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小孩的大脑海马体尚未发育成熟,无法形成清晰的 “有意识记忆”,但会通过感官体验、动作重复形成 “隐性记忆”,虽然说不出来自己记得,但行为会受影响。
封檩完全对他的母亲周知薇没有任何记忆,只有墓碑上黑白的肖像,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眉眼弯弯,笑盈盈。
只有那首曲子他记得,周知薇的遗物都被销毁了,从小寄宿在亲戚家的封檩在他们一次聚会说八卦的时候听到一件事,周知薇还有个弟弟,手里好像有温志峰的把柄,现在跟在他身边做事。
“不对,应该不是。”封檩捂住还阵阵作痛的头,一下子信息量太大把他快要整垮了。
温决也在思考:“是周正宇,但他已经死了,而且就算他是为了给姐姐报仇,这么多年为什么没动手。”
太乱了,跟团毛线一样,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
下午他们也在古堡内搜查,直至夜幕降临,匆匆解决过晚饭后温决把所有人物和事情都画在一张纸上,箭头杂乱无章甚至有些没有牵连,是随机杀人还是因为某个原因而杀人。
温浮也冒个脑袋在看温决画,温浮看到温决把他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温决视线落在桌边,温浮正软软地趴在那儿,侧脸枕着手臂,长睫低垂,显得异常乖巧。
温决眼底情绪翻涌,片刻后,他朝温浮招了招手,“小浮,过来。”
温浮闻声抬起头,白皙的脸颊上还印着衣袖压出的浅浅红痕,依言站起身,乖乖地走了过去。
刚靠近,温决便伸出手臂,不容分说地将他揽入怀中,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手臂以一种保护兼禁锢的姿态环住他纤细的腰身。温决的下巴轻轻抵着温浮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
声音低沉地响在温浮耳畔,“我们小浮跟这些事有没有关系呢?”
温决微微松开一些怀抱,用指尖轻轻勾住温浮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面自己。
温浮整张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温决的视线里。暖光柔和,将他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镀上一层浅金,方才压出的红痕未褪,反而更添了几分娇憨。长而卷翘的睫毛因疑惑而轻轻扑闪着。那双总是水光潋滟的眸子此刻睁得圆圆的,里面盛满了纯粹而不掺一丝杂质的困惑。
“为什么那个人会找上你。”
一个阴暗而龌龊的猜测,在温决心中不受控制地滋生蔓延,见色起意。
温决怪怪的,现在看他的眼神就跟封檩一眼。
封檩洗完澡擦着头出来,看到两人亲昵的姿势下意识皱眉,封檩把人抱回自己怀里,低头看着温决画的线索。
“我们看到的那个影片,整件事跟邪术有关吗?”温决拿起笔在碟片二字上着重圈起来,有关温志峰早期用邪术转运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可是温志峰周正宇都死了,凶手要把和温家都关联的人都迁怒杀死吗?
“应该是,管家是影片里的法师,小林极大可能发现了什么被他杀害。”封檩点头继续说,“在我小的时候有关部门严厉打击封建迷信,算算时间,管家就是那时候出现在温志峰身边的。”
温决有点惊讶封檩是怎么发现的,那法师被袍子遮盖得严严实实,封檩说是手,在藏品室看到那五把刀,管家的手就开始抖动,频率跟影片中的一模一样。
“蛇鼠一窝。”
这些能解释得通,那苏桃的死呢?苏桃跟邪术有关系吗?
封檩低下头,放缓了语气,他低声问,“小浮,有没有见过妈妈和一些穿袍子奇怪的人在一起过?”
温浮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柔软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温决在苏桃名字后面画了个问号,然后是温知意,封檩拿过桌面另外一种颜色的笔,苏桃和温浮之间有联系,温知意和温浮之间有联系,凶手曾经对温浮做过不好的事情,温浮成为了中心人物。
见温浮捂嘴打了个哈欠,封檩让温浮先去洗澡后睡觉。
浴室里弥漫着温热氤氲的水汽,不知是谁贴心地在浴缸里放满了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温浮脱下衣服,将自己彻底浸入水中,舒适的热度瞬间包裹了全身。
温浮惬意地闭上眼睛,任由热水抚过肌肤。渐渐地,热气将他白皙的脸颊蒸得透出诱人的粉红,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连带着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绯。长长的睫毛被水汽打湿,乖顺地垂覆下来,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他整个人被泡得酥软了,懒洋洋地靠在浴缸边缘,嘴唇也因为热度而显得更加饱满红润,微微张着,呼出温热的气息。
等到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有些头晕目眩时,温浮才慢吞吞地从水里站起身。水珠沿着他光滑细腻的肌肤不断滚落。他拿过旁边架子上干燥柔软的浴巾,仔细地将身体上的水珠擦干。
温浮穿好衣服,透过朦胧未散的水汽,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一个异常高大、轮廓模糊的黑色阴影,正无声无息地矗立在他身后的镜子前。
极致的惊恐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温浮睁大眼睛,张口欲呼,来不及发出任何一个音节。一只戴着某种特殊手套的大手从后方猛地伸来,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瞬间涌入鼻腔。
四肢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意识便如同被强行拉闸的灯,迅速陷入一片漆黑的混沌之中,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那个高大的阴影轻易接住。
门外,封檩看了眼时间,眉头微微蹙起。温浮进去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他走到浴室门口,屈指敲了敲门。
“小浮?睡着了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水龙头没有关紧细微的滴答声。
“温浮?”
“砰”地一声巨响,门锁被强行撞开。
浴室里弥漫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温热湿气,镜子上蒙着一层白雾。浴缸里的水还在微微荡漾,旁边的架子上,一条明显使用过、还是湿漉漉的浴巾随意地搭在那里。
本该在这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
“怎么可以认别人作哥哥?”
“怎么可以被欺负了还贴上去?”
“怎么可以跟那些人走那么近?”
“你知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好吵,有什么东西在反复的舔舐着温浮的皮肤,从脸颊到下巴,带来一阵阵黏腻的痒意。
费力地颤动睫毛,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渐渐清晰。
入眼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年轻男性的脸,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五官清秀肤色偏白,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异常兴奋和扭曲的光芒,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见温浮醒来,那陌生男人立刻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是看到了最心爱的宝贝,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带着一股蛮横的亲昵,重重地亲了亲温浮的嘴角。
“宝宝你终于醒啦?”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雀跃,呼吸喷在温浮脸上。
温浮的头昏沉得厉害,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勉强抬起一只软绵绵微微颤抖的手,虚虚地抵在还想再次靠近的男人胸膛上,做出一个微弱的抗拒姿态。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听起来虚弱又可怜。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男人脸上那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他的笑容僵住,然后一点点收敛起来,嘴角拉平,最后彻底消失。他不再试图靠近,而是就保持着那个极近的距离,一瞬不瞬死死盯住了温浮的眼睛。
仿佛温浮问出了一个极其错误、极其不可饶恕的问题。
空气中的氛围瞬间从诡异的亲昵降到了冰点。
“温浮,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封檩盯着空荡荡、只剩下氤氲水汽和湿浴巾的浴室,胸腔中的暴怒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攥紧的拳头裹挟着滔天的怒火,狠狠砸向了洗手台上那面光洁的镜子。
巨响在密闭空间炸开,整面镜子应声而碎,无数玻璃碎片如同尖锐的冰晶般四散飞溅。
然而,预想中碎裂镜子后露出的墙体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深、漆黑、散发着陈腐阴冷气息的通道口,突兀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封檩率先弯腰,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黑暗之中。温决面色凝重,紧随其后。
镜框破碎的尖锐边缘如同狰狞的獠牙,而那后面隐藏的通道,则像巨兽张开的口,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吞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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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暴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