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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苍狗又白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昏迷后, 江写便陷入黑暗之中,她不知在那黑暗中坐了多久,待意识回归时, 发觉四周寂静无比, 眼前一片漆黑。


    这黑暗中不知藏着何物, 叫她不由自主心生惧意, 连双手都不自觉轻颤起来。


    “什么啊, 竟是个女子。”


    听得这话, 她握紧双手,冷笑一声:“黑暗中躲藏之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还谈什么男子女子,真是可笑至极。”


    她大致清楚了如今的情形, 与龙魂鼎滴血认主后, 自然出现的剧情。而对这一切她早已事先预想过,所以并不惊诧。


    “小小女子, 口气不小!”


    那黑暗中忽而冒出幽蓝色双瞳, 紧接着便是一阵威压袭来。江写面不改色地直视着那双巨大龙眸, 让自己不要被这股威压所吓退。


    她知道,这是龙魂鼎的考验。龙,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神兽,无人真正亲眼见过。可她知道,龙真实存在过。正如这龙魂鼎,便是由龙身上鳞片所打造而成,因而其中也含有龙的一丝神志。


    想要叫这东西真正认主, 必须得通过考验。江写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却也知道如今境地, 这些多余的情绪都会干扰心智。


    唯有叫这龙魂鼎认可自己,之后的路才会更好走,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只不过这龙魂的口气,真是叫她打心底里不爽。


    “小小女子?这世间的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子?照你所言,不还是被我这小小女子滴血认主。”


    “”


    “所以我也在想,你这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那声音也像是在思索一般,接着陷入沉默。片刻过后,忽而一声龙息喷涌而出。


    这气息震得江写脚下不稳,勉强才站住身形。


    “原来是这样。”


    她刚想开口,便被这句话噎了回去,她心中困惑,还没等问什么,那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灵魂,很有意思。怪不得这魂鼎会认你为主,有意思”


    那声音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稀罕事,听得江写更是眉间紧蹙。


    ——灵魂?莫不是叫它发现了


    听到“灵魂”二字,她能想到的就是江雪与江写的灵魂二合为一这个可能,毕竟除此之外,她的身世可以说是一文不值,毫无特点。


    “你”


    “好了,你出去吧。”


    既然这龙能看透,说不定也能解释为何她会来到这个世界,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飓风吹得腾空而起,思绪也渐渐飘向远处。


    这次,江写又渐渐感知到了意识,思维逐渐清晰起来,首先是听觉,她隐隐听到周围似乎有人在讲话,那人语气很冰冷,其中却有些焦躁意味。紧接着恢复的便是触觉。自己好像躺在什么地方,身上还似乎盖着被子。


    “既然无事,为何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这声音很熟悉,也叫她不自觉想要睁眼去看看。她思绪有些发顿,好半晌才意识到。


    那是宵明的声音。


    可是她的声音为何如此焦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不行,不能叫师尊担忧,要快些醒来才行……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看到宵明,想要睁开眼,张开口告诉她自己平安无事。可她无论怎样去动弹,都发现自己无法掌控身子。


    “这种情况我也是初见,只不过是被捅了一刀,怎么就昏睡不醒了?”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有些纳闷,也摸不着头脑地嘟囔着。


    “什么叫只被捅了一刀?”宵明声线依旧冷冷的,只不过这次带了几分怒意。


    胥晏如连忙拉住宵明的手臂,劝说道:“你别急,师兄不也说了并无大碍,说不定过些天就醒了呢。”


    宵明抬手轻掩住额头,半晌后,轻叹一声:“她因我而伤,若因此再出差错,我”


    “再怎么也不会要了命的,你也别再想那些往事了,都过去了。”胥晏如又劝说着,目光落在那昏迷之人身上,神情有几分无奈。


    江写又动了动手,接着只觉手腕一颤,呼吸也因此顺畅起来,双眸缓缓睁开。


    “师尊”


    她张了张嘴,当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后,不免心中惊喜。


    屋里那三人也都纷纷凑上前来,胥晏如和柳青云更是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是醒了…”


    江写的目光落在宵明脸上,抬起手抓住她袖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安慰的笑容来。


    “师尊,我没事。”


    待她醒来后,宵明的神情反而是冷了下来,她目光落在那抓着袖口的手上,其中所传来的坠感,似乎也让她心定了些。


    “师兄,怎么样了。”


    “都无碍,只需休息,不出一日便能生龙活虎。”


    “只是休息便可?”


    “休息便可。”


    在柳青云为其查探确认无碍之后,那被宵明拘着硬生生待了三日的柳青云终于是能离开这望鹤峰了。


    等胥晏如和柳青云离去后,房里只剩下宵明与江写二人。


    江写动了动手臂,试着从床上坐了起来,除了有些发顿之外,没任何不适之处。那伤口估计也被早就上了伤药,愈合得差不多了,她也没感觉任何疼痛。


    只不过看着宵明那冷冷的模样,此时此刻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下次,若再这般不顾自己性命,你也无需再说是我宵明的弟子。”


    说这话时,宵明语气凉薄,尽量显得无情。却很是拙劣,轻易叫人看出她心中所想。是啊,她也曾在昏迷时问过自己,明知道宵明不会有任何闪失,就算是真的被刀所伤,那点伤口恐怕也是会很快愈合。


    可为什么就冲上去了呢…


    江写不禁低垂下眼眸,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有些酸楚,又有些难以抑制的伤感。她其实不想被这样的感情所困扰,因为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但毫无疑问的,她坠入了清潭之中,自愿缓缓下潜。


    “师尊知道吗,你真的很不会说谎。就连说气话,都漏洞百出”


    “什么?”宵明微微一怔。


    下一刻,江写起身走下床塌。她身上被换了件干净衣衫,稍微有些宽大,双目定定地直视着宵明,缓缓道:“无论是这次还是下一次,我都会这样去做。我会成长,直到能保全自己性命,能让师尊放心依赖。所以师尊也无须说这些话来给我听。”


    “我会护好自己,不叫师尊担心。”


    说罢,她也不管宵明是何反应,转身离去。她目的坚决明确,那就是变强,尤其是经历了月竹楼事件后,更体会到了身为弱者的无力感。何为渺小如尘埃,若非宵明,恐怕自己早就落得个弹指灰飞烟灭的下场。


    为了能叫自己在这世间站稳脚跟,为了能在危急时刻护想护之人周全,为了能活下去。


    她必须要变强。


    在这之前,她将心底那份滋生的感情生生压在心底。她不行,也不能,更没有能力去面对这些。她明白了,自己对宵明的倾慕之意。


    可怜自己生死都无法掌控之人,又有何资格去面对这份感情?如今的她们,是师徒,也只能是师徒。


    宵明坐在窗沿下,望着那窗外丹桂树缓缓飘落的澄黄花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依赖之人吗?


    这字眼对她来说甚是陌生,也从未相信过。可少女言辞笃定,某一瞬间,让她也不由得为之动容了。


    回到洞府后,鴖鸟便迎接上来,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你慢慢说。”江写忙安抚着小家伙,紧接着下一瞬,一团黑烟从她洞府中飞出,化作一女子出现在眼前。


    “她欺负我!”鴖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巴不得将这些日受的委屈全部跟江写一次性哭诉完了。


    她目光落在闻人颜脸上,后者耸耸肩,很是无辜:“我可没有,我只是想指导它修炼,明明有这么好的底子。”


    江写用指尖挠了挠鴖鸟的头以示安慰,“你先去一边玩好不好?”


    “不管这小东西了,你让我跟你来三生门,究竟有什么办法?你不会也想将我圈禁起来吧?”闻人颜默默说着,听着似乎像是在开玩笑,可江写的确感觉到那人传来的冷意了。


    如今龙魂鼎已认她为主,她也从中找到了一个法子。说到底这闻人颜,也会因龙魂鼎的束缚而不得不留在她身侧。


    江写将如今的情况跟闻人颜说了一遍,片刻后,那女人叹了口气,大概也是猜到没有这么简单脱困,如此也没有多么遭受打击。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会再找办法让你彻底摆脱龙魂鼎的束缚。”江写也给了自己的承诺。


    半晌后,闻人颜任命似的叹了口气,“算了,待在这儿总好过去死。就像你说的,我可不想死了在地狱跟他再打一架。”


    说起这闻人陌,他死后化为的怨气被龙魂鼎吸纳其中,此时炉鼎毫无动静,她的神志也无法探入其中,想必是进入了炼化状态。只不过这时间需要多久,她自己也说不准了。


    闻人颜要留在这儿可以,只不过江写也提醒了她要收敛锋芒与气息,不能叫宵明和其他长老察觉存在。否则就会落得个私藏的罪名,她们如今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闻人颜要依附着江写的龙魂鼎才能存活下去,所以她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伤害江写的事。


    如此,江写也对闻人颜很放心。


    “我打算修炼一段时日,劳烦你帮我多看着些。”


    闻人颜目光落在江写脸上,“是得快些修炼,境界只在巽木期,却叫我为你做事。还当真有些不平衡”


    “不过算了,谁当我欠你。”


    听着闻人颜嘴里嘀咕,她又同她交代了一些事,也将鴖鸟交托付于她,便不再拖延,打算尽快进入修炼状态。她将那树上结好的赤朱果摘下,回到洞府便打坐于蒲团之上,服下几颗后,便迅速进入修炼状态。


    那朱果中的庞大灵力迅速将江写气海填满,叫修炼速度更为提升。为了能将这赤朱果的功效发挥更大,她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进行运转。


    不知不觉,陷入了更深层次的修炼当中。


    第32章


    这次江写陷入了更无我的修炼当中,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眨眼三年已过,洞府内传来阵阵响动, 那坐于洞府之中的人, 身周形成一个漩涡, 在将那源源不断的灵力吸收卷入。


    院内, 广寒树发出点点光芒, 生长在其树根下的怪草, 似是感受到什么般,此时也扭动舞蹈了起来。


    只听一阵轰鸣,刹那间, 周遭重回寂静。


    江写缓缓睁开双眼,难掩的喜色, “秋水境中期了”


    “江写!你醒了!”


    那鸣鸟早就听到动静, 在江写身前扑腾着翅膀,见她醒来, 连忙飞了上去。


    “嗯, 我这次闭关了多久?”


    江写瞧着鴖鸟的翅膀羽翼, 比她进入到修炼时要长了许多不说,就连其身子都长了一节。她知道,这次自己闭关的时间,定不会短。


    “差不多三年了,你可不知道,这三年来,那没礼貌的女人来找了你多少次”


    “闻人颜呢?”她看了看四周, 并没有那人的身影。


    提起闻人颜,鴖鸟语气有些低落:“去年她靠近你身侧, 便被吸进戒指里了,我进去找过她,但是什么都没有!”


    一听此话,江写心便悬在了半空,她忙将神识探入那龙魂鼎中,这次倒是能看到其中构造,里面闻人颜静静躺在其中,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她并没感受到龙魂鼎有何恶意,便也安心下来。


    这闻人颜的修为境界随着龙魂鼎而精进,想必也是进入到了修炼状态,开始沉睡突破了。


    “她并无大碍,你安心吧。”


    “那就好。”


    那鴖鸟语气也松了口气似的,江写看了看她,想必在这三年中,这两只同类相处得应当不错。


    “江写!”


    洞府外传来谷筝的声音,江写舒展了下身子,起身走出洞府。


    “我听到你这边有动静,便赶来了。”谷筝抬起拳头打了她一下,似是瞧她一副闲云野鹤,得道高人的模样,忽而觉得有一瞬那么不适应。


    “我现在是越发看不透你了你还是之前那个江写吗?”


    江写捕捉到谷筝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她怔了怔,笑道:“我可没忘了当年你我二人被邪祟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


    说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谷筝面露窘迫:“这件事,咱们还是忘了吧……”


    “对了,这给你。”江写从储物戒中摸出一颗赤朱果,先前她就是因为食用了三颗生长在广寒树下的赤朱果,才不费吹灰之力突破到了秋水境。


    如今江写踏入秋水境,已经可以察觉对方境界了。谷筝现下停留在巽木境中期左右。到这种境界,实际上已经要比寻常凡人多五六十年的寿命。可这些远远不够,江写知道谷筝天资不足,无缘仙道,如今走到这地步也实属不易。


    若服下这朱果,谷筝也会剩些时日和力气。


    “这是什么?”谷筝看着手里拿着的红色朱果,好奇得很。


    江写笑了笑,“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谷筝挑起眉,便打量便道:“吃便吃,反正我不怕你毒我。”


    “你回洞府再说,对了,近来师姐可好?”


    “师姐”闻师姐,谷筝脸色微微一变,嘟囔道:“师姐她如常,帮着师尊料理宗门大小事务,忙得很呢。”


    “师尊呢?”


    谷筝点头:“自然,师尊她老人家整日待在望鹤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想见一面当真是难得很,话说回来,师尊前些日还有问你呢。”


    江写心中一动,追问道:“师尊问我什么?”


    “就是问你是否还在闭关,其余的就再没说什么了”说着说着,谷筝瞧了瞧江写的脸色,试探性问道:“你出关了,难道不去看看师尊?”


    “自然要去。”


    “那我们一起啊,正好我要找师尊。”


    尽管她很迫切想要见到宵明,不过还是忍住了。江写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顿了顿,又道:“你先去吧,我换洗下再去。”


    等送走了谷筝,江写开始动手将那广寒树上结的金叶子摘了下来,存了三年,将那叶子数过之后,粗略有二十多片。她将摘好的叶子放进储物戒中,又采摘那新结的朱果和丹木果实。


    这三年期间,一直有鴖鸟帮她收这些果实,如今也攒了数不清多少颗了。


    接着便是她最期待的环节了。


    如今江写已在秋水境中期,对比三年前的巽木境小成,成长了整整一个境界。那九字真言中的“临”“兵”二字,也成了她手中很重要的底牌。


    那么就来试试,这一个境界的增长,能使用到第几个字了。


    江写几乎毫不犹豫地双手掐诀,口中念道“斗”


    等了半晌,她松开双手,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又手握拳状,朝着空气挥了几下拳,还是无事发生。


    “难不成是掐错诀了?”


    江写嘴里嘟囔着,可明明已经感受到体内灵气的消失。她本想重新再掐一遍诀。倏地,有什么东西从脸颊边轻轻划过。她往后倒退半步,神色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也将神识打开,可却仍旧没发现任何奇怪之物。


    直到她看到那落在地面上的树叶忽然间被风卷起,在空中打转似的飞舞着,江写顿时恍然大悟。


    她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着那空中飞舞的树叶,接着试探性向左移动。


    树叶也跟着移动向左边,见此状,江写强压着心中惊喜,阖上双眸,放出神识。当精神与那风之力连接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紧接着她的思绪宛若乘风飞扬般逐渐清晰明朗,那包裹着树叶无形的风,当下与她融为一体。江写能清晰地看见那树叶上的纹路,感知它的形状,甚至在思绪流转间,那树叶被操纵控制着旋转,翻滚。


    倏地,那被控制的落叶在空中仿若失去了支撑板般系数落在下。江写猛然抬眼,朝着那远处的小山峰挥袖而去。


    “轰!”


    只听一声巨响,那山峰顷刻间碎得四分五裂。江写看着那散落而下的石块,眼底笑意难藏。她实验了这么久,除了使用“斗”时所消耗不到三分之一的灵力,其余操纵风之力,完全没有耗费一丝一毫的灵力。那就说明,她在“斗”的加持下,可以随意操纵风之力来行动。


    只不过,如今她能发挥的威力,也就只到摧毁小山峰的地步了。


    但江写发现了如何发挥风之力最大作用。从方才操纵那落叶时她就发现了,用风之力来操纵落叶,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灵气,并且还因为风的缘故,更能感知到每片落叶的存在。


    广寒树每年产约六七片的金叶子,短些时日还好,若十年八年过去,她要操纵几百甚至上千片的叶子。即便一片叶子使用灵气极为稀少,那成百上千片的叶子,也会一瞬间叫她失去许多灵力。更别提在操纵攻击的过程中还需要用灵力来进行。


    正如她现在手里有近二十片的叶子,操纵起来已然不像只有两片时轻松自在。


    这斗所带来的风之力,无疑是锦上添花。


    “者!”


    江写趁热打铁,更期待着接下来几个字会有何作用出现。


    可这次她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宁静,她自什么也没有任何变化,尝试了种种触发动作,却依然一片宁静。


    而且念出“者”一字,她体内的灵力并没有消耗丝毫,这也让她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否成功了。


    总不应该是后面的字无法生效了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就被江写给否定了,前三个字有用,后面没用,实在是没道理。


    她觉得定是还没到触发这个字的时候,所以才如此不明显。


    她又将左手在前,十指紧扣,做出“皆”的结印,紧接着念出皆字。


    “皆!”


    “”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与寂静,她眉头一敛,看看自己的手掌。她最初记住的手诀便是皆,因此非常确定自己没有掐错。


    可这一分一秒过去,非但与“者”一字毫无灵气消耗出现,甚至四周一切包括她自身变化,都相似极了。让江写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念的不是“皆”还是“者”一字。


    到这时,她真的有些怀疑是不是剩余的字无法生效了。便又双手紧扣,将右手在前。这“皆”与“阵”两字的手势极其相似,只不过一个左手扣在前,一个右手扣在前。


    这点江写记得非常清楚,因此绝不会搞错。


    正当她在想原因时,忽而眼前一黑,脑海中闪出段画面来。


    四周皆是郁郁葱葱,万丛林,那站在其中的人是她自己,手中握着一柄水蓝色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滑落滴到地面上。画面中的她似乎很虚弱,仿若劫后余生般不停喘息着,神情恍惚。而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地上趴躺着一人,那人白发婆娑,身下鲜血流淌,双眸死死盯着她的方向,死不瞑目。


    “”


    下一瞬,那画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她洞府庭院中的一片景象。江写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刚才那一段画面究竟是什么?


    当她看清那画面中的白发老者后,江写的神情难免凝重了几分,那人她认得,是大长老云鹤。她脑海中关于云鹤的记忆几乎为零,只是在宗门大型场合有远远见过,因而记住了。


    只不过,那手中的剑倒是从未见过。


    难道这是未来的画面?


    过了好久,江写才在心里给这段不属于她如今记忆的画面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时,她便接受了这个事。这未来的画面中出现的人与物,都还未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所以可以推断,并不是最近会发生之事,如此。


    在心里推断出了一个大概的可能,江写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送出。


    ——看来需要多注意一些了。


    她调整状态,想再试试如今的境界是否可以再使用下一个字。于是下一刻,掐诀。


    “阵!”


    江写话音刚落,倏地眼前一黑,脑袋如同被雷击中一般,脱力跪倒在地,大脑空白,眼前漆黑一片。她趴倒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冲击感让她紧紧抓着衣领,如同待宰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


    接着,又干呕起来。


    她闭关三年,长时间未曾进食,呕吐之下只有胃酸和口水涌了出来。这种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体内那本该剩余一半还多的灵气,此时此刻被抽得一干二净。


    灵气枯竭与反噬,让她险些脱力昏死过去。


    关键时刻,那洞府中睡觉的鴖鸟听到动静惊醒,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见江写倒在地上,它连忙扯了片怪草叼着落到江写身边,那草叶子在贴到江写唇边的瞬间便吸纳进去。


    江写隐隐约约中看到那鴖鸟嘴里好似叼着什么,紧接着便是久旱逢甘霖般,视线迅速清晰起来,那反噬所带来的不适感也悉数消失,灵力与精神力也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她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调整气息。直到体内气息全部恢复正常后,这才缓缓睁眼,瞧着那站在地上歪头看着自己的鴖鸟,不禁露出笑容,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头。


    “小家伙,这次多亏你了。”


    “不过,你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的吗?”


    昏迷之前,她隐约中看到了鴖鸟嘴里叼着的是一根草。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不过知道它能救你。”鴖鸟飞到江写肩膀上,说道:“那灵草灵气充得的很,其实那树大多吸收的灵气都用来供养它了。你养了它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存了多少灵气,自然能马上把你救回来了。”


    “原来如此。”


    江写回头看着那扭动的怪草,妖兽天生对灵植敏感,否则也不会凭着自己那还未化形的能力,寻找到丹木果树了。她之前一直没太在意那怪草,如今看来,有必要拿去聚宝阁找人鉴定一下了。


    第33章


    三年闭关, 江写换洗了一番,穿上了一身暗红色长衫,这还是三年前下山时找人裁剪用雪缎制成的常服, 圆领四周绣着烫金色云纹, 衣身则同样用金线绣成的藤纹。


    她转了几下, 这常服是三年前制成, 那时穿着有些许宽大。如今三年后, 她也长了些个头, 身形也比从前更挺拔了几分,穿上刚刚好。


    只不过就是这颜色难免有些张扬显眼了。不过江写如今也就这一套常服能穿,其余的都小了, 暂且先凑合一下。她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盘起,用木簪子固定好。


    接着御剑前往望鹤峰。


    虽说这三年时间对于江写来说如同弹指挥间, 可心里却能感觉到, 自己已许久未曾见到过宵明了。


    来到望鹤峰,她人走进院内, 那棵桂花树开得一如既往, 与她第一次来时别无二致。她看着桂花树, 心里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那日初次来望鹤峰时的情形。


    宵明站在树下,肩上落着一叶桂花,孤傲冷艳,又如那雪山之巅盛开的莲花般清洁淡雅。


    “师尊。”


    瞧着那从屋里出来的人,江写突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流失了一些,她眉心蹙了蹙, 并未放在心上。微微欠身,施礼恭敬道:“弟子已出关, 前来拜见师尊。”


    她目光还未曾敢停留于宵明身上,感受到那人朝着自己缓缓走来,那每一步都似乎踩在江写心上,竟还有些紧张起来。她在心里不免嘲笑自己,可真是胆小得没有出息。


    江写抬眼看去,两人此时间隔臂展距离,她视线落在宵明脸上,那眉眼都如她记忆中一般,似乎在看到自己时,舒展开来。她也不自觉露出笑容:“师尊如常。”


    “为师早已定颜,自然不会有变化。”


    宵明淡淡道。她瞧着那少女一身红衣意气风发,明艳又张扬,容貌更是叫人过目难忘。也不住感叹,时光飞逝,这短短三年时间,竟让一个孩子成长到如此地步,犹如脱胎换骨。


    “倒是你,长高了不少。”


    宵明依稀记得,三年前江写还低于自己近半头,如今瞧着她,竟还要微微扬颌了。


    她兀自露出笑容,恐怕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看到自己的弟子成长起来的满意。


    “秋水中期,如今的芷溪也才到此境界。江写,你很好。”


    “言出必行,总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会继续成长,定不叫师尊失望。”


    宵明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不过仅仅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夸奖与笑容,江写心里便很满足了。毕竟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宵明的赞赏,更不会轻易看到她的笑容。


    瞧着那人投来的目光,宵明舒展眉眼,唇角轻轻上扬:“那为师就拭目以待了。”


    “不知师尊是否会嘉奖弟子?”江写又笑道。


    宵明目光落在那人笑吟吟的脸上,又道:“三日后便是宗门大比,你若夺得魁首,为师自会嘉奖于你。”


    宗门大比?


    江写顿了顿,说来她还从未参加过宗门大比。三年前只因为中途去了月竹楼,等她与宵明回到三生门,宗门大比早就结束了。


    这宗门大比通俗来讲就是宗门弟子间的切磋,胜者晋级,败者淘汰,优胜到最后的人,便是三生门弟子中最杰出的存在。自然也会有诸多灵丹妙药,修炼资源以供加持。


    不过让江写有些意外的是,宵明对自己的要求是“魁首”。虽看似严苛,但她更多的还是感觉被寄予厚望。


    “为了师尊,我也会竭尽全力。”


    即便如此,也没将话说得太满了。她忽而想起三年前在月竹楼宵明曾经答允要给她一柄剑,不由得想起在“皆”中自己手里拿着的水蓝色长剑。


    迟疑了片刻,试探性问道:“师尊,不知”


    “怎么?”听她言语一顿,宵明不由得侧眼看去。


    “没什么”


    江写思来想去,觉得问出口不太合适。如果直接问宵明剑这回事,有些过于讨要的意味,她问不出口。可要形容这剑宵明是否见过的话,也不合适,宵明心思细腻敏锐。她怕产生误会和隐患。


    只不过她说完这话后,却莫名感觉一阵发晕,脚步甚至还晃了下。不过也就是一瞬间,那不适感便消失了。


    见状,宵明刚轻启薄唇,却突而自觉心中紧缩。她眉间一敛,眼底有些许困惑。她虽有时心痛,却从未有过这般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一般,心跳也渐快,叫她一时间难以平静。


    “师尊,你怎么了?”见宵明神情变化,江写不由询问道。


    宵明刚想到“无碍”,抬眼瞧向江写后,那不适感再度传来。她心中狐疑,这异样感突如其来,叫她深感不适,又无从可解。就只当是自己心痛又出毛病了,她转身将手负于身后,侧颜对着身后的江写说道:“我乏了,今日你先回去吧。”


    “是,弟子告退。”


    虽然宵明情绪转变有些突然,不过她并未多想,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离开望鹤峰后,江写在三生门后山御剑而行,后山只有内门弟子可以踏足。而后山大多都是亲传弟子所居住洞府之地,再加上宗主宵明的望鹤峰也在后山。因而寻常时候这里几乎寂静一片,鲜少有人会刻意踏足。


    她一路飞往内门地界,落在了食肆不远处停下。虽说修行之人,不食谷物也不会饿死,可这三年江写半点油水不曾下肚,脱离修炼状态后,饥饿感也慢慢苏醒。


    每每到此时,江写就打心底里佩服宵明。这仙道世界,并非辟谷便能得道,也非不辟谷便不能得道。所以在这种情况,宵明仍然自愿脱离世俗之乐,并持续了不知多少年光景。


    这点江写绝对是自愧不如,也无法想象。


    到了内门,这四周的人便多了起来,四处可见的内门弟子,穿着宗门统一服饰,金丝蓝袍。进入内门后,这周遭一切都会发生质变,无论是服饰、住所、吃食、环境,都要比外门提升了不止一个境界。


    这也是外门弟子为何挤破头都想进入内门的原因。


    这大多都是由内门弟子身着统一服饰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且身着装与众不同的人,多数人都会多看几眼。


    “这人好生美。”一男弟子看到江写的瞬间,眼睛便挪不开了,“内门还有此等绝色佳人?”


    其中一人扫了江写一眼,酸溜溜道:“你看她都不穿这身衣裳,肯定是亲传了。”


    “亲传弟子啊……”听闻此言,那男弟子的语气与神情骤变,有几分鄙夷在其中。


    江写也逐渐感觉看向自己的视线多了起来,她只扫了一眼,便当没瞧见一般。


    “江写!”


    她停下步子,转身便瞧见谷筝朝着自己跑来。这人也穿了身常服,而谷筝在三生门,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这内门弟子见她跑向江写,登时便都明白了她的身份。


    而江写某种程度上,在内门也算是无人不知。毕竟多年前,宗主宵明收了个脏兮兮外门弟子的事,可谓是家喻户晓。江写飞上枝头的经历,也成了众多内外门弟子梦里素材。


    “江写”俩字一出,明显感觉到周遭议论声逐渐起来。可谷筝就跟没听到没看到似的,拉着江写便往食肆门前走去。


    江写这才想起来,这亲传弟子,在三生门中好像不太受欢迎。


    就在她们即将步入时,忽而几人迎面走了出来。


    江写身形一顿,刻在骨子里的礼貌谦卑与先下后上的行事原则。让她下意识便要侧身让开,可未等她有所行动,那站在眼前之人,却忽然开口。


    “别挡道,滚开!”


    江写眉间微蹙,看着那为首的男子。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英俊高大。而此时双目中满是不耐烦与厌恶。白瞎了那张脸。


    “风景清,要让开也是你让!”谷筝不甘示弱,立刻回道。


    那名为风景清的男子皱着眉,神情不悦,而在他身后的几个男弟子,语气也不大客气:“过些日便是宗门大比了,你们两个小娘子,应当在洞府里闭关修炼才是。”


    “毕竟是亲传弟子,若在第一轮次就淘汰,让宵宗主脸面往哪儿搁?”


    那人说“亲传弟子”四个字时,语调上下起伏,着重强调,阴阳怪气。


    江写沉着眉,双指不易察觉轻轻一动,只听“咻”一声,那男弟子便像是被什么划到似的,下意识捂住了嘴,等他松开手时,便看到顺着流到手心上的血迹。


    “谁干的!”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划伤了嘴,男弟子怒不可遏,四处找着罪魁祸首。


    “宗主也是你能放在嘴边调侃之人?”江写沉着脸,冷声道:“下次再口无遮拦,掉的便是你的舌头!”


    这传统找碴奇遇,她早就把应对方法背得滚瓜烂熟了。虽不用忍气吞声,却也不想引人注目处理,但偏偏这口无遮拦,惹她不快。


    那人本还想冲上去与江写理论一番,却被风景清抬手拦下,他目光落在江写身上,深深看了她许久,先前那不耐烦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我们走。”


    就在江写被这人看得发毛时,风景清自动让道,从另一边出了食肆。


    “师兄!我们用怕两个女子?!她将我嘴划出这么大口子,疼死了!”沈奇不满道。


    “你明知是两个女子,还跟她们计较?”说着,风景清神情多了几分笑意:“那女子不一般,多少年了,除了卫芷溪,亲传弟子终于有能看的人出现了。”


    “她?亲传弟子个个都是吃白饭的蛀虫,那女人还能厉害到哪儿去。就连卫芷溪不也在上次宗门大比输给师兄你了。”


    “不说这些了,”风景清觉得沈奇说得也有道理,如今三生门之内,已经无人是他的对手,“这三日你也不能懈怠,勤加修炼。”


    这宗门大比,每年三举行一次,是三生门的传统。每年的考核内容都不同,但大多都是从剑法、道法、身法、心法这四项围绕展开。最后则是诸位弟子的切磋之战,以这些成绩综合评价,最优者夺下头筹。


    这么做,一来为了检验门内弟子这三年是否有勤加修炼,二来则是能让三生门宗主与长老清晰直面众弟子实力,收徒或着重培养,以此壮大三生门实力。


    因此,这每三年的宗门大比,在众弟子心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展现机会。外门弟子或许在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长老与宗主一面,而宗门大比,就是给了外门弟子展现的机会。他们大多数人都想着在宗门大比上绽放光彩,拿到好名次,以此可以进入内门修炼。


    第34章


    而内门弟子, 则想着得到宗主与长老们的赏识,一举晋升为亲传弟子,修炼资源与待遇, 将会是跨越式的增长。


    若说这三生门中, 众弟子最想拜入谁门下。那自然是宵明脱颖而出。她作为宗主, 在三生门收徒的规矩好比其与长老低太多。其余几位长老, 要求境界与天资, 更求努力上进, 二者缺一不可,只有最出彩的上位圈弟子,才能得到赏识。


    而宵明不同, 按照她往年收徒的标准来看,只看眼缘, 只要和她心意, 无论境界天资高低,便会收做弟子。


    所以这宗门大比, 大多数弟子都冲着宵明而来, 抱着得到宗主赏识的心思, 以此一飞冲天,得到他人忘羡的资源地位。


    宵明作为宗主,在三生门中声望地位不可撼动。可作为她的亲传弟子,算不得什么好事。只因宵明常年收徒标准低下,遭得一众人愤愤不平。而这一个个身为宗主亲传弟子,修为大多还不如一些内门弟子,自然叫人看不起。


    这种情况下, 同为长老弟子的风景清一行人,口碑风评极佳, 也在三生门弟子中颇有威望,因此造成了如今的两极局面。


    望鹤峰内,宵明与胥晏如坐在案前,二者之间摆着棋盘。宵明指间捏着一颗白子,瞧着对面的胥晏如,神情严肃,过了许久之后才落下黑子。


    “此次宗门大比,你那些个便宜徒弟,可有拔尖儿的?”这历年宗门大比,宵明亲传弟子中也就卫芷溪脱颖而出,其余都处于内门中游水准。


    闻言,宵明微微蹙眉:“师姐,我不喜你这样说。”


    “是是,师姐用词不当,”胥晏如忙改口,随即又道:“不过你这些徒弟,一个个都不求上进,尤其那谷筝,生性最是贪玩。要我说,你白养他们这么多年,又叫他们入三生门,成了亲传弟子,理应是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说了这么多,宵明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那清冷淡漠的嗓音却有几分坚决:“师姐,你知晓我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听她所言,胥晏如叹了口气,“真是说不通你。所以,有能入得了眼的弟子吗?若这次宗门大比还不如往年,你这宗主的名声也要被那些弟子败坏了。现在宗门弟子之中,个个都不把宗主亲传弟子放在眼里。”


    宵明手里捏着棋子,不知想起什么,唇角轻扬起个弧度来,边落子边道:“那倒是有一个。”


    “还真有啊?”胥晏如微微睁大双眼,有些惊诧,接着又思索一番问:“你其余那些弟子,我看都比不上芷溪,不知你说的是哪个?难不成”她脑海中浮现出三年前那个叫宵明好生担忧的弟子,只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她当时看出来那弟子时候巽木境,怎么想这三年光景,也难有大突破。


    “届时你便会知晓了。”


    “还学会卖关子了。”


    胥晏如撇撇嘴,落下黑子后紧接着就是“哎呀”一声,似是下错了,“我这步下得不对……”说着就要拿起棋子。


    结果可想而知,被宵明摁住手腕:“不准。”


    胥晏如挣脱开宵明的禁锢,笑吟吟地拿起黑子换了个地方,“我方才跟你说话,没瞧准,下错地方了,就一步棋,不碍事。”


    话音刚落,宵明便眉头一敛,将手中棋子丢进棋奁里。只听“咔啦”一声传来,胥晏如抬眼便瞧见宵明眉眼间流露出的不悦之情。


    “悔一步棋而已,你当真恼了?”


    胥晏如试探性询问道。她们这么多年交情,胥晏如早就知道宵明是面冷心静之人,平日里没有太多情绪起伏,遇到大事也是处变不惊,瞧不出一丝慌乱。悔棋这件事她也常做,虽然每每会被阻拦,可每次都拦不住。在她的坚持下,宵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她的耍赖行径,可像当下这般,倒是把胥晏如吓了一吓。


    宵明未曾言声,蹙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方才那没来由的愤怒与不悦,叫她自觉很是奇怪。只是这心情并未持续很久便消失了,不过却也叫她无法忽视。


    若当真是因为胥晏如悔棋而感到不悦,也不至于此,毕竟这事她也做了不是一回两回了。


    “今日不下了,改日吧。”


    瞧着宵明起身,胥晏如也没再多言,只点了点头:“你今日的确有些心不在焉,许是太累?”


    “”


    “或许吧。”


    宵明想了想,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行得通了。


    江写对宗门内的事几乎可以说一概不知,因而见到的这些人,她脑海里也没有大概印象。


    不过看服饰,应当是哪位长老的弟子了。


    “那风景清当真是粗鲁至极,白瞎了那张脸。”


    坐下后,谷筝嘴里还在愤愤不平,随即又挥了挥拳头:“以往他们总找咱们亲传弟子的茬,我看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刚才那一下可太解气了!要我,定把他的嘴撕烂了!”


    看谷筝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江写就知道这人八成没少受这些人的气。


    “你要把谁的嘴撕烂?”


    忽而,身后传来柔和女音,二人回头一看,便瞧见卫芷溪站在身后。谷筝连忙喜笑颜开,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师姐快坐!”


    卫芷溪睨了她一眼,随即落座。她目光落在江写身上,接着双眸微微睁大,很是惊诧:“师妹,你闭关三年,如今的境界我竟都无法看透了。”


    “师姐过誉了,都是侥幸,运气好罢了。”这是江写出关以来第一次见卫芷溪,她谦逊一笑,并未多做回应。


    “什么?!师姐你都看不透?”这下谷筝当真是张大了嘴,“师姐你可是秋水境啊。”


    她话音刚落,转而便明白什么了。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江写:“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也太变态了吧!”


    江写夹了一块肉塞进口中咀嚼:“你猜。”


    说着,谷筝微微一顿,想起了江写给她的赤红朱果。刚想张口询问,可四周人太多了,便闭上了嘴。


    谷筝虽不拘小节,人也自由不受拘束,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二人的小秘密一目了然,卫芷溪都看在眼里,却也没追问。只是看着江写,脸上笑意不减,“亲传弟子中终于又有人能与风景清一战。想必师尊听了也会很高兴。”


    提到师尊,江写手里银筷顿了顿,谷筝则是没头没脑地嘟囔道:“师尊也会开心?我以为她老人家根本不在意咱们呢。拜入师门后,也没说教些独门功法咒法之类的”


    “谷筝。”


    一听这话,卫芷溪收敛笑容,面色严肃了几分,“有哪个师尊不在乎弟子的?师尊不教你功法咒法,是因为你生性贪玩,心思本就不在修炼上,教你这些又有什么用?”


    “……”


    被卫芷溪一凶,谷筝撇了撇嘴,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我本就没天赋,也有自知之明,不会像江写那般一鸣惊人。叫你失望了,是我的错。”


    几年前她与卫芷溪不欢而散后,又互相来往着和好了。虽关系缓和了许多,但卫芷溪也要比之前更严厉了,拘着修炼不说,还凶巴巴的。每每被她这么看着,谷筝心里就说不上来的不好受和委屈,沉着脸便要转身离去。


    不过她还没走一步,却被人抬手抓住,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抬眼便瞧见江写看着自己。


    “你松开我。”


    “你当真要将话说成这般转身离开?”江写定定瞧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她其实看得出,谷筝与卫芷溪之间关系不一般。拥有这样两情相悦的机会,已经是幸运至极,为何还要互相说刺伤对方的话呢?江写不明白,也知道这样放任谷筝离去不好,于是便抓住她了。


    “师姐她是在担心你。你应当明白为何这么多人想要踏上仙道之路。为了拥有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为了能去到更的广阔天地,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这些都无法与生命做比较,任何事在性命面前,都变得微乎其微。”


    只要活着,就有可能。这是江写生前唯一的念头,正是因为前世的短命,才让她如此渴望长生,没有什么事,比死亡还叫人无助。


    “凡人寿命百年,仙道之人,踏入震金境会比凡人长寿十到二十年,而你如今境界在巽木,不过也就比凡人多了四五十年可活罢了。踏入秋水境,可活二到三百年。”


    她盯着谷筝,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要告诉她,卫芷溪如今就算不修炼,也有二三百年的寿命可活,而她谷筝若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天人永隔。


    谷筝神情有所动容,她回身看向卫芷溪,却发觉对方也有些红了眼。当下她便落了泪,抬手擦了两把:“师姐,我日后绝不贪玩了,你别生我的气。”


    卫芷溪那早就含在眼眶边的泪也因此溢了出来,只不过却是笑着落泪,她抬手轻轻擦去谷筝脸上的泪,又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缱绻温柔:“嗯,你能这样想便好,我又怎会真生你的气?”


    这二人又重归于好,江写心里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算没白说这么多话了。见状,她起身,也不留下干坐着当对多余的人,“如此便好,那我先回去了。”


    “你这就走了?”


    谷筝本想喊住江写,却被那人拍了拍肩膀,接着便不停留地离开食肆。


    第35章


    为了三日后的宗门大比, 她打算回洞府再闭关几日,尽管时间有些短,但也不妨碍她为此提前进入状态。


    按照往年的标准, 从剑法、道法、身法、心法四个层面来进行初步考核。


    考核内容江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最难的还是最后的晋级赛。若想要拿下头筹, 就必须要将风景轻清打败。


    而就在食肆门口时, 她就察觉到, 自己无法看透风景清的境界。那就说明对方的境界在她之上。


    江写思考了片刻, 随即便也不打算去想了,这晋级赛她无法预测干扰,便只能稳扎稳打, 将这最后三日也吸收殆尽,以此来达到最佳状态去参加宗门大比。


    修炼时, 要心无旁骛, 才能感知到天地灵气,吸收化为己用。可这次, 江写进入修炼状态后, 却感觉与往常似有不同。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向上浮动, 甚至神识已经告诉她,要撞到洞府石壁,情急之下,江写睁开眼,却不免大吃一惊。


    她此时的确飘浮在空中,但向下去看,却发现自己还坐在蒲团之上, 保持着修炼姿态。体内源源不断的灵气,也在告诉她身处修炼之中无错。江写看着自己的双手, 如同虚幻体一般,能透过手臂看到被遮挡住的丹鼎。


    她恍然大悟,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而在寻常未曾出现的情况,在今日突然灵魂出窍。这让江写很难不去怀疑,是“者”的作用。


    可这又有何用呢?


    江写心中所期盼的是能保命或提升修为的力量,她在洞府之中以灵体形态转了几圈,但目前为止,她还未能想到这究竟有何作用。


    江写在洞府中漂浮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躺在空气之中。忽而,洞府外的鴖鸟飞了进来,似乎是看见本体正在修炼,便飞到了桌角处梳毛。她坐起身子,飘到鴖鸟面前晃了晃手:“小家伙,你看得见看我吗?”


    鴖鸟依旧在梳毛,对江写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江写有些困惑了,照理说若是灵魂出窍的话,妖物是能看见灵体状态的任何东西。不过此时鴖鸟未曾发觉化为灵体的自己,那就说明这应当不算是灵魂出窍。


    她琢磨了一番,也没想出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转而,江写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喜悦地在空中打了个转,既然没人能看到,察觉到存在,那岂不是可以借此机会,跑去那平日里需要斟酌酝酿准备许久才敢去的望鹤峰?


    如此想着,江写便迫切地想要知道,当下宵明在做什么。说做就做,二话不说往望鹤峰方向飞去。


    当下已是夜里,这后山平日里没多少人,现在更是一片寂静,那偌大的空中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没过多久,江写便看到那黑暗中隐隐亮着一点光地望鹤峰了。


    宵明府邸最显眼的便是那棵桂花树,江写缓缓飘了下来,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就算她知道可能没人看得到她,但头脑一热也没想以宵明的境界是否能察觉到自己。


    真当到了望鹤峰,她才想起这个可能来。


    江写在桂花树周围飘了几圈,还是咬咬牙,来都来了,总得看见师尊再回去,否则岂不是白跑一趟。


    她飘到那有亮光透出来的雕窗旁,半扇窗开着,透过去正好看见宵明坐在案前,摆着笔墨,正在纸面上写着经文。


    江写试探性把手伸向墙壁,确定无阻拦之后,轻轻飘了进去,站在宵明身侧,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师尊?”


    “”


    宵明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纸上写着经文。见状,江写便松了口气,在宵明面前坐下。


    看着桌上写满的纸已经不少了,都折叠好放在一旁。江写便不由得想起当年在洇熊岭,宵明也是写了一晚上的经文,未曾合眼。


    不过时至今日,她还是不知道宵明为何要赎罪,所写的这些经文,是否与她口中的罪孽有关。


    江写胡乱想着,视线落在宵明身上,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能无所顾忌地注视着宵明。自从确认心意之后,她便时刻注意压抑着自己,不叫那喜欢通过双眸流露出来。


    过了很久,灵体状态的江写都坐得有些犯困了,她心里还纳闷,变成这副模样还有困意,也着实神奇得很。


    打了个哈欠,终于,眼前的宵明终于有所动作了。江写顿时精神一振,心想师尊终于肯离开这案台了,便飘在空中,跟着宵明一路穿过书房,从另一侧进入后院里。


    她看着宵明穿过木廊,在月下踱步,直到穿过后院,进入那另一处石门所打造的入口里。


    江写心中好奇,跟在宵明身后飘了进去。


    她刚进去,便不见了宵明踪影,江写四处飘荡着,这石门内更像是一个茶室,进去便是一扇镂空雕花屏风,四周种满绿植,古香古色。


    江写寻找着宵明的身影,当她穿过几道门之后,感受到空气中浮现出些许雾气来,便朝着那方向飘去。直到穿过一扇屏风,那雾气便更为浓郁了,而通过那雾气,她隐隐约约看到其中站着一个身影。


    “这是在干嘛呢?”


    她嘴里边嘟囔便朝着里面飞去,许是她脑子迟钝也说不定,也可能是因为不曾听到水流声的缘故。当江写透过那层层雾气,看清那站在此之中的宵明褪去了大半的衣衫,露出一抹香肩时,当下脸如火烧般通红无比。


    她连忙转身,头也不回冲向出口。


    而就在江写冲出去的瞬间,宵明忽然脸色一变,双手将衣衫扯了紧,接着千珏凭空而出,她单手持剑,警惕地看着四周,眼中满是羞怒之色。


    自觉心跳突如擂鼓声,她脸上也烧得如同发热一般,不明不白地生出一阵羞愧感来。


    这些年过去,宵明早就养成了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习性,更别提如今这情绪大起大伏的时候。她已经许久未曾经历过了,因此突如其来时,才叫她如此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经此一闹,宵明便没了沐浴的心思,重新系好衣衫,一脸铁青地走出后院。


    江写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进了洞府,脸色才有所缓和,只是心跳不减,尤其是她越不想想,可偏偏眼前却不自主浮现出宵明那雪白细腻的肌肤。尽管只此一眼,却像深深刻进脑海里一般,抹不去,忘不掉。


    她那里经过这种情景,缓了许久,才静下心来。尽管她知道宵明看不到自己,却仍旧没办法过自己心里那关。窥视乃小人之举,不妥不妥。


    江写在心里警示自己,也决定不会用这灵魂出窍的便利去看宵明了。若改日叫宵明发觉此时,恐怕她脑袋上就要就扣上败德辱行,目无尊长的罪名。


    经历此时之后,江写也只能把注意力全放在修炼上,以此来消磨时光,忘记这扰乱自己心智之事。


    只是,她看着那打坐于蒲团之上的本体,却不知道如何回到身体里。尽管她明白只要自己脱离修炼状态,便可以回去。但难保修炼时又灵魂出窍,如此一来,她将要看着本体修炼而自己的意识在空中飘荡,度日如年。


    “”


    等等!


    江写本愁眉苦思,却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本体在修炼,那灵体状态下,自己是否可以同时修炼?


    有了这个念头,江写如同发觉至臻宝藏一般,二话不说便与本体面对面坐下,接着尝试运行气海,吸纳灵气。


    “”


    片刻过后,当那一缕灵气进入气海时,江写心中难掩惊喜之意,险些乱了气。她忙收心,继续吸纳运转。


    这灵魂出窍形态,竟也能与本体一般进行修炼。而她也在修炼过程中感受到与本体和广寒树产生连接。而从灵体形态中运输到本体的灵气,非但没有消失,还完美吸收化为己用。


    这就说明了,如今她的修炼速度要比以往提升了近一倍的速度。江写忍着心中狂喜,渐渐进入状态。


    ——


    三日后,三生门练武场一早便有人等候在此,四周看台上坐满了三生门弟子,都纷纷期待着三年一度宗门大比。


    练武场之外,那设赌局之人已早早等候在此,一张七尺大案台,白色纸张上写着当下宗门内所有实力威望弟子之名。


    那案前,也早就被人围成了一圈。


    “一赔十!一赔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三年一度宗门大比!第一轮剑法头筹究竟花落谁家?!”


    “我压风景清!十枚银币!”


    “我压舒雅五枚!”


    “我压……”


    江写刚进练武场,便听到一个叫人耳熟的声音在要喝,她寻着声音走向人群,挤到最前面后,便瞧见谷筝此时正大把大把揽收银币,忙得很。


    “”


    江写知道这种场合下,绝对会设有赌局,可没想到这做局人,竟然是谷筝。


    只见那人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像不认识似的,笑道:“要不要下注啊,一赔十哦。”


    江写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过很可惜,她全身家当就只有五枚银币。不过五枚银币,赢了能赚五十。


    不要白不要。


    她摸出五枚银币递给谷筝:“江写,五枚。”


    第36章


    “好嘞。”


    “我也买江写。”


    忽然, 那人群散开一个通道,卫芷溪踱步而来,她一出现, 让周围吵嚷的弟子都安静了下来。一来这三生门无人不知亲传弟子卫芷溪, 二来她手里拿了一整包银币, 塞得鼓鼓囊囊, 少说得有百枚。


    “这江写是谁啊?怎么卫师姐也买她赢?”


    “没听过啊…”


    “二百枚银币呢!我跟五枚!”


    “我也跟五枚!”


    眨眼间, 一大群人都跟投了, 但大多数人都因为没听过江写的名字,因此不敢多买,只投了几枚银币。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为了找个好位子看剑法比试,那案桌前已经空无一人。谷筝此时就坐在案前, 脚下的银币袋子几乎装了半满, 跟米袋子似的。


    “师姐买了二百银币,若我真赢了, 岂不是你要赔死了?”江写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谁说是我下得赌局?”谷筝抬头一笑, 那笑容中尽是奸诈狡猾:“这摊仗可是陈师兄的。”


    “”


    ——奸商。


    江写看着她,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词来。


    很快练武场几乎坐满了人,因为人数众多,比试需要进行几轮才能完成,江写作为亲传弟子,会在尾声跟着内门弟子出场。不过当她坐上看台,便瞧见那练武场中央随出现了一个遗忘不曾有的阵法。


    阵法范围之大,将整个练武场中心地带全画而起。


    她坐在看台上, 瞧着那阵法,心里琢磨应当会有何用处。此次主持宗门大比的长老是胥晏如, 江写目光往那最高处的看台瞧去,发现宵明已经坐在了其中。


    “也不知今年能出几个可塑之才。”望着台下人山人海,大长老摸着下颌的胡须感叹道。


    柳青云“嗐”了一声:“几千个人中能出一个风景清啊?云长老可知足吧。”


    “我看今年啊,还是叫这小子出尽风头。”


    “哪有那么容易,这不还有宵宗主座下的卫芷溪呢吗,他们二人每年都要争个高低。今年也不知谁更胜一筹。”虽话说得如此谦逊,不过这云鹤神情却尽显得意。


    早就知道这云鹤是个爱显摆的主,这三生门中,他与宵明胥晏如三人同出一师门下,所以相对亲密些。而这云鹤半路进的三生门,又自视甚高,总归有些招人厌。


    柳青云嫌弃地撇撇嘴,也没再言声。而是看向了一直在沉默地宵明。


    “师妹,这次你看好哪个弟子?”


    宵明目光落向那看台处,只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淡淡道。


    “届时你便知道了。”


    只见那一如既往清冷淡漠的师妹,一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柳青云心中无奈,虽说她是宗主,但他毕竟也是她的师兄啊!尊重总该有的吧?


    可惜,他只敢想,不敢说。


    “好!众弟子肃静!”


    忽然,上空出现胥晏如的声音,遍布全场,清晰明亮。这一声,让那嘈杂的练武场迅速安静下来,紧接着,胥晏如再度开口。


    “今年宗门大比与往年不同,往年由剑法、道法、身法、心法四轮测试组成。今年,宗主与诸长□□同商议,合并为一。”


    “合并?”


    “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啊……”


    四周声音再度响起,胥晏如扫视一周后,又缓缓道:“此次宗门大比,将有宗主与三位长□□同施展大型阵法开启秘境。进入其中后,猎杀妖兽驱散邪魂数量多者为胜。而宗主与诸位长老,会根据弟子在秘境中的表现来进行评估。”


    “表现优异者,外门弟子将有机会晋升内门。而内门弟子表现优异者,将会得到每月初额外发放的一枚修灵丹。最终优胜者,将会得到宗门支持三年的修炼资源,如若为内外门弟子,将直接有选择长老拜师的机会。并且今年,有一柄上品灵剑,等着诸位弟子前来夺取!”


    当胥晏如讲出今年优胜奖后,众弟子纷纷激动起来,如果说这进入内门的机会难得,那么成为亲传弟子,并拿到上品灵剑的机会,足以让这次优胜者在三生门成为望尘莫及的存在。


    “唯有一点!切记!不可伤人性命!”


    说着,胥晏如也不管场内弟子的反应,飞向练武场中心,紧接着宵明与其与两位长老也从高台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阵法之上。


    江写望着宵明,心里琢磨着胥晏如所说,且不说这考核内容。她在乎的更是胥晏如口中的灵剑,江写不由得便想起在月竹楼时,宵明答应给自己一柄佩剑这回事。


    她心里一直记着,只不过这三年闭关修炼过去,一直也没有机会去再想这件事。如今宵明所说优胜便有奖赏,而这灵剑又恰好出现在了优胜者的奖赏中。


    江写便自然而然觉得,这柄剑,就是宵明准备给她的。


    此时,江写眼中无比坚定,不惜一切代价,她一定要夺下这柄剑!


    这不仅是宵明对她的期许,更是考验。


    这次宗门大比,难度远远要比往年高了许多,往年的比试,大多都是像学期末检查功课似的。而今年增加了实战部分,那秘境中也不知会有何物。


    她决定静观其变,便将目光放在阵法上,宵明与三位长老形方形站好,紧接着便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众弟子也是第一次见这等场面,都纷纷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直到那地面上的阵法渐渐发出光亮,江写发现,这阵法与月竹楼那次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当那光越来越亮,直到冲破天际般在众人面前形成一道光罩时,也就明白了为何驱动此阵法需要四个人来进行了。


    “阵法已成,首先请众弟子拿好此符咒,如遇生命危险,会自动传送回练武场。首先,外门弟子先入内!”


    光是这件事,就叫众多外门弟子遭受打击。尤其最先上场的是外门弟子,这种未知感,已经将不少人心志击破了。


    江写接过那从天空中划来的符咒,神情也很凝重,毕竟这秘境之中,有太多不确定性。而这次还特意发放保命用的金光咒,只要受到致命伤害,便会骤然发作。那时门内长老也会赶到,将人救下带回门派。


    可想而知,这次宗门大比,内容很不一般。


    等外门弟子被传送进去后,就轮到内门与亲传弟子,不过江写环顾一周,发现练武场看台上还有不少人没动身。看样子是不打算进去了,这次宗门大比有隐患,因此允许弟子放弃。


    如此,那进入秘境的弟子,便少了近一半人数。


    江写看着那四面八方飞向阵法的内门弟子,明显要比先前外门弟子多了不少人。江写也不再等待,起身飞往阵法中央。


    穿过屏障,江写落在地上,正观察着那阵法拉起的屏障时,余光注意到朝自己走来的谷筝和卫芷溪。


    谷筝肯进来,江写也很欣慰,毕竟若按照以往,这种麻烦且以她自身入内就是参与奖的活动,谷筝是打死都不肯来的。


    毕竟作为一个商人,付出和利益最起码的成正比,她才做得心甘情愿。


    她看着谷筝站在卫芷溪身旁,没了往日的活跃,有些紧张局促地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谷筝,想想咱们遇到的邪祟,你得战胜它。”


    “况且有师姐在你身侧,而且你也得护着师姐不是?”


    听江写所言,谷筝目光一瞬坚定起来,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姐,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


    卫芷溪扬起笑容,对江写很是感激,“师妹是想要独自行动?”


    江写点头,“突破之后还没有真正试过自己的实力,我想借着这次机会,看看自己的上限在哪里。”


    “这样也好,毕竟”


    “哟,这不是我三生门最无用的亲传弟子吗?”


    忽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卫芷溪沉着脸,看着朝她们走来的沈奇,冷声道:“沈奇,你未免太放肆了。”


    “哎呀,”似乎是刚瞧见卫芷溪一般,沈奇拍了一下额头,“看我这,都没发现我们卫师姐。”


    说着,他话锋一转,瞧着卫芷溪身侧的谷筝,嗤笑道:“不过卫师姐如今怎的还带上了拖油瓶?这还如何与我大师兄决胜负?莫不是卫师姐怕了?索性放弃,还不至于输给我师兄再丢脸。”


    “沈奇!”谷筝怒目圆瞪,正欲上前跟他理论一番时,忽而脚下阵法亮起光芒。


    阵法启动了。


    “看样子要传送了,届时入了秘境,可千万别遇见我缥缈峰弟子,否则”沈奇目光落向江写,神情逐渐阴冷狠戾起来。


    江写无言以对,看样子是怎么都避不过与这几人的纠缠了。她心里明白得很,这种角色,不把他打到满地找牙,三个月下不了床,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着阵法之中光芒越来越强,几乎在一瞬间,江写再睁眼,四周便不再是练武场,而是丛林之中。她先是环顾四周一圈,并未见到谷筝和卫芷溪,也没有其余三生门弟子。


    想必是阵法故意将人分开了,谷筝有卫芷溪照料,并不用她特别担心。


    倏地,江写听到四周草丛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她用神志探去,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一双双血色的眸子。紧接着,那一匹匹灰狼从四面八方探出草丛,呲着尖锐青牙,纷纷做出攻击姿态,紧盯着被包围的猎物。


    第37章


    江写还心想自己这是什么运气, 传送就传送吧,还不偏不倚传送到狼群中央。她方才又扩大神识,这些狼远不止她所看到的十几只。


    而是此处, 就是狼群栖息地!


    “嗷!!”


    完了。


    看着那其中一头狼发出长啸, 江写全然没有撤离的机会。这一嗓子是通风报信, 八成那狼王也在来的路上了。


    练武场内, 将弟子传送入秘境后, 先前那屏障上出现数个画面来, 纷纷对应着数人。而就在传入秘境没多久后,练武场四周便出现一道道金光。


    见状,柳青云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不少人, 连一刻钟都坚持不到。”


    “若各个都能坚持一刻钟,那才是绝非可能。咱们此举, 不就是因为这些弟子从未经历过生死之斗, 叫他们体验一番。”


    云鹤说着话,边盯着其中一处画面, 那画面中人正被狼群所包围, 瞧着那人的服饰, 哼笑道:“那是你望鹤峰的弟子吧,怎得如此倒霉,竟传送到灰狼之地了。”


    不知怎的,此话一出口,其余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见没人应他,云鹤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自觉无趣地拂了拂袖管。


    片刻过后, 柳青云叹了口气:“那灰狼可凶狠至极,虽境界不高只巽木初期, 可出没便是成群结队。这灰狼之地少说得有千百头灰狼,这弟子修为在秋水中期”


    胥晏如瞧了瞧宵明的脸色,神情有些凝重,不过却仍扬起笑容来,道:“不过你望鹤峰何时又出了个秋水中期弟子?她难不成就是师妹你所看好的弟子?区区狼群,师妹无须担心,况且,有我制成的金光咒不是吗?”


    “……”


    “仙道中,气运也至关重要”


    宵明始终注视着那画面中被狼群包围的江写,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从未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弟子,很难发挥出境界最强实力。而江写身处狼群,恐怕是很难脱险。而看此一幕,宵明心下恍惚,犹如那被风吹拂得树叶一般,飘忽不定,无法静下心来。


    “师妹”胥晏如神情略显担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写下一刻便会传送回练武场,却发现江写非但不准备逃,而是握紧了佩剑,想要与狼群一战。


    宵明不由得想起她信誓旦旦,意气风发地向自己保证要拿下头筹时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麻乱,或许她当初不该说出这个要求,而那佩剑,也本就是她答允好了的。


    何必多此一举呢。


    “师妹,你快看!”


    眼前忽而浮现出一个画面,宵明不觉紧咬贝齿,下一刻胸口便开始发闷,她阖上眸子想以此有所缓和,可刚闭上眼,便被胥晏如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再看向画面时,江写已身处狼群之中,少女四周不知何时已围满灰狼。而此时,宵明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握紧了手,身子下意识向前倾去,紧紧注视着那画面中执剑而起的人儿。


    灰狼张开利齿,同时攻向江写,各个都要把她撕烂似的,那尖锐的利齿宛如一个个锋利的刀刃,谁人都知晓,一不当心被蹭到就是血肉崩裂的下场。更别提这数不清的灰狼应接不暇地进攻着,虽说有金光咒护身,可所有人都在心中替江写捏了把冷汗。


    当那獠牙即将触碰到江写身体时,那人却忽而凭空消失,紧接着便见一道红色身影如游鱼入水般丝滑流畅,在狼群中穿梭。而每当那影子掠过一只灰狼时,便紧接着倒在地上,那脖颈处一道翻出来的血痕,触目惊心。


    江写手中握着剑,因为狼群实在众多,她驱动出了两片叶子缘在四周飞旋。为了不浪费精力体力,每次攻击都是一击毙命。


    不出片刻,那围在她四周的狼群便只剩下寥寥几只。她身边躺满了灰狼尸体,一眼望去少说也有几十头。


    那灰狼的血沾在剑上,顺着剑身缓缓滴下融入泥土当中。江写双目平静地注视着那仅剩的几只灰狼。此时这些畜生已然不像最初那般狠厉,各个架起防备姿态,便退后便发出声音想要以此来吓退江写。


    “来。”


    说那几只灰狼像是能看懂她嘲讽似的,更凶狠了几分,却仍然不敢上前半步。


    见自己已将这些灰狼威慑住,她便回过身子,精准把那些灰狼体内中的晶核都取了出来。


    她手里捏着那指甲盖大小的绿色晶核,代表这些灰狼境界在巽木境上下。而根据不同大小,代表着它们修为差距。大多都在巽木境初期,巽木后期的晶核只有一颗,也不过比指甲盖大了一圈罢了。


    虽说积少成多,不过江写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灰狼身上。要想取胜,怎么说也要拿到一颗秋水境中期的妖兽晶核才有几分可能。


    妖兽的修行与人类相差无几,都需要用时间来堆积。说难听些,这些巽木境的晶核,千枚都抵不上秋水境初期一颗。


    倏地,一声狼啸声划破长空,威压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感受到这狼王气息,江写顿时精神一振。


    秋水境!


    她不曾犹豫停留,踏空而起,震得那脚下扬起尘土,下一刻,便只剩一道残影朝着狼王处飞掠而去。


    这次入秘境,她就是奔着第一而来,早就做好了与各种妖物邪祟面对面的准备。若关键时刻还贪生怕死,那还如何去拿这第一?


    “这丫头不错啊,剑招出神入化,势如破竹,定是下了苦功夫!更叫人看不透的是她那身法,行云流水。恐怕要比咱们三生门的《步影决》都略胜一个档次。”胥晏如不住地赞叹道。


    云鹤忽而冷哼一声:“秋水中期的修为,若连几十只灰狼崽子都解决不了,那才叫丢脸至极。”


    眼看着胥晏如脸色一沉就要发作,深知自己师姐这脾性的柳青云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些灰狼境界是不高,可奈何数量众多。这弟子面对众多狼群也临危不乱,也是有个好心境。”


    云鹤冷哼一声:“若将那灰狼王斩杀,此子倒还有几分天资。”


    “她这是要去找灰狼王?!”


    只听云鹤话音刚落,胥晏如便惊叹一声。众人瞧着江写往灰狼之地深处飞去,大多人都叹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太鲁莽了。


    “还是年轻气盛,这灰狼王可不是寻常秋水境妖兽。”柳青云也叹道。


    云鹤摸着胡须,淡淡道:“正好叫咱们看看宵宗主最看好的弟子,究竟有多天才。”


    虽然云鹤话如此说,若真让那风景清单枪匹马闯入灰狼之地,他这个做师父的也绝对会制止。那灰狼王,早在多年前便已踏入秋水境,如今多年过去,还不知成长到什么地步。


    “师妹可要前往阻拦?”


    宵明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冷静下摇头:“江写并非莽撞之人,更何况有师姐所制金光咒护身,先静观其变吧。”


    “那是自然,我这金光咒,可是能挡住离火境之下妖兽一击。若当真走不出这灰狼之地,也足够让传送咒将你这宝贝徒弟送回来。”胥晏如视线落在宵明那攥着扶手的指节,心道自己这师妹当真是口不对心。


    江写一路朝着灰狼王地界飞去,这灰狼之地处于一座深林之中,过了不一会儿,她便瞧见了远处那几乎数不清的灰狼群,成群结队站在那谷底,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叫人倍感压迫。除此之外,一头体型与花色明显与其他灰狼完全不同的狼矗立在山头。它全身灰色毛发偏深许多,双目呈现晶蓝色,四足上的毛发,形似利刃般长于足后,一双獠牙尖锐锋利。只一口,便能将人拦腰折断。


    灰狼王瞧见入侵者,当即仰天长啸,一声狼嚎声划破天际。而那些小狼则听到狼王的召唤,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应声咆哮,双目猩红,口涎顺着狼牙缓缓滑落,纷纷冲向江写。


    江写瞧着那黑压压一片狼群朝着自己飞奔而来,而这些巽木境灰狼虽不会像人一样踏空飞行,却能使用自然之力。只见那成百上千头的灰狼都张开嘴,发出咆哮声,光是这声音,便能叫人震破了双耳。


    紧接着那一道道风刃滑坡空气,直直朝着江写而去,那数量奇多的风刃,几乎将生路堵成死解,叫人根本无法躲避。


    那身袭红衣之人仍立于上空,漠然注视着那些风刃袭来,脸上瞧不出一丝慌乱。


    “她干嘛站在那儿不动啊?”


    “吓傻了吧!”


    “那么多狼,掉进去都不够生撕的!”


    因为江写的缘故,此时练武场看台上,剩余未曾进入秘境的弟子都纷纷被吸引去注意力。一边感叹此人倒霉,一边又看得心惊胆战。


    见江写不动,宵明眉间也微微蹙起。就在她猜想江写要做什么时,伴随着看台上众弟子惊呼声,画面中本该被风刃系数击打于身的江写,此时竟毫发无损,那风刃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这是?”


    柳青云本晃着手中折扇,却一时间看得目不转睛,倾身向前。


    只见那红衣女子不作停留,毫不犹豫地持剑俯冲向狼群,那秋水境中期的实力也暴露无遗。就在即将落地之际,江写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抛下,接着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一剑刺向符咒。


    只听“咔嚓”一声,那传送符顿时四分五裂。而此时练武场看台上,众人都在期待着江写究竟会如何对抗狼群时,画面忽然消失在了屏障上。


    “怎么没了?!”


    “我看是被传送回来了吧?”


    “这女子太莽了!不过刺激!我喜欢!”


    众人议论之下,宵明与诸位长老神情却十分严肃。


    要么江写生命遭受威胁,触发了传送符。画面自动停止。


    要么就是那与屏障唯一链接的传送符被毁,自然切断了画面。


    此时练武场并未闪起光亮,那便说明只有一种可能。


    传送符被毁了。


    “她究竟在想什么啊?!”柳青云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她生平还是头一回见连保命后路都要毁了的人。


    胥晏如倒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似乎很欣赏江写:“到底是说她胸有成竹呢,还是为了这第一命连都不要了?”


    “师妹,你这徒弟,可真给你长脸了!”


    一旁的云鹤忽而冷哼:“自寻死路!”


    “大长老不如多关注自己的弟子,我看如今也是身处险境。”


    宵明话音落下,众人又纷纷去看向风景清。而此时这人也只是比江写稍微好了那么一些。飘渺峰弟子不知何时已经集结完毕,只不过这五人此时正与一头北地金熊纠缠。


    第38章


    “风景清这边情况也很是不妙啊!”


    柳青云扇着扇子的速度快了几分, 那北地金熊绝对是不逊色于灰狼王的妖兽。修为普遍在秋水境中期左右,而它最棘手的便是那身坚硬如铠的皮毛。


    宵明收回眼,她知晓江写是谨慎小心之人, 相信她不会做出以卵击石的事来。毕竟这不是在玩闹, 在她决定打破传送符的当下, 就是真正用命去与那灰狼王对抗了


    忽而, 宵明垂下眼。


    虽说如此去想, 可她依旧无法安下心, 宵明抬手轻轻抚了抚额间,神情严肃。


    将那传送符击碎后,江写的目的也达到了。方才那一击, 已将身周的灰狼击退了不少,她立于狼群包围中, 紧接着, 那金灿灿的叶子悉数飞出,缠绕盘旋在她身周。


    方才有传送符, 她只敢让两枚叶子飞旋而出, 生怕多了叫人察觉。毕竟这东西罕见, 若太发挥其威力,难保不会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


    为了避免麻烦事,也为了能完全发挥自身实力,江写一早就做好准备,将这传送符摧毁。届时,只要等到秘境关闭时,便能回到三生门。


    江写也不再耽搁, 那身周环绕的数片叶子渐渐产生残影,她目光锐利, 用风之力将每片叶子发挥到最大限度。紧接着,朝四周迸射开来,飞向狼群。眨眼间,几十头灰狼应声倒地。


    这灰狼虽说境界不强,可麻烦就麻烦在数量极多。在操纵着叶子清扫狼群时,江写望着那数不清的灰狼群,目光最终锁定在了立于山峰之上灰狼王。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还是先将这灰狼王解决了才是!


    那灰狼王似乎感应到了江写投来的杀意,下一刻,灰狼王弓起腰背,做出了攻击姿态,紧接着它脚下蓄力,朝着江写奔驰而来。


    这是江写入秋水境以来,第一次面对秋水境妖兽,紧张是必定的,可此时此刻,更多的还是激动,如同浑身血液都沸腾一般。


    她握紧手中的剑,瞧着那奔驰而来的巨狼,提醒宛若一座山般逐渐逼近,境界不相上下所带来的压迫感,也不容小觑。


    那灰狼王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来到江写身前。当江写感受到那利爪挥斩带来的飓风时,身子下意识向后倾倒,躲开一击。灰狼王利用体型优势,压在江写身前,不等她再做反应,便张开那血盆大口朝着她腰间咬去。


    鼻间嗅到那狼王口中血腥之气,江写眼中闪出一道精芒,使出“兵”再度躲开灰狼王攻击的同时,驱动金叶子,纷纷从四面八方袭向狼王,她也乘胜追击,跟着挥出一剑。


    她所掌握的《三生剑诀》此剑法招式简便,易学却难精。每一招一式都需要无数次拔剑挥剑才能领悟到真谛。江写自认在剑法上不算努力,便只精于一招的修炼。


    这一剑,剑气如风,气势浑厚,连同那数片叶子,将灰狼王毫无躲闪之地。眼看四下无退路,又面对江写那气势如虹的一剑,狼王选择与其抗衡,只听一声长啸传来,那利爪将其中一些金叶子挥击开,紧接着挥向江写,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开来。电光火石之间,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江写的剑与那狼王利爪相撞弹开。


    江写在空中翻身,落地瞬间便再度冲上前去,目光凌厉,刹那间朝着狼王头面斩出一剑。这狼王速度虽快,却仍旧比不上江写轻便灵巧,这一剑叫它无暇顾及,与此同时那盘旋于空中的金叶子也再次朝它袭来。


    这次,江写那一剑斩在狼王面上,只不过剑与皮肉的相撞,却叫她感觉砍的丝毫不顺畅。下一刻她便知道,这一剑,并未对狼王造成太大损伤。


    由上至下,在狼王面上撕扯出一道由深渐细的剑痕,那剑痕穿过眼睛,似乎眼皮的地方很是薄弱。竟叫那狼王闭上了一只眼,从伤口中渗透出丝丝血来。


    眼目被伤,灰狼王怒气爆发,那双本是灰蓝色的眼眸,此时血红无比。伴随着身后狼啸声,江写站下原地,忽而感觉脚下地面在震动,她看了看四周,丛林中鸟雀惊飞,叫她不由正色。


    江写伸出两只勾了勾,想要驱动那金叶子,却发觉竟全数卡在了灰狼王体内,甚至连灵力都无法将其挪移半分。


    只见那灰狼王体型暴涨,四肢躯干都迸发出明显肌肉,利爪发出丝丝寒光,那双獠牙也如同发生异变似的,更为凶狠可怖。


    江写挥了挥手中的剑,不免一声叹息。


    这剑,不利,又笨重得很……


    她伸出双指擦过剑身,接着将剑入鞘。她气定神闲地看着那扑向自己的灰狼王,接着单手掐诀立于身前,在那利爪即将撕碎她上身时,口中呼出一字。


    “破!”


    只听一声巨响,那灰狼王体内宛若炸裂般,刹那间倒在原地。而那本伸向他的利爪,也在关节处崩裂开来,半节狼爪脱离,掉在了江写面前。


    江写驱动金叶子,方才感受到那叶子没入灰狼王体内时她便想起了这个法子。狼王皮毛坚固难以摧毁,可那皮毛之下的□□,绝对不堪一击。


    以灵气覆于叶身,再将灵气迸发,便会产生爆裂效果。


    这是江写之前便试验出的用法。没想到这次还派上大用场了。只不过这一击,让她生怕无法对灰狼王产生致命打击。几乎倾注了所有灵力,不过饶是她倾注所有灵力,也仅仅只是将那狼王一只爪子废了。


    顷刻间,她额上因灵力消耗过度而出了一身冷汗,面色苍白,有气虚力竭之势。江写拖着步子走到灰狼王身前,将那叶子都收回戒指中去。而地面上的灰狼王此时还尚有喘息,双目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入侵者,它或许都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在一瞬间丧失战力。那其中一些叶子还没在皮肉里,它内脏因此受损,如今也是苟延残喘着一口气罢了。


    江写俯视着灰狼王的双眸,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却在瞬间便消失殆尽,她拔出佩剑,轻声说道:“这世界,强者为生。你莫要怨我,不过,若非我强大,恐怕早在半刻钟前,就被你手下灰狼撕扯干净了吧……”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那狼王在听。事实上这个境界的妖兽并未开发灵智,理应是听不懂的,可就在江写要准备一剑解决了这狼王性命时,却见那狼王似是认命般,缓缓闭上双眸。


    江写微微一怔,随即不再犹豫,抬起剑来刺进那狼王后颈处,大片的鲜血缓缓涌出,迅速染红了地面,狼王眨眼间便没了声息。


    她将狼王身躯划开,这秋水境妖兽浑身上下都是宝贝,她率先去拿灰狼王体内的晶核,在腹部偏于胸口的位置上,江写伸手进去,便摸到了那半个手掌大的晶体,取出后,水蓝色晶莹剔透的晶核在阳光照射下,地面上仿佛映出阵阵水光。


    江写心中感叹这晶核当真是绝美,晶核中似有一汪潭水倒映其中。欣赏一番后便送入储物戒中,又摸出几颗丹药来补缓灵力。接着便开始处理地上的狼王尸体,将皮毛剥下,是做配饰衣物的好料子。而那双利爪与獠牙,更是锻造兵器的上选之物。


    将这些都收干净,便剩下肉与骨骼,肉可以吃,那骨骼也是坚硬无比的锻造材料。不过要在此把这些都处理完,需要不少时间。


    江写把它收入戒指里打算回去再慢慢弄。


    处理好这一切后,她回身便看到那灰狼群还站在距离自己身后不远处,只不过此时没了狼王统领的灰狼群,此时见了江写都如同见了修罗鬼刹。见她回头,不少狼都发出求饶般的嘤叫声。


    江写瞧着那遍地的灰狼尸体,她本就没打算将这灰狼群都杀个片甲不留。便回身对那些灰狼说道:“你们走吧。”


    似乎是听懂了江写所言,过了片刻,那些灰狼伏着身子,慢慢向后退去,直至消失在森林之中。


    江写又将剩余死去灰狼体内的晶核取出,过了半刻钟后才全部搞定。她瞧着自己戒指中堆成一座小山的巽木晶核,少说也有几百枚,更别提那一颗抵得上千万颗巽木晶核的秋水晶核了。


    做完这些后,江写打算往别处再探索一番。这次她不打算去找妖兽的麻烦,从进来至今,她还未曾见到一个活人,总得先看看同类不是?


    江写换了身行头,穿上了宗门中的金丝蓝袍,接着又拿出一副纯白色面具戴在脸上。使出“兵”迅速消失在森林之中。


    丛林之间,金灿日光打在那层层交叠的细长枝桠上,形成斑驳树影,周遭寂静无声。倏地,一抹残影掠过,叶片翻飞间,转眼即逝。


    江写踏叶而行,耳边风声呼啸,衣角猎猎作响,视线所及之处,皆化为虚影。须臾,她耳廓轻轻动了动,立时在一处枝干上蹲停落下。


    她单手扶着身侧的树干上,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体形硕大的北地金熊。这北地金熊,毛发棕红色,虽说以熊而称,浑身毛发却如同刺猬一般针尖状竖起,皮毛更是坚不可摧。风景清众人正与之对抗之中,江写便默默注视着那奋力苦战的几人。


    第39章


    沈奇凭着灵活之势, 不停地抓住破绽攻击着,每一剑刺在那北地金熊的皮毛上,便发出“叮!”的一声, 清脆响亮, 犹如刀剑相撞, 无半分损伤。


    “师兄!这畜生毛发如此坚硬, 我们根本无法近身啊!”


    “蠢货!”风景清低骂一声, 他是这北地金熊最主要的攻击对象, 便只能一边应付着妖兽的攻击,一边找时机攻击。


    “找这畜生弱点攻去!打它眼睛!”


    剩余几人一听风景清所言,纷纷都朝着那金熊双目攻去。


    只可惜这些人修为不过秋水境, 若是寻常,对上这庞然大物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但如今有金光咒护体, 无了后顾之忧, 便各个都大着胆子进攻着。


    那北地金熊虽行动缓慢,却异常敏锐, 其中一弟子刚飞到其身后, 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呼啸而来, 伴随着嘶吼声,威压之势扑面而来,登时将那弟子吓得怔住。


    “阿原!”


    沈奇惊呼一声,可是为时已晚,那熊掌直直拍在了那人身上,顷刻间,金光闪起, 下一瞬,那弟子便消失在原地。


    见此状, 北地金熊一声狂啸,明显已经被这几个苍蝇似的人类激怒了。剩余几人松了口气,沈奇却是目露狠戾,“畜生!今日定叫你死无全尸!”


    江写蹲在树干上,单手托着腮,默默观赏着眼前的这出好戏。面对沈奇的狂妄之语,不免嗤之以鼻,若只他一人对上这北地金熊,恐怕须臾之间便会成一团肉泥。竟还大言不惭,口出狂言。


    对这种小角色,江写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目光落在一直在远处观望未曾出手的风景清身上。她对这人了解甚少,只知能在这三生门中脱颖而出之人,绝非一般。


    只不过这么些时候了,还在远处观望,不出手,而是让师弟师妹们冲锋陷阵当肉盾。


    想必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激战仍在继续,那北地金熊将风景清一行人大半都打出了秘境,直到只剩下了沈奇一人抵挡,此时也忍不住了,朝着不远处的风景清喊道:“师兄!你快出手啊!我要挡不住了!”


    “师弟别急!师兄这就来救你!”


    风景清目光一凝,站在那北地金熊身后,剑指与天,刹那间周遭大风四起,乌云密布。


    沈奇面露喜色,惊叹道:“师兄的引雷术可是练成了?!”


    见此状,练武场更是一片哗然,众所周知,只有离火境修士才能操纵自然之力,驱动风火雷电水五行之力。随着那抹落雷而下闪出的紫电,众人都纷纷不禁一声惊叹。


    “风景清他只是秋水境修士,怎的能用这引雷术?”柳青云合上折扇,显然也是初次见此景。


    弟子大放异彩,那大长老更是喜形于色,得意得很,面对柳青云的询问,只是故弄玄虚地摸了摸胡子,并未回应。


    胥晏如是烦透了他这装模作样的德行,忍不住白了一眼。


    “秋水境修士可用引雷术,怕不是服了禁药就是拔苗助长,有什么好得意的,可笑。”


    “二长老,此言差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能说明是你目光短浅,从未见过天骄之子罢了,”云鹤非但没生气,反而笑意更浓:“我徒景清,就是那千年难得一遇的天骄之子!”


    “老秃驴!”


    胥晏如低声骂了道,转而看向宵明,本想说点什么,可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思压根没在这儿,又是一阵无言。


    眼睁睁瞧着那道紫电落下,笔直地打在了北地金熊身上,只听一声哀嚎传来,那金熊后颈上的皮毛竟成了焦黑状。再看那风景清,出了这么一击,还同没事人似的,目光凌厉,持剑而向,“孽障!吃我一剑!”


    瞧这人生龙活虎的模样,江写不免也为之一惊,要知道她只是用过一次求雨咒,便直接昏死过去。虽说那时她的修为远不及如今,但这咒法她至今也未曾看到流传。她看向上空,心中疑影。


    正在她思索着风景清如何驱动这雷电之力时,忽然脑海中传来一声哈欠响。她怔了怔,随即意识到这声音从哪儿传来的。


    “鴖鸟?!”


    “江写,这是哪儿啊……”鴖鸟那还有些困意的嗓音传出,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在戒指里?我可提醒了你,千万别出来,小心落在这秘境里没人带你回去。”


    江写都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钻进了戒指里,不过事已至此她多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叫它老老实实待在里面别出来。


    “秘境?”鴖鸟的语气俨然是茫然无措的状态,“你总是把我自己留在洞府里,我都快闷死了!本来就想在戒指里睡一觉,结果睡到了现在”


    说着话,那鴖鸟便从戒指里飞了出来,落在江写肩上。瞧着如今已有她小臂长短的鴖鸟,江写低声道:“不是跟你说了,别出来吗。”


    “我是听到打雷声惊醒的,不过”


    那肩头上的鴖鸟忽而抬起头朝天上看去,那淡灰色的眸子还似没睡醒的轻轻眯了眯,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胜遇啊。”


    “什么?”江写愣了一下,没听明白它说的什么意思。


    鴖鸟低下头,开始用喙一根根缕起羽尾来,“胜遇呀,你没见过吗?就长得像野鸡的那个。”


    “我们这些异兽比不得那些妖,有像我这样遇机缘化出灵智,但大多都如同野兽。人间传闻我们有诸多能力,可也仅限于那些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异兽。”


    江写似乎听明白了,她也看向上空,似乎盘旋着一只赤红色的鸟,“你是说,刚才的雷是那胜遇施展出来的?”


    鴖鸟不置可否:“当然了,不是它难道是那境界只有秋水境的小子?还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真是丢死人了。”


    只有秋水境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江写咳嗽两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秋水境圆满期啊。”


    一听话,江写差点呛住,满脸不可置信。


    如此说来,这么些年了,江写还从未问过鴖鸟如今的修为,她知道妖物异兽修炼异于人类,却不承想如此迅速。


    江写心里自我怀疑许久,最后还是接受现实,问道:“你能打得过那胜遇吗?”


    “你开玩笑!我自然打得过它了!”


    这一句话好像把鴖鸟给惹急了,一边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一边脑袋里也不消停,江写忙捂住耳朵,又说:“那你帮我把它打下来吧。”


    “看在你给我吃那么多好东西的份上小事一桩!”


    只听一声鸣叫,转眼间,鴖鸟展开双翅迅速消失在林间。上面的有鴖鸟解决了,江写又将注意力放在那与风景清身上,这么一会儿工夫,那北地金熊后颈处开了一道裂痕。


    这北地金熊体形硕大,这么点伤口其实也不痛不痒,不过江写觉得够了,那风景清也到了力竭之时。


    “喂!你是哪个峰的弟子!同门遭袭,你就站在那冷眼旁观吗?!”


    就在她打算出手时,沈奇的声音传来,她蹲着的地方其实很容易被发现,只不过方才这些人注意力都在北地金熊上,没发现她。


    江写二话不说从树上跳了下来,轻盈落地,见此状,那风景清也看了过来。如今他已不似先前那般轻松,光是破了那金熊的皮毛,便叫他耗费了大半灵力。看到眼前这人出现,也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叫他看不透。


    “与我一同抵御这北地金熊,晶核有你一份!”


    江写不为所动,她压低声线,面具下的双目落在不远处旁观的沈奇身上。


    “这晶核莫不是也有他一份?我瞧他费半天力,难道不是在给那金熊挠痒痒么?”


    听出她言外之意,沈奇骤然朝着江写走来,“口出狂言!你若有本事,便去与那金熊对阵,在此当缩头乌龟还敢大言不惭!”


    风景清躲避着北地金熊的攻击,神情也有些不悦,回道:“都是同门,做人可不能太贪得无厌啊。”


    “你与我联手,杀这北地金熊不在话下。可若与此人联手,怕只是个拖油瓶罢了,”江写慢悠悠说着:“你若不愿也没人能强求,那自然我也不愿犯险,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这小子,难道不知道我大师兄是内门第一风景清?!我叫你”


    “沈奇!”


    就算在那北地金熊身上开了个口子,那北地金熊的攻击与最开始相比,也根本没有半点差别。这样下去只会落得个传送回练武场的下场。


    他目光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做人留一线,宗门大比不易,这晶核就我与你分,如何?”


    沈奇不可置信,“师兄,你真要听他的?!”


    一阵狂风袭来,风景清闪躲的动作都缓慢了几分,那熊爪几乎是贴着他发丝蹭了过去。风景清心有余悸地落在地上,瞪向沈奇。


    四目相对之际,沈奇似乎也明白了风景清的意思,也不再吵嚷,站在原地冷呵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何本事。”


    面对沈奇出言嘲讽,江写没再多言,站在风景清面前,双手负于身后,那北地金熊见又来一人,便嘶吼着冲了过来。


    “剑都不拔,吓傻了吧。”沈奇忍不住笑道。


    第40章


    风景清更是费解, 不过有人能挡一会儿,他也不管那些闲事了。吊着那仅剩为数不多的灵气,他打算等眼前这面具人与金熊厮杀得差不多时再来最后一击。便曲动二指, 想要与那胜遇产生链接, 可不知为何, 试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风景清眉头紧锁, 就在他尝试呼唤那胜遇时,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定睛去看,便见先前还生龙活虎的北地金熊应声倒地,没了声息。


    “……”


    瞧着沈奇也愣在原地, 显然这一幕出乎预料,风景清看着眼前着白玉面具之人也警惕起来, 他一遍遍朝着天上的胜遇传音无果, 便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目光狠戾, 握紧手中剑。


    “有何本事”


    江写嘴里呢喃着, 忽而目光凌厉, 转动手腕,刹那间从那北地金熊后颈处飞出两道残影,朝着沈奇袭去。


    “自然是送你回去的本事!”


    紧接着,一道金光闪起,在沈奇震惊注视下,还未反应,赫然消失在原地。


    瞧着那人回过身来, 风景清冷冷笑着:“残害同门,你难道就不怕宗主追究。”


    “又没有规矩说不能淘汰同门。”江写目光落在那人负在身后的手上, 淡淡道:“你在找什么?”


    “难不成是在找它?”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风景清面前,当他看清那落下来之物后,登时怒不可遏。


    “我要你命!”


    江写不紧不慢,抬起手来,下一瞬,一团炽焰喷涌而出,话都没说完,便迅速将风景清吞没其中。


    金光闪落,周遭只剩江写一人。


    鴖鸟从戒指中飞出来落在江写肩上,那红喙中咳出几缕火焰来,“怎么样,我厉害吧。”


    江写摸了摸鼻尖,心中暗爽,她走到北地金熊身边,将那晶核皮毛处理下来。过程中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着鴖鸟问道:“你们异兽能驭火引雷,那些修士岂不是会抢破了头?”


    “有倒是有,但大多异兽还是不愿屈于人下,除非锁魂,强行禁锢。哪有异兽愿意如此?逍遥自在多好。”


    江写侧脸瞧着肩上的红雀,问道:“你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不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这点修为算不得厉害,还是老实待在门派里安稳,”说着,鴖鸟跳到江写头上,又道:“我虽比不上宗主,但罩着你还是绰绰有余,你就安心吧!”


    江写忍不住笑:“那就靠你了。”


    从风景清一行人手中夺了好处之后,江写便径直往雪域方向而去。既然有鴖鸟跟在身侧,是有必要探一探这雪境之中会不会有宝贝出现。


    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总会生些宝物。


    江写凭着直觉,奔向那雪境极寒之地。身周树木逐渐干枯落叶,吹来的风也带着丝丝凉意。江写感受着迎面刮来的风,其中都似乎夹杂着细小冰晶。


    她望着眼前一片遍布至山顶,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雪花。这极寒之地,叫她这秋水境修为都觉得寒冷无比,不禁搓了搓双手,从峡谷入口处进入雪境-


    练武场内,人们看着那脸戴白玉面具之人一击必灭北地金熊,还未等为其欢呼呐喊。紧接着就是她将风景清沈奇二人打回练武场的一幕上演。


    这背后捅刀,残害同门之举,叫大多人都愤愤不平,而那北被两道金光传送回来的风景清与沈奇,更是挂不住脸面。


    “天啊,这人得罪了风师兄,怕是以后日子都不好过了”


    “怕他干什么!没见那人直接要了北地金熊的命!”


    “若不是风师兄消耗至此,他能一击灭了那金熊?!”


    场上也有不少人因此发生争执,而看台上的长老们也都神情迥异。


    尤其是胥晏如,堪称放声大笑,丝毫不顾及形象:“偷鸡不成蚀把米,云长老,下次再用异兽引雷,可千万叫你那天才弟子看好啊!你说是不是啊,宵明!”


    云鹤脸色铁青,沉默不言。而被胥晏如突然点到的宵明,本是抿着唇,而后看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似乎也有些禁不住了。


    她将指节抵在唇边,轻咳提醒道:“师姐。”


    “不过这头戴白玉面具的弟子,你们可曾见过?”柳青云忽然问道。


    胥晏如擦了擦眼角的泪,摇头:“跟我长樂峰无关。”


    宵明垂了垂眼睫,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可片刻后也是淡淡摇头。


    风景清传送回了练武场,此时众人能关注的便只有卫芷溪了,不过她却因带着谷筝,看着没什么斗志,纯粹是为了历练师妹而去了。


    众人百无聊赖,不多时,原定的时辰已到,却未曾见弟子传送回练武场。


    胥晏如脸色微变,严肃道:“怕是传送咒失灵了。”


    “诸位长老务必将弟子们完好带回三生门。”宵明也当机立断。


    说罢,宵明与几位长老进入秘境中。这秘境中的弟子大多都已经触发金光咒被传送符带回三生门。只有少部分弟子还未曾触发金光咒,因此还留在秘境之中。


    即便没有生命危险,可长时间待在秘境之中,也恐有不妥。


    宵明进入秘境中,便放出神识寻找还未传送回宗门的弟子。


    “北面三人,西方六人”


    这几个方位已经有胥晏如与柳青云前去,宵明便也未曾动身,而是继续探出神识,似乎在这茫茫秘境之中寻找着何人。


    过了许久,宵明仍然没有查探到江写的气息。她蹙着眉头,这秘境总共分为五大区块,其中四块她都搜寻完,没有江写的气息,便只有一种可能。


    江写入了那极寒之地。


    宵明神情严肃,那极寒之地,并非想进就能进。对她自身而言,更是最忌讳踏入之地。不过她也未曾迟疑,便往那极寒之地飞去。


    此时江写正迎着寒风刺骨,朝着那山顶处的六叶晶花而去。只不过这山顶的风实在太过大,一不留神就会将人吹飞,那六叶冰晶花却在寒风中屹立不倒,没有丝毫影响。


    在她手刚勾住那花茎时,便不留神被那飓风吹得翻身一滚,直接从山崖上摔落而下,因这极寒之地风雪凌烈,不易踏空而行。千钧一发之际,江写抬手使出风之力托了自己一把。在那雪地上翻了几滚才停下,这才毫发无伤。


    山崖下的风雪便小了许多,那鴖鸟也从戒指里飞出来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你太笨了!”


    江写颇为无奈地看了鴖鸟一眼,没理会它,这小家伙从遭遇风雪便躲进了戒指里,生怕把自己吹跑了,如今平安无事,风雪已停,倒是跑出来了。


    她起身拍了拍沾上的雪,入了雪域后她便换下了宗门服饰。接着四处瞧了瞧,虽仍旧是一片白雪皑皑,可却与刚进来时的景象不大相同了。南方不出一里处有片丛林,寒风瑟瑟,一眼望去,那树木枝桠树干上被酥雪覆盖,恰逢此时金光透过云层,光辉洒落而下,远处的树林里闪着冰晶剔透,泛起星星点点。


    江写不禁眯了眯眼,身侧的鴖鸟落在她肩头上,少女音色在脑海里响起:“江写,那里好像有人。”


    “有人?”她心中闪过疑惑,随即使出“临”一字放大五感,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果真有人。那树林再往深处几里地的情况有些危险,那风雪几乎形成了一道屏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有三个人正处于其中,上空则是盘旋着一只灰蓝色大鸟。江写认出来,那是仅会在雪域冰山地生存的寒域雪雕。


    江写没想到在这雪山里居然还能遇到人,三生门的弟子大多不会像她一样违背规矩进来这里,更何况这三人服饰统一,由此可见,不是散修便是其他门派的弟子。


    这秘境并非构建而成的空间,而是在这世上某一处地方形成入口,人踏入其中,便会传送进来。入口可以人为,也可天地形成,总之大多数秘境都是各大门派弟子来修行历练之处。当然也有不少人能在其中获得机缘,那便就是看个人气运了。


    一人一雀在雪面上掠过,转睫间,便出现在那屏障附近。江写立于一颗松木树冠之上,当离近了,才感受到那寒域雪雕的气势逼人,这四周风雪交加届因它而起,形成一道风墙,其中夹杂着霜雪冰锥,寒气逼人。那被困在风墙之中的三人彼此紧贴着对方后背,身周闪着阵阵金光,只不过那光芒很是微弱,显然已到了力竭之时。


    江写看着那盘旋在空中的庞然大物,气息浑厚,令人战栗,其修为怕是已踏入秋水境中期。


    “白师姐!我们快顶不住了!”


    “这畜生飞太高!我们根本无法打到它啊!”


    白鹭然用灵力不停灌输撑着手中的金光咒,面对身后二人的丧气话,始终神色自若,只不过那减弱的金光,似乎已经说明了她如今的情况也不容小觑。


    她边安抚着师弟的情绪,边不觉咬紧了贝齿。若再无法破这屏障,恐怕连她自己都要交代在这儿。


    若没这二人,她也不会被这寒域雪雕逼到如此境地。正是因为她不能弃同门师弟于不顾,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倏地,那寒域雪雕传出鸣啼嘶叫,霎时划破天际,叫那屏障中的三人不免下意识抬头望去,就见那雪雕身形一晃。身周风雪屏障忽而微弱起来,白鹭然眼神陡然一亮,看准了时机,当机立断破了那屏障。


    三人冲出屏障,白鹭然抬眼便瞧见了立于树冠之上的女子,其容貌生得惊艳,叫人不觉眼前一亮,一身赭色长衫,寒风吹得那衣角肆意翻飞,青丝束冠,只留那零星几缕碎发随风飞扬。肩头落着一只鸟雀,无比张扬明媚,一张容颜也是叫人见之难忘。


    她深知是对方出手才让他们脱离危难之中,可等不到有空言谢,上空便兀自袭来压迫感,将那空气都震得好似晃了晃。盘旋于空中的寒域雪雕俯冲而下,卷起寒风瑟瑟,霎时冰雪肆起。


    “道友当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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