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可看见宴师伯——”
时少微刚进来时,宴清舒正准备给宋雪沉上药,他看清屋里场景眼皮子便是一跳,忙退后几步退出了宴清舒房间,他身后的温芸没看清屋里状况,正一边纳闷着师兄怎么退出来了一边抬脚想进去,让时少微一手给按在了门边。
“你干嘛!”
“你一个小姑娘现在不适合进去。”
“有什么进不得的,我们平日不总往宴师叔房中去么,他又没说什么。”
“这回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
宋雪沉的伤口连着数日都没见好,便是迟钝如宴清舒都觉得有些不对,他正要凑近了仔细查看,因而也没注意到门口少年人的动静,直到时少微与温芸一番吵闹才将他唤回了神。
“兄长怎么了,少微?”
“师父,”时少微被他这么一唤也想起正事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师父你今日可见过宴师伯?”
“今日我还没见过兄长,”宴清舒道,“你们站在门口做——”
他正要把人唤进来,却让宋雪沉拉了拉衣袖,宴清舒偏头看去,才注意到他衣服都让自己解开了,现下正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歪在床头笑吟吟的看他,他也不将衣领扶好,就这么敞着,莫名让宴清舒生出一种自己方才不是在上药,而是在轻薄他的错觉。
这个想法一起,宴清舒便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他忙将目光移开,也意识到为什么少微他们不进来的原因。
“他应该是出去了,”宴清舒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略略抬高了声音:“你们寻他有事?”
“算有些,这次论道会宴师伯提前走了,师门来了符鸟询问情况。”时少微在门口道,“师父你可要帮师伯回复一下?”
“不必了,”宴清舒面上余热未散,扭头就看见宋雪沉还在看他,赶紧又将脸转开,“既是给兄长的符鸟,等他回来再回便好。”
门外的时少微应了一声好,宴清舒又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说话声音,是温芸还在和他辩论为什么不能进来,宴清舒没听清,却听见那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最后消失,看来是时少微赢了。
宴清舒本还在听门口的动静,直到听到两个少年人的声音消失,他心才微微一定,却听到宋雪沉道:“阿宴还继续看么?”
“什么?”宴清舒一怔,转了目光看去,才看见宋雪沉不知何时坐起了身来,就紧挨着他,见宴清舒看过去,便微微垂眼,示意他看自己因为衣领散开而露出大半的胸膛。
“我——”宴清舒卡了一卡,好一阵才找到自己声音,“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口。”
“原来是这般。”宋雪沉幽幽叹了一声,竟似有些遗憾模样,“你难得靠得那么近,我还以为……”
他摇摇头,随手又将衣服褪下,宴清舒之前已经将旧伤上了药,这边则是昨天宴清河才给留下的新伤。
以为什么?
宴清舒让他那声过分低柔的叹息搅糊了脑袋,也忘了查看宋雪沉那老不愈合的奇怪伤口,看见了伤口便老老实实的拿药瓶给他上药。
因为之前一直惦记着宋雪沉伤口,所以即使每回上药都让他褪了衣衫,宴尊主也是正义凛然、绝对不生一丝邪念,只是方才让宋雪沉那么一提,宴清舒不由得注意起更多东西来。
宋雪沉惯爱蹭在宴清舒身边,喜欢与他贴的很近,也不知是他体质原因还是怎么,宋雪沉的呼吸、肌肤都偏于微凉,温度远低于旁人,只是如今宴清舒为他上药,才发觉他隐在衣衫下的身体带着温热,倒不似他寻常给宴清舒的感觉。
这个发现让宴清舒莫名有些紧张起来,明明之前没什么,此时却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只垂着眼胡乱给他上了药便要包扎,结果一个没留意便戳在了宋雪沉伤口上,结果伤口主人还没什么表示,宴清舒倒是被吓得打住了动作。
“呵,”宋雪沉轻笑一声,“慌什么?”
“没什么,”宴清舒实在受不住这奇怪的气氛,又想起方才找宴清河的两个少年人,便胡乱寻了话题道:“这来这么久,还没打听过你的身世来历……倒是不知你出自哪个仙门,师承何处?”
“怎么突然对我出处感兴趣了?”宋雪沉意有所指,“有人在你跟前碎嘴子了?”
“没有,”宴清舒下意识摇头,“只是、只是突然想了起来,好像一直没问过你。”
“原来是这般,”宋雪沉道,“那不若阿宴猜猜我出自何处?”
宴清舒本来就是随意扯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压根没过脑子,更没想到宋雪沉会让自己猜,他不由得卡了卡,思索了片刻后道:“你……应该是无妄乡的人。”
宋雪沉也是随口说说,宴清舒此言一出倒让他一怔,几乎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宴清舒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还在自顾自的分析。
“无妄乡与婆娑渡分裂后便收敛许多,基本没有弟子出来走动,所以现在基本大部分人基本不怎么了解无妄乡,多将无妄乡和婆娑渡混为一谈,导致很多人分不清二者的详细情况,”宴清舒想了想,“但是你却知道的很详细的,能分辨行度尊者是婆娑渡的人,能分辨无妄乡的两重含义,你应当是婆娑渡或者无妄乡其中一门的人,而你似乎很在意别人对无妄乡的评价,所以我猜你是无妄乡的人。”
宴清舒分析的挺对,只有一点儿除外,宋雪沉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无妄乡,他在乎的是宴清舒对无妄乡的评价。
“原来是这般,”宋雪沉笑了一笑,他随意往床头一靠,半点儿不遮掩直接便承认了,“阿宴果真是聪明,你猜的不错,我是无妄乡的之人。”
“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他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宴清河,“阿宴当如何?”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宴清舒,只想看宴清舒如何反应。
宴清舒与他对视了片刻,在脑中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反应。
自古正邪不两立,他作为沧澜三尊,遇上一个邪修,应该痛斥其行径、发誓与对方势不两立才对,可邪门无妄乡多年来并无恶闻,虽有邪门之名,却也并没有邪门之实,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邪门,而宋雪沉似乎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便是当初二人初见他在杀人,也不能粗暴的将人打成杀人恶鬼,还得仔细分辨真相才是……
宴清舒脑中胡乱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他肩头,注意到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色——因为宋雪沉没个正形的歪靠着,他伤口又裂开了。
宴清舒觉得自己好像找到这人伤口总是不好的原因了。
他轻叹一口气,转身将已经放在床边小桌上的药瓶又给拿了回来。
“你伤口又裂开了,过来我给你重新包扎。”
宋雪沉虽维持着慵懒姿态,心却是高高提起,只等着失忆的宴清舒给他的一个审判,结果却突然被叫去重新包扎伤口,这般的峰回路转,连宋雪沉都没预料到。
他呆了片刻,看见宴清舒已经拿了药瓶转过身,又才想起坐起身来,直到伤口被纱布撕扯带来的细微疼痛才让他回过来神来,怔怔的偏头去看正低头给他解开纱布的宴清舒。
片刻之后,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才在寂静的房中响起。
宴清舒手中动作一顿:“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雪沉道,“只是感叹你实在是医者仁心。”
“你以后小心些,行事多注意伤口,你伤口总不好——”宴清舒沉默片刻,“八成就是你行事鲁莽总裂开所致。”
“知道了,”宋雪沉含笑应他,“阿宴。”
他声音本就偏低沉,现在又被压的又轻又柔,不似寻常说话,倒似爱人间的呢喃低语,这个念头一起,宴清舒便觉得好不容易凉下来的耳朵又烧了起来,忙借着放东西的动作避开宋雪沉。
“说来你唤我的称呼好像有些特别。”宴清舒将药瓶放下,又想起之前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来,“别人叫我都是唤的名,就你用我的姓唤的我。”
“自然是因为这么叫好听些。”宋雪沉道,“你名字挺好的,又是‘清’又是‘舒’,只是我不大喜欢,好似都是你长成如何模样,都得按着别人想法,别人想让你长成个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君子,想让每个瞧见你的人都觉得舒服,你便得长成那样,这样一想,你名字似乎又不大好,我便不想唤你的名,既然不唤,就只好取你的姓、唤你做阿宴了。”
宴清舒倒没见到他用姓叫自己竟是因为这么个原因,宋雪沉这想法有些特别,但也颇合他的个性。
他正这般想着,便感觉宋雪沉又靠近了些,还抬手捉了他一缕头发握在手中摩挲,随着两人距离拉近,宴清舒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飘过来的一股极为清淡、却莫名让人着迷的气味。
“再说你记性这般差,”宴清舒正想问问宋雪沉用的什么熏香,却听耳边的宋雪沉柔声道,“我若是不特别些,你再将我忘了怎么办?”
调休滚出中国[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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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