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伤了自己。步一乔,你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也是在剜我的心?”
孙权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聪明过了头。我既应允只与你一人成婚,何来后宫?与谁相争?你本就不在你所熟读的史书之中,又如何断定,眼前的路必会走向史册所载的结局?”
是啊,自己本就是这段历史以外的人,是全新的变数。
这个道理自己一直都懂,只是,尘埃落定的故事比谁都背得认真、仔细,是她步一乔无法忽视的事实。
步一乔突然一声笑,是解开心结的笑。
“主公原来也是个脸盲呢。”
“嗯?”
步一乔仰起脸,“没发现我和谁,长得很像?”
孙权目光微凝,似在认真回想,却终究摇头:“谁?”
“噗嗤——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再仔细看看?”
孙权神色依旧茫然,仿佛将平生所见容颜皆在心头掠过一遍,仍无所获。
“像谁?”
“像……”她话音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偏不告诉你。若说了,你特地去找她怎么办?”
万一再看一眼,入了心呢。
步一乔伸手勾住孙权的腰带,将人轻轻拉近。孙权却反应极快,抬臂撑在她身侧的廊柱上,未将重量全然压向她。
得逞的步一乔仰起脸,眼中漾起狡黠的光,顺势将面颊埋入他衣襟间。
“主公今夜……可愿与我在书房,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弈’?”
“弈棋?甚好,许久未曾对坐枰前,自当奉陪。”
步一乔眉梢微动,心中另有计较,便含笑应下。
“不过需添些彩头。每输一局,便要应允对方一桩要求。”
“好。”
*
夜色渐沉,书房内烛影摇红,碳火猩红。
棋盘置于案上,黑白分明。步一乔执白,孙权执黑,相对而坐。
“主公可要手下留情啊,小女子可非自幼习六艺的君子。”
“既定了彩头,自然要认真些。”
孙权眸光沉静,指尖黑子稳落天元。
起初十数手,步一乔下得行云流水,似是随意布局。孙权则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待到中盘,白子忽然连成一片隐伏的杀机。她早年在现代习得的定式变招,悄然织成罗网。
孙权执棋的手微顿,抬眼看向她。
步一乔托腮轻笑:“史书未载之事,棋盘上可多得是。”
他未应声,只将黑子落入一处看似无关的边角。三十手后,那片边角竟如活水般汇入中腹,反将她白棋大龙困于其中。
步一乔怔住。
“你所知的‘未来’,”孙权徐徐收子,“未必不能改写。”
她咬唇,推枰认输。
“第一局,我输了。愿赌服输。主公要什么?”
“第一个要求,往后无论遇何事,不可再伤自身分毫。”
步一乔心尖微颤,别过脸轻哼:“这算什么?不作数。不过……我答应你。重提一个。”
孙权静默片刻,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便换成——从今往后,你每次落子,都要看着我。”
步一乔耳根微热,却故意瞪他:“这又是什么古怪要求?”
“如此,”他执起一枚黑子,在指尖轻轻转动,“我才知你每步棋里,藏的是谋略,还是别的什么。”
“盯着你看还怎么专心下棋!不行,换一个!”
“方才不是夫人亲口说的‘愿赌服输’?怎的才首局,便要接连耍赖?”孙权玩弄着棋子沉吟,“那便玩点世俗间喜闻乐见的吧,想请夫人为我印个章,用你的唇。”
步一乔静了半晌,忽然起身,绕到他身边,倏地扒开衣领,俯首便在他心口处深深一吮。温热气息纠缠肌肤,一遍遍,直至留下清晰殷红的印记。
唇瓣稍离,步一乔看着紫红色的标记,下意识用舌尖舔舐唇瓣,不小心蹭了下。孙权一下轻抖,伸手揽住她腰,将人带坐到自己膝上。
“喂!不许做赌注以外的事情!”
孙权只好悻悻松开手,放她回去。
“第二局我肯定赢!一定是白棋跟我不搭,咱们换换。”
“好。”
第二局,她执黑先行,攻势凌厉。孙权却任她步步逼近,自守得滴水不漏。终局数子,竟又是她半目之差。
“不可能!”步一乔盯着棋枰,眼中满是不甘,“再来!”
“第二个赌注还未提。”孙权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
“啧,快说!”
孙权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他故意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
“这第二个要求嘛……我要你为我绾一次发。”
步一乔怔住:“绾发?”
“是,如世间寻常夫妻那般。”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等我学会咯。”
“等多久都行。”
窗外雪光映着窗纸,夜色在棋声与炭火中悄然流转。她垂眸看着纵横交错的棋路,忽然轻声问:
“若是第三局我赢了……主公想受什么惩罚?”
孙权将最后一枚白子归入棋罐,抬眼看她。
“你赢不了。”
“这般笃定?”
“嗯,”他执起白子,在灯下端详她眉眼,“因为从你执黑先行的第一步起,我便已看清你全部棋路。”
步一乔故意将黑子落在棋盘外缘:“那若是我偏不按棋理下呢?”
孙权伸手,将她那枚落偏的棋子轻轻推回该落之处。
“那便陪你走出新局。”
半个时辰后。
“——哈,我赢了!愿赌服输,主公。”
孙权含笑颔首,“夫人想如何罚?”
步一乔眼波流转,笑意狡黠:“主公这一声‘夫人’,唤得可真是顺口。”
“本该如此。”他嗓音温沉,目光未移。
步一乔指尖轻轻掠过棋盘边缘,一粒黑子在她指间转了个圈。
“那便罚主公,为我描一次眉吧。”
“竟这般简单?”
“简单?”步一乔倾身向前,“史书可载,吴主孙权曾为步夫人描眉画黛,闺阁之趣传为美谈?”
“不曾。”他答得坦然。
“那自今夜起,便有了。”
孙权望着她含笑的眉眼,一时微怔,余光不自觉瞥向她微微松开的衣领。
步一乔抬手,指尖轻点自己。
“我也姓步。”
孙权目光微凝,随即眼底漾开一片了然的柔光。他执起手边眉笔,腕悬于空,却未急着落下。
“史笔如铁,不载闺中事。可若为你,我不妨做那添墨之人。”
笔尖轻触她眉梢,如春风拂过初柳。他描得极专注,仿佛这不是一场赌约的惩罚,而是某种郑重的仪式。
步一乔闭上眼,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与呼吸的拂近。炭火偶尔噼啪一声,雪光透过窗纸,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又分离。
若非素衣白裳,眼下光景,只差红烛红裳、喜气洋洋。
“好了。”他搁下笔。
她转过脸看向铜镜,映出纤眉如黛,匀净舒展。转身时唇角轻扬:“手艺不差,主公往日……为人画过眉么?”
“生平首次。只是见你眉型,便知该如何描摹。好似在心底,早已画过千万遍。”
步一乔心尖一颤,尚未应声,又听他道:“那我的罚呢?”
“你输了棋,为何还有罚?”
“方才那般,倒像顺了我的意,算不得惩罚。”
“那,主公想如何?”
孙权起身取来两只酒觞,倒上温好的酒。将其中一盏递到她手中,另一盏自己执起。
“与我共饮此杯。却不得问,这是合卺酒,抑或只是寻常暖身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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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温透过青玉,熨帖着手心。步一乔不禁轻笑道:“到底是罚我,还是罚你啊?”
孙权举杯近唇,眼底映着摇曳的烛光。
“罚我猜不透你的心,也罚你……说不清自己的心。”
步一乔指尖微颤,酒面漾开细纹。她低下头,声音轻了下去。
“是我……总是迂回试探,有话不曾直说,累得你我之间如履薄冰,险些……抱歉。”
孙权的手落在她发间,安慰孩童似的轻抚。
“良辰静夜,夫人可愿与我,共饮此杯?不问前尘,只待明朝。”
步一乔抬眼,见他眼底笑意清浅,如雪后初霁的天光。
“愿。”
双杯轻碰,一声清泠脆响,荡开满室静谧。酒液入喉温润,似春溪融雪,一路暖至心底。
“主——”
步一乔抿唇低眉,再抬眸时盈满笑意。
“夫君。”
孙权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再唤一次。”
步一乔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夫君。”
这一声比方才更稳,更清,如珠落玉盘,在她唇齿间温存地滚过,才轻轻送至他耳畔。
孙权放下酒觞,伸手抚上她颊侧。
“你可知这一声……我等了多久。”
步一乔将脸偎入他掌心,闭目感受那温热。
“那往后我日日这般唤你,你可会听腻?”
“不会。”他答得斩截,另一手接过她手中半满的酒盏,就着她饮过的位置,将余酒一饮而尽,“只会嫌不够。嫌晨光太短,长夜太快,嫌一生……太匆匆。”
窗外忽有积雪自枝头滑落,簌簌轻响,如应和这私语。
步一乔睁开眼,望见铜镜中两人相偎的身影。他广袖垂落,她青丝微乱,黛眉是他方才亲手所描。镜中光景,竟比任何一幅“举案齐眉”的画卷,更让她心悸。
少了红烛红裳又如何,充作喜宴,未尝不可。
“那今夜,”同步一乔转身,伸手环住孙权颈项,“夫君是欲继续弈棋,还是……”
话未竟,孙权闷哼一声,扣住她的腰撞向书架。竹简哗啦倾泻如瀑,他趁乱吻住她唇,在弥漫的尘土味里尝到血腥气。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舌尖。
步一乔喘息着扯开他衣襟,冰凉指尖划过胸膛。
“弈棋来日方长。今夜,只弈同心。”
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跨过满地狼藉,把她放在一方空无一物的桌案上。孙权俯身撑在她上方,指尖掠过她散开的衣带。
“夫人……再唤我一声。”
“夫君。”
窗外似有惊雷炸响,暴雨骤临,雨点急叩窗棂。
孙权咬住她肩头,声音混着雨声发狠。步一乔惊恐又惊喜,不敢松开他一寸。
“再唤。”
“夫、夫君……夫君……夫君……”
电光划破夜空,照亮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他猛地深入,掀翻了运筹帷幄布下的棋局,听见她破碎的呜咽,胜负已定。
是孙权输了。
低矮的桌案终究方寸之地,相拥之人滚落在地,冰凉惊出一声娇哼,本能地向他身子贴近,四肢如蔓缠绕。
《玄女经》房中九法,取法天地生灵,姿态皆以鸟兽为名。成书于战国至两汉,彼时举国上下,凡习房中术者,莫不以此为纲。
后世的步一乔只读过竹简上的墨字,未见过古人笔下的春宫绘卷。而曾被朱然强塞入手学习的孙权,翻阅的正是图文并茂的那一卷。
他扣住她的腰,引她转身。青丝散落如瀑,拂过他膝头。
“夫人前日不是想与我探讨房中术吗?想试第几式?抑或……从第一式‘龙翻’始?”
她咬住唇,指尖深掐入他臂膀。
“夫君……听夫君的……”
窗外雷声滚过天际,雨幕如倾。而室内的雨,方才真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