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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狡丹奴衔信布迷局

作者:迤逦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王义焦头烂额满王府寻找丹奴时,谁也不曾注意到案几上那张由特使带来的书信已经不翼而飞。


    晏凤辞跟随胡云方回到医馆,坐在长凳上在衣袖中掏出一团纸。


    “唰——”


    一张皱皱巴巴的宣纸在手中抖开,晏凤辞仔细抚平褶皱,从头开始默读。


    然而才看第一个字,晏凤辞便轻“嗯”一声,凝神细看那笔墨走势,心中疑云渐起。


    这字笔力遒劲,风骨内蕴,一股桀骜清韵透纸而出,绝非寻常人所能书写。


    虽说当今天子自非凡俗,但晏凤辞曾见过他写下的字,与这纸上的字迹相比,非但毫无相似,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这纸上的字体,总叫他有种熟悉之感,仿佛就在眼前划过。


    他细细回想,忽然发觉这张纸上的字体不就是名满京城,大名鼎鼎的“子书体”吗?


    子书体,源于翰林学士,书法大家子书筹。


    当年晏凤辞也曾慕名登门,求过他几幅墨宝珍藏。


    看来,这封信根本就不是皇帝亲手写的,而是找子书筹代笔的。


    晏凤辞明白了,皇帝就是仗着谢镜疏看不见,身边的内侍不懂书法,随便找个人糊弄一下他罢了。


    他不由得轻笑,这帝王家的兄弟情谊,可真是不值钱。


    抖了抖信纸,继续向下看去,更加确定这封信就是出自子书筹的手笔,虽然他故意伪装了笔锋走势,还是难掩风韵。


    至于信中内容,他读过后,便觉得皇帝还算有两把刷子,因为这是一条典型的阳谋。


    无论谢镜疏作何选择,结局都不会好过。皇帝总有借口压制他,正如阳谋之所以难解,在于它摆在明处,却令人进退两难。谢镜疏最多只能择其轻者暂缓危机,却绝无可能彻底打消皇帝的念头。


    读完最后一个字,晏凤辞已经想到对策,轻轻抖了抖宣纸,唇角微微一笑。


    将宣纸折好,当空一抛。


    纸页翩然落下的刹那,晏凤辞已化作一只赤狐,灵巧跃起,衔住信纸,随后摇着尾巴,旁若无人地踱出了医馆。


    胡云方将院中晾晒的草药堆叠在一起,转头便看见它嘴里叼着东西走出来。


    “你嘴里是什么东西?”


    “皇帝的亲笔信。”


    “你就这么叼着,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出这封信被人动过。”


    胡云方手中动作一顿,面露不解:“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这么做?”


    “胡先生,我正想请教,”赤狐口不能言,意念却清晰传来,“靖王府中所有侍从皆是内监,可他们为何都穿着寻常侍从的服饰?”


    胡云方摇头道:“我也不是非常清楚,自我认识王爷起,他的身边便是如此安排。”


    “哦。”晏凤辞甩了甩尾巴,若有所思。


    胡云方反问:“怎么,这有什么问题?”


    “您不觉得靖王府中有些过于安静了吗?”


    “你怀疑府中有探子?”


    晏凤辞一口咬定:“不是怀疑,是肯定有探子。”


    “侍从们各个忠心耿耿,守口如瓶,若是真有探子,为何皇帝还要亲自写信询问病情,这人为何不直接戳破?”


    “也许他还在摇摆。”


    胡云方道:“你要何时入局?”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我此时以谋士自荐,必定会被探子报给朝廷。”


    胡云方点头:“现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义扒着水井的边缘,向里面仔细张望,半个身子几乎要探进去。一旁两个人拉住他,生怕他真的掉进去。


    “王总管,找到了,它在这呢!”


    “在哪呢?”王义闻言,急忙朝他的方向跑过来。


    侍从指向东门一处生长着茂盛草木的角落,“丹奴就藏在里面,可它不肯出来。”


    “不出来,这可不像它的性子。”王义慢慢靠近草丛,伏下身子,向里面一看,果然看见一条拖在地上的尾巴。


    他嘬唇发出逗弄的声响,试图吸引丹奴的注意。


    果然,丹奴调转方向,从草丛中探出半个鼻子,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嗅,却又钻进草丛里面,这下连它的尾巴也看不见了。


    王义有心下生疑,回头扫视一眼身后的侍从们,问道:“你们是不是欺负它了?怎么它一见你们就躲?”


    “没有啊,属下也不清楚。我们看到它时,它就躲在里面。”


    王义不打算问那么多,既然丹奴已经找到,没掉到井中或是坑里,那便是万幸。


    他轻轻呼唤丹奴的名字,一边走近,轻手轻脚地拨开草丛,将它抓了出来。


    “咦?”王义发现丹奴口中叼着东西,伸手取下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张,展开来看,顿时神情一凛,急忙将信折好收起。


    “这是你们谁干的?”他双目圆睁,将面前侍从扫视一遍,厉声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侍从们低头看地,鸦雀无声。


    “这是皇上的亲笔书信,你们也敢偷!”


    侍从们面面相觑,脸上尽是困惑表情,“我们没有偷啊,丹奴一直躲在里面,我们毫不知情它还叼着东西。”


    “那这是什么?”王义猛然一甩袖子。


    众侍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封信明显被人叠整齐,难道是丹奴叠的?它有手吗?”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一旁赤狐,瞅了瞅它两只纤细的前爪,纷纷摇了摇头。


    “回王总管,丹奴没有手。”


    “这不就对了!是你们谁干的,赶紧站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待会到了王爷那里,就别指望我会替你们求情了。”王义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巡睃,希望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所有人都垂下头,神色恭谨,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谁也不承认是吧!”


    王义怒哼一声,脚下生风,将他们抛在脑后,径直向寝宫走去。


    丹奴迈着轻盈的步伐,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谢镜疏斜倚在榻上,面色微微有了血色,他接过那张纸,在褶皱处轻轻摩挲。


    王义候在一旁道:“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手脚不干净的蠢贼偷走圣上的亲笔信,还仔细叠好让丹奴叼了去。”


    谢镜疏眉头紧皱,似乎不太相信:“王府中全部内侍都是我带来的人,忠心耿耿,别无二心,怎么会有人偷东西,偷的还是一封信?”


    “按理说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我确实在丹奴口中找到这封信,信上甚至还有没完全压实的折痕。”


    谢镜疏沉思道:“是谁干的?”


    “我刚才盘问过,没有一个人承认。”


    “王义,”他声音虚弱,“你说有人偷了信,那人为何不带走,反而要叠好塞给一只狐狸?他难道不怕事情败露?”


    王义一愣,想了想道:“也许是他想要归还时,不知如何归还才把偷信栽赃给一只狐狸。”


    谢镜疏摇摇头,将信纸凑到鼻尖轻闻,有股淡淡的苦味,“他本就不是要偷信,他是要告诉我,这封信他看过了。”


    王义倒吸一口凉气:“您是说……这个人是故意将信塞给丹奴的?”


    “有这个可能,但不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不能明说,难道是为了避开什么人的耳目吗?”谢镜疏暂时分析不出什么,将信纸交于王义,让他叠好收起,吩咐道,“去查查今日谁靠近过寝殿。”


    王义立刻领命离去。


    丹奴跪坐在地上,抬起小脑袋望向榻上的谢镜疏,他仍旧是倚靠在榻上,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它张口叫了几声,谢镜疏才略微动了动,张开双臂,呼唤它:“丹奴你回来了,快上来。”


    丹奴等的就是这句话,跑到床榻边沿,灵巧一跳便上了床,在谢镜疏脚边来回徘徊。


    “过来。”谢镜疏说。


    丹奴很听话的朝着他跑去,落入一个有些潮湿的温暖怀抱。


    谢镜疏将手插进赤狐颈间温暖的绒毛里,那股淡淡地草药味萦绕不散。他问:“你身上怎么一股药味,你今日去哪里了?”


    丹奴无法回答,只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咕噜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痒痒的。


    王义的排查毫无结果,今日进出过寝殿的人,除了每日固定伺候的侍从,就是胡云方叔侄。


    侍从们皆是由他精心挑选,背景干净之人,而且全程在他眼皮子底下,绝无可能偷信。


    而胡先生,他救了王爷的命,更不可能做这等鬼祟之事。


    倒是那位新出现的晏凤辞疑点很大。


    王义皱着眉回来复命:“王爷,查遍了,无人靠近过存放信件的案几。”他的目光落在谢镜疏怀中的赤狐身上,“除非是丹奴自己叼走的。”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谢镜疏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狐狸,缓缓开口道:“王义,你觉得胡先生今日带来的那位侄子如何?”


    王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答道:“容貌极盛,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出身。因他与胡先生气质不同,方才我还询问胡先生有关他侄子的事呢,胡先生的态度又不像是有假……”他迟疑道,“难道王爷是怀疑他?”


    “不是怀疑,”谢镜疏捧着小狐狸,淡淡道,“只是觉得,他出现的时候未免太巧了些。”前脚特使刚走,他后脚就随着胡先生入府,紧接着就发生了信件失窃的事。


    而且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侍从口中忽然消失的红衣人,这人消失后,皇帝便以书信询问纳妃之事。


    若说是巧合,未免太过牵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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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狡丹奴衔信布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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