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
祁宴初冷笑一声,盯着玻璃窗中的人明显躲避的动作,心中的黑暗几乎侵占他全部理智。
要是条件允许,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些人,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挫骨扬灰才好!
“商郁,我们好歹互相折磨了这么些年,多少有点情面在吧?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就放你走,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打扰你。”
他顿了顿,皱起眉继续道:“只要你说这些事和你关系不大,我就放过你。”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后的让步。
一连抛出许多条件,祁宴初停下来,等他开口。
“宴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商郁有些无奈,他不希望眼前这个人扯进这些破事里,他想尽自己所能保护好他。
这样,祁宴初永远可以无忧无虑活在自己喜欢的世界里,这就够了。
“那是怎样?我该怎么想?”
祁宴初剧烈喘息,怒火一股脑冲到脑门。
精神难以负荷,开始变得混乱,纠缠不清。
“阿阮还在等我给她一个交代,她还在看着我……”
他一只手抵在太阳穴上,甩着头,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狂乱得像个疯子。
身体中的枷锁已经束缚不住这样的暴乱。
“别逼我杀了你,商郁!”
祁宴初牙齿上下打颤,嘴里血味弥漫。
他抬起头时,那双漂亮的眼睛变得通红,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球。
“祁宴初,冷静一点。”
商郁用手包着那块碎玻璃,强行把他的手掰下来,双臂牢牢把他整个人所在怀里。
祁宴初绝望地看着落地窗玻璃种形容似鬼的人。
他看见自己徒劳挣扎,无论怎么努力,都逃不出荆棘丛生的荒地。
阿阮在和他招手,对他笑。
她就在他身后。
“放开我!”
他像个疯子,被逼急了,抓住商郁的一只手狠狠咬下去,恨不能全部吞进肚子里。
这么多年,双子楼的血还没干,那些魔鬼还披着人皮活得好好地!
凭什么他们还能好好活着!
没人记得阿阮,没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猛地用力,他竟然挣脱商郁的禁锢,向阳台跑去。
商郁肝胆俱裂,翻起身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我告诉你!”
终于,祁宴初勉强停下,却没有收回踩在阳台边缘的脚,而是缓缓回过头:“你说。”
一滴冰凉的液体滑到下颚处,眨眼间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夜风很冷,那道单薄的影子几乎要被掀翻出去,薄薄的衬衣衣褶皱无数,随风飘零。
“想知道什么?”
商郁站起来,试探着迈出步子。
祁宴初立刻警惕,身子向阳台外面倾靠:“梦歌,说说你和他们的关系。”
“你……”商郁愕然。
“你果然知道。”
祁宴初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寒,恶心。
这个差点抢走他心脏的人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梦歌”吸纳的全部是名流权贵,那些人白天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晚上就脱去伪善的外衣,化身地狱恶魔,青面獠牙,肮脏不堪,令人作呕。
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真正的人间地狱,误入其中的绵羊只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甚至,那些可怜的绵羊的消失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就好像树的叶子,只是其中几片,几十片掉在地上,被腐蚀,化作一摊烂泥,到死也留不下丝毫存在过的痕迹。
“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商郁坐在离阳台最近的沙发上,提起这个人,只有痛恨和厌恶,心理性恶心。
他顿了顿,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恶心:“他是个只有动物本能的人,其他人在他眼里只分为两种,所属物或者垃圾。”
商郁抬起头,看向阳台的方向,想笑一笑,却发现脸早就僵了:“毫无意外,他这样的人最终必然走向深渊。”
“幸运的是,我小时候一直在外面,躲过许多糟心事。”
“也许是因果报应,他后来中风瘫痪了,没几年就死了。”
“商谦接手他留下来的烂摊子,不得不处理这些糟心事,这几年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就快处理好了,再等等。”他不知道是在和祁宴初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快淹没在吹过来的大风里。
商郁仰后靠在沙发上,似乎是坐累了,疲惫地闭上眼睛,缓缓道:“你说的这个组织是那些烂摊子里最麻烦的一个……”
他一边斟酌着,一边挑能说的说。
“也许我和商谦应该庆幸自己不是那种冷血的东西。”
“023今天凌晨不见了。”
祁宴初的脚还是没有收回来,眼神冰冷,没有露出丝毫同情或者动容。
他瘦削的身体像支随时发射的箭,时刻在弦上紧绷着。
这八年来从没有一刻放松。
“嗯?”
商郁恍惚间抬起头,从那些阴冷中逃出来。
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应一句,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紫头发。
看见祁宴初几乎化作冰凌的眼神,无奈道:“确有其事,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宴初没动,等他继续说。
“这些都是商谦在管,我没插手,或许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你问问他?”
都到这地步了,商郁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能相信你吗?”
祁宴初犹豫片刻,嗓子有些发痒,他偏头咳了一声,说话时声音有些哑。
“能。”商郁笃定地点点头:“白峥的事我确实不记得了,但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他的目光落在祁宴初不是瑟缩的肩膀上,深深皱起眉。
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他站起来,找了一圈,从衣架上拿下厚外套,又匆匆走到阳台边,披到祁宴初身上,眉间的褶皱这才慢慢松开。
祁宴初没应声,错开他走进房间内。
一回头,商郁紧跟在后面,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干什么?”
祁宴初神色奇怪地看者他。
既然没事了,这人不应该自觉离开吗?
“我,我来请你吃晚饭。”
商郁移开视线,好像他眼前站得是美杜莎似的。
祁宴初张口,刚要说什么,商郁赶忙补充道:“就在楼下,没人看见。”
随后,内心忐忑,一瞬不瞬盯着他。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如果再不补救,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