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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争万贯

作者:朝暮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彼时,张州牧正站在宋府门前,面色镇静,掌心却冒了汗。


    小安站在一旁,犹豫着想要开口。


    可当他抬头瞧见自家老爷那表情,所有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张州牧盯着那扇紧闭大门,目不斜视。


    却又似在小安心中长了双眼,直接了当地点破了他的心思:


    “小安,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上位者的心思总是很难猜透。


    刚进京城时,他不许小安多嘴;当下,又许小安多嘴。


    “老...老爷,小的是想说...上京城入秋后本就天凉,不比蓬莲州那儿暖,再加上入了夜,就更为凉寒了...”


    小安的话没说完,意却已明了。


    张州牧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


    “那我们先去找客栈体息,明日日再来会见宋大人吧。”


    小安没料到老爷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愣愣地回应道:


    “啊?”


    “哦…哦,好的老爷。”


    “小的这就去吩咐马夫上马车,备好…”


    小安跟宋州牧的时间虽算不上长,但张州牧却是待他极好的。


    他本性纯良,是真心实意想自躲老爷能早些歇下的,也是真心实意没想到自家老爷会如此爽快应下。


    门被一把堆开,话语戛然而止。


    推门者瞧见张州牧后,立即换了笑颜。


    “张大人,宋家主说了,请您进去先歇息会儿,待他同泉大人聊完,便会来找您。”


    张州牧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来时,那守卫只说宋毅文在招待什么重要客人,概不接见他人。


    要不是宋府总管路过瞧见这一幕,知晓自己的身份,自己怕是早就走了。


    没想到,他见的竟是泉家家主。


    张州牧不可避免的猜忌疑心起来:


    怎会如此之巧?


    就平常而言,会面议事都是在青天白日,今泉陌怎会如此晚与他会面?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茶凉心燥。


    在张州牧想唤人去看看他们谈完了没时,不远处传来了欢声笑语:


    “您可真会说笑...”


    “哪有说笑?令尊长子本就不同于常人,有着这些的谋略与身骨,将来必成大器啊!”


    “宋大人,当真是过奖了。不过,能同您这样的大人物交流一二,看来我的确有一二本事。”


    这看似自傲,实则带有玩笑意味的话很称宋毅文心意。


    “泉公子这口才当真是好啊!”


    在听闻宋毅文与泉陌的声线时,他并不意外。


    可当听闻那泉家大公子的声音时,他感到些许惊讶,但又觉得合乎情理。


    泉家大公子,年轻一辈的闪耀新星,未来继承泉家家业,更是板上订钉之事。


    虽说先前泉陌从未在明面上带着他长子见识世面,增添人脉,只在宴会雅席中带着他在别人面前刷个面熟。


    但他迟早会这样做。


    只是,没料是从今日开始。


    想着,张州牧便起身走向外。


    而一直默默站着的小安也跟了上去。


    门被轻轻打开,发出的声响不大也不小,足以引得宋泉几人侧目看来。


    泉陌看见张州牧,眸中微露惊讶,侧头同泉烨对视一眼。


    他还真说对了。


    开门前,张州牧便扬起了笑,此刻正边笑着开口边向他们走去。


    “哟,这真是赶巧了。”


    “在下今日本想与宋大人叙叙旧,没想到泉家主与您家长公子也来了”


    张州牧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像是在说:“我找他是叙旧,你们找他是何居心?


    泉陌笑意不减,话中却暗藏锋芒。


    “在下同恒儿前来与宋大人交谈是为了一装案子,打扰了您与宋大人叙久,当真是不好意思。”


    张州牧面色微变,自己是晚到的那位,他是早到的那位,这话不就是在明里暗里讽刺自己打搅别人还不知廉耻吗?


    泉陌叹息一声,继续说着:


    “主要是此案牵扯的金额过大,官员也..."


    他忽的压低了声:


    “近日上头正严打贪污受贿,那官员,怕是…”


    这话落到张州牧耳中后,他面上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


    “罪有应得啊。”


    宋毅文先出了声。


    “对啊,罪有应得。”


    听闻宋毅文率先接话,张州牧敢忙附和道。


    “的确,那官员罪有因得。”


    几人又答套一番后,宋毅文才把泉陌与泉烨送走。


    待到几人上了马车,他才回过头,沉下脸,走向战战兢兢的张州牧。


    “进去说。”


    屋内温暖如春,张州牧却心尖泛寒。


    “吱呀——”


    门被轻轻关上。


    小安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指甲嵌入掌心。


    “怎么回事?”


    到了临头,张州牧却犹豫了。


    脑子闪过泉陌说的话,他嘴中的话拐了个弯:


    “泉家的小公子,不同意此事。”


    “这点事你传信即可,大费周章来到上京,你是想闹得天下皆知这些事吗?”


    宋毅文怒斥道。


    “在下恐有小人作祟,才亲自上京,没考虑周全,是在下的错…”


    看着那沧桑又慌乱的脸,他眼眸微眯,话中带着警告意味:


    “我知晓你不是什么会胡闹的人,我再问你一遍,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州牧面对他的警告,楞是咬着牙,不肯透露实情。


    “在下不敢信口胡诌,当真就是此事。”


    宋毅文最是厌恶这种有话却不肯说的人,他伸手指向张州牧,面目狰狞。


    “好,好,你干得好!给我滚出去!”


    “是…”


    门被再度关上,茶盏破碎在地的声响很是清晰。


    宋毅文的怒骂声很大,小安虽听不清张州牧所言,但也能猜到一二。


    他试探着抬头,看向张州牧那镇静的面庞。


    在看到他鬓角的一缕白丝时,小安晃神了一瞬。


    前些日子,老爷还一头青丝,这几日却长出了白鬓。


    “老爷,为何…”


    闻言,张州牧侧头看看小安。


    “小安,我待你算是好的吧?”


    “是…”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小安却听得胆战心惊。


    他本以为今日自己溜街串巷,逃离片刻,老爷是没发现的。


    可老爷这话,分明就是在点自己。


    小安不敢再问。


    他不知道老爷知晓多少,也不知老爷想怎么对待自己。


    要事情彻底败露在老爷面前,自己的脑袋可是要落地的。


    他低头噤声,跟在张州牧身后,心里的天秤开始摇摆。


    人走茶凉,宋毅文坐在那,看似愤怒到失了智,心中思绪却很清晰。


    张州牧绝对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事。


    可为什么到了紧要关头,却不愿意讲了?


    绝对是有其他人要和自己作对。


    这种感觉像是一把刀悬在自己的脖颈旁。


    若是它向外斩,自己就是至高无上的赢家。


    若是它向内斩,自己就会一败涂地,死无葬身之地。


    马车停在泉府门前,泉陌率先下了车。


    府内消息传得很快,厢房被轻轻叩响。


    泉惜的神识仍然清醒,俨然失眠了。


    “何事?”


    “公子,家主与大公子回来了。”


    “嗯,退下吧。”


    床上仍存余温,人却已然开始整理衣襟。


    没过多久,他便打扮好,出了门。


    府上灯火通明。


    “父亲。”


    泉陌抬眼,瞧见了马尾高照,一袭正装的少年郎。


    “环冰,你怎的来了。”


    他面上扬起虚假的笑。


    “冰儿一直在等父亲与长兄。”


    笑僵住了。


    冰儿,是他生母对他的称呼。


    用此自称,是何意思,不言而喻。


    “环冰,你身子骨本就弱,莫要在外头着凉了,进去说吧。”


    书房内,泉陌坐在案前。


    泉惜则是站在另一边。


    “环冰,你嘱托为父之事,为父统统做到了,你可莫要违约。”


    “父亲大可放心,孩儿绝不会同长兄再挣那些个钱财,权利。”


    “话怎说的如此难听?为父是希望你逍遥一生,不必忧虑于那些官场的风云变幻。”


    “……”


    其实,前些日,两人早就谈过了。


    泉惜给泉陌的好处是:


    将来不同泉烨争夺继承权,不同他夺万贯家财,不同他官场作对。


    泉陌要做到的是:


    今日夜中刑部尚书交谈一个时辰,威慑张州牧,且在往后岁月暗中牢牢抓住刑部尚书的犯罪铁证。


    泉惜找泉烨再说一遭,就是为了让泉烨不知这些事。


    让泉烨以为,是他搭桥促成了泉陌同刑部尚书交谈。


    让泉烨以为,自己未同泉陌达成这些个交易。


    他长兄那些个脾性,他最是知晓。


    秋风萧瑟,凌霄立于枫树下,霜叶飘摇落地。


    严钰回了严府,说是要待上一周。


    她颠沛流离贯了,宁孤身一身赏这秋景,也不愿回到没有熟悉人的府邸。


    枫树前不远,正是宋府。


    看着驶离的马车,孤寂的大道,她没来由地回忆起曾经。


    另一个世界中,自己也是这样,夜夜宿在这颗枫树上,这颗睡腻了,就换那个。


    不问归途,不望将来。


    张州牧的马车已远,她却不曾阖眼。


    蓦的,她想起那年秋分时节,霍骆在墙边刻下的一行诗句: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


    自己曾问过他,此诗题名为何。


    他说,此诗名为《山行》,乃诗人杜牧所做,还将全诗诉于己。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文中提到的诗是唐代诗人的《山行》,我很喜欢那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超有意境有没有~9月23日就是秋分时节啦,大家记得天冷添衣哦[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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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不争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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