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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珍莓招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天后行至汉阳县,距建都城只剩下不足一百里。路上倒相安无事,再没来什么刺客劫匪。此处已经算是天子脚下,百姓们看起来都富足安康。


    宣卿从窗户伸出手,顺了摊贩两支糖葫芦。青驹看到赶忙勒马停车去付钱。糖葫芦摊主刚抄起木棒冲过来,冷不丁接到一大块碎银,乐呵着扔掉木棒就跑了。


    “小姐要吃什么,打发我去买就行了,跟贼似的成何体统!”青驹收起钱袋嘟囔。


    宣卿咬着糖葫芦伸出半个身子:“前面怎么这么吵?”


    青驹顺着看过去,公主的耳力也真是灵敏,闹市中有一伙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他踮踮脚看不到,便牵上马凑过去。


    “住手住手!”青驹挤开人群,正中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的小摊位被人掀了,怀里正死死护着写有“铁口直断”的旗子和签筒。


    头上蒙汗巾的小厮们凑上来,穿着看上去像某个大户人家的奴仆:“你是什么人,敢多管闲事?”


    青驹道:“你们才是,为何当街欺压老伯?”


    “呸!”有个小厮啐了一口就想往前冲,被为首的拦住。


    “还不是这个乌鸦嘴,昨日我们老爷好端端路过,他竟然张嘴就说我们老爷大凶!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老爷回去气堵,今天真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坏了腿!”小厮头领大骂。


    青驹听完傻眼:“啊这......”


    第一次见因为算命太准被揍的。


    宣卿掀起帘子往外看,那老头儿双眼浑浊,衣着简陋,干枯的胡须杂乱得很,整个脸长得和地里的玉米坨子一样,真有点像个江湖骗子。


    “老朽就是让他小心血光之灾,谁成想你们老爷那么忧心,反而把自己给摔了呀!”老头儿辩解,他说话时下唇抖个不停。


    “闭嘴!不许诅咒我们老爷!”小厮挽起袖子伸拳头要打。


    青驹挡在前面安抚道:“算了算了,这老爷既然已经摔伤了,好生修养便是,在这里出气也于事无补,不如回去替你们老爷积点福德。退一万步说,也不是这老头推的啊?”


    小厮们面面相觑:“臭瞎子,今天算你走运,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在这信口雌黄!”


    小厮们走后,青驹帮老头儿收拾了摊位,老者颤颤巍巍起身,怀中签筒竟掉出一签。


    “中平签啊。”老头儿开口,声音非常沙哑,像嗓子里卡了只死老鼠。


    “什么意思?我的?”青驹捡起签,表情困惑。


    老者拿回签,触摸上头的刻字,笑道:“这是马车里那位小姐的,小姐的随从救老朽一命,无以为报,只好替小姐算上一卦。”


    宣卿好像有点兴趣,从帘子后露出半张脸,嘎吱一声咬下半个糖葫芦。


    青驹半信半疑:“你可别乱说啊,特别是什么血光之灾,劝你三思而行!”


    “小姐命格特殊,出身尊贵,凤栖梧桐,又得真龙庇佑,自在随心,本是大吉,只是....”老者抓了抓自己的胡须,犹豫着不愿开口。


    “没有只是,到这里就够了。”青驹立刻接话,生怕老头子会说出点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们走吧小姐!”


    “哎呀,有什么不敢说的?”宣卿吐出山楂核,“本小姐何等身份,命格怎么会受个算命先生影响?”


    “只是小姐本为大吉,这不知怎的,凤飞于北,命格忽然被扰动,他日便会成婚,克夫克子,是为大凶啊!”老者心一横,一股脑全说了。


    青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有点想动手了:“什么克夫克子?你胡说什么!我看你确实是欠揍!”


    “郎君莫急!”老者赶忙护住脸,“老朽还没说完!这大吉与大凶相抵,反而显出福祸相依之势,因此才是中平签。我观小姐额头饱满,平日里积善行德,命中有大福,自会有贵人相助,想来会逢凶化吉,命运可求啊!”


    “你不是瞎子吗?!”


    “勉强...勉强能看到轮廓。”


    “这一句好一句坏的,哪句才是真的,你该不会是在安慰我们吧?”青驹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行,他根本一句坏的都不乐意听,牵马便要走,“小姐,我们莫要听他的。”


    “赏。”宣卿托着下巴,好像并没有因此影响心情,“敢于直言,且不说算的准不准,这是赏你的胆量。”


    青驹又叹气,年纪轻轻快叹出老头味,递给算命老者一块碎银。


    待马车走远后,息和羽忍不住问:“小姐当真不在意?”


    “克夫克子,又没说克我自己,”宣卿翘着二郎腿晃呀晃,“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要做本小姐未来的夫婿。”


    “小姐人美心善,想必有很多公子上门提亲。”息和羽眼珠一转,“不如挑个最讨厌的克克他。”


    “提亲?”宣卿被逗笑了,“恐怕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敢跟本小姐提亲!”


    马车前门伸进一只手,在空中作出讨要的姿势:“没有钱了,小姐赏点。”


    “哼,”宣卿从包袱里摸出个杏色荷包来,“这是跟小姐说话的态度吗?真是无礼。”


    息和羽瞥了一眼,那荷包鼓鼓囊囊,上面的针脚歪歪斜斜,图样和水鸭似的难以辨认,她犹豫着开口:“这是小姐自己绣的...鸳鸯吧?”


    “这是凤凰!”宣卿打开荷包朝青驹手掌抖了抖,掉出的全是金子。


    息和羽惊呆了:“小姐到底是哪家的贵女......”


    宣卿神神秘秘道:“到建都城你就知道了。”


    在途经的驿馆接连换了三匹好马,这才做到几乎不眠不休连夜赶路。哎,出来玩的时候也不觉得路程如此漫长,宣卿托着脸看向窗外,朝阳映照下,远处隐约已显现出建都的城门。


    “休息一会吧小姐。”青驹停好马车,顶着两个发黑的眼圈,从包袱中取出纸笔写下一行小字,然后吹口哨唤来一只传信鸽,将密信绑在鸟腿上放飞,那鸽子扑着翅膀直朝建都城飞去。


    “其实是你想休息吧。”宣卿俯身走出马车伸了个懒腰,她的脚伤基本已全好了。


    “嘿嘿。”青驹笑,毕竟这一路最辛苦的就是他。


    “我还是第一次来建都...”息和羽脸上满是兴致,站在树下眺望,“肯定比徽州气派不少吧?”


    青驹低调了一路也是不再低调了,骄傲道:“那当然了!正所谓街衢通达,闾阎千计,金鞭络绎,车如流水马如龙,像书上这种词,用来形容建都一点都不夸张。”


    “真的?其实我一直想来建都看看!徽州已经很繁华了,但是乐师们常说建都有全天下最名贵的古琴,传世的名谱和数之不尽的乐坊,名扬天下的琴师们整日切磋技艺。”息和羽眼里露出少女般的的憧憬,“我也想换一把好琴,在众大家面前看看自己的琴艺到底如何。”


    “就这点心愿?也许你还能想的更夸张点,”青驹拍了拍佩剑,炫耀起来,“比如让小姐给你也买一把三千六百两银子的琴。”


    息和羽有些吃惊:“三千六百两的琴会是什么做的?黄金?白玉?我可不敢弹。”


    青驹“啧”一声:“你得再敢想一点,以后跟着小姐,可不能露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姐该不会是什么朝廷大官的女儿吧?大将军?丞相?还是什么王爷?”


    还是第一次看到息和羽这么话痨的样子,宣卿想着,取出水囊坐下喝水。


    “我们小姐啊...”青驹像突然注意到什么,伏在地上贴耳去听。


    “不妙啊...看来咱们是正赶上北燕的骑兵入京,”青驹站起来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背,立刻去树上解马绳,“还是别歇了,若是和他们挤在一起,咱们的车一时半会就进不了城门了。”


    待行至城门下,远处果然传来骏马奔腾的浩荡声音。宣卿扭头去看,晨曦微光之中,高举狼首大旗的黑甲骑兵自东北边出现,如一道铁流碾过建都城外辽阔的平原,钉着铁掌的马蹄将脚下的土地踏为齑粉,一时黄沙漫天,大地传来沉闷的震颤,被惊起的鸟儿纷纷在半空打旋。


    城门的守将一早便来等候北燕王军队了,他认得青驹的面孔,于是三人进城十分顺利。但建都有明文规定,对城中马车行驶速度管制极严,因此并没有走出多远,北燕的铁骑也已随后进城。


    “北燕的战马果然非同一般。”青驹只能先将马车靠边,打算等军队过去后再走。


    军队进城后也放慢了速度,在主道上整齐有序地列队前进,北燕王面圣的消息早前就传到京城,今日万人空巷,百姓围在路边,一睹北燕铁骑的气势。


    息和羽也掀起帘子伸头去看,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恨不得整个身子钻出窗外。


    只见狼首大旗下,披着一身重铠的勇士体型异常壮硕,略显年迈却又昂首挺胸,表情倨傲,赤色的大氅几乎要拖到地上。他裸露着右臂,上面筋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上有几道象征荣誉的伤疤。他所乘的黑色战马左右各挂一柄巨大弯刀,裹着充满野性的皮革刀套。“天狼双锋”,赫赫有名的杀伐之刀,这两把刀砍下的头颅不计其数。


    “是北燕王!”有人呼喊起来。


    “北燕王......”息和羽不由自主重复了一遍,那北燕王眼上有疤,目光凌厉,与他对视之人无不胆寒。


    “是北燕的主宰,传说中的铁勒王。”宣卿神色自若,像在看普通的歌舞表演。


    “铁勒?”


    “在北陆语里是英雄、坚韧的意思。”


    “对北燕王我倒是略有耳闻。”息和羽看着窗外,“大家都说北燕王是异姓王,和西域的王不一样。”


    “嗯。很久以前他们还没有国号,北陆草原上有七个部族。作为南盛的附属,他们像铁壁一般围住北方的国界线,一边抵御北方蛮族的进攻,一边各部族之间互相劫掠、残杀,他们信奉强者,以战斗决定一切。”宣卿随意地瞥了一眼外面。


    “我们南盛则享受着和平,和那些部族厮杀带来的利益。直到六百年前,明仁皇帝继位,他担心北方的战争迟早会影响国家的长治久安,便当即写下诏书,待北燕的任何一个部族能一统其他六部时,他便会封那个部族的首领为唯一的异姓藩王,统领整个北陆草原,这毫无疑问就是南盛皇帝一人之下的极高待遇。最后胜利的就是他们,龙格氏。”


    “天天打仗,却对南盛这么忠心么?”息和羽疑惑。


    青驹探头进来竖起食指:“嘘,你这话可不敢乱说,擅自议论铁勒王,小心掉脑袋!”


    宣卿倒不以为然,继续说:“彼时北燕的国力还很孱弱,况且为了表示天子的嘉奖与信任,由南盛出资,他们被准许征兵练兵,在北陆建立起全新的王城,我记得叫...苏日图州,意为威猛之都。和北燕王的名字一样平铺直叙呢!”


    “五百年来他们也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放蛮族越过边界,使南盛可以全力清剿东南沿海的海寇。不过良好关系的维持...这中间还有个双方默默遵守的约定。”


    “约定?”


    “和亲啊!”青驹也凑到一边,“南盛与北燕联姻已经有四百多年,不费一兵一卒就带来了和平,只是总要牺牲一些可怜的、庶出的公主。”


    “毕竟总有人认为能用女人解决事情非常划算。”宣卿撇了撇嘴。


    息和羽抿抿唇,对皇家和亲公主的悲惨命运她尚无法理解,更对没听过的故事有兴趣,“为什么叫英雄之王?”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宣卿摸着下巴思索一番,“我还没出生呢,都是听人说的。龙格氏虽然与蛮族抗衡,但始终胜负难分、战争不断。年轻的龙格巴图仅带领六千骑兵,在北燕边境的灵岩峡遭遇蛮族三万大军。他们激战一夜,当援军赶到时,龙格巴图已斩下蛮族第一猛将费摩的首级,他们以少胜多,尚有近三百人存活。都说龙格巴图以一敌百,身中数刀,鲜血流了一地,仍然屹立不倒,是最坚韧最有男子气概的人。从那以后他就被人称为铁勒王,蛮族畏惧他,再没有越界一步。”


    宣卿停下又想了想:“说书人还说当时峡谷里栖居的狼群也臣服于他的王霸之气,倾巢而出去撕咬蛮族的军队。所以那支骑兵后来被命名为‘天狼铁骑’,是草原上当之无愧最强的骑兵。喏,军旗就是那狼首旗。”


    “真的?野狼会听人的命令?”息和羽好奇。


    宣卿耸肩:“传说就是传说,真真假假的很难说。他的军队叫这个名字,所以说书人就顺着编故事咯!”


    “小姐厉害啊,褚师傅教的东西全记住了?照葫芦画瓢的样子,有她的风范了嘛!”青驹诧异道。


    “哼!也不看本小姐是谁?”


    息和羽还趴在床边看经过的军队,宣卿靠在软垫上不再开口,她刚刚就留意到了龙格巴图身后的男人。


    他骑一匹青色战马,马上挂有一柄黑色重剑,周身似乎自成威严的气场,在天狼铁骑中也是极为出众的。


    但宣卿仔细观察了,那人左右不过二十岁,头戴黑金抹额,束高挑的马尾,鼻梁高挺、面容坚毅,身形虽不及铁勒王,但比寻常习武者健硕得多,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穿一身重锦的战袍,佩戴嵌有金银的轻甲,腰杆挺得笔直,最主要的是腰间系了一条乌黑的狼尾。


    那狼尾是龙格氏继承者的标志,作为一族中最出色的勇士,由铁勒王亲自为他系上。


    “看来他就是世子了。”宣卿喃喃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世子?就是骑青色战马那个吧?”青驹接话,“堂堂草原男儿,打扮得张牙舞爪的,这是来我们南盛表现来了!”


    “哪个哪个?”息和羽问。


    “都走远了看不到了!”


    宣卿听褚碧鸳讲过,北燕王世子年少有为,是未来王位的不二之选。


    四年前,六部之一的舍里克部韬光养晦多年,拥兵自重,率十四万大军叛变,意图脱离北燕自立为王,舍里克部地理位置优越,处在北燕的西南边,背靠山脉,易守难攻,铁勒王将兵权交给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却只拨了九万兵马。


    “龙格敖敦。”宣卿把玩着自己的玉佩,“龙格真是个好姓氏呢。”


    “龙格巴图...龙格敖敦...听着倒不像他爹的名字那么有气势!”息和羽说。


    “嗯...确实。”


    书上说那是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北陆西部的雪原上横尸遍野,冰河里埋葬了不知多少战士的骸骨。龙格敖敦出征不足一个半月,就攻下了舍里克部。


    北陆的规矩向来是高于马鞭的男子皆杀,孩童发为奴隶,女人、屠城、抢劫都可作为犒赏军队的手段。但龙格敖敦采取了不同于先人的方法,他命令龙格氏一个效命于他的分支取缔了舍里克部的首领和统治阶级,收纳军队,将舍里克部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既取得战争的胜利,未背负屠城的骂名,更为自己丰满了羽翼。


    褚碧鸳说,此人生来便是要当君主的。


    等长长的骑兵队伍过去,青驹才再度驾马向皇城偏门去。


    到宫门口已是晌午,青驹老远便看见皇帝身边的姚元德公公已候在那里了,他满头大汗,正来回踱步,见着公主的轿辇才眉开眼笑,小碎步跑着迎上来。


    “哎哟!我的长公主,奴才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姚公公急忙去取脚踏,那模样急得自己都想趴在地上给公主踩了。


    “今日不是北燕王进京面圣吗?怎么姚公公还有闲暇亲自来迎接我?”宣卿走下马车,宫门前的侍卫齐刷刷向她行万福大礼。


    “长...长公主?!”息和羽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皇城一角,雕龙画凤的廊柱撑起参天的建筑,生生隔离出闹市的喧嚣,台阶上盘踞着祥云之纹,宫人们像人俑似的整齐排列,衬出一股肃穆森严之气。


    “吓傻了吧?”青驹在息和羽耳边坏笑。


    姚公公搀着公主,满脸堆笑:“这不是一早收到青驹大人的来信,说您已到京城外,陛下那是一刻都坐不住,差点就亲自来了!可那北燕王来的凑巧,陛下只得遣奴才一早便来永春门侯着。”


    “是嘛?那我去乾元殿看看皇帝哥哥。”宣卿摆开姚公公的手自己径直入宫门去了,那里候着独属于她的大凤辇。


    “看到您贵体康健,奴才就放心嘞!哎长公主...您慢点!”姚公公提起衣摆追上去。


    息和羽还傻愣在原地,青驹过来用胳膊撞她:“愣着干什么?走吧!本大人带你去你的住处。”


    大凤辇华贵,抬起来十分平稳,整座皇城中只有宣卿和中宫皇后有这样的待遇。


    偏门离乾元殿尚远,宣卿甚至在轿上睡了一觉。


    到乾元殿外,宣卿抬腿就要进去。门口的太监刚要拦,却又犹豫,两个人面面相觑。此刻皇帝与北燕王及世子正在殿内,可...皇帝也曾下令不必拦宣卿公主的驾。两人互相挤眉弄眼一番,被宣卿疑惑的眼神盯得寒毛直竖,还是推门放她进去了。


    “皇帝哥哥!”宣卿提着裙子冲进去大喊,她只想着来见哥哥,全然没有半点公主该有的样子,“我跟你说————”


    话未说完,她感受到一阵令人难受的凝视,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咽了咽口水,刚在街上远远看到的北燕王和世子正直直站在她面前。


    那压迫感只有一瞬间,龙格巴图的视线收回,表情一下变成和蔼可亲的叔叔模样。


    反倒是世子,他已卸下甲胄,只余一件轻便的战袍,剑锋眉微微挑起,表情略带玩味地低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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