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晴伸手握住苏栖棠的手,还在她掌心轻轻拍了拍,又抬起头,瞪着那些说话的贵女,小脸上满是愤怒。
苏栖棠感受到贺兰晴的维护,心里一暖,她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说道,
“各位小姐若是觉得栖棠的草编不好,大可直言,不必这般揣测。栖棠虽眼盲,可草编确实是我亲手编的,每一条都藏着心意,至于娘娘和公主的喜欢,那是她们抬爱,如果有哪位小姐的手艺比我要好,自是可以上来比较,我也十分欢迎呢。”
那些贵女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她走上前,笑着对苏栖棠说,
“栖棠这孩子,不仅手巧,心思也通透。本宫今日就赐你一道入宫令牌,往后你想见小五儿,无需通传,直接入宫便可。”
苏晚儿见状,连忙走上前,强装笑脸,拍着手说道,
“妹妹真是好福气!不仅得五公主青睐,还能得娘娘赏赐这等殊荣,妹妹真是羡慕不来。往后姐姐常入宫陪伴公主,定要多为咱们靖远侯府争光才是。毕竟侯府的体面,往后还要靠姐姐呢!”她说这话时,眼底的嫉妒却藏不住。
听出她话里的酸味,苏栖棠却只是淡淡一笑,
“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运气好,得了娘娘和公主的喜欢,哪谈得上争光?侯府的体面,向来是靠哥哥在朝堂上打拼,靠太夫人主持家事,我不过是个小丫头,哪担得起这份责任?”
皇后笑着打圆场,
“好了,都是些孩子,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小五,你跟栖棠再玩一会儿,母后去跟几位夫人说说话。” 贺兰晴点了点头,拉着苏栖棠的手,往花园的凉亭走去。
苏栖棠忍不住笑道,
“小五儿,你这么护着我,要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听了这话的贺兰晴立马皱起眉,在她掌心用力比划着叉,苏栖棠笑着点头,
“好,我不走,我常来看你。”
宫宴散去后,苏栖棠陪着贺兰晴在御花园里又玩了一会儿。贺兰晴舍不得她走,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最后还是皇后笑着劝道,
“小五,栖棠还要回府呢,你要是想她,明日让她再入宫便是。” 贺兰晴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苏栖棠由杏儿扶着往宫门外走,路上没见到苏晚儿的身影,杏儿小声告诉她,
“大小姐被秦小姐叫走了,说是要去拜访礼部尚书家的夫人。” 苏栖棠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苏晚儿的心思全在攀附权贵上,只要不找她的麻烦,她懒得管。
走到宫门外,苏栖棠先闻到了苏辜野身上熟悉的兰芷香的味道,她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
“哥哥?你可有等着急?抱歉,被小五儿...”
话还没说完,却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她有些不解地抬头,
“哥哥?”
苏辜野其实早就看见她了。
从她跟着杏儿走出宫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方才与陆万的争执还在脑海里盘旋,心底的混乱还没理清,可看到苏栖棠的那一刻,所有的纠结都暂时被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强烈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看着她扶着杏儿慢慢走来,发辫有些松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浅粉色的衣裙下摆沾了点草屑。
这模样让他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又酸又软。
直到她的温度从怀里传来,她的声音就在耳边,方才压在心底的混乱突然凝成一个清晰的念头。
他必须让苏栖棠待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他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有危险,怕她遇到像陆万这样的人,更怕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真相,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回府吧。” 苏辜野的声音比往常更柔了些,他轻轻扶着苏栖棠的胳膊,小心地将她往马车方向带,
“马车上给你留了热的姜茶,刚才在宫里吹了风,喝了暖暖身子。”
他没提自己和陆万的冲突,也没提心底的挣扎。
至少现在,他还能以哥哥的身份,把她护在身边。
皇宫的暮色漫进永宁宫时,烛火已被宫女悄悄点上,暖黄的光落在贺兰晴熟睡的小脸上。
小姑娘许是白日玩得太尽兴,睫毛还轻轻颤动着,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
皇后缓步走到榻边,她弯下腰看着女儿安稳的睡颜,眼底的慈爱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她小心地将贺兰晴抱起来,一步步走到内殿的软榻旁,将女儿轻轻放下,又拉过锦被,一点点掖好边角。
直到确认女儿睡得安稳,她才直起身,对着守在一旁的福平轻轻摆手,两人一同退出殿内。
殿外的廊下已有些凉,福平左右看了看确是四下无人,她才凑近皇后身边,声音压得更低,
“娘娘,今日您在御花园跟靖远侯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过于激进了?靖远侯虽看着沉稳,可毕竟是外臣,宫闱秘辛哪能轻易与他说?万一... 万一传出去,怕是会惹来祸事。”
皇后闻言,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向福平。她抬手轻轻拍了拍福平的手背,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还是这般谨慎。你是不是觉得,我与靖远侯不过见了三四面,连深交都算不上,却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他,太过冒险了?”
福平连忙点头,眼里满是担忧,
“娘娘明鉴,奴婢就是怕...怕靖远侯拿捏不住分寸,或是日后与咱们生了嫌隙,这秘密便成了把柄。再说,太子殿下的事本就敏感,若是让皇上知道您私下与外臣提这个,怕是会不高兴。”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望向远处的宫墙。
暮色已浓,宫墙上的琉璃瓦在残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她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带着几分回忆的怅然,缓缓说道,
“有些事你不懂。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表面上看,是靖远侯需要我在宫里的势力护住苏栖棠,让他和侯府能借皇室的势站稳脚跟,可实际上呢?”
“皇上以为他把太子的下落瞒得严严实实,连我都查不到?这五年里,他不准宫里任何人跟太子联系,连暗卫都不许我派出去。可我是太子的母亲啊,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在外漂泊,连他是否平安都不知道?我私下让娘家的人去查,查了整整三年。”
“虽没查到太子的确切去处,可我清楚,靖远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今日我故意提太子,就是想看他的反应。他听到太子在外游历,眼神都没动一下,半点惊讶都没有,这不是知道是什么?” 皇后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