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穿过教室敞开的窗户,吹动了林野桌角的练习册。他刚踏进教室门,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径直飘向斜前方的座位——顾砚已经到了,正低头用指尖抚平数学卷子的褶皱,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把发梢染成了淡淡的金色。而最让林野心跳加速的是,顾砚的桌角放着一瓶熟悉的矿泉水,透明的PET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水珠顺着瓶壁缓缓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浅浅的湿痕,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顾砚把矿泉水“专属”给林野的第三周。从盛夏那瓶飘着柠檬片的水开始,这份每日递水的默契就悄悄变了质——不再是偶尔的分享,而是成了雷打不动的约定。每天早读课结束、自习课开始的十分钟后,顾砚总会拧开瓶盖,慢慢喝掉半瓶水,然后用指尖顶着瓶底,轻轻把剩下的半瓶往林野的方向推。他的动作很轻,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水瓶会沿着课桌边缘稳稳滑动,最后精准地停在林野的笔袋旁边,连瓶身的水珠都不会晃落几颗。
林野放轻脚步走到座位旁,弯腰坐下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了那瓶水——凉意透过瓶身传来,带着刚从便利店冰柜里拿出来的温度。他偷偷抬眼看向顾砚,对方已经拿起笔开始写题,侧脸的轮廓在晨光里格外清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认真得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可林野知道,顾砚早就察觉了——刚才他进门时,顾砚握笔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那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小信号。
“早啊,”林野把书包放进桌肚,故意让拉链的声音大了点,打破了这份安静,“你今天来得好早,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到的。”
顾砚闻言转过头,嘴角微微弯了弯,晨光落在他的瞳孔里,像盛了细碎的星光:“昨晚把作业落学校了,早上过来拿,顺便买了瓶水。”他指了指林野桌角的矿泉水,“刚从便利店拿的,还是凉的,你赶紧喝一口,一会儿就温了。”
“好,”林野笑着拿起水瓶,拧开瓶盖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瓶口——那里还残留着顾砚的温度,带着淡淡的皂香。他喝了一小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清晨的困倦,心里却暖融融的。他想起上周四自己发烧请假,放学后同桌特意跑过来跟他说:“你不知道,顾砚昨天可有意思了,喝了半瓶水后,把剩下的半瓶放在你座位上,有人想拿起来喝,他赶紧伸手拦住了,说‘这是给林野留的’,那瓶水就放了一整天,直到放学他自己带走了。”
当时林野听到这话,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连额头的退烧药都好像更管用了。他能想象出顾砚拦着别人时的样子——肯定是轻轻皱着眉,语气很轻却很坚定,像之前阻止别人碰他速写本时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自习课的时候,班里渐渐热闹起来,有同学在小声讨论题目,有同学在偷偷传纸条,还有同学在整理昨天的作业。林野把数学卷子拿出来,刚要动笔,就看到顾砚把自己的卷子推了过来,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道题:“这几道题和上次讲的题型一样,你先做做看,不会的话我再给你讲。”
“好,”林野接过卷子,低头开始做题。桌角的矿泉水瓶静静地立着,瓶身的水珠慢慢蒸发,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淡淡的水痕。他做了一会儿,遇到一道不会的几何题,刚要开口问顾砚,就看到对方已经转过头来,手里拿着笔,笑着说:“是不是这道题不会?我就知道你这里会卡住。”
林野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赶紧点点头:“嗯,辅助线不知道该怎么画,看了半天都没思路。”
顾砚拿起笔,在草稿本上画了个图形,指尖轻轻点着图形的顶点:“你看,这里有个隐藏条件,AB平行于CD,所以角BAC等于角ACD,我们可以连接AD,构造平行四边形……”他讲题的时候,声音很轻,怕打扰到周围的同学,林野不得不凑近了点才能听清。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林野能闻到顾砚身上淡淡的墨水味,混合着矿泉水的清甜,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讲完题,顾砚把草稿本推给林野:“你自己试着写一下步骤,我去趟厕所。”
林野点点头,拿起笔开始写题。刚写了两行,就听到旁边的同学小声问:“林野,顾砚怎么只给你带水啊?我们问他要,他都不给。”
林野的脸颊一下子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写字,小声说:“没有啊,他只是刚好多买了一瓶。”
同学笑着摇摇头:“才不是呢,我都看到好几天了,他每天只带一瓶水,喝掉半瓶就留给你,我们谁要都不给,还说‘这是给林野留的’。”
林野听着这话,心里甜丝丝的,连写题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他偷偷看了一眼顾砚的座位,心里突然觉得,这半瓶水好像真的成了他们之间的专属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每天准时出现,带着别人不懂的心意。
顾砚回来的时候,林野已经把题写完了。他把草稿本递给顾砚,对方认真地看了看,笑着说:“写得很好,步骤很清晰,比上次进步多了。”他顿了顿,又拿起林野桌角的矿泉水,“怎么才喝了这么点?凉了就不好喝了,赶紧再喝几口。”
“好,”林野听话地拿起水瓶,又喝了几口。顾砚坐在旁边,看着他喝水的样子,嘴角一直微微翘着,像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放学的时候,林野把那瓶还剩小半瓶的矿泉水放进书包里——他想把瓶子留下来,洗干净后晾干,像之前的柠檬片一样,夹进速写本里。顾砚看到了,伸手想拿过瓶子:“一个空瓶子而已,扔了吧,明天我再给你带新的。”
“不要,”林野赶紧把瓶子抱在怀里,像护着宝贝似的,“我要留着,这是你给我的,我要好好保存。”
顾砚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好,留着吧,真是个小笨蛋。明天我给你带一瓶新的,还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冰得凉凉的。”
林野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小声说:“谢谢你顾砚。”
“不客气,”顾砚收拾好书包,站起身,“走吧,一起回家。”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初秋的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路边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叶子飘落,落在他们的肩膀上。林野抱着那瓶矿泉水,走在顾砚旁边,偶尔会偷偷看他一眼——对方的侧脸在夕阳下格外好看,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像在想什么开心的事。
走到顾砚家的小区门口时,林野停下脚步,认真地对顾砚说:“顾砚,谢谢你的半瓶水,我真的很喜欢。”
顾砚转过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温柔的笑意:“你喜欢就好,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只给你一个人带,别人都没有。”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林野怀里的水瓶,“记得把瓶子洗干净,别弄脏了。”
“嗯,我会的,”林野点点头,心里甜得发慌,“明天见。”
“明天见,”顾砚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小区,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林野笑了笑。
林野站在原地,看着顾砚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他一边走,一边抱着那瓶矿泉水,心里像喝了蜜似的,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回到家后,他先把矿泉水倒进水杯里,然后把瓶子洗干净,放在窗台上晾干。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瓶子上,透明的瓶身泛着淡淡的光,像藏着星星。
林野坐在书桌前,拿出手机,打开“顾同学观察日记”,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划过:“9.12,顾砚今天又把半瓶水留给我了。同学问他为什么只给我带水,他说‘这是给林野留的’。我把瓶子带回家了,洗干净晾在窗台上,以后要好好保存。这半瓶水好像成了我们之间的专属秘密,藏着他的心意,藏着我们的时光。真的太开心了,感觉现实和小说里的情节越来越像了,我们好像也越来越近了。”
写完这段,他又打开小说的文档,把今天的事写进了情节里:“他把半瓶水推到我桌角时,阳光正好落在瓶身上,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周围的同学问他为什么只给我带水,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可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那半瓶水,成了我专属的秘密,从夏天到秋天,从柠檬片到纯净水,从来没有变过。有时我没来学校,他会把水放在我的座位上,放一整天,谁都不让碰,直到放学的时候带走。这份秘密,像一颗藏在心里的糖,甜丝丝的,让我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喝水都变得这么开心。”
敲完最后一个字,林野对着屏幕笑了很久。他看着小说里的情节,又看了看窗台上晾干的矿泉水瓶,突然觉得,现实和小说真的开始有了重叠的影子——小说里的主角有专属的半瓶水,现实里的他也有;小说里的“顾砚”会把水留给他,现实里的顾砚也会。这种重叠的感觉,让他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野把晾干的矿泉水瓶放在床头,把速写本放在枕头旁边。他翻开速写本,在画着柠檬片的那一页,画了一个小小的矿泉水瓶,旁边写着:“9.12,顾砚专属的半瓶水,只给我一个人。”然后又画了两个并肩走的小人,一个抱着矿泉水瓶,一个笑着看着他,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又甜蜜。
他闭上眼睛,梦里又回到了那个晨光熹微的教室——顾砚把半瓶水推到他的桌角,笑着对他说“这是给你留的”,周围的同学都在小声说笑,可他们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这半瓶水和彼此。林野笑着,把这个甜甜的梦藏在心里,像藏着那瓶专属的矿泉水,藏着顾砚的温柔,藏着他们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这半瓶水会一直陪伴着他,从初秋到深冬,从教室到操场,从校服到毕业服,成为他们之间最珍贵的专属回忆。而他和顾砚的故事,会像这半瓶水一样,纯净又甜蜜,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想起这段时光,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少年每天为他留的半瓶水,和那份藏在水瓶里的、专属的温柔。
写这章时总在跟着林野“心里发甜”——他进门先看顾砚桌角矿泉水的期待,偷偷珍藏空瓶的珍视,听到“只给你一个人带”时的慌乱,像把“被专属对待”的小雀跃,都揉进了那半瓶水里。那份“这瓶水是我的”的笃定,是年少时喜欢最直白的模样:不用轰轰烈烈的告白,只要一份独有的偏爱,就足以让人开心很久。
顾砚的“专属”藏在最细腻的细节里——他精准推到林野桌角的力道,林野请假时拦着别人碰水的坚定,说“只给你一个人带”时的温柔,都不是刻意的浪漫,是把“在意”藏在日常的习惯里。他或许没说过喜欢,却用“每天留半瓶水”的行动,把心意藏在了瓶身的水珠里、桌面的湿痕里,让这份偏爱变得具体又踏实。
特意写“现实与小说重叠”的感受,是想让心动更有实感——林野在小说里写“专属的秘密”,现实里就真的拥有了顾砚留的半瓶水;小说里的“顾砚”会护着水,现实里的顾砚也会拦着别人碰。这种“幻想照进现实”的幸福,比任何虚构的情节都更动人,也让林野明白,自己偷偷藏在心里的喜欢,正在被对方用同样的心意回应着。
半瓶水的“专属”,从来不是水本身,是“你是我独有的例外”的心意——顾砚愿意把每天的半瓶水留给林野,林野愿意把空瓶当宝贝珍藏,这份双向的在意,让普通的矿泉水变成了专属的秘密。年少时的喜欢,从来都不是“我有什么都给你”,是“我有的不多,但愿意把独一份的给你”,是藏在半瓶水里的、小心翼翼又无比真诚的偏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27章 半瓶水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