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总,您今晚还是在公司吃饭吗?”
小陈搂着手里的文件,询问地开口。
这样问不是没缘由,似乎是因为对方这两天在考试,所以忽然就有些和垂枣疏远了,比如,午餐和午休都在车上完成,晚上回了公寓就匆匆回了自己房间待着。
垂枣工作再一忙,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而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陆容盏就算是正式放暑假了。
小陈这样问,也是想着,垂枣大概会陪着陆容盏吃上一顿晚餐,算是一种庆祝?
垂枣闻言,却是有些苦恼地摸了摸眉毛,他这两天也不是没有去主动亲近过陆容盏,当然啦他是用小猫身份去的。
那只被复制出来的假猫不能撑很久,垂枣就替它溜进屋里找陆容盏,但每次,陆容盏都是埋头复习或对着电脑操作一些垂枣看不懂的东西。
垂枣自然是凑上前蹭陆容盏的裤腿。
然而,对方只是伸手,将垂枣搂进了怀里面,又吸又轻咬一顿后,就继续做自己手头上面的事情。
垂枣有点摸不准陆容盏的想法,所以有些苦恼。
“回家里吃吧。”
但最后,垂枣还是下定了决心:“正好,一会儿我工作结束了就去接他,一起回家。”
还不忘叮嘱:“你多安排几道菜,犒劳一下他。”
小陈点头应下,这才带着文件出了门,他尽职尽责地安排下去,不忘在手机上定下考试结束的闹钟,提早告知了司机。
因此,时间一到小陈便重新进到了垂枣办公室,提醒垂枣出门。
这边准备往日华高中去,另一边的日华高中则是已经收了卷散了学生。
因着是最后一场,学生们简直是开心到了极点,除了值日的学生苦哈哈打扫教室,其他学生都奔走着往校门外跑。
陆容盏边挎了挎肩膀上的书包带,边斜着视线往侧边望去。
那里,一个男生正笑嘻嘻地与朋友打闹,他们是极其兴奋的,嗓门自然也大:“终于考完了我一定要去网吧包个夜!”
“有钱吗你,要我说网吧吵死了还不如在家里玩。”
“家里?要是我爸妈看到了又要揪着我训,玩儿都玩儿不痛快!”
“这倒是。”
“你去不?请你。”
那男生揽住了旁边人,很是阔绰的模样。
但他的朋友却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成绩出来之前我可不敢玩得太过火,我怕最后没脸面付自己做的事儿。”
“老天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就是要在成绩出来之前玩嘛!”
但这话没能劝住那人,对方摇了摇头,明显家教很严,他悻悻开口:“我妈来接我。”
闻言,男生这才可惜地收回了手,而在他露出的手臂上面,有一个被什么东西磕出来的青紫印子。
陆容盏的视线在那印子上顿了顿就很快移开,他姿态随意地迈着步子,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名男生的身后。
因为是期终考试的最后一场,许多学生的家长都到了门口,一时间,场面是喧嚣吵闹又沙丁鱼罐头般拥挤在一起。
男生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个人,他一手握着自己背包的肩带,一手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低着头视线追着自己手上的手机画面。
陆容盏望着他的背影,余光却是将周围的监控摄像头都收入眼中,极其灵巧地沿着监控盲区继续前进。
“你今天晚上去网吧不?”
前面的男生打起了电话,他将手机贴在自己耳侧,边说话边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往前滚动,再往前走时就这样又落在了他脚边。
另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男生笑起来,骂了句:“废什么话,来就成了,怎么着你现在连熬夜打个游戏都不敢了?怂包货。”
但他并没生气,说着继续前进,却是不踢石子了,眼睛随意望着街道两侧的小摊,忽而顿住脚步,停在了一个小吃摊前面。
“等一下我买个月亮饼,付个钱你别挂。”
男生随口道。
陆容盏迅速反应,自然地侧身看向自己面前的小摊子,随意翻了翻地上的饰品。
饰品摊主见终于来了人,连忙招呼:“小同学,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们这都是手工做的,有项链、吊坠、戒指、手链啊挂件,网上都买不到的哈!”
余光里,那男生没动作,陆容盏这才点头,看向了面前摆开来的饰品。
出乎意料的,这些手工饰品的确独特。
摊主的饰品都是用贝壳、珍珠、银色铜线、晶莹剔透的各种小石头等制成的,每一个的造型都不一样,带着极繁的精致感,很抓人眼球。
而在这些饰品中,陆容盏一眼就望到了一颗黄中泛着嫩绿的不规则小石头。
但这小石头并不是独立的,它被铜丝紧紧缠绕,稳稳地拥抱着,漂亮的流线型绕线带着小小的白珍珠,使那不规则的形状也变得均匀出众起来。
配上一朵小小的白花缀在石头侧边,显得那样亲切。
“喜欢这枚戒指?”
摊主敏锐地察觉到陆容盏的视线,她自然是热情地介绍起来:“这枚戒指上有一朵小小的白色风信子,也是自己做的。
“这种花普遍盛传的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暗恋。但你知道吗,在基督教里,它象征着停滞的灵魂,修道院会种植它以此警示修士切勿懒惰懈怠。
“而在文学作品里,白色风信子低垂着脑袋,在风中悄悄摇晃,隐忍不发似逃避,却被风传递去了忧郁又自虐般的爱恋。”
她说着,将那枚戒指拿进了手里面:“它的开花时间大致在十二月至次年三月,似乎与春日绿意擦肩而过,但,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配这块绿萤石。”
陆容盏静静听着摊主的一字一句,他的视线追着那枚戒指,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要戴上试一试吗?”
摊主举起戒指,凑近到了陆容盏的面前。
陆容盏微顿了下,他犹豫着,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手工戒指,他动作很轻,指尖触了下那朵小小的独自一朵的白色风信子,视线却紧盯旁边在光下泛着黄的绿萤石。
“这个多少钱?”
陆容盏忍不住发问。
摊主见他问价格心里又是一松又是一紧,松是对方有购买**,紧是自己的手工饰品都不算便宜,这般年龄的高中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这枚戒指五十二。”
陆容盏听到价格却是没犹豫,他摸出手机,直接扫码付了钱。
摊主有些意外,但也乐呵,忙拿过陆容盏手里的戒指,将它打包进了一个很有质感的盒子里面,配上同色系的纸袋子和精美的店铺名片,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
“小同学拿好嘞。”
陆容盏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他这一系列动作和那男生那边的用时并未差多久,只将两人间的距离微微拉开,而在男生拎着月亮饼,边打电话时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面。
陆容盏将装着戒指的纸袋子塞进背包,便迅速跟上了那男生。
进到小巷子里,外面的喧闹声瞬间弱了许多,也因此,前面人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大,而后面的陆容盏也尽量放轻了步子。
他一手揣进口袋里,一手垂在身侧。
“行啊,说好了咱们一会儿在老地方见面啊,”前面的男生终于欲结束通话,“你给我多带点吃的呗,我想吃薯片。”
那边说了什么让他笑了下,但很快道别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这下,男生的两只手都空了出来,于是他将拎着的月亮饼捧起,塑料袋往侧边掖了掖,就这样不嫌烫嘴里啃了几口。
却是下一瞬,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靠近,男生来不及回望,就只觉后脑勺一痛,整个人踉跄着往前一摔,手中的月亮饼也完全脱手。
“靠?”
他只来得及咒骂一句,人还懵着时就这样四肢撑地摔了个满怀,而紧接着又是一痛,整个人就被压着紧紧贴在了地上。
脸也不幸免,以至于男生压根没办法扭头去看是谁,只能恨恨骂道:“我靠你谁啊是不是有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过来!”
陆容盏盯着身下压着的人,一双眼里冷冷的不含愤怒,却是这样更显诡异,让他的暴力行为变得更不合理起来。
好似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对人大打出手。
无论男生如何辱骂,陆容盏都没反应,他慢慢伸手,按住了男生的后颈,就这样紧紧掐上了男生的侧颈,将男生的话一时间半卡在了喉咙里面。
“你有病啊!”
男生忍不住感到一丝惊惧,他猛地肘击试图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赶走,却被陆容盏重新用力压制回去,死死桎梏住了。
但,就在两人这样纠缠对峙着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巷子口,那人迅速靠近,动作利落地伸手按上了陆容盏的肩膀。
“松手。”
命令般的语气响起,让陆容盏动作微顿,下意识松了些力气,而当他回头望去,便对上了江里欢严肃的一双眼。
“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