名叫杰布有赞。”王女见小王子一直无法顺畅开口,便接话道。 风漪闻言挑了挑眉:“这名字,听着不大顺口。” 王女立即深深俯首:“污秽之名不堪入耳,小女一直心慕女阴文化,您卑微的崇敬者恳求您的垂怜,赐我一名,那必将是我此生最荣耀的时刻。” 风漪:“…………” 她垂头看着王女,在她的注视下,王女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汗水几乎将她的后背都给打湿。 王女掐了掐指尖,众目睽睽之下,她虔诚的抬首,碧色的眼眸盈满了敬慕与痛苦:“我一直向往、敬仰的王,您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多想投生到您的国家啊,我怀着这样不可告人的想法身处于奇肱,没日没夜都在遭受着折磨,大王,我愿以我的国家、以我的血肉、以我最珍贵的一切作为代价,只愿投生进您的国家!” “您比荒海更为广阔,比大日更为耀眼,您是我心中独一无二、唯一的王,”王女跪在风漪脚下,“求您了,大王,您卑微的崇敬者恳求您宽恕我出身于奇肱所携带的罪恶,请原谅我的冒犯,但我实在无法克制对您的敬仰,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出我对您的忠诚,但我一定会证明给您看的。” 王女的目光,充满了渴求与坚定。 风漪不自觉揉搓了一下指腹,她觉得,蛇占似乎留下了一个了不得的存在。 她挑挑眉,口吻平淡:“王女倒是对我女阴忠心耿耿。” “我对女阴的心日月可鉴,我的内心无时无刻都无不在期盼女阴的到来,”王女说得铿锵有力,至于奇肱其实是鰕姑出力打下的这件事,王女全然无视了过去,“您卑微的崇敬者务无比坚定的相信,您一定会成为比大帝更勇猛无敌的存在。” 钩吻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忍不住朝风漪看去,只看见对方漠然的视线,像是完全没有被她的言语所影响,没有厌恶,也不觉惊喜。 大荒人表达情感的方法并不内敛,很直白,臣民献上忠诚也不过一句‘愿为大王效死’,一切炽热的情感都包含在其中,这样听得人心情难以言语的话语,实在让旁听的人心情都复杂难言。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寡义廉耻之人? 风漪心情倒是平静,说实话,来到女阴之后,她已经很少听到这样的彩虹屁了,但前世她却确实听了不少,毕竟很多人为了生存,别说只是区区马屁了,让他们去吃屎都乐意。 她淡淡问:“你与他谁长谁幼?” 王女回答道:“小女比小十七年长几岁。” “怪不得,”风漪道,“你幼弟遇事不够沉稳,以后你还是好好照看几分。” 王女一板一眼行礼:“小女一定会替大王好生照看,但大王,小十七年纪尚轻,更无子嗣,小女更无儿女,上无长辈,难堪重任,您卑微的崇敬者恳求您给我一个以后能求见你的机会,若有要事,也好向您请教。” 风漪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王女再拜:“大王,您卑微的崇敬者只想归于您的国家,跪在您的脚下献上最忠诚的倾慕,大王,求您赐我一名,好叫所有人都知晓,我是您最忠诚的追随者。” 风漪着实有点牙酸,她还是更喜欢女阴人那样简单直白的风格,她垂了垂眼,淡淡道:“女之卑者,婢也,你若是愿意,便叫婢女吧。” 王女一愣,旋即热泪盈眶道:“我曾听闻,女阴女为大姓,我何其有幸,竟能得大王如此看重!” 她用无比热烈的目光注视着风漪,渴求道:“大王,您卑微的崇敬者婢女可以亲吻您的脚背吗?” 风漪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 王女像是没有察觉似的:“那、婢女可以亲吻您的衣角吗?您卑微的崇敬者实在无法表达对您的向往之情。” 风漪理都没理,只对蛇占道:“处理好琐事再来见孤。” 说完,风漪直接选择离开,下首势力立即跪伏着挪开了一条路,王女热烈的眼神注视着风漪离开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拉着小王子对蛇占行礼道:“大人,我与小十七先退下了。” 蛇占对剩下的人什么安排,本就与他们无关,留下来也不过碍眼。 蛇占微微颔首,说实话,她也不太想见到对方,那种微妙的不喜她很难形容,尽管当初那么多王女中,蛇占一眼就看中了她。 王女见状,这才躬身退下,直至离开了大殿,小王子才忍不住甩开王女的手,怒气冲冲:“我奇肱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王女嗤笑:“我可怜的弟弟,醒醒吧,早就没有奇肱了,”她瞥他一眼,“还有,这世上也没有有赞,记住了,你叫婢子。” 小王子从未见过唯唯诺诺的王女对自己这么说话,半晌后才不可置信地看她:“你、你……你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见他反应过来,王女从容笑道:“我不过一奴隶生的卑贱之人,能算计得了什么?” “我只是不像你被父王溺爱得分不清轻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我的好弟弟,以后说话聪明点,我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小王子朝后退了一步,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姐姐,若不是看在她会伺候人会说话,小王子逃跑时根本不会带上她,他想像以往那样打骂她,可是看着对方微笑的脸,他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315章 鬼市 王女转变的态度, 其实是很生硬的,但没有人在意这些,毕竟大家都是在做戏。 人只要愿意舍下脸皮, 那外界的眼光就都无法再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换成小王子来,哪怕现场能做到这种程度, 之后也必然是受不了周围人的议论纷纷的。 可王女不一样, 她甚至能在风漪下榻的地方每天都过来‘朝拜’一番, 也不管周围人多还是人少, 每天磕完头就走,把自己的脸皮全然给舍了去。 这样的人,别人见了或许一开始会嘲笑, 可当她开始风雨无阻这么做时, 有些人就不仅不嘲笑,还会敬佩了。 不过这注定不是短时间就能达到的效果,许多人都可以在一开始就推测出结果,却往往在半路时自己就顶不住了。 可王女是真的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她顶着阵营分明的身份, 却成了奇肱王葬礼上最重要的子嗣,连小王子都被挤了下去。 这无疑是场很简陋的祭拜, 但好在, 来得人足够多, 虽然奇肱王的子嗣几乎死绝了, 但大家东凑凑西补补还是来了一堆人。 虽说看上去在新主子眼皮子底下祭拜老东家犯忌讳, 可谁又会喜欢一个毫无感情的人? 所以他们都尽力在葬礼上‘真情流露’, 有人神伤, 有人哭泣, 有人触景生情, 小王子机械的做着一些,看着王女假惺惺的眼泪,悲愤欲绝。 这世上,恐怕只有他在真心的为父王的离去而难过了吧?! 小王子如此想着,晚上守夜时,却对王女道:“姐姐,我以前听父王说过一份名单。” 王女面带笑容:“好弟弟,说来听听。” …… ………… 两国的攻杀,极容易形成权利的洗牌,但事实上,在战争中能被洗去的,要么是根基浅薄的,要么就是被抓来当典型的,毕竟古往今来,跳得最高的往往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但这其中必然还是会有许多漏网之鱼,不然也不会有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样的话,风漪要留着一个王室成员也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那些人想搞事也得有大义的名分在,一旦缺了这个所能拉扯起来、会响应的队伍就必然是有限的,所以她需要一个奇肱的王室,代表着奇肱臣服于女阴。 但虽然有了应对方法,谁也不会介意在那之前就碾死对方。 因为不难推测,等大部队撤离,那些人就会开始死灰复燃,不再去当缩头乌龟,趁着新来的势力根基不稳时去暗中掌握一些什么,财不露白的道理,其实古往今来都有很多人懂的。 并不是明面上权利大的人才值得敬佩,还有很多并不会追求名利,会想尽办法抹掉一些事上自己的痕迹,老阴比这样的存在哪里都不会缺。 王女呈递上来的名单,被风漪交给了蛇占,让她看着弄,并不一定要杀,毕竟只要知道了是谁,那对方就反而不会再是威胁,也有可能会成为一把好刀。 虽然如此,奇肱依然不可避免的因此掀起了新一轮专门针对高层的清洗,这是一次新的轮回,是给底下人腾出的一个出头的机会。 大掌柜、大家族、领头羊……当这些人一死,下面的人又怎么会不争权夺利,而这个过程中,他们需要支持者来保证、扶持自己上位。 这其中,还有比女阴更好的人选吗? 这种手段,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但不会有人去反对,也不会反弹,毕竟代表着奇肱王室的成员都没闹,后面人又怎么蹦哒得起来? 更何况,女阴可不是以阴谋诡计拿下的奇肱,哪怕看透了,谁又敢反?不想活了么? 蛇占也顺势堂而皇之的吸纳了许多产业,按照风漪的意思,她会给很多产业设定一个市价,最低和最高都给定死了,这样既避免了商人恶性竞争,也同样避免了百姓被商户所坑。 在女阴,是不需要制定这样的规则的,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被培养起商业头脑来,没有那么多贪婪的、爱钻空子的人,可奇肱这边不同,商业化太久了,一旦没有合格的市场规则,市场就很容易混乱。 但商人都是敢吃人血馒头的人,哪怕风漪他们还在,他们照样还敢去捋虎须。 这点蛇占已经感受到了,乱世粮价飞涨是常事,短暂的混乱之后,随着女阴的入驻,一些商户重新开始开店营业,但他们要么是将东西卖得极贵,要么就是‘缺货’,逼着普通人走向绝路。 在女阴眼皮子底下都尚且还敢如此,可想而知以后了。 所以他们都必须死。 蛇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因此王女给的名单恰到好处,为此,她也愿意投桃报李给王女行个方便。 因为她给自己提了很大的醒,这些看似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行为,背后未必不是没有人授意,她在女阴养成的思维方式,也该改一改了。 那些人曾经是在奇肱国说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上位者,他们享受过权势带来的好处,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奴颜婢膝,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看着外地来的过山虎踩在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头上耀武扬威? 但他们却不会一开始就露出獠牙,因为他们足够谨慎,他们也输不起,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一直当缩头乌龟,而是会一次次去试探,若是被斩了爪子,就会重新蛰伏下去,若是没有,他们立即就会趁着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在阴影中蚕食着一切。 可女阴不会去跟他们讲道理,女阴的那一套行为方式,放在奇肱是行不通的,可同样的,奇肱那一套行为方式,放在女阴身上也是行不通的。 她们才不会去顾忌这样做的损失,反正本来损失也不小了,再损失一些又有什么? 至于王女提供的名单正不正确,里头有没有被公报私仇的存在,那同样的又有什么关系? 她们女阴行事,何须去讲证据,讲道理? 难道对方还会觉得她们说得没有道理吗? 风漪没有干涉蛇占的行为,其实,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一切都是很有意思的,有意思就有意思在,像是个轮回,千百年后,仍然还会有那么一批人,做着同样的事。 真正的混乱无序下才反而不会有这些,一旦秩序重新建立,这些就必然会冒头,风漪前世已经经历过这些了,她以为这样‘淳朴’的地方不会再有这些,可事实上人的身体或许会进化或是退化,人性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过。 不过,风漪反而比之前,更不在意这些,说白了,这种腥风血雨,死的都是高层,而非底下无辜的普通人,既然如此,那就是再死些,又有什么关系? 怕蛇占第一次处理这么大的摊子没有经验,风漪多留了一些时日,等确定蛇占已经能够上手后,只吩咐了几件重要的事便打道回府。 一,奇肱正式更名为素龙城,‘皇商’女阴商会会入驻其中,但不与其他人形成直接竞争,只作为‘裁判’收取中间费,卖东西走薄利多销的架势维持秩序稳定,会以市场价收购山民带来的东西,或许价不是最高的,但也能保证童叟无欺,旁人要是有什么需求,也可缴纳费用由女阴商会张贴,她们作为中间商保证双方利益的不受损。 二,三身国的人会重新搬回来,原址会被改造成‘鬼市’,以后会鱼龙混杂一些,风险会比在素龙城交易要大,买到假货也不会有人声张正义,但适合身份不干净的人或是想把脏钱花出去亦或者是吃了人的妖族等等等等。 三,女夭商会一分为二,明面上的呆在素龙,另一部分去往鬼市,蛮夷成为山珍指定倾销人,鰕姑会有一批人留下组成卫队维持素龙的秩序。 …… 这些命令中,风漪最在意的就是素龙这个商业之城和鬼市,只要这两样办好了,其他的就是一塌糊涂她也不在意。 人的生意她想做,妖怪的生意她同样想做,鬼市这种地方,就是为它们这些妖魔鬼怪而生的,只要把名声打响了,自然而然就能依靠此摸清妖族内部的情况。 毕竟说着身份保密,可事实上,历来打着这种名号的,就没有一个不会去泄露客户隐私的。 鬼市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乃至末世里都存在的,顶多也就是叫法不同,风漪也懒得去想该怎么叫,直接就用了鬼市这个名号,一个鬼字,就足以将这个市集与人区分开了,至少在不了解一切的情况下,单看到这个名字,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会下意识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正规的地方。 这种对潜意识的利用,现代的商人早就用得炉火纯青了,风漪不会这些,也不懂其中的门道,但这可是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她只需要交给懂的人就行了,都不用考虑对方背叛的可能性。 毕竟再会耍手段没有实力支撑,也必然会一败涂地的。 将这些事情通通都交代下去后,她便携带着大军回了女阴。 第316章 姜姓起源 作为与周围人穿着有着明显差异的人, 钩吻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好在钩吻也习惯了这些视线,至少她们没有对自己指指点点, 毕竟南地小部落很多,几乎走一段距离就能瞧见明显‘奇装异服’的部群,所以很多人连了解的欲望都没有, 更在意的反而是她为何会被大王带在身边。 因为在奇肱事比较多, 许多属下拿不定主意的事都需要风漪来做主, 钩吻见此便也没有急着求见, 等终于到了回女阴的时候,钩吻也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她从未去过除雨师妾之外的任何地方。 钩吻有点想去找风漪问问,但她又清楚风漪是大王, 她如今贸然打扰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知道那些大人们都是很忙的。 所以她只能忐忑的忍耐着,她从未了解过女阴,被风漪从雨师妾带出来之后,这几天才从一些女阴战士口中知道了一点消息, 然而她并不太能想象得出来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怀着期盼与忐忑,终于, 一行人回到了女阴。 来时她们走的是人为开辟出来的空间通道, 但这种空间通道本就不能维持太久的时间, 早就消失了, 当时开辟也是因为兵贵神速, 现在再重新开辟就有点不值得了, 毕竟自己走回去也无非是多费点时间, 没有多大的损失。 为此她们也着实走了一段时间, 毕竟素龙山脉离女阴可跟近搭不上边。 回国的军队受到了百姓们的夹道欢迎, 夏日太阳正烈,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许多人掷果盈车,还有人一高兴不小心将家里的蛇给甩了过来,一度让人有一种群魔乱舞的错觉。 钩吻在奇肱国时便摘掉了自己的耳饰,让自己从外表上看差异不那么大,此时混在人群中分外不知所措,一时躲闪不及被果肉砸了个正常。 风漪将她拎到自己旁边,她征用了奇肱的飞车,四面都做了遮挡和加固,此时倒没有因此显得狼狈,也不用露出以往那种招牌式的营业微笑。 在雨师妾中,哪怕祂们出门很久才回来,周围也不会刻意去关注,大家每天都像是有很多事要做,钩吻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由有些懵懂:“大王,她们在做什么?” “嗯……”风漪想了想,才说,“在祝福我们平安归来。” 她说着,肯定的点点头。 不然她能怎么说?追星大会? 除了必须得露面的场合,风漪基本是能不出现在百姓面前就不出现在她们面前,毕竟她们的热情确实是让人有些承受不住,虽然她推测如果她时时露面,也许她们反而能习以为常不会有多大反应了,可这样做的话也太累了,所以她宁愿躲着点。 而且就是没有她,这些女阴百姓们也依旧会热情,毕竟云英未嫁,还不准她们多看看这些又强大又好看的图腾战士吗?万一就看对眼了呢? 并且,因为性格原因被认为有些孬的鰕姑人在这次战争中展露出的一切也打破了一些并不在意他们脾气温不温和,只在乎力量强不强大的人的看法,消息在传回国内后,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此时更不可能缺席。 她们很一视同仁的,谁从自己面前走过都扔花,风漪已经看见好几个不太适应香味的图腾战士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钩吻听了风漪的话,有点不太能理解,这也需要祝福吗? 不过她没有多问,只暗暗记下了这个习俗,以对方的身份而言,钩吻觉得,这次之后,她大概很难再见到对方,哪怕没有什么与外界相处的经验,钩吻也很清楚,哪怕她是女阴人,一个从出生就离开了故土的女阴人,是很难让人真正放心的,更难以接触到最高掌权者,所以钩吻在车上纠结了良久,才终于忍不住问:“大王,我、我叫什么?” 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点颤音。 其实在王女被赐姓时,钩吻就已然想问了,姓代表着被承认的血统,她不想未来都顶着一个仇人取的名字。 风漪刚想说你不就是叫钩吻吗,在即将脱口而出之际连忙咽了下去,想了想才道:“你不如就姓姜吧。” 姓是母系社会为了防止血缘分配而诞生的,姓为女,氏为男,风漪没打断改掉这个习惯,毕竟想想以后某个男人结婚之后连名字都没有,只能被称为x氏,还挺满足风漪的恶趣味的。 虽然这么想其实挺狭隘的。 她想过一个若是那些外族有杰出贡献的,就会赐予一个女字旁的姓氏,但钩吻并不是外族了,可用现有的姓也不合适,思来想去,倒觉得姜这个字更好。 她记得姜姓源自于姜水,水命姓为姜,钩吻与雨师妾能接触也离不开水这个字,以姜为姓倒也正合适。 “姜?”钩吻迟疑片刻,“女阴好像没有这个姓?” 钩吻自然是向周围的图腾战士打听过的,如果有的选,她其实并不想让自己变得‘特殊’,因为她已经吃够了特殊带来的苦。 在风漪看来,出挑才有记忆点,但实际上她也很清楚,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处在发育期的女同学,为了自己不被嘲笑、当成异类,很多都会想尽办法将自己比别人发育得要好的性-特征缠上,这并不是她们的错,很多人都很难不被外界的眼光所影响。 虽然钩吻如今外表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风漪还是不由将手放在她头顶摸了摸:“我给你讲些故事吧。” 钩吻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讲故事上,但还是点点头。 “女阴第一个诞生的姓乃风姓,很久以前,我们喜欢生活在树上,睡时能听到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醒时我们借风力在树间盘旋,因此第一个诞生的巫以木德王天下,所以她取姓为风。” “第二姓乃凤,她承于风姓,火中取种,发现了被火烧过的地会更肥沃,知道了如何让火光长明,又囚邪凤以便民,所以她改风姓为凤。” “三姓乃阴,当时正值天下大乱,一些人临危受命,做了一些至今不能被宣之于口的事,有敢其所做之贡献,便有了阴姓,意为阴影之下。” “四姓乃蛇,女阴的第一个图腾战士便是蛇姓,意为不忘本。” “五为女姓,女阴第一个从微末中崛起的图腾战士,虽不是族姓,但许多新觉醒的图腾战士,都会以此为姓。” 虽然女阴的巫卷中并没有过多记载风帝她们离开之前的事情,但对族姓的来源却一清二楚,几乎每一个都象征了女阴的重大变革,有些是荣耀,有些是反抗后的结果,譬如蛇姓,一个上古族群,是很难放弃过往的荣光去拥抱新事物的,尤其是在图腾战士会阻碍原本的血脉时,蛇姓一族便是当初自愿承担起‘实验品’的人。 毕竟总有人得去做这些。 虽然巫卷上含糊不清,但风漪大致推测得到,那件让她们不得不转为图腾战士的大事,可能便是因为族群中有越来越多的人无法长出蛇尾了吧。 失去了一种力量,自然就得想办法去取得新的力量,然而话虽如此,在慢性死亡和选择赌一把之间,很难会有族群能够立即下定决心,总会抱着侥幸心理。 而女姓就不说了,虽说图腾战士的诞生是有点看运气,但毋庸置疑,最顶尖的那一批肯定还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普通人从小吃得饱便已算幸事,长大后背后也没有母族势力为自己谋得更多资源,是很难比得上前者的。 这种情况下,一个平民中走出的强者,无疑是让许多人振奋的,并且,上层人缘不流通,那一个势力很容易就会开始逐渐腐朽。 钩吻默默听着风漪所讲的一切,心里顿时生出种有点不可思议的想法:“您、您觉得我可以……?” “我相信你,”风漪拍了拍钩吻的肩膀,“我相信你能成为那第六个。” 虽说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算不得什么,但风漪觉得,能让雨师妾大费周章的,怎么着也差不了,可惜钩吻从小被雨师妾下的暗手太多,身上积重难返,已经不适合练武,不然风漪还真想把她带在身边教导,毕竟她不是那种熊孩子的性格,也不会让她头疼。 但如今她只能在巫道上一条道走到黑了,而且在风漪看来,雨师妾再如何防备钩吻,她也总该从雨师妾中偷师到了些什么,不如跟别的巫一起参与到对戈莓的研究中去,若是能成功,那无异于能让人自给自足的粮食的诞生。 虽说戈莓身上半人半妖的情况跟人身上血脉与图腾之间的关系有些差异,但都是保持平衡,没准就有用呢? 毕竟在没有研究方向时,也只好就这么死马当活马医了。 钩吻郑重地点点头,她没想到风漪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期望,顿有一种热泪盈眶之感,也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辜负这个姓。 见她已经对这个姓不再排斥,风漪不由问:“那你想给自己取什么名?还是叫钩吻?” 钩吻有个别名叫断肠草,用一味毒-药作为名字,风漪总觉得不太好,更别提这个名字还是雨师妾取的,她就更觉得不好了。 并且,名字是诅咒巫术的媒介,难保雨师妾会在其中做文章。 钩吻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脸:“我想等我配得上这个姓的时候再取名。” 风漪有点惊讶,想了想,也理解的点头,笑眯眯道:“希望我能很快见到那一天。” 钩吻认真地点了点头。 多好的孩子啊,若是没有被雨师妾带走,怕是早就成为女阴栋梁了。 这并非风漪胡说,上一次风漪见到她时,两人的交流看上去用的是同一种语言,其实只是基于特殊空间导致哪怕互相听不懂对方的话也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可这一次却不同,然而钩吻在出来后,却见极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女阴的语言。 这可不仅仅是语言天赋好,退一步说,就算是语言天赋,那也不差了,毕竟巫的很多咒语是许多绕口令都比不上的难念,然而巫却不仅需要念得标准,还有语调、韵律的限制,所以几乎每个巫都是‘巧舌如簧’之辈,风漪自认自己是没有这样的语言天赋,不知需要念上多久才能流畅。 而钩吻哪怕只是省却了这点时间,就足够她领先其她巫许多步了。 “对了,”风漪摸了摸她额上那道如二郎神眼睛一般的红痕,“等一切了结之后你记得去找五长老看看,可别留下些后遗症。” 风漪不会医,只能简单的看出她被雨师妾折腾得根基受损,大约还有点贫血的毛病,能治的尽量还是让五长老治治,毕竟巫本质上也是普通人,是有寿命限制的,她可不想钩吻英年早逝。 钩吻觉得被风漪触碰到的额际有点发烫起来,她很少与人有肢体接触,更枉论这样有点亲昵的动作了,顿时脸色便通红起来,连带着脖颈都绯红一片。 风漪心里顿时不由咯噔一下,因为知道女阴几乎人人都带点橘,不是纯姬崽就是双性恋的缘故,她一直都很注意与其她人保持距离,毕竟她无心恋爱,不想让情谊变质,钩吻也是女阴人,不会也多少带点橘吧? 她不动声色收回手,有点忐忑起来,平心而论,她的行为放在姬崽眼中,似乎很难不有那种倾向? 风漪正惴惴间,钩吻有点羞赧问:“我、我可以叫你阿娘吗?” “哈?” 发现风漪有点震惊,钩吻连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识,我就是觉得您、您很……” 钩吻绞尽脑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风漪回过神来,微妙地看了眼钩吻的脸,想到自己如今年轻的模样,虽然从真正的年龄上来讲,她年龄不仅够当娘可能还够当祖母的了,但她确实从未想过自己会无痛当妈,毕竟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来着。 她平静下来,笑了笑才道:“我理解,不过,叫我娘就不必了,当初你被雨师妾带走,你娘虽因忧思过度去世,但你二娘还在。” “对了,你还有个妹妹。”想了想,风漪又补充了句。 这下顿时就轮到钩吻目光呆滞了,她独来独往,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亲人在世,被风漪带回来也不曾抱有过奢望,她甚至都想象不出被人爱护是什么滋味,不然也不会仅仅因为风漪的一个举动就生出想要认娘的冲动了。 风漪见她需要消化这个信息,便没有再多言,人在失去精神支柱之后,最简单快捷走出的方法就是再有一个精神支柱。 女阴很少有生了孩子后便围着孩子转性情大变的,或许是那种激发母爱的‘孕激素’还没有被进化出来,但钩吻在出生后没多久就被带走,这很难让家长不惦记,毕竟女阴人平常带孩子再怎么不靠谱,也会因为她们受伤而愤怒,更别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只是普通人的寿命在这个世界到底有限,她终究没有等到钩吻回归的那一天。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风漪对此也无能为力。 钩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有点奇妙,就像是漂泊的旅人突然得知自己还有个家,她忍不住问:“她们还好吗?” 风漪想了想,只能简短的说:“挺好的。” 从物质层面上来说,她们如今过得确实不差,毕竟无论如何钩吻被带走也是女阴守卫的失责,再如何都会给予她们一定的经济补偿,平常有什么事也会优待她们几分。 但无论如何,物质上的满足是填补不了精神上的空虚的。 就像风漪前世担任了‘救世主’的职责后,许多异兽都朝她抛出了橄榄枝,只要不管底下那些人,她其实也可以很轻松,很潇洒,但人很难舍弃那点说是无价之宝便算无价之宝,说不值钱也确实不值钱的人性。 从心理上来讲,钩吻的父母其实并不快乐,除了在见二女儿时也很少笑,有时看着二女儿,都会忍不住去想,大女儿如今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这种心情是很难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改变的,只是会被逐渐压在心底而已,轻轻一勾,就浮上来了。 但钩吻回来了,一切也就过去了。 钩吻没有怀疑风漪的话,只是心里难免更期待,也更忐忑了,她做好了回到女阴之后会面临各种局面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亲人在世。 她甚至想像风漪打听,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但理智让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她知道高层的大人们都是很忙的,未必能了解这些,她问了才反倒尴尬。 风漪注意到了钩吻的坐立不安,也不在意,说实话,钩吻叫娘的行为倒确实让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前世她忙于杀敌,所以继承人都是手下精挑细选之后再交给她去选的,这一世因为重新获得了一具年轻的身体,风漪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超凡世界往往都是危险的,能提前做好准备那自然是提前做好准备最好。 只是女阴并没有指定继承人的情况,风漪也为此有点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破原本的规则。 虽说目前来看,她似乎就是风帝要等的那个人,可万一不是呢,但现在的继承人选择制度也确实很有问题。 一个人如果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其实在高层看来再如何表现平平那也算是合格了,但也有可能出现烂泥扶不上墙的情况。 就像风漪记忆中那个著名的扶不起的阿斗,人的性格后天虽能改变,但本性除非受大刺-激,却是很难改变了,就算改变了,其实也会有被唤醒的可能,如今的制度本就是存在缺陷的。 另一方面来说,只能选择一个人培养抗风险能力也很差。 就像原身,她是意外死亡的,这种意外出现得了一次,就出现得了第二次。 另一方面,原身的性格也有点不适合做君王,她缺乏君王的果断,倒不是说她性格有多差,她足够认真、听话,愿意倾听她人的意见,但她的缺点也很明显,那些缺点放普通人身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放在一国之君身上,就很有问题了。 而君死女继的制度也并非没有缺点,一个职位一旦被一群人所垄断,万一有糊涂蛋上位,可能昔日庞大的帝国就分崩离析了。 风漪认真想了一下,暂时将这件事给放下了,毕竟这事目前来说离她还有点远,而且周围目前来说也确实没有出现能让她满意的人。 更别提,什么人选更合适,是要从实际情况出发的,如果她半路崩殂,那女阴就需要一位志向大致与她相同的开阔之君,如果她顺利的达成了自己的设想,那女阴就更需要一位守成之君减少女阴与其她各族的矛盾实现大融合。 风漪的目光不由飘向钩吻,据说在她还没有出现前,许多人都认为她有大王之姿,但她在位还不知会呆多久,以武者的寿命而言,可能都能熬死对方,除非巫也研究出了在寿命极限时突破极限的方法。 没有想太多,在飞车在王宫停下时,风漪便下了车,她离开了一段时间,虽并非全然不管女阴,却总还是要忙碌一阵的。 钩吻则被早就有所准备的巫给带走,虽说风漪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但该走的程序却还是要走,不然没办法将原本的户籍重新给交托回去。 这让钩吻也不禁有点忐忑起来,虽然说图腾是最好的证明,但想到雨师妾做过的那些实验,她也很怕自己只是一个实验成功后的物品。 好在,这种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从血脉到灵魂都检测过一遍之后,孟极巫又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生怕她身上会残留着什么暗手,但钩吻突然被风漪带走本就属于突发状况,雨师妾想做什么也来不及,所以钩吻也算不得定时炸-弹,确定好一切之后,便有人将她送回了家。 第317章 瘟疫 钩吻的回归这个本该在女阴短暂掀起风浪的话题因为战争被悄无声息的掩盖了下去, 毕竟比起一个已经被绝大多数人所遗忘的存在,显然还是战争更有吸引力一些。 对大荒的人来说,任何八卦其实都比不上一场战斗来得更吸引人。 所以钩吻一开始所预想的可能会被无数好奇心重的人过来打听情况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反而在回家之后遭到了热情的款待。 妹妹虽然对她的到来有些惊讶和面对陌生人的客气,但她的性格爽朗大方,并没有让钩吻生出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而二娘就更不用说了, 面对一个离家多年的女儿, 更是展露出了难得的温柔, 让钩吻一度有些恍惚。 她从未奢望过这样的生活。 风漪也没有破坏她们的团圆,打算先让钩吻修整几天,然后再去四长老那学一些基础知识和巫术, 这样才能更好的参与到研究中去。 毕竟天才也不是生而知之, 就算真的能在没有基础的情况下研究出一些什么来,也必然是会走一些弯路的。 处理好钩吻的事,风漪便重新投入到了建设当中去,女阴百废待兴, 这次战争之后,基本不需要太过于防备外界, 而需要开始积蓄力量, 毕竟外界不可能等着她们打通一个又一个关卡而不先下手为强, 一旦目的展现得太明显, 更容易面对的情况其实反而是群起而攻之。 所以如今女阴便需要休养生息, 一方面需要增加底蕴, 农耕为本, 商业为辅, 毕竟没有足够的粮食作底气, 仗也会打得不放心,而流通的商业则会让百姓的抗风险能力更强,足够的钱也能让她们开垦耕种更多的地、训练更多的人;另一方面则是人力,孩子成长起来需要时间,而武者想要将武道练出一点名堂了也需要时间,足够的武者,完全能够一定程度上填补图腾战士的缺失,毕竟战争普通人上战场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的,这种情况下自然便需要用能大规模‘生产’的力量去填补空缺。 当然,哪怕如此,这世上也还是会普通人占多数,这是没办法的事,天赋本来也不是谁都能有的东西。 此外,风漪的武道已重新登临上一世的境界,彼岸超脱之境目前来说她也毫无头绪,所以她会开始着手去体悟巫道也图腾战士之境,以武道的基础试着去推动巫肉身的增幅,让她们突破普通人寿命的极限,一旦她们的寿岁增多,能取得的意义无疑是巨大的。 人理论上的寿数极限是一百二十岁到一百七十岁之间,确实有巫也达到过这个极限,但那完全是因为那个巫鲜少与人动手的缘故,可绝大多数巫很难达到这种程度,也是因为如此,巫的存在虽让妖族忌惮,却也没有到那种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赶尽杀绝的程度。 毕竟,人的寿命极限,不过才是很多妖类人生的开始。 武道乃杀伐之道,其实增岁也不多,但到了风漪这个境界,达到五百岁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既然武道可以,其它道路也未必能行。 此外便是图腾战士,到如今图腾战士也才仅有低、中、高级之分,如今体系大致成熟,也是时候该向上扩展了,如果确实此道没有再进一步的潜力的话,就应该考虑废除,转修武道了。 当然,虽说设想的很好,风漪也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既需要群策齐力,也需要几个在这一道上十分有天赋的人去开扩道路,武道之路后面几乎处于理论上的境界前世是风漪开辟的,因为曾经的资料遗失,只能她这个领头人去摸索,连风漪自己都不知道她走的道路与先辈们是不是一样的,反正她的武道后面的道路确实难走,完全不可能依靠勤能补拙,这一直导致着高端战力的缺失,哪怕风漪一有空就会去教导。 如今重走一遍,风漪体悟更深,所以能够拿出更适合普通人的武道之路,而她走的这条武道,对她来说是很轻松的,但换成别人,却只有天才可以修行,只稍有天资的人来了却只会蹉跎余生,还不如老老实实去走普通武者该走的路。 所以风漪在入微之境后,又增了几境,四境为坐照,此境是对心性的磨练,入微之境的破坏力已然不差,侠以武乱禁,若想社会秩序稳定,不仅需要官方的严防死守,也需要她们自己克制,所以需要坐照之境,止息妄念,观照正理;五境为守拙,文以拙进,道以拙成,既是一种人生态度处事方法,更进一步圆滑武者身上的戾气,也是对自己力量的掌控,看起来很玄乎,实际上与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风漪不难猜测,以后武道这个守拙境界大概就是绝大多数人武道的终点了,因为前面的境界如果天赋平庸还能依靠时间去达到的话,那这就真的是看个人的悟性了。 此后才是开山、异域和界,这三境每一个境都是一个大坎,但风漪目前是没办法再将其细分让人一步步去掌握了,因为这涉及到每个武者最根本的道,外人很难插手。 她此时回头看去,很容易就看出入微与开山之境的割裂感,她就像是跳级的学生,轻而易举就达成普通人在武道中难以入门的境界,然而对她来说这很简单,对别人来说却非是如此,所以也难怪前世高端战力哪怕基地一直都没有放松过培养,却始终增加缓慢了。 不过,风漪能够轻松的在武道上增增减减,在别的道路上却不成,风漪不会在武道上妄自菲薄,但同样也认得清自己的能力,她不是全才,所以在巫道上,她顶多能靠自己现有的巫道境界走捷径,想办法用巫的心神之力去走武道之路,抄作业似的把武道的延寿之法给用心神之力施展出来。 而后续的开辟,仍然还是需要靠巫自己,毕竟她的根基始终还是武道。 但风漪觉得这并不难,顶多是让巫这些‘科学家’更早的进入生命科学、细胞科学这一领域,很多道路走到最后都是相同的,只要她能给出一粒种子,她相信巫肯定是能让其发芽的。 而图腾战士风漪目前则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除此之外,风漪还有一个野望,那就是‘兽娘’,只要妖能化形,那人族在它们中的吸引力无疑会大大提升,因为外形的相同,是最容易减少内心的敌意的。 只是这无疑是比风漪别的打算都要困难数倍的行为,虽然世界已经很不科学了,但大家其实也还是讲基本法的,化形相当于给妖做了一个大整容,若是还想变成人之后再变回去,那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就更多了,风漪产生这个想法时心里都不由打鼓,并不确定化形之法是不是能真正诞生。 可大荒也有鲛人与赤鱬,都是长得跟人没有差别的生物,但在归属中,它们却是妖而非人,所以风漪觉得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的,鲛人如今已经几乎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当中,上次出现踪迹还是几百年前,但赤鱬却属于比较常见的妖类,很多水域都有,以它们做样本,全须全尾像人的做不到,带着点兽类特征的人总有机会办到吧? 至少以风漪的审美来说,她觉得‘半兽人’她也能欣赏得了的,以后把它们归入亚人科就行了,只要捂好嘴,总有那么一天,它们不会再觉得自己是妖,而是亚人,这样也就方便管理得多了。 但因为人手原因,这个狂想风漪还并未找人去研究,巫本就极难培养,如今的巫大多数手上都有着两至三个任务不等,人的经历是有限的,不可能再兼顾其它了。 虽然如此,风漪还是让巫医开始招收普通人学徒,让一些人去学许多不需要依靠巫术就能解决病症的方法,这对巫医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她们习惯了靠巫术去解决问题,让她们去发展不涉及巫术的医术,自然是觉得棘手的。 可风漪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放任,如果一直都只让巫医去治病的话,人手始终上不去,看病的成本也下不来,虽说如今很多巫医帮人看病其实也不怎么收钱,但因为人力有限,她们只会接受重病患者,其她人想要治病就只能看运气了,却殊不知许多小病一旦拖延下去,最后也会变成重病。 所以中医的发展也是势在必行。 身为武者,一些简单的病风漪也能看,毕竟武者很容易受伤,自己当然也多多少少会一些,然而武者也跟巫医有着同样的毛病,她们很多病也是依靠武道去解决的。 这注定是一项会耗时许久且会一直发展进步的道路,一开始难度大耗费的资金也不会少,可这绝对是造福万民之策,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另外,随着学院的诞生,科举也会提上日程,没有力量在大荒确实很难做到高位,可也不能否认许多普通人虽然没有力量,脑子却很好使,时至今日,蛇占依然是风漪手里最好用的工具人,她脑子转得很快,很多时候哪怕不理解风漪的做法,回去一想至少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哪怕她所想是错误的,这种开阔的思维却是很少有人能拥有的。 但哪怕只将普通人作为基层官员去使用,也仍然有很多问题待解决,因为她们很难服众,女阴人算不上刁民,可她们臣服于力量,图腾战士教训她们,她们不会吭声,可换成普通人就不一样了。 风漪目前想到了两种方法,一是‘法器’,总之就是想办法让她们能够去依靠外物得到力量,譬如一些中所描述的官印,什么官职就能够借用国家的多少力量去做事,不再手无缚鸡之力;另一种则是官方出手,强行让所有人接纳她们的统治,留出足够强的人手供她们使用。 但这也有缺点,有力量的人也不是所有都能平等看待普通人,难保听调不听宣或是反而将对方给架空了,到时身为普通人的官员,连向上告状都可能变成一件极困难的事。 这些都是风漪需要考虑的问题,不先想好一个大致的章程很难拿出去与朝臣讨论。 除了这些长期目标以外,短期目标同样也不少,除了水稻以外,各种蔬菜水果也都需要选种培育,有狡和文鳐鱼在,这反而是比较容易达成的目标,所以风漪将之确定为短期目标。 而除了种地,还有养殖,不仅要养并封养鸡养鸭养鹅,最好能大规模饲养又不太费劲的都养起来,百姓既能拿去买也能自己吃,当然,风漪也知道除了高层,其实普通人很难对此感兴趣的,毕竟不是主食,在如今很难得到关注。 另外就是这次行动之后的封赏了,对力量为王的世界来说,鰕姑展现出了足够的力量,受到的排斥绝对是比以往要少很多的。 没了鰕姑人织的布,女阴人无非就是穿得粗糙一点,她们并不在意,鰕姑能生孩子,这确实会让一些人心动,可在一个别的地方只要能生就不停生,女阴却一胎甚至一胎都懒得生的地方,其实吸引力也是不大的,只是高层会很在意而已。 但力量就不同了,这很难不让人高看上一眼。 所以这一次,一些图腾战士也不再太过于排斥鰕姑了,为了方便统计管理,风漪连民政局都搞出来了,数据清晰她才能更清楚的知道人口的涨幅,知道什么时候能打仗什么时候不能。 女阴的一切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发展,在发现女阴并无对周围其它势力出手的兴致后,一些国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南地商业不发达,很多势力实力还不如奇肱呢,若女阴真想对他们出手,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直暗中观察的妖族也不由松了一口气,看北地的情况就知道,一旦人族汇聚成了一个大势力,那它们这些分散在各种地方的妖族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的起来? 所以如果女阴一直对外展现出十足的侵略性的话,它们也会立马摈弃前嫌向妖庭求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阴一统南地。 这也是风漪蛰伏下去的原因,各种层面上女阴都不适合在如今主动出击,所以虽然夏日炎热,容易让人脾气暴躁,但周围倒是难得的安宁祥和,被风漪规划出的村落也很少遭遇到大规模的妖兽袭击,毕竟虽然那些蛮夷人占据了一些妖族的地盘,可他们原来的地方不也让出来了吗? 这样一看,倒也算不上太亏。 在如今女阴声势正旺之际,妖族觉得自己还是暂时往深山老林中躲一躲安分点为妙,毕竟她们如今力量不差,又表现出了足够让人胆寒的攻击性。 风漪也没有过多关心它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新建立起的商业之城上,怕发展中会遇到一些困境。 商业也是她的版图中很重要的一环,一是商业流通女阴就不会成为瞎子,二也是可以从一些商品价格的涨势颓势顺腾摸瓜感受到一些东西,而黑市就更不用说了,妖族因为各种族群是天敌的缘故,很难通力合作,基本你投靠这个强者,那我就绝对不会再过去,势力十分松散。 而黑市则能够将它们给聚拢起来,虽然探听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但也能窥见几分妖族内部的大行动,若是想抓什么妖族,单靠人也是困难的,可找妖那问题就会很简单了。 另一方面,各种天材地宝,包括妖兽自己身上很多都是浑身是宝,完全可以黑吃黑多带一些品种回来,一个个去研究它们身上究竟有多少宝贝,能不能可持续发展嘛。 这样平静而安宁的日子,也让许多人紧绷的弦开始松懈,更多的投入到了生活当中,而四周既无干旱也无水涝,降雨一直处于正常的范畴内,不出意外,又是一个丰年。 然而,这样的平静,很快便被蛇占从过往商队中打听到的消息所打破。 有多国爆发了瘟疫! 瘟疫在大荒绝对是一个很恐怖的字眼,一场瘟疫过去,甚至能让一些救治不及的国家直接亡国。 这让风漪也不由慎重以待,难以事不关己,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场瘟疫会不会从北地波及到南地来,相比于北地,南地的环境也更容易导致细菌的繁殖。 疫兽并非凶兽,属于妖类的一种,不过在很久以前就几乎被巫给赶尽杀绝了,毕竟能带来大水、大旱之类的妖,要解决起来虽说困难,却不是没有办法,而瘟疫却是会传染的,一个处理不及时,连巫都会束手无策。 并且,当初巫为了人族争夺生存地时,妖族也没少派出疫兽来恶心人,让许多参与战争的战士不是死在了战场上,却死在了瘟疫上,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所以如今很多疫兽都已经灭绝了。 然而人越恨之入骨的妖,妖族同样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除了像蜚这种行水则竭,行草则死,杀伤力大到妖族内部也巴不得死绝的以外,也有不少漏网之鱼得以逃脱。 而这些疫兽,有些能老老实实龟缩起来,有些仍在妖庭麾下,见哪个国家发展得太好就会派过去捣乱,也有一些,那就纯粹是跟人族结仇太深,每回一旦积蓄的力量足够,立马就会蹦出来无差别攻击。 北地很多势力与妖族都不是井水不犯河水了,而是确确实实的有联系在,这次疫兽竟然连它们都没放过,大概率会是那种不太可控的。 但瘟疫的出现也让本就还没有恢复以往繁荣的素龙城接待不到太多的商队,是以打听不到更深入的消息,因此风漪便在鬼市当中发布了悬赏,重赏之下,很快便有妖脉广泛的妖族前来揭榜告知了疫兽的真实身份。 是絜钩。 絜钩很久以前居于?山,生着鼠尾长得像凫,善于爬树也会飞,是当初被巫重点针对的一种疫兽。 会如此对待,也是因为絜鉤的特性比其它疫兽更棘手,别的疫兽所带来的瘟疫治好之后便不会再复发,而絜鉤不同,它带来的瘟疫往往刚一治好,不出几日便又会复发,连巫医都束手无策,因此絜鉤带来的瘟疫一旦席卷而过,很多势力都只能壮士扼腕,割腕断臂,以此来阻止瘟疫蔓延。 所谓割腕断臂,很简单,便是让人将所有患上瘟疫的人都聚集在一个地方,然后将其封锁起来,任其在其中自生自灭,听起来残忍,这却是针对絜鉤带来的瘟疫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巫医确实有很多办法能让疫病消失,可她们人数有限,哪怕是大巫,也不可能反复的去施法帮人祛除疫病,时至今日,仍然没有巫医研究出了一种专门针对絜鉤瘟疫的巫术,倒是经常被妖族派出来的一些疫兽,有些传染病已经能够有效的克制了,如今哪怕再被散播那些瘟疫也能很快被控制住,造不成太大的损伤。 风漪为此也不由心情沉重。 居大荒,大不易,瘟疫对于在大荒这种恶劣环境中艰难生存的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妖兽、天灾她们都能站起来反抗,可疾病,绝大多数都只能眼睁睁躺在那里等死。 絜鉤会飞,长相也不是特别出彩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堪称神出鬼没,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国家就不会被祸祸,几乎所有听到消息的势力都不由为此而紧张起来。 风漪也不由头疼,顽疾似的瘟疫简直是把人逼上绝路,她也不是医生,不清楚絜鉤带来的瘟疫是鼠疫的一种还是什么,只能让人去黑市中再打听,看看絜鉤有没有什么天敌。 毕竟跟大凶不同,妖类间是有食物链的存在的,风漪也记得,有一些妖是能够防止瘟疫的诞生的。 只是当初大巫杀疫兽杀得凶,妖族也没客气,直接把很多能治疗瘟疫的妖给杀了,毕竟很多治疗瘟疫的妖兽秉性纯良,也不喜战争,还吃素,跟很多妖不是同类妖,本就多有矛盾,杀了它们也不觉得可惜。 而剩下的也被严密监控起来,但妖族种类繁多,没准就有漏网之鱼呢? 第318章 瘟疫蔓延 无论如何, 瘟疫毕竟不能指望靠妖兽以毒攻毒,因为疫兽的现身,大荒各国都为此陷入了恐慌之中, 风漪动用了手里所有的力量去收集情报,很快大致摸清了情况。 絜鉤最先现身的地方是夏国,作为曾经统一了人族的势力, 哪怕是如今夏国所掌握的土地也是其它势力的数倍, 因为目标明显, 几乎每次妖族一有什么异动都少不了夏国的份, 直至龙族开始与夏国来往密切后,这种情况才被扼制住。 这次遭殃的便是夏国境内的柳城,因柳树善于木头作业, 可以反复利用的缘故, 夏国特意建了一座柳城专门供应木材,也因为需要种植柳树的缘故,柳城是夏国难得的地处比较偏僻的城市,这导致絜鉤现身时没能第一时间去支援, 致使瘟疫大规模爆发,损失惨重, 对商业方面的打击是致命的。 而除了柳城以外, 其它一些城镇和部分国家领地中也有人感染了瘟疫, 但因为有柳城的先例警醒着, 处理得都还算及时, 没有让瘟疫扩散。 絜鉤所过之处都会有病菌的产生, 主要依靠的途经是唾液、羽毛和排泄, 身为鸟类, 絜鉤虽然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排泄, 但多数时候都不会去控制,根据先辈留下的经验,城中人感染瘟疫多是因为他们食用了从山中带回来携带了疫毒的食物,亦或者是与山野蛮夷有过接触,继而导致的感染。 若论谁最容易感染瘟疫,自然便是那些部落人居多,而一旦瘟疫落到了人身上,传染性顿时便会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开始朝外扩散。 很多动物身上都不缺少病菌,所以它们很多都不怕再多上一种,可对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风漪将所有能得到的消息都汇总后,才严肃道:“传令下去,在瘟疫没有被解决之前,严禁百姓、猎人去山中狩猎,不可吃山中野草野果,集市禁止贩卖野味,严禁任何外来者入城,城外几十里处设营地和粥棚,一旦有感染瘟疫者立即驱逐到营地内,营地分重症与轻症……” “不可食生脍,凡饮水煮至沸腾才可食用,饭前饭后如厕皆需洗手……” “若有不从者,一律严惩不贷!” 将命令下达之后,风漪仍然忧虑,说到底,这种防治手段针对的不过是普通瘟疫,她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用,而絜鉤身为毒王,通常也不是单独行动,如果是由它们亲自下毒,那基本绝大多少超凡都要被疫病所困扰,而间接感染虽是针对普通人,巫医能够施展巫术治疗,却也阻挡不了瘟疫的反复。 这种疫病,光想想都让人觉得绝望,一旦感染上了连痊愈的机会似乎都没有,除了超凡人士,普通人似乎就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 但哪怕这些手段没有用,风漪也会安排下去,至少在有个章程的前提下,总能给人一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错觉,最关键的是,人自己的所产生的求生意志、心态问题同样也会影响疾病,人体是很精密的,哪怕是没有练武的普通人,也能够依靠意志潜意识里让身体开始打配合,就像人生病所产生的不良反应,本质上来说都是身体在与病毒的对抗而外显的反应。 这在大荒是不是真的有用先不说,反正风漪先闭着眼睛把这个‘知识’当科普给透露了出去,这样就算有百姓真的感染了瘟疫,也不会绝望到直接等死,毕竟大王不是说了吗?身体的不适是自己的身体在与瘟疫做抗争,只要自己胜利了瘟疫就拿自己没办法。 风漪在女阴的信誉还是很好的,这种话质疑的人并不多,外围的村落暂且不说,至少女阴城内的百姓是严格按照风漪的标准去执行的。 女阴人的执行能力很强,在风漪下达命令之后就开始在郊外建设临时营地,巫医也在得知消息后迅速开始尽可能多的收集药草,风漪也让素龙城那边尽可能在其它势力还没有听到风声时多收集药草,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救命物资是不可能会出让的。 至于鬼市中的,除了一些重要的药材以外,风漪也没有让人去收购,那里鱼龙混杂消息传递得也快,药材的价格早已节节攀升,那些居于深山的妖兽更不傻,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被忽悠到低价售卖。 这让巫和图腾战士都忙碌了起来,女阴城内虽然也有药田,但此时显然是不够用的,所以几乎能出去的都开始出门采药了,会卜筮的巫更是鲜少有休息的时刻,心神之力一恢复便会重新开始卜筮,寻找有野生药材生长的地标,为此也与妖兽发生了数次大战。 毕竟有些药材是在妖兽的领地当中的,哪怕是不住,妖兽也不会喜欢它们平常呆的地方被人族反复涉足,实力不够强的、有所耳闻瘟疫的会暂时退避,但也多得是妖兽趁火打劫,完全不介意在这种时候蹦跶得更高点,甚至在药材还没有采摘之前,干脆先将其毁掉。 虽说它们有时受伤也需要依靠药材,但这种做法也远算不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对它们有用的药材都不可能是普通的,舍不得毁掉就都带回自己的领地就好了。 对此,风漪也不客气,在鬼市中直接放出了悬赏,打探到哪些妖族‘囤货’之后,就直接派人杀过去,以妖族内部的团结度而言,除非是上头发话,很难不会有妖去揭榜。 这种紧张的氛围让一向唯她们马首是瞻的鰕姑也克制住了自己,身为居住在海边的族群,鰕姑食用鱼脍的习惯比南地其它势力要频繁得多,而村落之间能守规矩的就少一些了,除了一些臣服较早的以外,仍有很多对此不以为然,哪怕他们知道瘟疫可怕,但那不是还没有来吗? 倒是女阴内部,互相之间连问候语都变成了‘你出门前洗手了吗’、‘洗澡了没’、‘这水煮沸过吗’之类的。 絜鉤的瘟疫最开始的表现为体温的升高,这个过程通常是三到七天,之后便会开始流鼻涕和咳嗽,再之后一切都会逐渐变得严重,要么把自己烧死,要么咳嗽到连内脏都要吐出来,再之后浑身都会开始无力,连最简单的翻身都做不到,身体逐渐失去控制,最终步入死亡。 所以女阴内部也盯得很紧,一有疑似情况便会将人带到营地中去,直至半月都没有出现其它异常才会被带回来,另外,因为这个被看管的期间什么都做不了,风漪便会让她们去练武或是干一些搓麻绳之类不需要太大场地的活,让她们能有点事干不至于一直想着瘟疫这事。 然而虽然防护方面做得还算不错,但没过多久,女阴仍然出现了第一个感染瘟疫的患者。 可无论是巫还是蛇谷分散在四周的蛇,都没有看到絜鉤的踪迹。 感染瘟疫附近的地区也被强制开始隔离,风漪选择用女阴如今奴役的恶鬼去送饭,毕竟身为没有实体的生物,只要它们不在隔离区以外的地方暴露出实体,那瘟疫也不会向外扩散,而图腾战士和巫却不同,她们虽然能保证自己不感染,却无法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将瘟疫带出来。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没有杀毒灯和喷雾,也没有防护服。 至于酒精,浓度实在有限,且拿粮食泡酒实在奢侈,并不难被大范围运用到防疫当中。 好在巫医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便将那个感染的患者治好,只是因为不确定对方还会复发几次,因此仍然被留在了营地当中没有出来,坏消息则接二连三的开始传出。 感染者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感染的,但在这期间她甚至还去过一次集市,这导致了女阴境内患者开始接二连三的冒出,而城外就更不用说了,患者一下子就开始成倍的激增,让事态变得越发恶劣。 由此几个长老推论,絜鉤有很大可能从每一个人族势力的领地都来过一遭,感染了不少人和动植物,这才让瘟疫这么快就蔓延了开来。 絜鉤再会飞,想这么久还被抓不住端倪是不可能的,所以风漪推测,这背后应当还有妖族大能为它们提供庇护,原因也很简单,人族休养生息这么久,生下来的子嗣显然已经多得有些离谱了,毕竟绝大多数势力内部都不像女阴这样生得少,大多都不会做避孕措施,会一直生到生不出来为止,养不养得活那是另外的事。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导致了人族的人口大爆发,在妖族眼里,显然是不可能看着他们欣欣向荣的。 大荒历史上爆发过不止一次大瘟疫,虽然找不到证据,但通常来说,只要不是天灾,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这会与妖族没有丝毫牵扯。 若不是风漪在瘟疫还没有蔓延过来之前就开始拒绝商贾入境,那情况或许还会更严重一点,毕竟这些商人在这种灾难下,看到的也只会是其中的商机,宁愿去赌一把也不想龟缩,而瘟疫的出现又导致着粮价的暴涨,他们赶路途中很难不打猎,堪称移动的病原体。 这种种原因之下,都导致了瘟疫短时间内便蔓延到了有些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319章 箴鱼 巫医中对祛除疾病最精通的, 乃至一支曾经遍尝百草的族群,她们在巫医的发展史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只是人族所重视的,妖族自然也会想要毁去, 那一脉的医书虽流传了下来,后代却早已不可知,其中一些比较重要的疾病破解方法也因怕妖族找到针对的策略而选择了口口相传, 以至于如今传承断代, 无法如历史上那般迅速针对瘟疫。 在曾经的历史上, 絜鉤的瘟疫也是由她们解决的, 虽然那是在絜鉤消失之后,治愈率也不高,但不管怎么说, 她们确实是将瘟疫扩散的趋势给扼制住了。 只是占卜也不是万能的, 这些被刻意隐瞒的消息为了躲过妖族的探测背地里不知施展了多少巫术去遮蔽,要么就是完全占卜不出来,要么就会是错误的,那时的巫术还没有智能到能精确敌我。 哪怕是如今能做到这一步了, 许多重要的消息也仍会选择口口相传的方式,毕竟不是流着同样的血就是一路人了。 可惜这种传承一旦断代, 那一切就都得重新来过, 各国大王都为此焦头烂额, 毕竟再任由瘟疫这么蔓延下去, 那普通百姓就得死光了, 可绝大多数君主都清楚, 普通人实际上才是一个势力的生产主力, 让图腾战士巫去种田织衣挑粪, 那还怎么去保卫家国? 只要不是絜鉤亲自现身, 瘟疫对大多图腾战士的影响都不大,当然,这个前提得是自己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患者的□□。 风漪的医术更多的是针对跌打损伤那方面的,对此也束手无策,系统里的药方倒是也算不上少,但一是无法确定是否有用,二是很多药材大荒都没有需要替代品,三则是救人治病医生的医术才是最主要的,药方得根据现实情况因地制宜,所以系统里的东西是指望不上的,巫医不可能分出心思去专研一个不一定能起到作用的药方。 技能方面,风漪倒是有试图找过有没有什么奶妈技能,但找了半天也就只看到一个[治愈人心],还是针对心理疾病的,遂只好放弃。 她来到营地想近距离了解一下最新的疫情情况,也顺便安抚一下人心,五长老刚好还没来得及会咸巫山,正在问诊,风漪不由走了过去。 “五长老,情况如何?” 五长老一向养生得道,如今也不可避免满身疲惫,眸眼暗淡,这是心神之力消耗过度的象征。 “不太好,”五长老凝重道:“这次絜鉤的瘟疫比历史上那几次都要猛烈,往往第一天将患者治好,第二天就又会重新染上,若不是大王提前设好营地,局势可能还要更加糜烂。” 风漪安慰道:“至少絜鉤已经被赶走了,剩下的我们慢慢来就是了。” 夏王身为诸多势力名义上的共主,在瘟-疫-爆-发后,自不可能坐视不理,不止夏王,几个大势力都没有放过这个能在大荒露脸刷声望的机会,不过最后还是夏王更胜一筹,差一点就将絜鉤给镇杀,让其逃走了。 这个差一点,究竟是差多少,风漪无从得知,前世什么青龙、朱雀、玄武都只是个符号,这个世界的龙却是属于妖族的,它不认为龙会真的全心全意帮助夏国,没准是它们给絜鉤通风报信故意放跑了都不一定。 但不管怎么说,絜鉤被驱逐的消息也确实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只要将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都焚杀了那大家就都能相安无事了。 这是这个时代普遍的做法,不是他们不想保住自己的子民,是确实无法保住。 可不到最后一刻,风漪绝不想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希望如此。”五长老仍愁眉不展,一次瘟-疫-爆-发一旦最开始没有扼制住,往往接下来几年内都会不断有感染瘟疫的消息传出,要彻底根除极难,尤其是如今女阴通商没有闭关锁国,哪怕她们自己解决好了,却也会因为旁人而遭遇无妄之灾。 五长老没有久留,身为年岁最大的巫医,她的经验是最丰富的,很多事都需要她经手,很快便匆匆告退,风漪没有离开,见又有百姓被抬进重症营地,不由迈步走了过去。 “拜见大王。” 恶鬼匆匆行礼,躺在上面的百姓双眼无神,此时才微微转动了起来,看着风漪,像是有了光,嚎啕大哭: “大王,您让恶鬼走吧,实在是太丑了!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我宁愿病死也不想让它们照顾我!” 恶鬼听得拳头都硬了,当它们想来吗?人气中混着恶气,它们都好些天没饱餐一顿了。 风漪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百姓看起来感染瘟疫前身体素质应该不差,不然不至于这种时候都还有心情关注这些,她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抚道:“莫要以貌取鬼,它们虽然长得丑陋,但至少心灵是美的。” 恶鬼古怪地看了风漪一眼,心道老子要不是为了攒工分恢复自由谁乐意来伺候一群将死之人。 中了瘟疫的百姓顿时激动的滚下了支架:“大王快住手!万万不可!” 风漪愣了一下,将她拉起来才道:“放心吧,孤百毒不侵,区区瘟疫奈何不了我。” 这并非宽慰,练武修炼至高深处后,身体早已非人,就算暴雨天站在雨里,身体也一点都不会湿,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纤尘不染,区区病毒自然是不可能破得了防的。 然而对方仍一脸抗拒:“大王,俺命贱,您不用管我,快走吧,这里危险!” “没有谁天生贱命一条,”风漪轻皱着眉,她摆摆手,“送她进去吧。” 她垂首看着自己主动撤去的保护罩,肉眼什么都看不到,但武者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已经被‘入侵’了,这种病毒很奇妙,它不经过血液,而是走的经脉,进入人体后竟然扎根在了人体内如繁星一般多的穴窍中,这才开始繁殖,排出‘卵毒’来,这些卵毒破卵而出就会开始朝外扩散,展露出瘟疫的症状来,最终的目的地却是人的大脑。 难怪絜鉤的瘟疫总会反复难以根除,它走的就根本不是常规的路子。 人体内大穴窍有三百六十五处,小-穴窍更如繁星,还有许多隐窍分布在五脏六腑,这些穴窍哪怕将人解剖了都很难找出来,以如今的医学水平,确实难以发现。 哪怕风漪知道了原理,对此也仍束手无策,毕竟,她也不会针灸,而且对普通人来说,用药始终才是最好的做法,要知道,可不止是女阴才有瘟疫。 不管如何,这总算是找了些线索,风漪浑身一震,将疫毒排出,立即便打算去找五长老,以她们的经验,如果知道了瘟疫进入人体后隐藏在何处,应该是能够找出解决办法的。 不过,絜鉤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疫兽,它的瘟疫也往往有两种发展方向,风漪现在发现的也并不是全部,甚至有可能是对方病毒的变种。 毕竟病毒也是会进化的。 但好歹也有了一个发现方向,不至于想对症下药都束手无策,风漪正想去咸巫山找五长老商议,便有图腾战士匆匆来报:“大王,鬼市那边传来消息,您发布的悬赏令有线索了!” 所谓悬赏,自然是风漪许以重利,希望不是那么团结的妖兽中会有妖提供能够抗疫的妖兽的线索。 狡曾经的主人西王母倒是也有办法对付瘟疫,只是对方已经不在了,风漪甚至怀疑,那个有着豹子尾巴老虎牙齿的西王母没准就是因为祂能抵御瘟疫这个消息传出去了才会因此而消亡的。 至于别的可以御疫的妖兽,那更是被妖族瞒得死死的。 提供线索的妖族并不是亲人一派,所以拒绝进入女阴,风漪便让图腾战士带路,在城外相见。 因为瘟疫的缘故,女阴也不复以往的繁荣,城外显得有些荒凉,风漪一行人没走多远,很快便见到了几只体型巨大的大猫,见到风漪走来,勉强低了低头颅,将嘴里的鱼吐到地上。 “这是箴鱼,你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箴鱼,其状如儵,食之无疫,是曾经因为在瘟疫中表现突出而在大荒名声大噪的鱼。 只是木仓打出头鸟,一方面,人族想大规模繁殖它们,另一方面,妖族也不缺这么一种食物,所以不介意让它们灭绝。 不过比起青耕这种可以御疫的鸟来说,箴鱼毕竟是生活在水里的,水脉四通八达,有漏网之鱼的可能性显然也会大上一些。 风漪虽然从箴鱼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中正平和的气场,但并不确定这鱼是不是真的,不过她在来之前便已经通知了五长老,如今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这箴鱼已经被猫妖给咬死了,风漪拎着它的喙尖提起鱼:“这是在哪儿寻到的?” 大猫奇怪地看她:“当然是在水里,不然还能在天上不成?” 风漪:“…………” 第320章 箴鱼首领 其实有些妖活了几百年, 心智可能还不如八-九岁的孩子,尤其是不喜欢群居的妖兽,日常除了打猎玩耍便是睡觉, 很少会与别的妖交流,这种情况下,心智自然是很难得到提升的, 毕竟血脉传承也不是万能的, 这种传承依托于血脉, 所以理所当然的, 每个妖根据血脉浓度所能得到的传承都是不同的。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没有阅历、新生的妖族被祖先的记忆冲刷,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误以为自己就是传承记忆中的那个妖, 大多数血脉传承所记录的也都仅仅是‘传承’而没有别的。 这让风漪跟对方交谈起来颇为困难,因为对方根本无法详细的说出地址,怎么发现的,你让它描述周围建筑, 任它如何抓耳挠腮,可能也就只能给出水很清附近有棵树之类模糊的回答。 不过虽然如此, 风漪对这个消息仍然还是满意的, 毕竟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会有消息。 当初人妖大战, 彻底灭族的妖可不是一个两个, 尤其是一些益兽, 因为实力不强在妖族里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一身能力又能帮助到人族的, 跑得不快的都死了, 唯一能有漏网之鱼的可能也就是深海中了。 毕竟水中的世界太大了, 很多水生妖族都懒得搭理地上的妖族。 没过一会儿,五长老便赶来,确定了箴鱼确实有治疗瘟疫的作用,但也说出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箴鱼对如今的瘟疫并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这只箴鱼妖力不足的原因。 众所周知,年份越强,药力越强。 这个消息对风漪来说倒也没有很失望,她早就猜到了箴鱼不可能解决如今的瘟疫的,哪怕它们药效够,但它们就算一整个族群都被捉住了,所有的肉加起来整个大荒的百姓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吃。 但风漪仍然重视大猫带来的消息,毕竟妖族是有血脉传承的,也就是说,她是有可能通过这个族群去问出别的妖的下落的,还有一些能够治瘟疫的药草。 这比她们自己摸石头过河要好多了,妖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在它们本身,还在于它们对跟自己同属和死敌的感知。 那对眼下的风漪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风漪也不耽搁,立即点兵准备前往,这一次,她是准备亲自动身前去的。 一是从大猫的修为来看,地方算不上凶险,而是如果真的能因此治好瘟疫,那今日的行为就会为她日后定鼎天下时刷上一番好感度——瘟疫中活下去的人都会记得她翻山越岭深入大山,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后终于找到了救治瘟疫的良方,救万民于水火。 是不是真的经历了很多困难那不重要,反正一传十十传百,人民群众完全能编出九九八十一难来。 有大猫带头,这次风漪还将狡首领暂时带了出来,身为种植专业户,没准一路上能发现几个好东西也说不一定,崽子丢给伴侣养就好了。 大猫长于大山里,走路便喜欢专往犄角旮旯里钻,这导致哪怕风漪带来的人经常出入原始森林,也仍然走得有些艰难,尤其是没有被人族涉足过的地方,通常各种妖族是少不了的,路上没少为此耽搁行程。 大猫是生活在附近的妖族,不然也不可能过来拿悬赏,不过它们攀山越岭,活动范围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行进了好几天才终于来到了大猫发现箴鱼的地方。 这是南荒深处,大猫完全是水做的,直接从岩石的缝隙里就钻了进去,那条缝隙是由石虫弄出来的,石虫喜欢潮湿又坚硬的石头,经常在石头里到处乱窜,不过对风漪她们来说,这种缝隙就有点太小了,只能现场开山才能进去。 又耽误了一天,她们才开凿出能够供人通行的通道来,之所以如此麻烦,主要还是怕动静太大将附近的妖族吸引过来,到时它们再一通风报信,风漪她们或许能活下来,可箴鱼就不一定了。 从通道中走进去,大约过了快一个时辰,她们才见到一汪面积极大的地下暗湖。 这暗湖极为宽广,没有任何光线,风漪带进来的人迅速点燃火把,让四周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把湖面印照得波光粼粼。 很多生物都有趋光的本能,就算没有,好奇也会让它们在发现光线时忍不住去瞧瞧,随着溶洞出现光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很快就有了动静,几尾鱼摇动着尾巴露出嘴尖细细的黑骨,让平静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似乎是看到了岸上的人,很快又重新沉了下去。 风漪拎起石椅放在自己身后坐下,没过一会儿便见湖面聚集起了一大片黑影,很快一只只箴鱼便从其中浮了出来。 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响起:“自从上次有儿郎失踪后,老朽便猜测我们暴露了,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人族。” 大猫端坐着,无辜的摇了摇尾巴,谁给得多就告诉谁,这有什么问题? 说话间,箴鱼首领下意识看了眼风漪身边的五长老,对方双眼放光的样子实在让它恨不得重新一头扎进水里,但它忍住了,装作没看到似的将目光移向风漪。 从对方所处的位置来看,很明显她才是这些人当中的首领。 风漪也忍不住打量起箴鱼首领来,从对方暗淡的鳞光和苍老的声音,还有在如今听来已经有些古老的‘官话’,很明显对方已经活了很多年,并且已经快大限了,连眼珠都蒙上了一层白翳。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吃你的,”风漪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只是来问问,你们还知不知道其它可以御疫的妖兽的下落。” 对方说是这么说,但箴鱼首领也不可能会信,沉默了一下,它才说:“如果你想知道它们的下落,那您可能要失望了,无论是青耕还是珠蟞一族,它们确实都已经灭族了,御疫的妖族,也就仅剩我们这一族了。” 作为在御疫中名声响亮的妖族,它们都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因为它们不喜欢瘟疫,哪怕当时妖族高层放出禁止它们行动的命令来,也仍然有很多没有遵守,所以理所当然的,它们都消息了。 当然,箴鱼一族还存在着,其实也不是因为它们够知情识趣,原因反而有些可笑和可悲,因为它们还能逃过一劫,纯粹是因为它们御疫的能力不够强,本来就是这一支中的小透明,一开始都没能被妖族想起,当时的箴鱼首领人老成精,趁着它们没反应过来,直接就带着它们跑了。 而如今的箴鱼首领,也是当初那件事的亲历者,本来它是打算等事情尘埃落定再重新出去的,只是妖族报仇,向来千年不晚,当初主持这事的妖还活着,对它们私自离开的行为仍然念念不忘,也因此,它们再未出去过,哪怕它们是浅水且趋光的妖兽。 听到这个结果,风漪也不由有些失望,毕竟箴鱼这种妖兽-性价比不高,光靠吃肉治病那得到何年何月才能结束?像青耕那种妖兽就不同,它们是真正可以御疫,靠妖力就能驱散瘟疫的,不像有些妖,只能靠吃它们的肉治疗。 事实上,风漪很怀疑,那些靠吃它们才能治疗瘟疫的妖,也许本身的能力就不是专精御疫的,跟很多药材一样,吃了不仅能治瘟疫,还能治别的病,吃多了没准还能强身健体。 可惜很多益兽本身就是妖族自己圈养起来受伤吃的食物,自己还不够分,更不可能让人族得手了,风漪笑了一下,从容道:“原来如此,不知您可识得能治病的药草?” 箴鱼首领目光微微一动,沉默了一下,才道:“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风漪摊手:“这种环境,想来你们也呆不惯吧,女阴恰好掌握着一片水域,足够你们居住了。” 箴鱼首领目光闪动,说实话,如果有的选的话,它们当然是不愿意呆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的,妖的身体也是会受周围环境所影响的,呆久了,许多箴鱼的眼睛都出了问题了。 而且为了避免暴露,它们特意选了这个地下湖,但其实呆着很是难受,因为这个地下湖是不与其它暗河相通的,这完全是个被石虫给吃出来的湖,湖水全来自于四周缝隙的渗透,活动范围有限,也只有族妖之间才能交流,时间一久,没有那么多可以交谈的事,足以将妖逼疯。 虽然妖寿命长很多妖都喜欢睡觉,并不怎么与人交谈,但箴鱼并非独来独往的妖,它们白天会出现在水面附近,晚上会将喙扎入泥沙睡觉,更有迁徙的习俗,每年秋季都会与其它鱼一样顺着河流去别处过冬,能越春了再回来。 虽然比起动物来说,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妖基本都能克制住自己的这种传统,但克制久了,妖也是会憋出病来没心情产卵的啊! 所以对风漪说的话,箴鱼首领是有些异动的,唯一令它有所疑虑的是,对方所说的势力并非它所熟知的。 320-330 第321章 帝药 对陌生势力的疑虑, 很快就被箴鱼首领给抛下了,因为对生命漫长的妖兽来说,几百年的时间, 就足够它们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族势力化为一抔黄土了,所以对方的势力陌生也好,熟悉也好, 都不具备太大的参考意义。 他们的寿命太短, 哪怕强者也很难一直镇压敌人, 所以如果新生代没有成长起来, 那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就会轰然崩塌。 这也是当初大战很少有妖族愿意投靠人族的原因,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而是觉得不值得, 人族他们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对手想报复都找不到人,可妖不一样啊,活个几百上千年轻轻松松,到时谁庇护谁还真说不准。 箴鱼首领自然也是不看好风漪她们的。 但一来, 如今外界情况有变,已不再是妖族的天下, 就算对方势力存在不了太长的时间, 它们无非也就是从这个人族势力落到另外一个人族势力罢了, 算不得什么;二来, 这里本就已经被发现, 无论如何, 它们都得去寻找新的住所, 暂时在对方那里呆上个几百年再慢慢去寻找新的领地并无不妥。 最关键的是, 对方都找来了, 一开始和和气气算是给它们面子,但如果真的拒绝了,它不觉得对方还能和和气气的。 所以箴鱼首领犹豫了一下,才问:“你们吃鱼吗?” “不常吃,”鱼大多有刺,女阴人并不太喜欢,风漪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微笑道,“你们放心,当你们的价值大于你们本身时,没有人会想着吃你们身上的肉,这世上不缺你们这种食材。” ‘食材’这个评价,并没有激起箴鱼首领的愤怒,因为它们在妖族时,便是作为食材而存在的,很多大妖受伤了就会去抓几只来吃,妖族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是写在骨子里的,不够强大又有‘疗效’的妖兽,大多都只会沦为被一些大的妖族圈养的食材。 不过,跟其它妖族不同,箴鱼是其中被散养的存在,因为它们不够强,药效弱,所以并没有被圈养,通常都是受伤了就地取材时它们才会被想起,箴鱼一族曾经也一再强调过它们还有别的本事,可以找到替代自己作用的药草,不过没有妖搭理它们的这种做法。 原因嘛,很简单,大多数大妖都是吃肉的,根本不乐意去吃药草,又苦又涩,相比之下,妖类本身大多味道鲜美,会选择谁自然一目了然了。 而且,药草想要随取随用还得专门去种,去看护,但妖不一样,它们想生存下去自己就会找吃的,对许多大妖来说都不用付出什么,自然还是后者更好。 如箴鱼一类的妖兽也无法反抗这种行为,至少因为它们这点可悲的作用,任何妖兽选择吃它们时,都不会一网打尽,比起一些被毁灭的小妖族来说,它们好歹还能传承下去。 可悲,但为了生存,所有妖都默认了这种命运。 而人不同,她们靠草药治病是大于吃肉治病的,毕竟妖兽对于她们来说捕捉不易,而草药却不同,它们就长在那里,需要时摘下就好,没有风险,还能带回去一种一大片。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人族也开始靠吃妖兽肉治病了,箴鱼首领见过为了确定哪种药于人有意而尝百草的人,可妖兽肉能治病却不是从她们中被传出来的。 毕竟一开始,人族哪能捕捉得到那么多妖,还清楚每种妖的作用的?这完全是从妖族内部传出来的。 对箴鱼这些妖族来说,你要说它们人和妖恨谁更多一点,除了一些被驯服的种族,大多数其实都能毫不犹豫的得出答案来。 虽然,两者对它们来说,一样都是盯上它们的猎食者。 沉默了好一会儿,箴鱼首领才说:“我知道几种能治瘟疫的药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需要的。” 这就是同意招揽了。 风漪眼前一亮,询问道:“絜鉤带来的瘟疫能治吗?” 箴鱼首领想了想才说:“絜鉤会往空气中掺入‘疬气’,易治难防,只能等它自行消散。” “能治就行。”风漪也没指望能一步到位,毕竟絜鉤带来的瘟疫能够反复感染,不仅风漪了,巫医也早有推测对方的传播途径可能不仅仅是肢体接触。 但猜测出了这些,对治病也毫无用处,因为她们不可能不呼吸。 箴鱼首领这才道:“浮山上有一种叫熏草的植物,佩之已疠。” “不过,那里是肥遗一族的领地。” 风漪并不太清楚对方说的地方是哪,不由看向五长老,五长老想了想,才说:“肥遗一族如今的领地只有太华山那一片,浮山离太华山还有些距离。” 这就是可以去的意思了。 肥遗一族有许多分支,不过其中最出名的多指的还是两支能带来旱灾的主脉,肥遗属火,所过之处皆炙热无比,能将土地灼烧得无法让任何植物在上面生存,太华山是其中一支肥遗的祖地,整座山除了它们自己再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其中生存,但人族对旱灾可谓是深恶痛绝,尤其是太华山那一带都属于北地,本就是缺水的地区,更无法容忍肥遗的存在了。 要不是它们实力也确实不弱,背后又有妖庭支持,早该被灭族了。 不过虽然如此,它们的栖息地也仍然被挤压着,不然也不会龟缩到太华山了,曾经从钱来山到騩山可都是肥遗的领地,如今虽被驱赶至太华山,但附近方圆百里也无人居住,因为那边的土质不适合种地,加之有肥遗在,附近聚集的妖兽又实在过多,于是便荒无人烟。 事不迟疑,风漪立马便随箴鱼首领一起赶过去,因为没有坐标,风漪无法确定浮山的位置,但一些大坐标每代出去行走的巫都会留下,风漪稍微熟悉了一下,立马便从率领众人从空间通道中走出。 所谓坐标,并不是现代所熟悉的那种坐标,大荒多是用当地标志性的‘特产’作为坐标,这样大巫就能够通过此来定位,防止自己在空间通道穿行时迷失方向,这种坐标弊端也比较大,一是定位不够准确,二是一旦这种特产开始在其它地方出现,立马就会让人分辨不出方向。 不过在如今,这已经是最便捷的做法了,像风漪前世所书中所说的那种传送阵对技术的要求可不低,根本不是如今的巫能够做得出来的。 哪怕是空间通道,赶路其实也不快的,类似于飞机动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还做不到在几秒内就从南地出现在北地,要想达到那种程度的话,风漪推测要么将空间之道掌握到极深的程度,要么就需要掌控时间。 在赶去的过程中,风漪与箴鱼首领交流了一下,才知道熏草原来不是用来吃的,它的叶子、茎干、花朵果实都无法食用,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它是用来熏的,治病主要靠的便是它的香味。 这让风漪不由想到前世熏艾草的行为,据说熏艾草能够疏通经络,驱寒止痛除湿,但通过交谈,风漪可以肯定熏草应该不是艾草,因为熏草长着与麻类作物一样的叶子,而艾草可不长这样。 如果箴鱼首领描述的属实的话,那熏草未来没准还有可能加入纤维大家庭,有可能被做成衣服绳索等物,瘟疫结束后也能大规模种植。 从空间通道里出去,又走了一个时辰后,这才到了浮山,图腾战士立刻便去采摘,狡首领感应了一下,笃定道:“南地能种,熏草应该只不耐寒涝。” 对狡来说,判断出一个植物大致的情况并不难,难的只是后续种植中会遇上的各种意外。 听起来,熏草并不是多娇贵的植物,风漪更放松了一些,看着她们采摘,不一会儿便堆积如山,这些都是需要依靠巫术运走的,单以人力是根本带不了多少的,而且空间通道对人的体质也有一定要求,普通作物进去后很难活下来。 没错,就是普通作物。 风漪有点诧异熏草竟然不是灵草,毕竟在她看来能治疗瘟疫的在大荒应当是属于灵草的范畴内才是,但想想似乎又正常,前世瘟疫不也只是靠简单的药方就能治好吗? 当然,如果是絜鉤亲自下的手,那这些熏草肯定是起不到作用的,除非是熏草中的灵草。 然而草木要想变成灵草可比普通动物成妖要困难得多,基本几亿株里出现一株都算得上是概率高的了。 更别提在这个过程中,它们既无灵智也无法移动,往往在成为灵草的过程中就夭折了,就是成了,也不过是别人的口粮,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如此,风漪还是希望熏草中能够出现一两株灵种,灵植可跟妖不同,它们的繁殖能力可比普通作物高多了,哪怕依此培育出的后代功效不如本身的十分之一乃至更少,但在需要大规模使用时有一株灵种在无疑是件好事。 救命良药谁也不会嫌多不是? 熏草的气味闻着有些像白芷,并不算难闻,风漪尝了尝,不认可箴鱼首领对熏草不可食用的评价,也不过就是吃起来味道有些涩,成熟的叶子跟干掉的丝瓜有些像,确实不好拿来食用,但嫩叶却不同,风漪觉得应该可以拿来泡茶。 嗯……反正在风漪眼里,既然没毒,那肯定是能拿来吃的,更何况,别说无毒了,就算有毒,也不过是能多吃和少吃的区别。 而且风漪刚刚试着将熏草碾成粉,气味也仍然凝而不散,这说明熏草可以被制成香囊,这大大减少了成本的支出。 毕竟如果按箴鱼首领的做法直接佩戴一株熏草,那如今的熏草数量简直是杯水车薪,可如果被放在香囊中就不一样了,香囊中通常一袋中只需要几克药粉,哪怕效果稍弱,但却能被用到更多的人身上,也可以延缓病情,这样做也无非就是痊愈得更慢一些,但只要活得够久,总能等到被移栽的熏草存活并被种植得更多,可以以极低的代价拿到的程度。 风漪没想直接药到病除,只要能把命吊着就成,毕竟整个大荒人族不少,哪怕她把浮山上的熏草都薅光了都肯定不够用的,她肯定得先救自己的子民,哪怕她不藏私,熏草被分到别的势力手里时,种植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哪怕巫拿巫术去催化揠苗助长,也仍然得需要好一阵才能让幼苗长成。 随着一株株熏草被挖出,五长老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每一种疾病的治疗方法都是巫医身先士卒试出来的,毕竟没有体验过又怎么知道根除得彻不彻底? 巫医面对瘟疫也是如此,所以五长老身上也是携带着瘟疫病毒的,只是这些天来熟悉的药草试遍了,也没有发现能够克制瘟疫的,但此时一试,五长老才相信箴鱼首领所言非虚,对它之前交谈中透露出的那些药草就更感兴趣了。 大荒何其大,人族对各种植物的认知自然也是有限的,还存在着许许多多未知的、不知用途的动植物,只要她们互通有无,五长老相信,自己的医术应该还能在死去之前更上一层楼。 就在她们忙碌的采摘熏草时,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袭来。 这是一条模样怪异的巨蛇,身长数丈,背生四翼,脚有六足,移动间溅起无数火星,落在地上时立马便让土地变得焦黑。 不等肥遗袭来,风漪便一跃而起,五指一抓直接便撕下肥遗一翼,蛇血飚飞。 肥遗顿时口吐人言:“帝药让给你们便是,我又没说不给,何必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身为大妖中少有的遭受过人族毒打的妖族,肥遗认怂的十分之快,要知道,它身上的鳞甲可不是摆设,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保护作用,这立即就让肥遗认清了现实。 以前它们被逼到太华山时虽也是迫不得已,可那会儿也仅有极少数才能让它身上出现伤口,并且还是依托的巫术,然而如今对面却并没有动用巫术的痕迹在,像是完全依靠蛮力一般。 所以虽然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但肥遗也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没准备好不警惕的原因,这只能证明对方实力远超自己,因此它立马就认怂了起来。 风漪闻言不由挑了挑眉:“帝药?” 所谓帝药,便是古之大帝所炼制出的一种灵药,人族向来都对种植感兴趣,一般灵药生长年限极久,而帝药通常都是大帝杂交培育而出的品种,但效果却比之前者丝毫不差,除此之外,更有诸多妙用。 毕竟曾经的大帝,哪一个不是身兼数职,修为高深。 见风漪疑惑,肥遗不由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对方似乎并不知道此事,只是如今再懊恼显然也没用了,它顿了一下,才道:“帝药就在这些草中,当初神农氏尝百草,最终炼制出了这株帝药,吾多方打听才找到的。” 风漪看它一眼:“这些熏草只是凡草罢了。” “只是神物自晦罢了,”肥遗笃定道,“神农氏炼药之术冠绝天下,怎么可能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帝药就退化成凡药了。” 帝药作为通过非正常手段炼制出的草药,基本不具备繁殖的功能,且对能量的需求量很大,一段时间不灌溉便会退化,不过大巫们也有许多手段来延缓这个过程。 那些帝药在曾经多是为了能够让巫实力迅速得到提升才被炼制出来的,为的便是人族多出几个战力,哪怕这种力量来得虚浮。 但这些草药其实在人族中并没有得到追捧,毕竟人族自力更生,当时的那些巫们对此是无感的,反而认为这种虚浮的力量不能给族中那些天骄使用,以免坏了她们未来的路,毕竟人族的巫依靠的是心神之力,帝药所带来的能量不过是让她们能够用出更多的巫法,坚持更长的时间、巫术的威力更大罢了。 然而对妖来说却不一样,它们的进化本就依赖于各种食物中包含的灵气,只要将帝药炼化,所提升的战斗力绝不是一点两点,它们也不用担心药性霸道的问题,尤其是对一些皮糙肉厚的妖族来说。 事实上,帝药之称,也是妖族中先传出来的。 在曾经的人族眼里,这些药草还比不上她们发现的粮食之类的作物,纯粹属于人族战力过少而被强行研究出的东西,战争一结束帝药也立马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并非后人炼制不出来,纯粹是因为没有必要。 因为帝药的炼制原理很简单,无非就是把各种天材地宝堆积到一个可容纳性高药性温和的药草当中,再通过特殊的巫术压缩,就能得到一株能提升战力,副作用也不是很大的‘帝药’了,用处不是很大,属于救场类型的草药。 所以风漪还真不信什么神物自晦,如果古之大帝真炼制出了什么帝药的话,她相信那没准是熏草都说不一定,因为对人族来说,能治疗瘟疫的熏草才是真正的帝药。 而且,如果这株‘帝药’炼制成功了的话,那它应该还具备几个特点,种植范围广,南北都可以种植;生长快,短时间内就可以采摘入药;种子多,一株能产十株乃至百株;生命力顽强,跟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哪怕被人族遗忘它们在野外自由生长也不会灭绝。 对那个时代的‘圣人’来说,这种药草才配称之为帝药。 风漪不动声色地问肥遗:“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肥遗憋闷道:“以前有个小势力向我送祭品的时候知道的。” 肥遗见则天下大旱,以往人族为了免受妖兽侵扰,尤其是像肥遗这种杀伤力大但人又不在其食谱中的妖兽,通常都会选择送上贡品以保证自己附近免受对方神通的影响,不过这种行为在当下已经很少了,绝大多数势力在发现那些‘天灾’其实是妖祸后现在大部分都是直接领兵把带来灾难的妖兽给直接诛杀了事。 所以风漪立马就从肥遗的话中发现了疑点,那个时代之后活下来的势力,都是宁折不弯的,不可能会像肥遗献上贡品,确切的说,能知道这个消息的势力,宁愿死都不可能把这个消息告知给妖,毕竟帝药对妖的作用更大,人族不会想眼睁睁看着妖族的实力得到提升,对方得到提升的原因还是因为人族自己。 风漪略一思量,才问:“对方有跟你说过帝药长什么样没有?” 肥遗嗤笑:“他有什么资格知道帝药长什么样?” 此言一出,肥遗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是啊,他都不知道帝药长什么样,又怎么会知道帝药在哪儿? 就算知道了,为什么他自己不吃,还告诉它? 肥遗知道人族高层对妖的态度都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但她们的意志影响不了小势力,也影响不了底层,对他们来说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所以他们不排斥与妖接触,但有一点,有什么好东西他们肯定是先想着自己的,而不会去想着献给妖。 绝大多数人,表面上看上去亲近妖族,但那也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真有什么能改变命运的好东西,哪怕风险极大都肯定是先想着自己的。 见肥遗如遭雷击般,风漪顿时了然,对方应该是被算计了,平白当了看门狗。 她很肯定,熏草中绝对没有帝药,连灵草都没有一株,因为她是用自己武道去感应的能量,而如果真的有帝药的话,巫按照常识用来防止被发现的手段也只会针对巫术和妖,她仍然是能够发现的。 这里的灵气因为肥遗一族居住在附近的缘故甚至很稀薄,根本不是适合天材地宝生存的环境,所以显而易见,肥遗是被利用了。 神农氏当初几乎被赶紧杀绝,熏草的存在可能就是在那时被泄露的,而对方竟然没有选择毁掉熏草而是找妖看守,显而易见是有更大的图谋。 第322章 困局 疾病一直以来都是人族很关心的一个方向, 无论是巫还是普通人,都会有受伤的时候,合适的治疗方式才能够让身体恢复得更快。 尤其是瘟疫, 杀伤力更是不用说,大荒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瘟疫,人族中几乎只有巫活了下来, 也是那一次之后, 才彻底让人族所有人都坚定的站在了一起, 再不分彼此。 一个小小的瘟疫就几乎要将人族灭族, 因此当时人族初崛起的阶段,根本没有人在意,毕竟妖族里只需要派出一只灾兽就能解决的种族, 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那时面对瘟疫的束手无策, 才让过度追求力量的巫中分流出了一部分专门研究各种疾病和治疗方法的巫医,她们从未放弃过对疾病的研究,而瘟疫这个曾经的人族之痛,风漪相信研究得肯定更多。 肥遗既然能轻易相信这里有帝药, 那肯定是有充分的证据去证实这一点的,以此反推, 风漪猜测, 所谓的帝药, 大概率就是这个熏草了。 不过, 对方竟然选择了将熏草保留下来, 就着实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毕竟按道理对幕后之人来说, 应该是不会乐意见到有这种植物的存在才是, 除非毁不掉? 上古大巫的手段莫测, 不是风漪能猜测的,所以她也没想太多,反正熏草上的生命力她是感觉得到的,又有狡首领的亲自认证,是种很耐造的植物,估计不会太难种,在这个基础上,追根溯源,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风漪想了想,干脆放开肥遗,直接将其驱赶,这时杀了对方肥遗一族未必会没有感应,到时她们就不太好撤退了,而且这只肥遗是蛇属,又被人族打服了,此时发现自己被坑了,回去以后没准能揪出幕后黑手,现在杀了可惜了。 她回去看着众人采摘,将截留的瘟疫重新放了出来,闭目感受了一番。 这熏草仿佛有灵性一般,其香气犹如受到了牵引,但风漪本人却并无任何不适,也没有什么改变,风平浪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温和。 风漪只能想到这个词,这药力实在温和的有些过分,最关键的是,还并不是那种难闻的气味,通常来说,哪怕是香味宜人的植物,当一大片汇聚在一起时,浓郁的香味也会让人感受到不适,可熏草却没有如此,无论是单株还是一群,气味都没有被叠加。 香气随着呼吸被吸入体内时,就会犹如有生命一般开始扩散,每一次的‘工作’进度都极为缓慢,这种缓慢人体根本感觉不出来,只能通过灵觉去捕捉,风漪大致估算了下,就算是三四岁的孩子,应该都能承受这种药性,婴幼儿可能需要远一些。 最让风漪惊诧的是,它不仅仅只有驱散瘟疫这一个作用,还在缓慢的增强、修补身体的其它问题,说有多神奇算不上,但确实是将‘性平’展示到了极致,差不多就属于一种全年龄段都可食用的保健药品。 这下风漪倒是越发相信熏草就是帝药了,这个时代能有这么一种药,对大人小孩来说毋庸置疑都是极好的,能够缓慢的增强身体素质,最关键的是,这种药还不用吃,只需要闻,只要势力选择一片区域大范围种植那基本所有人都能受益,利在千秋。 风漪不明白的是,这种药一研究出来就该被推广开才是,怎么会一直默默无闻到了现在? 这个疑问,只能等瘟疫结束之后让巫医去追根溯源了,如果熏草真是人为创造出的植物的话,它内部的结构肯定是跟普通植物有差别,这种差别只有专精此道的巫医才能看得出来,粮巫都不行,毕竟两者间的侧重不同。 在风漪她们忙碌于挖熏草时,大荒仍然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尸横遍野。 瘟疫来势汹汹,远超于之前的几次瘟疫,几乎所有的巫都在反复救灾都无法克制瘟疫的弥漫,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的是,那些中了瘟疫的百姓,成了病毒的温床,它们似乎在这个基础上,衍生出了更难缠的病症。 大部分的妖族,都是靠血脉和时间去进化的,只有在它们血脉赋予它们的力量达到极限时它们想要更近一步才会头疼,感到前路茫茫。 但也有很多妖族,是依靠施展神通来进化的。 比如当康之流,就是需要不断的制造丰收,而灾兽,便是在灾难中进化。 如今大荒扩散的瘟疫,毫无疑问便成了絜鉤成长的资粮,但显而易见,对方并不满足于此,并不打算收回神通,大有只要人族束手无策,它……不,现在应该叫祂了……祂就绝不会停手。 毕竟,人族灭绝了,于祂又有何干系? 这一点不难猜测,所以人族内部也在不停的想各种办法,就算不能先治好,也得先把时局给控制住。 然而只这一点,就足以把人给难住了。 在这样的危机下,本来互不干涉的势力,也开始重新联合起来,大巫们齐齐出手观测天下的局势,大灾通常都会带有灾劫之气,尤其是瘟疫,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展示在天地中就更加明显,对能够感应到灾劫之气的巫来说很容易就能知道哪些地方局势好一些,哪些地方已经没救了不指的派出支援。 这让一些灾劫之气较弱的地方立马就入了各大势力的眼,纷纷派出使者去接触,去判断对方只是运气好没有瘟疫蔓延过去,还是治理有方。 如此病急乱投医之下,女阴也成了使者来访中的一员。 倒霉蛋女金在这次行动中被委以重任,她总能在高层政令的基础上去查漏补缺应对各种突发意外,因此在使者造反时,女阴一方便派了女金去交流。 治理瘟疫这种对人族来说极为重要的事自然是不可能藏私的,女金几乎事无巨细的跟使者讲述了她们的方法,让使者满载而归,然而,得到资料的势力却不禁皱起眉,因为他们发现,这种情况他们很难复制。 女阴在得到消息之后就立马开始防治,其中交谈保持距离之类的方法有没有用先不说,这至少起到了安定民心的作用,在这个基础上,百姓对隔离都不是很排斥,一发现有症状立马就会上报,这就是她们瘟疫没有在全国蔓延的关键所在。 但问题是,大家面对瘟疫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得了瘟疫的人抓起来严加看管,死光了也就没事了,这导致很多人即使知道自己得了瘟疫也不敢声张,虽然他们知道得了瘟疫最后的结果也逃不过一死,可不到最后一刻,谁会想去死? 这让一些势力中按照老方法应对瘟疫的官员不由被骂了一顿,让他们不由埋怨女阴不讲武德,大家不都这么做的吗?怎么就偏你搞特殊? 但其它势力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好处,说实话,若真有可能,他们也不想放弃那些子民,可问题是巫医有限,治疗自然也有优先级,那么多的人,不可能每一个都治疗得过来。 然而按照女阴的方法,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能先把人给骗出来,反正死人也不可能再跑出去告诉别的百姓他们是骗人的,根本没有巫去给他们治疗,只能在营地里等死。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被欺骗过,高层信誉还算过关,因此在宣传之下,一些感染了瘟疫也躲在家中的百姓不由主动去上报,许多势力内部都因此而恢复了些许秩序,让瘟疫扩散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见此,诸多势力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知道,接下来才是最难熬的时刻,因为瘟疫扩散的速度不仅巫能感受得到,絜鉤自然也能感觉得到,一旦祂发现人族有方法应对了,很可能就此收手,但在收手之前,它必然会引爆瘟疫,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症状轻的人也会因此而直接死亡,而当时忙碌于人群治疗的巫,则会在这种情况下猝不及防被感染,这时的瘟疫会来势汹汹,很有可能在巫没来得及施展巫咒治疗自己之前就导致他们的死亡。 这是历来妖族所造成或干预的瘟疫最后的结局,从无意外。 然而虽然如此,巫也不可能就因为这样就远离那些病人,既是医者仁心,也是希望在结束之前,能够彻底解决这一切。 不然,就只能看着未来这种事情重新再上演一遍,其中的憋屈感难以言语。 明明以人族如今的力量,很多妖族都不再是他们的对手了,可面对这样的招数,哪怕是杀了罪魁祸首,事情也不会就因此而结束,所有的灾兽,都是能够引动别的灾兽制造的灾劫的,因为在罪魁祸首死去之后,那些就成了无主之物,只要掌握了方法,谁都可以使用。 因此,可以想象为此疲于奔命的众人心中的憋闷,尤其是在他们不得不像自己庇护的百姓举起屠刀,只为了以绝后患时。 若能保持肢体完好无损,谁会想着去断臂自救? 第323章 功德无量 越来越的势力开始选择以杀止疫, 因为他们分-身乏术,确实是无力救治那么多的病人了,只能选择依靠这种方法以绝后患了。 其实从瘟-疫-爆-发开始, 这样的行为就一直在私底下悄悄进行着,但还没有人直接放在明面上,因为没有哪个势力的人能接受自己的统治者向自己举起屠刀, 他们毕竟已经从各种聚集在一起的部落变成了国家, 礼仪廉耻、仁义道德都开始逐渐取代了野蛮与痴愚。 但在确实无力阻挡的情况下, 越来越多的势力走上了这条路。 风漪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但她并没有理会,她不可能在自己治下百姓的需求都还没有满足时,就盲目的去支援它国。 这样的选择题, 风漪上一世就已经做过了, 她的基地里有几十万的人,而基地外上万人恳求着让他们进去,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至少目前来说, 别的势力也不是完全撑不下去。 其实天下间能解絜鉤瘟疫的灵药不少,只是灵药的价值显然是大于普通人的, 且灵药珍惜, 哪怕他们肯拿出来救人, 也注定杯水车薪, 还不如一个巫医有用。 而每一个势力内部, 都不可能完全不发展、培育药材的, 哪怕药效甚微, 与巫医的配合下也不是不能坚持再长一些的时间。 女阴的巫医们也在积极的研究一株熏草的香味究竟能影响多少个人, 将其制成香包那不是现在需要关注的是, 得了瘟疫的人本就被集中在一起,肯定得先把这些人给治好了再说。 对此,风漪帮不上忙,她只能等待着众人将结果呈递给她,症状轻的要多久,症状重的要多久,叠加使用效果是否会更好,精准的卡在那个点上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个过程,费了女阴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动用了许多日月巫去做推演才终于得出了最准确的结果,这之后,风漪才让二长老将消息放出去。 日月巫有占星观月之能,同样的,她们也能够在日月星辰上留下信息,足以让别的日月巫观测到,这样通信的效率无疑就高得多,不然单凭女阴派人出去通知,速度慢不说,还未必能通知到所有的势力。 除了血月那一天以外,日月巫基本都能够从日月星辰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当然,也因为天下巫何其多也,留在天地间的信息也不具备什么保密性,所以也只有这样的情况才会让巫去留下信息。 当女阴将这个消息给放出去时,顿时便天下沸腾。 毕竟除非女阴想与天下人为敌,不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愚弄她人,不过,惊喜之后,各国国君又冷静下来,毕竟既非邻国,也非友邦,哪怕女阴不狮子大开口,想要把治下所有百姓都救治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绝非是一个小数目。 因此很多势力都没有急着去,而是开始回去翻巫卷,看看有没有能攀上关系的事,就算没有,也得看看自己能付出什么又不至于太割肉。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确实也为此大松了一口气,因为一个能治絜鉤的灵药被发现,就意味着哪怕以后絜鉤再度袭来,他们也不用像如今这么焦头烂额了,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又一种灾兽,不能再对他们造成巨大的损失,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有人欢喜,同样也有人发愁,放眼整个大荒,与女阴最不和的,怕就是他们这些奴隶商人了,女阴在动摇他们的根基,这件事在奴商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女阴的体量放眼整个大荒来说算不得什么,加之商人以和为贵,不能坏了名声,他们顶多也就是以后不将奴隶销往女阴那一片就是了。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女阴的这种行为只在内部展开,而且他们也试探过别的势力,对这种做法显然是没有兴趣的,这才会做出撤走的行动,反正本来南地这边也穷,不是他们主要的售卖地点,还兼有水土不服的问题,不好卖。 按照他们的想法,以后无非也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知一场猝不及防的瘟疫,着实将奴隶商人们给打得措手不及。 毕竟通常来说,一个奴隶商人的势力,是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奴隶商人和其子嗣以及无数奴隶组成的,其中奴隶主虽占据金字塔的顶端,但人数却还比不上奴隶的十分之一,而奴隶中阶级分明,最低级的奴隶不会有自己的住所,几十个人睡在一起互相取暖是常有的事,所以可想而知,这样不讲究的环境下,自然也就是瘟疫发展的温床了。 因此,虽然奴隶主的地盘不是第一个发现的瘟疫的,但他们那的瘟疫却确实是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这就让奴隶主们有些头疼了。 凭心而论,换成他们,哪怕愿意帮助敌对势力,但也肯定会忍不住狮子大开口的,若是情况不严重,那当然无所谓,他们咬咬牙把那些奴隶全部都焚烧弄死就算了,反正奴隶在他们眼里本来也不算人。 可问题是感染瘟疫的奴隶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不得不去管,不能无视任其死亡的地步。 毕竟,他们也不是不明白,如果奴隶都死光了,那他们可不也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吗? 不过不管心情如何,有能力的势力都开始纷纷将使者派往女阴,也有一些内部瘟疫不算太严重的势力选择了无视,反正等其他人瘟疫治好了,到时灵药的价格肯定会便宜下来,他们等一等也没什么,就算到时候价格他们价格仍然出不起,那反正人也死光了,也无所谓了。 就风漪所知,抱有这样想法的势力,其实还不少。 风漪也不在意这些,因为她是对过来的势力每个都送几株的,熏草是可以扦插的植物,也就是说,只要折下熏草的一根枝条,它就能重新生根发芽变成另一株独立的新植株,这种无性繁殖的方式大大提升了熏草的数量,让它作用进一步增加的同时成本也进一步降低。 既然如此,风漪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毕竟这本也是古之大帝所研究出的灵药。 是的,巫医已经确认过了,熏草确实是一种人工繁殖出的作物,内部有着独特的印记,告知着后人这是神农氏那一脉所研究出的药草,具备着生命力顽强、易繁殖等特点,可以随剪随插,不夸张的说,只要将它栽进土里,后期都不用养护它都能活下来。 所以风漪选择免费交给其它势力,但也只限几株,因为人族势力何其多,一个势力几株也足以将女阴带回来的熏草给薅空了,后期的培育就需要靠他们自己了。 此等重要的事,几乎在二长老将消息一发出来时,立即便有势力迫不及待的赶来,风漪没有去接待,直接让手下去了,毕竟他们过来肯定是迫不及待想去见见熏草是否真的有用的,场面绝对足以让人焦头烂额,她没必要过去。 事实也确实如风漪所料,比起跟人周旋,几乎各个势力远道而来的使者都恨不得直奔熏草所在之地,哪怕他们都清楚女阴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可不去亲自证实一番,到底还是不会真正放心下去。 一番确认之后,这些使者这才勉强冷静下来,开始与凤粮商议起来,究竟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够将熏草带回去。 凤粮摇摇头说:“我家大王说了,我等身为人族的一份子,眼见大荒人族深受絜鉤疬气之苦,寻找救治之物本就是分内之事,岂敢贪功,愿无偿送出,只是熏草有限,还有其它势力需要,不能多给。” 使者颇为意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做,当下朝着王宫的方向深深行礼:“我代我国数十万百姓谢过你家大王,让他们免受瘟疫之苦,堪称功德无量,只是如此大礼,我等也不可轻受。” 使者倒没多想,女阴如此道义,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心安理得的接受,该给肯定还是得给,不由拉着凤粮嘀嘀咕咕了一阵,直至最后凤粮告知了她一个消息,才一脸凝重的离开。 风漪将熏草免费送出,一是确实没想发这种财,二则是这功劳确实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先辈研究出来的,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想要让熏草在人族遍地开花的。 另一方面,这次之后女阴必然万众瞩目,她也得去给其他人找点事做。 将熏草的来历告诉那些势力,他们自然就会上心。 说到底,熏草能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除了其生长的位置确实有点刁钻以外,肯定也是有势力隐瞒不报的原因在。 肥遗所在的地方确实没有人愿意涉足,但那边却不是真的完全荒无人烟,跟妖族离得近的势力,要么就如女阴这般脑袋血浆都能打出来,要么便是多多少少都有些两头吃。 大多数势力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他们也得考虑客观事实,离妖族领地太近又实力不足的话,不可能不认怂,但熏草这样重要的植株都隐瞒不报,那已经是妥妥的叛徒了。 最关键的是,熏草出现的地方是北地那边,而非偏向南地,北地那边虽然没有大一统但多数势力都是在几个大势力手底下讨生活的,这种事肯定得重视起来。 只要他们内部打起来,又去针对幕后黑手,那足以给女阴留下不短的修养期。 第324章 希望 取得了熏草, 才只是一切的开始,瘟疫肆虐的地方不少,这不是几株熏草就能解决的, 还需要势力带回去后努力培育,这是需要时间的,而在这个时间内, 仍会有不少人会因为瘟疫被夺走生命。 对此, 风漪也无能为力, 哪怕如今女阴也有在着手培育熏草, 但毕竟也需要时间发酵,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派人将熏草送去一些短时间内无法赶来的小国。 说到底, 这种瘟疫根本影响不到高层, 受苦受难的始终都还是那些普通人,有办法能让他们少死一些,风漪并不排斥。 而女阴也为此取得了不菲的利益,虽然女阴一方愿意将熏草相赠, 可各国不可能真的就什么都不表示了,各个都备足了厚礼, 天材地宝、良种珍禽, 大大丰富了女阴的库存, 若不是使者们都急着将熏草带回去不便久留, 估计女阴还得跟他们好一番拉扯才会‘免为其难’收下‘见面礼’。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次难得的与各国接触的机会, 让风漪瞧出了问题。 毕竟事关瘟疫的灵药, 哪怕是一些还没有遭受瘟疫肆虐, 偏远排外的势力也会愿意不远千里的赶来求得一株带回去, 所以风漪算是将各个女阴巫卷上有记载、没记载的势力都给认了个遍。 大荒讲究实力为尊, 所以从他们带来的‘见面礼’上,风漪很容易就发现很多势力还存在着感情用事的情况,说到底,实力强不代表别的方面也强,偏偏又因为实力强大,他们麾下的臣民也劝阻不了,若是遇上个肯听意见的还好,若是碰上个霸道专横的国君,那这个国家的命运多少就有点看运气了。 当一切伟力尽数归于自身时,能力与实力间就很难做到平衡,因为许多强者,他们的个人欲望都是凌驾于国家之上的,可他们的决定无论好坏与否,却都需要所有人共同承担。 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像先辈们所做的那样,就个人的利益与整个国家都划上等号,这样一来,两者之间自然便不会有矛盾。 当掌权者的利益与整个国家的利益都紧密联合在一起时,无论这个人内心是怎么想的,所造成的结果却都会是一样的,自私是人的本性,而无私才是一个族群中的异类,不然也不会因此而被歌颂了,所以没有必要指责别人自私,而应该去想办法利用这种自私的本能,这样纵然绝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也能够做到无私者所能做到的事。 不过目前来说,风漪还没有寻求到这两者间的平衡,她能够给出长生之法,可长生之后呢?一群长期呆在一个位置上不挪位的超凡者必然会导致阶级的固化,亦或者是她们一心追求长生而忽略了自己本身担任的职位、需要承担的责任,这都不是风漪想看到的。 就目前风漪所接触的势力而言,也并没有哪个国家解决了这个问题,反而是很多势力的掌权者已经从原本的有德者居之变成了继承制,但这种制度跟风漪前世的古代又不一样,前世大部分情况下还能来个九龙夺嫡,大荒却是看的国君的喜恶,亦或者是子嗣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理所当然的掌控这一切。 这是风漪目前的长期目标之一,毕竟当上升通道被堵死时,哪怕她真的做到了统一又能如何?迟早还是会变成一潭死水的。 不过好在目前她离面临这个问题还有很长远的时间,或许能在面临这个问题之前将其解决。 而目前,风漪的重心则是放在了奴隶的身上。 因为熏草的缘故,风漪能清晰看到系统面板上的信仰之力大涨,风漪由此将系统中的‘襄王有梦’、‘魂牵梦萦’、‘如痴如醉’、‘朝思暮想’之类的技能都给买了下来。 在没有系统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后,这些技能并不是那么难以获得,风漪专精的是武道,次之的是巫道,而系统背后走的明显就是神道,所以想要学习这些,比起自己慢慢摸索,事倍功半,显然还是直接拿现成的来用更好。 在了解了这些技能的运行规律,并与武道相结合后,风漪研究出了神术‘入梦’。 这是专门为了奴隶准备的,在感染瘟疫的人群中,奴隶主们手下的底层奴隶几乎都中招了,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风漪自然不可能不管。 但她可不想救一群被治好后依旧为奴隶主服务的行尸走肉。 可摆在她面前的一个现实就是,奴隶主手下的奴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思想与精神,他们接受了自己生来低贱的事实,认可了自己是卑贱的奴隶,自己生下的孩子也只能是卑贱的奴隶的事实,这种思想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中,就像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的受害者,听不见、也不认可旁人好心的劝解,因为有些思想已经在他们体内根深蒂固了。 但旁人无法动摇,却不代表他们自己动摇不了自己。 人在接近死亡时,是意志力最薄弱、同样也是自我最强烈的时候,这源自于人的求生本能,世间绝大多数人,都是会想活着的,哪怕是将‘主人’的意志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奴隶,这种时候施展入梦之法,让他们亲自去体会正常人的一生,便很容易被埋下一颗渴望‘自由’的种子。 风漪将此法交给了蛇傀,她们绝大部分生前都是巫,自然可以施展由风漪改良过的术法,最关键的是,她们的人生经历足以称得上波澜壮阔,入梦之后都不需要编织梦境,直接让奴隶进入她们的视角,便足够震撼心灵了。 其实比起祂们,风漪更想让恶鬼学会入梦之法,毕竟她手里的恶鬼更多,可惜大荒的恶鬼与她前世印象里的恶鬼差别还是很大的,加之生前又是普通人,在巫眼里不说简单,但至少肯认真专研再怎么都能学到几分精髓的入梦法,到了它们手里就像是小学生强行去理解大学的知识,虽然未必没有学会的可能,可在学会之前,它们还得先去学初中、高中的知识。 这让风漪暂时先放弃了让它们去办事的想法,只能先让蛇傀去,毕竟巫的到来会让奴隶主警惕,可蛇傀不同,谁会去警惕一座雕像? 奴隶主对风漪的行为也没有升起警惕,事实上,他们已经很喜出望外了,毕竟人是有喜恶之分的,女阴竟然只提出这么个‘简单’的要求,让他们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生怕女阴会反悔。 在他们看来,女阴的这种行为无非是想施恩于民,若是一个势力的百姓被另一个势力的人所救,先不说掌权者的面子往哪搁,民心所向的问题就足以动摇掌权者的统治了。 可问题是,由奴隶与奴隶主所组成的国家,根本就没有普通人的存在啊! 那些奴隶,生来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就是知道了是谁来救的他们,也不可能就因此生出想投入对方麾下的想法。 因为他们的生命、身体乃至于思想,都是属于奴隶主的。 所以他们立即就答应了女阴一方所提出的要求,甚至还主动派人去接,女阴想在奴隶的世界拥有声望,那完全就是异想天开,奴隶所崇敬的,从来都不是对他们好的人,而是一个个有名有姓的奴隶主。 抱着这种自信,奴隶主们大开方便之门,指引着女阴人来到奴隶的大本营——沙漠。 奴隶主的国家都是建立在沙漠中的,倒不是别的地方建不了,纯粹是别的地方妖太多,奴隶这种东西又不值得奴隶主费心思去保护,但奴隶又是奴隶主的私产,他们自然也会为妖一口吃一大堆而感到不满。 可让他们为了奴隶与妖开战,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们选择了将领地建立在沙漠的绿洲之中,虽然沙漠环境恶劣,但同样的这里也没有多少妖愿意在此生存,而恶劣的环境对奴隶主来说又不值一提,毕竟整个国家的奴隶都供他们使唤,所以无论是水源、食物还是别的什么,都与他们在别的地方所体验到的没有差别。 至于奴隶可能会在沙漠中渴死、晒死的问题,这是个问题吗? 奴隶死了,用别的奴隶填补上死了的那个的位置就好了。 他们对奴隶没有丝毫的怜悯。 风漪甚至知道,奴隶中有一种专门的‘鱼奴’,就是专门为了生育而生的奴隶,一胎能生多个的是其中的上品,这些鱼奴从能怀孕开始便会一直的生、一直的生,他们最大的目标便是成为鱼奴中的上品,因为上品在不能生之后仍然可以作为高等奴隶存在,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奴印,还能随意去欺辱比他们等级低的奴隶。 何其可悲的一件事,在他们眼里却是荣耀。 而想要让这些奴隶转变自己的思想认知,那更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风漪其实也不确定能不能扭转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可总要去试一试,那么多的劳动力,谁知道里头藏着多少被埋没的‘大师’,只作为奴隶籍籍无名的过万短暂的一生未免太过可惜。 不过,风漪也没有一直紧盯着这件事,看了糟心,她也相信那些先辈们。 更让她感到有些苦恼的是,这么多前来女阴的势力当中,风漪没有察觉到女阴的‘主脉’,这要么是她们已经灭绝了,要么就是她们早已融入到了别的势力的文化当中,早已忘记了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 orz在准备完结,很卡,可以等完结再来看,大概可能六月之前会完结吧 第325章 战争爆发 没能趁这次大荒所有势力都几乎来齐的情况下打听到女阴另一支的消息, 着实让风漪有些失望,她隐隐有种直觉,也许另一支的族人, 已经消亡了…… 这似乎并不是件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势力部族因为天灾人祸覆灭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如果另一支也保留着跟女阴相同的习俗, 没有接纳男性的话, 客观来说, 她们覆灭的可能性确实是很大。 女性怀孕时并非不能干活,但显然如打猎之类存在危险性的活动是不可能让怀孕的女性参加的,这就造成了劳动力的缺失, 也造成了生育的缺失。 女阴人都很清楚, 怀孕对身体造成的损害,这让她们几乎很少会对生育抱有极大的热情,尤其是女阴人都比较好斗,怀孕期间很多平常能做的事都不能做, 这足以让一部分人直接就对此敬而远之。 这就让她们族群的数量一直都无法有效的发展起来,可其它势力却一直都在进步。 这也是男权社会会诞生的必然原因, 他们不用为怀孕而困扰, 妻子十月怀胎期间, 他们仍然可以外出打猎。 生育权的让渡, 胎儿的夭折率, 加上几乎等同于无的避孕措施, 足以让那些势力中一个女性一生能生下四五个乃至更多的孩子, 哪怕最终能平安长大的孩子十不存一, 但毫无疑问, 每年的人数增长也必然是会超过女阴的。 而另一支生活的地方又不是人迹罕至的南地,而是作为人族大本营的北地…… 身为祖上有点说法的部族,不难猜测,她们占据的领土地理位置、资源应当都不差,这很难不被那些后期发展起来的势力盯上,而盯上之后,便唯有一条路可走——战争。 以女阴人的战力来说,几乎不存在需要被保护的普通人,所有人都是可以上战场出点力的,但如果别的势力跟她们打持久战呢? 风漪只消稍稍想象,便可以预料到结局了。 如果一个势力,上战场的大部分都是男性,选择让女性都呆在家中不停的生孩子,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就足以把女阴耗死了,毕竟战场上人死了,总得有新的人补上吧? 可一旦补上,那留守后方的人自然而然就少了,哪怕她们到时都愿意生,所面临的考验也仍然严峻。 毕竟这世上战争可不是只有堂堂正正这一条路可走,还能下毒,还能色-诱,只消往她们的水源中掺上节育药,就足以制造出不少不孕不育的人,最关键的是,这种行为是很难被第一时间察觉出来的,若敌人还有意遮掩的话,那被发现的时机就会更晚了。 除此之外,还有色-诱,北地跟南地不同,那边人多,因此生活在那边的女性必然从小到大对男性都不会陌生,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对男性的排斥无疑会比风漪这边的百姓要小上很多,审美也会更趋向于一致。 哪怕高层明令禁止,但感情是最不可控的,符合要求的审美在配上花言巧语,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又本就好忽悠,这种情况下造成的后果和影响都是毫无疑问的,就相当于在掘她们年轻一代的根。 毕竟普通人还好说,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年轻一代从小就会到各地游历开眼界,所以她们接触到其他比较优秀男性的可能也会大上很多,说到底,普通人都还在为生存发愁,谁能有心情去风花雪月?可这些衣食无忧的二代却不同,自然而然就会注重起精神方面的满足。 只要有了交流的机会,只要愿意聆听,对症下药投其所好的几率有多大自不用说。 所以,比起身在南地的女阴来说,另一支所需要面对的各种危机无疑是多得多,毕竟以南地各大势力的分布情况来说,一年乃至几年能接触一次都算是关系好的了,以丛林的物资她们也基本不需要与别的势力打交道,偶尔商队来了都会不由自主生出种无处下手的机会。 至于离得近的蛮夷,哪怕有力量可与之比肩的,也很难有生活在国家中的百姓看得上眼,这是属于‘城里人’的高傲,她们不可能看得上茹毛饮血的蛮夷。 除了这些,她们所会面对的最大危机也不过是妖兽,可妖兽再狡诈,也不可能使出色-诱这种招式来,而且双方的审美差异也注定这一招能起到的效果不大,毕竟双方几乎互相都在各自的食谱当中,谁会与食物产生感情? 所以,虽然南地生存条件相对北地来说确实更加恶劣,一年到头几乎很少有安稳的时候,但不得不说,当初风帝选择迁徙,确实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哪怕没有风漪的存在,日后女阴也总会出现一个穷极思变的君主,盯上鰕姑国这群可以怀孕的特殊男性。 至于他们排斥与外族人通婚? 这可是个力量至上的世界,以鰕姑表现出的战力而言,他们可跟强搭不上边,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被俘虏的,到时封禁、毁灭掉他们的文化历史,几代之后,谁还会记得曾经他们是抗拒这一切的?自然而然就会接受自己新的身份。 无论是怀柔还是强权,最后的目标却都是殊途同归的,所以风漪觉得自己的出现其实也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进程,并不存在什么突出贡献。 没能找到另一支的踪迹,风漪虽早有预料,但总归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如果能让另一支‘认祖归宗’的话,女阴的战力无疑会强上很多,而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总归是有道理的,三代之类,女阴收拢的其它势力都存在着不安稳因素,并不能让风漪完全放心的委以重任。 可惜现在也只能依仗他们,和等待新一代成长起来了,这一刻风漪倒是由衷的羡慕起某些宗教的洗-脑手段了,有些时候,信徒可比其他人安稳多了。 而现在,则只能等新一代成长起来了。 风漪对新一代很看好,因为武道的根基足以让她们的身体素质比上一代好上一截,好身体就意味着寿命的增长,寿命的增加就是劳动力的增长,劳动力一旦不紧缺,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最关键的是,她们的劳动力在增长,很多势力的劳动力近几年却很可能会呈现出递减的趋势。 毕竟瘟疫至少要几年才会彻底根除,在这期间,生育欲望的降低是必然的,且婴幼儿如果感染,以他们的抵抗力,死亡概率就更是不用说了。 在风漪看来,这是一个很有可能实现弯道超车的机会。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情况的话。 毕竟在大荒,谁也无法预料意外会什么时候到来,而且妖族也未必乐意看到人族能修养生息,它们可也一直对人族的领地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卷土重来夺回自己的领地。 而毫无疑问,如今瘟疫肆虐的情况,就给了它们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 这些年来,妖族也一直都在修养声息恢复元气,实话实说,当初妖族纯粹是被人族给耗输的,毕竟一个人族强者培养出来所用的时间跟一个妖族强者培养出来所用的时间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所以双方如果一直相安无事各自修养生息,可以想见妖族是必败无疑的,毕竟论生育,妖族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人族的。 哪怕人族个体是弱小的,可出强者的几率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基数摆在那里,再如何数量也是可观的。 妖族却不同,一旦从普通动物变成妖,生育能力的降低就是必然的,哪怕它们一胎能生好几个,可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也是人的几倍。 所以在人族修养生息的期间,妖族暗地里也没少下手,‘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手段更是没少使,让不少人都习惯了妖族出现在他们的领地上,认为两者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可人因为寿命的原因如今几代过去,自然能忘记曾经的仇恨和平共处,但别忘了,对许多妖来说,如今它们可能也才从青年变成中年,从中年变成老年,还活跃在大荒上,又怎会忘记曾经人族带给自己的耻辱? 因此,熏草一出,顿时让许多妖族都坐不住了。 这着实让一些势力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当初的大战让大荒的领地几乎一分为二,没有谁真正的奠定了胜局,他们早有预料日后人族和妖族之间必然会再做上一场决出最后的胜利者,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临得这么快。 也不怪妖族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的情况下就突然选择再次动手,实在是熏草所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作为当初神农研制出专门克制疾病的药草,如今面世之后,必然会成为许多巫的研究目标,当初巫的创造力它们是见识过的,只要给巫时间,能研究出多少新东西谁能预料得到。 基于此,妖族悍然发动了攻击,一些人妖共存的领地因为防范心薄弱,直接就在这第一轮进攻中彻底被覆灭。 此种情况,显然已经无法再找借口,绝大多数势力已然意识到,战争,再度爆发了。 第326章 送礼 战争的爆发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 虽然各大势力之间对此并非没有防备,但如今距离上一次大战所过去的时间还远算不上久远,妖族的年轻一代并未成长起来, 大战的余波其实时至今日也仍然影响着许多地区,哪怕是世界的恢复能力都没能全然痊愈,所以虽然瘟疫来势汹汹, 但并没有势力想过妖族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趁火打劫。 毕竟无论对妖族还是人族来说, 这都并非最好的进攻时间。 但无论如何, 既然妖族选择了进攻, 他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迅速的动员了起来,只是瘟疫的影响到底还没有消弭, 而熏草的种植和扩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导致了一开始陷入下风也是必然的事。 不过这与深在南荒的女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南地妖兽比北地要多得多,但也因为其环境没有被人族所破坏,这里的妖兽大多都是领地意识强盛各自为战, 并不像南地那般一般因为生存区域被人族所占据导致联系紧密,因此也无法组织起有规模的战争。 最关键的是, 妖庭的目光是放在北地的, 无论是人还是妖兽, 他们都抱着相同的看法, 只要把北地打下, 那南地的人族便不足为虑, 毕竟人族大部分人口都是聚集在北地的, 而南地的势力分布又广又散, 人口增长也算不上迅速, 并不被大多数妖族放在眼里。 女阴将深山中的部落视为蛮夷,而在北地人的眼中,南地的那些国家势力其实与蛮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女阴的这次‘出名’,也反而给他们带来了错误的判断。 在北地使用的工具武器已经从青铜过渡到了更高端的材料时,赫赫有名的女阴被广泛使用的武器和农用品却多是石器,管中窥豹,也足以让众人认知到南地的发展程度。 于是,在妖兽与人族爆发大战时,南地反而没有陷入到水深火热的战斗当中,因为无妖特意组织,只有一些小规模的攻城去特意针对一些势力,但都默契的避开了女阴。 毕竟,北地的那些大人物再怎么瞧不上女阴,可那也只是针对他们而言,更何况,它们的老巢很多都已经被人族掀了,不得不避居海外,可它们的老巢还好好的,自然也就没有前者的危机意识。 要知道,哪怕是曾经那场大战,参与更多的其实也是北地的那批妖兽,海中和南地很多其实跟人族仇恨没那么深,它们跟人族产生的矛盾更多还是一些势力选择在南地安家立足开始。 人族这个种族内‘品种’不多的种族尚且都很难做到一条心,曾经能短暂联合都还是因为他们面临的是整个种族要灭绝的危机,而妖兽可没有遭遇过这种困境,妖兽这个种族内部种类更是繁多,许多互为死敌,这种情况下要一条心无疑就更难了,也因为这个原因,妖庭没有选择扩大战场,而是选择先将北地拿下,毕竟那边也是它们的影响力最深的地方,基本不会出现听调不听宣的情况,更便于指挥。 在这样的选择下,南地虽有小范围的战争发生,整体却维持着微妙的平静。 风漪也趁此灯下黑的情况,努力发育,避免等战火真的烧过来时她们无法应对。 借这次熏草的机会,风漪也看出了南地与北地的区别。 简单的来说,北地已经基本实现了民族大融合,口音各地区虽略有区别,但大致却是都能听得懂的,而民族的融合所迸发出的智慧之光,也确实让北地的发展要比南地迅速得多。 而南地这边,大多都是‘少数民族’。 在南北两地各派使者来女阴带走熏草时,很容易就能看得出南地各大势力的着装差异明显,各有特色,而北地则基本做到了穿着用料统一。 从历史痕迹来看,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人是群居动物,融合所需要的前提条件就是交通发达,而南地多丘陵,交通不便,只有图腾战士和巫才敢在外行走去往其它势力,这就导致了文化无法形成交汇。 又或者说,他们带回去的新东西所形成的风尚只会在贵族中流传,与底下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 而一个新生事物想要变得习以为常,是需要群众基础的,这就需要数量最多的普通人能达成了,可南地的地理环境却天然限制了这一点。 无法形成有效的交流,这就导致了除了南北交汇处的那些势力以外,越深入南荒,习俗语言文化等就保持得越好,几乎一地一语言。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是她们用命试探出的经验,值得铭记,并且因为没有融合,思维不开阔,绝大多数势力仍然还处于女尊男卑的制度下。 而坏处自然也很明显,封闭会影响思维的开阔,绝大多数超凡者早已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内,所以哪怕是巫也很难研发出对普通人有用的东西,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这个群体最需要的是什么,开阔的思维,各异的碰撞,在这个过程中无疑是会诞生许多新东西的。 而南地,基本一直都有些处于‘闭关锁国’的范畴内。 哪怕高层与外界并非没有沟通,但说白了,南地物资丰富,她们在自己的地盘就足够自给自足了,又因周围环境导致妖兽的威胁一直不散,对外的求知欲并不旺盛,除非是一些真正特别有用的东西,比如熏草粮食之类的,别的都很难得到她们的重视。 眼界的培养,是很难的。 对风漪来说,南地与北地的差距并没有让她心情沉重,北地的科技发展还没有对南地形成到碾压的程度,毕竟想将超凡跟普通的事物结合在一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怕过去了几千年发展有限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而且,南地的这种情况也着实便宜了她。 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南地各大势力的历史资料都保存的很完好,不像北地多数随着融合反而摒弃掉了曾经的一切,如今南地的势力很多都是上古遗族的势力,比如鰕姑、比如奇肱,也就是说,这边的民族可能还存在着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能力,毕竟,血脉的混杂是会稀释、乃至让人遗忘先祖留下的东西的。 妖兽对自己的血脉很重视,因为只有纯血才能完整的继承自己这一族的天赋,而风漪怀疑,人族的每个民族,可能也各自都带着不同的天赋,只是北地随着融合导致了血脉驳杂,致使这一切无法显示出来,成为了沉眠于身体中的隐性基因。 在巫卷中,女阴的先祖详细的描绘了南地许多势力所拥有的特点和奇异之处,在前来拿熏草的势力当中,很多仍然还能够跟其中的描述对上号,而北地却已经无法依靠这些特征来区分对方属于什么民族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虽然后者或许才是大势所趋,但风漪总觉得那些特殊的天赋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未免有些遗憾。 不过对此风漪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甚至为了南地的统一,她还得打破这种‘独立’,让这些势力也像北地一样,以女阴为主导,然后形成大融合。 这并不容易,没有哪个国家势力会甘心成为别的势力的一座城池,连附庸都不是。 这是单靠武力无法达成的,毕竟现在北地在打仗,如果女阴这边打起来那就成了内耗,必然是会受到指责的,如果没有当下这种情况,北地反而有可能会看戏。 那么,有什么办法让她们主动来投呢? 风漪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光国内目前便有很多事需要她去解决,比如,鰕姑迫切希望的彻底融入进来,蛮夷觉得在村里住不够安全,妖兽的攻击会不会影响粮食的增减。 暂时不对南地发起进攻可不代表着不会下手,妖庭也不想南地会成为北地的粮仓,所以各种小动作是肯定不会少的,而南地因为地理环境妖兽不少,很多事也是容易防不胜防的。 这让风漪也变得十足的忙碌,时不时便与众臣殿议商量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大王,又有势力送武器来了。” 风漪见女锤进来,随口道:“放武器库入册,加入积分兑换。” “已经让人去做了。”女锤将石碗放到桌上,纳闷道,“这都第几批了,她们老送这些玩意儿来干什么?” 风漪不由笑了笑:“大战时还能想到你,这不是好事吗?我们用不上,有的是人用得上。” 其实那些势力为什么这么做不难猜测,在他们眼里,还用着石具的女阴无疑是落后的,现在大战爆发,有锋利的武器在手,就能尽可能的让损伤变小,所以,一些战况不激烈和与北地接触较多的南地势力,便选择用武器作为女阴送上熏草的回礼。 这是一番好意,只是对女阴人来说,用不上而已。 第327章 修路 如果有更好的武器, 女阴当然不会紧守着石器不放,她们又不傻,只是于她们而言, 其它材质的武器确实没有石器来得皮实耐用,成本低廉。 女阴的战士大多走的都是以力破巧的方式,只有极少数才走的是更注重技巧的灵巧路线, 对力气足够大的她们来说, 确实是没有比石器更好的武器了。 她们的招式也多以劈砍为主, 如同丛林中捕猎的虎豹一般, 通常都是瞄准猎物的要害一击致命,本身的大力加上沉重的石器,可想而知猝不及防之下被攻击的猎物的下场。 并且石器锋利起来其实也不逊于其它武器, 所以用来与其它图腾战士争锋也并不会明显的落于下风, 这才是石质武器至今都没有被淘汰的原因。 不过这也不是说别的武器都毫无作用了,至少对普通人和刚开始练武的女阴人来说,石器确实是有些沉重了,所需要消耗的力气也更大, 因此别的势力送来的武器也并非全无作用,还是有很多能用到的地方的。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一种材质彻底取代了如今的石器, 风漪其实并不能肯定, 在她前世的历史中, 石器毋庸置疑是已经被淘汰了的, 毕竟石器通常较沉, 石碗之类的以如今的抛光打磨技术而言用得久了洗不干净是必然会面对的问题, 所以被淘汰的可能还是不小的。 但究竟什么会取代这些日用品, 风漪也无法猜测, 至少陶瓷在这个世界是率先被女阴所淘汰的, 如果食材被取代的话,风漪觉得在民间被广泛运用的应该是木碗之类的。 对于这些,风漪保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毕竟随着南北两边交流的流通,一些更加实用的东西进入女阴后必然是会随之更新换代的,至于武器,则基本没有更新的可能,因为她们对石器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哪怕没有石器,百炼钢武器也比其它武器更好,而一些神异的天然矿石则因为不能量产注定不可能被大范围运用。 不过不管怎么说,稍微有远见一点的都清楚如今武器的重要性,舍得在这种时期将武器送出的,无论如何都值得女阴在关键时刻去帮上一把了。 毕竟这是很明显的表现亲密的态度了。 可惜再亲密,这些势力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成为女阴的一部分。 比起北地的安宁,南地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向来一年四季都难有安宁,如今比起北地来说,却反而给人一种风平浪静的错觉,正适合好好窝着种田。 风漪也没有错过这个好时机,让文鳐鱼去研究一些不那么挑环境能生长迅速的作物种植,狡则被安排去选种、育种,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在大荒仍然适用,历来大战都容易闹饥荒,尤其是持续性的大战,所以种田、维持粮价、预防瘟疫等举措都是必须的。 除此之外,风漪也在跟南地各大势力联系,然后共同——修路。 落后的交通是对社会生产力极大的浪费,阻碍着资源的流通,然而在这之前风漪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无它,维护成本太高了。 在一个妖兽泛滥的地域,哪怕路修好了也并不会安全,如果没有专人去维护的话,这条路反而会成为妖兽的自助餐,久而久之,修路原本的目的反而被浪费了,但如今的局势却让风漪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 大战的爆发足以给许多势力都带来极大的危机感,哪怕战火暂时还没有烧到他们,这种情况下修路被同意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因为弱小者需要抱团,而通畅的道路足以加快抱团的速度。 换做平常,这个选择被同意的几率是很小的,没有那个势力会放心一条能让另一个势力迅速到达自己领地的道路,可战争足以让他们破釜沉舟。 当然,哪怕如此,无缘无故上去联系修路也肯定会被人所警惕,风漪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她选择联系的都是在南地,对女阴表达过亲近的势力去派出使者交谈,毕竟路修好后还需要势力专门派出人手去维护,普通的势力其实也没有那个家底这么搞。 有些势力,哪怕是少了一个图腾战士不去捕猎都会形成不小的损失。 与几个势力达成合作后,这件事便被推行的下去,风漪本想直接依靠力量横推出一条道路,但跟几个势力将地图汇总后就发现这种想法成功的几率很小,因为绝大多数山头都已经被妖兽占领了,不乏实力强大的,一个两个还好,多了如果它们联合起来她们也遭不住。 于是最终路线到底还是被规划得有些九曲十八弯,但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曲中求直了,至少比起原来的路要好走得多,大家看了都挺满意。 比起前世来说,在大荒修路也无疑是更快的,几个势力直接派出大巫将挡道的树木之类的强行推平,重新夯实土地设立站点之类的之后慢慢来就行了。 在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这一切都显得十足的轻易,真正难的只是在道路开阔后,让附近所有妖都认识到这条道路只允许人族踏足而已。 这往往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会有不少妖兽来试探或是因为不满直接攻击,直到堆积出一条血路,让妖兽认识到人族的决心之后,绝大多数妖兽才会选择退却。 这并不容易,毕竟道路的开阔无论如何避开一些地方,到底还是侵-犯了不少妖兽的领地,而很多妖兽的领地意识都是很强的,对此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让出地点,风漪一向都本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态度,大道是真的大,因此占据的面积不小,所以事后也无疑需要经过好一番血战才能彻底定好道路的归属。 因为维护的成本,这条道路风漪采取的是高速路一般的收费机制,也参考了古代的路引,这个定价并不高,甚至如果是本国人的话都可以完全不收费,主要是为了确定权威,奠定地位。 这些风漪都没有干涉太多,她习惯只提出要求之后让手下去寻找最切合实际的方式去完成,而风漪在这之后,则开始培养宗教势力了。 确切的说,是让一些有传教潜力的人或鬼,去学习恶补风漪以前编的那些东西。 在未开化前的势力里,很多统治者都喜欢去用宗教手段去达成目的,因为当治下的子民过得实在太苦了时,宗教确实是一剂成本最低廉、最省力的良药。 大荒的图腾,前世的佛教之类的都是如此,不过,这些大兴的时机,通常都是粮食减产、大战频繁的时期,因此以往风漪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并没有大范围去培育,毕竟没有足够的生长土壤。 可如今不同,妖庭的入侵足以让普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哪怕妖兽们攻击的主要目标是图腾战士和巫,但哪怕如今,在这种情况下被殃及最深的也只会是普通人。 人活得太过于痛苦时,便只能寄希望于漫天神佛,神佛太远,风漪觉得,信这些不如信祖先,大家都是女阴传人,那你们加入女阴这个大家庭不也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而想让人相信这件事,就需要靠传道人的这张嘴了。 毕竟自己人都忽悠瘸了,别人也未必不会信。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有北地在前面挡刀,南地这边的小动作并不会得到足够的重视,最关键的是,妖庭也需要南地的势力选择对北地的情况视而不见,不然如果南地的人口也加入进去,妖庭的压力到底也是不小。 毕竟不止人族目前没有同意,妖庭也是如此,需要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所以它们哪怕察觉到南地的小动作,只要左右不了大局,基本都不会试图去干涉太多,因为战线不能拉得太长,容易被逐个击破。 而风漪,也确实需要南地的势力先将注意力移开,让她们暂缓去支援北地的速度,因为相比于交通闭塞的南地来说,北地很多势力都已经完成了女权到男权的转变,正好趁大战去削弱他们的力量,让女尊重新有抬头的趋势。 这种拖后腿的行为虽然不太道德,但确实是比较并不血刃的法子,以风漪的判断来看,目前少了南地的支援,对北地那边的战争影响起不到决定胜局的作用,两边目标还处于胶着状态,这种情况下扯扯后腿并不是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不过为了堵住北地的嘴,南地也并非全然没有派出人手去支援,只是风漪联络的几个大势力更多的将精力放在了修路上而已,毕竟无论对哪个势力来说,更关心的都是自己的生死存亡,在保存自己的情况下,才会去帮助别的势力。 毕竟如今的场面也远还没有达到生死存亡的地步,比之曾经所有人族势力都不得不参与的情况要好得多,是以也不会有太多人对此产生不满。 第328章 当康到来 因为女阴使用的武器还是石器的原因, 给北地不少势力都留下了实力不足的错觉,毕竟大荒实在是太大了,而之前跟恶鬼的大战又离北地太远, 绝大多数势力都并不知道当初那边的动静是因何而起。 预言并非万能,大战带来的能量紊乱足以让人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以除了四大古国以外, 并没有多少势力知道当初造成那一切的是女阴。 但他们虽然知道了, 在战争爆发后, 却也没有试图来联络女阴。 一般来说, 大国作战,多多少少都会通知同层次的人,避免决策失误和内耗, 不过不知是不是女阴在南地的原因, 并没有使者前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不认可女阴与他们是站在同一层次的势力。 风漪对此倒并不在意,女阴目前确实与他们有所差距, 高端战力中能撑场面的也就只有她和女蛇,论底蕴, 估计也就比窃国的金国好上那么一些。 除此之外, 北地的战局也确实还没有失控到需要南地支援的程度, 北地有不少势力都有与妖兽‘建交’, 这主要来源于夏国所起到的带头作用, 上行下效, 导致一些势力也开始接纳起妖兽了, 这导致了战争一开始人族的损失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因为一开始很多势力对境内的妖族都没有防备。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跟人族建交的妖族都背刺了人族, 也有一部分反而选择了与妖族决裂,夏国的龙则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刺,毕竟祂们跟夏国的利益牵扯太紧密了。 龙族在妖族内的名声并不好,因为它是第一个在人族中声名远扬的妖,比当康还要更知名一些,有祂带了个好头,才有了其它妖的效仿。 据说当初龙族之所以转投人族,是因为当初妖庭建立时,本该以龙为首,却不知为何为何最后大权旁落,以至于龙族一怒之下与夏国结盟,不管真相如何,到了如今,两族间的利益牵扯早已注定了他们无法再轻易决裂。 亲近人族的妖多以龙族为首,在龙族还未退却之前,祂们就是一面鲜明的旗帜,故而北地的局势也远还没有糜烂,不需要让南地派人来支援。 最主要的是,别看当下打得火热,但高端战力都还克制着没有出动,都在等待时机,这让北地虽然人心惶惶,各大势力却有条不紊的规划着战线,互相都在试探着。 以人族的寿命而言,这么多年,足以让他们创造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杀器,而妖族经过这么久的休养生息,也未必没有从曾经的战役中吸取到教训,准备关键时刻出手一锤定音,因此双方都在推测着对方的底牌,互相试探,虽打得火热,但比起曾经的场面,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在这种情况下,风漪选择了将年轻一代派过去支援,北地与南地地理环境差距极大,其妖兽的手段自也有差别,所以将她们派出去,等日后成长起来,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最关键的是,南地由于交通原因,与北地各大势力和地理环境都不熟,她们就相当于探子,负责为女阴收集这一切。 除此之外,也是为了延缓女阴和鰕姑结合的下一代诞生的时间。 年轻人思想比较开放,因此更容易接受外族人,从女锤她们呈递上来的信息来看,有不少人似乎都已经与鰕姑人看对眼了,毕竟一个总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对自己说话温柔和缓、帮自己洗衣做饭的人,确实是很难让人反感。 而中老年阅历更深,则不容易被这种事所打动,并且她们不是已经生育,便是已经确定不生育的人,自然不是鰕姑人的主要目标。 风漪选择将她们留下,也是因为以她们的经验,稍微压榨一下,足以一个人顶两个人用,完全可以堵上一部分人离开后的劳力缺口,而换成年轻一代,却很难做到这一步。 不过风漪也没有派太多人过去,人数太多,必然是会引起北地势力的警惕的,毕竟无论如何,她们都是要进入北地领地的,大战中各大势力又很容易自顾不暇,其实并不太欢迎南地的人过来,以免被瞧见自己领地内的虚实,但只要人数不多,那一些势力就勉强还能接受,毕竟人少就意味着能看住,不像人多,要是其中少上那么一两个人,都未必能察觉到。 这种事自然是需要跟北地的势力打招呼的,风漪深思熟虑后,选择了向夏国打招呼,从名义上来说,四国中夏国才是天下共主,虽然后代不争气导致领土四分五裂,但夏国仍然是拥有国土最多的一个势力,底蕴不可小觑,顺便也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有机会联系到北边的夏后氏。 曾经夏国分封时,金国的地盘原本是夏后氏的,只是狄人找到机会打败了夏后氏,在原本的领土上建立了金国,而原本领土内的夏后氏则被驱逐,至今被夏国所排斥,流浪于北地北边。 虽然夏后失国,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一无是处了,如果他们至今还未忘了历史的话,如今生活越惨,就越会不惜代价的夺回曾经失去的一切,这样一来,无疑是一把好用的刀,若是他们早已忘记了过往的一切,那也无所谓,无非就是变成了一种野人而已。 南地的南蛮,东边的夷人,西边的犬戎和北边的狄人,在曾经都是未开化的象征,区别只是在于夷人成功建立了金国,将原本的夏后氏驱赶,于是后人便有了蔑称——野人,既被金国当成奴隶使,人口一上来就杀上一批,也不被夏国放在眼里,冷眼旁观他们的生死。 不过这些未开化的人在与其它国家势力接触后,本质上来说,已经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了,他们中很多也迫切的想要洗掉原本的标签,风漪并不排斥民族大融合,所以如果合适的话,也不介意他们的加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也还都得以女阴派出去的那些人所调查的结果来定论,毕竟女阴也不是收垃圾的。 风漪对她们抱有很大的期待,只有亲身经历过北地的环境后,才便于她们能够因地制宜的参战,并成长成一个合格的将才,毕竟绝大多数将才都是靠一次次战役堆积出来的,而如今南地并没有将军成长的土壤。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能多杀些妖兽回来也不亏,妖族并没有将战死的妖兽埋葬的传统,战死的妖兽如果没有重要作用的话都会放任其尸体,不过战场上不同,往往一场战斗结束后,对妖兽尸体的争夺往往会又爆发出新一轮的大战。 食物、瘟疫、武器……很多东西都会从这些尸体中诞生。 所以一般情况下,其实跟妖族大战,人族并不会面临太严重的饥荒情况,参战的妖族不能吃那种情况另说,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还是能吃的。 只是没有经过‘检疫’的妖兽,会有可能引发别的状况,毕竟战争向来都无所不用其极,利用尸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风漪希望她们能杀几头厉害点的、南地没有的妖兽运回来,方便巫解剖研究,万一能从中培养出什么,那绝对是女阴赚了。 而且女阴目前有一个大研究需要消耗许多不同品种的妖兽,这种事在平常很难被隐瞒下去,但在战争下,则就很难会有人关注这些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风漪目送着她们的离开,女阴重新陷入了沉寂,不再活跃于人前。 这日,天色正好,凤粮匆匆赶来:“大王,当康一族来了。” “嗯?”风漪有些疑惑,如今可不是秋收的季节。 她没有多想,立即起身,等随着凤粮过去后,这才发现当康来的数量出乎意料得多。 要知道,哪怕是秋收时,当康也不会全员出动,太老的、太小的都会在家中等着它们将粮食带回去,毕竟年幼与年老者,都很难适应长途奔袭,更无法跟上壮年当康赶路的速度。 可这次前来女阴的当康,却出乎意料的年龄跨度极大,就像……举族来袭。 风漪迎了过去,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见风漪态度如常,当康首领松了一口气,因为战争的缘故,许多人族势力对它们都防备起来,说一千道一万,它们也是妖,这种关键时期,能放心让它们接近粮食的绝不会多,毕竟能让粮食增产,自然也有法子能让粮食减产。 当康首领为风漪的态度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悲愤起来:“妖庭简直疯了!它们打仗关我们什么事?!” 这话说得就有些幼稚了,风漪心念一转,便明了是怎么回事了,大概率是妖庭开始对它们下手了,自古以来就有句话叫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就可见粮食的重要性了,而当康在这种时期,无疑作用是不小的。 然而对于妖族来说,当康就算灭绝了,对它们的影响也大不到哪里去,毕竟它们早就习惯了天生地养的生活,也不介意等上个几百年看一株灵草成熟——反正它们有的是时间。 可对人族来说却非如此。 果不其然,不等风漪发问,当康便直接讲述起了自己悲惨的经历。 第329章 收留 当康在人族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仅被称为益兽、灵兽,要不是实力确实不足,被称为神兽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当康在妖族的地位,则几乎全依靠于人族而来。 很简单的道理,既然人族那么需要它们, 自然便不能轻易让人族得到它们, 当康再如何有益于人族, 毕竟也是妖, 所以在它们在妖族并未混不下去,甚至待遇不差时,自然不可能想着转投人族, 而妖族为了避免因为自己的态度让人族又多添一员大将, 平日里对当康行事也多有顾忌。 人族中也是如此,不是没人想过将当康圈养起来只供自己使用,而是做不到,这才放任它们来去自如, 毕竟如果真的将当康捉住了,那无疑会成为天下人的眼中钉, 所需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妖族。 但这种平衡无疑是脆弱的, 没有掌握真正的力量, 在遇上大事时便没有不敢让人轻易妄动的资本, 可以被随意处置。 然而没有真正痛过, 仅有小部分人才能真正做到居安思危, 而当康显然是没有这个意识的, 这点在风漪上一次遇上它们时就发现了, 它们平常生活在钦山自娱自乐, 除了它们这一种妖兽以外再无别的妖兽,而它们自己也不是喜欢交际的妖,除了丰收之时连钦山都不出,只知吃喝玩乐,自然不能指望它们有多深的心机。 因此当妖庭派手下袭来时,着实将当康给打蒙了。 它们虽然与别的妖不亲密,但妖族求到它们头上时想让它们帮忙催熟、种植一些灵花灵草时也没怎么推辞过,更没有参与过任何党争,加上它们又是吃素的,也不像有些妖族一样跟一些食肉妖兽有着什么血海深仇,在当康它们看来,它们是着实担得上与世无争这四个字的。 论战力,它们自然是不可能比得上久经杀戮的妖兽的,好在它们还有一技之长,跑得足够快,最终还是让当康首领带着一部分当康跑了出来。 确切的说,是让族中几支当康分开跑,如此分散,才终于让它们这一支得以顺利离开。 战争时期战略物资会遭到管控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风漪有些意外的是妖族会直接下杀手,倒不是不觉得当康不值得它们大费周章,而是认为这么赶尽杀绝无疑是有些浪费的。 但想想妖兽平常对付灵花灵草的态度,又觉得它们会这么干也正常。 对妖族来说,要催熟灵花灵草并不一定就需要当康的存在,草木系的妖怪多多少少都会些照料手段,就算没有,只需以妖兽之血灌溉,把妖兽埋植物底下让其吸收,照样也可以让灵花灵草长得比自然生长更快。 在巫的眼里,这种粗-暴的做法很可能会导致一株草药的药性发生改变,些许特性的变化就可能让一株草药的作用变得截然相反,然而在大多数妖族眼中,灵花灵草与其说是能增加实力的灵丹妙药,更多的反而是拿来当零嘴改善口味,绝大多数都并不如何重要。 至于对它们重要的,那种基本都不存在人工培育的手段,当康它们这些妖兽在其中根本帮不上忙。 风漪不这么认为,毕竟想要培育一种植物,肯定是需要时间的,哪可能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做的,妖族连机会都不给它们,自然也不可能看见它们拿出成果来。 当然,它们都不重视这些,自然不可能还想着去培养了,毕竟培养也是需要资源付出的。 中那种一株灵草引得许多大妖争夺的场面在大荒并不常见,倒是野兽为了争夺灵花灵草的情况死伤惨重的不少,因为它们能借此蜕变成妖,可对已经成为妖兽的妖来说,它们的吸引力就大大降低了。 毕竟绝大多数的灵花灵草灵果,其药效对妖兽来说都没有什么用,有用的则恰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诞生,非外力能做到,所以当康对妖族来说可有可无,可它们在人族的作用却是不小,粮食足够,就意味着人族数量的增长,哪怕在妖族中,因为食物制约而无法增长族群数量的都不在少数,所以它们自然也明白当康对人族的重要性。 要知道,虽然跟妖兽打仗人族并不需要为粮草担忧,但那针对的也仅仅是上战场的图腾战士们,而非普通人。 普通人仍还需要依靠粮食,毕竟哪怕是再弱小的妖,那也是妖,偶尔吃一顿还好,吃得多了,反而出问题的概率会很大。 这一点,用虚不胜补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大部分妖兽肉对普通人而言都是有毒的,在风漪看来,说有毒或许也不恰当,可以用病菌、寄生虫之类的来形容,毕竟生物链是与时俱进的,连万恶之源蚊子都照样能进化出吸妖血的,寄生虫自然也可以,甚至连高温都未必能杀得死。 这对图腾战士来说自然无关痛痒,她们不煮直接下嘴都吃生肉都不带怕的,可对普通人而言,那些潜藏的风险就是致命的了。 因此,当康的作用确实不小,平常妖族或许不会在意当康在两族之间游走,但战时自然是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直接把当康拘禁也不行,一个不亲近妖族,又时常往人族领土跑的妖兽,在高层看来无疑是亲人派,万一通知之后当康直接投敌了呢? 与其如此,反倒不如一劳永逸,毕竟,当康也不是多强大的妖,不是得罪不起。 而没了当康,对人族的影响却是不小,南地当康很少来,可北地却是当康经常造访的地区,在妖族看来,人族能这么快缓过劲来,人口增长还不慢,未尝没有当康的功劳在。 风漪耐心的听着当康讲述,疑惑问:“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妖族是不可能不知道当康的速度是有多快的,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才是,又怎么会让当康逃出来? 当康犹豫了一下,才说:“是我族的一个老祖。” 风漪闻言,顿时了然,同属猪科,虽然并不是长得像的就有血脉联系,但确实也有很多是有着关联的,不过随着进化,或者说是食用了某种奇花异草导致了身体变异,这种变异又趋向于稳定之后诞下的子嗣也变异了的话,那这一支妖族就会选择独立出去,成为一个新的种族。 这或许也是当康能独占一山的原因,它们实力又不强,按理来说早该有不少妖族盯上它们的领地了才是,却还能逍遥快活这么久,原来是上面有人。 不过猪妖这一整个大族在妖族中的地位并不算特别高,属于中层,话语权因此自然也会大打折扣,阻挡不了高层的决定。 当康首领也没有像风漪透露对方是谁,事实上,任何一个独立出来的种族与原本的种族关系都不可能太密切,毕竟本质上来说,它们已经不是同一个品种的存在了,所以当康首领在发现对方追过来时,其实内心是很绝望的。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当作没看到它,让它们有机会逃了出来。 一个关系已经算不上深,血脉更是差了不知多远的老祖,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当康是有多感动了。 风漪看着当康的神情,倒是若有所思,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单纯的血脉联系就足够对方敢铤而走险做出这种事来,毕竟妖族对纯血和混血都那么看重了,偏了不知多远可能只是长相相似的妖,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多大感情的才是。 而值得对方铤而走险的,也许是希望日后大战若是人族取得了胜利,那凭着当康,它们一族或许也能有个好下场。 两头下注的情况,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罕见。 当然,这也只是风漪的猜测,没准对方就是单纯不忍心看当康灭族呢? 她眨眨眼:“原来如此,不知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当康首领犹豫了一下,才问:“不知女阴可否收留我们?” 往南边跑,自然是当康首领思虑过后的结果,老祖伸出的援手让它心情颇为复杂,它并不知道对方回去之后打算怎么交代,如果是说它们逃了还好,若是说它们已经被灭了,那它们要是再现身,那不是就连累了它们吗? 而如果身在南地,暴露的风险就小上一些了,毕竟南地的妖族很多对妖庭并不感冒,也不参与大战,以当康比较大众的长相,就算偶然被妖看见了,也未必能认出来。 “这自然是可以的,”风漪问,“只是穰国比起我们女阴应该更适合你们,而且实力不俗……” “我只相信你们!”当康首领打断她,看上去像是很信任一般。 实际上,当康当然不是没考虑过穰国,那可是北地有名的大国之一,还是个粮食大国,不夸张的说,如今北地的战事有一半粮草都得靠穰国输送,只是她们培育粮食的手段已经很成熟了,而且又地处北地,目标明显,必然是妖族的重点打击目标,到时若发生什么战事,很容易就顾不上它们。 更何况值此重要关头,哪怕是当康过去,也不可能不防备,相对而言,南地还没有被战事侵扰,敌意自然会小上很多。 最关键的是,以南地的种植条件,许多年都没被当康瞧上过,可想而知粮食产量,它们的存在不能说是救命稻草,但地位应当也差不了。 而想要窝藏它们,实力又不能太差,还得保证底下不会有人告密。 综合考虑,女阴无疑是一个好去处。 第330章 内卷 当康的话风漪没有当真, 毕竟哪个种族会傻到仅凭那点私人感情就来决定族群的未来?那未免太过儿戏了。 更别提,她们能有什么交情?顶多也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 而且女阴如今对当康需求并不大,毕竟已经有狡和文鳐鱼了, 当然,当康在瑞兽中确实也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因为无论是狡还是文鳐鱼领土都相对固定, 而且也没当康跑得那么快, 做不到兼顾整个大荒的土地, 除非它们的种群数量提升上来了。 不管如何, 风漪对当康的到来自然还是欢迎的,毕竟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里的牌多。 当康首领对这个结果自然也是满意的,唯一让它心下略不安的是, 风漪的态度并没有它想象中的热情。 虽然没有说不欢迎它的到来, 但也并没有因此而狂喜。 然而这是当然的了,别说风漪有狡和文鳐鱼了,就是没有,她也不可能就因此而狂喜, 当康平日里见多因它们到来而欣喜若狂的人,可说白了, 那些都是粮农罢了, 当康的到来能影响他们未来一年日子能否好过, 自然会抱有极为热情的态度, 而那些势力的高层却极少露面。 毕竟无论如何当康的出生摆在那里, 高层不可能露出太过明显的偏向, 毕竟大环境上人跟妖的矛盾可并未解决,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对当康不怀有芥蒂, 毕竟对方也没有旗帜鲜明的倒向人族。 包括当康自己, 也不会轻易接触人族高层,因为它们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妖族也未必没有盯着,之所以在南地没有那么多顾忌,一直妖庭对南地的掌控力确实不足,二是……在它们眼里,女阴的存在,影响不了大局。 说到底,一个籍籍无名的王国,自然是不可能跟北地的大国比的,不客气说,没准都等不到她们花时间建立好情谊,其国就已经消亡了。 风漪也并不在意当康怎么想的,她料想它们心态必然会有一阵失衡,毕竟在曾经身为瑞兽时,它们在百姓心里地位可能也就仅次于图腾,谁会不小心翼翼供着? 但在女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而且,当康觉得它们投靠穰国会被警惕,风漪也并非对它们全无防备,自然也会先观察一阵,若是没有什么大的毛病,才会比较放心。 并且,女阴有狡和文鳐鱼的存在,当康若是识趣,就该主动卷起来,拿出点真正的好东西来,不然它们也并非或不可缺,凭什么要供着? 但它们既然选择了来女阴而非穰国那种粮食大国,便意味着它们是想像从来那样被供着的。 这无可厚非,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它们在作用还没被人族挖掘时除了逃跑堪称身无长物,却因为人族的原因左右逢源,这种日子过久了,又哪能回到当初? 风漪在一些比较古老的势力回礼时,不经意间让人提起过女阴底蕴浅,这些势力也闻弦歌而知雅意,送了不少不影响自身的巫卷来,尤其是针对妖兽的——毕竟如果说要了解那些势力过去的历史,谁都会警惕,可如果是妖兽的,那就无关痛痒了。 女阴地处南地妖兽多,想要多了解合情合理,并且因为北地不似南地总会遭遇妖兽袭城的缘故,这类巫卷也不受重视,送复刻本过来自然也大方。 从中风漪便找到了有关于当康的历史脉络。 妖兽的神通都是天生的,生而有知,血脉的纯正和实力影响的仅仅只是威力和对神通的掌控,但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很多妖兽哪怕具备多种神通,神通也是有侧重的。 在最初,当康虽然有滋养农田的神通,却并不强,这完全是当初的当康抓住了机会,让以逃跑闻名的当康侧重这方面的神通,才有了如今能几乎涵盖整个大荒范围的神通能力。 这种对自身能力的开发,风漪不知道算不算进化,反正在她看来应该是算的,就像前世那些没被灭绝的动物,都在为了生存随着周围环境而做出针对性的改变,在她看来,当康也是如此。 只是‘故土’难离,哪怕它们的神通朝着有益于人族的方向开发了,却也不会轻易跟妖族撕破脸,毕竟它们才是‘同族’。 风漪没有让人去监视当康,反正一些重要的地方也不是没人看守,它们过不去,而这种‘放手’的行为也能让它们放松一些,感受到女阴对它们的诚意。 这种情况下,内卷起来就更容易了。 风漪对狡和文鳐鱼倒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它们也没有偷奸耍滑过,但是有时候嘛,一旦有了竞争,潜力也就能被压榨出来了,容易短时间内取得突破,而她们女阴恰好就需要这种争分夺秒。 不然如果等大战尘埃落定,女阴到时出手就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容易服众,容易为以后的统治埋下隐患,毕竟摘桃子的行为放在哪里都是让人不齿的,更别提当下流行的风气还是力量当道了,取巧并不可为。 当康首领没有发觉风漪的险恶用心,毕竟刚刚到来,它也不敢在女阴的领土上妄动,以免被怀疑居心不良,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安分上几天吃吃白食,再顺理成章的动手才名正言顺。 倒是狡首领在听闻当康的到来后,立时就警惕了起来。 与文鳐鱼不同,它们一个水里一个陆地,自然冲突不激烈了,可当康不同,同在一片土地上,难免相性不合。 因此狡首领难得的抛下崽子们来找风漪试探。 狡的族群中小崽子是被集中教养的,从小就会在首领身边长大,为的便是维持统治的一致性,同时身为首领本身各方面都是佼佼者,由它教导出的崽子再怎么能力也不会太拉垮,不至于良莠不齐;如果新首领上位,也得在老首领的默认下其它狡孕育出子嗣并由继承妖抚养长大后,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首领。 毕竟新首领继位难免会面临老一辈不听指挥倚老卖老的情况,但手里有一批亲信就不用顾忌太多了。 狡首领是个成熟的首领,虽然偶尔也会一个滑铲倒在风漪面前卖萌,但这并没有腐化它的意志,该警惕时它照样很警惕。 风漪对此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好生安抚了一番,表示自己不会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这才让狡首领放心下来,隔天就颇有正宫气势的去招待当康一族了。 文鳐一族都很识趣,在知道狡的存在后就对它们这一族唯首是瞻,表面姿态是摆足了的,可换了当康,它们必然是会连表面姿态都不太愿意摆的,毕竟陆地上它们才是此道中的老大。 于是果不其然,不过三天,当康便坐不住了,主动请缨赶紧去‘上班’,势要把狡嚣张的势头给打压下去。 风漪只让凤粮去看着,便没再多管,重心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被关在牢里的鰕姑人快生了。 无论如何,在孩子没有孕育前,女阴与鰕姑之间都始终隔着一层,而孩子是最好的润滑剂,风漪不希望这其中会出现什么问题。 只是还没等风漪等到他们生产的那一天,又一变故打乱了风漪的计划。 当日正值雷雨天,女阴难免为此提高警惕,毕竟之前将钩吻带走的行为多少有些嚣张,雨师妾未必不会趁天气之利动手,谁知雨师妾没等来,倒是等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大地的咆哮声。 极其明显的震动自地面传来,风漪近乎本能的朝女阴附近看去。 大荒的自然灾害算不得多,一般来说也影响不了高层,所以一般如果有明显的动静,他们通常都会第一时间怀疑是妖兽作乱,之后再考虑其它。 然而观察一圈后风漪却发现附近并无气息强大的妖兽,风漪这才将视线放在国内,发觉地面并无开裂,也无建筑倒塌,似乎刚才的地动只是错觉一般。 风漪皱了皱眉,刚才的动静可算不上小,按理来说,不该一点损失都没有。 正常再仔细检查一番,女蛇的声音传至耳边:“快过来,你崽子要生了。” 风漪:“???” 她一脸莫名,但还是老老实实赶了过去。 女蛇早已从神井中离开,但风漪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一种奇异的战栗和悸动仿佛从血脉深处涌出,让风漪在到来后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处在池水中的雕像。 倒塌的雕像横躺在池水中,明明一动不动,却莫名给人一种尾巴在水中抽搐的错觉。 风漪恍惚了一阵才微微回神,盯着雕像有些茫然,她是感觉到雕像传来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生命波动,但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吧……应该? 感受着那股血脉牵引的感觉,风漪底气不是很足。 她本能的看了看女蛇,反正不管是谁的崽子,阿嬷肯定都会当奶娘的……吧? 女蛇一阵恶寒:“你看我-干嘛?去接生啊!” 风漪:“???” 330-340 第331章 中毒 接生这个字眼属实给风漪给整不会了, 毕竟她甚至都从未考虑过着这方面的问题,真要选择继承人,全国的孩子一起培养, 总能挑出那么几个成器的,更别提,她似乎也没有做出任何会导致怀孕这一结果的行为。 但不管如何, 血脉间的牵引却是骗不了人的, 风漪也只好硬着头皮下水了, 可问题是, 她又能做什么? 风漪倒不是不知道正常孩子是怎么出生的,可现在这情况又哪里跟正常搭得上边? 石头里蹦出来的孩子,风漪也就知道一个猴, 如果是猴的话, 那也不需要她来接生吧?还是说是哪吒那种生了个球? 难道是要剖腹产? 这个风漪倒是能做到,但她现在并不确定孩子在哪,只能感受到有一股很隐晦的生命波动从池水中传出,可等她靠近了, 这种感觉反而在减淡。 风漪一脸凝重的看着雕像,着实生出了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还不等风漪思索出什么对策来, 就见雕像的尾巴处突然将孩子给生了下来。 带着略微血丝的胎衣包裹着孩子, 下本身被翠绿的蛇尾所取代, 双手交叠于胸前, 圆润的手指本能的握着, 唯有小拇指翘起, 长长的尾巴在身后盘起, 像是垫在身下的床一般, 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水上。 风漪设想过如果她孕育孩子会是种什么状态, 毕竟她有蛇尾,因此有可能她也许会像蛇一样产卵,不过风漪也知道蛇类中也不是没有卵胎生的品种,她为此也猜测过鰕姑的孕育方式,也许便是采用的这种卵胎生的方式,不过想归想,她还真没打算实践。 毕竟不讨厌小孩跟想生小孩完全是两件事。 却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无痛当妈了,还是以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 风漪愣了会儿才想起崽子还飘在水上,伸手将胎衣撕开,对方看上去状态并不太好,到现在还一动不动,风漪是观摩过幼蛇破壳的,动作不能说多活泼,有些也有些呆,甚至会被蛋壳卡住,但至少会动一动。 虽然如此,风漪也确定她短时间内是死不了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可能是饿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测,是因为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幼崽,看上去像是出生了几个月或是一年左右的小孩,头发都已经生长了出来,不过不长,在水流中缓缓飘着。 她的尾巴跟风漪的长得不一样,风漪的尾巴是有青绿色的花纹的,而对方的尾巴却是通体青翠的色泽,没有丝毫杂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物种的。 因此风漪有理由怀疑,她不是自己亲生的,这种感应也许只是同族之间的血脉感应,不然没理由会这么微弱。 不管如何,对方都是除了风漪以外第二个血脉浓度极高的女阴人,不然不可能一出生就带有这样明显的显性特征。 风漪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尾巴在自己手臂上缠了几圈,从池中走了出来,这才注意到女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因为对方明显出生后年龄不是需要特别小心翼翼呵护的时期,风漪本来想直接将幼崽扔给女蛇的,但显然对方并不喜欢奶孩子,风漪见此,只好自己带着崽子走了。 蛇类是一出生就会捕猎的物种,虽然拥有智慧后带孩子这种事就不可避免了,但蛇到底不是什么母爱汹涌的种族,帮女阴人奶孩子多少也是有‘临危受命’的意思在,所以实际上在一部分蛇看来,风漪将鰕姑人‘引进’,就是在将它们从这种痛苦的工作中解救出来,是个好人。 不管怎么说,女蛇走了,风漪只好带着崽子去找巫了。 她也不知道对方要吃什么,奶?还是肉? 这种问题,风漪觉得还是让奶过孩子的人去做比较好,反正她是不可能干的,刚走几步,风漪想起池水中雕像还是躺着的,便想回去将雕像扶起来,但回头一看,雕像的形态却已经出现了改变,就像是慵懒的妇人悠闲的午睡,肢体看上去十分放松,蛇尾也不是能立起来的形状。 风漪见此,只好作罢,抱着幼崽离开,打算将对方交给五长老带。 虽然让老人家带孩子有点不厚道,但风漪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女阴是没有奶娘这种职业的,要是生产后的孕妇实在没有奶,就干脆直接提前让孩子适应蛇毒增加点抵抗力喂熟食,再不然就是扔给相熟的人家帮忙喂几天。 不过后一种情况很少见,毕竟蛇都比她们更靠谱点。 风漪过去时,五长老正好在巫咸山上没有出门,这让风漪松了一口气,毕竟她虽然觉得对方看上去不像是很虚弱的样子,可她是武者又不是医者,是有判断失误的可能性的。 五长老正在晒药,听到脚步声时才回头,一开始还以为是哪条粘人的蛇跑风漪身上了,但等风漪走进,五长老立马就愕然地睁大眼睛:“大王,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生崽子了?!” 风漪纳闷地抬了抬手臂上的蛇尾道:“这长得也不像我啊?怎么你们都觉得是我的?” 五长老念念不舍地从幼崽身上收回目光:“大王你别说笑了,她长得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风漪觉得小孩子长相都差不多,脸盘子都挺圆的,她怀里这个也差不多,算不上瘦,虽然没有胖嘟嘟的,但也不是那种营养不良的样子,可原身自小体弱多病,小时候应该也不可能长这样吧? 她迟疑地想了一下,一个体弱多病却还能被一眼看出美丑的小孩,大概跟那种里什么的五岁小王妃,八岁小皇后差不多,从小就能被看出倾国倾城? 她盯着崽子看了几眼,或许是对方闭着眼,风漪并没有觉得对方有多好看,毕竟小孩只要生得白,基本都当得起玉雪可爱、粉妆玉琢的描述,她不置可否,将崽子塞给五长老:“您看看她有什么毛病没有?” 五长老闻言立马念念有词起来,巫医的巫术有时候甚至能起到现代x光的作用,不过这种做法一向繁琐,普通人生孩子并不会这样多此一举。 “没什么问题,”五长老过了会儿才说,“不过大王,她是不是该断奶了?” “啊?”风漪惊诧,“是不是早了点?” “都长乳牙了,不早了。”五长老说着,还伸手捏起崽子的脸,让幼崽零星的乳牙被迫暴露了出来。 对普通人而言,生产后奶-水不足是必然需要面对的问题,这种时候要么以动物奶代替,要么就直接戒奶让崽子提前吃辅食,实在没有办法,就让她们吃蛇谷的白咎汁液,也能顺利渡过这个时期。 蛇谷食之不饥的白咎汁液,与其说是未雨绸缪应对饥荒的,倒不如说是为了应对幼崽的。 放蛇谷带的孩子小时候最常食用的便是白咎,毕竟成年人的饮食时间跟小孩差别是很大的,白咎汁液是目前来说的最优解,当然,旺盛的好奇心还是会驱使着她们什么都往嘴里塞。 风漪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经验,跟着女阴早已摸索出的方式来就好了,闻言点点头问:“那我叫人给她煮粥喝?” “不急,”五长老道,“先喂点蛇毒,不然不好动。” 蛇类多喜欢呆在一个地方长时间一动不动,女阴人刚出生时其实活泼的也是少数,蛇毒在这种时候便会起到一个催化的作用,风漪跟倾向于因为摊上了不靠谱的母亲,幼崽被迫进化,服用蛇毒后开始变得多动是因为要把不能消化的毒素以汗液的方式排出。 当然,这种猜测也很不靠谱,不过服用蛇毒后的小孩子确实都比较好动,这种好动像是因为蛇毒而被诱发了出来,能从服食开始一直保持到死亡。 不过多动的宝宝确实会比较健康一点,在医学条件不发达的情况下-身体好一些才不容易夭折。 见五长老打算去取蛇毒,风漪道:“不用麻烦了,我来吧。” 风漪说着亮出毒牙,挤了几滴出来,淡金的毒液顺着被五长老捏开的嘴巴滑落进去,顺着食道进入了体内。 风漪还没见过幼崽第一次食用蛇毒的场面,不由有些好奇。 服用蛇毒大概一刻钟以后,就见崽子的尾巴开始活动起来,顺着风漪的手臂开始收缩,不过与之相对的是她的脸色也开始有点发青,看上去犹如命不久矣一般。 风漪是知道很多崽子在第一次食用蛇毒时会出现明显的反应,眩晕、呕吐脸色差都是很明显的情况,不过持续并不久,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会忍不住回味蛇毒的味道,只能说味觉构造实在惊人。 因此见到这种情况她并不惊慌,只是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睁眼,只能看到眼皮在颤动。 她没忍住,直接伸手扒开看了看。 惨白。 风漪:“……五长老,她翻白眼了,这是正常的吗?” 五长老脸色一变:“大王不好了!她中毒了!” 风漪:“???” 第332章 幼崽最大的天敌 风漪闻言顿时有点慌张, 毕竟跟成年人不同,成年人如果中毒还可以考虑重症用猛药,可小孩如果要吃药的话, 光剂量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一剂猛药下去比起药到病除,更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直接就没命了。 “五长老, 她还能活吗?”风漪眼巴巴看着五长老, 同时手放在幼崽后心处用内气护住对方心脉, 但内气不是万能的, 她的毒素是混合毒素,包含着神经毒和血循毒,更别提这还不是自己的身体了解不足, 所以她能做的实在有限。 五长老皱着眉, 她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对蛇毒的抵抗能力是每个女阴人生来就拥有的能力,最严重的也仅是不适,不需要用药靠自己就能好, 因此风漪自告奋勇时,五长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到底, 论对自己崽的了解, 理应是其母。 所以五长老以为风漪是心里有数的。 但显而易见, 翻车了。 风漪是知道自己的蛇毒是属于比较毒的那种, 但对方一出生就带着蛇尾, 抵抗力显而易见也是要比普通人强的, 更别提所服用的剂量还有限, 消化起来应该不难, 根本没想过对方会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甚至风漪不由浮现出了一种可怕的猜测,这个小孩她本身不会就是一个根本没有长毒腺的蛇吧? 会产生这个猜想,是因为对方被五长老捏开嘴的时候,零星长出的牙中并没有符合毒牙特征类似于虎牙的存在,反而十分整齐,而众所周知,无毒蛇的牙齿才排列整齐。 毕竟蛇一出生就要捕猎,如果真是毒蛇的话,那毒牙应该是会最先长出的牙齿才对,不然怎么保护自己? 这种情况,如果食用的是普通蛇毒还好,以她出生就不凡的根基,必定是能适应过去,可偏偏她遇上的却是噩梦难度。 五长老施展巫医之法,却只勉强维持住了情况没有恶化,内心也不由焦灼起来,虽然在大荒未满三岁的孩童中途夭折是极为常见的情况,可这不是普通孩童,若真因她医术不精而治不好,那她就是女阴的罪人! 风漪见五长老脸色不好,宽慰道:“五长老不必担心,她应是死不了的。” 五长老一亮:“大王您有办法?” 风漪‘呃’了一声,心虚道:“她应该、可能、大概能自己好……” 会这么说,自然不是毫无根据的,风漪之前被自己的蛇毒给毒到时,直接就开始蜕皮了,蜕皮之后中毒的症状便完全消失了,蛇类一生中要蜕许多次皮,只有蜕皮后它们才能够成长,而人产生这种现象,则有些偏向于自我保护,每一次的蜕皮都会让人恢复出厂设置,风漪甚至有种怀疑,如果她到了寿命极限时,也许也会产生蜕皮+冬眠的情况,而当她再次苏醒时,就会重新变成年轻时的状态或者刚出生。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上次蜕皮后明显出现了一种长开了的症状,但第二次蜕皮却仅仅只是让自己看上去变‘新’了,显然除了普通的蜕皮以外,她们还具备特殊的蜕皮情况。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这种本能或许会促使小孩本能的开始进行一次蜕皮。 不过因为对方现在都还没有展现出蜕皮的症状,所以风漪也不确定,毕竟若说本能,她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她根本没有本能,怎么用尾巴都是自己从零开始学的,万一对方也没有拥有这种本能呢? 风漪不靠谱的回答,让五长老更加忧虑起来,她早该想到的,女阴大部分母亲带崽在没有危险时,她们就是最大的危险,她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相信大王就没有危险呢? 正在五长老思索着药库中有没有什么不那么刺-激又药效好的灵药时,风漪惊喜地声音传来:“蜕皮了!” 她们的拖延显然给了幼崽充足的反应时间,总算感应到了危机本能的开始蜕皮,幼崽还小,显然不能指望她独立蜕皮,风漪本想直接用内气将她体表的那一层震碎,想了想,又怕到时又出什么幺蛾子,便干脆直接动手亲力亲为。 不过对方却并没有因为这次蜕皮而更长开一些,显然蜕皮时产生的能量都拿去解毒了,五长老检查了一番,忧虑道:“经此一役,王女怕是会先天不足。” 风漪闻言立即道:“活着就行。” 补全对方体质对风漪来说反而不是什么难题,她所拥有的功法中有不少中正平和延年益寿之法,拿来给小孩打根基再合适不过,等有了些实力,再去找天材地宝炼精化气,到时不仅能补回来,根基再上一层楼都不一定会是个奢望。 然而这种回答,实在让五长老无言以对,她捂着脸,长长叹声:“大王公事繁忙,不如将王女交给我们几个老骨头带吧?” 风漪愣了一下,才摇头道:“五长老放心,王宫那么多人呢,累不到我。” 更何况,对方刚出生就这体型,没准日后还会蹭蹭长,幼年时期正是塑造三观的最好时期,哪怕风漪没有奶孩子的欲望,也没真想丢给别人。 最主要的是,小孩子有多人憎狗厌风漪是知道,对方明显不是常人,破坏力应该也是普通孩子的几倍,交给老人带那未免也太折磨人了,真要让人照看,那也该去找女蛇才是,毕竟祂正值壮年,还不老。 五长老闻言,怜悯地看了一眼王女,小可怜,她努力了,自求多福吧,反正女阴的小孩都是这么过来的,趁早适应也好。 可以这么说,五长老行医以来治疗过的幼崽,绝大多数被带来看都并不是因为自身出了什么问题,多少因为长辈做了什么事而被殃及才被带来看病,小孩胆子大,行事堪称百无禁忌,但女阴的小孩从小就知道一看到图腾战士对战就躲得远远的,一看到水洼就离得远远的。 不是不好奇,是她们吃到的教训实在是太多了,深知自己身边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于大人。 风漪对此毫无自知之明,她觉得最大的危险应该是熊孩子才是,她已经做好了以后被烦的准备了。 颠了颠重量很轻的小孩,风漪打道回府,让女锤找了几个侍女专门照顾小孩,便撒手不管,打算等对方睁眼之后再去看看。 想到睁眼,风漪突然又想到,婴儿刚出生时如果没有声音,医生都会想办法让对方哭出来,有助于建立对方自主呼吸的能力,她刚见到小崽子时感觉对方虚弱,不会就是因为她没哭吧? 可五长老也已经给她看过了,这代表着她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这样一来,还需要走程序吗? 风漪沉思。 片刻后,风漪伸手从她腋下穿过,使劲晃了晃。 幼崽迷茫地睁开眼睛。 明显的竖瞳带着蛇类特有的冰冷,四目相对,竖瞳缓缓恢复成了圆球形,没过几秒,又重新闭上。 风漪不由又晃了晃。 幼崽:“…………” 几次过后,睡眠被打搅的幼崽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风漪立即把她塞给女锤:“带出去吧。” 女锤目瞪口呆,小心翼翼道:“大王,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她小心地斟酌着用词,“王女还小,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现在交给别人王女可能会不适应。” 主要是,王女缠紧的蛇尾让女锤觉得普通侍女估计是制不住的,就像女锤从小跟别的小孩打架从来就没输过,包括大人想制住她都得遭点殃,毕竟小孩下手没分寸,但大人却心有顾忌。 风漪一想也是,毕竟对方这情况破坏力估计不会小,侍女心有顾忌估计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她。 不知是不是玄幻世界的原因,她们都如此自然的接受了风漪有了一个不知道几个月孩子的事实,半点没怀疑对方是怎么出现的,似乎不管风漪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都是正常的。 重新落到风漪手里,幼崽尾巴不由僵硬起来,她缓缓的、缓缓的朝着风漪露出了一个略带拘谨的笑。 眼眸弯弯,嘴角扬着,露出着嘴中还未长全的洁白奶牙,看上去十分好看,奶里奶气,又有一种幼崽很难有的乖巧。 像是被拎起来怕人的兔子,四肢僵硬不敢动弹。 风漪觉得莫名,她看起来很吓人吗? 礼尚往来,她也扬起唇角,明亮的沟牙在鲜红的唇色下被衬托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明亮。 幼崽缓缓地、缓缓地闭上眼睛装死。 风漪:“…………” * 不知是不是刚出生就长着蛇尾的缘故,幼崽的蛇类习性要更多一点,不好动,没人管她能一个人一动不动呆上许久都不会吵闹,日常便是吃饭睡觉晒太阳,极为安静,比风漪预想中的要省事很多,也不需要每隔两三个小时就给她喂食,反而犹如真正的蛇类一般,吃一顿能管好几天。 并且,更让风漪惊诧的是,时隔不到三个月,她便再次蜕皮,蜕皮后从外表看来就像是又长了一岁,像是有什么危机在促使着她赶快进化尽早自保似的。 第333章 风扬 随着幼崽的长大, 被看押的鰕姑人也到了待产期,风漪早为这一天等待了许久,自不可能错过这关键的一天。 与女性生子不同, 鰕姑人因为怀孕用的是育儿袋,因此让孩子从肚子里出来的口也在肚子上方,不过他们也有跟女性的相同点, 那就是生育的过程并不轻松, 需要费很大功夫才能将婴儿给挤压出来。 在孩子出生后, 育儿袋大概会在一到两个月内重新消失, 直至看不到痕迹。 风漪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关注刚生下来的婴儿。 刚出生的婴儿通常都长得不太好看,不过哭声却很洪亮, 昭示着她们至少都是健康的孩子。 风漪仔细检查了一番, 发现了一件令她更惊喜的事。 当初侠亶向风漪解释图腾巫法时,只说他们的图腾巫法可佑平安保早夭,在图腾巫法这种禁术级别的等级中,这种作用无疑是显得不如别的图腾巫法强大的, 但也算不上鸡肋,因为不同图腾间的通婚所产下的婴儿, 时常会出现因为图腾暴动而夭折的情况, 能通婚的图腾部落, 通常都是在曾经经过无数次的拿人命去试错才能找到与自己图腾不会太排斥的另一个图腾部落。 所以鰕姑的图腾巫法在风漪看来确实已经合格了, 毕竟图腾觉醒几乎天注定, 能不能增加战斗力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而小孩只要能活下来, 便是一个劳动力。 而现下一检查风漪便发现, 或许是鰕姑从未与别族通婚过, 因此只挖掘了最浅层的作用,但实际上,这个巫法所起到的作用是平衡。 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实现大融合,让婴儿体内从父母辈继承下来的血脉不产生任何冲突,相安无事的聚集在体内,这样等孩子日后长大,先天就比别的孩子多了一个选项,且觉醒后效果也不会被折半,而是能完全被激发出来。 不过,风漪最看重的还是这个图腾功法温养根基这一点,这一点在鰕姑并未被重视,因为图腾战士一觉醒就会与之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温养根基于他们而言并无多大作用,顶多也就能让一个人从小到大最大限度的保证无病无灾,比普通人要略微长寿一些。 毕竟图腾战士讲究的是天赋,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这方面的增强对大荒的人来说确实作用不大,而巫更看重的又是心神之力,这又不在温养根基的范畴内,这个图腾巫法针对的只是肉-体,并不包含精神层面。 然而在武道中,这个作用却被大大放大了,因为武道入门时看重的便是根骨,连悟性都得靠后,一个好的根骨足以让人轻松踏入武道大门。 而风漪检查后发现,在图腾巫法之后,这些孩子最差也是个中上资质,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要知道,武道虽然人人可练,可有天赋跟没天赋所取得的成就差别还是很大的,并且虽然武道前期只要资质不是特别差劲基本靠勤学苦练都能得到成就,因此也时常能见到伤仲永和大器晚成的事迹,但无论如何,一个好的根骨在前期所能起到作用的无疑是巨大的。 毕竟练武是很苦的,好的根骨和肉眼可见的进步足以将孩子的心给调动起来,哪怕是心性不那么好的人,也是有可能取得一定成就的。 好笋出歹竹和歹竹出好笋,怎么看都是前者的概率会更小一些。 最关键的是,因为这个图腾巫法是偏向于辅助性质的,又不存在危险,因此在鰕姑哪怕是普通人也不是不能学会,只是得借用图腾的力量,并且效果跟图腾战士比起来会大打折扣而已,但无论如何,哪怕生下来的孩子资质仅仅是被提升到普通,那也比低劣要好。 女阴人的好体质曾给风漪一种这个世界很适合练武的错觉,但在将武功交给蛮夷部落后,风漪就发现自己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按照常理来讲,玄幻世界普通人的体质应该会比无魔世界的人好上很多才是,但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很有问题的,因为无论体质再怎么提升,普通人始终还是普通人,不是超人,而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他们所需要面临的危机又太多太多,这就导致没有得到大势力庇护的小势力仍然处于朝不保夕的生活当中,饥一顿饱一顿,这种情况下,无论刚出生时体质如何,在成长过程中根基也早就被糟蹋损坏了。 所以,他们习武的进度也就跟风漪前世的那些亚健康群体差不多,总之,效果算不上好,让武功无法做到大众化,人人如龙,反而进到了穷文富武的范畴,有有些家底的人才能看到成就。 而真正的普通人,只能选择修习‘养生功’之类打熬身体的功法,可能六七十年才能感受到内气的存在,哪怕勤修不缀,也顶多能让他们无病无灾,不必因为生病之类的问题多出额外的花销。 说到底,大荒高层再如何厉害,这到底还是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产出跟不上,也注定了武功无法大众化,只能说给了普通人一条可以攀登,却也注定仍然艰辛的道路。 而鰕姑的图腾巫法,就是真正的下一代改变命运了。 风漪为此还是很高兴的,谁也不会排斥在保证量的同时还可以保证质。 让人将小孩带下去由专门的人看护抚养,风漪让孟极巫前去审问他们,毕竟鰕姑因为生育率的问题,并不能好好研究他们的这一个它族不具备的功能,在他们死之前,风漪希望得到更多的情报。 他们当然是得死的,能多活这么久,也仅仅只是因为风漪需要‘素材’而已,哪怕是为了孩子,在审问下他们也不会有所隐瞒。 因此很快,风漪得到了新的情报。 那就是鰕姑的育儿袋竟然还拥有滞育的功能。 所谓滞育,是动物界极少数的动物拥有的一种能力,也被叫作延迟发育,意识就是当卵子进入到育儿袋中时,鰕姑人可以让孩子暂时停止发育,直到他们认为物资足够、环境适宜时才让孩子重新开始生长,当然,这个时期并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如果超过一年,那孩子就会彻底变成死胎。 同时,育儿袋之所以在生产后一至两个月才消失,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鰕姑可以再次怀孕,在确定没有接受到任何再度孕育的信号后,育儿袋才会消失,而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在这期间两人同房,仅仅依靠上一次怀孕被保存下来的卵用来受精便可以。 海马是一种一次性能产下几百上千只小海马的物种,这种行为放在人身上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图腾便演变出了另一种形态,那就是流水线式的孕育生产,能像生育机器似的不间断的怀孕生产。 这个结果,让风漪倒是颇为意外,想了想,她并没有强行下什么命令,反正以鰕姑人对怀孕的狂热,不用催他们就能自己做出选择,更何况对普通家庭来说孩子多反而会拖垮一个家庭,还是需要依靠实际行动去判断。 不过,她有理由怀疑,当初鰕姑未被迫离开祖地时,其实也是与别族通婚过的,因为滞育这个行为并非海马所具备的能力,显然是从别的图腾中得来的,但鰕姑资料遗失,真相如何,也就只有那些曾经负责这一切的鱼妇知晓了。 风漪也无意探究,她只需知道什么对自己有用就好。 在探究完这一切之后,风漪便选择了离开,毕竟她也挺忙的。 风漪回到王宫时,幼崽正在跟女青女赤一起晒太阳,从风漪将幼崽带回来之后,女青女赤便几乎一直陪着,防止对方出现什么意外。 “孩儿……拜见大母。” 风漪:“…………”唉。 小小的幼崽恭恭敬敬的行礼,在其身后,女青女赤也都匍匐着,在数次纠正对方称呼后,风漪已经彻底放弃了让对方叫自己姐姐或是一些在她眼里比较合理的称呼的想法。 幼崽在开始活动后就会用尾巴,让风漪这个差生更加觉得自己是喜当娘了,她走过去摸摸头,风扬脸上露出笑意。 幼崽的名字取自大风起兮云飞扬,风漪本来想让她自己取的,可惜幼崽没搭理她,她只好自己想了,风扬并不活泼好动,风漪也没让人教过她礼数之类的,可偏偏对方做事却一板一眼的,不过好在,听话也懂事,倒不烦人。 不过或许小孩模仿是本能,反正她也算不上人畜无害,甚至已经学会了捕猎,能用蛇尾将一些体型小的动物直接缠死,也算是弥补了无毒的弊端。 风漪瞥见她手腕的擦痕,看了几眼才问:“怎么弄的。” 风扬乖乖道:“跟狡姨的崽崽打架打输了。” 风漪哦了一声,没再管,毕竟小孩打架有输有赢很正常,她进殿里重新处理政事,风扬想了想,跟着走了进去,就坐在一旁开始练字,字写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很标准,耐心十足。 等风漪处理完事情后,对方都还在写,比许多成年人都更要耐得住性子。 风漪喊了她一下:“走了,去吃饭。” 风扬闻言便放下笔,回过头走到风漪身边。 第334章 磨刀 转眼, 三年已过,在女阴稳步发展的同时,战火也逐渐开始朝着南方弥漫了过来, 战事也因此一天比一天激烈。 比起南地人族与妖族之间因为领地过于靠近而时常厮杀导致矛盾不可调和以外,北地与妖族和平相处了太久太久,它们也没少吸收人族的智慧, 这就滋生了一大批‘带路党’, 让北地的战事并不算太乐观。 于是, 战火开始弥漫、扩散, 让南地丛林里的妖兽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说白了,当初北地打起来它们之所以不动手还在观望,纯粹是觉得当初妖族吃过那么一次大败仗, 这一次发动袭击明眼妖都看得出来并没有准备好, 所以它们不会跟着‘胡闹’。 可如今的情况却让它们看出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族似乎松懈了,反而比当初要好对付了, 于是蠢蠢欲动乃至付诸行动的便不少,有些南地妖族更是旗帜鲜明的加入到了其中。 在时下南地许多势力向来都是不如北地的, 光是所用的工具就要差上一截, 这就导致了不少势力在妖族的攻势下不堪重负, 不得不选择投靠别的势力以求自保。 风漪在这种情况下, 果断出手, 趁此彻底奠定了自己南地霸主的地位, 让不少势力在支撑不下时, 第一反应便是向女阴求援。 或许在他们心中夏国、穰国之类的才是第一阶梯的存在, 但他们也知道远水止不了近渴, 北地的战事更激烈,除非关系匪浅,北地的势力不可能舍近求远来支援他们,反而女阴才是救命稻草。 这样迫于形势的臣服,自然不能指望有多忠诚,甚至有势力的下一任继承人,都忍不住在酒后感慨: 可笑我堂堂圣族,如今地位还不如那女阴身边的蛮夷! 然后,这位继承人,就不是继承人了。 所谓圣族,是羽民国的自称,他们生来长有翅膀,可以飞向普通人向往的天空,这可比奇肱国要厉害得多,毕竟奇肱国飞天靠的是飞车,而羽民国却靠的是自己。 因此他们也自认为高人一等,也因为翅膀,出行要比别国方便许多,因此与北地联系要更紧密,但也因为这显著特征,他们成为了妖族的主要攻击目标,毕竟谁都清楚,这在战时所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 羽民国为此也一直强撑,未向女阴求援,反倒选择了向北地的势力求援,谁知妖族看到北地愿意为他们出手,下手就更狠了,可北地的势力又不能为此再派出更多的人手,权衡利弊之下,最终没有再增大支援。 于是最后,迫不得已之下,羽民国带残部加入了女阴。 他们自命不凡,但女阴却不可能因此就将他们奉为座上宾,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那位继承人感受到了落差,好在目前真正的掌权者并不糊涂,果断换了个继承人。 毕竟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开口说出来那不是傻吗?这种人当继承人那他们这个势力以后也没救了。 女阴发了这一笔战争财后,势力因此飞速的膨胀了起来,迫于这种形势下来,目前还没有被妖族攻击到的势力也为此有些摇摆不定起来,毕竟别人都加入了,妖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如果他们现在不加入,到时妖兽真的来了,可能他们连求援都来不及做就被灭了。 生存的危机是最容易让人联合起来的,按照以往的情况,比起彻底倒向哪个势力,他们做的更多的还是直接结盟,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利益。 但战事蔓延得太快,女阴出手得又太果断,将风向一开始就给带偏了,这就带动了一些小势力开始从众,让他们建立不起来联盟,毕竟联盟不仅得有带头者,也得有从众者。 而北地对南地的情况,自然并非全然一无所知,许多年前夏国就试图重新将南地的势力纳入版图,自不可能一点不关注,只是如今战事当前,哪怕明知女阴在捡便宜,也无暇腾出太多心神来管,这种整合在如今反倒是方便了他们。 毕竟眼下战事焦灼,如果按照南地原本分散的势力而言,要做什么就得把所有势力的领头人都叫在一起商议,人多嘴杂,泄密的可能难免大大增加,如今却只需要找女阴就可以了,然而比起这种好处,夏国更多的还是不愉快。 毕竟可以想见,如果战事一直这么焦灼下去,总有那么一天,双方会重新恢复以往相安无事的状态,然而女阴却会因此崛起,成为继穰国、金国、曲直国之外又一心腹大患。 风漪也不在乎夏国是怎么想的,在收拢人口之后,便开始清点人口,这样等哪天要用人时,对方究竟是不是阳奉阴违就一清二楚了,此时提前做这种事也不容易引起警惕,因为很多人都想不到这一点。 女阴是个军民一体的军事集团,风漪也有意朝着这个方向所打造,女阴的学社、医馆、作坊……许多产业都并非民营而是官营,这意味着只要哪天女阴断供了这些,哪怕他们不想打仗,也不得不听命,毕竟能反抗的前提,首先得是还能活得下去,而没了这些,他们是活不下去的。 女阴人闻战则喜,并不排斥战争,可并非所有势力都是如此,这种时候就得动用一些手段了。 因为形势所迫而加入的势力,自然也会在没有威胁时开始动小心思,风漪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慢慢耗,因此打算用一些非常手段——练兵。 人想要产生认可,通过一场又一场的并肩作战是最容易的方式。 风漪没想过现在就向妖族发起国战,但打一场规模可控的局部战争,以女阴如今的积累却是完全可行的,同时,这其中还得以利诱,不然那就弄巧成拙了。 于是,在与寥寥几个高层商议过后,女阴将调令正式下发了出去。 这调令并非简单的出力,而是写明了奖赏,这些奖赏,足够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高层主动将人供出来。 自南地的妖族也开始加入战事之后,一些领土已经被沦陷了,那些被世世代代开垦出的地方,无比适合用来种田,可如何许多势力被迫离开,不得不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打猎当中,毕竟女阴也不可能毫无代价的将土地给他们,更别提要分的人还这么多,想抢也抢不过。 可这次论功行赏,却能够得到开辟的土地,有狡它们在,这些土地也不怕种田收成不好。 这极大的激发了众人的热情。 南地高山多过平原,土地多但能拿来种的却少,需要一代代去开垦才能保证种植的作物收成稳定,他们自然知道瑞兽的作用,可瑞兽种群数量有限,会优先供应的人群自然也是有限的。 所以,在这一招大棒和利益的双重驱使下,他们被调动了起来。 “战后,真的要给她们分土地吗?” 雷看着乱糟糟的队伍,不禁皱眉,女阴的队伍在由上及下的调整下,服从与规整早已成了上下默认的规矩,以至于如今再看别的势力的队伍,都难免生出一种乌合之众的感觉。 并且,对外族人,她们其实一直都有着根深蒂固的歧视,她们看不上蛮夷人,同样也看不上别的势力的人,一群丧家之犬,如果不是大王收留,早就被灭了,偏偏还莫名其妙的傲气,制造了不少混乱,本事没有,脾气倒是不小。 雷不介意跟他们一起打仗,毕竟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死他们总比死自己人要好,只是有关于土地的承诺,总让人在意。 毕竟土地,谁会嫌多,给外人自是不乐意的。 匣助瞥她一眼道:“大王自有她的道理。” 身为图腾战士,还是鰕姑新一代没有成长起来唯一的拥有女阴图腾的图腾战士,匣助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所以内幕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土地,自然不是白给的,毕竟这么多的人口,内部的土地是不够的,只能向外,而越向外,就越容易遇上妖兽袭击,但地她们女阴已经给了,总不能还让女阴去守护吧? 这就相当于,他们的屯田,是在变向帮女阴扩张领土,并且,因为他们原本的领土已失,如果他们选择朝着原本失去的方向屯田,那就意味着他们只是在夺回失去,却还要感激女阴的慷慨。 雷闻言,憨笑道:“你说得对。” 她对风漪的决策并无不满,只是有些心疼而已,土地谁不想要? 匣助没再多言,这一次大战,有许多练武有所成就的普通人加入,雷便是其中之一,经过几年的刻苦修炼,她们已经能够进入战场中为女阴出力了,不过军中高层武者比图腾战士要少得多,毕竟没有实战过,谁也不能真正放心。 雷是第一批练武的,本身天资不错,人又刻苦,这才被破格拥有了独领一军的能力。 不过雷与匣助都是副将,主将是女金,风漪对她的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 而女金对此次战役的核心攻略就四个字——田忌赛马。 不是国战,追求的自然就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的利益。 当然,想归这么想,考虑到自己那倒霉催的运道,女金私下还是做了更多的准备工作,她清楚大王的打算,此行便是磨刀,磨得让旁人都意识到有多锋利,这场战事,便是合格了。 女金不认为,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第335章 派系之分 在将队伍交给女金后, 风漪便没有再管,她对女金很放心,一是她并非第一次统军, 二是她那倒霉催的运气铸就了她事无巨细掌握全军的风格,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对别人来说, 那点细微的谬误可能不会影响什么, 但放在她身上, 可能就变成最后能影响全局的风险了。 所以从行军开始, 女金就在不停地看各部按要求汇总而来的情况,她会根据这些情报来判断,什么时候可以打、什么时候可以修整, 什么时候可以撤退。 “大王, 北地的使者到了。” 在风漪发兵之前,其实北地的几大国就联合起来,明里暗里想让女阴发兵,毕竟他们不可能坐视自己在前面打生打死, 而女阴在后面捡便宜坐享其成,更别提, 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新兴势力与自己平起平坐, 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 那内部很难再重新就太平下去。 所以他们需要风漪发兵, 不管是胜是败, 至少人口是消耗了出去的, 这样等日后结束, 女阴也未必有底气跟他们争, 而如果女阴拒绝了, 他们也正好能借此发难。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风漪也没有拒绝,不过互相是间你来我往,反正谁也没觉得亏。 至少风漪直接就因这战事从北地那敲来的不少军备,毕竟南地比北地弱偏偏妖兽分布又多是客观事实,所以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 于是这边谈着,但那边却直接发兵了,算上路途距离,这会儿却才将东西送到。 现下女阴汇报他们到来,已经不说是哪国,而直接说是北地了,虽然素日几个大国之间矛盾不断,但如今一见有人想起势,便立马就调转了qiang头一致对外,让人族如今彻底成了南北两个派系。 在北地人眼中,南低落后贫穷是客观事实,平常双方打交道时,便经常能感觉到北地人在南地人面前微妙的优越感,在平常,这自然是不值一提的,但在战时,偏好就很容易被体现出来了。 比如,谁都知道南地的防线很重要,毕竟如果那些深居南地山林的妖兽被妖庭说到也加入到了战场中去,那毫无疑问,北地的压力绝对是巨大的,可哪怕知道这一点,却没有人对北地提供支援,并不是不清楚重要性,纯粹是知道这里是南地的根,为了他们自己,他们也会拼死守护住南地以免自己流离失所,既然不用说就会主动守,那为什么还要提供资源? 谁的家底不是一点点攒下来的,谁舍得提供给别人? 也是因为这一点,风漪才能这么顺利的收拢南地的势力,因为许多势力首领都意识到了地域差别所带来的立场转变,北地的势力未必会把自己当自己人,但南地的却必然会是自己人,因为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风漪倒是知道夏王他们并非不想支援,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好事世界上是不可能有的,只是他们这样想,底下却未必一条心,夏国家大业大,每个城都有城主,因为之前分裂的缘故,这些城市如今城主皆是夏国王族血脉,但这样虽然保证了不会背叛,却同样也滋生出了不少隐忧。 毕竟各个都有来头,且又都是实权,自然不可能让夏王说一不二,大是大非上大家还能一团和气,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谁都不愿意退后一步。 这需要国君拥有极高的威望才能掌握住这些人,但自夏国分裂起,之后便再没有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了。 尤其是,夏国如今的夏王是男的,可地方上不少城主却是女的,认为其得位不正的从来不少,本就面和心不和,向来与夏王唱反调的就不少。 在风漪看来,夏王这个国君还是合格的,虽说其得位肯定是没有武则天登基时带来的那种震撼,毕竟在都有力量的前提下,男性的地位本也算不上特别低,他能上位,客观的说,确实是这一代没有一个能打的。 虽然如此,他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各大城市的城主,在风漪眼里已经跟后世的盘踞在地方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没有任何区别的了,而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句话可不是说笑的,有他们拖后腿,哪怕明知会招来的恶果,夏王也只能补救,而不能跟他们撕破脸。 毕竟,兵是城主自己养的兵,粮是城主自己种的粮,民夫也是城主自己征发的,若真撕破脸了,他们是忠于夏国还是忠于城主,本就是一个未知数。 这种底气,才是他们跟夏王叫板的资格。 于是,双方互相迁就妥协,便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前来的使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北地男女之间的话语权之争,已经到了一个很激烈的程度,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最后估计仍然会是男性胜出。 在为自己争夺利益时,可没人会去讲道理,而女人怀孕的这个时间,男性则可以做太多的事了,所以不解决这一点,历史被重演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使者手持帛书,帛书的内容,很官方,先是谴责妖族的行为,然后‘客观’阐述自己不能亲自前来处理的遗憾,最后,告诉她们自己虽然不能来,但心却是随着物资一起来了。 总之,很冠冕堂皇,看不出一点防备,犹如亲如一家似的。 风漪也就听个乐,等他们说话后道:“使者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就在女阴多逗留些日子吧,监军。” 使者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谢女阴王!” 他们当然是高兴的,这就相当于在给自己送军功啊,毕竟,只要他们露了脸,那么那些将士就会记得此次事情北地是参与其中的,这不就相当于把老鼠扔进了米缸。 当然,他们也知道,风漪不可能会这么好心,所以也是半喜半忧。 风漪此举,自然是在给他们挖坑,毕竟当初那么多势力被袭击无人帮忙,如今他们自己行动却还要来看他们是否尽心,换谁都会不爽,如果他们去宣扬自己送来的物资,那就更好了,有对比,有些东西才显得弥足珍贵。 待使者退下后,风漪便示意女锤带他们过去,女金知道该怎么主意,最关键的是,连这种事都是一男一女过来,到时真到了地方,他们会不会互相扯后腿,似乎已经不需要打一个问号了。 对风漪来说,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于她而言都并无坏处。 处理完杂事,风漪顺路去看了看风扬,比起巫术,她似乎对近身搏杀更感兴趣,所以平常经常与同龄人一起比斗,更多的是与四长老的女儿比,毕竟风扬体质不凡,普通小朋友是不可能打得过她的,而四长老的女儿被她封印许久,在风扬出世后才选择生下,体质也极为惊人,加之她宁愿出去挨打也不愿意在书院里读书,于是倒是与风扬志气相投。 风漪对此倒是无所谓,毕竟都还小,比起读书更喜欢玩是很正常的情况,女阴绝大多数孩子,幼时都与安静沾不上边。 稍稍指点了一下,风漪便前去找钩吻了,从雨师妾里学成归来的钩吻与上好的素材戈莓,让女阴在‘肉-体改造’这一分支上进步斐然,离风漪一开始的所期望的方向越来越近,所以近些日子风漪时不时便忍不住过去看看进展。 雨师妾一族毫无疑问是科学怪人,为了比肩神明,各种事都做得出来,也善于挖掘如女阴这些古老遗族深藏于血脉中的力量来作用自身,而钩吻又是有天赋的,有她牵头,又有一群经验丰富的巫辅助,在这个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意外之喜。 不过风漪最想要的研究成果,却至今还没有出现。 对此风漪也能理解,想要让妖变成人,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此,在两年前,蛇谷的蛇便主动请缨来当实验素材。 女蛇没有反对,风漪犹豫了一下,便也同意了下来。 其实在女阴身边的人与妖越来越多之后,蛇谷的蛇心里也因此而变得焦躁起来,比如狡、文鳐、当康等瑞兽于国有益的天赋,山膏在锻造一道中的作用,蛇谷如今的重要性已经大大降低了,论打仗,以女阴如今的人口已经不需要再拖家带口捎上蛇谷了,论功能性,除了蛇毒,它们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功能性,当坐骑风漪倒是实验过一段时间,但最后却还是无奈放弃了,因为用蛇来当类似于战马之类的坐骑,还不如将它们自己单独编成一队,所取得的战果没准更好,当坐骑才是鸡肋。 种种原因下,让蛇谷也坐起了冷板凳,虽然它们很清楚,以它们的地位,坐再久冷板凳它们地位也低不了,可它们是不甘心当吉祥物的,哪怕是如熊猫一般的国宝。 因此它们也在谋求出路。 不过在风漪看来,其实它们不必如此,在现代多少研发成果是从蛇毒中挖掘出来的,只是以如今的科技水平还不能有效利用起来而已,但人各有志,风漪也没阻止,毕竟有志气的,都不愿意混吃等死,有大妖加入,没准研究出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事实上,要不是长老阻止,风漪都想自己上了,毕竟比起戈莓这种外表根本看不出丝毫差异的半妖,风漪觉得自己才更像化形的妖,用她来研究没准效果更好。 但显然她们是不可能答应风漪这么干的。 不过风漪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一直都出不了成果的话,她就自己上。 第336章 自此法始 “大王!有进展了!” 风漪这日照旧前来查看进度, 正巧碰上了兴冲冲从中出来的巫,脸上是藏不住的亢奋。 风漪闻言也是精神一震,立即与出来报信的巫一起进去, 只见人潮涌动,将实验室围得水泄不通,互相之间兴奋的讨论着,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直至巫大喊, 才让出了一条供人通行的道来。 走入其中后便见一盘旋着蛇身的菜花蛇, 最引人瞩目的面是其为人面,五官看上去与人差异十分不明显,唯有嘴巴很大, 嘴角一直开到了耳根, 分叉的舌头不时吐出,看上去有点恐怖,但该有的构造却都不缺。 这与很多妖兽被巫卷所记载的那种人面兽身不通,那些人面通常都与人面蜘蛛差不多, 都只是看着神似,实际上与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而眼下却是口舌鼻眼无一不去, 正看侧看都看不出破绽来, 像是生来便长得如此。 虽然如此, 但对方的造型却仍是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喊一声:妖孽,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见到风漪的到来, 菜花蛇立即忍不住激动地凑了过来, 想像以往那样蹭着她, 却被风漪伸手阻拦住了, 顿时饱受打击地看着风漪,脸上也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表情。 风漪平常碰见蛇并不介意它们往自己身上跑,长鳞片的生物摸习惯之后会发现手感跟毛绒绒其实是各有千秋的,都能让人上瘾,但撸蛇跟撸妖怪是两码事,尤其是还是这种以风漪的审美水平还无法欣赏的半成品。 她看向钩吻,钩吻会意,立马解释道:“我们多次研究后确定,妖兽体内有些穴位与大王的穴位图中有些穴位是一样的,而妖兽之妖力乃天地灵气所化,彼此间也有所关联,所以经过我们特意融合,与各大穴位构成一个起点后,以内气为基,炼精化气,扩宽穴位,没想到它竟然因此而长出了经络……” 随着钩吻的娓娓道来,风漪也理解了是怎么回事,总的来说,菜花蛇拥有人面来得颇为巧合,大荒做实验的方式一向比较粗糙和粗-暴,各种奇思妙想她们也很少会在考虑可行性之后再去用活体做实验,都是占卜一下,有一丝可能便会立马行动。 为此,前来参加实验的蛇战损十分严重,基本实践一种猜想就得换一条,也亏得前来参加的蛇本身实力不差,不然的话几乎就跟送死没有什么差别了。 但双方你情我愿,风漪也急于求成,所以这种方式也无蛇反对,反正对大荒的生物来说,受伤这种家常便饭的小事,之后好好养养也就好了。 而这一次就更是在走钢丝了,大脑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神秘且脆弱的部位,之前的实验为了虽然有风险,但也不是完全不顾后果,多是从蛇尾之类的部位开始,试图先让蛇长出能行走的尾巴。 只是这么久都没有出成果,女阴每年所提供的实验资金却是个天文数字,因此在又一次失败之后,她们干脆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从最危险的大脑开始。 没成想这一次的冒险,反倒是有了进展。 这与风漪设想中的妖精自然还是有差别的,不是念念咒修修功法就能变成人了,但也确实更合情合理,更科学一点。 在风漪看来,这种做法,就相当于进化,许多动物的祖先,为了适应环境捕猎都会进化出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形态,就像鱼长出了脚,大型生物体型逐渐变小之类的,而菜花蛇的情况则与之类似,在生死危机下,身体也会本能的求生,而这时,一条‘明路’被摆在了面前,身体便会被引导着朝着这个方向进化,进而便达到了现在风漪所看到的效果。 不是变身,而确实是菜花蛇从头骨到神经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不过主要支撑着这种形态的是穴位,这个穴位是一直没有变化的,气则顺着穴位而出,运转周天,沉于丹田。 至少按照钩吻她们的设想,只要将气给收回去,蛇也就变回去了。 风漪对菜花蛇能不能变回去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她问菜花蛇:“你觉得自己还能再变回去吗?” 这种事情自然是菜花蛇这个当事蛇才最清楚了,毕竟它才是将理论变为现实的存在,菜花蛇闻言,努力收束体内的气,旁人只能看到它皮肤鼓荡,宛如被吹皱的水波纹一样,过了许久,才看它吻部渐生、鳞片覆盖,重新又变成了花纹好看的蛇头。 菜花蛇惊喜:“竟然真的变回去了?!” 显然,它其实根本没信钩吻她们所说的‘理论上’,如果理论上可以的话,它前面也不会有那么多因公殉职、被迫回蛇谷养伤的存在了。 钩吻也看傻了,说白了,本来就是不成熟的设想,其实她们都心知肚明这很可能是个失败品,还是比之前的蛇更严重的情况,而对方现在的情况却告诉她们,她们已经走在了一条正确的路上,顿时便精神一震。 她回过神来,才微笑道:“大王,此气还无名字,不如大王您取一个吧?” “既一切都自此气而始,不如便叫元气吧。”风漪想了想才道。 钩吻点点头,风漪又问了几句,凝神思索起来。 虽然如今看来确实是走在了正确的路上,但此法对先天要求极高,必须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才能做到,普通妖如果强行这么干,基本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所以钩吻她们研究出一个完整的化形之法后,必然得进行改良,让这种速成的情况变为日积月累,降低风险,也降低了门槛。 而这,估计就得落在戈莓身上了,毕竟她体内的那种打破不了的平衡无疑是值得借鉴的,既让她拥有了妖的体魄,也没有影响她作为人的一面。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一个实验品的成功也不代表就能普及,万一只是菜花蛇天赋异禀呢? 风漪没有高兴得太早,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反而勉力了几句,无论如何,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了。 没有打扰她们的庆祝,风漪单独将钩吻叫到了一边,细细吩咐起来。 此法能成,风漪自然是高兴的,但此法被传播出去时,风漪则绝不允许它变得‘简单’起来。 毕竟,她想要妖兽化形,可不是为了妖,而是为了人,风漪是不会舍本逐末的。 是以风漪便将自己的设想一股脑的都告诉了钩吻,譬如在黄鼠狼身上最耳熟能详的‘你看我像不像人’、信仰成神、妖丹……总之,最好能弄出个九九八十难了,不然得来的太过轻易,又怎么会被重视,又怎么会有妖去自发的维护这个群体? 想想吧,经历千辛万苦终于修成了人,谁能接受自己跟普通妖兽一个待遇? 当然,除了名誉上的差别,利益也得体现出来,人拥有比妖少得多的寿命,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它们几百年几千年才能拥有的力量,这便是‘利诱’,哪怕变成人之后仍无法拥有人的修炼速度,但只消比本体快,就足以吸引妖兽选择化形之法了。 钩吻还不能完全参透这其中的厉害,皱眉听着风漪的想法,最后也只能道:“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风漪纠正她,目光灼灼,“妖兽生来强大,天生地养,羡慕吗?” “现在,改变这一切的机会就在你手中!” 这一次成功的化形之法,设想和实操都是由钩吻主领的,她是最熟悉这一切的人,如果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在其中下暗手,其她人那就更难了。 但此法必须得加一把锁。 风漪看着钩吻:“我人族万物之灵长的地位,自此法始!你明白吗?” 在大荒中,妖兽的地位是比人要高的,没有什么万物之灵长的说法,连人族自己都觉得妖兽比自己强,毕竟一个生来容易夭折,身体脆弱到被摔一下就会死亡,成年也未必强大的生灵,和一个生来就能呼风唤雨,普通刀剑都砍不破皮囊的生灵,谁都会觉得后者更厉害。 而只要这个观念一直在,哪怕人族战胜了妖族,也总还是会有隐患的,也总还是会有妖不服的。 但一旦妖兽接受了‘人乃万物之灵长’这个概念,那它们才会彻底没有起复的可能,杀妖诛心,这才能让人族的地位稳如泰山。 钩吻闻言一震,不禁大声道:“必不负大王所托!” 风漪这才满意:“你明白就好。” 历史证明,绝不能对任何能够影响到自己的生物心慈手软,男女之争是如此,人妖之争更是如此,尽管跟不少妖关系不差,但风漪也绝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上让步,它们可以成为图腾,可以成为人的精神象征,但绝不能真的比人高上一等。 从内部所培育出的叛徒,才是最可怕的,古往今来,多少女性被洗-脑得自己打压自己,但这种方法却是值得学习的,思想的传承,才是能流传最久远的。 所以所有人、妖,都得接受人乃万物之灵长这个概念。 质疑者死。 第337章 再入酆都 虽然如今化形之法已经有了进展, 但风漪毫不怀疑,这个法门如果想要变得成熟,时间必然得以百年为单位来计算。 虽然在大众的概念里, 第一步走出来了,之后就必然会发展得迅速,但实际上一个领域从初生走向成熟, 从来都是需要靠时间去堆砌的。 然而风漪可忍不了这么久, 所以她选择作弊。 当初巫将鬼给制造出来, 可也是从零开始的, 并且她们还不是如女阴这般,实验能侥幸成功全靠实验品本身实力强大,自身就能够抵御许多伤害, 而巫她们能成功, 却真的是全靠自己,因为她们让变成鬼的人可都是普通人,死后却反而能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高下力见。 所以风漪想要去拿到此法, 让钩吻她们相互印照,触类旁通之下, 进展必然会快得多。 但如今距离巫创造出鬼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就算想知道她们是怎么做的也无处可寻, 而风漪如今能想到的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能存在着此法的地方只有酆都。 当初风漪进到酆都时, 巫咸国国主给了她两个选项, 她选择了第二个, 因为她很清楚, 她当时并没有足够的力量, 而如今她的武道修为已经到达了前世所拥有的程度, 但风漪仍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够天下无敌,可她必须得再去一趟,因为她等不了那么久,不解决化形之法,妖兽就永远都是隐患。 所以再安排好一切后,风漪召唤出了白骨王座,进入到了还遗留着两人历史投影的空间。 因为实力的提升,风漪已经不再受空间转换的影响,不会因为这种进进出出就体内能量失衡导致身体不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比起上一次的形象,这一次看着倒是正常多了,至少破壳了,显然是因为实力的变化所导致。 “怎么又来了……咦?” 风漪听到空间里传来了带着些许低沉的声音,仅仅只是说话,便让周围的空间就似乎跟着震荡了起来,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拉扯力,风漪没有拒绝,下一瞬间,便看到了巫咸国国主极不讲究的坐姿。 “你不是巫?”巫咸国国主惊奇地看着风漪,因为不是肉身进入,上一次巫咸国国主虽然发现风漪真灵有些奇异,但也能从中看出巫的痕迹,便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外界的巫法与她们当初所修之法有所差异是正常的。 如果一点进步都没有,那巫咸国国主反而会觉得人族估计离完蛋也不远了。 可这一次风漪进入,真灵所呈现出的信息,就让巫咸国国主发现,这与巫修至高深处的真灵相差甚远。 风漪回答:“我主修的是武道。” 风漪其实曾经也考虑过要不要‘入乡随俗’,毕竟巫法才是此世的主流,但最终她还是决定将巫法作为兼修之法,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虽然风漪在修炼巫法时确实也没被什么门槛拦住过,但她内心的倾向却告诉了她她究竟想走什么样的道路。 “武?” 风漪在虚空中写下了‘武’字:“就是止戈、制止纷争的意思。” 巫咸国国主若有所思:“有意思的字。” 祂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结,大荒的字多数都有借字喝形的情况存在,如巫字,中间的那一竖才代表着巫,顶天立地,庇护人族,是那个很遥远很艰苦的时代,所有先驱者对未来的美好期盼,而当这一切变为现实时,她们便想要更进一步,于是便有了图腾战士,战,是占领、征伐的意思,因为她们需要更多的土地来让族人繁衍生息。 祂看着风漪道:“你的力量提升得很快,但还不够。” 巫咸国并不惊诧风漪提升的速度,在妖族中,几百年的时间从小妖变成大妖,便可称一句天骄,而在人族中,没有在二十岁以前登顶,都没脸敢叫自己一声天才,尤其是在巫咸国国主这类人眼中,就更是如此了。 风漪闻言,倒并不失落,毕竟早有预料,她只消拿自己现在能做到的事与巫咸国国主她们曾经的战绩一对比,便知行不行了。 风帝道:“不过,我们想让你去做什么,倒是已经可以告诉你了。” 显然风漪实力的提升速度,让祂们看到了希望,不再三缄其口。 风漪洗耳恭听。 风帝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 原来,无论是巫咸国国主,还是风帝,都在探索中早已发现了神为什么会疯,能留下历史投影的人,自然也具备穿梭于历史间,追根溯源的能力。 因此,祂们很快就发现,这些神并不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才出现的,而是很突然的、在某一个时间点,同时出现的,而在那之前,大荒蒙昧未开,纵有体型庞大、实力骇人的生物,却也只是只知茹毛饮血、神智未开的普通生物罢了。 所以,巫咸国国主祂们认为,这些‘神’,都接受了外来者的帮助。 祂们其实都知道,在大荒之外,是还有别的生灵的存在的,在巫法被创造出来的过程中,祂们也曾遇到过,不过当时的巫显然都是务实主义者,不仅没有将其驱逐,反而给其捧成了族群未来的希望。 她们有些侵占了别人的躯壳,自己对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也懵懵懂懂,不过,因为她们认可自己身为人的身份,在当时那种急需每一份力量的时代,便无人去计较那么多。 可外来者,未必全部都是友善的,也未必只有这一种降临之法。 所以,如果神一开始所接受到的力量,就是有问题的呢? 那么祂们之后会疯,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不过,当时的神毕竟也是大荒的生灵,所以在发觉问题后,祂们选择了自囚,不然的话,恐怕也就没有后面的妖兽称霸,人族崛起的事情了,大荒早就被神的力量给弄得生灵涂炭了。 但神哪怕死去,祂们的力量也是不会消失的,会一直存在于这世间,酆都的存在,便是为了防止这股力量的扩散,可这还不够,只有真正将神彻底磨灭,才能够阻止这一切,并且,将这股力量带给神的神秘势力,在发现自己的目标没有达成时,以后未必不会再次降临。 巫咸国国主祂们认为,这些神或许也会起到定位的作用,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对时间的概念明显也与普通生物不同,所以才迟迟没有发难。 这也是祂们要求风漪必须得具备足够实力再回来的原因,因为无论她想怎么解决这件事,都必须得具备足够的实力才行。 风漪听完祂们的讲述,沉思片刻后才道:“为什么一定要毁灭呢?” “那你想如何做?”巫咸国国主饶有兴趣的问,祂们当然也不认为自己的解决方法就是最好的,很多事本来就是集思广益才容易拿出最完整的解决方案。 风漪没急着回答,而是道:“城上的酆都二字是怎么来的?” “是我改的。”风帝支着下巴,“当初吾立国于十万大山时,救了个蛮夷,他时有惊人之语,吾觉得有趣,就把他留下了,后来吾杀了他,顺便看了下他的记忆,觉得这名儿跟此地般配,便提笔改了。” 虽然风帝的想法与巫咸国国主大致相同,但细节处却还是有差别的,风帝没有想过一蹴而就的解决问题,所以祂将雕像与酆都相连,日后若女阴真的一统大荒了,这里的问题自然也得由她们负责解决。 所以风帝想的办法是,让人变成地祗,通过图腾去中转神的力量,将污染留给图腾,而人能拥有图腾和神的力量,却不必承担那份疯狂,如此慢慢将神的力量抽干。 当然,嘴上说着如果,实际上风帝却是已经将大荒视为囊中之物了,直接改名就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后人会做不到这一点。 或许在祂看来,祂把地基打得这么好,放头猪上去都应该是能做到的。 风漪闻言这才恍然,她观看过风帝的一部分记忆,因此可以看出,她们对男性其实并不排斥,也远没有到如今女阴一开始连将男性当新奇动物的情况,原来是被风帝所恶。 她不难想象,那个从未来到来之人,大约是来自于男权社会,因此,当他突然出现在一个女性的群体中,又只有自己一个男性的情况下,会生出什么想法来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风帝杀了他。 风漪没有在这事上多纠结,顿了顿,便道:“那想来您也应当知道酆都里的居民是怎么来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效仿,让我们自己来定轮回,立神祇呢?” 之前风帝祂们便说过,大荒的轮回已经乱了,被破坏了,如果这种情况不加以修复的话,总有一天,大荒会沦为无魔之地,在风漪看来,与其想着怎么修复这一切,不如干脆不破不立,让一切都用人来掌管算了。 让天上地下皆为人所管,这无疑是个很胆大包天的想法,同样,也是在走钢丝,因为一旦中间出了差池,可能还没等到世界末日,人族就先灭绝了。 第338章 血脉 这样疯狂的想法, 对老成持重的人眼里,自然是不可能会被同意的狂想,然而无论是巫咸国国主还是风帝, 皆是敢为天下先的‘狂徒’,闻言反而抚掌称妙。 巫咸国国主脸上也满是笑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就该如此, 这大荒, 早该换个主人来坐一坐了。” 风帝微微颔首, 却道:“便是吾等全盛时期, 也做不到你所言之事。” 祂们的强大能比肩神明,确实不是后人往祂们脸上贴金,能穿梭于历史长河去追根溯源便足以说明祂们的强大了, 但到底也只是比肩而非超越, 并且客观来说,如果神不跟祂们正面作战的话,甚至能直接靠悠长的寿命去熬死祂们。 从人族开始创立巫道起,巫道求的便不是绵延长生, 不求永恒,只求杀伐, 只求助人, 祂们追求的从来都只是拥有如神一般的伟力, 巫师, 为师为长, 庇护众生, 所以从不求自身的超脱, 所以那些在曾经璀璨一世的人, 都如流星般被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 因此, 纵然风漪的想法在祂们看来无疑是诱人的,但祂们也是办不成的,所以如果风漪想让祂们来做这等事,那祂们必然是帮不上忙的,已死之人,纵然还留有几分曾经的伟力,但连全盛之时都比不上,又何谈再去做更需要力量的事。 风漪闻言笑了一下:“我觉得我做得到。” 重回前世之境后,风漪便一直在想之后的路在何方,风帝祂们会为了前路,为了族群去往过去追根溯源,风漪自然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只是与风帝祂们好歹抓住了更高层次力量的尾巴不同,她的世界中,那些先辈确实无人再更上一层楼,对彼岸之境这个境界的一切,也确实都是只停留在了设想中,风漪只能去自行摸索。 修武的道人,将这一境命名为大罗,修武的佛门,将这一境命名为彼岸,而在风漪眼中,这一境界,或可为‘永恒’或是‘真我’。 风漪对永恒的定义就是,做任何自己能想做的事,如果做不到,那就说明还需要接着努力,一念阴阳颠,一念万物苏,皆能轻易做到,如此,方为永恒。 当然,风漪也不觉得自己能短时间内就踏入这个境界,但只要一只脚迈进去,想完成她的设想,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而要做到这一点,便需要灵与肉合二为一,让她的血肉之躯与灵魂做到没有任何区别,这并非互相转化,就是完全如一,也只有如此,方才能做到古籍上所言的滴血重生,因为她的一切都在更高的唯独中归于一体,既是一,也是万。 也是名副其实的长生。 而无论是大荒曾经的神明还是寿命悠长的妖兽,在风漪眼里都只是更强大的生物而已,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只要将风漪放在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那她的存在,都也能被称为神了。 风漪能如此自信,自然是因为她的设想,已经不完全是空想了,前世她苦苦追寻的道路,在穿越之时,风漪便已经隐约看见了端倪。 一个人连自己灵魂的都无法掌控,又怎么好意思被称之为强者呢? 她对肉-体的掌控早已达到了巅峰,下一步,自然就该对灵魂下手了,身与意合还不够,而是得做到一切都真正的归一。 风帝发出一声饱含喜悦地笑,有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祂并不会失落,若人族能一代比一代强,祂们反而会无比的高兴。 “若有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们。” 风漪点头,不再多言,转而提起了自己来此一开始的目的:“不知当初她们来寻国主时,可有将造鬼之法留下?” 巫咸国国主怔了一下,不确定道:“一个失败品,应当不会被保存,你若想寻,可以进血池里找找。” 在巫咸国国主那个时代,许多巫对未来都是迷茫的,因此绝大多数在后人看来惊为天人的创造性巫术,也都是在那时候所诞生的,不过光辉之下,不符合一开始设想的失败品自然也是繁多,只有祂们认为有价值的才会特意保存,余下的全部都是被舍弃的垃圾。 所以风漪突然这么一问,巫咸国国主还真不确定有没有,虽然造鬼之法的设想其实一开始是祂提出来的,但后续祂却完全没有参与过,就像风帝,祂们都想跟随自己的同伴能够安享晚年乃至长生,祂们自己却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风漪只好看向风帝,风帝摊手:“吾可没有,吾在时祂们早就死了,吾之法,只是在血脉的基础上改良而来,算不得什么,也是个失败品,你若觉得有用,拿去便是。” 她弯眼道:“多多益善。” 蛇傀之法是基于血脉衍生的,风漪并不意外,毕竟特征太明显了,风帝将此法交给风漪后,也证明这个法子确实没什么用,风帝当初纯粹是截留下了她们的人魂,然后再用自己的血脉将其复苏。 之所以叫蛇傀,便是这个道理,因为她们的身体,严格来讲,都是风帝的‘血脉’,只是祂打造出来的,毫无生气的傀儡,之所以她们住进去没有丝毫排斥,也是因为她们本来就是一族人,追根溯源,都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出现太强烈的排异反应,有排异的,则都死了,风漪现在见到的那些,其实也都是当初被风帝用出此法后侥幸成功的幸存者。 但她们也是失败品,傀儡之所以是傀儡,是因为哪怕有人魂在操控着身体,但实际上只要风帝想,仍然能左右她们的生死,就像风漪的那个蛇傀一样,从根子上对方的想法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偏偏她们自己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这种根植于灵魂的狂热,是根本无法根除掉的。 不过此法也不是一无是处,如果妖在修炼化形的过程中能一直被这么‘洗-脑’,风漪觉得这个缺点也就不是缺点了,只是忠于一个人的风险太大,让它们认可自己是‘人’这个概念,或许更为合适。 风漪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在这些事上多纠结,她抬头看着难掩疲态的风帝,轻轻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风帝挑眉看向她。 “我有一女,阿嬷她们说,长得跟‘风漪’小时候一模一样。” 风帝似笑非笑:“你觉得她不是你亲生的?” 风漪仰起脸:“但她长得与我现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风漪的长相,与原身差别其实是很大的,尤其是习武之人,气血、肌肉、皮囊,都会随着习武而产生改变,风漪其实早就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毕竟她毁容许久,末世之后也几乎没照过镜子,可记忆是很神奇的东西,哪怕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感觉到是陌生还是熟悉。 这种变化在风漪蜕皮时还不明白,她在大荒也很少照镜子,所以也一直没注意到这一点的,这些年来,除了平常处理政事,风漪空闲的时间也几乎都放在了武道上。 得益于穿越的缘故,风漪对灵魂有了更多的体悟,这几年已经在尝试着将灵与肉结合,所以上一次她过来巫咸国国主还没发现什么,这一次却立马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随着灵与肉的逐步结合,她的长相自然也就越来越偏向于前世了。 原身的五官偏柔和、但艳丽,就像蛇类华丽的鳞片,而风漪的五官却更像她蛇尾上的花纹,至少一眼看过去,找不出丝毫攻击性,就像远远眺望群山时带给人的感觉。 所以在养风扬时,风漪并没有生出什么‘母性’,乃至她们都说风扬长得像自己时,看着她的长相反而不由生出了一种怪异之感。 风漪在初穿越时,也为她们对一个人突然转性而不觉诧异而庆幸过,可在融入这个时代之后,风漪也知道了,那些人如果没有选择假装出原本的性格,而是特立独行的话,必然都是在经过考验之后才能身担要职,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万一是妖族找到了新的法子或是敌对势力的巫研究出了什么巫法而做到了这种事呢? 可风漪却完全没有经历过这些,就好像……早有人料到了这一切。 她想过为何会如此,以武者的敏锐直觉来说,表面的其乐融融风漪是能感觉出来的,长老们是真的将她当做‘自己人’的,可与记忆中她们对待原身的态度,却是有差别的,原身性子柔,但足够听话,所以长老们在面对她时,说话口吻并不是平等的,不自觉就会带上几分长辈的居高临下,这在原身登基时也是如此。 可到了她这里,却是事事以她为主,没有任何反驳的想法。 而能让她们如此,风漪思来想去,这全然是因为女蛇所表现出的态度。 身为一个从建国时就存在的‘长者’,女蛇的态度,让那些长老们和身高权重的臣民都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可女蛇与她无亲无故,又为何会在她们毫无牵扯时,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呢? 风帝笑意柔和:“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第339章 真相 风漪沉默了一下说:“我母亲有一次喝醉酒之后说过, 我是被一阵风吹到她面前的,空气像涟漪一样水波阵阵,所以我叫风漪。” 风帝扬眉, 错愕地看着风漪:“你不会觉得,是我送你过去的吧?” “但不可能跟你毫无干系。”风漪说。 她自然是父母亲生的,风漪从小就敢想敢做, 都说酒后吐真言, 这种事出现后她自然也是去做过亲子鉴定的, 不过, 她也并没有完全将这件事当成笑谈,末世之后,人们才知道那些被认为是假的武功竟然真的有用, 如此以来, 历史上那些往帝王将相脸上贴金没出世时就梦到什么,或者刚出生时就天降异象,那是不是也是真的呢? “那你可想岔了。”风帝懒洋洋道,“我们只是有着同一个祖先罢了。” 风漪拧眉, 突地脱口而出:“女娲?!” 风漪曾经其实并未将女阴的图腾跟女娲联系上过,毕竟这里没有女娲补天之类的传说, 直到后来知道了女娲也有阴皇、女阴的别名。 风帝微微颔首, 说起了女阴的起源。 会思考的生物, 总会对自己的来历而感到好奇, 所以大荒的巫自然也去探寻过, 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人’, 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呢? 但‘人’的定义本身就是模糊的, 在风漪的那个世界, 科学家们也在追根溯源, 她们都是进化的产物,是几十亿年生命演化的结果,而在这之前呢?那个‘祖先’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这个问题,在大荒也是没有结果的,无论是‘神’还是‘妖’,其中其实有总有那么些会对此产生疑惑,只是不同的是,风帝找到了答案。 确切的说,也算不上找到了答案,风帝只是‘梦’到了。 女阴是古族之一,本身就具备着特殊的能力,大荒的古人族基本都有着一些在如今的普通人看来堪比妖神的能力,因此,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话,自然是从自己的血脉中去挖掘是最便利,也是付出代价最小的一种做法了。 风帝南行,也是因此而起。 因为祂‘看’到了。 女娲指的并不是单独的一个存在,而是一个种族,祂们是化育万物者,祂们游走于宇宙之中,若是碰见没有生命迹象的世界,或是感兴趣的世界,便会去创造。 但祂们也仅仅只是管创造,不会去干涉其之后的发展,无论祂们之后是进化出了更完美的形态,还是被另一个物种灭绝。 在风漪世界的传说里,女娲用黄土仿照自己创造出了人,而风帝看到的是,祂是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创造的一切,风漪猜测,或许这是因为大荒本来的位格就不低,所以想要创造生命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同。 总之,很幸运的,在创造人时,女娲选择了用自己的血来创造,而女阴则是最初被创造出来的那批人,其血也恰好是其中精血,因此在诞生之初,她们便拥有了与对方相似的外表,以及根植于血脉中的一些记忆。 所以女阴的图腾对比别族才会显得有些独特。 不过,这点特殊显然是不值得女娲特殊对待的,她们只是得到的余泽更多罢了。 风帝很清楚,想要得到什么,就得靠自己去争取,因为拥有着女娲之血,哪怕是稀薄得不能再稀薄的阉-割版本,她们也能做到自我孕育,但想做到女娲那种程度,自然是痴心妄想。 强大的是女娲,不是女阴。 所以哪怕知道了自己的来历,风帝也没什么骄傲的,毕竟像她们这样的种族,也许对方不知创造了多少个。 但祂们留下的遗泽,却能很好的帮助她们成长。 祂知道这世上除了大荒还有别的世界,但以祂的能力却是远做不到去往另一个世界的,风帝只是小小的,拿当初的那个穿越而来的男人做了点小实验,顺着对方与原世界灵魂的牵扯,将自己提纯出来的精血,一同送了出去。 或许是风漪的母亲本身资质不差,机缘巧合下捕捉到了那点不明显的波动,而刚好女娲也曾去过那个世界,互相之间产生了吸引,以至于风漪其资质更好。 毕竟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遗泽,哪怕本人毫无感觉,但也必然会无声无息的影响着一切,这是完全的降维打击。 说到底,大荒是一个玄幻世界,而风漪所在的世界却只是个极其普通的无魔世界,因此在风漪身上产生的影响自然就会更深一点。 如果没有末世,风漪也只会平平无奇的过完这一生,至死都不会发现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顶多天生力气就比别人大一些,长得好看一些,可世界上这样‘特殊’的人并不少,并不值得稀奇的。 风帝也没有那么未卜先知,知道风漪的存在,祂知道血脉的遗泽随着时间的流逝必然会被大荒的环境所同化,回到正常的水准,就像现在的普通人,没有丝毫特异之处。 风帝见过鲸落,一个鲸鱼的尸体可以供养许多生物,让它们得已生存下去,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总是要死的,祂从不畏惧死亡,甚至还用自己的死亡去做了文章,形成了一套独属于女阴人的循环。 当血脉退化,女阴不可避免走向衰亡时,曾经是大巫的风帝心神之中潜藏的意志,会冥冥之中影响着血脉,通过预言本能的将血脉汇聚于最有希望之人体内,拔升对方的资质,唤醒对方的血脉。 而这个人,不是风漪,而是风扬。 只是任何精密的计划,都难免会有意外状况的发生,风帝大概也没想到,如今的人已经孱弱到了这种地步,根本承担不起来自血脉的重量,不过求生的本能,让对方在死亡的一刹那,本能的选择了‘冬眠’。 这是一种应对极端情况身体选择的保护措施,神井能让人怀孕靠的便是风帝在其中留下的一滴具有化生之能的血珠,风扬靠着吸收这其中的力量苟延残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许等几百年都未必能诞生。 婴儿在诞生时,会本能的吸收母体的营养以保证自己能够健康出世,风漪当时被摸肚子时,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是穿越的,风帝祂给后人留下的传承,自然是只有风扬才知道,风漪得到的只是一具肉-体,所以她连怎么用蛇尾都得自己去学。 风扬却不同,她生来就知该如何运用这一切。 风漪当时没有什么感觉,是因为武者气血旺盛,加之当时她还沉浸在雕像会动的震惊当中,自然没有察觉,实际上在那期间,就像女娲以自己的血肉创造万物一样,她也被抽走了一部分的血肉去孕育风扬。 那部分被带走的,本就是原身的血肉,风漪当时武道还未达到前世的境界,因此并未察觉,但她的身体已经在修行中逐步开始了灵与肉的融合,本身就排斥不属于自己的部分,所以当时哪怕以武者敏锐的直觉,风漪也没能察觉到不对。 但身体的一切都是有记忆的,包括血肉,因此此时风漪抽丝剥茧的去溯源,立马就知道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摸一摸雕像肚子对方就怀孕了这种事着实太扯,但女蛇她们显然都是不知道答案的,风漪本来也想找风帝问,祂知道的密辛不少,总能找到些端倪的。 所以女蛇对风漪突然的转变并不错愕,因为风帝早有交代,加之风漪的灵魂与原身的身体并没有那种陌生人进入的抽离感,女蛇自然便没有再管。 这也算是风漪与风扬互相成就,她走时本能的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带走,避免再出世时出现这种发育不良导致早夭的情况,留给了风漪一个安全、没有任何影响的‘容器’。 但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 连风帝祂们的境界都不能随意出入外界,那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自己身上的废物系统是没有这种能力的,毕竟这所需要耗费的能源太多,而对方那周扒皮的风格显然白piao惯了,不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顶多是在风漪‘穿越’的过程中,恰好发现了她,这才顺势而为。 沉默了一下,风漪倒是有所猜测,在她的世界里,人们将那个时代叫作末世,可那仅仅只是对人来说,对异兽来说,那或许只是它们的文明诞生的开始。 既然这世上有女娲这样化生万物的存在,那是不是一个星球,也会去演化出自己想要的文明? 武道的演化算是失败了,因为无数年过去,最后的一个境界也没有被武者证实,飞升依然是人的狂想,于是那之后世界变成了无魔世界,很多年后,突然开始复苏,植物疯长,异兽频出,独独人族毫无优待,还是后人挖掘出了曾经的武道,才勉力支撑。 所有生物都在进化,唯独人没有,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因为他们已经被自己的世界抛弃了,被认为是失败品了。 那么,她,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被自己的世界给赶出来了呢? 更甚者,风漪已经能想象到,自己遗留下来的那具肉身,没准在异兽眼里,跟唐僧肉的作用都是差不多的吧? 会产生这样的设想,是因为如今同样的境界,却带给了风漪不同的感受。 前世她到达界境时,便时有不顺畅之感,就像是鱼在陆地上生存,鸟在水下飞行,那会儿她只以为是灵气复苏的程度还不够,支撑不了她这个境界所需要的能量,毕竟谁也不能强求将一大堆东西塞进一个小小的背包里。 而大荒的力量体系本来就高,所以风漪到这个境界时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能够肆意挥洒自己的力量,那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就像是身体没了枷锁。 因为这本就是一种进化。 现在细想起来,一整个世界,何其庞大,又怎么会承担不了区区一个人所需要的能源呢? 她穿越之前,正大开杀戒,风漪与其他喜好斩首的武者不同,风漪来者不拒,无论是普通异兽还是高阶异兽,她来者不拒,只要是异兽的据点,她必定会杀得一个不剩,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风漪还是懂的,这是生存之战,容不得怜悯。 她的成名路是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甚至有人大胆做过预言,如果她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大开杀戒的话,异兽没准会被杀得青黄不接,要很多年才会缓过来,到那时,以人的生育能力,也必然能缓过来的。 异兽的情况跟大荒的妖兽类似,体型庞大,力量出众,但同样的生育能力也算不上强,或许,就是她杀得太多了,所以‘世界意识’或者说是‘盖亚’急了? 风漪是在睡梦中穿越的,她太累了,毕竟持续了三个月的杀戮,哪怕以武者铁打的身躯也遭不住,她当时的推测是自己猝死了,可这个推测其实也站不住脚,她的本能让她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会自发去修复身体的损伤,所以就算很累,顶多也只是沉睡几天,而不会直接死去。 她抿抿唇,突然对永恒之境更多了一层渴望,按照她原本的想法,自己的离去或许会带来一些混乱吧,但早早做下的许多安排足以让他们缓过来,可如果,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恶意呢? 故土难离,风漪是放不下那些故人的。 就像风帝也曾想过,如果自己能有女娲祂们拥有的力量,别说是曾经那些追随自己的人了,就是曾在祂手上停留过的蝴蝶,祂都要重新把它从过去之中拽出来围着自己飞。 要不是怎么会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呢? 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只要自己强大,必然是能够做到改变一切的。 她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人类灭绝是否也是一种自然规律,她只知道,她若是有能力,必然会去干涉这一切,而不会去管什么自然规律。 就像风帝,为了女阴的延续也是费尽心机。 第340章 余烬 风漪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人总还是需要着眼于当下的,她抬眼看了看风帝,沉吟片刻, 才问:“当初陪你一起南迁的五个长老……” “根本就没有长老,”风帝眨了眨眼,“都是我假扮的。” 风漪错愕, 立马反应了过来, 难怪女阴从未遗失过巫卷, 对初代长老的记载却一直都算不上详细, 她以为是风帝另有安排,现下想想倒也正常。 无论风帝在年轻一代中声望如何,要带走那么多人也必然是很困难的, 毕竟祂不是当时真正的掌权者, 再如何都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带走那么多人,这不仅仅只是个人声望的原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孑然一身的, 亲人、朋友,太多太多的东西都让人割舍不下了, 哪怕被说动了, 一想到这些, 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孤注一掷, 此后一生都与她们不复相见? 而想要说服这些游移不定的人, 自然就得给她们一些错觉, 长老隐姓埋名, 自然而然会让她们去猜测, 这是否是高层授意, 其中有一些不能让她们知道的原因在? 风漪不知道风帝是怎么操作的,但很显然,这其中必然是经过诸多博弈算计的,不然没有哪个部落的人,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优秀的人离开。 “好啦,你问了我这么多,那我也问问你吧。”风帝支颐起下巴,盯着风漪瞧了片刻后才问,“民间有矫枉过正吗?” 风漪怔了一下,不明白她指的什么,过了会儿才醒悟,摇头道:“现在还算不上矫枉过正吧。” 在风帝打量自己的身形时,风漪就醒悟了过来,女阴因为风帝的缘故,对身量纤细的女子都颇有好感,现下看来,会产生这种风气,大约是风帝当初刻意推波助澜过。 为什么要如此?在大荒,明显强壮的体型,才更容易活下去。 这个问题,风漪觉得答案大概并不难猜。 自然界中,如果动物在无法保证每一个幼崽活下来时,会选择抛弃或者吃掉最弱小的那一个,而在人族中,也是如此。 一群体型健壮的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人,没有人会去当成易碎的珍宝去呵护,只会觉得对方是‘异类’,伴随着对方长大的童年,被充斥着的只会是各种灰暗的场景,只有极少数才会例外。 在风漪眼里,女阴的风气一直都挺好的,除了极个别败类以外,绝大多数都很团结,性格也大大咧咧,并非宽宏大度,而是矛盾都在还小时,就因为‘决斗’而被消弭了,纵然输了不服气,也不过越挫越勇,时间久了,反倒打出感情来了。 这种风气,必然是需要人引导,才能在一开始就形成良性循环,接着才会成为默认的风俗。 原来的女阴是什么样的,风漪并不知情,但受限于时代,想来也算不上多美好,就像风漪在看到奴隶时,她们能理所当然的反问她:“她们怎么会是人呢?” 纵然她们流着一样的血,长着相似的五官,可奴隶就是奴隶,怎么会是人呢? 或许在风帝曾经所身处的女阴,大约也面临着同样的境遇,生得这么柔弱,怎么会是自己的族人了? 她们,或许会认为这是对自己身份的一种侮辱吧? 而如今女阴能有如今的风气,风帝是绝对功不可没的,南迁,这是多遥远的距离,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人都早已成了战友不分彼此,这就相当于一个新生的种族,自然才能让一切都按照风帝的设想来。 虽然如此,风漪也知道,这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就像当初风漪被末世裹挟着前进时,纵然那已经完全沦为了一个实力决定一切,没有任何秩序的时代,她也糟心的碰上过想以她的感情为要挟的野心家,以大义禁锢她的政客和愚昧无知,因为恐惧已经分不清好坏的难民。 但风漪之后能成功,绝非她一人之功,而是有许多专业又无私心的人汇聚在她身旁一起救世,可风帝,她什么都没有。 所以也难怪风帝最后会成功,因为那些追随她的人,必然都对她心生景仰,不,与其说是景仰,更像是后世之人在面对古之圣贤时的狂热,算不上神化,而是祂真正做到了,让别人觉得祂就是圣。 风漪不知道风帝曾经经历过什么,但她看得见现在的女阴,无论是瘦弱还是强壮,都无人为此而自卑,纵然最后都归于平凡,既没有成为巫,也不是图腾战士,但也没有人因此而遭受到歧视,大环境下,期望下一代能出一个巫的会选择身量纤细的女性,期望下一代能出一个图腾战士的,便会选择强壮者作为伴侣。 大环境下,风气从来都是正向的。 至于貌美?实话实说,在这样一个时代,身材纤细的女性便只能期望巫这一条路可走,为了这一点,必然会格外注重自己的外表穿着,只要身上干净,头发顺滑,五官端正,基本都能当得上一句貌美了。 而且凡是都怕对比,女阴本就是骨架大的女性占多数,身材比较纤细的本来就只是少数,心里有早就被种下了一些概念,但如风漪这般身材的人站在那么一群人中,谁见了,都会觉得不差吧? 最为关键的是,还有无数的证据证明这样的人确实能成为巫,哪怕这只是幸存者偏差,可人的视线聚焦往往都是成功者,谁也不会觉得自己会是那个漏网之鱼。 并且,心神之力是能够随着修炼而增长的,这本就是一种唯心的力量,一个人,如果从小就对自己长大会做什么充满自信,恰好本身资质离那个门槛又不是特别远的话,不骄不躁下去,成功的几率再怎么也会比没自信的时候大上几分。 虽然,如果失败了,打击也是毁灭性的。 风漪想,这或许就是还有个貌美的前提,人的审美是多元化的,绝对的统一本就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做到,这样就算失败了,也还有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走不出去的人,还是少数。 完全的尽善尽美是很难做到的,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而且,骨架本来就是天生的,长得高的同时看着不仅不壮还纤细本就是很难做到的事,所以这件事连模仿都做不到,便也不用太过于担忧推行这种事为女阴迎来灭顶之灾。 “那便好。”风帝笑意柔和,精致美人温柔含情地看着人时,就让人觉得心也跟着融化了似的。 祂在看着自己,但风漪又觉得祂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透过自己,看向那些可能曾经会被欺压一辈子,亦或是无声无息死去,因为体型便被夺走了人生的人。 祂们从未好奇问过她现在大荒的事,风漪以为祂们是不在意,或者说,心里有数,对自己做下的布置很自信,不认为事情的发展会超出自己的预料。 她不由伸手握了握风帝的指尖,仰起头道:“其实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的。” 风帝沉默地风漪,却不再说话。 巫咸国国主坐立不安的在自己的白骨王座上蹭了蹭,良久,祂才问:“现在你们还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状态吗?” 风漪愣了一下,如果说她还能理解风帝的话,那巫咸国国主的问题她就是彻底不理解了,毕竟她好歹曾窥视过风帝过去的一鳞半爪,却对巫咸国国主祂们那个时代一无所知,历史的只言片语,并不难让她完全理解祂们那个时代的思想。 她老师回答道:“不是,大多都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 风漪觉得,相爱这个词其实是不怎么恰当的,因为绝大多数婚姻都是权衡利弊,并不是完全的感情决定的,但这么回答,似乎也没有错? “真好啊,”巫咸国国主眼中带着一种憧憬,“现在的你们已经能闲到这种程度了啊……” 风漪一时间都分不清祂是褒是贬。 巫咸国国主也没有解释,祂只需要知道,现在的人族已经能去想这种事就很好了,那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了曾经祂们需要面对的生存压力了。 现在的人族是很难想象祂们那个时代的,那时爱情是妖兽间才有的一种‘奢侈品’,而人族结合,只是为了单纯的繁衍,没有感情,男男女女,都是战友。 那种极为惨烈的现状,为了生存被选为‘种母’的女性,和被当做工具的男性,一个好了就换下一个,直至再也无法起到作用,但他们都不会在失去作用后被安排好住处好好休养,而是接着投入到下一个工作中,暗无天日,直至死亡,唯一支承他们活着的,只有信念。 所有人一起,高举的信念。 所以,现在大荒很多人觉得,曾经的那些人看到现在的人族,必然会痛心疾首,但其实,如果祂们看到了,会生出的,是喜悦、是满足。 毕竟,连这种‘奢侈品’都能享受到了,那人族就已经算是翻身了。 巫咸国国主也沉默了下来,风帝在风漪发顶摸了摸:“好孩子,你该走了。” 风漪问:“你们……不想问了吗?” 风帝回答:“我们本来什么都不该问的。” 问了,才会生出欲念,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祂们都很清楚这个道理,就像巫从不求长生,是不愿,也不敢。 人一旦追求长生,又有多少还能全心全意去维护她们呢? 祂们比起妖族本就先天不足,若顶头人还不知天高地厚去奢求自己不该奢求的,那比祂们还不如的,又怎么能扛起一切呢? 所以,祂们不是想不到该怎么延长自己的寿命,是都甘愿赴死的,寿命的长久伴随而来的必然是心态的改变,欲望的滋生。 恰如此时此刻。 祂们,怎么会想不到如何让自己重生呢? 怎么会不想去见见自己曾经一心庇护的人呢? 可如果祂们出去搅风搅雨,世道又该变得有多乱啊?现在的人又该听谁的啊? 所以,不听,不闻,不想。 仅仅只是,关键时刻发挥一点微不足道的余热。 然后,就让祂们成为历史,成为燃烧之后的余烬吧。 340-350 第341章 闭关 风漪是无法理解祂们的想法的, 大概是她太贪,从不觉得放任自己的欲望滋生有什么不好,沉默了片刻, 风漪终究什么都没说,选择了离去。 有巫咸国国主的指路,风漪便也没有含糊, 直接跳进血河去搜寻。 血河并不平静, 里头的尸骨本就与人族是生死大敌, 一感受到‘人气’, 便立马沸腾了起来,怨气滔天,似乎想将风漪沉进河底, 永不复出。 不过对风漪来说, 这只算得上是小麻烦,毕竟她不可能会被这样的场面动摇心神。 当初的巫卷都是用特殊材质制成,以防容易腐坏,大巫书写时往往也带有灵光, 所以尽管血河中许多东西都被侵蚀了,但河底还是留下了一层稀薄的‘遗产’。 人总有手滑、失误的时候, 风漪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曾经巫会使用的巫器, 不过在时光的侵蚀下, 这些巫器基本都失去了作用, 毕竟对许多妖兽的潜意识来说, 跟巫有关的东西绝对是恨意最深的, 落在这其中还能保持完好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血河不算特别宽广, 风漪游了一圈, 雁过拔毛, 将其中但凡还有点用处的东西都给带了出来,毕竟都是能增长底蕴的东西,都沉寂在此也未免太过可惜。 不过血河能看着还算风平浪静,其实也全赖曾经的巫投入进血河的东西,纵然祂们当时或许没有这种想法,可祂们使用的东西却总还是带有自己的一分意志的,就像神仙使用过的酒樽,放到人间便能成为神器一样,大巫使用过的东西也有着同样的作用。 血河中的生物本就是被祂们杀死了,哪怕怨气再深,本能也会对此感到忌惮和惧怕,而一旦感受不到那些气息了,便立马变得波涛汹涌起来,如果放任不管,不出意外,血河必会向外侵蚀,没准有那么一天,血河中会走出一个恐怖的‘怪物’来。 对于这种情况,风漪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直接便在血河中留下了自己的武道意志。 纵然因为死了太多的妖,导致无数的怨气下血河滋生出了些许灵性,但趋吉避害、欺软怕硬是任何生物的本能,只要能压它一头,必然会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乖巧,反而能成为一条合格的‘看门狗’。 见血河重新安静下来,风漪便直接带着收获离开,关于造鬼之法,风漪只找到了半篇,可见当初的巫确实是并不算太重视此法,但结合当时的风气来说,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时主流思想就是宁死毋生,在当时这种方式本就属于‘旁门左道’,若是放到现在,这种方法才有可能得到重视。 如今的巫,也有不少开始追求长生久视,毕竟如今的生存环境与当初不同,人族也算是站稳了脚跟,自然而然便会开始追求一些曾经不敢追求的东西。 不过风漪现在最关注的反而更关注另一篇法门。 造畜之法。 跟其它法门不同,这篇法门是被特意放进血河中好好保存着的,其作用便是剥夺妖兽的灵智,让它们变成山林间被本能支配的普通野兽,只是这个巫术并未现世,一点风声都没有出现在大荒过。 毕竟这是在动摇妖兽的根基,以当时的情况来说,她们不仅无法将这个巫术拿出来,甚至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要知道,妖兽在大荒繁衍生息多年,从天上到陆地,陆地到海洋,其数量哪怕是如今人族能跟妖兽分庭抗礼了,其实也是远远不如的,只是妖兽内部并不和谐,海洋中的妖兽大多更是不关注陆地上的事,这才让人族有机会逐个击破,等妖兽反应过来时她们却已经站稳了脚跟。 可此法若是被暴露出来了就不一样了,到时所有的妖兽都会站在人族的对立面,那样的压力绝不是当时的她们能够承担得起的,因此便选择了将此法封存。 哪怕是现在,其实也不是此法出现的时机,它真正适合现世的时机,是在妖兽被打疼、打服,认命时,到时这种方法出现,它们也只会胆寒,而不会想着让这种方法彻底消失。 大荒中的人早已习惯了死亡,虽然仍然恐惧,但威慑力却无疑没那么严重了,可如果日后将这种方法放入刑罚当中,威慑力大概是比死-刑还要更足的,毕竟没有哪个智慧生命能忍受自己失去所有灵性,重归蒙昧,只凭本能的活着。 不过这个法门也并不完善,只进行到一半便被叫停,因为她们那时还承担不起被发现的风险。 目前风漪也还不打算重启,毕竟如今的女阴也算得上是人多嘴杂,不过刨除这个,从血河中带走的其它东西,也足够女阴的技术水平再上一层楼了。 离开前,风漪最后回头看了眼酆都,这次离开,估计许多年她都不会再回来了,也不知道风帝祂们是否会感到寂寞。 短命种跟长生种对时间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风帝祂们纵使只是历史投影,可也是有自我意识在的,这种情况下,长期呆在一个一层不变的地方,哪怕不被逼疯,也会变得烦躁吧? 就像风帝的蛇傀,风漪曾听祂们说过,祂们并非一开始就在沉睡,最开始,祂们是清醒的,但这种清醒,只能让祂们发疯,尤其是在眼睁睁看着女阴所遭遇的一切却无法去帮助改变时,为了对抗那种枯寂与疯狂,祂们才学会了沉睡。 风帝残忍地让祂们亲眼见证又旁观了一切,所以祂们出世后既不掌权,也不逾越,岁月已经磨平了祂们的棱角,成为了一把把沉默锋利的刀,毕竟,活得久的长生种,骨子里很难不带有傲慢,更不可能不居高临下的俯视一切,也很难去听命于一个比自己小上不知多少年的小辈的话。 所以长生种的存在,是很容易动摇统治者的地位的,不然又怎么会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 风帝着实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全面,风漪也不清楚,那些先祖们知不知道祂们信任的风帝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祂们,但她猜大概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只是心甘情愿罢了。 风漪将东西都交给了长老处理,然后将造鬼之法交给了钩吻,希望在自己闭关出来时,对方能够拿出勉强能推行下去的成品。 要想登临至高,要想统一,实力本就是或不可缺的,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环,毕竟如果能以一力镇压一切的话,又还需要什么权衡利弊? 而这,需要风漪去闭关,这期间她不会让任何事去分散自己的心神,因此,这期间便需要找人去监国。 在没有见风帝祂们之前,风漪其实是打算直接交给长老们去干的,但现在,风漪决定交给风扬试试。 其实风漪对原身原本的性格并不是那么满意的,毕竟一个从小体弱,被小心翼翼照顾的人,性格是很难强硬起来的,但或许是在‘出生’被孕育的时间里,风扬也从血脉中吸收了太多的知识和记忆,性情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也是风漪一开始没认出来的原因,毕竟根本看不出两者有什么相似之处。 哪怕是现在的风扬,风漪也看不出什么来,因为她叫妈叫得太顺口了,且还不是口是心非的那种,让风漪也摸不准她现在的心智究竟是处于什么水准,是成年人的心智,还是会随着成年逐渐恢复记忆? 所以风漪没有草率的将一切交给她,而是先将人带到身边考察了三个月。 风扬对此有些诧异,因为风漪并不是一个‘慈爱’的母亲,虽然风扬有疑问找她时会回答,但平常也不怎么主动管她,还喜欢玩弄她,也就考教功课时会稍微看起来像个合格的长辈,不过她也没多想,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多喜悦。 人的性格可能会随着成长而变化,但骨子里的本性是很难改的,风漪对此也说不上失望,但也不惊喜,或许是幼时体弱的原因,风扬很沉得住气,每天都会分出不少的时间去看书,脾气也好,用安稳两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处理事情也是朝着这方面靠拢,不会急于求成,也不激进,基本没有冒险精神,想推行什么政策,也永远都是求稳,如果发现反对声音比较激烈,便会退缩,宁愿多花上几倍的时间,也不会急于求成。 这无论是与风漪还是风帝,都是不像的,她们都喜欢让周围的一切来适应自己,而风扬更习惯于去适应一切,或者说跟一切互相适应,总之,如果让她出去打仗的话,大概率会出现无功无过的局面,不会出什么差错,但也不可能会出现什么惊喜,因为她太求稳了。 但如果是作为开国之后的继任者而言,这样的性格客观来说其实是不错的,毕竟该激进的、该疯魔的前人都做过了,她不需要再去画蛇添足,只要守好一切就可以,如果总蠢蠢欲动希望做出超出前人的功绩的话,那反而才容易生乱,没准二世而亡都不一定。 因此总体来说,风漪对她还算是满意,至少以她如今的水准,再加上长老和大臣们的看护,足以保证在自己闭关期间不出什么乱子。 所以在考察三个月后,风漪将权利下放,开始了闭关。 第342章 五年 自古修炼无岁月, 对风漪来说也是如此。 一晃,五年过去了,妖族与人族之间的大战不仅没有停歇的趋势, 反而越演越烈,已经从原本的小打小闹,演变成了中高层力量间的战斗。 而局势更是几乎天天都在变化, 北地的金国因为底蕴最浅, 已经被亡国了, 穰国与夏国选择了重新‘一家亲’, 名义上尊夏国为正统,而曲直国,却是直接投靠了妖族, 成了妖族进攻的前线。 南地因为地形复杂, 妖兽众多,周遭势力更是直接以女阴为圆心朝外扩散,尤其是有水域的地区,更是众人争抢的重点, 因为时至今日,水生的妖族中, 选择加入战线的仍还不算多, 所以靠近水域的地方, 总是安全一些, 并且妖族也需要依托水源生存, 对水域直接下狠手的可能性也会低一些。 在许多人看来, 如今人族的局势已经算得上恶劣了, 毕竟两大国合并, 一国灭亡, 一国投靠,无论是哪一件大事看着都是对人族自信心的毁灭性打击,哪怕这些年来人族休养生息发展了不少人口,可在中高端力量上,却仍然存在着差距的,毕竟妖兽大多随着时间流逝会越来越强,而人族强者,随着时间流逝面对的却是年老体衰和死亡。 不过,在人族高层看来,如今的局势其实仍还是可控的,打仗本就不是单看谁占得地盘多这么简单,胜利奠定的基础是将对方拉出来打仗的精锐吃掉,等对方拿不出人手时,才是集中人手覆盖战场,收拢前期优势的时候。 所以,不少地方,其实是人族主动让出去的。 妖族狂妄自大的性格,不是一场失利就能改变的,直到如今仍然有许多妖族觉得当初人族胜利不过侥幸,全赖当初它们大意轻敌,如今一动真功夫,不立马就让他们节节败退了? 但事情不是这么看的,妖族急于将曾经被夺走的土地重新占领,看似胜局在握,可实际上这些疆土该分配多少兵力去驻守?有多少妖族妄图将疆土变成自己的领土?等疆土归属尘埃落定后,又有多少还愿意全心全意的出力? 而一旦兵力因此被分散了,所需要顾及的地盘太多,到那时,历史上人族与妖族对战的形式必然会重新上演,人族会在它们的地盘上来去自由打游击,到那时,领地需要它们分出兵力去看护,又还能拿出多少兵力出去征战? 妖庭不是没有大妖看出这一点来,但却又心甘情愿入套,因为就算它们胜利之后退去,人族也能从容地重新回去,将其变成前线——外围的领地早就没有百姓了,全被撤走换成了将士。 它们不可能让人族卷土重来,平白消耗兵力,所以地方是必须得占住的,更何况,它们的情况跟人族又不同,人族换一个地方生存劳民伤财,但妖向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需要顾忌周围的物资,反正在人族占领后,这些地方本来就被他们给弄成适合人居住的地方了,要恢复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 而且,它们也不像人族那样还有那么多普通人需要管,任何一个妖,只要它是妖,都拥有着野兽难以匹敌的力量,带过来之后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生存问题,每一个都能上阵杀敌。 也因此,哪怕明知这是阳谋,它们打下疆土之后,也仍不愿退去。 开疆扩土,无论是人还是妖,对此都是有着渴望的,谁不想自己的领地范围增加? 虽然这样做需要派出兵力去驻守,但大妖支援的速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所以占领疆土,也未必会成为拖累。 而南地这边,因为妖庭的连连大捷,蠢蠢欲动乃至付诸行动的更是不少,但懒得掺和的同样也不少。 说白了,能深居南地的,不少妖都是不想跟人族打交道的,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也不会在南地窝着了,毕竟也就这里人少山多,呆着舒坦。 长生的物种很难还会有家国大义这些思想,能关注自己的族群便算是负责任的了,多得是连族群都不管的,更不会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思想。 因为活得太久太久,一切在祂们眼里都成了过往云烟、小打小闹,只要没直接惹到祂们头上,无动于衷是很常见的情况。 不然如果当初有祂们插手的话,人族连挣扎的余地都是没有的,为此妖庭中估计也没少私下偷偷骂,但在第一次人妖大战就能被称为老怪物的存在,到如今更是深不可测,难以对付了,所以顶多只能眼不见为净,而不能对祂们做什么,也做不到。 风漪其实也很好奇,祂们究竟能活多久,寻常妖族所谓的活得久,大多也就五百到一千年左右,对人族来说自然是很悠长的寿命了,但在妖族那儿,一百年的幼生期,一两百年的成长期,步入成年之后两百年起步八百年终的成年期,和最后的老年期,这点时间让妖兽依旧能保持着‘活跃’,不像祂们彻底看淡一切。 可无论能活多久,也总有死的一天,只是早晚的差别,真到了那一天,祂们也未必能如此时这么淡然,当然,也有赖于祂们的存在,祂们底下的儿孙纵然也对妖庭如今所做之事蠢蠢欲动,却也怕惹恼了祂们而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顶多一些小辈忍不住去上蹿下跳,影响不到大局。 基于此,南地的总体情况还算和谐,只是每次捕猎动静都要比之以往大得多,因为如果不浩浩荡荡,那很可能一小队就被妖族全灭了,所以她们也只能盯着一些有领地的妖族族群下手,为此,不少妖族都结成了联盟,导致如今捕猎越来越难,粮价一升再升。 不过女阴内部,倒是没有太大的动荡,因为并封经过这么多年的养殖早已能够支撑起对女阴的超凡阶层的供给还偶有盈余,虽说天天吃总归腻味,但再怎么也比没得吃要好。 而妖族,也在面临着类似的窘境。 这次大战,许多互为死敌的妖兽也都参与了,甚至有些妖兽为了避免被仇人吃掉,干脆破釜沉舟加入其中,让妖庭成为自己的保-护-伞,既为战友,自然是不能再像平常那样吃对方了,只能另觅食源,那么多张嘴,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把站在妖庭对立面的妖族都给杀了吃了,到如今也不得不面对无妖可吃的窘境了。 最关键的是,妖庭态度表现得那么明显,到了后期,曾经反对的妖族也纷纷选择加入,妖庭不可能每一个都拒绝,那是逼着剩下的妖族联合在一起,到时人族没解决,屁-股后面反倒先乱起来了,那不就成笑话了? 所以,两边高层也很清楚,最后的决战,大概率就在这两年了,再久下去,谁都该撑不住了。 尤其是高端战力对周围环境的破坏,没个几百上千年是难以恢复的,到时不管谁赢了,接手的都会是满目疮痍的大荒,那并不值得。 风漪也清楚这一点,这些年中,她勤修武艺,已经彻底让灵与肉抵达了圆满,在寿数上,不夸张的说,等闲妖族都不可能熬得死她,但武力的方面提升就要难得多。 她修炼武道一向如有神助,无论资质还是悟性皆是顶尖,如今却始终卡在门口,没办法踏出那临门一脚,真正踏足永恒之境。 她可以滴血重生,可以劈山断海,也能离开星球在宇宙中遨游,肉身圆融,武道圆满,亦不惧时光冲刷,单独对上大妖更是不惧,武道主杀伐,一对多都不是等闲。 风漪也知道,短短五年就拥有了大荒顶尖的力量,已经不错了,可大抵是无敌惯了,这样的力量,总让她觉得还不够。 不能镇压所有,又怎么能让别人心服口服呢? 力量是堵住一切的根本,如果没有,哪怕最终能成,过程中也不知要耗费上多少时间。 是她太贪心了吗?可明明五年之前她便有了针对下一境的腹稿,哪怕如今也确信自己没有出错,又为何至今还未踏入? 纵使知道事事不可能都如自己所愿,风漪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静极思动之下,风漪选择走出了闭关地,在女阴主城闲逛起来。 五年不出,虽然经常能隔着门听到风扬与她说一些外界的变化,但这跟亲眼看着,仍然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许多年轻一代已经成了少年,或嬉戏打闹,或愁眉苦脸地走去上学,已成家立业之人,大多都有武道弟子,行走坐卧皆在修行,已经入伍的更是毫不避讳,时时锤炼,以求精进。 许多的生面孔,也有些觉得熟悉,大约是谁家的小孩长大了。 时光如流水,江山代有才人出。 风漪隐有明悟,她在末世修炼一日千里,是因为人族末路,所有的‘运’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那不是老天给的,而是人族这个种族,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而在女阴,她又是女阴的王,自然而然,一族之运,也随她意,可如今,女阴已经有了传承,有钩吻,有风扬,有阴后,有许许多多未来可期的年轻一代,自然一切也都分散了。 集众生之力,和一人之功,进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风漪心情蓦的平和下去。 她穿梭在人群中,目光之中好似倒映着山河,山河中,无数人行走在其中。 幼年的懵懂与豪情,少年的明悟,中年的平凡,晚年的忧虑与安详。 偶也有人少年时明性见己,逐渐走上了一条与平凡分道扬镳的道路,然后老年体衰,缠绵病榻,从容的吩咐后事。 如此反反复复,山河流转,终有一天,连山河也走上了末路。 风漪闭上双眼,静静的感受着,良久,唇角终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这就是轮回。” 第343章 仙族 在境界上, 风漪并未因为这一朝的明悟而得到多大的增长,武道主杀伐,其提升, 本就不该是静-坐可得,只是风漪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如有神助,反而忽略了这一点。 但她曾经一路走来, 可不是静-坐得来的, 如今反倒舍本逐末了, 当然, 这也并非全然无用功,只是所耗费的时间,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仙道贵生, 无量度人;武道主杀, 镇一切厄。 风漪以前一直都将道教、佛门的功法当成武道的一个变种,毕竟那些法门归根结底,仍没有脱离武道,现下却是明悟, 他们都是在削减武道的杀伐,减少其中的风险, 靠时间来对抗风险, 这并没什么不好, 又更安全能抵达高处的方式, 确实没必要一直冒险。 但武道, 它是一直都在‘动’的, 一味静修, 功力再高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所以她之永恒, 也该是在‘动’中才会成就。 当然, 如果像以往那样,靠‘希望’也能成就,人冥冥之中的意志,是能够影响一个人的人生的,如果这个数量变为了一整个国家,那就能做到虚幻影响物质。 就像性格开朗、生性豁达的人,往往都会比凡事看衰的人看着活得更好一些,也就是所谓的风水、气运。 但没有必要,她最初踏上武道,靠的便不是这些,而是她有所成就之后,这些才开始自发的朝她靠拢,没道理如今反而需要求它们才能跨过门槛了。 不是承载不了众生的重量,而是确实非是必须。 走到最后,风漪走到了一间庙宇前,大荒曾经只有巫庙,里头供奉的,也只有巫,因为她们曾经的功绩,家有盈余的人家哪怕无事寻巫时,也会偶尔过来送些吃食钱财,不过如今,又多了一间女阴庙。 其中供奉的并非图腾,而是女阴雕像,为了避免名字太多外人记不住,所以被风漪派出去散播信仰的都被叫作女阴,传说当中,死去的人,最终都会回归女阴,一直守护着她们想守护的人。 此时,女阴庙两侧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放在平时,这里必然是热闹非凡,庙宇边上会有各种小摊贩供人娱乐,但此时,却又不少民众裹着素服。 大大小小的争斗从未停歇,死亡自然也不会停歇,每当阵亡名单积累到一定数量时,就会被送过来。 毕竟死后尸骨无法收敛就已经很惨了,要是还无人记得她们,那就更惨了。 曾经特意为她们而开辟的女杰冢已经‘满员’了,数年的征伐,死亡的数字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数量。 很多人噙着泪,将香插入庙里的香炉,大多都是亡人的家属,也有的只是陌生人,单纯过来上一柱香。 对她们来说,难过肯定还是难过的,但在这个时代,死亡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所以她们便也因此有了颗强大的心脏,有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更别提女阴对战死者的抚恤与安排早已形成了一套成熟高效的体系,让她们能够无后顾之忧安心战死,并且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有带着孩子来的家属,在上香时,还会边哭边示意孩子跟自己一起行礼,所言所语,所思所想,无非就是孩子,你娘是为女阴而战死的,死得其所,你以后长大了,若是也去打仗了,可一定要比你娘活久一点,然后,多杀几个敌人。 女阴尚武,这是刻在骨子里不会更改的,但能形成如今的风气,其实也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在,对她们来说,高层没有将她们的死亡视为理所当然,还让她们跟女阴娘娘一样接受所有人的供奉,只这一点,就足以打消许多人对死亡的顾虑了。 风漪默默看着,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过去上了三炷香,然后一路上山。 这一次去的,是妖峰,妖峰本身是没有名字的,只是钩吻她们一直在此处做实验,导致这里也被戏称为了妖峰,走进其中能看到各种怪模怪样的‘人’这些都是风漪从酆都回来之后,钩吻一再修改功法所弄出的成果。 “大王!” 钩吻听到手下的汇报,匆匆赶来见风漪,大致汇报了一下这些年的成果。 在两年以前,钩吻就研究出了大致的成品,近两年更是不断完善,时至今日,女阴能化形的妖十之有八,剩下没化形的,除了天赋所限,多数都还是幼崽,随着年龄的增长,想来化形也不是难事。 与神话传说中的化形不同,它们化形通常会保留着一些妖类的特征,比如头顶的角,耳朵尾巴乃至皮毛之类的,不过整体而言,已经算得上是成功了,尤其是人形的妖可以修巫法、修武道时,就已经证明了此法非是花架子。 风漪听得微微点头,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此法可以拿出去推广了。” 钩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才问:“外界的妖若是化形了,该如何处理?” 风漪道:“凡入我女阴者,二等公民。” 钩吻:“二等?” “二等公民者,三代不能经商,五代不可出仕,但可以入伍参军,以功勋做保,可入一等。” 一旦妖开始为人族而战,就算它真的心向妖族,也注定不可能再被同类接纳。 钩吻锁眉:“二等,它们会愿意吗?” 时下外族加入本族,多为战败,因此地位不高,往往好几代过去才能有几个能成为高层不被歧视的机会,亦或者是外族人被高层中的谁看中,结成夫妻,她们的孩子自然也不会遭到太多歧视;最后一种,便是许以高官厚禄,以利诱之,不然没有好处,别人又凭什么要加入进来? 可女阴一开始就框定了一个二等,还怎么吸引别人来投? 风漪淡然道:“有人觉得屈辱,自然也有上赶着想来的。” “我女阴麾下,就算是二等公民,生活条件也差不到哪里去。” 毕竟妖族的弱肉强食可比人族要直白赤luo得多 ,弱小者不会被同情,朝不保夕,活得没有尊严,东躲西藏,一朝不甚,便会沦为别人的食粮,连个领地都没有。 弱小的妖族是不可能拥有领地的,因为那就相当于靶子,就差没明摆着告诉别的妖饿了可以跑这里来吃自己了。 毕竟,不为自己想,也总得为后代想想吧? 妖族的社会形态,可跟人不同,人的幼崽如果双亲去世,运气好还能吃百家饭长大,可妖族不同,双亲俱失,被赶出去的都算是仁慈了,被吃掉的才占大多数。 毕竟绝大多数妖族在未开智前,与野兽是没有什么分别的,自然其性格形式也会保留着几分野兽的影子。 而兽类的规则,为了适应残酷的大自然可跟美好友善搭不上边。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继续呆在妖族,未来是什么样的一眼就看得到头,可若是选择豪赌一把,选了女阴……至少还有改变未来的希望。 毕竟女阴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妖的加入。 风漪也没打算自己挥舞旗帜让它们加入,而是会让如今加入女阴的小妖出去炫耀,等过一段时间,喝醉了、放心了……总之各种原因说漏嘴之后,让它们悄悄把化形之法给出去,求着女阴让它们加入,到那时,它们不仅不会觉得委屈,还要谢谢她们收留。 她从来就没想过一开始就去针对大妖,毕竟它们在妖族的生活又算不上差,怎么可能会轻易改换门庭?可小妖不同,成了妖之后日子比没成妖之前还苦,自然也就会相信,女阴的月亮比妖族圆,说到底,日子太苦,总会去找个寄托,妖族没有,那这个寄托变成人,也自然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妖族能让它们以后过得好的概率是0,另一个则是未知,可能更好,也可能更差,会选择赌一把的妖绝不会少。 而且,风漪也确实需要这些小妖,大妖很难屈尊降贵去做什么,可小妖不同,做绿化、出产毛衣、寻珍味,术业有专攻,很多事情上,妖是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的。 还有,许多小妖个子不大,还能当宠物养,当一个妖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有什么斗志可言? 当整个种族都习惯了这种求生方式,又还怎么离开人族? 至于大妖,治理水涝、防止山洪,封个水神河神什么的,它们面子有了,人族好处也有了,不也挺好? 钩吻见风漪心中早有成算,便不再多言,只道:“不过大王,它们现在叫妖也不太合适,是不是给它们换个名儿?” 显然钩吻也不是傻白甜,真给妖族换了个名儿,那就相当于从根子上就给妖族釜底抽薪了,当一个妖,说着人族的语言,用着人族创造的功法,甚至不再自称为妖,就算它真的是妖,又有谁会认可它“妖”这个身份呢?它们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去认可妖族这个的族群? 没准还会反驳,自己怎么会是妖呢? 风漪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毕竟妖就算化形了,那不还是妖吗? 沉吟片刻,风漪笑道:“就叫仙吧。” 她在虚空中写出了这个字,“从山上走下来的‘人’,称仙。” 第344章 一统【一】 砗磲人小心翼翼的从溪流中上了岸, 与大多水生妖兽只会生活在海里或是河里不同,砗磲人在任何水域都能适应良好,也喜欢顺着水流随波逐流, 去往各地,所以往往在水域里充当着交通工具的作用。 不过因为实力的原因,砗磲人从不运货, 运人安危也全凭客户自己, 如果真遇上什么危险, 能不能逃出升天全看运气。 好在身为一种个头不大的物种, 大多数妖兽对食用它们都是不太感兴趣的。 砗磲人小心地打开自己的贝壳,将人给运输上岸,有着不那么坚硬外壳的小乌龟与同伴对视一眼, 各自爬向了不同的方向。 它们都是当初与女阴签订契约的巨龟的后代, 巨龟并不是什么天生神异的种族,只是水中资源丰富,巨龟幸运地得到了一株灵草,才有了之后的大体型, 得以庇护族群,但后代却没能继承到这一切, 每个物种的出身都决定着它们未来的高度, 哪怕同样活得久, 一只蝴蝶的力量难道还能跟一头虎妖比吗? 所以钩吻所研究出的化形之法, 在一些血脉优异的妖族中必定是看不上的, 可对一些普通妖族来说, 却是神器。 谁会不想进步?不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呢? 因此这次游说的机会, 也是巨龟争取过来的, 毕竟虽然化形之法女阴会免费送给它们, 可想也知道,最精华的部分肯定不会轻易给出,并且,无论是武道还是巫道功法,也都只要她们才有,要想得到,没有贡献肯定是不行的。 而能简单取得贡献的方法,却不多,并且往往需要争抢。 好在物种占了优势,这次机会被它们给争取到了。 小乌龟们去的是鬼市,自奇肱国被女阴开辟成市场后,附近大大小小的鬼市便不少,毕竟很多妖兽谁也不服谁,不乐意去别人开的鬼市,干脆就自己开一个。 而小乌龟们所去的便多是水生妖兽开的鬼市或是水陆两栖妖兽开设的鬼市。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每种类别的妖兽基本都有自己的圈子,多有争锋相对之意,所以小乌龟们的目标只放在水生鬼市和少量水陆两栖的妖兽所开办的鬼市中。 一是这些地方大多隐秘,妖庭的辐射程度有限;二是水生妖兽大多数量多,力量弱,品种也多,所以哪怕有那么几个族群投靠了女阴,在水域中,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被发现。 风漪一开始就没打算在陆地上发展‘信徒’,毕竟妖庭的‘眼睛’太多,很可能刚起个头就被发现,斩尽杀绝,但水下不同,龙族与妖庭是对立的,本身就导致了许多在水下讨生活的妖族拒绝向妖庭靠拢,并且因为领地跟人族重合度不高,许多地区至今还不吃鱼,对水充满了恐惧,所以也没有妖庭许多妖族跟人族产生的深仇大恨。 恶感少了,‘传道’自然也就更方便了。 最关键的是,陆地上领地都是固定的,很少有族群会到处跑,水下却不同,虽然有很多妖族固定生活在一片区域内,但水是流动的,里头的生物也是流动的,都说妖兽孕育后代困难,可实际上水生妖兽每次产卵其后代数量可从来不少,毕竟它们要是生得不多,那族群早就被吃光灭绝了。 这些妖兽,对安稳的生活的追求是无比强烈的,也更容易被化形之法吸引。 至于屈居人下会不会觉得屈辱?开什么玩笑,它们现在难道活得还不够屈辱吗? 小乌龟们都经过培训,因此展露的方法也各不相同,已经学会巫术的,就挑小一点的聚集地,然后故意漏财,等人截杀时,便露一手吸引人。 还没学会的,就挑信誉比较好、秩序比较稳定的鬼市徐徐图之。 妖族开办的鬼市都是很乱的,因为大多妖兽野性仍在,若是碰上了自己食谱内的妖兽大摇大摆走在自己面前,半数都会选择直接吃,它们有些是不惧鬼市主人,根本不怕对方找麻烦,有些则是鬼市主人的好友,既然是好友,打杀吃掉的又不是什么有身份背景的,鬼市主人自然不会去找麻烦了。 当然,比较守规矩的鬼市也不是没有,只是少,而且维持秩序很难,时常有冲突,毕竟鬼市主人威望不够的话,很难让妖不惹事,可若是威望、力量够的,也看不上这点体量的集市。 女阴并未打掉这些小鬼市,毕竟有它们的存在,才能衬托出她们的守‘规矩’,不然没有对比的话,总会有挑剔毛病的,而且因为它们的不守规矩,也注定了那些鬼市发展的规模大不起来,所以养肥了、看不顺眼了,就能拿来磨刀杀一杀,还能赚上一笔,一举两得。 那边对妖族的渗透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这边,风漪也开始点兵。 这些年来,提升最大的其实不是图腾战士和巫的群体,而是武道的武士,因为武道门槛低,可以速成,某些不那么高深的修炼功法就相当于广播体操,口诀、呼吸都不用特意去牢记,只要动作标准便能靠外炼入门,而女阴人大多身体素质都不差,都是练武的好材料,所以可想而知,几年过去,女阴能拉起多少能够上战场的将士。 这些点兵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在这几年间被迫或主动加入女阴的小国,实际上,这些年来,对女阴的按兵不动,诸国一直都颇有怨言,毕竟女阴的体量如今已经可以比肩别的大国了,却选择偏安一隅,来自北地的风言风语他们听着都多少有些不舒服。 虽然,如果真的让她们上战场的话,她们也未必乐意。 可她们力量有限,女阴却不是啊? 不过,女阴一向也直来直往,根本不惯着她们,谁说的就谁去支援,女阴也不拦着,毕竟她们女阴虽然没有大规模出动,可南地一直都守得好好的,每年也都有固定的人数被派往北地,也不是死守着,那些大国煽风点火引导舆论也就算了,你们当真了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可此时女阴真的动起来了,她们反倒是有些慌了。 不是每个国家都像女阴这么好战的,大多数都怯战、畏战、厌战。 不过这次可就由不得她们了,点兵完毕后,风漪立马就让人将公告贴了出去,通晓天下。 大概就是说风漪在梦里梦见了曾经的夏皇,夏皇亲口让她承古夏之志,继古圣贤之愿,秉天之所意,以女阴代诸国,再造一统,故此点兵征伐,凡我女阴子民,当以此为志,齐心协力……直至,世间再无敢立足之敌。 如此直白的公告,着实把她们给看愣了,夏国可还在呢,女阴却一口否认了他们的存在,当然,这种事从夏国分裂出的大国也在做,就是她们先提出了古夏的概念,意思就是现在还存在的夏国根本不是正统,她们这些分裂出来的才是。但这种事,没有人真的放在官方层面上说,倒不是不想,而是谁先开这个口,必定会成为其它诸国的靶子,毕竟你是正统,那我是什么? 但反正祖宗又不会跳出来反驳,而且扯一个大旗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得师出有名,才能将阻力消除,并且只要实力足够,谁会将这种话当成笑话看? 如今的女阴,雄踞南地,新政也推行了许多年,国库充盈,人口足够,厉兵秣马,已经是不惧这公告所掀起的波澜了,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自己的志向了。 统一,本来就该堂堂正正的征伐,光明正大的一统,这种时候如果还偷偷摸摸的,难免会让人觉得得位不正,德不配位。 因此,公告发出来之后,女阴立即便准备出击,这些年来,加入的国家带来的各自珍藏的地图,女阴自己探索出的地图,和这些年来与妖族交易得到的地图,还有无数次的跋山涉水的打探,南地的道路,早就被女阴给摸得很清楚了,其画出的地图,更是被无数将领快摸出油光来了,探讨该怎么以雷霆之击速战速决打响第一步更是不止一次,经过数次的商讨修改,就为了等正式开战的那一天。 因此,大荒众人在得知公告时,本以为女阴还需要准备数日才会正式开战,但实际上,在公告发出时女阴便开始行动了。 毕竟公告本来就是发起冲锋的号角,号角已鸣,军队又怎会止步不前? 女阴的主力早已准备就绪,公告的目的,只是让那些依附于女阴的蛮夷和别的小国该出人出人,该出力出力,等女阴的主力作战归来,她们也差不多已经被归拢好,可以随着主力北上了。 南地地势复杂,妖族更多,但其实如果细细研究,都是有迹可循的,大多数山脉都有一个无冕之王或是公认的头领,它们占据在山脉最优渥的领地,维持着附近的秩序,只需要将这些领头的给解决了,剩下的基本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当康犹如漫天的流光散于这些山脉间喊话: “奉女阴王令,女阴大军将驾临此地,这里也将变成我女阴领土。大王仁慈,不忍生灵涂炭,故派我等先行通传:当地妖族,若有不愿归附女阴者,即刻离开此地,否则,格杀勿论!” 当地妖族目光呆滞,这是何等的嚣张,要出兵攻伐,竟然还先给出了‘预告’,完完全全蔑视了当地的主人,大方的让它们先行逃跑。 这可把当地山神气得够呛,祂何曾受过这么大的侮辱?然而,别说,此话一出,还真有妖族选择了提前离开,甚至还感念女阴的仁慈,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管谁胜谁负,它们这些小妖都好过不了,直接投靠女阴它们没勇气,呆着又可能沦为炮灰,那当然是提前跑路了。 不止是这一座山脉,当康族群除了幼崽几乎全部出动,依仗速度之利,几乎将整个南地都给跑遍了。 投靠女阴后,当康发现它们的作用并没有特别大,因为女阴已经有了狡和文鳐了,可这事外界却毫不知情,这已经是件很可怕的事了,这至少说明她们防止被预言的能力十分强大,而这可不是底蕴浅薄的国家能有的能力,尤其是这些年夏国踏马也没少针对女阴,不可能没有巫探寻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被发现,足以说明问题了。 因此,当康对女阴的重视程度自然是一提再提,它们已经认清了现实,以它们的天赋神通,毫无疑问先天立场便有了偏向,可问题是人族山头林立,真正该倒向谁也是一个问题。 说实话,在最开始,当康是想过离开的,因为它们没有想象中那么受重视,好在当康首领并不糊涂,它们的能力,本来就是土地越多贡献越大,现在优势自然体现不出来,沉下心来耐得住寂寞就行了,不可能会永远不受重视。 不过坐冷板凳的感觉确实不好受,所以可以说当康是除了女阴之外,最希望女阴开战的存在了,毕竟只有女阴打下的领土越多,它们的重要性才能越发被凸显出来,相比之下,狡只适合精英化发展,去照料脆弱、不好养的珍惜品种,文鳐更擅长研发创造,只有它们当康,足够万金油,每亩地提升那么一点产量,全部加起来,那也是个很可观的数量了。 至于什么当康只会去丰收的地方,废话,以前它们独立自主,当然懒得管收成不好的地方了,肯定专挑好的地方,作物好吃,人也大方,去收成不好的地方,那不是赔本买卖吗? 每个种族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当康找准了定位,只等女阴开始行动,如今女阴开始行动了,当康立即充当急先锋,也顺便再度在大荒亮相,大有打击报复之意。 当初你妖庭卸磨杀驴,如今我不仅投靠了人族,我还保她们无后顾之忧,年年大丰收,就问你气不气? 几年时光,并未淡化当康的仇恨,反而越烧越旺。 不过此时,妖族还无暇去关注这些,女阴军队来势汹汹,从女阴出发后便铺散开来进行重点打击,大战当场爆发,将关注都给拉扯了过去。 若是首战失利,那对士气必然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公告不能说成了笑话,效果基本也废了一半。 然而,女阴深知知己知彼的重要性,南地可是她们的老巢,又怎么会没有细细挖掘情报? 当康很快将捷报传出: “渭曲山山神已斩首!” “雪海山山神已俯首!” “荆山已断!” “流沙河率众已降!” “…………” 第345章 一统【二】 一声声投降、斩首, 霎时便让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势力失声,这样的局面,绝不是任何势力想看到的。 妖族不想, 人族也不想。 毕竟,虽然南地适合人居住的地方不多,地势也不平, 可不管怎么说, 那都是一整个南地, 而他们在北地, 都只能一人占一个角,这对一个势力带来的提升可不小了,哪怕那些领地实际的利用率有限, 可仅仅是名义上的归属, 就足以让人眼红了。 残阳如血,不知过了多久,天际都像是被地上的血光给染成了刺目地红,眼看蓝地沦陷的地方越来越多, 妖庭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阴轻而易举的取得成果。 一开始按兵不动,其实是它们对妖族实力的自信, 且女阴摊子铺的太大了, 她们有多少高端战力一一去解决那些盘亘在每个山头的山神? 这些存在寿命悠长, 神通惊人, 远没有到年老体衰的境地, 不然早有挑战者对祂们取而代之, 或是被别的山神给杀了。 事实上, 女阴也确实没有那么多高端战力, 毕竟那不是光堆资源就能堆出来的,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五年的时间,还真不够这样的高端战力出现,也唯有钩吻一个,还有勉强被算成半个的戈莓。 在没有雨师妾对知识的蓄意封锁,接收到女阴的知识后,本就天赋不差的钩吻便迅速成长了起来,而戈莓身具妖兽血脉,虽然本人安于享乐,对力量并不热衷,但她继承了妖兽的特性,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自然而然就拥有了血脉中蕴藏的强大力量。 而本土境内,是真的一个都没出过,毕竟天才不是大白菜,当初风漪比较看好的那个鼠部落的女孩,虽然毅力不错,但天赋算不上顶好,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因此如今还并不能独当一面。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她们就无人可用了,只是确实没厉害到能单独对付一个山神的程度。 不过,只要配合上军阵,以她们为矛,解决掉一些实力算不上顶尖的山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么多年,从军阵被发现开始,对此的研究就没有被懈怠过,已经不再是当初那种简单的运用,而被开发出了更多的用途,从让军队所有人短暂提升一定的力量均衡分配,到所有伟力军魂归于将领……各种层出不穷的用法都被开发了出来被用于实践。 而除了她们以外,老一辈也有不少加入了此次行动,她们也是前锋,作为日月巫的二长老实力从来不差,卸了货的四长老当初能在外行走,自然实力也是不差,如今不需要将力量用于封印,可发挥出的力量更是可观。 总是土里来土里去的凤粮每天都在使用巫术,根本的修行从未落下,两者相辅相成如今实力更是不俗;凤鱼能让圈养的妖兽一直乖乖听话,自然是因为她有绝对的力量去说服它们…… 她们不需要军阵,她们就是纯粹的机动组,把要收拾的都杀光了等着后面的大部队紧赶慢赶来接收成果就行了。 除了她们,还有部落人组成的村镇军团,鰕姑的国师…… 实际上,能搬出来的人手还真不少,尤其是部落人,她们缺乏知识,生活困窘,导致很多纵有天赋也不能全心全意的修炼,修炼的功法更是拉垮,本身就限定了她们的上限,但这并不是说明她们就只能到那种程度了,作为最早跟着女阴的势力,这些年的提升不可谓大,有些村甚至已经变成了镇,再进一步就能变成城了。 而这些可没有后来加入的那些人那么人心浮动,早已在女阴的旗帜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因此,在外界全然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女阴的战果摘得十分迅速,后期通报变慢,也并非妖越来越难杀了,纯粹是剩下的越来越少了,赶路都要浪费不少的时间。 虽然外界早知晓女阴接收了不少势力,可在他们眼里,没有援助早就被灭的势力自然不值一提,接收太多反而是浪费自己的粮食库存,也是在影响自己统治的稳固,谁也没有想到,那些不被放在眼里的存在,反而在此时爆发出了不弱的力量。 因此,很明显的力量波动便至北方传了过来,显然,妖族已经忍不住,不可能坐视女阴轻而易举拿下这一切,再怎么,也得出出血吧? 犹豫了一下,北地的人族势力也立马现身,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去对峙,意思很简单,你们走了就别怪他们趁现在趁火打劫了。 虽然踏马亦不想看到女阴拿下南地,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若真的坐视不管,那就相当于将整个南地都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而且南地植被茂密,若不能立马断树劈山,过不了多久总会有妖族选择重新回去,到时她们估计也得为一次次清扫而疲于奔命。 毕竟打江山不难,守江山才难。 风漪见此,笑了笑:“下令,王架前移。” “诺!” 亲卫开始前进,这些亲卫都身着内甲,披彩绫,看起来肃穆威武的同时,同样也华丽绚丽。 这支队伍的前身是禁卫军,规模一直在一百上下浮动,她们的选拔与训练都是优中择优,才能最终被提为亲卫,成为保卫风漪的最后一道防线,由女锤亲率。 她们全部都是由武者组成。 其实在最开始,风漪也犹豫过其中要不要放进适量的巫与图腾战士,但一个队伍太杂往往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巫与图腾战士所得到的优待太多,并不需要再去宣传,而亲卫则是风漪刻意竖起的一面招牌,她们的风光才能让民间的大人舍得让孩子投入到练武中去,毕竟相比于碰运气的图腾战士和巫,武道出成果难度直线下降,且就算最终无法成为亲卫的一员,具备一定武力都能在女阴谋个好差事,这样的好处是有目共睹的,既然如此,有什么理由不去修炼呢?、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有点武道修为就能应聘上的时代了,毕竟随着练武的人越来越多,岗位的增加是远比不上前者的,但不管怎么说,有了一定的武道修为后,连干活都能更轻松利落了,怎么算也不亏。 王架上前,所承担的便是敌人可能出现的反扑,也是为了将剩下的敌人有生力量都聚集在一起。 毕竟如果山神一心想逃,那她们还真未必抓得住,可王架都上前了,有点心气的都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逃,再怎么也要跟她碰一碰。 最关键的是,死在风漪手里,跟成为这场战斗开篇中几个数字中的一位那完全是不同的,至少后人提起时的说法都不一样,只要是智慧生物,有些东西都是难以免俗的,哪怕祂们很清楚,其实,聚集在一起也未必有很大的胜算。 可一群当土神仙当习惯了的山神,脑子早就僵化了,就算有少数几个明白风漪用意的,也很难做下直接逃走的决定,毕竟,就算逃走了,又能去哪? 为战而怯,或许在祂们自己眼里是识时务,为自己小命着想,可在妖族里,这种行为本身便是会遭到鄙视的,因为当初与人族大战失败的缘故,妖族的风气便开始变得激进起来,曾经虎豹面对猎物为了防止自己受伤衡量得失后都会选择战术性撤退,如今却是不管为何撤退都会被唾弃鄙视,仿佛曾经的失利全都怪它们不肯牺牲不够勇猛似的。 这种不战则死的疯狂,说实话,跟当初对妖族宣战的人族是有些像的,可只要是不独来独往的样子,都很难去违反这些‘规则’,除非祂不想在妖群里混了,妖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是这个道理。 毕竟,当初妖庭虽然懒得管那些小妖怎么想的,但像祂们这些大妖,可都是基本各个口头上答应了加入妖庭的,虽然祂们也没想到加入没多久还没等妖庭打过来,祂们的山大王位置就不稳了。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曾经妖庭上蹿下跳祂们懒得搭理,如今妖庭取得了一定成果以势压人,祂们考虑到未来还能安生当个山大王同意了,结果妖庭那边没出什么问题,祂们却先出问题了。 地面在震颤,沙尘在弥漫,一支军队,由人去创造,也需要由人去征服,风漪虽然这些年中在亲卫成立后其实就没管过,但仅仅只是亲卫所代表的含义,就足以将一切的不稳定因素给压制下去。 这支部曲,不狂,不桀骜,毕竟其中很多武者,都是经历过失败,甚至成家立业后的武者,但她们带给人的压迫感却不是一般的军队能比得上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们自然也想学那些年轻人桀骜轻慢的姿态,嬉笑怒骂,做真正的骄兵悍将,但她们已经没有那种心态了,反而很沉,很稳,这种心态所带来的,就像是巨兽的吐息,一呼一吸间,便让旁观的不自觉屏住呼吸,明明她们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可一种无声的压抑,便如惊雷般在心头炸响。 没有高呼的口号,没有锋芒外露的凌厉,只有相同的步伐,韵律规整的呼吸,沉默地在山中前行着。 然后,崩山移树,让队伍停在了被削出一块平台的山顶上,将王旗竖起。 占据如此大优势的前提下,风漪自然不可能过去,能走几步,已经算是给面子了,竖起王旗便是在告诉它们,她就走到这儿了,该过来的,都可以过来了。 因此,在王旗插下的一瞬,几道强横的气息便立马袭来。 不仅仅是本土的大妖,还有从北地而来的妖族。 虽然北地的势力牵制住了妖庭大部分力量,但是派出那么一两个来支援,却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事实上,这才是它们本来的打算,当然,如果北地的势力真的坐视不管,它们也会立马派出大批的人手,以雷霆手段来解决这一切。 风漪瞥了它们一眼,并未起身,紧接着,女锤发出一声大吼:“步战,结阵!” “喏!” 这支亲卫军团,跟其它军队的训练方法从来都不同,而是纯粹的为了防备高端战力而存在的,毕竟身为亲卫,平常她们本来就不需要上战场,而一旦上了,所面对的便可能是敌方高端战力选择了刺杀,所以其训练的方向也是朝着这方面努力的。 因此,别的军队面对大妖或许还得结阵适应,而她们却根本不需要。 她们是真的悍勇。 这样的力量,其实放在身边,是有些浪费的,但显然她们并不这样想。 在尽可能维持阵型的基础上,她们如豺狼虎豹一般直接扑向了敌方,毕竟,旁人以为风漪是准备亲自解决剩下的,可实际上她们清楚,大王就是来走一走,看一看的,别人都是干脆利落完成了任务,要是她们在大王眼皮子底下丢脸了,那武者这一整个群体,可就要很久都抬不起头来了。 第346章 一统【三】 “杀!” 女锤领着自己的手下, 对着视野内的敌人毫不犹豫的冲杀了过去。 这是武道在世人面前的第一次亮相,在这之前,虽然有妖兽对女阴人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却又没有图腾闪烁而困惑过, 且这么多人修炼武道,消息也不可能完全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出去。 但因为这些人一直都只在南地活跃,所以哪怕武道之名有流传出去, 没有‘眼见为实’, 终究有不少认为是以讹传讹, 并没有被重视, 毕竟一种新法被创造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比起武道,它们更相信那是通过某种巫术所达成的效果。 之所以会这么想, 则是因为它们并非没有特意抓修习武道的人来研究过, 那点微乎其微的力量,自然是不会被它们所重视的。 要知道,无论是图腾还是巫道,哪怕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尚且弱小, 都能让它们感觉到那其中还未被挖掘出来的、强大的力量,可武道却是‘表里如一’, 表面看上去是什么样的, 实际就是什么样的, 这又怎么让人相信武道强大呢? 初入武道的武者跟修为高深的武者差别确实是极大, 放在有天赋的人手里, 那更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如女锤这种本身就天赋异禀的人修炼起来, 进境堪称一日千里, 毕竟她的身体本来就经过打熬, 比其她没有基础的人要抢占了不少先机, 又有天赋,在武道上自然能一骑绝尘,甚至触类旁通之下,还研究出了不少适用于图腾战士的技法,同样的,不少只适用于图腾战士的技法,也被她改良成了武道能够使用的。 在挖掘身体的潜力上,女锤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因此让一个图腾战士统领武者的行为,也并没有遭到底下人的不满。 她们被蓄养多年,从未让她们参与过危险的、容易暴露的战役,心里早早便憋着一团火,如今就如一把预备多时的尖刀,锋锐、刺目。 山神本没有在意她们的存在,毕竟不过肉-体凡胎,除了领头之人,看上去似乎都没有让妖重视的必要,有着巨大翅膀的山神张开了翅膀,于是便见道道无形罡风铺天盖地的朝着她们袭去,罡风所过之处,仿佛空气都因此被切割,七零八落。 然而下一秒,便见眼前所处天地,仿佛化作了漆黑的天幕,其中繁星点点,星罗密布之下,犹如一个巨大的天地棋盘,落入其中的任何生物,都化作了那微不足道的棋子。 人体的每个穴位,都可以看做一个星体,武者的身体自称宇宙,如天空一般星罗密布,而正确的移星易宿,便能发挥出各不相同的力量。 前世便有武者借这个理论,研究出了周天星斗大阵,威力非凡,不过因为大荒的星宿与前世并不相同,因此前世发展成熟的阵法也不能拿来就用,许久才拿出合适的成品来。 所有的‘星辰’都各有轨迹,山神身处其中,仿佛自己也化作了其中一枚,身不由己,祂们本能的想要暴力远离这一切,这是祂们面对危机时的一贯做法,然而此时却是失效了,一种‘力不从心’感油然从心头升起,让祂们难有作为,仿佛深陷泥潭一般,无法掀桌子,只能跟着‘规则’走。 可祂们又怎么会知道有什么规则? 于是,便见星辰相撞,强大的力量顿时便爆发开来,可当祂们准备反击时,对面却以宇宙为路,星罗为车,瞬息间便消失不见,让人攻击落空,无处可寻。 山神们并不是没遇上过难缠的对手,可却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仗,敌人的攻击总能落在自己身上,而自己的攻击却根本用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消磨自己的力量,若想不出破局之法,被这么一直消磨到死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武道并不缺少难缠的手段,拳拳到肉的做法只是其中一个派系而已,毕竟这曾经也是一个发展成熟的体系,而一个体系中,自然是走出了许多分支的,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一群大妖动手,所伴随而来的必然是天崩地裂,女锤她们未尝不想单独展示自己的本领,但若是如此的话,四周环境必然会遭到破坏,所以在动手时,女锤便立即选择了另一种做法,毕竟,这里日后就是女阴的疆土了,若是被破坏了,大王看了也会心情不好的。 这种做法,也着实更让人胆寒。 要知道,顶尖高手培养不易,如若一群算不上顶尖的强者就能对付得了一个顶尖的存在,哪怕那需要靠人手去堆,可这同样也是赚了,毕竟力量层次越高,其同一个阶层中的强者就是成倍减少的,损耗掉一个,几千年都未必能再出一个,可损耗掉祂,所消耗的成本却不值一提,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受到恐惧? 最让人恐惧的是,这种行为是可以复制的,这样的人手,是可以‘量产’的。 风漪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毕竟这种局势下她不可能再将武道雪藏得下去,必然是得亮于人前的,既然如此,自然就不能让祂们去平常心看待,而是将此神化、投鼠忌器。 事实上,这种阵法哪里是常人能施展得出的,必须得修行同一种功法,彼此间得做到亲密无间,各自都得熟悉各种星象,默契、天资……各方面都缺一不可。 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别人了。 战斗结束的并不迅速,但也不算特别兀长,当最后一头山神倒下,其血泽披山土时,风漪也终于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接过将士递来的旗帜,插在了山顶。 众人沉默地注视着那一面鲜艳的旗帜在空中迎风飘荡,祂们都清楚,很快,这大荒,就又要面目全非了。 …… ………… 翌日清晨,大军正式开始朝着北地进发。 风漪亲自坐镇中军主力,将后方留给了风扬,坐镇后方这种事并不合风漪性格,同时,她也需要一场场的战斗,去激活沉寂的血,去铸造自己要走的无敌路。 最终,在五日后, 大军出现在了南地边境以北二十里处。 所谓南地边界,是一条断河,为附近最大的一条水脉,而自水脉始,另一边的地势便逐渐平坦,气候差异也开始变得明显,因此才被称作边界。 在如今边界早被妖庭所占,其中水脉妖兽早已与妖庭狼狈为奸,禁止人族靠近,算是被封锁了。 这种情况一但发展时间一长,必然会导致周围水资源紧缺,毕竟一旦妖庭选择截断主脉分流出去的支脉,附近的势力便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取水之地,到时仅仅凭着水源,就能活生生拖死不少人。 这里驻守的妖族,并不是妖庭的主力,祂们只是在此截断南地的大规模资源,并想要困死这边的人族而已,把人看住了,等那边解决完,自然也就能回头来收拾了。 风漪没有跟祂们耗的想法,也不想去打持久战,传令中军,前压三十里。 前压三十里,几乎就相当于直接触碰到妖族的营地了,风漪便是要如此,逼迫祂们做出选择,要么离开,要么出来迎战。 而未战而怯这种行为,在战争开端是不可能出现的,所以其实祂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毕竟能被安排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的妖,就算不是亲信,也胜似亲信了,所以正面迎战尚且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可逃走了,却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第一天,大军开始在祂们眼皮子底下安营扎寨。 第二天,祂们尝试突袭,但都被阻挡。 又过了一天,局势彻底明朗,大军做出了‘攻城’姿态,支援有限的妖庭也终于选择将势力收缩,抚顺一切杂音对敌。 要看住整个南地,自然不可能仅仅派出一个族群便能做到的,所以祂们平常也都是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如今却都聚集在了一起。 妖庭有夏国牵制,自不敢把所有主力都派来,祂们也怕这只是一个大张旗鼓的陷阱,所以这些妖族身上的压力也是切切实实的,拦不住她们,岂不是说明了自己是废物? 可若是她们不是陷阱,而是真的准备北下,那必然也做好了一切准备,祂们仓促之间,又怎么可能拦得住? 不管心里抱着什么想法,战争终还是直接打响了。 没有试探,没有布局,就那么直挺挺地两军相撞了。 急促的鼓声在战场上响起。 一浪高过一浪的人潮涌了出去,已然形成了席卷之势。 妖兽其实并不在意自己麾下会死多少儿孙,但祂们却知道,人族战斗很少有单打独斗的,所以祂们也没有在这种时候遵循什么默认的规矩,也不介意以大欺小,直接便挑人多的地方去破坏。 然后,祂们死在了人群中。 祂们打死也没想到,那种在十万大山中被施展出的奇诡阵法,竟然在这样数量庞大的人群中,竟然也能施展。 事实上,那日之后,惶惶的众妖是探讨过的,最终祂们认为这种诡异的东西必然是不可能量产,女阴自己施展也一定是不容易的,也因此,祂们才敢自信满满的现身。 可谁知道,那等大阵军中确实不可能复刻,但大军,本来就是有军阵的啊。 此刻,她们便化作无形的剑锋,摧毁一切,破灭一切。 而风漪,更是不讲武德,直接穿过两军对垒的前线,来到了祂们的老巢。 然后,一拳挥出。 不含丝毫杀性戾气,就像是万事万物走到了寿命极限踏入了终焉,只不过此时此刻,风漪的拳,取代了自然规律,为它们通通都画上了句号。 战争能取到决定性作用的,终究还是站在顶端的强者,但只要不是无敌,这样的做法终究是不可取,毕竟你不按照规矩来,那我们自然也可以不讲道理,倒是若是几十人围攻,再厉害的高手都得饮恨而终。 而风漪却不管这些,她对大军的定位,本来也就是后勤。 第347章 一统【四】 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 剩下的妖族自然不足为虑,溃散极快。 荒芜的城镇还述说着边境曾经的繁荣,作为以往南地的经济中心, 这里曾负担着北地商队前往南地的主要中转站,只是后来被妖庭占领后,要是自然对这些建筑无感, 早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哪怕被风漪重新占领, 要重新修补好, 估计也得耗费几年光景。 短暂的修整后,风漪选择留下一部分的人手驻扎,维持这里的秩序, 等候女阴派人过来接手, 之后便率领剩下的人手离开,继续北进。 这种北进,几乎与疾行没有差别了,根本没有什么稳步推进, 也根本不在意补给跟不跟得上,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 轰鸣的撞向了敌人。 这种高强度的行军和作战, 是很容易让人感到疲惫的, 但对女阴人来说, 她们早就已经没有了那种面对战争的原始恐惧, 这是许多代的人一点点积累下来、从基因里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她们早已证明了, 只要能得胜, 她们的忍耐力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在这样的风气下,才让女阴几度人口岌岌可危也没崩塌,才有了一群无论高层想做什么,都能奋勇冲杀无惧生死的战士。 最关键的是,她们奔波的疲惫、对死亡的麻木、不断砍杀的浑浑噩噩……只要女阴的王还在,这些她们都能够自己去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满的、甚至能被溢出的精气神。 很难有军队能在士气跌入谷底时再顷刻间拔起,但女阴人能做到,因为她们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将女阴的王奉为了神明,而神明的狂信徒,又能有多可怕? 更可怕的是,神明的狂信徒尚且都只有零星几个,可女阴有的却是一群。 这种状态,对许多妖族来说其实也很熟悉,当初那场人妖大战,许多人族就是这样的疯狂,可那是灭族之战,人能那么疯狂并非是难以理解的事,但如今局面却远远没有当初那么危急,她们的精神却被无限拔高到了难以摧毁的程度,这着实是让人感到恐惧和畏惧。 风漪其实没想过迁就她们的速度,她需要的本就是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准备的就越周全,到时反而有可能促成‘人妖’联盟,毕竟在利益面前,有些在外界看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未必不会发生。 而女阴虽说也积累了百年,但在风漪到来之前,她们都是在养‘兵’,都是在将她们的精神层面无限拔高,而人口和人手却是在风漪来之后才增加的,自然不可能比得上人家那么多年的积累,所以她也只有速战速决这一条路可走,不然的话,她就只能跟敌人去耗了,毕竟论寿命,风漪还真不虚谁。 可比起慢慢消磨、消化,风漪还是更愿意采取激进的手段,惶惶大势下,早日一统,便能早一日得到安宁,既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那为什么就不能去赌一赌呢? 在很多年以前,风漪就经常带头冲锋,那时跟在她身后的是另一批人,但某种程度上,她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她举起刀,她们就愿意不惜一切击穿眼前的所有阻碍,这是她们的信仰,也是她们的本能。 队伍,仍然保持着高速前进的姿态,跨过了大山,渡过了大河,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开始凝聚,并席卷整个大荒,一种情不自禁的压抑感,让所有的生物,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窒息感。 跟随风漪的人,也越来越少,并不是都死去了,而是每打下一地,风漪都会派人去驻扎,被留下的人自然不可能再被跟着行军,所以越到后面,她们便开始越跟风漪脱节,因为前面好歹需要人一刀一刀砍下来,而到了后面,却是有一见她来,便放弃抵抗的,自然而然,便也等不到女阴派出替换的人手,让她们重新跟上风漪了。 但,人越来越少,势却越积越强,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巨大的蛇尾,来说席卷一切。 一刀、一剑、一拳…… 如此威势,很难让人相信这真的是人该有的力量,移山填海、呼风唤雨,这对许多大妖来说都并非难以达成的事,可面对同层次的存在,就算胜了,往往也需要好一番纠缠,并且,还只是击败,而非击杀。 活得越久、力量越强的存在,往往就越难杀死,因为底牌太多,可风漪却让祂们连用出底牌的机会都没有,伤亡可谓是极其惨烈。 对风漪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说实话,如果是对付同层次的武者,风漪还未必能有多轻松,可她的武艺却是从初入武道开始,就是从兽类中磨砺出来的,此后多年,每次出手,更是必针对敌方高端战力,而这时的妖兽,跟‘人间’流传的那些民俗故事可不同。 生来强大,祂们不屑于去学人族的术法,纵然当初败了,也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力量原因,而是归咎于其它,比如内斗,比如精神。 所以,祂们对敌时使用的手段,也更偏向于兽类,这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们选择的道路也没有错,庞大的躯体、坚硬的外甲,祂们确实不必舍近求远去学人族的术法。 但人最擅长的便是借势,大到天地大势,小到彼此间力的作用力,这些风漪都早已掌握得炉火纯青,并且不像前世她对付异兽也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给了它们充分的时间去研究、分析战术,等她成长起来了,异兽在对付人族武者时各种方案也已经纯熟。 但在大荒,风漪却是一出世即巅峰,根本不给祂们解析研究的机会,所以自然也就能无往不利。 终于,风漪来到了妖庭。 妖庭坐落于昆仑,这里曾是神灵故居,不过后来被妖族占领,昆仑在大地之脐上,天在其顶,影处其下,当初人妖大战之所以没有大胜,便是最后妖族苦守昆仑,没有让人将其攻下,这才让妖族如今有了能反攻的机会。 有四大流向各处的水都发源于此地,可以说,只要妖庭选择鱼死网破截断水流,大荒有半数地区都要面临旱灾,而昆仑附近百来座山,无一座是山上的妖没吃过人的。 妖庭如今的主人是钦原一族,它们是妖族中少有的多子多孙的存在,并且不仅外形长得像蜜蜂,群体结构也跟蜜蜂差不多,不像很多妖族年轻一代一旦实力够了便想着动摇首领的统治,钦原一族的社会结构注定了妖王的子嗣都不会背叛,人口又多,因此最终钦原一族便成了妖庭的妖王。 当然,能稳稳的呆在妖王的位置上,也是因为钦原有着令妖也忌惮的能力,它们的尾针扎到鸟兽鸟兽就必死,扎到树木树木就必然会枯萎,这种能力还会随着实力的增长越发厉害。 虽然同样有着昆仑之名,这里的风景却与风漪前世所见过的昆仑截然不同,苍天的巨树,呼啸的河流,迎面而来剧烈的风,还有……密密麻麻的妖和……人。 是的,人。 坐惯了霸主地位的人,是不会愿意看到大荒就这么简单的被统一的,他们宁愿先把风漪解决掉,再恢复到以往的局面,让彼此之间‘公平’的抉择出胜利者,也不愿意看到大荒就这样简单的落入风漪手中 甚至,这时,他们反倒认为以一人之力做到这种程度是逞匹夫之勇了,就算她真的胜了,到时天下还不是会乱,她一个人,能管得住整个天下吗?她手里能有得用的人手吗? 这些人中,除了早已投靠妖庭的金国以外,剩下的皆是男权为主的势力,同样也包括夏国。 也只有他们,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站在风漪的对立面。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风漪接连胜利时,他们不可能不为以后做准备,不可能不去研究女阴的社会结构,所以女性掌权的势力并不排斥风漪所取得的胜利,因为她们清楚要想政权稳固,女阴不可能把所有势力的高层都换掉,她们身为掌权者,统治地位至少在她们还活着时,不会有太大的动摇。 可男性掌权的势力就不同了,他们能上位,自然是少不了对女性的打压的,不然怎么保持自己地位的稳固?所以他们也很清楚,一旦风漪成功,他们不可能再拥有曾经的权势,女阴的社会结构也不允许。 最关键的还有内部的蠢蠢欲动,那些曾经被打压的、被剥夺了继承权利的女人,绝对不会介意献祭他们来换得女阴的青睐重新掌权。 有力量、有权利才有话语权,这是谁都清楚的事,甚至还需要改变大势,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势力国家政权发生转变,因为他们也清楚,只有整个大荒都默认成了男性掌权,他们的统治地位,才会永远都不会动摇。 不是没有人明白风漪胜利之后给人族带来的好处,但还是那句话,天下的好处跟个人的荣辱,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大义的,有些人哪怕不愿,顶多也是不闻不问,不帮忙也不拖后腿,但也有人选择阻止这一切,毕竟,天下大势,与他何干? 风漪并不意外这样的情况发生,种族的利益,自己的利益,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她反倒笑了。 毕竟那么多的势力如今已经由女权过度到了男权,她想要激进的处理都得考虑一整个国家的人一起反抗该怎么办,毕竟她总不可能将一国人都屠尽,那些人里,也有被洗-脑了、什么都不懂的可怜人啊。 可现在她不用担心了,就算是行事激烈,也有大旗可扯了,到时那些男人恨,也只会恨这些跟妖庭站在一起的男人,矛盾,这不就转移了吗? 也不枉她每次短暂修整时,都派人去一些女性掌权者家中,导致不少地方都蠢蠢欲动,流言满天飞了。 走到妖庭时,其实风漪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并非无人跟得上她的脚步,而是已经不需要再跟着了,然而,仅仅是面对一人,妖庭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风漪一步步所营造出的恐怖声势,想做到无视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看起来多少有些可笑,这般庞大的数量,所恐惧忌惮的却仅仅只是对面一个人。 风漪一步上前,只见大地震撼,雷声轰鸣,一尊又一尊人相出现。 祂们神情肃穆,冲天而起,光辉流转间,隐约可见大荒人族的历史在其中浮动。 一道又一道光流在天地间交织,然后化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网,像是要网住整个大荒,不断的向四方蔓延,竟然隐约间真有笼罩全世界的趋势,任何人一抬头,便能看到那巨大的网状光芒。 雷声阵阵,风雨如注,风漪立在原地不动,舔了舔唇角:“呵呵,都来了啊……” 她身后浮现出巨大的虚影,虚影指天画地,双目一轩,五指虚握,便见昆仑山拔地而起,一切尽入网中,逐渐化作九个光团山洞。 风漪双掌一合,那闪动的光团在这一刻仿佛也静止不动,她微微一笑: “炼!” 天地似熔炉,众生皆煎熬,可众生,同样也是天地的一部分,炼化之后,万物归一,都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力量恢弘浩瀚,因为这一刻,它们也是天地。 没有身化天地过,又怎会明白该如何超脱,如何永恒? 风漪身上涌出如出一辙的浩瀚力量,庞大得前所未见。 她的躯体渐渐虚幻,仿佛下一瞬便会化作山川河流滋润万物。 以之为中心,整个大荒都开始动荡起来,像是新生,也如毁灭。 九团光影不停震荡,不停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让它们碎灭。 明明是白昼,天穹却已如夜幕一般,昼夜颠倒,然而漆黑之中,却有星星点点开始闪烁,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视线中,无所不在。 那或微弱、或闪耀的星辰当中,有幻象开始浮现。 影像之中,一个很普通,很瘦弱的女人在生产,偷偷潜入了妖兽巢穴,看着其中的妖兽蛋,毅然决然打开了早已配置好的毒-药。 影像之中,一个苍老暮霭的老妪,忙碌的为杂草上数十个女性接生,呢喃着:“都是健康的,都可以送去战场了……” 影像之中,茫茫人群扑向一只体型庞大的妖兽,用抓、用咬……用尽一切办法,让妖兽面对的敌人,能面对一个实力被削弱的妖兽。 …… 过往真实的场景在眼前呈现,那是先祖用血肉铸造的未来。 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冲击着众人,比轻飘飘的历史让人更加容易铭记,更加深刻。 “我祖……那是我祖?!” 星光之下,是天寒地冻中,衣物零星的人们,默不作声的伏在雪地里,然后,在妖兽到来之际,猛然冲了过去。 半数死在了寒冷中。 “百毒穿肠,是我祖!是我祖……”有人激动地仰望着天,喃喃道,“我以为那是骗我的。” 天穹之上,有人饮下百毒,被食人-肉的妖兽一口吞下,祸害一族。 一颗颗星辰,闪烁星河,这是人类群星闪耀时。 少顷,光辉暗淡,每一枚星辰都悬在天际的某个轨迹上不停流转,网状波纹重新亮起,九道光辉不断扭曲,风漪见状,双掌分开,右手摘下一团光辉,然后,指尖转动,茫茫星光与光团结合在一起,渐渐凝结为实质,化作一个大鼎。 然后,一鼎立东,望苍生;一鼎立南,赤心正人;一鼎立北,镇魑魅魍魉;一鼎立东北,制压牡;一鼎立东南,竖山脊;一鼎立西南,泽披土山;一鼎立西,兴人洞渊;一鼎立西北,守文昌武盛。 最后,中央之鼎,通阴阳,建轮回。 晨星闪耀,遮蔽天穹,充斥整个大荒,玄奥的符文宛如天地大势,不停在中央之鼎浮现,构筑成一道道华丽雕文,镌刻于之上,震荡不停。 有虚影自地下浮出,风帝化作流光落入中央之鼎,下一瞬,一个样貌相同、面容冷凝、人首蛇身的女性也冲入其中。 两项合一,在鼎中央显出一副类似太极的轮回之纹,头逐尾,尾勾头。 鼎内茫茫星光弥漫,化作无数繁奥符号,仿佛天地至理蕴藏其中,演化着天地真理。 风漪手指轻点,中央之鼎顿时化为一道流光,瞬息间消失不见。 天穹也由暗转明,重新恢复了白昼,再不见星光闪耀。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以昆仑为基,妖为炉火,雨师妾为变数,炼九鼎以转乾坤,此后,大荒以人为本,众生皆在网内,妖族不修人身再无前进之路;天地星辰为人祖所化,庇护众生;死入轮回,以生前功绩断来生。 不论寒暑,不分昼夜,日日如此,再无变化。 风漪凝视着这大荒,双目在这一刻也发生了变化。 左眼之中,呈现出曾经世界的万千景象,右眼之中,是大荒的巍峨壮丽。 然后,风漪双掌再次一合,极致虚幻,即将身化大道的身体凝实归一,天地在这一刻齐齐震荡,仿佛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原本稳定下来的巨网,也重新开始浮现而出,像是下一秒便会生出漏洞。 下一刻,却又一切归于平静,那是绝对的安静,一切都在这一瞬停止了运转,静止不动。 她的身体却一直在运动,化为点点星屑,又很快重组,然后继续分解,继续重组,如此循环往复。 最终,一切平息,天地安宁,流水潺潺,风轻云淡。 风漪心如平湖,普天之下,尽皆响起一道声音:“所有生灵,不论人族妖族,限三日内前往女阴归顺。” 第348章 一统【完】 这就结束了? 许多人心中不由冒出了相似的念头。 诚然, 风漪从北进开始,其实耗费的时间并不少,但在众人看来, 最后的决战,不说打个几年,但几月也该是有的, 结果竟然就这么不到几天就结束了, 着实让众人有些茫然。 但在风漪看来, 这才是应有之意, 毕竟这最后一战,可不是只有她一人在战斗。 在闭关出来有所明悟之后,风漪曾再次前去找风帝祂们过, 为的便是这天地之网, 人道之鼎。 天地之网乃人族信念凝结而成,既然风帝祂们能留下历史投影,那其它先辈自然也能,便是不能, 那过往的信念也必然能一直留存在世间的,毕竟某些信念一旦坚如磐石, 又存在于这样一个并非末法的时代, 那留存下来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祂们也是最好的工具。 因为祂们哪怕看上去与生前无异, 但也确实算不上一个生物了, 其思想、信念也永远都会维持着那时的想法, 人心易变, 可祂们却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风漪找到风帝, 便是希望祂们能将这些都一一找出来, 这件事风漪是做不了的, 毕竟祂不是巫咸国国主,不能振臂一呼就一呼百应,也不是风帝这种思想与祂们高度统一的后来者,加之又是外来者,很难让祂们完全的不防备、不排斥。 这也是风漪速战速决的原因之一,把这些游离于世间的人道意志聚集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聚集之后,也不可能保持永远不散,在旁人眼中轻松解决的决战,其实是曾经那数万万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人道意志化作大网,禁锢妖族,这也是祂们最主要的作用,以祂们对妖族的警惕与憎恶,在这方面绝不会松懈,必然是铁面无私的,也是祂们的存在,才能让风漪炼化昆仑时没有任何妖族来阻挡,因为祂们所面对的敌人不是风漪,而是那曾经慷慨赴死,对祂们恨之入骨的人族祖先啊! 祂们不会想到,比起一统,风漪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扼制妖族,让天地一切的规则都顺从人来运转,一切的野心,都是为了遮掩这个目的,毕竟,一统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却可能有且仅有这么一次。 雨师妾曾经妄图比肩神明,而祂们也确实算是做到了一半,虽然遭遇了天地排斥,被诅咒着只能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可祂们确实拥有了神灵才有的本事,因此,祂们便是扭转天地的那一个变数。 祂们取了钩吻那么多血,显然是从血脉中追溯到了某些信息,并且以祂们的胆大包天,必然是将此运用到了自己身上,而以血脉为引,对风漪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素材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不仅能够‘物归原主’,还能为原主所用。 不过,纵然看着圆满,但其实也多有不圆满之处,比如,风漪当初的计划,其实是自己身化轮回,倒不是多伟大,纯粹是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到时如她编造的那个神话一般,女阴创造了天与地,清与浊,血液化作河流,脊骨化作山川,武道意志监管着轮回。 纵然这会让她与大荒‘同气连枝’,不得自由,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以后她总有办法离开,比如创造出分-身什么的,到时让主身变成分-身,分-身变成主身。 只是风帝祂们没有同意这种做法,最终风帝选择身化轮回,只是祂到底离世太久,剩下的心神之力并不够维持中央之鼎不塌,直至最后女蛇以身补鼎,才让这九鼎中最重要,也最难稳固的中央之鼎成功现世。 对于这件事,风漪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化形之法成功之后,不仅是那些主动加入实验的妖族修炼,如女青女赤乃至狡都有修炼,女蛇自然也有。 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女蛇的图腾来自风帝,祂的血肉有一部分来自风帝,祂的长相,竟也跟风帝一般,宛如双生姐妹花。 唯一不同的便是,风帝是个很开朗的性子,时常笑,而女蛇总算沉凝着一张脸,哪怕两人站在一起,也很容易看出差别来。 自风帝走后,女蛇便很少展颜,风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继承了风帝的一些东西,导致祂对一切本就心知肚明,还是一直关注着风漪这边的情况,在最后选择来收拾烂摊子。 不管如何,风漪都没有阻止。 也许女蛇是累了,也许祂是太想风帝了……什么原因都有可能,既然祂主动做出了选择,风漪自然是没理由去阻止。 尽管……她有能力。 可同样,她也有私心,甚至对祂的选择,可耻的有一分庆幸,因为从今日开始,哪怕是女蛇一族,也不可能再保持超然物外的地位,人道大网,圈住的可是所有妖族,蛇,自然也包含在内。 固然风漪会给它们许多优待,固然它们日后也能以原身示人,甚至与原身为荣,可它们,也同样是得学化形之法的,除非它们不想进化。 人道大网是给所有妖族都上了一道基因锁,也就是说,它们血脉的能力会一直帮助它们像现在这样从弱小变强大,但同样也会被囚于血脉,只能到达血脉的极限,再无寸进,而想要突破极限,想要为自己的种族踏出更远的一步,那就必须得化形,以人身炼妖身,才能够做到。 不管怎么说,女蛇再亲人也总归还是妖,风漪不知道祂会不会物伤其类,或许有,或许没有,或许祂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与风帝团聚,也可能是为了帮风漪最后一把,总之,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一切也都不可挽回。 当然,一切都结束了,但杂事也不少,酆都需要派人去管理,百废待兴,大荒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至少几十年内,她都还需要坐镇,才能保证一切都乱不起来。 巫咸国国主帮忙聚集那些散落的人道意志,倒是没有如风帝一般彻底无法再与风漪交谈,但祂也无意去当什么酆都大帝管理这一切,顶多坐镇冥界,盯着那些还没有被漫天星辰消磨掉的神灵,将祂们看押于‘十八层地狱’,谁不安分了就给祂一拳。 至于风帝女蛇,或许等以后轮回之力发展壮大了,祂们可能还能重新从轮回中走出来,毕竟,祂们是轮回之主,维持着轮回运转、吸纳亡灵的同时,总会本能的查漏补缺,到时未必没有复苏的可能。 只是那就得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而现在…… 风漪一个挪移,便从昆仑回到了女阴。 然后,坐在了王座上。 …… …………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各大势力的头领来到女阴,哪怕见到相熟的人,也顶多眼神示意,默不吭声,仿佛在女阴的地盘,开口说上一个字就会要了自己的命似的。 倏忽间,几道光柱自天上落下,光辉涌动,众人清晰地看见,光柱笼罩之地,被夷为平地。 众人顿时噤声。 哪怕风漪给了期限,但也总有抱有侥幸心理的,毕竟天下之大,差她一个,短时间内谁又能瞧得出来? 而不听话,如今自然是得付出代价的。 众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入了殿中,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见落于王座上的风漪,也不多说其余,直接开口。 着令所有男性,尽皆入鰕姑图腾。 入男户者为赘妻、赘女,视同罪民,不可从商、入伍、习文,五代无户。 一开头,风漪就直接对男女地位入手,绝不想看到复起之势,当所有人都拥有生育权时,自然便很难在生育期夺权了,当然,如果脑子不清醒的话,那确实不是律法所能挡得住的,这风漪也没办法。 而后者,自然便是针对如今一些地区已经习惯了依附别人的女人所制定,这点风漪参照的是前世古代,赘婿的地位几乎与奴隶等同,只有这种极端的做法,才能阻挡一部分好吃懒做的人不去做那种事,毕竟所付出的代价跟所能得到的好处不成正比,除非迫不得已,很难再同意嫁给男人。 接下来便是书同文车同轨。 毁灭一个民族,最简单的便是肉-体清除,但最划算也收益最高的,却是精神湮灭,先摧毁你认知的一切,再帮你重建一切,只有这样,才能心悦诚服的、发自内心的认可女阴的一切。 而想要做到这些,书同文车同轨是必须的。 之后,风漪又讲述了数条从衣食住行、财米油盐之间的方案,直到此时,众人心情都尚算平静,但接下来,很快,风漪就开始对众人开刀了。 大荒的地域被风漪划分为九州,除中州风漪坐镇以外,剩余八州皆被风漪分封给了州牧,名义上来说,州域内的所有人,都得听从州牧调遣,而州牧,尽皆是从女阴走出的人,其中受男权影响最深的州牧,风漪交给了鰕姑王女,当然,只是名义上的,毕竟年岁尚小,所以实际权力由国师代掌,风漪相信,以鰕姑根深蒂固的女权思想,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曾经属于妖族的州域则交予了戈莓,这是出于她的贡献,以及她背后的人的努力,毕竟人妖混血所遭遇的排斥总归小上一些,同时,让戈莓诞生的,除了一部分有志于人妖和谐共处的人,其实还有妖,祂们把戈莓送来,本身便是人为授意,与风帝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当然,戈莓的能力并不值得风漪信任,她只是面旗帜,实权则由钩吻……现在已经更名的姜流负责。 除了这两个州域以外,其余的州牧便没有什么值得可说的了,毕竟风漪又不是拿不出人手,不可能第一代就将这种位置交给别人担任。 然后便是,世间除了女阴再无其它国家,国民尽皆更名为城名,其国人尽皆更名为某族人。 其次,分天庭、人朝与地官。 人以其功绩,上表天庭,同意可封,人之死后,上表天庭,可入地官行列,天庭掌管一切赏罚兴衰,无论人妖,只论功绩,合格者上天入地皆可。 众人不由闻之变色,如果说前面众人都还能理解的话,那最后一条就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了,毕竟既然妖庭都没了,那妖族理应就该如蝼蚁,又怎么还能再跟她们平起平坐呢? 风漪却是不管这些,毕竟这是一开始就商讨好的,既是防止妖族狗急跳墙,也是因为把它们放在山神、水神、土地神之类的位置上,正好由它们去监管人,到时互相举报,能为她省很多事。 之后,风漪让人将那几十本、加起来都快有一人高的律法书分发到她们手中,毕竟改变自然得从里到外都更改掉,也正好从这其中看看她们的能力,庸者下,能者上。 直到风漪离开许久,她们才恍然回神,看着手里的书,神色复杂难辩。 这些书中,从衣食住行到民生规划,从犯罪违法到基础教育,各行各业皆涵盖其中,其详细全面,令她们大为震撼。 更让她们震撼的是,上面的内容,风漪既然全都记得,并将其中重点一一讲出,光讲完这些,便耗费了一月光景,若不是她们皆非常人,恐怕坚持不了几天就倒下了,饶是如此,此时也顿生虚弱之感。 她们更难以想象,这一切究竟是风漪一人之功,还是女阴上下谋划了多久、耗费了多少心力才总结成书的。 但她们却明白一件事。 新的时代,降临了。 第349章 番外一 风漪教女 悠悠岁月, 沧海桑田,自风漪召万族至殿前听宣,转眼间, 数年已过。 时光流转间,不仅仅是曾经的风帝祂们早就变成了传说级人物,连风扬她们都已经成了传说。 除了风扬作为储君还在人世间行走外, 许多都已经轻易不履世间, 便是女阴内部, 都很少再见这些长辈。 当初的蛇傀, 多数入了冥界帮助梳理轮回之事,记善恶功过,少数留在了人间牧守一方, 为一些重要主城之城隍, 防范镇守。 凤粮因寿数已尽,化为晨星归于天庭,成为众多繁星中的一颗,被封为社稷之神, 统领狡、当康、文鳐等兽,泽披万物, 待继任期满, 便会将其职交给麾下三兽之一, 寻超脱之道。 而女阴大势已成, 如今人才辈出, 神系, 人系, 鬼系, 尽皆落入人族之手, 体制之下,所有野心之辈也须得跟着程序走,再无人可撼动其地位。 而在初期因为人手不足只能以血腥镇压的混乱之景,如今更是难以见到。 “大母,”风扬微微行礼,走到风漪身边,“这是戈莓呈上来的。” 风漪翻看几页,脸上露出笑意:“不错。” 只见书的封页上写着几个大字——《山珍海味经》。 或许是最初风漪对人与妖的‘一视同仁’,让有些妖产生了她脾气很好的错觉,以至于时至今日,仍有一批反贼的存在,虽然不足为虑,但却像跳蚤一般,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人。 因此,风漪便授意戈莓她们,书写了此书。 毕竟,那些闲得发霉,又没法在现有功法上推陈出新、更进一步的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顺便丰富一下精神娱乐方面不是? 至于它们是不是真的山珍海味,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软的拿来熬粥,硬的熬汤,有毒的入药,无毒的食材,不能吃的当五金材料,总能物尽其用不浪费。 合上书后,风漪便开始考教起风扬来,许久之后,眉目舒展开:“不错,看来你可以继位了。” 风扬知道风漪早有退位的想法,却直至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大母,您真的要走吗?” 在她看来,明明女阴被她治理得很好,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呢? 风漪挑眉:“你觉得我不走更好吗?” 风扬困惑地看着她。 “错了,”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风漪答案,她淡声道,“一个健康的国度,它的上下就必须得是流动的,就像水源,死水再清也不会有人饮用,活水再浑却都有人为之停留,如果我一直都呆在这个位置上,总有一天,女阴不再是女阴,它只会成为我手里的牵线木偶,它不会再有自己的思想,不会再有自己的追求。” “或许它会在我手里越来越强大,但那又怎么样呢?晋升的通道被封锁,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坛死水,虽然稳定,却不会再有进步,只会停滞不前。” 风漪将手背负到身后,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仿佛有无数的先行者在注视着这一切,她微笑道:“我可以预料到那样的场面,她们一切都会以我的喜好为主,我的所思所想会变成她们的所思所想,到那时,国将不国,而只会变成我的私有物,这样的国家,只会越来越腐朽,不,在我的镇压下,它或许不会腐朽,也不会有反抗,因为一切反对的声音都不会再出现,它只会变得越来越平静,成为一个永恒不变的国度。” “哪怕没有这些,但谁又能保证我的选择永远都是正确的呢?到那时,又有谁会来反驳我呢?我会亲手将自己看重的国家推向死亡。毕竟你瞧,自老臣走后,又有几个敢向我谏言?” “所以,长生者不该掌权。” 想了想,风漪又补了一句,“至少如今不该。” 风扬呆怔片刻,面容逐渐平静:“我明白了。” 风漪也不在意她明不明白,因为她早已做好了防范措施——为王者不得长生。 要是不想老死,你就到时间就退位换人去修炼,要是你想死在王位上,那风漪也没话说。 除了人间以外,天庭也是如此,好好遵循着职责工作的,那就是善神,为所欲为的,那就是恶神,既然是恶神,那自然就该斩了换一个,直至重新上位的为善神。 毕竟人族的神灵不就该如此吗?这个不灵验,那自然就该换一个了。 无论是天上地下还是人间,都不该永远不流动,只是相比于人间,其余两界流转得更慢而已,毕竟祂们生来寿数便与普通人不同,要腐朽自然也更慢。 虽然那漫天的星辰几乎都没有自我意志,只会朝着自然轮转的方向一直运转下去,但也没准哪天就出故障了。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风漪也只能尽量延缓其出现变故的时间。 风漪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一天,女阴一个有用的人才都出不了,把家业给败光了。 “当然,还有第二个原因。” 在风扬的注视下,风漪道:“谁告诉你,我的理想是看着女阴永恒不灭呢?” 风扬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风漪微微笑了一下,其实于她现在的她而言,早已忘了曾经的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毕竟负重前行久了,人也就真的当自己是大公无私一心为国的人了,可人也总有自私的时候,她也想去追寻追寻别的什么,等哪天累了,飞不动了,再回来。 就当是……迟来的叛逆吧。 风扬没话说,想了想,她掠过这个话题,问道:“可便是如此,若有朝一日,国君的更换也阻挡不了一切都步入衰败呢?” 风漪微笑:“那就转移矛盾,去外面啊。” “外面?” 风漪平静道:“大荒之外,又不是没有别的星球,你们不会去占领、征服吗?为什么眼睛就只盯着这一亩三分地呢?” “只要力量超过了一定限度,这人道大网又不是出不去,毕竟那么多孔洞呢。” 人道大网,只是风漪留在大荒的一道保护网,既保证了妖族掀不起风浪,同样也隔绝着外界的视线,只有弱小的生灵才有可能进来,只要力量足够,都是可以出去的,哪怕是妖族,也能出去开疆扩土。 但在大荒不行,这里就得是人族的大本营,是人族的‘祖地’,谁都不该在这里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风扬对开疆扩土没什么执念,闻言也不由目露向往,那些未知的、神秘的,总让人克制不住探索的欲望。 不过风扬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做这种事,因为女阴如今远还没有发展到极限,无论是人口、科技还是思想,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人目不识丁,有许许多多的地方仍然困苦,内部都没有稳定,就想着去开拓,步子未免迈得太大了。 但她相信,终有一天,女阴会踏入宇宙的。 又一年,风漪退位,风扬继位。 大荒再寻不到风漪身影,总总传说小道传闻却广为流传。 第350章 番外二 回家 总算回家的那一天, 风漪的心情其实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天地并不是一片废土的风格,曾经的城市建筑早已被绿植包裹,一副原生态自然之美景, 茂密的丛林让人很艰难的才能从植物中分辨出里头的曾经有建筑存在。 风漪闭上眼睛,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感应到本体,应该是被那时的人小心保存了起来。 她不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索性便顺着着感应走了过去, 不过片刻, 便来到了一处公墓前。 没有衣冠冢, 也没有墓地,风漪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竟然被打造成了一尊巨大的雕像。 风漪有点疑惑, 沉吟片刻, 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向对方走去。 少女抱着花,平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路人, 又像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友人,不自觉便同她絮絮叨叨起来。 风漪这才知晓, 原来, 当初她突然逝去, 基地的人一度怀疑是异兽下了什么暗手, 但联系到那场时间跨度极大的战役和她以往数次征战回来却从不用药的作风, 也有人觉得她只是单纯的过劳死。 不管当时冒出了多少猜测, 当时风漪收的几个徒弟做主让人将风漪解剖了。 这毕竟是个科技跟武技齐头并进的时代, 穴位也能通过科技被检测出来, 因此所以一具巅峰武者的尸体如果能被人详细研究, 对武道所带来的提升不能说是超乎想象,但也必然是会有所进步的。 这在风漪生前是完全办不到的事情,因为有时候身体的本能总是会快机器一步,还没等机器看清、分析好,身体本能便已经抢先一步让机器报废了。 于是,托这次解剖的福,相当于风漪在亲自手把手教她们该注意什么,让她们在武道上更进了一步,加之那场战斗之下异兽也被杀得不得不放弃进攻休养生息,所以人类总算也在风漪走后,处处不顺的情况下艰难的支撑了下来。 后来,经过众人不懈的努力,基地变成了希望之城,人类没有了国家之分,共同聚集在了希望联邦之下,正在一步步夺回故土,抗衡异兽。 少女似乎是个小话痨,在说完了历史后,竟然还兴奋得说起了让人津津乐道的谣言,比如,风漪根本不是累死的,而是被几个徒弟谋杀的,因为她不肯放权,基地只有她一家独大,留了一手没有将绝招交给徒弟,这才导致了致死几个徒弟联起手来一起动手才比得上她。 比如,雕像的建立不是因为当初那些人不想看到她的尸体被展览,但又想让她永远被人所膜拜,所以才将骨肉融入雕像,而是因为她们偷偷将风漪的血肉拿走了跟异兽做了交易,只留下了个雕像糊弄人。 嗯……没有出乎风漪的意料,她的身体在异兽群体中真的被视为了唐僧肉。 异兽是一种极度崇尚力量的物种,虽然当时风漪杀异兽杀得极狠,但其实在它们的群体中也有不少将她奉为神的,只不过就像传说中的龙一样,平常越是崇敬,待死亡后就越想从那崇敬的生物身上割块肉下来吃,迷信自己吃下后也会拥有同样的力量。 风漪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说不出的平静。 她知道,这种谣言能流传得这么广泛,必然是争权夺利所造成的,生物只要有智慧,就会有私心,一有私心,就永远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逃不脱争权夺利的怪圈。 不过,会有这么多风言风语的原因,大概也跟风漪当初性别歧视,收徒只收女徒弟也有点关系吧。 毕竟这里跟女阴不同,那会儿她手下都是女性,自然可以肆意打压另一方也不会有人反抗,而这边却是生存危机,人到用时方恨少,性别反而不是决定性因素。 风漪离开前期还好,纵然她们压不下所有人,但在生存危机下,也没有谁会滋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可一旦生存危机没有了,哪怕仅仅只是稍微减弱了,就很容易重新人心浮动起来。 毕竟秩序重新建立起来之后,某些传承了几千年的思想自然而然就会重新浮现出来。 好在,固然有种种谣言流传出来,但她们至少没被人赶下台,嗯……在风漪看来这已经足够了。 毕竟不能期望一群曾经根本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的武者有多会处理这些事。 她仰头看着雕像,据说这是根据曾经的自己一比一还原的,但其实风漪看着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或许是因为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道疤,或许是她已经没有了那满脸风霜,也或许是,因为她的使命早已完成了。 时光啊…… 风漪挥手,雕像顿时便大放光明,像传道一般,将风漪对之后境界的感悟说与人类听。 然后,风漪便离开了。 少女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她记得自己是跟朋友一起过来的,人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突然间便见雕像突然‘活’了过来,一时间便不由看呆了。 这一次,风漪并没有感受到那种排斥感,毕竟世界意识不是活人,同时祂也很现实,只要能带来好处,在祂的世界里究竟哪个物种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祂都不在意。 而当初祂驱赶风漪的做法堪称两败俱伤,因为没有风漪这么个大压力顶着,两边的进化都开始缓慢了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进化本来就不可能一却而就,只是人类重拾了曾经的武道,异兽发现自己现在的进化程度还不能跟他们对抗,生存压力下,进化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可当时一边被风漪打残了,另一边因为风漪的离开也没法修养生息,自然而然进步就慢了。 蓝星跟大荒又不同,大荒不是一个球体,而是平面的,且面积一直都在增加,蓝星却不同,祂的面积只能自我增长,可能几千万年才能看到明显的变化,而异兽体型又那么大,以如今的蓝星的食物也无法保证它们的群体膨胀起来。 因此在体型到达一定程度时,它们是不可能像妖兽那般无限变大的,而是得选择缩小体型,亦或者是像大荒风漪给妖兽规划出的道路一样,化形。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异兽都不可能简单达到,它们的智商还不足以支撑起这一切,只可能经过不断的试错才能找出最后最佳的进化方案了。 不过那些,却是都跟风漪无关了。 既然都‘死’了,那没必要再出来诈尸,就像风帝祂们的考量一样,到时现在的人该听谁的?当下的掌权者还是她? 所以风漪只给他们留下了后续的修炼之路,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异兽赶超,那风漪也无话可说,毕竟如今,世界意识已经偃旗息鼓,没有刻意针对人族,两边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胜利才是有价值的,不然的话,如果一有困境便想求到风漪这儿来寻求解决的方案,风漪想,那不就跟女阴一样,最后都成了她手里的玩具了吗? 所以,这样就足够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51章【VIP】 第351章 番外三 未来 “警惕不明讨封成员!警惕不明讨封成员!不要说对方像金发碧眼轻音傲娇体柔易推倒身高一米六的小王子!正确做法闭口不言拨打仙道办执法管理处电话857!857!857!” “讨封不规范, 三族泪两行!” “打击淫祠祭祀,人妖有责!望诸神不要自误!” “再强调一次!昆仑山是野生妖族保护区!里面的妖族都是濒危保护物种!任何人都不许进去捕猎!一经发现!风里雨里!牢饭等你!” “受政-策影响,中州武道大会将延期举行!将延期举行!”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中州科研院已从人体中提取出特殊基因, 不日将会运用到人造蛋,预计孕育成活率将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凤仪从街道匆匆走过,依然觉得很魔幻。 自从逃婚开车坠崖后, 凤仪便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或许是她的适应能力并不是很好, 到现在仍然会因为碰上的一些事而感到强烈的荒谬感。 这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 但并不像小说里那样都是男人生子,只有鰕姑族的男性才可以,但并不是所有男性都是鰕姑族的, 不过因为他们生下的孩子往往最差也是中人之姿, 因此往往在男性中颇受追捧。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从人造蛋里被集中孵化出来的,据说这是为了进一步民族大融合,所以女阴族选择了废弃神井, 不过从家族历史中凤仪知道,实际上神井至今还存在着, 并非被废弃, 只是它的作用已经从原本的让人怀孕这样粗浅的运用变为了‘洗礼’。 统一大荒的风漪大王在离开前将自己的精血融入了神井中, 让神井有了新的功效。 神井能让人怀孕, 是因为里头存在的‘神灵之血’, 每一个女阴族人都有自己的天赋神通, 但只有修炼有成血脉浓厚的女阴人才能觉醒, 族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选择将对女阴有贡献或天赋不差的人进入其中, 幸运者能因此直接长出蛇尾。 时至今日, 神井中仅有四位留下精血的存在,分别能觉醒代表着新生、空间、力量与心神的血脉,不过这与凤仪没什么关系就是了,毕竟她只是个落魄家族的后裔,除了知道得比普通人多一点以外,别的都得靠自己奋斗。 毕竟女阴在很久以前就放弃了自我怀孕这条路,在生存率仅有百分之十时都有不少选择人造蛋这种方式——在深入研究象征新生的精血后,她们结合蛇类产卵的方式,创造出了人造蛋。 而这种方式出生的孩子,从小在蛇谷长大,半社会化抚养,母亲通常扔下蛋就跑了,啃老是完全没有指望的。 凤仪对此倒没什么感觉,她巴不得对方不回来,她受不了女阴族这种久别重逢打一架表示感情的方式——她怎么可能打的过! 这个民族的神奇风俗远不止如此,而除了她们以外,外界也很神奇,前世算是小众的什么黄大仙之类的,在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种族,妖修炼成人后,再经历劫难便可蜕变成仙。 不过据说是这条路太难了,于是最近兴起了一个讨封教,逢人便问对方自己看起来像不像人、像不像仙。 嗯……前者比较少,因为还需要讨封像不像人的本身实力就不强,通常问题刚问出口就被揍了,后者却是需要小心,因为通常都比较强大,打不过。 凡人是封不了仙的,因为没有那个位格,但据专家推测,如果说得人多了,未必没有一线可能,因此此事才被重视,绝不让偷奸耍滑的人成仙。 更让凤仪感到魔幻的是,这事反抗最激烈的竟然是仙族的妖,虽然在凤仪看来它们是妖,不过它们自己倒是很排斥别人这么称呼它,一旦称呼了很容易就会结仇,所以凤仪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凤仪!这边!这边!” 凤仪快步走了过去,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又把衣服脱了?” “热的呀!”女张挺了挺胸膛,“你没看见我bra都湿了吗?” 凤仪无言以对,在她的世界里,女性如果敢就穿个bra就上街,必然会被指指点点,而这个世界却返了过来,男性如果不小心露出了肚皮,就很容易遭到口哨之类的调侃。 “你快穿上吧,等下要是被风纪委员看到了。” 女张闻言连忙将校服套上,将沉重的书包扔给凤仪,道:“今天放榜诶,也不知道这次小考我武考成绩怎么样?再来一次小考就要分班了,我可不想进普通班,我还想娶鰕姑族的人呢。” “你能出什么问题?我才需要担心。”凤仪说着,也不由皱了皱眉,有点忧虑。 女张和凤仪都是特权阶级,因为她们都是女阴族的后代,只是这个特权阶级,跟凤仪印象中的不大一样,别的特权阶级都是想尽办法给自己孩子谋福利,女阴的特权阶级却必须得考过平均线才能跟平均线上的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不然长辈都会觉得丢人。 据说这个超出是至少得超出五十分。 凤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在一百年前教育改革时所有民族就已经被要求一视同仁了,但也有小道消息说这仍然是潜规则,没超过这个数就算被录取了也得不到重视。 这个国家分三个班,巫道班,武道班和普通班,其中图腾与武道是并在一起的,因为在技巧上两者是相通的,且图腾战士死后比其她人都更容易进入神道体系,都是神系的备选种子,所以也就在高考前在武道班凑合一下,高考后就很难再见到她们了。 至于鰕姑族……因为他们向来与女阴族关系密切,性格又温顺,是标准的贤内助,因此任何一个想跻身上流阶层的人眼中,他们都是香饽饽。 嫁人当嫁女阴,娶夫当娶鰕姑,是这方世界流传许久的话已经证明了她们心里的想法,最主要的是,因为身体原因,如果双方父母有一方是鰕姑族的话,考试是能享受到加分的!而且他们完全不会出现好竹出歹笋这样恨不得把孩子塞回去的问题! 在一个尚武的社会,这一点尤其重要,不然的话,在蛇保姆+半社会化抚养的如今,鰕姑族的重要性其实并不如何突出。 女张闻言道:“我娘给我找了个家教,据说已经教出了几十个武道大学的成员,到时她来了我叫你,你偷偷蹭蹭课,保准能过!” 凤仪闻言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她的体质并不如何突出,心神之力虽因为二世为人比普通人要高,但与真正的天才却没法比,所以对此并不抱什么期望。 跟女张一起走进教室,凤仪刷卡从箱子里拿出四个重量庞大的铁圈套在身上,负责记录的人看了眼,在纸上写上重量。 今天一天,凤仪都会戴着它们,这周是负重周,所有想考武道班的学生都得戴着,促进突破极限,不过凤仪对此不太抱希望。 她前世就是个乖乖女,生平做得最大逆不道的事就是逃避父母给她选择的婚姻,结果因为太紧张开车坠崖了。 固然她心里有很多叛逆的想法,这个世界更是无时无刻都在引诱她大胆的将那些前世所不容的想法给释放出来,可被压抑久了,连拳脚都不由带着几分拘谨。 当然,这倒也不是只有凤仪一个人有类似的问题,反正按大人的想法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一代不如一代,生活太好以至于手脚功夫都退化了,打个架还顾忌这顾忌那儿的,有什么可怕的,伤了不就是在家躺上几天吗? 这里的早自习跟前世倒没有什么差别,都是读书,唯一不同的就是再也没人敢去抢体育课了,凤仪默默背着武道理论知识,一旁的女张兴奋道:“诶!诶!快看!” 凤仪瞅了一眼,这个世界的‘手机’上正投屏出一则消息,大概意思就是经过商议,现在正式成立宇宙开拓计划,下面则是一串开拓名单,同时将几个大学也列入了考察名单,也就是说一旦合格便能报名直接参加。 宇宙开拓计划由来已久,不过至今都没有启动过,凤仪上网时经常看到星星网上很多网民骂**,都在说官方溜人,三年又三年,一直光说不行动。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武德实在太充沛了,凤仪放松时在各大平台经常看到xx主播挑战深海巨妖、天空巨兽、昆仑山狩猎,嗯,当然,最后一个往往存在不了几分钟就因违法被封了,直播里还能看到主播被抓捕的高清过程。 正是因为这种武德充沛,城市的基础设施往往几年就得一换,各种拳脚相加的比赛更是数不胜数,譬如今天上街凤仪听到的武道大赛,这么精力充沛,可见她们对开拓计划有多向往,不过按照网上那些人的说法,估计还得等上个十几年估计才有可能,毕竟最近国家重点研究的是星网项目。 所谓星网项目,便是官方有意将人道大网扩大,毕竟如今人口增长有点快,大家更呆不住了。 没想到星网项目还没被公示,开拓项目却反而先公示了。 女张兴奋道:“这几个学校我报定了!” 人对星辰大海似乎总有一种向往,凤仪鼓励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女张问:“你不想去吗?” 凤仪苦笑:“到时再看吧。” 虽然同样都是特权阶级,但凤仪家显然是属于混得不那么如意的,穷文富武,武道跟巫道不同,因为入门门槛低,它是没有补助的,凤仪觉得自己现在的成绩也说服不了那些大学给自己免学费,而义务教育又只持续到高考前,那之后一切都要自己负担,她觉得她大概是不行的。 不过凤仪也不怎么失望就是了,来到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比起向外走,她更想深入内部,她们所有习以为常的东西,对凤仪来说总显得那样不可思议。 但毫无疑问,她是放松且快乐的。 没有人因为她哈哈大笑说她大大咧咧像个男生,没有人再因为她在家不爱收拾不爱做饭就说她不像个女人,更没有,辛辛苦苦挤掉别人登上了高位,却被别人怀疑是皮-肉交易。 凤仪是快乐的,尽管她依旧平凡。 这样的世界,对她很宽容,也很宽广明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52章【全文完】 番外四 女蛇风帝 “就是你拍得蛇母秘史是吧?!”女蛇翻着生死簿的时候, 突然眼冒寒光。 在一统之后,女蛇便被尊称为蛇母,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传说忽然变了味,等女蛇从轮回中苏醒过来时,突然发现女阴那些倒霉孩子比祂生前的更倒霉孩子, 编起故事来更是一套一套的。 什么祂跟风帝两情相悦, 结果风帝最后跟巫咸国国主跑了, 祂因爱深恨跟风漪那熊孩子虐-恋情深, 最后有了风扬。 女蛇:??? 最绝的是,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加上一句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 害祂现在老特么碰上死去的熊孩子来问祂是不是真的。 是个鬼!祂孩子都有俩了, 为什么反倒在里面没有姓名? 女蛇舌头都气歪了! 导演目光呆滞, 没想到自己死后会碰上蛇母,毕竟这年头穿越去跟风漪谈恋爱,穿越去跟风扬谈恋爱,各种各样的故事那不是层出不穷, 导演觉得,自己应该是算不上其中拍得最离谱的。 但面对女蛇虎视眈眈的巨大蛇尾, 她连忙大喊:“我就一拍电视剧的!我懂什么蛇母秘史!这个剧本是编剧写的!我是无辜的啊蛇母!我为女阴流过血的啊!” 女蛇露出嘴里的獠牙:“当我没去人间看过采访?” 导演欲哭无泪:“…………” “哎呀, 都多大年纪了, 跟小孩计较什么?”风帝懒洋洋地趴在女蛇头顶, 笑眯眯道, “你拍得挺好的, 尤其是那部我跟风漪的禁断之恋。” 导演冷汗直冒。 “别紧张呀, ”风帝说, “我们神道也需要点娱乐活动不是?我看你挺好的, 不如重新去组建班底多拍几步?” 导演心想,她拍狗血剧得罪的神还不够多吗?这要是把所有神都给得罪了,她来生投胎得投生成什么玩意儿啊?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像是看出了导演的担忧,风帝拍着胸口担保,“我也不让你拍那些我都认不全的人,你去拍人间那些,祂们下不来,对了,多拍点风漪的,祂也不在,像你早年拍的那个就很好嘛。” 女蛇想了想导演一战成名的那部剧,《满朝文武都爱我》? 祂心想,摊上这么个祖宗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都被祸祸成这样了,要是神界还被大行其道,女蛇想想那画面都觉得惨不忍睹,毕竟神的寿命是很长久的,万一要是还留下了什么‘神迹’记载了下来,后人真给当真了…… 好歹曾经也叫自己一声阿嬷。 女蛇一卷尾巴,赶紧将风帝这个不着调的祸害拉走。 一旁的判官见状,抹了抹额上的汗,连忙让鬼将一脸‘磕到了’的导演给拉下去,免得她突然又被别的大神给想起来了,到时她可收拾不了烂摊子。 不过,现在人间的情况她可真搞不懂,这导演因为乱拍都被女阴族举报送去吃牢房三进三出了,怎么看上去还想拍似的? 现在的人都这么爱作死了吗?还好祂只是个无名小卒,没人拍祂,不然真想一道雷劈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这是最后一个番外了! 下本开《妖王的野生动物园》,感兴趣的可以先收藏,存稿20w就开 孔碧,女,二十八,现任妖王,为了养小妖怪们开了一家动物园养家糊口 于是众人看到了: 优雅的绿孔雀围着孔碧开屏; 脾气暴躁的丹顶鹤围着孔碧起舞; 灵性温顺的金丝猴每天为她送花; 凶猛的华南虎一个滑铲躺在了她面前求撸; 孤高的雪豹每天都在试图拿尾巴钓她上钩 …… 孔碧身为妖王的日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如何拥有一座动物园? 【1.手机游戏降临现实】 【2.努力做任务】 【3.借着妖王的身份与百鸟共舞、摸老虎屁股、玩雪豹尾巴、跟熊猫练拳击】 【4.看着灭绝的动物现身动物园努力思考该怎么编才能不被请去喝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