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箐殊狐疑看蘅芜礼一眼,“虽说那话是我半猜半蒙,但…”
她话锋一转,面上颇为严谨道:“做为我的贴身侍卫兼我的幕僚,我曾观察过你一段时间。”
“你的生活枯燥又单一,为鬼冷漠也并不热心肠。这样的你,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隐秘的私鬼癖好吧……”
其实在说这话时,箐殊自己也没有多么的自信,毕竟她有心去调查蘅芜礼,却也没有要做到,细致的连他的小癖好都调查的地步。
蘅芜礼许是真的没有料想到箐殊会调查自己,他愣住了,久久无言。
因着在他眼中的箐殊,虽精明却也时刻都透露着呆傻;就像是有着两幅人格,一面孩童一面成熟。
而蘅芜礼久久无言的模样,让箐殊误以为自己真的说对了。
看着眼前愣住的蘅芜礼,箐殊心中只觉不可思议,直呼,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鬼不可貌相。
她心中难以想象,如蘅芜礼这般高冷好洁的鬼竟也会拈花惹草。
虽心中想着事情,面上她也在尽力的弥补着。
箐殊抬头看看蘅芜礼,她觉自己这般站着伸出胳膊可能拍不到蘅芜礼的肩膀。
于是,箐殊只得踮起脚,努力保持着平衡,伸手安抚性的拍拍蘅芜礼的肩。
“没关系,我是个开明的鬼,只要不耽误工作,你的私鬼生活我不会干预的。”箐殊说的极度真诚,还露出了自认为可靠的表情。
蘅芜礼听着,看着,感受着,而此刻他面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快维持不住了。
他心道:‘这都什么和什么?!’
许是蘅芜礼刚还在心中夸赞箐殊长心眼了,而眼下她又这般的随意揣测自己。一时间这落差有些大了,他难以接受。
他将箐殊拍着自己肩膀的手拿下,尽可能的保持住现在这幅还算体面的神情。
“小殿下,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没有所谓的私鬼生活,我不会有所谓的私鬼生活。”
许是真的无奈了,他这话说中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而话中意思却是有着一副,誓死捍卫自己清白名誉的纯洁好鬼模样。
箐殊瞧着他的眼神,看出了诚恳也看出的无奈,她朱唇轻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将手抽回。
而后她认真思考了番道:“好…好样的,继续保持,将一切重心都放在工作上。”说完这话她又觉不对,补充道:“当然,我允许你们自由恋爱,自由生活。”
而后她不再看蘅芜礼会是什么神情,径直的向着刚才便不对劲的鬼魂而去。
她瞧着瑟缩在桌子下,无论自己说什么,好似都听不到,感知不到,如陷入幻觉之中的鬼魂。
箐殊又靠近了些,听到了些许言语,可那声音太小了,她听的不真切。
于是箐殊又蹲下,凑近了,去听他在呢喃些什么。
只见鬼魂眼眸之中布满恐惧,毫无焦点的不知在看什么,嘴唇也嗫嚅着讲着胡话。
“不是我,这不是我开的药方,是我,这是我的药方,不是我开的,是我的药方……”
他口中周而复始着这几句胡话,箐殊听着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箐殊皱着眉头,她想要伸手将鬼魂拉起。却在伸出手还未触碰到鬼魂时——依旧颤抖着的鬼魂猛地将目光转向她。
他毫无焦点满是恐惧的眼眸也渐渐聚焦,最终印照出箐殊此刻的模样。
不知怎的,他竟对着箐殊开始磕起了头来,“砰砰砰”此刻如若他仍是人,照这力度,他的脑袋早该血肉模糊了。
他边磕着,口中也不停的呢喃着,“公主殿下您信我,公主殿下您信我……”
箐殊被这突然的举动惊的呆住了,她有些恐惧了,不由的起身后退了小半步。
而这些均被蘅芜礼看在眼中,他抬脚向着箐殊走去,亦如寻常箐殊觉的恐惧,危险一般护在她身前给足她安全感。
而有了蘅芜礼的保护,箐殊的心便也安了些。她不知这鬼魂怎么了,何故这般,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要信他什么?他有何冤屈要自己相信?亦或者这鬼魂口中的“公主殿下”真的是自己吗?
她这样想着,一时间还真拿不定主意。而这时一直默默看着的无言开口了。
“回应他,相信他。”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萎靡不振。
而箐殊此刻正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他这话箐殊也不管有用无用,高低是个法。
没怎么思考的,箐殊根据忘言所说道:“我信你。”
话出,那鬼魂竟还真的停下了磕头的动作,眼中流淌下两行血泪,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鬼魂就这般瞧着箐殊,眼神中流露出难见的清明。而此刻他的魂体中也渐渐飘出大量的怨气。
怨气像是被吸引般,融入了桌子上的三块碎银两其中的一个里面。
而在怨气消失了部分后,鬼魂也如被抽干了般,昏倒在了地上。
蘅芜礼瞧着,他的表情无甚变化,只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他蹲下身,将手放置在魂体的上方。
他用法力感受着,最终确认无甚大碍。
而后,他看向箐殊微微点头,示意无事。
眼下这事,是自箐殊开办农家乐以来第一次遇。她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助感将她包裹。
箐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点的去接受这一切。最后她将目光看向无言。
“刚才那般,你是怎么知道如何做的?”箐殊向无言提出疑问道。
无言目光看向别处,语气颇为疲惫。
他深知自己怎也逃不掉要被询问,只得尽可能的将理由编造的完美些,“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命格簿碎片的缘故,我看到了,困扰他最深的怨气而幻化的生前事故。”
霎时箐殊的眼睛亮了,她惊喜道:“好无言,你有这般便利的能力早说啊,有你这般能直窥怨气根本,我们何谈难寻命格簿。”
便知箐殊会这样说,忘言又泼了盆冷水道:“命格簿与我的牵连并不是每次都能看见,偶有参差不齐才是常态。”
忘言尽力的为自己这项,所谓的“能力”,找补着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问题的借口。
因为——他说谎了。
他能知道这些,并非是因为命格簿,而是他的记忆……
听闻此箐殊心中虽有些遗憾,但她也深知不能渴求太多,因此她摆摆手无甚在意。
“能派上用场就是好的。”言罢,箐殊眼神依旧看向无言,像是一定要他讲出方才所见所闻。
而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无言耷拉着眼,叹出一口气努力的回想着记忆中,有关于这段事情的回忆。
——
故事的开头正是洵国最为繁荣昌盛之时,彼时宫中许多官职给出的俸禄,都可以称之为历朝历代中最为多的。
无数百姓削尖了脑袋的想在宫中谋一份职位,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宫女和太监,也令无数人挤破了头颅。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王德福成功靠着自己的学识,与天赋进入了太医院。
初出茅庐的他靠着一张另辟蹊径的药草单子,得了老太医的青眼。
“你这药配的好啊,寻常人都无法将这两样相冲之物搭配,怎你就这般胆大?”老太医手中拿着药草单子,捋着花白的山羊胡,眼神欣赏,口中虽是询问却也有着藏不住的赞赏。
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他露出的肌肤是常年劳作得来的小麦肤色,王德福语气满是谦虚道。
“这草药单子是小人所写,却并非小人所研制出来的。”
他是个老实人,讲起缘由来也十分坦诚,尽管这个缘由听着有些离奇。
“一日我在山中寻觅药草时见一母鹿中了这毒,我想为它医治,便一路跟随它,寻找机会。”
“起初,我瞧见它奔着能解此毒的药材而去,便以为它是有灵性的。没成想,它紧接着又去吃了另一种药材。”
“我见那两种药材药性不和,便觉先前的想法都是错觉,也就没在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过了些日子再去那山上,我竟又见到了那头母鹿。我心里纳闷,这两味药明明不和,它怎还这般活蹦乱跳的,甚至于看上去比前些日子更康健?”
“抱着这份好奇,我把那日母鹿吃的药材配在一起,又找了林中染毒的动物尝试,没想到竟真的有效果。”
边说着,王德福眼中的神情便愈发激动。可这话落在老太医耳中却是稀奇。
他虽也知万物有灵,动物得了病是会循着本能的去找解药。
但真当这一切发生时,他也不由的质疑真假——可药方就在手中,即便再质疑,他也只能将问题埋入心底。
老太医面上笑嘻嘻,“这般罕见之事都能让你撞见,可见是个命中有福之人。”
而在这后面的便是王德福进入了太医院,领着高额俸禄,享着无上尊崇。有时还会被太医院的同僚称赞一句,“命中有福之人。”
王德福的日子,在一声声的有福之人中恬静的过着。
而他本以为自己能一直在太医院任职,直至年迈告老还乡
可他的福好似也到了头,他因那张药方得势,后也因那张药方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