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散落一地,将两人围困其间。如同修炼的阵法,将两人环绕。
雨声渐密,如万弦齐鸣。
孙权并未等步一乔应答,已俯身衔住她后颈,如猎豹制住战栗的羔羊。掌心贴着她脊骨一节节下滑,所过之处皆激起细密的战栗。
听见细腻的呼吸,他勾唇浅笑,掌心擦过她的腰侧,从背后抱住她的小腹。
“方才第一式,这是第二式……夫人可知,书中言,可令百病不发。”
“百……百病……你我……不是只有疯病吗……”
“呵,是啊,疯病,折磨彼此,折磨自己的疯子……呃!”
孙权咬牙,步一乔闷哼,指尖扣入毡毯。视野瞥见满地散落的黑白棋子,在晃动的视野与烛光里明明灭灭,如颠倒的星斗。
他并不急躁,反而刻意放缓,似在临摹古卷上的笔触,又似在品味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汗珠自他额角滴落,坠在她蝴蝶骨上,碎成更小的光点。
惊雷炸开的瞬间,步一乔的意识空白了一瞬。身子软摊侧卧发愣,眼看着孙权抬起自己的腿,偏过头,在脚腕处落吻。
“你——”
吻过脚腕,又在小腿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你别——”
似是得了逞,孙权带着她的腿微弯,去吻角度刁钻的脚背。
顺着他垂落自己身前的青丝,一路朝上,仰望他专注的脸庞,步一乔脚趾蜷紧,几度抽回皆失败。
“别、别吻了……啊!”
一声惊呼,她骤然正面仰首,青丝在身后荡开弧。仰视着她的君王,换了条腿,继续印上他的章印。
双双跌坐于残局之侧,棋枰倾倒在旁,一枚白子滚至她腰际,凉意激得她轻颤。
“书中所说,猿搏,‘男深案之,极壮且怒,女快乃止,百病自愈。’如此,你我这疯病,岂不是能经由此法,双双痊愈?”
“夫……君……要死了……这哪儿是学习,是……是……我真要死了……放过我……”
声音早已不成调,似求饶,似催促。
孙权低笑,吻去她眼角的湿意。他呼吸灼烫,扫过她耳廓。
“大喜之日,不许乱讲话。况且才第三式,夫人便受不住了?余生漫漫,可如何是好?”
“你……流氓!你的……你的君子之礼呢!对别人那般温柔,对我就……哈……”
窗外廊下昏暗的烛光,照亮他汗湿的胸膛,与她绯红如霞的侧脸。那一刹,她恍惚看见他眼底翻涌着嗜人的欲念。
雨声吞没了呜咽与喘息。
棋局尽毁,而另一局,方兴未艾。
*
将书房搞得一团糟后,两人辗转至厢房。烛火轻摇,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如一幅缓缓展开的秘戏图。
步一乔面颊微红,指尖无意地划过他身前硬挺胸腹:“《玄女经》……夫君当真研习过?”
孙权握住她游移的手,置于唇边一吻:“朱然所赠之卷,不过略略翻阅。怎比得上……亲身研习。”
她耳根发热,却强作镇定:“书中九法,主公最熟哪一式?”
“夫人想听真话?”
“自然。”
“最熟的……”他引着她的手,缓缓抚过自己胸膛、腰腹,最后停在紧绷的腿侧,“是未曾载入书中的第十法。”
步一乔怔然:“第十法?”
“此法无名,无式,无定规。唯有一条——”
“是什么?”
“以你之喜为喜,以你之适为度。你颤,则缓;你迎,则深;你泣,则止;你求……则尽予。”
她心口剧颤,竟说不出话。
“夫人可愿,与我共参此式?”
烛光淌过莹润肩头,她望进他眼底,那一片深邃中并无戏谑,唯有郑重的邀约。
“那……若我喜疾,若我适狂,若我求无度呢?”
孙权笑了,他吻住她之前,留下最后一语。
“那便,颠覆九法,自成天地。”
雨声又起,又闻更漏滴滴。
昏过去前,步一乔望着孙权的脸,瞥向一旁妆台上的镜子。没征兆地,想起了步练师。
为什么步练师会出现?为什么这个故事里,不该只有一位步夫人吗?像小乔,像甘宁,像甄宓,以离奇的事故将正主送走,悄无声息地“替代”。
自己和步练师很像,不会不也是冥冥中是要替代的,但因“事故”不曾发生,所以才取代失败吗?
事故……杀人事故……
孙权和步练师……
“我这是要被后世成千上万的三国党诛杀啊……”
*
在庐江这些时日,孙权并未得闲,暗中与驻守此地的孙氏部属商议军务。
建安五年冬的庐江郡,北境属曹操,南地为孙氏所据,山野间尚有地方势力盘踞,局势错综复杂。前些时日周府的宴请,亦是为笼络人心,为日后夺取庐江早作绸缪。
孙权忙碌,步一乔也未闲着。她每日主动登门照应小乔,若逢天气晴暖,便搀扶小乔出门散心。
“步姑娘。”
正于街市挑选发簪的姑娘闻声回首,见来人,亦微微欠身:“步小姐。”
两位步姑娘相视而笑,笑意里却藏着不同的意味。
步一乔放下手中那支玉簪,转向步练师:“步小姐竟认得我?”
“那日在周府,曾听主公提及姑娘芳名。”
“孙权?咳——主公说我什么?”
“他说姑娘性善妒,常令他头疼不已。”
“是么。”步一乔眼波轻转,笑意浅浅,“步小姐这般温婉得体,倒教我羡慕。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姑娘说笑了。各人性情自有天成,何来指点之说?倒是姑娘率真灵动,主公虽言‘头疼’,语气间却多是纵容珍视之意。”
步一乔垂眸一笑,指尖轻轻抚过摊上另一支素银簪子。街上人声渐攘,远处传来货郎悠长的叫卖声。
“纵容珍视……”她低声重复,忽又抬眼,“所以,今日是偶遇,还是步小姐特地来此寻人?”
步练师眸光温静,唇边笑意未减:“姑娘多心了。不过是随意走走,恰巧遇见。若能偶遇主公,也好将那日未尽的道谢之言说全。”
步一乔却未挪开视线,指尖仍停留在那支素银簪上,语气轻缓似自语:“庐江虽不大,可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市集‘恰巧’遇见,倒也难得。”
她抬眸,直视对方。
“步姑娘与主公……似乎颇为熟稔?”
“主公待人向来宽厚,妾身不过是众多幕僚家眷之一,不敢言‘熟稔’二字。”步练师微微侧首,望向远处渐沉的暮色,“倒是姑娘……似乎对妾身有些介意?”
“怎会。”步一乔轻笑出声,终于将簪子拿起,对着天光端详,“我只是好奇,常被世家子弟提及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她将簪子轻轻放回摊上,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如今见了,果然温婉得体,进退合宜。也难怪众人皆道,谁若娶了姑娘,便是三生有幸。”
步一乔转身,端得仪态大方。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照看乔夫人了。步姑娘,再会。”
“姑娘慢行。”
步一乔走出几步,忽又驻足回头。步练师仍立在原处,暮色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
“姑娘还有话同妾身讲?”
“我曾想,若你我之间没有主公这一层,单看性子,或许能成为知交。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步练师怔愣一瞬,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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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步一乔也笑,随即笑意收敛。
“因为我……好像不太喜欢你。”
*
暮色渐浓,市集的灯火次第亮起。
步练师静立原地,面上温婉的笑意未褪,只是轻轻颔首。
“妾身明白了。姑娘慢走。”
步一乔转身离去,衣袂掠过青石板路,步子迈得又稳又快。直到拐过长街转角,她才靠在冰凉的墙面上,长长舒出一口气。
摊开手心,不知何时被汗水打湿。她低头看着,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幼稚、怂猪。”
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用力蹭掉掌心的汗,抬头望向孙氏老宅的方向。
此刻他应在与谋士议事,或是批阅军报。步一乔想象出他执笔凝神的侧影,眉头微蹙,目光沉静。
她忽然很想见他。
不是因为猜疑,也不是因为不安,只是想看看他,尤其在她刚刚说出“我不喜欢你”之后,尤其从步练师口中听见他之后。
她穿过渐暗的街巷,府门前侍卫见是她,并未阻拦。书房外的长廊寂静无声,她抬手欲叩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低语。
“……庐江南部的布防,还需再议。”
是孙权的声音。
步一乔的手悬在半空,迟疑片刻,终究没有落下。她转身欲走,房门却在这时开了。
周瑜执卷而出,见她立在门外,微微一怔,随即颔首致意。
步一乔侧身让开。
“主公还在里面。”
“嗯。”
“要进去吗?”
周瑜并未离开,多问这一句,便是有话要讲。步一乔会意,转身与他一同朝院中僻静处走去。
夜色已浓,二人停在院角的梧桐树下,远处书房的窗纸仍透出光亮。
“你见过步小姐了?”
“嗯。”
“我也直言了。庐江上下,皆望主公迎娶步小姐,以固人心。”
“嗯。”
“要取庐江,需借本地士族之力。其中利害,我不说,你也当明白。”
“嗯。”
“此事我本不愿多言。”周瑜望向书房的方向,“但小乔如今处境微妙,仲谋若不能尽快坐稳局面,凝聚各方……后果恐难预料。”
“不用你说,我清楚。”
周瑜的目光落在步一乔脸上,夜色中辨不清神情。
“仲谋的心意我知晓,但你的态度更为紧要。”他缓缓道,“既然要他推拒桩桩婚事的是你,那便也只有你能劝他决断。”
步一乔自嘲冷笑,“你当我没说吗?”
“你是说了,但态度不够坚定。你若自己尚且摇摆不定,仲谋如何做出决断?”
步一乔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公瑾先生以为,我该如何‘坚定’?”
“万全之法,便是离开江东,离开仲谋。”
步一乔嗤笑,“连你也要我走。”
“我是为江东考虑,儿女私情我不管。伯符将仲谋交于我,我既发誓守护江东,便不能看着它,还有他,葬送于此。”
周瑜顿了顿,态度预期软了些。
“倘若伯符还在,仲谋或可随性而为,与你相守一生。但如今他是主公,是挑起孙吴重担之人。他的每一个抉择,都关系着千万人的生死。”
“仲谋不能为你,负了这天下。”
步一乔将脸埋得更低,嗓音微哑:“那你说该怎么办?”
周瑜道:“眼下尚有一局待破,是与曹操,也是与张昭和四大家族。你的法子可行,但我另有一计,近乎周全,唯独会委屈一人。”
“谁?”步一乔抬眼看他,心中渐明,“我吗?”
“步姑娘,请代小乔北上,远赴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