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我一向是个乐天派,在家里待了几天之后我感觉我又好了起来。我得按兵不动一段时间,莽莽撞撞的没什么用,何也那种冰山美人得徐徐图之。
从那天之后我开始想念何也,但也只是想念。我走路的时候会想,上课走神的时候会想,或者和我朋友打麻将的时候也会想,导致我输了几笔钱。
我耐心下来花时间回想何也和我的对话,可能我不止图他的脸了。何也其实是个有趣的人,他了解非常多的东西,上到建筑结构下到玻璃工艺,他不懂摩托车却能从我的描述里分清楚出不同车型在性能上的设计差异,他甚至还懂料理相关知识,又能延展到当地的文化和环境。
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说,他在听,但何也一单开口了,我的魂就像被吸进去了一样,我在他的世界里漫步,我觉得这实在是一片温柔乡。
他聪明,低调,温柔,善良。
却又在我的回忆里,变得有些高不可攀。
我和我朋友说了这些事情,他们说我疯魔了。毕竟在这之前我永远都是三分钟热度。
再一次见到何也是那天之后的两个月,纽约的气温没有那么冷了,但还是带着寒意。我刚和我朋友打完篮球,他找我借键盘,我让他和我一块回家拿。
回家的路上我们路过了何也的公司,我这朋友只听过何也的事,但没见过他。于是我在何也的公司楼下触景生情,又开始侃侃而谈何也到底有多帅。
我朋友起先觉得我在夸张,还站在旁边笑话我,笑着笑着他突然笑不出来了,我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何也正从那个公司的大门里走出来。
我立马收了声,给我朋友使了个眼色,然后抬头和何也四目相对。
他看起来还是很疲惫,我真是心疼坏了。
我可能是有点心虚,所以在他还没开口就抢着先说,我说我和朋友打完球回来,正好路过这里,说他今天下班还不是很晚。
他表情平淡地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我朋友一眼。
要不说是我朋友呢,脑子转的就是快,哥们先和何也打了个招呼,然后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机,随后大惊失色道,“完了,我给我女朋友买的香水丢球场了,我得先回球场一下。”
好兄弟,一句话里信息量充足,我决定把那个键盘直接送给他,再给他介绍个漂亮姑娘,因为他压根没有女朋友。
于是又剩下我和何也面面相觑了。
何也先问我都可以去打篮球了,是不是腿完全好了,我对他点了点头。
他又问我吃饭没有,我摇了摇头,我确实有点饿了。
何也说之前答应要请我吃饭,所以问我今晚有没有空。
我又点了点头,我其实有很多作业都没写,但是我有空,因为他是何也。
我跟着何也往停车场走去,心里变得有些不是滋味。在刚才我就发现了,何也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除了平静的疲惫,我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一点和我有关的情绪。他请我吃饭无非是因为之前承诺过,我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承诺的四件事,赔偿款,来我家陪我说话,请我吃饭,以及我有不会做的作业问他,在今晚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我不甘心,我好难过。我才意识到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角色慢慢变得有些被动,我的地位也在缓缓下降,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按压着我的肩膀,把我缓缓推开。
但是我最后还是跟上去了,我承认这样做有点没脸没皮的,谁叫我喜欢他。
我们俩的话诡异地开始变少了,席间留下一片寂静,何也在我心头划伤的那个口子正一滴滴往外冒着血,我知道那儿是真的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我突然有点理解陆时,起初我觉得他谈了半年的恋爱后分手,到现在还在难过属实有点矫情,但现在反观我,我还没谈上就开始矫情了。
那绝对是我吃过最压抑的一顿饭了,一直到何也开车送我回家,我俩从头到尾几乎都没说话超过40句,我数着呢。
我其实最讨厌纽约堵车了,特别是喇叭声的中间还夹杂着那种能把人脑袋吵坏的警笛声,一下一下刺激我衰弱的神经,但今天我意外地能接受了一点,可能是何也在我身边,也有可能是我希望车再堵一点。
最终何也的车还是停到了我家的楼下,他这次倒是解锁了车门,微微侧头看我。我坐在座位上表面上纹丝不动,搭载一侧的手都快给他的真皮座椅扣烂了,我咬着牙想了好一会,冲动战胜了理智,我转头看向何也,提高了声音,“何也,我真的……”
“陈朝昭。”
他连名带姓地喊我,声音低沉却有力,打断了我一下子冲上来的劲头。我那时候被吓住了,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愣了两秒之后我就反应过来了,他喊我是为了警告我,警告我别再越界,警告我今天什么事都应该结束了。
何也就算是生气了也是个美人,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薄薄的嘴唇轻轻颤抖着,手用力扣在方向盘上,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我实在是有点窝囊,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他怎么这么好看。
更窝囊的是我收了声,低着头深呼吸了一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我还想说什么,想要个答案,但我又不敢。最后我跟他说再见,然后我打开车门像是逃跑一样窜回了公寓的大门里,一下都没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