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王府“蜜月”与鸡飞狗跳
当顾柏舟(身体原主残留记忆告诉他,他现在是安王)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不仅瘫了,还多了个“王妃”,而且这“王妃”还是他那冤家对头祝无酒时,他觉得这穿越的打开方式一定出了问题。
而祝无酒,在经历了从南风馆头牌到安王“男妃”的身份骤变,以及成婚当日就亡国逃难的戏剧性转折后,他唯一的想法是:能不能申请重穿?
然而,来都来了。
在最初那段顾柏舟只能瘫在床上、祝无酒被迫扮演“贤惠王妃”的日子里,安王府(临时落脚的那个小破府邸)每天都弥漫着一种诡异又好笑的气氛。
“王妃,该给王爷喂药了。”老管家捧着药碗,一脸恭敬地递给祝无酒。
祝无酒面无表情地接过碗,走到床前。顾柏舟靠在床头,对他露出一个虚弱(假装)又欠揍的笑容:“有劳……爱妃了。”
祝无酒舀起一勺漆黑的药汁,递到他唇边,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器械:“张嘴。”
顾柏舟配合地张嘴,却在药勺碰到嘴唇时,故意轻轻“嘶”了一声,蹙眉道:“烫。”
祝无酒手腕一顿,收回勺子,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动作标准得如同在实验室处理样本,没有丝毫旖旎——然后再递过去。
“凉了。”顾柏舟又挑剔。
祝无酒盯着他看了两秒,那眼神让顾柏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解剖。最终,祝无酒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药碗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诶?爱妃!你别走啊!我手没力气,端不稳……”顾柏舟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喊。
祝无酒头也没回,冷飕飕地丢下一句:“要么自己喝,要么等着渴死。”
最终,那碗药还是顾柏舟自己捏着鼻子灌下去的。毕竟,祝医生虽然嘴毒,但开的药(根据现有条件琢磨的)是真管用,他的腿伤能恢复得那么快,离不开祝无酒的“凶残”监督。
除了喂药,还有更衣、洗漱等各类“贴身”服务。顾柏舟乐此不疲地找茬,享受看祝无酒强忍怒火、却又不得不照顾他的别扭样子。
“爱妃,今日这腰带系得似乎有些紧啊,勒得本王喘不过气。”顾柏舟扶着(假装)虚弱的腰。
祝无酒正在整理衣柜,闻言,走过来,手指在他腰间某个穴位不轻不重地一按。
“嗷——!”顾柏舟瞬间弹了起来,哪还有半点虚弱,“你谋杀亲夫啊!”
“穴位刺激,促进肠道蠕动,免得王爷整日躺着积食。”祝无酒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常规治疗。
下人们对此情景从最初的惊恐到后来的麻木,甚至私下开盘赌今天王爷能成功惹毛王妃几次,以及王妃会用哪种“医术”回敬。
(二)药王谷“养生”与学术交流
好不容易逃到药王谷,顾柏舟的腿伤和祝无酒透支的身体都急需调养。谷中岁月静好,但两人的“战争”从权力争斗转移到了养生领域。
林逸医师开了药膳方子,清淡滋补。顾柏舟吃了几顿就受不了了。
“无酒,你看这青菜,寡淡得能让和尚还俗。”顾柏舟戳着碗里的菜叶子,唉声叹气,“我想吃红烧肉,想吃水煮鱼,想吃……”
“想吃可以。”祝无酒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药粥,“前提是你能自己下床,走出药王谷,找到酒楼,并且付得起钱。”
顾柏舟:“……” 他现在是个穷光蛋王爷,而且腿脚不便。
“或者,”祝无酒补充道,“你可以尝试用你丰富的现代知识,说服谷中的厨子,在不用酱油、味精、辣椒等一切这个时代没有的调料的情况下,还原出你说的那些菜。”
顾柏舟偃旗息鼓。但他不死心,开始打祝无酒那份点心的主意。药王谷偶尔会给祝无酒这个“重点保护对象”加点餐,比如一小碟精致的桂花糕。
“无酒,你看你这点心,一看就很甜,吃多了对牙不好,还容易血糖升高。”顾柏舟凑过去,眼神真诚,“我帮你分担点?”
祝无酒拿起一块糕点,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然后才道:“根据《本草纲目》记载,桂花性温,有化痰、散瘀之效。配合谷中特制米粉,易于消化,对恢复元气有益。至于糖分,”他瞥了顾柏舟一眼,“比起某些人曾经嗜好的碳酸饮料,可以忽略不计。”
顾柏舟再次败北。
不过,在药王谷,他们也有“和平共处”的时候。那就是探讨医术。
顾柏舟虽然主攻西医,但基础知识扎实,对人体结构和生理病理的理解远超这个时代。而祝无酒则在快速吸收中医精髓。两人时常就某个病例或药理,争得面红耳赤。
“这个‘风寒束表’,用你们的话说,不就是上呼吸道感染初期吗?用点发汗解表的药,原理相通。”顾柏舟试图用现代理论解释。
“表象类似,但病机不同。”祝无酒反驳,“中医重在调节整体平衡,驱邪外出,而非简单针对‘病原体’。而且,你所谓的‘病原体’,在此地如何观测?如何定性?”
“我们可以通过症状、体征推断啊!比如发热、脉浮紧……”
“推断需要经验积累和体系支撑。你那种‘猜测’,在这里容易误诊。”
争论往往没有结果,但过程却让两人都获益匪浅。林逸医师偶尔旁听,都觉得大开眼界,深感这两位“贵人”思路清奇,常能给他带来启发。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何讨论学术时,两位的语气也总像在吵架?
(三)逃难路上的“苦中作乐”
离开药王谷后的逃亡之路,是真刀真枪的辛苦。风餐露宿,担惊受怕。但即便在这种环境下,两人的互怼也成了缓解压力的良药。
马车颠簸得厉害,顾柏舟(腿伤未愈)被晃得龇牙咧嘴。
“啧,这路况,比我们那儿村村通都不如。”他扶着腰抱怨。
祝无酒正借着微弱的天光看一张简陋的地图,头也不抬:“抱怨无用。或者你可以下车,用你现代工程学的知识,把这条路修平。”
顾柏舟:“……我学医的!”
“哦,那就闭嘴,节省体力。”
夜里露宿荒野,围着小小的篝火。
“好冷……”顾柏舟搓着手,往祝无酒那边靠了靠,“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荒野求生’?可惜没带贝爷的装备。”
祝无酒拨弄着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些:“贝爷是谁?你的哪位红颜知己?”
顾柏舟一愣,随即笑得差点呛到:“咳咳……红颜知己?哈哈哈……祝无酒你吃醋了?”
祝无酒面无表情地往火里添了根柴:“我是提醒你,保持体温比回忆红颜更重要。除非你想明天因为风寒而拖慢行程,然后被追兵赶上。”
有一次,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溪,可以稍微清洗一下多日的风尘。
顾柏舟看着祝无酒蹲在溪边,用沾湿的布巾仔细擦拭脸颊和脖颈,水珠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滑落,在晨光中闪着微光。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嘴上却欠欠地说:“哟,我们祝医生真是时刻不忘保持形象,逃命都这么讲究。”
祝无酒动作一顿,抬起眼,清冷的眸子扫过他满是尘土和汗渍的脸:“彼此彼此。顾王爷这副尊容,倒是很符合当下‘落难’的主题。”
顾柏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袍,竟无言以对。
最惊险的一次,他们差点被一队搜索的官兵发现。两人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紧紧靠在一起,连呼吸都放轻了。官兵的脚步声和谈话声近在咫尺。
顾柏舟能感觉到祝无酒身体的紧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覆在祝无酒微凉的手背上,低不可闻地说:“别怕。”
祝无酒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
等到官兵走远,危机解除,祝无酒立刻抽回手,恢复了一贯的冷脸:“谁怕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顾王爷管好自己就行,别拖后腿。”
顾柏舟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心情莫名好了起来,笑嘻嘻道:“是是是,祝医生胆识过人,是在下多虑了。”
(四)磐石城的“安居”乐业
好不容易在磐石城站稳脚跟,虽然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但总算有了个相对安稳的“家”。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在共同建设城池的过程中,添了几分烟火气。
顾柏舟开始尝试利用有限的材料,捣鼓他那半生不熟的“现代菜肴”。结果往往是厨房一片狼藉,成品……一言难尽。
“尝尝这个!”顾柏舟端着一盘黑乎乎、勉强能看出是肉块的东西,献宝似的放到祝无酒面前,“我根据记忆还原的‘可乐鸡翅’……虽然没有可乐,用了糖和醋代替……”
祝无酒用筷子戳了戳那坚硬的“鸡翅”,又看了看顾柏舟期待的眼神,沉默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如何?”顾柏舟紧张地问。
祝无酒面无表情地咀嚼了几下,艰难地咽下去,然后喝了整整一杯水,才开口道:“下次,还是我来吧。”
顾柏舟备受打击。
祝无酒所谓的“我来”,也并非什么美味佳肴,多是些药膳或者极其清淡的菜式。但他至少能保证食物是熟的,且无毒。
顾柏舟一边抱怨“嘴里淡出鸟”,一边却会把祝无酒做的菜吃得干干净净。
晚上,两人在灯下处理公务。顾柏舟看军报,祝无酒画图纸或者研究医案。
有时顾柏舟看得头昏眼花,会凑过去骚扰祝无酒:“无酒,你看这个城防结构,是不是有点像我们医院那个……”
“不像。”祝无酒头也不抬,“医院结构首要考虑功能流线和采光通风,城防首要考虑防御强度和物资调配。原理不同,不要生搬硬套。”
“我就打个比方……”
“比喻不恰当,容易误导思路。”
虽然嘴上互不相让,但当顾柏舟因为政务繁忙而熬夜时,祝无酒会默不作声地在他桌上放一碗温热的安神汤。当祝无酒因为研究某个难题而废寝忘食时,顾柏舟也会强行把他拉去用膳,美其名曰“王爷命令”。
雷焕、苏晏等人从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有这两位主子在,这肃杀的边城生活,倒也平添了许多……生机?虽然这生机常常伴随着王爷的跳脚和祝司丞的冷脸。
对他们而言,穿越或许是一场荒诞的意外,这陌生的时代充满了危险与挑战。但只要有彼此在身边,这鸡飞狗跳、互怼互掐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甚至,在那些刀光剑影的间隙,还能品出一丝别样的、属于他们的甜蜜与温暖。这大概就是,属于顾柏舟和祝无酒的,独一无二的“穿越生存指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