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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晏公子周旋北庭王

作者:迤逦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镜疏沉思片刻,吩咐王义把晏凤辞找来,想要细细盘问他的可疑之处。


    殊不知此时他轻轻顺着毛,窝在他怀中,支起耳朵光明正大偷听的狐狸就是晏凤辞变的。


    晏凤辞刚由人变成狐狸,这回如果派人来寻他,就又要变回人,谈话过后,又要再次变成狐狸。


    且不说短时间内能否变化这么多次,就是在王府与医馆间来回穿梭,躲避护卫与侍从也是相当疲倦。


    如何打消谢镜疏的念头,晏凤辞立刻就想到对策之计。只不过,这计策执行下来,他需要牺牲一下脸面来撒娇。


    事关他能否成功留在王府,乃至将来的筹谋。在大局面前,晏凤辞顾不得多想。一咬牙,一蹬腿,立马在他怀中躺倒,翻来覆去地滚,谢镜疏暑症脱力差一点抱不住它,连对王义说的话也被打断。


    王义躬身听了一半便没了下文,抬头望向榻上,就见丹奴又在捣乱,上前把住它的两只小腿,试图将它作乱的行为控制住。


    谢镜疏却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撤开手,随后猛抓了一把来回摇动的蓬松尾巴,轻轻一挠,丹奴像是被搔到痒处,身体立刻僵住了。


    王义讪讪收回手,揉了揉被拍那处:“王爷,让我把丹奴带出去,它恐怕会影响您休息。”


    谢镜疏没有戴眼纱,他此时眉眼弯弯,纵容丹奴在他怀里胡闹,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你不必担心,我身体已无大碍。丹奴难得亲近我,就让它留下,你明日再去请晏凤辞过来。”


    目的虽然是达到了,但为取悦他,丹奴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浑身上下被他摸了个遍,晏凤辞思忖,再让他这般摸下去,怕是狐狸毛都要被他摸秃了。


    翌日清晨,晏凤辞前脚急忙赶回药局,王府的侍从后脚便到了。


    小侍从虽然十分年轻,但也认识胡云方,见他晨起打扫,便问:“胡先生,令侄可在家?王爷命我来请他过去一趟。”


    胡云方也不知晏凤辞回来没有,向着医馆内扫视一圈,看见一只赤狐正对他点头。


    “凤辞,王爷有请,还不快点洗漱出来。”


    “早就准备好了。”晏凤辞朗声回答,缓步踏出。他一身赤红比甲,仿佛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绚丽夺目,令人无法忽视。


    小侍从不由愣住看了半天,直到晏凤辞走到面前,问候道:“可是现在动身?”


    他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地转过身子带路,脸上早已染上飞霞,嗫喏着回了话。


    进入寝殿,谢镜疏经过一夜休息,脸色恢复如常,只是那眼纱又重新戴回脸上,看不见他眼间景色。


    “王爷,晏公子已带到。”


    “进来。”


    “草民晏凤辞,见过王爷。”晏凤辞依礼跪拜。


    “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王爷。”晏凤辞起身,抬眼在他面上转了一圈。谢镜疏面对他,双眼被眼纱蒙住,却仿佛有沉沉视线落在脸上,好像一种被人仔细审视的感觉。


    许久,谢镜疏都未开口,寝宫内寂静无声,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晏凤辞不自在地轻蹭了鼻子,收回目光,打破宁静问道:“王爷您脸色如常,看来暑症已经完全消失,不知今日为何要我过来。”


    谢镜疏不答,只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请坐。”


    既然他都说了,晏凤辞也不客气,上前几步,便坦然地往紫檀木椅上一坐。


    谢镜疏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听话,叫他坐就坐,若是换做旁人,虽然心里十分想坐下,但顾及地位尊卑,应该还要推阻几轮,才肯心安理得的坐下,他倒是与别人不同。


    他早就看出谢镜疏想要耍什么花招,不过是故意用王爷架子压他,试探他会不会露怯,以此拿捏他。


    不过,若是寻常百姓见过王爷如此对待,定会诚惶诚恐,连大气不敢出,可不巧的是,谢镜疏面对的人是晏凤辞,这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谢王爷赐座。”晏凤辞这句话明面上是在道谢,听起来倒是有种心安理得的意味。


    谢镜疏听出他不是那种喜欢推诿的人,便直截了当问:“晏公子,昨日你与胡先生走后,府中为寻圣上亲笔信闹得人仰马翻,最终还是丹奴将那封信叼了回来。”


    晏凤辞装作不知道,疑惑道:“原来还有这种事,不知那丹奴是……”


    谢镜疏答道:“是本王身边的一只赤狐,这小东西极通人性,有时本王甚至认为它就是人幻化的。”提到丹奴,他的态度顿时温和下来,语气话中藏不住对丹奴的喜爱。


    “狐狸毕竟是狐狸,纵使灵性过人,终究不能与人相比。”晏凤辞语气淡然。


    谢镜疏话锋微转:“说来也奇,那信上多了几道褶皱,竟被人仔细抚平过,一只狐狸应当没有这般细致周全的心思。”


    晏凤辞听出他的试探之意,心头一凛,面上却绽开一个惊讶的笑容,像是听到趣事般道:“王爷明鉴,野兽顽皮,叼走玩物是常有的事。至于抚平褶皱确实非狐狸的能力能够做到。”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哪怕谢镜疏话中已将偷信那人指向他,他也能态度坦然地将事实轻轻推回,让人挑不出错处。


    谢镜疏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问:“如此说来,公子莫非是想告诉本王,府中出了手脚不干净之人?”


    晏凤辞见他隐有愠色,却不慌不忙,只悠悠回道:“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见识浅薄,岂敢妄议府中事。只是诸多巧合发生,按照常理而言,首先应该调查身边亲信之人,肃清内务,方能图谋后续。”


    谢镜疏像是捕捉到什么关键点,忽然声线微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问道:“晏公子,你方才说到巧合,是哪些巧合,可否与本王逐一说来?”


    晏凤辞心底一沉。


    他竟然忘了这茬,红衣人与亲笔信中的纳妃巧合也好,还是田猎泄密也好,都是他在狐狸状态下,作为丹奴听到的,晏凤辞本身作为局外人是不可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巧合。若是他将这些都讲给谢镜疏听,现在最有问题的人便是自己,怕不是要被谢镜疏立刻拖出去处置了。


    就在他思考对策时,谢镜疏也察觉到他的迟疑,手指一下下轻叩桌面,发出沉闷响声,挑眉听他如何应对。


    那道道叩击声,虽是敲在桌案上,却像是敲在他的心头,扰得他心乱如麻。


    晏凤辞不禁感叹,谢镜疏果然一点没变,故意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就是想逼他出错,如同前世般心狠手辣。


    他的愤怒无溢于言表,双手在桌面上一拍,倏然起身,绕过桌案,甩开袖子沉步走到谢镜疏身侧站定。


    谢镜疏耳中听见他奔向自己而来的沉闷脚步声,面前有微风拂过,带来淡淡药香。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谢镜疏却隐约感到一股威胁,摸上腰间一把开过刃的匕首,警惕问:“晏公子,你到本王身侧做什么,你为何不回我的话?”


    话音刚落,只觉得耳廓碰触到一团温热的气息,晏凤辞俯身凑近他,开口将声线压得极低。


    那声音清冽,因低声说话而沙哑,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怒气,却悠扬动听如琴弦撩拨在心尖上:“王爷……您若是觉得我的身份可疑,直说便可,何必弄这么些弯弯绕绕。”


    谢镜疏浑身一僵,晏凤辞已按着他的胳膊将那半出鞘的匕首重新收回,目光沉沉在他脑后的系带上流连,“您可以不信我,难道您还不信叔父吗?”


    过分动人的嗓音钻进耳膜中,一股陌生的酥麻自耳根窜起,迅速蔓延至颈侧,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耳垂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烫。


    谢镜疏想斥责他放肆,话到嘴边,却发觉自己被这声音搅得心神荡漾,一时说不出来话。


    晏凤辞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低声笑过,继续说道:“方才草民的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要想解圣上之局,便必须清除身边潜伏的耳目。至于如何破解圣上的谋略,草民自有计谋。”


    半晌,谢镜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暗哑:“你……退开些说话。”


    晏凤辞从善如流地直起身,面上浅浅笑着,温良恭谦,仿佛方才那个附耳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是草民失礼了。”


    谢镜疏深吸一口气,耳根还是那样的热,语气却不像之前那般冷硬:“我竟不知道胡先生还有这样一位有能耐的侄子。”


    “王爷谬赞了,草民不过是在京城多听了些故事罢了。”


    “嗯。”谢镜疏淡淡应了一声道,“你与胡先生,医术尚可。本王的暑症,你们调理得不错。”


    “王爷洪福,草民与叔父不过是尽了该尽的本分。”


    晏凤辞哪里懂医术,他不过是喂了几口药,还有那么几口不安好心,也厚着脸皮,心安理得接受了夸奖。


    待到他走出王府,已临近晌午。


    回头望了一眼那写着“靖王府”的牌匾,才长出一口气,没想到这身子的嗓音会救自己一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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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晏公子周旋北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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