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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奇正

作者:今不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花园里的花朵盛放之后悄然凋零,然后霍雪澄院子里的海棠一夜绽放,花朵贴着枝干,就像一片垂落的粉色云朵。


    霍雪澄非常喜欢,多数时候就在院中看着海棠树发呆。


    箫匀的腿如预期一般逐渐好转,对方也没有让他帮忙做什么事的意思,他后面也能安心离开,去寻找自己的路。


    上一世的霍雪澄没活到二十岁,人生经历寥寥,在意的人相继离开,他也无牵无挂,一时竟想不出来自己离开将军府后还能去哪里。


    霍雪澄翻看着从萧匀书房借出的舆图,既然没有目的地,那就去箫匀走过的地方看看吧,毕竟在对方的讲述中,这些地方都很有趣,若是以后还能重逢,或许他就能有更多的内容同对方分享了。


    不过,他是大夫,萧匀与他重逢,听起来就不太吉利,毕竟除了需要他救治外,他也想不到什么能让他们再次相见的理由了。


    忽然,霍雪澄感觉到衣袍被向外拉扯,低头就看到咬他衣服的小狼崽。


    “怎么这么不乖?以后我不在,谁还能护着你?”霍雪澄笑着将小狼抱到了膝头,戳了戳对方的鼻头,“以后老实一点儿,记住了么?”


    小狼正是活泼的时候,根本待不住,霍雪澄也不拘着它,拿起一个藤编球扔了出去,小狼立刻就从膝头窜起,在空中咬住了藤编球,然后听见“嘎巴”一声,球就被咬碎了。


    霍雪澄正要再去拿一个,就见青冥走了进来。


    “小公子,将军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自那天晚上萧匀走出院子之后,便不再成天待在一个屋子里,平日处理公务的地点搬回了书房。


    霍雪澄到的时候,箫匀正提笔写着什么,“先吃点儿东西,我马上就好。”


    箫匀头都没抬,霍雪澄行礼后,四下观望,在榻上的小案上发现了吃的,是一盘葡萄,还有几碟精美的糕点。葡萄似乎刚刚才从冰库中拿出来,还泛着白气。


    霍雪澄回头看了一眼萧匀,对方还在书写,他也就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怎么不吃?”


    “应该,很酸。”


    以前在浦芦,霍雪澄曾跟着外祖父给城中的贵人看病,贵人就拿了很小的一串葡萄赏给他,霍雪澄从未见过,珍藏了几天才吃,又酸又涩。


    箫匀将信函递给了青冥,便到了榻旁,拿起一颗葡萄吃了下去。


    霍雪澄也没多想,拿起帕子伸到箫匀嘴边,等着对方吐籽,直到对上箫匀的视线,他才反应过来此举太过亲密,刚想收回手,箫匀便低头将葡萄籽吐在了他手中的帕子上。


    “不酸,吃吧。”


    霍雪澄纠结了许久要不要信箫匀的话,最后带着点儿“不情不愿”的神色吃了一颗。不过确实如箫匀所说,只是微微酸,恰到好处,很好吃。


    箫匀有点儿想笑,“还挺难养。”


    他才不难养,霍雪澄轻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将军叫我来,是什么事?”


    “两件事。”


    “五天后是碧安寺院的诵经盛典,皇上也会亲临。”萧匀看着霍雪澄,“下旨让你我同去。”


    皇上近年来身体欠佳,常常会前往寺院诵经论道,有头有脸的大臣也会同行,往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作为一个被彻底厌弃的旧臣,却被要求同去,用意就很微妙了。在萧匀看来,恐怕是他沉寂太久,皇上少了乐趣,想要将他拎出来遛遛。


    而他现在只能选择蛰伏,恐怕到时候的场面不太好看。他自己就罢了,可是还有霍雪澄。霍雪澄很干净,又傻傻的,萧匀不想对方和他一样被人嘲笑。


    “好,我与将军同去。”


    上一世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的记忆似乎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在寺院圣地,在众多臣子面前,估计不会发生太出格的事。只是以伤残之躯出现在大家眼前,恐怕萧匀心里会很难受。


    “山上的梨花应该正开,雪澄再陪着将军去看花。”


    “嗯。”


    霍雪澄又剥了一颗葡萄送到萧匀嘴边,“下一件事情是什么?”


    “抓到了神医玉如意,你去教他一套话术。”


    这句话霍雪澄就有些听不懂了,“什么话术?”


    “我的腿,是由玉如意治好的,知道么?”


    说完,萧匀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生硬,怕霍雪澄多想,赶忙解释道,“外面的人终将知道我能够站起来,有太多的人盯着萧家,盯着我,治好我的人会成为众矢之的,将这个人推出去更合适。”


    要不要这样做,萧匀考虑了很久,与他以往的行事不同,他本能地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方式,“将你的付出放在别人头上,实非我的本意,我很抱歉。”


    但是,我们要怎么控制玉如意,让他保守秘密?如果有人拷问细节,可能也会穿帮,那时又要怎么解释?


    “如果没瞒住怎么办?”


    “别害怕。”


    萧匀坐在轮椅之中,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驰骋沙场之时,只不过那时候他盯着的是要歼灭的敌人,而此刻盯着的,是要带回巢里的猎物。


    “我会护着你的。”


    *


    离开书房后,霍雪澄便去见玉如意。


    玉如意被关在了将军府深处的小屋中,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男人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神医玉如意之名,霍雪澄小时候就听说过,此人精于用药,剑走偏锋,传闻曾用砒霜治疗臆症,活蝎子敷痈疮,药方诡谲,且爱用奇险之物,但总能在生死线上把人救活。


    用外祖父的话来说,此人就是在“炫耀医术”,以玩弄人命为乐。不过霍雪澄觉得有趣,很想领略一番。


    玉如意被这群草莽摔得腰酸背痛,听见动静就想像往常一样破口大骂,他还没睁开眼,却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但比药香更清冽,闻之便使人灵台清明,火气也被压了下去。仔细分辨片刻,玉如意却没能辨析其药方,立刻睁眼看向了来人。


    是一个过分年轻的男子,长发以一枝玉簪高高束起,身着一袭绣着云纹的白色长袍,身形颀长,容貌极盛。此刻面带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你就是给镇北王治腿的人?”


    镇北王是萧老将军,老将军去世后,萧匀尚未正式承袭爵位就遭遇变故。


    “拜见玉先生。”霍雪澄躬身施礼,“镇北王这一称呼并不合适,先生慎言。”


    “为将军治腿的,确实是在下。”


    闻言,玉如意也收起了懒散的姿态站起身同霍雪澄行礼。


    他也曾听过关于萧匀的传闻,尤其对那传说为不可治的腿伤感兴趣,想到京城一试,只不过他当时盯着的一株还兰草即将绽放,故而一直蹲守在山里。


    待他从山里出来,找熟悉的人打听了萧匀的伤势,得知确实群医束手、药石罔效,他就没再关注,万万没想到,竟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化解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霍雪澄早已想好了说辞,细细向玉如意陈述了这半年来的经过。


    接骨增肌在玉如意看来也不是难事,最难的是萧匀筋脉尽断,哪怕腿长好,也不能再站起来,重塑经脉之事悬而又悬,这才是霍雪澄的厉害之处。


    在讲述中,霍雪澄将这一切归功于秘传针法,实际上,是因为他可观天地之气,在施针的时候勾连灵气,辅以自己的血为滋养之物,帮萧匀重续断脉,获得生机。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霍雪澄对医术的理解也让玉如意拜服。


    霍雪澄也颇有感悟,直至临走时才问起玉如意为什么愿意帮他们这个忙,玉如意也没有避讳,直言回应,“我和那个狗皇帝有仇。”


    玉如意的父亲曾在太医院任职,宫中嫔妃的斗争中,皇上的宠妃小产,孩子没能保住,皇上一怒之下就将当时在场的太医都杀了,九族流放。


    流放途中,玉如意的兄弟姐妹和母亲相继去世,母亲死前,将一枚偷偷藏在皮肤下的、小巧的玉如意吊坠塞给了他,嘱咐他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送走母亲后,玉如意找了个机会假死,骗过了官兵,后来改名为玉如意,艰难生存。


    好在玉如意在医术上极有天赋,不过他修习医术,既不是因为兴趣,更不为治病救人、积善行德,只是想打下神医的名声,有朝一日,能够以此接近朝堂,为父母报仇,而萧匀给了他机会。


    玉如意的经历令人唏噓,那个孩子胎死腹中,又被其母亲利用邀宠,哪怕神仙在世也无法将其救活,这些太医及家人都是被残酷斗争殃及的可怜人。


    “他不会真的要去毒杀皇上吧?”


    萧匀正泡在药浴之中,闻言懒洋洋地抬眸看向霍雪澄,“你这么晚才来见本将军,就是在与别人聊天?”


    为了帮萧匀调养身体,霍雪澄又给萧匀安排了药浴,今天是第一次,但恰好去找了玉如意,药浴就让乌桕帮忙准备了,霍雪澄正在检查浴桶中的药液。


    “玉先生用药精准,正好请他帮忙调一调方子,明天可以再做些调整。”


    萧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直勾勾地盯着霍雪澄,“我头疼。”


    闻言,霍雪澄赶忙走到萧匀身后,帮对方按摩起头上的穴位,随后手指移动到枕部和颈后,萧匀便彻底松了力道,枕在霍雪澄的手上,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药液呈深棕色,液面刚好到萧匀胸前。这段时间萧匀的身体渐渐恢复,与正常人相比还是偏瘦,但之前的底子还在,露在外面的肩颈、上臂和胸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蓬勃有力,摸起来的话,手感应该很好。


    见萧匀闭着眼,霍雪澄大着胆子,忍不住多看好几眼。


    “他不会去毒杀皇帝的。”萧匀被按得舒服,后知后觉地想到还没回答霍雪澄的问题,“看着敌人卑微如蝼蚁,哀求着你,然后慢慢折磨死,不是更好吗?”


    霍雪澄立刻就明白了萧匀的计划,倒也不用故意说得这么变态。


    “将军起来吧,再泡就要冷了。”


    萧匀的头向后仰了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上方霍雪澄的目光,“不想动。”


    霍雪澄服侍过萧匀更衣,上一世也曾扶着萧匀练习走路,但绝不包括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哪怕这一世他们彼此信任,关系又足够亲近。


    可是,看着萧匀的脸,霍雪澄很难说不,这份心软近来愈发严重。


    看着霍雪澄似乎受了惊吓、傻乎乎的模样,萧匀心情极好,全然不顾自己会弄湿对方,抬手握住了霍雪澄的手臂,“扶我出来。”


    药液的热气随着萧匀的动作扑面而来,萧匀的腿还不够有力,霍雪澄生怕对方摔倒,只好顺着对方的动作贴近,稳稳将人扶住。看着逐渐露出水面的胸肌、腹肌,还有若隐若现的、更为隐秘的地方,心跳如雷。


    濒临失控之际,霍雪澄猛地扯下旁边搭着的布巾,将萧匀盖住,随即一手搂住对方的腰,一手探入水中托起对方的膝弯,一把将人抱了出来,平稳地放在了榻上。而后又拿了一块干燥的布巾,将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这下换成萧匀懵了,他看着帮他擦水的霍雪澄,难以置信,对方这么个小身板,怎么就能轻易把他抱出来?不对不对不对,问题应该是,谁给霍雪澄的胆子敢抱他?!


    “你……”


    “将军不是不想动么?”


    “不是,谁给你……”


    “将军赶紧擦擦干,着凉就不好了。”霍雪澄看着萧匀,面带笑意,“天色也不早了,我再帮将军按按头,今天早些休息,好不好?”


    “……”


    萧匀彻底没脾气了。


    *


    碧安寺位于京郊,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无双,香火鼎盛。因天子即将到访,数日前通往碧安寺的道路就已经戒严,官兵林立,百姓不得靠近。


    圣驾出行那日,仪仗沿官道迤逦而行。萧匀是一个没有兵权的将军,霍雪澄则是一介白衣,二人的马车坠在队尾,毫不起眼。


    马车的外观朴实无华,内里却布置得十分舒适雅致,行驶起来也很平稳。霍雪澄正在看书,萧匀则是盯着霍雪澄。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一路上理都不理本将军?


    霍雪澄手中捧着的,是前些日子从萧匀书房里寻得的一部厚重兵书。上面写满了批示,字迹挺拔峻利,一眼便知是萧匀所写。兵书的内容极为枯燥,但霍雪澄觉得那些批示很有意思,看得兴致勃勃。想到这次出来时间比较长,就带着解闷。


    也不等霍雪澄回答,萧匀倾身凑到对方面前,扫了一眼后问道,“能看懂么?”


    “有将军的批示,可以看懂。”


    “给我看看。”


    萧匀随手翻了几页,这应该是他年少时父亲布置下来的课业。那时的他正痴迷于沙场征伐、排兵布阵,因此批注得格外认真。


    萧家往上数代人,都戍守边关,战功赫赫,而他们自己却无一人得以善终。家国大义刻入血脉,支撑着萧家人前赴后继,生死置之不顾,却不知君王早己容不下他们。


    与父辈相比,萧匀生性自私冷血,他看出了上位者的猜忌与杀心,幼年时的“做一个受世人崇敬的大将军”的梦想早已经破灭,在带兵打仗之余,暗中培养死士、暗卫,甚至养私兵,又靠行商敛财,成了萧家的异类。


    若没人动他,那么相安无事,若要动他,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只是萧匀没想到,当今圣上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昏聩,为了除掉他,与碣川勾结,置黎民百姓和疆土于不顾。那么也别怪他送了碣川五城,朝野震荡。


    “刚刚看到将军标注的一句,奇正相生。”


    萧匀以为霍雪澄是在提问,自然而然地接话解释,“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虚虚实实,他们想看什么,我们就给他们看什么,将军不必为此心烦。”


    翻书的手一顿,萧匀抬眸看向霍雪澄,随后合上书册,露出几分笑意,“你倒是会安慰人。”


    “现学现卖的,将军别嫌弃。”


    “我并非因为今天的事情烦恼,只是想到了过去。”


    暖风阵阵,吹动了窗边的纱帘,在二人身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鎏金小炉中吐出的安神香被春风搅散,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让这方狭小的空间温和宁静。


    “父亲一生驻守边关,几年前死于与碣川在驼河的冲突中,我带着人沿岸搜寻了半个多月,才找回父亲的尸身。”


    “母亲哀恸过度,没过太久,便随父亲去了。”


    “西北大军虽然上下齐心,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总有人想要争一争,好在有旧部亲信的支持,兵权落到了我的手上。”


    萧匀说的简单,但霍雪澄可以想象其中的凶险。


    “然后就是边境摩擦不断,打来打去,令人生厌。”


    “萧家人都不得善终,恐怕我……”


    “将军。”霍雪澄出声打断了萧匀,“不会的。”


    风忽然变大,吹乱了萧匀的头发,神情变得模糊不清。霍雪澄掩上纱帘,随后帮萧匀整理着落在脸颊旁的头发。


    “将军不会这样的,别害怕。”


    我会永远守着你的。


    *


    车队缓缓停在山脚下,皇上将乘步撵上山,诸位大臣步行上山,而这也成了萧匀要过的第一关,或明或暗地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落在了萧匀和霍雪澄身上。


    霍雪澄仿佛没有察觉,极其自然地蹲在了萧匀面前。萧匀也没有犹豫,趴到了霍雪澄背上。


    看到这一幕,所有窥探的人都满意了。


    曾经驰骋沙场、嚣张至极的大将军,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行走的废人,需要指望着自己的妻妾来背,可笑至极。


    而萧匀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他伏在霍雪澄背上,犹犹豫豫了许久,才略显僵硬地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


    做了第一步,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他缓缓地、将自己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了霍雪澄身上,下巴抵着霍雪澄肩头,寻了个舒服又安稳的位置后就不再动作,静静地盯着霍雪澄看。


    好看的。


    “背得动吗?”


    萧匀抱得很紧,他们贴在一起,呼吸近乎同频。


    霍雪澄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内心无比平静。闻言笑着回应,“前两天不是还抱了?”


    如果是以前的萧匀,哪怕霍雪澄能把对方背起来,走起路来难免会喘。现在的萧匀,还是太瘦了。


    “将军应该再胖些。”


    “霍大夫多努努力。”


    从山脚到碧安寺共三段路,合计一百零八级台阶,霍雪澄背着萧匀,一步一阶,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一百零八级,象征着‘百八烦恼’,默念佛号,一步一阶便可消除一种烦恼,将军可以试试。”


    “本将军不信这些。”


    听到这样的答复霍雪澄并不意外。


    “你有什么烦恼?神佛恐怕帮不了你,但本将军可以。”萧匀看着不远处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凑到了霍雪澄耳边,“比如,帮你除掉几个讨厌的霍家人?”


    上一世,霍雪澄死的时候已经嫁给萧匀三年多了,期间与霍家没有任何往来。死后直接重生到婚后,也没有和霍家人接触过。霍雪澄都没注意到霍家人也来了。


    听到萧匀的话,霍雪澄看向了不远处的两名男子,是他的两位兄长,也是霍家的庶子,不过他们的姨娘受宠,处境要比他好上不少。


    “不必,我与他们不熟。”


    霍雪澄平时乖乖地待在将军府里,萧匀的注意力都在霍雪澄本人身上,霍家的身份太低,根本没引起他的注意,一时忽略了对方还有一段不太好的身世和过往。


    “你回到京城,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霍雪澄回到京城认亲的时候,着实将霍家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岁数大了又“做贼心虚”的霍远修。


    他一直不明白外祖父为什么要让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去见一个抛弃他的人,见到霍家人的反应后,霍雪澄更决定不在此处过多停留。


    霍家上下的人当然也都看他不顺眼,不过是以言语的奚落为主,谈不上欺负。


    “让我嫁给将军算么?”


    “……”


    说到底,霍雪澄“嫁”过来这件事是萧匀先动的手,他先盯上了霍雪澄,与霍家其实没什么关系。


    霍雪澄这么说,萧匀突然有一点儿心虚,然后他觉得有点儿难以名状的委屈。虽然一开始他的脾气不好,但后面已经在弥补了不是么?


    萧匀的神情十分“哀怨”,霍雪澄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压下嘴角,“我是开玩笑的,自始至终,我都很感激将军。”


    “这还差不多。”


    二人上山的速度不快不慢,一直处在队伍中段,既不显眼,也不至于落在最后,让人看了笑话。


    超过霍家两人后,霍雪澄又见到了两个熟人,楼知谨和裴松。二人也发现了他们,不过场合不对,仅是相视一笑。


    “你可知道这二人是谁?”


    萧匀说话时,一直盯着霍雪澄的耳垂儿。起初只是泛着淡淡的粉,现在已经变得红艳艳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别的缘故。这抹艳色看得人心头发痒,萧匀很想咬一口,咬出血来才好。


    “不知,那天偶然在酒楼遇见,看穿着气度,想必身份不凡。”


    “太傅嫡长孙裴松,户部尚书之子楼知谨。”


    “确实不凡。”


    “你是不是看出那个病秧子是什么病了?跟他搭话是想救他?”


    “搭话只是因为好奇,他曾中过很多毒,而这些毒却恰好‘以毒攻毒’地帮他躲过了最厉害的一个,运气非常好。”


    霍雪澄顿了顿,才回答萧匀的第一个问题,“将军希望我看出来,我就能看出来,将军不希望,那我便看不出来。”


    常言道医者仁心,霍雪澄却将他的利益放在了治病救人之前,这无疑大大地取悦了萧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问我。”


    “我不懂朝堂上的这些关系,我都听将军的。”


    “怕什么?我总归是护得住你的。”


    霍雪澄眉眼弯弯,“谢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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