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谦刚刚从公司出来,看见消息。
他又要加班,精神瞬间萎靡,顺手回了一句:“应该在酒吧。”
商郁刚借了辆车,启动车子,听见手机振动,拿出来一看,眉头瞬间皱得死紧。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祁宴初会去哪里,就他不知道。
他们难道不是最亲近的人吗?
“在辉格,是家连锁酒吧。”
商郁一个猛刹车,调转车头直奔导航目的地所在。
酒吧里走进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吸引不少视线。
商郁一眼看见放在桌子上的藏蓝色渔夫帽,还有掉在桌下的黑色口罩。
四下环顾,没看见熟悉的人影。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他站在那里太过显眼,酒保站在不远处小心询问。
商郁克制住自己发抖的手,问:“留下这些东西的人呢?”
酒保看了一眼,思索片刻。
这人长得太出挑,他还有印象:“那位先生喝醉了,刚才被他表哥接走了。”
“表哥?”
商郁没控制好自己的声音,音量有那么瞬间盖过酒吧舒缓的音乐。
酒保吓了一跳。
商郁清晰地听见自己压抑的心跳,濒临停止:“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朝那个方向走了。”
酒保大概听出不对了,极有眼色的没多问。
商郁头也不回匆匆离开。
拉开车门要上去时,猛然抬头看见酒保所指的方向斜对面一家酒店。
那个刹那,黑暗面的浪花朝他席卷而来,整个人如遭重击。
不,不会的,有些事,他经历过就够了。
他大步流星冲到马路对面。
“喂,长没长眼睛,看路啊,撞死了算谁的?!”
一辆车堆到眼前,要不是司机及时刹车,今天这里就要变成车祸现场了。
商郁踉跄着脚步把骂声,急促密集的喇叭声甩在身后,狂奔进酒店大堂。
“见没见过这个人?”
他急忙翻出前段时间刷那部剧是截的照片,推到前台面前。
前台站起来奇怪地看向他。
商郁手指敲了敲瓷砖铺的台面:“见过他吗?”
前台低头,看了一眼,又拿起来仔细看,片刻后点点头:“见过,刚刚有位先生扶着他上去了,请问……先生您和那两位是什么关系?”
“他在哪个房间?”
商郁的心已经跌到谷底,恨不得长翅膀飞上去。
早知道会出事,他就是绑也把人绑到自己车上,好好带回来。
……
“小美人,好精致的一张脸啊。”
紫发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出来,走到床前,一只膝盖跪在床上,弯下腰,用手轻轻去蹭祁宴初的脸。
且耐着性子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祁宴初身体略微偏向清瘦,脸颊上的肉却十分饱满,淡粉色的唇拉成一条隐隐向下的线条,眼睫毛很长,灯光下,在眼下投射成淡淡的阴影。
腰细的几乎一掌可握,修长的双腿正好用来环住他的腰。
玩儿起来一定很带劲。
紫发露出欲邪的眼神,咽了咽口水,下床拖来行李箱,平摊在床边打开。
里面叮叮当当一堆东西,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暗玩意。
说好听点是情趣,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变态折磨人的东西。
紫发男把它们挨个摆在床边。
“小乖乖,一会就让你快乐。”
他激动地说话夹起嗓子,要是有人听到,估计要掉一地鸡皮疙瘩。
“为保护客人**,需先征得其同意,请您稍等。”
前台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拨通房间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挂断了。
“先生,请稍等——”
前台的话突然停住。
商郁冷冷地把手机再次放在台面上,拨号页面显示三个数字。
他刚刚已经大体解释过原因,现在没时间等下去,这个前台却还冥顽不灵,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要是祁宴初真出了什么事,那大家都别好过。
前台抬起头,对上一双凌冽的眼睛,又黑又深的瞳孔中酝酿着不知名风暴。
“如果放到明面上,只怕对我们都没好处,酒店封不封闭暂且不说,只要这件事传到网上,你猜,还会不会有人敢来?到时候,你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说出这些话时的瞬间,商郁觉得自己很陌生。
脑海深处迅速划过一双冰冷的,算计的,又带着诡异温和的眼睛。
那是祁宴初的眼睛。
前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先生,我帮您查。”
商郁冷冷地收回手机。
“别,别动,求你……”
酒店雪白的大床上,紫发男人举起双手,眼睛向下看,拼了命看向自己的脖子。
他脖子上环着一双略显苍白的手臂。
前面喉咙旁边轻轻搭着的小刀在头顶的灯下泛出冷光。
紫发男浑身汗如雨下,想退退不了,向前去又有刀子架在喉咙上。
谁TM知道看起来这么乖的人会随身带刀具!
摆在床边的玩具早就被扫到地上,被大衣盖住。
“说说怎么知道我的?嗯?”
他在模仿紫发的语气,慢悠悠的,玩味的,又带着威胁。
这会轮到男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他尽量向后仰:“你这么好看,当然是看见你就知道了……”
靠近喉咙的小刀贴在皮肉上,微微用力。
他瞬间慌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你不能杀人!”
祁宴初缓缓转动眼珠,靠近他耳边轻声道:“我如果不小心太用力了,你猜我会怎么说?”
紫发男哑口无言。
哐当——
刚才被他装起来的金色怀表出现在眼前。
他瞳孔缩起,手上猛地用力,想去捡回来。
结果,喉咙擦破皮了。
他问:“你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祁宴初歪了歪脖子,眼白似乎侵占了部分瞳孔:“唔,大概是你刚带我出来的时候?”
“我的催眠为什么对你没用?”
紫发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纵横色场这几年,他就没有失手过。
“有用啊,怎么没有用?”
祁宴初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手很冰,即使是在室内,体温也比正常人低几个度。
刚才紫发脱了他的外套,解了他的衬衣扣子,只有最下面的一颗还在顽强坚守。
他低下头,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还要多谢眼前这个人,把他彻底和那个愚蠢的废物分离开。
“快说,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这把刀能听我的话,明白吗,嗯?”
紫发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腿软得像面条,根本不敢反抗。
他和一个疯子拼命的话,情况一定不怎么乐观。
“今天有人匿名把你的照片发到我邮箱里。”
“匿名?”祁宴初慢悠悠把这两个字重复一遍,环着紫发脖子的手臂骤然收紧:“匿名你知道我的全部信息?一天之内?”
“你是谁?或者你背后的人是谁?说!”
“我,我……”
脖子上的手臂越来越紧,那把刀也是。
“没想到那个蠢货出来喝酒还能碰到这种好事。”
声音又轻又快,似乎很愉悦。
他找了好几年仅仅找到一条的线索就这么送上门了。
“他,他是——”
“宴初!”
房门被大力踹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祁宴初怔愣片刻,紫发乘机推开他,连衣服都没带就忙不迭往出跑,用身体撞开商郁,飞奔出去。
“啧,麻烦。”
祁宴初低下头,悄悄把小刀卷在被子里。
看见房间里一片狼藉,商郁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傻愣愣站在门口。
青年跪坐在雪白的大床上,垂着头,灯光下,满身凌乱,衬衫将落不落挂在肩上,整个人苍白的几乎透明。
床下散落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他前面,还有一片刺目的血渍。
商郁呲目欲裂。
他一步跨进房间。
随后又像是生怕吓到床上的人一般,把脚步放到最轻,慢动作似的走到床边。
“对不起,我来晚了。”嗓子好像被塞了棉花,干涩的说不出话。
商郁捡起地上散落的大衣,下面盖着的东西让他的心脏开始抽疼。
祁宴初一直垂头跪坐在床中心,双手无力地下垂,一言不发。
他在害怕,他一定很难受,很难过。
商郁轻轻坐在床边,替他披上衣服,强迫自己声线平稳:“没事的,我们去警局报案好不好?之后我们就回家,我再也不勉强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我们回徐江……”
他的声音在哽咽,还想说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他紧紧握住祁宴初的手,下一刻却被他狠狠甩开。
“放开我,别脏了你的手,要是白峥不要你了,你又来怪我!”
祁宴初没抬头,声音闷闷的,脊背却在剧烈起伏。
“你为什么这么想?”
商郁干脆把他抱进怀里。
房间里一片沉默,只有两个人挣扎间发出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商郁沉思片刻,压根没想起这个白峥到底是谁。
他在等祁宴初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才缓缓抬起头,早已是泪水满面:“商郁,你放过我好不好,在你身边,我一事无成,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他突然攥紧商郁的领口,让眼泪流过脸颊,颤抖着祈求:
“商郁,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