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总裁和他的小娇夫》 第1章 寻人启事 阳光穿过树荫的缝隙,轻轻打在一张很是崭新的寻人启事上。 说是寻人启事,但不过是一张白纸,黑色的一行字被打印在上面:猫想找一个又好看又厉害又惨惨的小人,名字叫陆容盏。 而就在贴着这张寻人启事的柱子下,乖乖坐着一只小猫。 “宿主,你这法子不能行吧?” 垂枣听到声音时,猫耳朵下意识动了动,但那道女声是从他脑海里响起的。 “怎么不能行,”垂枣坐得端正,毛绒绒的胸脯挺得高高的,“猫以前流浪的时候,那些人都是这样找家养小猫咪的。” 系统耸了耸肩倒是没多反驳,因为她只是辅助系统,说白了就是什么都不用管,只用帮任务系统看着这只还没化形太久的小猫咪。 而垂枣的任务,是找到这个小世界的美强惨男主并暗中帮助他,以免在剧情线开始前就活得太惨,误入歧途或直接撑不住噶了的这种情况。 顺便推动一下男女主感情。 任务没毛病,宿主也没毛病,但进入小世界的时候出了点差错。 因为垂枣是猫妖,但这个小世界没有妖,所以受到小世界规则的限制,原本直接身穿过来就行的垂枣多了个人类身份。 等于说,垂枣除了做任务外还需要扮演一个人类。 辅助系统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派了过来,她需要帮助垂枣尽量扮演的像人,至少不能被别人发现他其实是一个猫妖。 垂枣是一只黑白黄三色交织的小猫,也就是三花猫,他的毛发蓬松柔顺,细碎的阳光打在猫身上,把猫照得像是在发光一样。 但也被照得困困的。 垂枣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这阳光太暖和了,猫好想趴下去睡一会儿。 却忽然,一阵铃声骤然响起,瞬间把垂枣响清醒了,圆溜溜地猫眼顺着远远望去,便见远处那围了许多小商贩的高中大门被人打开了。 “这是放学铃,”系统给垂枣科普道,“人类需要上学,高中是很重要的一个阶段,学校通过各种铃声安排学生们的行程,放学铃就是可以回家休息的铃。” 垂枣恍然:“哦,原来人也会被关在笼子里。” 这话倒是没错,系统轻笑了下,在垂枣看不到的地方,她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通过垂枣的视角往外看小世界。 垂枣是小猫时她一般都不会干涉太多。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们鱼贯而出,他们或有人接或和同伴同行,你买点那个小吃我买点这个小吃,惹得垂枣远远望着都有些馋了。 却是忽然,垂枣眼尖地望到了一个没有穿校服的男生。 那男生被其他统一穿校服的男生们围在一起,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哎,你们看,这儿有只小猫!” 不等垂枣看清楚远处那男生的模样,就听一道惊呼声,紧接着凑过来三个女生,她们小心又热切地靠近,笑容满面。 垂枣歪了歪小猫脑袋,尾巴竖起来对着她们晃悠悠。 “好可爱啊啊!这猫有主人吗?” “这么漂亮干净应该是有主人的小猫咪吧。” 三个少年人轻轻地抚摸着垂枣,很礼貌还带着些洗衣液的清新味,让垂枣忍不住蹭了蹭她们的手指,舒服得直咕噜咕噜叫。 “哎呦喂好萌!” 女生们下意识夹起了嗓子,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垂枣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但很是骄傲地仰起头,享受着人类的膜拜。 “这猫有什么好玩的,”忽然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听起来很是嚣张,“你们女生天天就知道围着猫转。” 垂枣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一个校服上杂乱涂画着东西的男生插兜蔑视自己,后面还跟着大约五六个人,其中就有那个没穿校服的男生。 三个女生似乎是认识这男生,神情顿时不太愉快起来。 其中一个女生没好气地开口怼他:“不围着猫转围着你转啊?” 结果那男生就是很厚脸皮,当即凑上来,笑眯眯开口:“围着我转我肯定没意见,毕竟这也是经常发生的事嘛!” 这话一出后面那群男生也哄笑起来。 女生们对视一眼直接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都有些无语,等看清后面那群男生里那个没穿校服的男生时,微微皱起眉。 垂枣仰着头去看她们,能注意到她们似乎有些同情。 不等他想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就忽然被一个女生给搂抱起来。 “小猫小猫你家在哪儿?别在外面待着啦,这里不太安全。” 女生边说,边警惕地看了眼那些男生,似乎是担心那些男生对垂枣造成威胁。 但垂枣还要找自己的任务目标呢,他轻轻挣扎着就跳下了女生的怀抱,随后举着小猫爪对她指了指柱子上的寻人启事。 “喵喵。” 猫现在不能走。 这仿佛能听懂人话的模样让三个女生很是新奇,自然是顺着他的小爪子望过去,却在看清楚文字后愣了下。 而一直注意着三名女生的男生们见此反应也凑了过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你们谁弄的啊?真会玩啊!” 领头的彩绘男笑得最大声,他手臂一伸就把那个没穿校服的男生给搂着肩膀拽到了那张纸的前面:“陆容盏,你现在还能被领养啊?” “我以为你早就从孤儿院里搬到你那个臭舅舅的家了,怎么着?现在是生活不如意打算换个地方生活了呗?” 其他男生也肆无忌惮地调侃,而女生们抿了抿唇却还是后退了几步远离他们,最后匆匆离开了。 垂枣被忽然爆发的恶意给震慑到了,小猫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陆容盏被彩绘男压得一个趔趄,差点把鼻尖撞在柱子上。 他的头发稍长被拨弄到了耳后,但额前碎发还是遮去了部分眉眼,而他看似不受这些话语的影响,但唇瓣紧抿明显还是不能不为所动。 垂枣的瞳孔张了张,他弓了弓身子忍不住冲着那群男生喵喵叫。 这叫声让陆容盏眼睫轻颤,随即望向了脚边的三花猫,但他的眼神疏离,带着排斥,对垂枣生不出喜爱来。 其他男生则是来了兴趣,彩绘男更是伸出脚要用脚尖踢垂枣,但被垂枣灵活地躲开了。 “这猫是你的吗?” 彩绘男松开了钳制着陆容盏的手,蹲下身转而盯紧了垂枣:“这猫品相这么好,不像是你能养得起的。” 另一个男生却笑:“那肯定,毕竟是猫养人不是人养猫嘛!猫比人吃的好也是理所应当。” 这说法一下就逗笑了几人。 垂枣愤愤地冲着他们呲牙咧嘴,他虽然听不太出里面的阴阳怪气,但也能品得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哎小猫,你保护他吗?你养的人你能护着吗?” 彩绘男的眼睛一转看了眼陆容盏,旋即伸手就要去抓垂枣。 垂枣自然要比他灵活,耳朵往后压瞪圆了眼睛,一爪子就给那彩绘男手上抓了一道,随后紧紧贴在柱子上,警惕地盯着他们。 彩绘男嘶了声皱起眉,他被这一抓彻底上了脾气,冷冷笑了下,两手一起也不顾垂枣的厉声尖叫,直接把他牢牢钳在了手里。 “这死猫。” 男生们笑嘻嘻地去揪垂枣的胡子,那大力让垂枣的眼里都蓄了泪。 垂枣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不死心地咧开嘴,挣扎着就要往彩绘男的手上咬。 “别咬。” 系统却忽然开口。 命令一般的话让垂枣下意识收了收牙齿,结果下一瞬,就被一只手掐住了小猫脸。 彩绘男嗤笑:“还想咬我?你付不起疫苗钱有的是人付这个钱。”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陆容盏,接着竟是露出一个颇友善的微笑,举着垂枣就往陆容盏的脸上放。 “你去咬他,咬一口我就放你走。” 陆容盏抿了下唇下意识要退,却被旁边的男生给用力一推,差点没一整个撞到垂枣。 那男生还很得意:“那死猫估计也听不懂话,直接把它丢他脸上好了。” 彩绘男却是看傻子一样看他:“那猫自己要咬的和你把它丢上去的性质能一样?读书读傻了我真服。” 男生摸了摸头连忙附和。 垂枣后悔死了,他不应该那么做的,都怪他,要不然陆容盏就不会被这些人欺负。 “喵……” 对不起。 垂枣小小声地对着陆容盏叫唤,同时心里盘算着要先从这群坏人手里出去,然后再把他们吓跑从而保护这个小可怜。 却是忽然,陆容盏抬了抬眉眼看向垂枣,神情有一瞬的困惑。 但垂枣没时间注意他的神情了,他看准彩绘男松开一手拿东西的动作,那一瞬间猛地剧烈挣扎起来,紧接着爪子一甩就使得对方吃痛松开了手。 垂枣安全落地,呲牙咧嘴对着他们就是叫唤。 这边的争执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垂枣尖锐的叫声更是无法忽视,于是渐渐,有周围的店铺老板凑了过来。 女老板皱着眉:“你们做什么呢?” 另一个小男孩也举着小肉手一指彩绘男,皱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谴责道:“他、他刚刚对那个猫猫特别凶!” 彩绘男瞪了眼那小孩儿,对于周围凑过来的大人就没那么有底气了,他含糊其辞,最后找了个空缺就连忙带着其他人跑走了。 走之前却是不忘推搡一把陆容盏。 “你等着。” 他的放狠话对陆容盏已经是习以为常,所以并未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但垂枣是第一次听这种话,气得他冲着彩绘男就是破口大骂。 “喵喵喵喵喵喵!” 那架势,毛团身子没多大,但嗓门是大得很。 这有意思的一幕引得周围围观群众哈哈大笑,那小男孩歪着脑袋就想摸摸垂枣,但被家长给拦了下来。 最后是垂枣主动凑上前,翘着尾巴撒着娇让他摸,就算是谢谢他给自己说话啦。 然而,等垂枣再抬头去找陆容盏时,那道高挑纤瘦的身影却不见了踪影。 欢迎欢迎[星星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寻人启事 第2章 英猫救人 “你为什么不让猫咬他?猫的尖牙齿一咬保准他服软!” 垂枣边艰难地给自己穿上人类衣服,边仰着下巴谴责系统昨天的阻止。 “扣子扣错了,重新扣。” 系统淡声开口,随后才解释道:“人类被猫抓了咬了会打疫苗,疫苗的价格不便宜,如果他逼陆容盏付这笔钱,那反而给他带来麻烦了。” 垂枣低头看自己歪歪扭扭的扣子,只得一个个解开重新扣。 “但是猫已经抓了他呀,”垂枣迟钝地继续发问,“反正都已经抓了,而且,为什么要打疫苗啊猫很干净的。” 系统抿了口自己桌上的茶水,倒也耐心解释:“没抓很严重就不用,你干净但有其他小猫生活环境不好不干净。” 垂枣哦了声,却是明悟了什么:“我昨天抓太轻了是吧?” 系统喝茶的动作一顿,只笑了下没再说话。 “袜子在衣柜下方的抽屉里,鞋子在玄关,”直到垂枣穿好了西装,她才继续开口,“公文包在书房,记得把电脑包一起带上。” 垂枣唔了声,按照系统的指挥哒哒哒来哒哒哒去,给自己组装完毕后,自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莫名有些陌生了。 他的身材纤细柔韧,个子不算高但四肢修长,皮肤白皙,白中透粉带着红气,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人很健康,腻腻的肌肤下透着些血管的青蓝,像是细细长长的青蓝枝杈。 头发是纯黑色,柔软蓬松,耳畔的发际略薄;漂亮的五官几乎是要把小脸占满,却不显拥挤反而精致匀称,忧忧郁郁到有些可怜。 但此时穿上了身妥帖的西装,看起来很正式,削弱了那种忧郁感,但就像是小孩儿挤进了大人堆里,故作严肃。 “好了没问题,出门吧。” 系统一声令下,垂枣就带着包包跨出了大门。 独栋公寓的大门前,接他上班的车子已经静静等着了,原主的秘书小陈率先赶来,伸手就要接过垂枣手里的两个包包。 抢东西? 垂枣下意识躲开,这让小陈愣了下。 “给他。” 系统只得提醒:“他是你的秘书。” 垂枣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把公文包和电脑包都交给了他,同时不忘道了声谢。 听到道谢的小陈明显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一手拎着两个包一手替垂枣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于是再次被道了谢,这让他略略有些不安。 小陈坐稳副驾驶后,司机正式启动了车子。 “系统,我什么时候能去找陆容盏啊?” 垂枣在心里与她聊天,手上不老实地把玩着自己腕上的手表:“他看起来好惨好惨。” 系统戴上了一副眼镜,面前摆着电脑和文件,闻言边办公边开口:“你现在是人类,还是公司老板,每天都需要工作,自己抽时间去吧。” 垂枣蔫蔫应了声:“还是当猫更舒服。” “嗯,我已经把你今天的工作提前整理好了,一会儿你去公司简单处理一下临时工作和会议就行。” 系统却是开口。 垂枣瞪圆了眼睛很是惊喜:“谢谢你!” “职责之内。” 系统只是简单的答复,随后将视角调到了陆容盏那里:“去吧。” “好!” 但此时还斗志昂扬的垂枣,在工作了一上午后,也难免染上了班味,他困倦地盯着电脑上的消息,却忽然收到了一封电子请柬。 “嗯?” 垂枣将那封电子请柬打开,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张邀请参加婚礼的请柬,其中男方的名字是陆真也,女方名字是岳苏音。 “陆真也?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垂枣摸着下巴思考,一时间也想不起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却听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唤了声请进后,小陈手里拿着一份合同走进门:“垂总,和王总的会面时间要到了,我们现在出发?” 垂枣下意识啊了声很是排斥,但原主性子沉闷又工作狂,他也只得板着脸点头:“好。” 高冷总裁上线,好在身边有总裁必备的全能秘书小陈,垂枣只需要很装很装地跟在他身后,装作一副很睿智的模样。 与那位王总的会面在一家豪华酒店,是垂枣两辈子都没见过也没进过的那种。 富丽堂皇的装修闪亮亮,让垂枣处处留神,忍不住感慨起老板的有钱来。 “垂总好。” “垂总您来啦。” 却是刚进门就被众人笑脸相迎,那熟稔的话语让垂枣下意识想回应,但在系统的提醒下极力忍住,只微微颔首礼貌又疏离。 耶斯,这非常霸总。 垂枣暗地里给自己点赞。 小陈带着垂枣从大厅一侧的走廊进入宴会厅,宴会厅里有条很漂亮的旋转楼梯直通酒店的二楼,而二楼就是会面包间的所在地。 却是刚进到宴会厅,就听到了一道怒气冲冲的男声。 “这就是你们酒店的服务?” 男人愤愤地指着自己西装上的一大片酒渍,呵斥声极其高:“你知道我这一身西装有多贵吗?你有钱还吗?!” 垂枣下意识将望了过去。 便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在楼梯不远处的装饰柱旁,他面对着自己,身上的西装已经被红酒浸湿了一大片,甚至是往下滴着酒水。 而他对面,一个服务员打扮的男生正弯着腰连声道歉,手里拿着酒店毛巾,欲往那些浸湿了酒水的西装上面擦。 走在垂枣前面的小陈和酒店经理自然也看得听得一清二楚,两人当即紧张起来,酒店经理更是扭头给垂枣道起歉来。 啊? 垂枣懵懵地听着她的道歉,不懂自己只是看个热闹怎么连道歉还有自己的份。 这就是人类的规矩吗? 不等垂枣把这件事在心里拿小本本记下,就见酒店经理招呼着其他员工,几个人大跨步就赶到了正在争执的那边。 “你是怎么做事的?” 男员工当即就对着那男生呵斥起来:“你怎么办的事?要是冲撞了来酒店的大老板你付得起责任吗?” 他说着就去扯那男生,同时毕恭毕敬地向那位先生道歉:“非常抱歉,这人只是酒店的服务员还不太熟练,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而那男生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恰好垂枣路过,便顺手扶了把。 “啊!” “垂总?!” 垂枣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扶,四周顿时发出尖锐爆鸣和倒吸气声,惊得他一个激灵。 搞不懂这群人到底怎么回事,垂枣本来手都松开了,这下又忍不住重新扶上去,就想看看这群人会不会再尖叫。 还真有。 垂枣眼睛微微瞪圆,觉得好玩极了。 “宿主,别玩了。” 系统无奈制止。 闻言,垂枣这才乖乖收了手,而被自己扶了两把的男生也转过了身,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意外与呆愣,就这样冲着垂枣道谢:“谢谢您……” 垂枣也是愣了下。 这人可不就是陆容盏嘛! “你和他现在还不认识,装好了,”系统及时提醒,“并且,人形时不可以对陆容盏提供任何物质上的帮助。” 垂枣有些可惜地歪了下脑袋,于是故意不认识般收回视线,再把视线转回去,好像才看到他一样,很是刻意地嗯了声。 “垂总居然抱了你?!” 周围终于有人回过神,说的话不仅音量不低还很是古怪,引得垂枣侧目。 就这一眼,又让那人倒吸一口凉气,垂枣认出了他就是那个率先上前呵斥陆容盏的,也有点怕他把周围的凉气给抽没了。 “垂、垂总?你们认识?” 那位西装被红酒泼了一身的先生也连忙上前,微微弯腰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哎呀你看看这误会大了啊!这不是闹乌龙了嘛!” 垂枣挑了下眉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却是这一挑眉,让男人更加恭敬小心起来:“这衣服也不值钱,被泼就被泼了呗!哪里值得找人赔啊您说是不是?也就是个小意外嘛!垂总来这边谈生意啊?” 男人转话题转的很快。 垂枣便也随意点了下头算是回应最后一句问话。 结果男人又亢奋起来,若不是小陈拦着,脑袋都要凑到垂枣的眼前了,这令垂枣有些迟钝地后退一步,皱了下眉。 刚一皱眉,男人就老实了。 耶?还有这种妙用? 垂枣瞪圆眼睛,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暗暗嘶了声打算回家好好整理一下人类五官动作的妙用,比如扶人会尖叫、皱眉冷静剂一类的。 “垂总垂总,这是我的名片,不知能否有幸被您看到?” 男人双手呈上一张小卡片。 垂枣不明白,他现在已经看到了啊,什么有幸不有幸的,于是随意伸手接过,但自己没包包所以顺手就交给了身边的小陈。 男人顿时又激动不已,嘴巴咧着连声道谢。 小陈也适时提醒:“垂总我们该走了。” 垂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跟着小陈离开前,却是不忘冲着陆容盏挥了挥手:“拜拜。” 上次陆容盏没打招呼就走不见了,垂枣学到的拜拜都没用到,但这次人老老实实站着没有乱跑,垂枣自然是要用一用。 又是一阵倒吸气,听得垂枣有些憋闷。 猫用错了吗? 但事实证明垂枣没有用错,因为陆容盏先是愣了下,随后也举起手,有些迟疑地挥动自己的手,开口:“拜拜。” 非常好! 垂枣满意地点了点头,唇瓣微微上扬,这才转身上了楼梯。 “垂总笑了?!” “我天呢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垂总!” 奇怪的议论声在身后响起,垂枣有些想转过头去看,但被系统阻止,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二楼的装潢同样豪横,一上去就能见到一幅巨大的挂画摆在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是极其气势恢宏的水墨画。 但,上面的主体物是,一只猫? 垂枣视线一顿,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三确认后居然还是猫,不仅是猫,还是一只甩着尾巴威风凛凛的三花猫? 这对吗? 这一章改过一些,可能和一些宝子们记忆里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英猫救人 第3章 不上班啦 “系统?” 垂枣差点没装下去冷脸,他忍不住询问:“怎么是三花猫?这家酒店的老板很喜欢三花猫吗?” 系统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幅画,略无语地轻笑了下:“这家酒店的老板是原主,按照你代替了原主的身份这一点…… “代替了原主喜好画作的画作,自然也是你喜好的画作,就比如,原主本来的集团现在叫三花集团。” 这集团听起来,怎么像是养了一群穿西装小猫咪员工、集团公章是老板大头照、手印是猫猫爪子、正餐猫粮零食冻干慢食碗、年底评最有实力猫咪奖的垂枣一言堂? “我喜欢。” 垂枣眯了下眼对此给予自己的认可。 他不舍地最后看了眼水墨画,这才加快了一些步子,跟着小陈进到了其中一间包间里。 包间里备好了午餐,王总和他的秘书已经等在了餐桌前,但最吸引垂枣注意的,是包间对外的落地玻璃窗,透过大玻璃窗,垂枣能看到楼下愣愣站在原地的陆容盏。 王总起身相迎,双方寒暄后这才落座,而垂枣坐在主位,这才看不到了下面的情况。 会面也主要是小陈在输出,垂枣自始至终都眼睛亮亮地吃着美食,时不时喝一口手边的水,思绪飘飞转来转去就是不在他们谈论的正事上。 垂枣觉得小陈完全是他们三花集团的得力骨干,应该加罐头、呸,加工资。 最后,这场会面以垂枣喝完最后一口酒杯里的液体结束,等王总和他秘书离开后,垂枣后知后觉有些困了。 “垂总?您怎么把酒都喝光了?” 小陈刚一回神,瞬间就惊得站起了身。 谈生意嘛,酒自然是不可缺的,特别是来见垂枣,王总拿的可是顶好的白酒,虽然没有那些灌酒什么的坏规矩,但肯定是要给每个人手边都倒一些的。 垂枣懵懵地伸手去支脑袋,却是一个下巴直接擦过手就歪了过去,脑袋差点要往桌子上面磕。 还好小陈手疾眼快,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垂枣的下巴。 但他毕竟只是秘书,刚接住就又忍不住松开,对自己的上司对自己的老板生不出半分其他的情感,有的只是工作量增加的崩溃。 恰在此时,微微敞开的包间门被人彻底打开,小陈循声望过去,便与推着清理车的陆容盏对上了视线。 陆容盏看到两人也是意外,他下意识看向面色酡红的垂枣,拘谨地开口:“我被罚来二楼打扫卫生——” 话音未落就被垂枣打断:“谁呀?” 他明明就睁着眼睛,但因为看不清楚于是仍旧致力于睁大眼睛,对着陆容盏歪着脑袋好奇发问:“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刚刚拜拜过吗?” 陆容盏与小陈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陈轻叹道:“麻烦你来扶一把,谢谢了,他现在喝醉了说话不太清醒。” “好。” 陆容盏连忙松开清理车,先是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地去扶垂枣的手臂。 扶一把却是点到了垂枣的认知上,他含糊不清地发问:“扶一下为什么要尖叫哇?我现在也需要叫吗?” 垂枣的脑袋顺着两人的动作慢慢就流到了陆容盏的身上,于是脸颊就直接蹭到了陆容盏的脖颈处,有些烫的体温令陆容盏眼睫轻颤。 “嗯?你怎么不说话?” 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耳边继续,还带着淡淡的一股香气钻入鼻中,但陆容盏已经完全僵直身子失语了。 最后的最后,陆容盏站在路旁,愣愣地望着远处驶离的黑车。 · “宿主,该起床了。” 系统给自己冲泡杯咖啡,边搅着杯里的咖啡边唤垂枣。 “唔?” 但垂枣蹭了蹭自己的枕头还没能醒过来,嘴里却呓语着什么:“不要、别……信不信猫咬死你……” 系统的手顿住,随即切换视角,这才注意到,垂枣的眼睫上、脸上竟带着些泪痕,泪水已经把枕头沾湿出点点痕迹。 不像是做噩梦,倒像是梦到了以前伤心的事。 系统望着他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再继续唤垂枣,而是戴上了眼镜,打开电脑敲打着键盘处理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垂枣才慢慢从睡梦中醒来,他迷蒙地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愣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 然而一侧头,发现自己枕头上居然湿湿,顿时伸手摸向自己嘴角,虽然没在自己嘴角发现口水,但他还是不太好意思,轻咳一声连忙把枕头翻了个面。 系统自然是将这些尽收眼底,她无声地弯了弯唇。 等垂枣洗漱后,系统才开口:“今天就先不去公司了,你跟着陆容盏吧。” “哎?” 垂枣有些意外:“人类不是需要上班吗?我要是不上班他们会不会觉得奇怪呢?” 系统没有多给他解释,只反问:“你想坐在那里一上午吗?” 垂枣自然不愿意,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嘿嘿一笑就乐呵呵地化成了猫形,舒服得他伸了个懒腰,爪爪都开了花。 变成猫形的垂枣异常的活泼,又是给自己舔毛又是磨爪子,很是自在。 最后不急不慌地给自己塞了些香喷喷的猫粮,垂枣就欢快地从窗子上出了门,按照系统牌导航直奔陆容盏的高中。 然而小猫走后,房子里却走出了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简直复制粘贴的人,目光愣愣地坐上车往公司方向去了。 · 垂枣到日华高中时,恰好听到又一阵铃声响起。 “这是大课间铃声,”系统解释到,“大课间时间较长,学生们会被组织跑步或者跳操,以强身健体。” 垂枣边听边一个助跑就跃到了学校的围栏上,再轻轻一跳就进到了里面。 本来还在为自己的厉害得意洋洋,却是后知后觉发现,那围栏的空隙并不算小,至少垂枣完全能从围栏空隙里钻进去。 略有些尴尬,垂枣掩饰地四处张望,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只橘猫。 那猫躲在草丛后面盯着他看,有些警惕与好奇,尾巴没有翘起,目前来看并不是很友好。 但垂枣想了想,还是主动翘起了尾巴,边友好的喵喵叫边慢慢地靠近它。 经过简单的熟悉之后,两只猫间的氛围好了许多,垂枣能接触到同类还是蛮开心的,但因为橘猫不是猫妖只是猫,所以有些傻傻的。 和橘猫在草丛里玩了不多时,就听操场上响起了音乐声,于是垂枣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操场。 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已经陆续来到了操场上,他们稀稀拉拉排列着阵型,虽然不是很整齐但还是让垂枣觉得很震撼。 然而,在学生们陆陆续续站好后,橘猫却选择了离开。 刚开始垂枣不明白,等更大的音乐声轰炸着耳朵时他才反应过来缘由。 折了折耳朵,垂枣继续往操场上瞧,就这样非常精准地找到了陆容盏,倒不是垂枣的眼睛有多么好使,纯粹是因为陆容盏没穿校服。 “为什么陆容盏和其他人穿的不一样?” 垂枣忍不住问。 系统淡声回答:“他没钱买校服。” 这个答案让垂枣有些不开心,他盯着陆容盏看,见他有些敷衍地跳操,一身黑衣服离远看就像是个小人儿。 小人儿抬抬手臂踢踢腿,扭扭腰晃晃头,看着很是可爱。 “系统,你们为什么又要给他安排悲惨的人生,又要找人来帮助他呢?为什么不愿意直接给他一个开心的人生呢?” 垂枣小小声发问。 系统沉默了一瞬,许久后才道:“我不知道。” “好吧,”垂枣的小脑袋不允许他想太多,很快就把这个疑问抛之脑后,“也不知道陆容盏有没有朋友陪着玩。” 这样想着,垂枣靠近了操场,甩着尾巴跟着陆容盏的动作晃动。 但忽然有辆电动车从远处骑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个穿保安服的老大呀,举着一根棍子就朝着垂枣冲了过来。 耶? 垂枣反应还是很灵敏的,他瞳孔一张,尾巴一甩就往那电动车的反方向跑。 但那老大爷骑着小电动车速度还蛮快,边骑边拿着棍子敲地,倒不是为了打猫,而是为了把猫给驱逐出去,以免野猫伤到学校里的学生们。 垂枣却是不想出去,于是他直直朝着操场里面冲了过去,直接冲到了学生里面。 “哇塞!” “是一只三花猫哎!” “好可爱啊!” “你敢不敢去抓它?” 学生们的声音四面八方往垂枣耳朵里钻,他听着夸奖又忍不住开心地翘起尾巴,遇到试图摸他抓他的灵活躲开。 但那老大爷竟是还在后面追,呵斥声让垂枣压了压耳朵,而前方,远远的,垂枣望到了那道黑色身影,下意识就冲了过去。 而陆容盏此时还没发现垂枣。 他跟着音乐,学着前面的人摆动作,心里却时不时就记起昨天那位垂先生。 陆容盏并没有手机,他借用邻居家的电脑,在网上查到了垂枣,以及三花集团的许多信息。 也因此才反应过来,那位垂先生真的不是一般人,他很厉害很厉害,一时间,陆容盏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那么厉害的人,但垂枣表现的却很亲和,甚至对他太友善了,完全看不出是在商界赫赫有名的总裁,也根本看不出年龄有二十七岁。 陆容盏还记得,垂枣的母校是国内顶顶好的A大。 身后忽然响起阵阵喧哗声,让陆容盏从游离的状态里回神,一抬头,才注意到自己周围的人都已经转过了身子。 他们望向陆容盏的身后,脸上都带着嬉笑,不是平日里的嘲笑,这让陆容盏微顿,后知后觉地转过身。 “喵喵喵喵喵!” 啊啊啊快救猫啊! 与此同时,一阵猫叫由远及近传入耳中,陆容盏还有些愣神,心里却下意识想到了上次校门口的那只三花猫。 和三花集团一样字的三花。 若不是周围人的反应,陆容盏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真的就是那只三花猫,它飞快地朝着自己冲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小电动车? “哈哈哈这只猫好快!” “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保安气成这个样子,笑死了。” “感觉小猫被吓得不轻吧?” “我好想摸摸它啊,感觉毛会特别软。” 同学们的议论声四下响起,平时学业压力大课业沉重,乐趣很少很少。导致大家对这样的闹剧格外兴冲冲。 陆容盏却与那快速冲来三花猫对上了视线,莫名的,一股预感让他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下一瞬,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就喵呜着冲进了自己怀里,让陆容盏来不及思考就牢牢地把猫涌进了怀里面。 那一刻陆容盏脑袋里都是:毛确实软。 应该是没垂这个姓……我老早就定好了垂枣的名字,因为是妖所以没有姓,导致后面想给他加姓氏时不管加什么都不合适,所以放弃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不上班啦 第4章 带猫回家 “我是不是又拖累他了?” 垂枣有些沮丧地扒拉着地上的土,而他的前方是一栋教学楼,一楼的第一间就是老师们的办公室,陆容盏就是刚刚被老师唤了进去。 系统倒是看得见里面的情况,于是摇了摇头:“没事,说的不是关于你的。” “那就好!” 垂枣松了一口气,他重新甩起尾巴来,默默等着陆容盏从里面出来。 陆容盏没让他等太久,而且出来时他的神情并不沉重,相反还带着些轻轻浅浅笑意,让垂枣顿感稀奇。 垂枣没有进到教学楼里,他站在小平台下面,歪头看着陆容盏。 大概是心情愉悦的缘故,陆容盏见到他后顿了顿脚步,随后慢慢靠近,伸手摸了摸垂枣的小猫脑袋。 垂枣倒也很给面子,主动去蹭他的手,还舔了舔。 “你想吃东西吗?” 陆容盏忽然开口,他轻轻拨弄了一下垂枣的小耳朵,声音低低像在讲秘密:“如果你今天放学时在门口等我,我会给你带好吃的。” 垂枣闻言一下子就被勾住了,他喵喵叫直应和陆容盏的话。 陆容盏听不懂小猫语,只能猜测垂枣是答应了,于是对他轻声道了句拜拜,就转身回了自己的班级。 望着陆容盏离开,垂枣还挺开心的。 “我感觉我们两个现在是朋友了!” 系统边处理垂枣在三花集团的工作,边应和:“嗯,这很好,你以后可以多陪陪他。” 垂枣狠狠点头,但他也有些疑惑:“陆容盏在里面都听到了什么呀?是什么事情让他那么开心?我能也去做吗?” “他的贫苦证明申请通过了,以后每年会有些助学金,学杂费全免,为他减少了许多压力。” 垂枣大概听懂了:“哦,那就是有钱了对吧?那他还需要去打工吗?” 系统想了想:“这些钱其实不太够,他大概率还是会去打工。” “好吧。”垂枣轻叹了口气。 他边与系统聊天,边沿着教学楼门口的小台阶走,也是恰恰好,路过陆容盏出来的那间办公室时,听到了老师们的聊天。 “陆容盏的成绩不错,不明白他家里人为什么那么……唉算了我是不说了。” “没办法,他爸爸抛妻弃子不见踪影,他妈妈又因病去世了,你想啊,那时候差点还被送到孤儿院去生活,最后是他舅舅又把人找了回来。” “但要我说,可能留在孤儿院都比和他舅舅住在一起好。” “下次再有什么奖学金,给他留个名额吧。” “但是这名额……” 后面的话被说话人含糊其辞地隐了过去,垂枣就是探着头去听也听不到,只能放弃。 奖学金? 垂枣晃了晃耳朵,若有所思。 · 放学铃准时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出门,家长们翘首以盼,垂枣也翘首以盼,他感觉自己可以不止当陆容盏的朋友,他还可以进一步当陆容盏的家人。 反正自己也没有家人。 陆容盏的身影在人群里很显眼,这次他身边没了那群讨厌的男生,也让垂枣放了心。 正想着,忽然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快步追上了陆容盏,她将一张纸递给了陆容盏,两人便边聊边走一起出了校门。 女生笑容灿烂,看起来很是热情洋溢,她出门后朝陆容盏挥了挥手,紧接着就欢快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那个就是女主。” 系统的声音响起。 垂枣恍然:“所以我需要帮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咯?” “看情况,”系统却回答的有些含糊,“先不用太在意这个。” 垂枣脆生生应了声好,就转而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陆容盏的身上,同时哒哒哒地凑到了陆容盏的身边。 见到这只小三花,陆容盏动作微顿。 他其实没觉得小猫会来,或者说没敢想这小猫真的来了,即使有一些希望被人接放学的希冀,但再怎么说,这只是一只小猫呀。 “喵!” 我来啦! 垂枣歪歪脑袋,用长尾巴勾住了陆容盏的小腿。 陆容盏轻轻笑了下,摸了摸垂枣的脑袋,却是一动不动的也不挪步。 “喵喵?” 怎么不走了? 垂枣仰着脸细细观察陆容盏,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他的无措,而自己尾巴勾在他的身上就是他觉得无措的地方。 陆容盏怕走起来时会扯到小猫的尾巴,或者会让小猫误会自己不喜欢这样,于是犹犹豫豫的还是没能跨出去一步。 这人还挺好玩的。 垂枣怀疑自己发现了一个两人间的小秘密,于是装作随意地把尾巴移开,但眼睛侧着用余光去观察陆容盏的反应。 果然,陆容盏松了一口气,也才终于走出了一步。 这让垂枣暗暗地笑。 陆容盏先是去附近的便利店给垂枣买了个香肠,一点点掰碎喂给垂枣吃。 垂枣还是第一次吃香肠,味道让他很惊喜,于是埋头苦吃就这样把香肠吃了大半,而另外一小半被他往陆容盏那里推了推。 “喵。” 你也吃。 垂枣的手搭在陆容盏的手上,而陆容盏手心里就是剩下的香肠。 “你不吃了吗?” 陆容盏并不能理解垂枣的意思,于是又把手往垂枣那里推了推让他吃。 垂枣叹了口气,对人不懂猫话这件事深表可惜,但他还是想把剩下的留给陆容盏吃,于是别过了小脑袋表示不要再吃了。 见此,陆容盏也明白了垂枣的意思,于是他将手心里剩下的香肠收拢到了一个小塑料袋里面,将它放在了包里。 小猫答应他和他答应小猫的事情都已经做到,陆容盏便拍拍腿上的褶皱,站起身。 “我要回家了。” 陆容盏最后摸了摸垂枣的脑袋,与他道别。 垂枣也乖乖地冲她喵了声,却还是紧紧跟着陆容盏,就算陆容盏拐到了小巷子里面它也始终跟着。 陆容盏唇瓣微扬:“难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喵。” 对啊对啊。 垂枣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一找陆容盏的家在哪里,这样方便自己做朋友的有事没事去陆容盏家里找他玩啊。 陆容盏听不懂垂枣的话,于是自言自语:“你跟着也可以,但我家里的环境不好,你还是不要进到我家里。” “喵喵。” 猫不嫌弃。 垂枣猜也猜得到,但是它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再差也还有一间房子,他以前流浪的时候连房子都没有,那环境才是真的差。 陆容盏的视线放远:“等我攒够了钱就要搬出去住。” “喵喵喵喵!” 支持,人可以和猫一起住! 垂枣想到自己那三层的独栋公寓,实在是空荡荡没人气。 大概是这小猫太过捧场了,陆容盏忍不住笑了下,手指轻轻拨弄开额前的发丝,使得好看的眉眼露了出来。 陆容盏不笑时总觉得这人冷冷的,模样好看但距离感很强,明明是感觉不会被欺负的模样却真的在被欺负。 笑起来时,那种距离感弱了许多,但笑里带着些疲惫与苦涩,让人看着不太爽快。 垂枣忍不住喵喵几声,他希望陆容盏能再说说话,不要不说话然后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哀伤的氛围里面。 于是,虽然一猫一人语言不通,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聊了起来。 小巷子里七拐八拐,越往里面走环境越差,陆容盏的身体也有些紧绷起来。 垂枣忍不住贴在了陆容盏的脚边走,同时也像是安抚他的情绪一般,尾巴时不时拍一拍陆容盏的小腿。 这里的房子都很老旧了,但好歹能住人,于是大部分住在这里的都是老年人、工资低只租得起这里房子的。 拐进了又一个小巷子里,陆容盏却停下了脚步。 垂枣有些疑惑,忍不住喵喵叫发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走了。 陆容盏却是蹲了下来,他与垂枣对视:“我家里真的很差劲很差劲,你看起来不像是没有家的流浪猫,最好还是回家去。” “喵喵喵。” 猫是有家但猫也不嫌弃哦。 陆容盏自顾自继续道:“你要是不认路我可以把你送回学校门口,然后你再自己回家去好不好?” 垂枣都懒得喵喵叫了,他耳朵往后折,用小脑袋撞了撞陆容盏的膝盖,催促他带自己去他的家里看看。 陆容盏轻柔地摸了摸垂枣的脑袋,终于站起身,带着垂枣走到了这条小巷的尽头。 周围房屋都是一样的格局与构造,是那种低矮的小平房,歪歪斜斜,大门是铁门,打开大门后率先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左侧是卫生间右侧是简陋的厨房,而正对大门的里面是一排三间房,中间是小小的客厅加餐厅,左边右边分别是陆容盏和他舅舅的房间。 陆容盏把大门打开给垂枣看了又看:“怎么样,是不是很破。” 垂枣歪了歪脑袋,却是直接跳了进去,在小院子里面晃晃悠悠,尾巴翘的高高的很是开心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反应,让陆容盏终是笑了。 但他没有多在门口逗留,先将垂枣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反锁上房门,轻声嘱咐道:“如果你要和我住在一起的话,就悄悄的不能叫太大声哦。” 垂枣乖乖点头小小声喵了下。 陆容盏望着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将垂枣圈进了怀里,下巴也抵在了垂枣的脑袋上,因为怕伤到他所以完全没用力。 垂枣任由陆容盏抱自己,尾巴在后面开心地晃来晃去。 同时,他的眼睛转了转观察陆容盏的房间。 这房间里的家具很少,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带椅子,书桌上整整齐齐堆满了书,但更多放不下的书被妥帖地安置在了纸箱子里。 房间干干净净很整洁,还淡淡有着一股香皂的味道,不难闻。 正看着,房门却忽然被大力敲响。 “一回来就躲屋里?!” 系统绝对是全文最全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带猫回家 第5章 被打被骂 忽然的敲门声和男人的呵斥声吓了垂枣一跳,他抖了下,耳朵也下意识往后折,因此蹭到了陆容盏的下巴。 而陆容盏却反应并不大,他只轻轻地拍着垂枣的背,声音又低又轻:“不怕哦不怕,不用担心,我在这里。” 垂枣忍不住歪了歪小脑袋,他总觉得这是在哄小朋友的话。 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容盏眼神无聚焦地盯向某处,神色阴郁晦暗不明,几乎是冷冷地吐出那些温情话语。 但敲门声很快就演化成了拍门声,男人的语气也更加激烈起来。 “养你有什么用,连每天及时做饭都做不到,纯粹是养了张只会白吃白喝的嘴!跟你妈那个瞎了眼的一样没啥良心!” 垂枣瞪圆眼睛,听着这样的骂声很是气闷,便动了动身子,想要挣开陆容盏对着外面那个讨厌鬼哈气。 “不要被他发现哦,”陆容盏却在感受到垂枣挣扎的瞬间,就倏地加重了力气,全身肌肉紧绷但又不敢在他身上施加太多力,于是轻轻颤抖起来,“让我出去赶走他。” 垂枣敏锐注意到了陆容盏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小小声喵呜叫,但只是被陆容盏轻柔地放在了小纸箱上。 陆容盏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甚至轻轻带着些笑。 “等我一会儿给你搭一个小窝好不好?” 这样的画面很是割裂,一边是暴力的拍打和辱骂,另一边却是温温柔柔的问询,甚至两边似乎都习惯了另一边的不回应与持续的打骂。 不该是这样。 垂枣实在是笑不出来,他真的很想为陆容盏做些什么,但又很难在不拖累他的情况下插入其中,因为他现在只是只小猫。 于是,他勉强打起精神,舔了舔陆容盏的指尖算作回应。 陆容盏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子,这才站起身,但转过身后,那些笑就彻底没了,面无表情很是机械,方法有莫名的卡顿感。 垂枣虽然已经在门口的视觉盲区里,但想到陆容盏的嘱咐,他还是一动不敢动。 门被打开后,暴躁的男声顿时没有了隔绝,噗地一下在耳边炸开,而在垂枣看不到的地方,相对细瘦的陆容盏,猛地就被拽着衣服扯了出去。 但同时,他还不忘把门锁上。 “每天不教训你你就不长记性是不是?我说过多少遍,回来就做饭!天天白吃白住我这里你还敢不干活?!你妈都没你这么懒!” 男人的咒骂声持续进行,还带着撞击的闷闷声。 但陆容盏却是一声不吭非常安静。 房间里对着院子的窗户被人为地封了起来,所以垂枣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总觉得陆容盏是被打了,但并不确定,什么都看不到让他焦急地来回踱步。 “系统系统,你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吗?” 垂枣忽然想到这一点,连声呼叫起系统来。 系统的确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陆容盏爬伏在地上,一身黑色衣服已经染上的脏兮兮的灰,他的手紧紧攥起拳,静默无声地忍耐,而那男人手里高举着棍子就往他的躯干上砸,闷闷地响。 每一棍都打得很重很重。 但她只道:“看不到。” 垂枣的期待落空,他蔫蔫地蜷缩在纸箱上,忍不住想:“要是他没有给我喂东西浪费时间,也没有慢悠悠等着我走,是不是就不会被打骂了?” 系统的动作微顿,她轻声道:“不要去想没有发生的选择。” 垂枣懵懵懂懂地听着她的话,只哦了声回应,但尾巴还是焦躁不安地拍打着箱子,也伴随着频繁的舔毛。 “一会儿陆容盏进来,你可以躲在门后面吓他。” 系统忽然开口。 闻言,垂枣舔毛的动作微顿,不解地发问:“为什么呀?” 系统抿了口茶水:“因为平时没有人陪他玩,而现在有你在,你可以和他玩,我想他应该会很开心。” 这让垂枣顿时缓和了许多焦躁,他有些期待陆容盏回来了,于是轻巧跃下纸箱,在门口转悠思考要怎么吓陆容盏。 也不知道陆容盏被吓到时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他太害怕也没关系,垂枣想,自己可以把尾巴缠在陆容盏的腿上,让他不乱跑然后轻轻安慰他。 窗外的咒骂声慢慢弱了,那男人似乎是丢掉了什么东西,砰的一下摔到地上,然后是呸的一声和脚步声,最后是关门的巨响。 垂枣竖起耳朵仔细听动静,他也快步躲在了门后,暗暗等着陆容盏回来。 过了一会儿,才有道重重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是手搭在门把上的声音,门把转动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垂枣就躲在房门的后面,那门是朝屋内开的,刚刚好就将他挡住,而垂枣身后就是墙面,相当于构成了一个小锐角供他藏身。 他打算等陆容盏往里面走一走,露出后背后他再跳出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道身影并不是陆容盏。 那是一个背部宽厚但个子不算高的男人,光头,穿着油腻腻的发黄白上衣,裤子是军绿色的到膝盖短裤,鞋子破破烂烂打着很多的补丁。 垂枣顿时心里一惊,不敢再乱动,保持着能看清他动作的角度。 男人是有些胖的,模样虽不丑陋但也不能让人生出好感,表情狠厉,刚进到屋子里便着手肆意翻找起来。 见他把陆容盏的背包打开,垂枣一急就想出去。 “别去。” 系统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垂枣的身形一晃,只得耐住性子躲在门后,但尾巴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男人率先找到的就是之前陆容盏喂垂枣的、剩下的、已经被掰碎了的香肠,有部分是完好的但有些是碎碎的小块。 “这小杂种,还拿这东西喂狗,真够有钱的哈。” 男人嗤笑了一声,却是咽了咽口水,把那完好的一点直接塞进了嘴里,边嚼边继续伸手往背包里面寻找。 剩下被掰碎的就随手丢在地上,肉粉色的碎块四散滚开。 最后他翻找的没耐心了,就直接把背包整个倒置,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撒了出来。 书、笔记本、笔,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散落一地,而在其中,有一张纸、几张钱币和一张银行卡。 它们被覆盖在那些四散着的碎块上。 男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靠,”他把那背包往外随手一甩,倏地弯腰捡起那张银行卡,“这小子,有本事啊。”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转,瞥见那纸后也拿起,他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断断续续的也看清楚了里面的内容。 那是贫困补助的证明。 “老子也穷啊,国家补助的好啊哈哈!” 男人自觉这钱就该是自己的,甚至摸着上面写的金额咂了咂嘴:“一年才三千,这哪儿够花的啊,还是补助的太少了……” 垂枣真的气炸了,他忍不住弓起身子,想要上去把那银行卡夺回来。 却忽然,原本没有东西遮挡的、明亮的开门缝隙变暗了,垂枣下意识望过去,就从那不宽的门缝里看到了一道瘦高的身影。 是陆容盏。 他外露的四肢上看不到伤痕,但稍微动一动都会引起五官的抽动,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屋里背对着他的男人。 瞳孔黑亮,此时在昏暗的室内却显得墨色浓稠,而眼白上布满的红血丝,恶狠狠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而他手上,拎着根三四厘米那么粗的棍子。 “你去阻止他。” 系统微微皱起眉头,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略急切地扬声开口。 但,垂枣却并不想动作,也不想阻止。 人类的规则法律对于猫猫来说有些难理解,他不很明白,都被别人打的那么狠了为什么不能还手呢? 陆容盏没有做错呀,如果他不反抗,岂不是会一直被人欺负? 垂枣是很听系统的话的,因为系统对他很好,一直在帮助他,但是…… 他没动,只是轻轻靠近了那条能看到陆容盏的缝隙,仰着头看着他,细细感受陆容盏此时的情绪变化。 “垂枣你不能看着他做傻事。” 系统严肃地警告。 傻事? “如果他把人打伤或者打死,后面等待他的只会是法律制裁与道德谴责。”系统尽量平稳声音耐着性子开口。 垂枣却更加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他打陆容盏,就不会收到法律制裁和道德谴责呢?” 系统顿了顿:“那些是剧情里他该遭受到的成长困境。” 垂枣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那男人贪婪地翻看着手上的银行卡,同时眼睛四处搜寻希望找到更多好东西,而门外的陆容盏就这样静默地望着他。 忽然,陆容盏终于开始动作了。 系统忍不住呵斥:“垂枣!” 第6章 猫的袜子 却是出乎意料,陆容盏将那根棍子轻轻靠在了一旁的墙上,也就是客厅的墙上。 垂枣的耳朵瞬间竖起,暗自松了口气,不再焦躁而是乖乖坐下,静静望着陆容盏,他接受陆容盏的任何一种选择。 “别翻了,我就剩这些钱了。” 陆容盏终于开口说话,猝不及防的声音响起,让那男人被吓了一跳。 “有病啊!” 男人忍不住大声呵斥,他攥紧了手里的银行卡,防备地盯着身高已经超过了他的陆容盏,但好歹是拿到了钱于是也没那么暴躁了。 “行了,别那张死人脸,能站起来了那就去做饭。” 男人说着,胖身子直接将门口的陆容盏顶开,就这样往自己房间里去了。 陆容盏被他顶的一个踉跄后退,手下意识撑向旁边的墙,也因此碰到了那根棍子,导致棍子歪斜过去,摔在地上砰砰作响。 陆容盏倏地看向男人,手指蜷了蜷。 但好在男人已经伸手打开房门,听到声音只咒骂了句:“笨手笨脚的要你啥用!” 紧接着就将房门一甩合上,没了其他动静。 陆容盏眼睫颤了颤,情绪这才慢慢地缓和下来,最后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墙面上,有些支撑不住地滑坐在了墙脚处。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了那根棍子上。 垂枣见此,连忙从门后面钻了出来,晃着尾巴就蹭到了陆容盏的身边。 陆容盏本还愣着神,忽然察觉毛绒绒的触感,顿了下才将视线转移到了垂枣身上。 “喵?” 人还好吗? 垂枣小小声地询问,先依赖地舔了舔陆容盏的手指头,又主动用脑袋去顶他那只搭在棍子上的手,想要让他摸摸自己。 陆容盏感受着垂枣的一系列小动作,却是忽然站起身,轻声引着垂枣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垂枣乖乖和他进了屋,仰着小脸看他。 “你表现的很好,”陆容盏慢慢蹲下了身子,摸着垂枣的脑袋,“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也要这样做,明白吗?” 垂枣喵喵叫表示明白了。 见此,陆容盏才笑起来,他点了点垂枣的小鼻子:“我先去做饭,你自己在这里玩吧。” 垂枣自然不会阻止,只是在陆容盏离开前,他用自己的尾巴勾了勾陆容盏的小腿,又蹭了蹭他的裤脚以示安慰。 等人彻底走出房门锁上门,垂枣望着那满地的狼藉,想了想还是变成了人形。 变成人形时,垂枣有一套很简单的装扮,也就是白色短袖上衣、黑色短裤以及一双略微发灰的袜子。 “你做什么?” 系统忍不住询问。 垂枣蹲下身把那些东西一一拿起了整理好,闷声道:“给他收拾东西呀。” 系统轻轻叹了口气,没有阻止但提醒道:“整理好放在地上就行,别再塞进书包里或者放在书桌上。” 垂枣嗯了声应下,最后还把那些碎块都整理到了塑料袋里。 整理完,垂枣无聊地坐在了陆容盏的床上,一双腿搭在床边摇摇晃晃,耳朵静静听着外面的声响。 等着等着就有些困了。 陆容盏的床就是普普通通的木床,东西简单甚至是有些单薄,也不软和,但垂枣闻着上面属于陆容盏的气息,就还蛮安心的。 但他的袜子踩在了地上,袜底已经沾了灰,于是垂枣顺手将袜子给脱了,这才乐呵呵地躺倒在了床上。 · 厨房里的设施简陋,冰箱都是三四手淘来的物件,表面都泛黄了。 陆容盏的舅舅是老光棍,即使这样也从来都不愿意进厨房,爱吃外面的成品,陆容盏的妈妈带着他住到这里后,都是陆妈妈做饭。 他妈妈去世后,就换小小的陆容盏学着做饭。 陆容盏先是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抹了药,这才到了厨房里。 他先是四下望了望,随后将厨房的破木门关上,紧接着去摸冰箱的后背,等摸到一张薄薄的卡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这张卡是陆容盏存放工资的卡。 陆容盏观察到男人有段时间没出门了,所以觉得把这东西放在自己身边不安全,于是包了下贴在了冰箱后面。 但现在还是他自己拿着最好。 于是陆容盏将那卡从冰箱后面揭了下来,细细剥去那层白纸,露出里面的卡,最后被他妥帖地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这些做完,陆容盏才开始洗手做饭。 每天都是素面,做起来很简单,陆容盏也很熟练,对量的把控很好,一锅煮出来刚刚好能盛出来两碗。 一碗被他端走,另一碗就静静地放在灶台上。 但端着碗刚靠近自己的房门,陆容盏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些着急忙慌的动静,有些疑惑地推开门,便与床上的垂枣对上视线。 垂枣正打盹,急急忙忙被系统给唤醒,又着急忙慌化成猫形,此时与陆容盏对视,猫脸上还有些心虚和尴尬。 陆容盏见他的视线闪躲,还以为他是心虚自己跳到了床上,于是将碗放在了桌上,轻轻摸了摸垂枣的小脑袋。 “没事,这床能给你睡,但以后上床前,需要洗干净。” 陆容盏说着,捏了捏垂枣的小爪子:“特别是脚脚要干干净净的。” 垂枣乖乖喵了声表示知道了。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下,陆容盏将书桌上的小台灯打开,这也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灯。 暖黄的灯光打在热腾腾的素面上,陆容盏将面用筷子挑起,慢慢放凉,期间不忘冲垂枣举了举:“要吃吗?” 垂枣并不饿于是别过脸表示不吃。 陆容盏轻轻嗯了声,这才小口小口吃面,但动作间难免扯到伤口,只能尽量轻,同时一只手慢慢按在了自己的腹部。 带着些自虐的安抚。 垂枣并不知道陆容盏的躯干上被打的不轻,只是眨着圆眼睛看他,但灯光柔和周围又太过静谧,他慢慢地就又睡了过去。 陆容盏的余光也一直注意着垂枣,见此忍不住笑了笑。 解决掉晚饭,陆容盏先去清洗了脏碗,但灶台上的饭还没被取走,他没理,随后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漱,最后回到屋里做作业、复习功课。 也是在做作业时,陆容盏才反应过来,垂枣帮他整理了散落的书本,于是他忍不住看向熟睡的垂枣,眉眼弯弯带上了笑。 结束学习后,陆容盏动作轻缓地将垂枣移到枕边,却在收拾有些凌乱的被子时,在床脚出看到了一双灰白色的袜子。 这是? 陆容盏微愣,这袜子并不是他的,但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合理,要说是那男人故意丢在这里恶心他,那也说不通,最后只好犹豫着、用纸衬着,将那袜子丢在了垃圾桶里。 困倦的神经让陆容盏不欲再多想其中的缘由,于是很快躺倒在床上,进入了睡梦中。 · 陆容盏没有手机,纯靠隔壁家公鸡打鸣来起床。 刚醒,意识还有些朦胧时,他就下意识摸向枕边,等摸到毛绒绒的一团后才松了口气。 迅速起床换衣服,等出房门时,陆容盏注意到对面的房门大敞开着,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门。 大概又是喝酒赌博去了。 人不在家就不用做早餐,陆容盏也就没那么急了,他洗漱后收拾好背包,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垂枣。 他担心垂枣自己在屋里待着会无聊会闷,要是被发现更是不好。 系统注意到他的迟疑,先一步唤醒了睡梦中的垂枣。 垂枣刚睁开眼,就见到了陆容盏,这让他也安心地神了个懒腰,喵喵叫和陆容盏打招呼。 “醒了?陪我去学校还是自己待在家里?” 陆容盏向他发问,却不知道他能否听得懂自己的话,于是站起身作势往外走,视线却始终放在垂枣身上:“走吗?” 垂枣听得懂也看得懂,当即站起来,轻巧地跃下床,黏在陆容盏身边跟他往外走。 于是,一猫一人两个一起出了门,陆容盏进校园前,不忘给垂枣买了根香肠,将整个喂给他后还给他接了碗水。 “拜拜,”陆容盏离开时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他不知道放学时垂枣还在不在,于是只道,“下次见吧。” 垂枣喵喵喵与他道别,等他进了校园才继续埋头喝水。 “猫可真是个好家长啊!” 垂枣自卖自夸:“猫以后也要每天早晚都接孩子上下学。” 系统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她正借着垂枣的复制体查看今日的工作安排,看到其中某项后动作微顿。 “婚礼请柬?” 系统将那份已经查阅过的电子请柬挑出,不由得开口询问:“你看过了?” 垂枣含糊不清地应声,想了半天才重要想起来:“啊,对的对的,我确实打开过一张邀请我参加婚礼的电子请柬。 “怎么啦?” 系统看着那封请柬微微皱眉:“没事,但这个大概率需要去参加一下了。” 垂枣哦了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就去呗,反正陆容盏平时在学校上学,我又没什么事情做。” “但他中午会到酒店打工。” 系统下意识开口,却很快顿住了话头。 垂枣歪了歪头,他有些疑惑系统的反应:“这个我知道呀,工作日的中午、周三周五的晚上和周日一整天都要打工。” 系统嗯了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好辛苦,”垂枣被她引到了这个话题上,忍不住感慨,“听说高中学生的学业还是蛮累的,而他不仅要学习还要打工……要是能在物质上多帮帮他才好。” 却是猫耳一竖,垂枣眼睛亮亮地想到了什么:“奖学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猫的袜子 第7章 受人委托 “奖学金?” 小陈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家老板,一时间有点摸不准老板的意思。 垂枣刚要用力点头,就被系统轻咳一声提醒,当即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于是只故作深沉地轻嗯一声:“对,就是奖学金。” 小陈试探道:“您是想为公司提前招揽一些人才?” 哎,这个理由好。 垂枣当即采纳:“是。” “但需要直接面向高中安排奖学金吗?” 倒不是小陈多话,只是因为,公司早已在国内许多知名大学设立了奖励机制,而直接面向本地某一所高中还是第一次。 垂枣不太会撒谎,一被质疑声音就弱了:“需要啊……” 闻言,小陈自然不会多加干涉,于是他点头应下:“好,那奖学金大概要设置一个怎样的金额呢?” 垂枣却是犹豫了下,思索片刻才说了个奖励。 小陈正准备暗暗记下各等级奖励的手一顿,短促地啊了声:“您确定?” 垂枣很确定,他直接拍板:“对,就这个!” 上司说什么就是什么,小陈不再多话,他随即提起其他事来:“垂总,这些是公司各部门整理、审核好的文件,需要您签字;距离会议还有三十分钟……” 絮絮叨叨的待办事件被他记得清清楚楚,垂枣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当即就想离开,让那个复制体代替自己工作。 但复制体一旦在世界里待着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很容易出现故障。 “……下午王女士会等在小区为您量新的各项身体数据,垂总需要早些回去。” 小陈最后轻轻提醒道。 垂枣微顿,不知道这位王女士是谁,一听到量各项身体数据,下意识以为是医生,整个人都僵了僵。 “是给你定制衣服的。”系统适时提醒道。 垂枣恍然,这才慢慢松了口气,最后朝小陈应了声,乖乖伸手拿他递来的文件。 勤勤恳恳工作了一上午,垂枣困倦地支着脑袋吃饭。 他昨天在陆容盏家时,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睡得晚又起得早,要不是饿了,此时怕是能直接栽倒在办公桌上直接睡过去。 也不知道陆容盏每天是怎么过的日子。 垂枣是越吃越困,晕碳一般,手里筷子往旁边一放,就这样支着脑袋睡着了。 而恰在此时,办公室外的小陈引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缓缓靠近了办公室的门。 小陈也很意外女人会来,但出于重视,他还是直接将对方带到了垂枣的办公室:“岳小姐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岳峥云摆了摆手拒绝道:“不要,你们这里除了咖啡还是咖啡,不喜欢。” 小陈连忙补充:“经过您上次的反馈,我们已经新加了椰奶和果汁,您有需要的吗?” “橙汁吧。” 岳峥云说着,微微动了动自己踩着的高跟鞋,顺势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不喜欢穿裙子和高跟鞋,但被妈妈逼着来拜访垂枣,只好穿戴好被提前安排好的衣服和各种配饰。 因为老板说过岳峥云可以直接进,于是小陈应下后便离开去了茶水区。 岳峥云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推开了垂枣办公室的门 而她刚进去就把肩上的包包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同时脚下鞋子一甩到休息室门口,随即换上了柔软舒服的拖鞋。 这熟练的模样俨然是主人一般。 “垂——” 岳峥云下意识看向垂枣,却发现他支着脑袋睡着了,而面前,还摆放着没吃完的午餐。 看模样是累极了。 “这么困啊?” 岳峥云小声嘟囔了下,却忍不住凑近了他几分,视线放在垂枣的面容上细细地瞧:“哎?之前怎么没觉得你长得这么好?” 办公室在顶楼,采光是极好的,又是中午,阳光洋洋洒洒地泼进来,虽不至于直接照在垂枣身上,但也将屋子连同他照得亮堂清晰。 岳峥云一时间竟看得有些愣神。 而垂枣,迷迷糊糊的,还没进入深睡眠呢就被系统给唤了起来,朦胧着意识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就这样虚虚地望到了一道身影。 残存的困意瞬间被惊醒,垂枣惊得后背出了层冷汗。 要知道,在街道上流浪时,垂枣从来都是警惕再警惕,一旦有人靠近都瞬间惊醒,只因人类有好有坏实在是难以分辨。 进了小世界后垂枣的警惕心就下降了许多,但此时半梦半醒间,还带着从前流浪时下意识的反应,登时以为自己要完了。 “你没事吧?” 岳峥云见他一副见鬼了的防备惊恐模样,也是一愣。 这句话将垂枣的注意力拉回,他视线微动这才看清楚了面前人的模样,后知后觉自己不会受到生命威胁,于是连忙垂下了脑袋。 系统微皱了下眉提醒道:“这位是岳峥云,原主的相亲对象,而你和她的父母都有意将你们两个凑到一起订婚。 “你们两个的关系很不错。” 不等垂枣反应过来这个关系很不错具体有多不错,就见岳峥云一屁股坐在了自己面前的办公桌上。 “你这段时间又累惨了吧,”她砸着嘴摇头,“饭没吃完就倒头睡觉,还做噩梦,要我说你真该去谢裕那儿检查检查了。” 垂枣有些拘谨地学着原主的性子嗯了声,默默收拾碗筷。 岳峥云眨了下眼颇感惊奇,她忍不住跳下了桌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凑近垂枣,瞬间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被累傻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寡言?装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着,我不会戳到你的什么痛楚了吧?” 岳峥云皱了下眉不确定地又问:“身体真出事儿了?” 垂枣轻轻吸了口凉气,似乎有些品到了两人之间关系好的程度,于是顿了下才道:“心放肚子里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岳峥云还是有些怀疑,但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直起身子,随意地将自己砸在了垂枣办公室的沙发上:“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看着办。” 话音未落,房门被敲响,岳峥云直接扬声应道:“进来吧。” 于是,小陈端着果汁进到了门里,见到垂枣时轻微点了下头,便低眉顺眼地将橙汁放在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至于为什么低眉顺眼,完全是因为岳峥云大咧咧躺在沙发上,完全不顾略紧的裙子往上面被扯了扯。 小陈自然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敢去看。 岳峥云却是支着脑袋看着他笑:“小陈秘书,我穿着安全裤呢,我不是说过,你不用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小陈无奈:“岳小姐说笑了。” 岳峥云还挺喜欢逗垂枣身边的这个秘书,冲他眨了眨眼,这才目送小陈离开。 这边两人几句话间,垂枣连忙向系统确认了原主与岳峥云的相处方式,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没问题后,才彻底安心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 垂枣掩饰似的率先发问。 岳峥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会猜不到?还不是我妈逼的。而且啊,一想到那场临近的婚礼,我都快被她给气死了。” 系统及时补充:“岳峥云是岳苏音的通过试管生下的女儿,自小没有父亲,而即将举办的婚礼,是她妈妈的一婚。” 垂枣边听边消化着里面的信息,好在岳峥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也有时间消化。 “那个男的除了脸那才真是一无是处,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瞎了眼,平时经营公司也没见多蠢啊,怎么找对象的时候直接奔着那大坑去?” 岳峥云越说越气,直接坐了起来,端着橙汁就是猛灌一口:“你都不知道,那个男的已经住到了我家里,不仅色眯眯地盯着我,还老是向佣人打探我的**! “我去给我妈说,她却说那个男的只是为了了解我?他有病吧了解我干嘛,入赘就是入赘没一点自觉和边界感吗?” 她环胸抱臂,瞪眼看向垂枣:“你说说她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垂枣顿了下终于被她留出了说话机会,想了想还是没妄下定论:“可能。” “可能?” 岳峥云气笑:“行行行,你们俩之间有合作关系不便多说我知道,但你好歹也是我岳峥云的朋友,总该帮我做点什么吧?” 垂枣试探着询问:“什么?” 岳峥云站起身,眯着眼缓缓靠近了垂枣,很是霸气地一拍桌子:“很简单的,你帮我把那个姓陆的男人给调查清楚!” 垂枣却是下意识反驳:“但是这个犯法啊?” 岳峥云的视线瞬间刺了过来,见垂枣被震慑住不说话了,这才哼了声:“你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事而已你帮还是不帮?” 垂枣正犹豫,却听系统开口:“帮。” 有了系统的肯定话,垂枣自然是也应了下来:“好,我帮你。” 大概真是为了来找垂枣帮忙,岳峥云见他应下,就瞬间乐呵呵起来,但因着是被妈妈给逼过来的,于是没走,在垂枣办公室玩了一下午的手机。 垂枣很是羡慕。 好在他下午也有安排,可以比平时早一些下班,于是垂枣反而比岳峥云先一步打算离开。 岳峥云见他要走,很有眼色地也出了门,两人一起下楼,到了地下车库后才分道扬镳。 只是,在垂枣坐车离开后,岳峥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皱眉。 第8章 三花集团 “三花集团?” “对啊对啊,就是集团在本地的那家,说是打算在我们学校设立一个奖学金,名字就叫三花奖学金,在外面公告栏上贴着呢。” 闻言,整理书包的女生忍不住笑:“好奇怪的名字。” 另一个女生也是咧嘴笑了下:“对吧对吧,人家别的奖学金都叫什么博越叫什么耀日的,结果这个不仅名字奇怪,还没说奖金是多少。” “但他们公司好知名的啊,金额应该不会太少吧?” 女生点点头,两人就这样边背着书包边走出了教室。 而角落,无意间听到了两人对话的陆容盏心下微动,将书包迅速收拾了下,便单肩背上要往外面走。 然而他刚刚站起身,教室前面的几个男生就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陆容盏,”为首的男生率先喊住了他的名字,并不是上次的彩绘男,而是一个将头发染得微黄的男生,“过来过来。” 陆容盏的脚步微顿,紧了紧肩上的背带,闷着头就要出门。 见他装听不见,还要走,那几个男生也是迅速围了上来,最近的男生直接一挡,伸手就把教室后门给砰的一声关上了。 巨响惊得屋里其他人都是心上一颤,下意识回头。 正擦黑板的马尾女生也是回头,看清楚后门的争执后,顿时皱起眉头。 “你们要干什么?” 女生放下了手里的黑板擦,走下了讲台。 而屋里其他人,看热闹般视线在前后来回扫视,仅有另一个正在看书的短发女生,抬起头不太赞同地冲着马尾女生摇了摇头。 “小徐班长,您就别多管闲事了行吗?” 黄毛嬉笑着看向徐荣英,视线很不客气地上下扫视她。 或者说,他故意拦住陆容盏,还在教室里搞这么大的动静,某种程度上就是为了吸引徐荣英的注意力。 班上很多人都知道,他喜欢徐荣英,也喜欢找徐荣英麻烦。 所以,很多人心里暗地将这些麻烦美化为暧昧,从没在意过徐荣英是否喜欢。 而徐荣英本身是个爽朗外向的女生,作为班长更是很讨厌霸凌一类,在被黄毛发现她会为此侧目后,就时不时被迫撞见这样的霸凌。 陆容盏呢,则被黄毛当成了活该被献祭出去的祭品。 “你们先放他出去,”徐荣英脸色很冷,“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事告诉给老师。” 黄毛不是很在意地笑起来,其他男生也跟着他哄笑,互相对视几眼,并不把这句得不到多大惩戒的威胁放在心上。 短发女生也连忙站起身,她去拉徐荣英的手,劝道:“英英,别和他们起冲突,我们不是还要去书店吗?” 徐荣英却神情严肃:“我是班长,不能坐视不理。” 常振闻言也不免有些丧气,她自然是知道徐荣英的性子,但这样的闹剧时不时就上演,虽说错的是那些男生,可徐荣英的理会,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助长气焰的燃料。 她本人的性子要内向许多,不想多管闲事,而且,那些曾经帮着陆容盏说话的女生,多多少少都会被造黄谣…… 犯错的成本太低,伸张正义的代价又太高。 而角落里,陆容盏自然也品得出黄毛将他拦下的意图,自嘲般厌恶地笑了下,从昨晚就憋在心里的郁气萦绕不散。 理智告诉他,如果反抗,事情就会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两败俱伤最后找家长,但舅舅不会为自己辩护,还要畏畏缩缩给别人付医药费。 于是自己还要再挨一次打,也没钱处理身上的伤口,最后饿着肚子、捂着身上发烫打颤的淤青过夜。 不反抗,只需要忍受一些羞辱、浪费一些时间就好。 黄毛悠悠地笑起来:“小徐班长,今天去书店啊,那我送你过去?” 这话一出,周围男生都拉长了声音发出哦的声音,屋里其他人也瞬间各自笑了下,仿佛这些都不过是暧昧期的小打小闹。 徐荣英很讨厌他们的起哄,忍不住拔高声音:“你还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了,你最好快点把陆容盏放走。” “哎呀这么气?” 黄毛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他嗤了声,当即扯住了陆容盏。 而陆容盏身上时常带伤,又营养不良,常常低着头,这一扯还真被拽得踉跄,闷闷地被拽到了教室的中间。 “你俩什么关系啊?班长这么关心他?” 黄毛自觉酷拽,一仰头那态度几乎是用鼻孔看人。 徐荣英见一群人靠近,气势太盛,于是下意识后退一步,与身侧的常振撞了下,但很快站稳:“你、你别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黄毛笑了下,“昨天大家可都看到了,你和他一起出门,还把一张纸地给了他,怎么现在还不承认了?” 原来是这件事。 陆容盏和徐荣英登时反应过来,只觉荒谬,简直是被气笑,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黄毛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像是被挑衅到了,心里愤愤,当即手一压,摁着陆容盏的后脖颈就要把他往旁边怼。 徐荣英被吓得瞪圆眼睛,惊叫出声:“那只是贫困补助的单子!是老班让我给他的!” 闻言,黄毛用力的手微微一顿,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而徐荣英见他停手,语气也没那么急了:“我没有骗你,真的就是一张单子,而且你要是敢动手,监控都拍着!” “我说昨天你怎么笑那么开心,”黄毛看了陆容盏一眼,笑,“原来是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啊。” 徐荣英忍不住反驳:“你说什么呢!” 黄毛松开了陆容盏,摊手,看起来很是无辜:“怎么?我说错了吗?没有吧?你自己问陆容盏,他是不是很缺这些钱?” 徐荣英被气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但陆容盏又只是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一时间又气又闷不知该如何反驳。 能勇敢站出来的人太少,善良的人反而成了多管闲事。 “对,我就是很缺钱。” 却忽然,陆容盏的声音响起。 他终于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黄毛:“既然你家里不缺钱,你家里那么有钱,那给我点啊。” 教室里的人都是一愣,这大概是因为,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鲜少有像这样,愿意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家里贫困的。 再如何想,这听起来都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黄毛也是被他一噎,不客气地冷嘲:“你乞丐啊还直接伸手要,人家是穷的有志气,你是穷的够不要脸。” “我不要脸?” 陆容盏心里狠狠一揪,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他指了指自己:“我不要脸?” 这种诡异的状态让其他人都噤了声,终于正视其陆容盏的情绪来,各自心里紧了紧,生怕这人被逼急了突然发疯。 陆容盏一一望过那些霸凌自己的人,死死盯着他们,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轻笑了下最后猛地推开身旁的黄毛。 那力气很大,推得黄毛猛地往前扑,当即骂出声。 但大约是忌惮陆容盏,他和他身后的小弟都没敢再追上去,只凶神恶煞地目送他从前门出了教室,脸色很是难看。 徐荣英和常振对视一眼,她是又意外又惊喜,连忙拉着常振、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就跟在了陆容盏的身后。 常振急急带上自己的东西,她不觉得跟在陆容盏后面走是一件好事,下意识在出门前看了眼身后的黄毛,却也瞬间被他的眼神给吓得转回头。 徐荣英却没注意到,她忍不住与陆容盏搭话:“陆容盏你这次做的特别好!下次要是被欺负也应该像这样反抗。” 常振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陆容盏却并不是很想理,他知道徐荣英是好心,但他也告诉过徐荣英,不需要帮自己在那些人面前说话。 但徐荣英被保护的太好,善良直率,有时带着些天真的残忍。 “谢谢。” 终是道了声谢,陆容盏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但在路过教学楼下的公告栏时,他动作微顿停下了步子。 放学时人们总是走的很快,所以公告栏前也没什么人停留。 想起两位女生的话,陆容盏还是凑上前,目光在公告栏上寻找片刻,最后将视线定在了黄底黑字的告示上。 徐荣英听到他的道谢笑了下,虽然她并不是为了这声谢,但听到后也蛮开心的,见他去看那张告示,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次她没说什么,只多看了几眼,便和常振手挽着手离开了。 余光注意到徐荣英的离开,陆容盏暗暗松了口气,四下无人时他才觉得自在,安安静静地详阅那告示。 三花奖学金不需要报名参加,也没有名额限制,只要是本校学生,都可以参与。 而这个奖里奖品的颁布根据即将到来的期终考试来评判,每个年级的年级前十、前五十和前一百都能获得相应的奖励。 在告示最下方、三花集团董事长垂枣的签名下,似乎还有一个猫爪一样的小剪影暗纹。 陆容盏的视线在上面顿了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上布告栏的玻璃,指尖刚巧就放在了那个小小猫爪上。 他现在是高二,期终考试结束后就是高中阶段最短的一次暑假了,假期结束是高三,是非常重要的最后一年学习时间。 如果可以,陆容盏希望自己能在高三前多攒些钱,好应对学习任务繁重的高三。 “喵?” 却忽然,一道喵喵声从远处传来,陆容盏被喵叫唤回神,但下意识抽回了手,与布告栏拉开了一些距离。 循着猫叫声望过去,陆容盏看到了熟悉的小毛团。 垂枣原以为能早一点来找陆容盏,谁知道制衣师傅量各项数值量的特别多,还细细地问了许多颜色、材质、风格上的偏好与意见。 一本本厚册子挑得垂枣眼花缭乱。 等结束后赶过来,离学生们放学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垂枣不知陆容盏有没有回家,于是躲着保安偷偷潜进来,想着先找一找陆容盏。 还没到楼下就远远看到了一道没穿校服的高挑身影。 见他扭过头,垂枣这下看清了陆容盏,当即乐呵呵地凑到了他身边,用小尾巴勾着他的小腿撒娇。 “喵喵喵。” 猫来接你放学啦。 陆容盏见到他还有些诧异,但随即笑起来,五官都明媚了几分,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垂枣从地上抱起来。 “是不是在外面等我等着急了?” 陆容盏轻声发问,问完,自己却是微微红了脸。 垂枣听到他的问话后其实有些心虚,因为掩饰地歪了歪脑袋,也因此没注意到他的羞赧,只是将小爪子搭在他的手臂上,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 “喵喵。” 回家吧回家。 陆容盏便当他是回应自己,眉眼弯弯,而视线再扫过垂枣的小爪子时,要离开的脚步微微顿住。 也是同时,垂枣察觉自己的小爪子被举了起来,下意识望向陆容盏,便见他捏着自己的爪子贴上了公告栏的玻璃。 “喵?” 怎么啦? 小爪子和那猫爪小剪影几乎重叠,萌得陆容盏再次笑起来。 垂枣望到那剪影时却是一顿,瞪圆眼睛,吓得用力一缩就把爪子给抽了回来。 不会暴露了吧?! 陆容盏却是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有意思,见垂枣收回爪子还往自己怀里缩,以为他是着急了不想待了,于是不再多停留。 “走吧我们回家。” 但,一猫一人往外走时,教学楼里却有一人的视线紧紧盯着他们。 第9章 怀疑剧情 有了钱之后,陆容盏的舅舅就很少回家了,垂枣和陆容盏都乐得自在,垂枣原本以为是陆容盏吃了亏,但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一件好事。 为了奖学金,陆容盏很拼,垂枣都熬不住了也没见他睡,而垂枣还没起床,陆容盏就又早早的起了床。 时间一晃,一周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但这天早上垂枣不是被陆容盏给唤醒的,而是被系统给叫醒的。 “喵?” 垂枣下意识喵了声,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系统在叫自己,于是先用脑袋蹭了蹭陆容盏;搂着自己的手臂,这才勉强打起精神。 “怎么啦?” 系统提醒道:“你今天需要早点去公司,再晚就赶不上了。” 垂枣困倦地点了点脑袋,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啊我现在好、好想吃……” 困着困着就又嘟囔起吃的来。 但已经任由垂枣断断续续休息了好几天,系统不再心软:“迟到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 简短的一句话也是惊醒了垂枣,他连忙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边嘟囔边小心翼翼地从陆容盏的怀里爬出来。 “我之前上班也没这么早吧?” 陆容盏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动静,手指轻轻动了动。 系统轻嗯了声:“对,因为今天你在去公司前,还需要回一趟公寓。” 垂枣不是很懂,但他很听话,于是简单理了理毛,就静悄悄地拨开门锁,尽量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但离开又折返,垂枣怕陆容盏担心自己,于是刻意将自己猫碗里的伙食给吃光光,想着陆容盏应该能反应过来自己还会回来。 最后咔哒一声房门重新被合上。 却也正是这咔哒一声,让对它十分熟悉的陆容盏瞬间就睁开了眼,脑子里画面闪回,各种各样不好的记忆充斥着陆容盏的大脑,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但现在,并没有意料之中被撬开门锁后的殴打,而是怀里没了那团软乎乎的小猫。 陆容盏略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还留着小猫余温的被子,视线四下搜寻,自然也注意到了空的猫碗。 他抿了下唇,困意消散比平时起得还要早,踩着拖鞋就在院子里四下寻找起来,但前前后后都不见小猫的身影。 陆容盏是想唤几声试着把猫唤出来的,可他没给小猫取名字,这时候,连个找猫时的名字都没得喊。 四下踌躇间,他终是先放弃寻找,收拾好自己后,心不在焉地背着书包去上学。 · 垂枣打着哈欠变回人形,最后呈大字将自己摔进了公寓柔软的大床里。 “舒服!” 这里的床比起陆容盏那里的硬板床,自然是舒服太多,刚躺上去垂枣就觉得自己要昏睡过去了。 “先换身睡衣,穿深灰色的那套。” 垂枣懵懵地应了声,重新下了床、脚踩在地毯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袜子不见了踪影,但因为一时间没想到在哪也就很快抛之脑后。 原主的衣服颜色都很深沉,和房间里的色调倒是很搭配,却是刚换好衣服没多久,就听公寓大门处响起了门铃声。 这栋公寓里只住着垂枣一个人,于是也只能垂枣下楼去开门。 “小陈吗?不对啊,小陈应该不会按门铃啊?” 倒是不用垂枣再多猜是谁,他就从门口的电子屏上见到了等在外面的岳峥云。 岳峥云环胸抱臂,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头发随意披在身后,手里握着手机,面上似乎是余怒未消。 垂枣啊了声有点怂:“调查报告不是让小陈直接拿给她了吗?” 他说着,便伸手去开公寓房门。 系统却是皱了下眉:“你什么时候让小陈拿给她的?你有没有看过报告?” “就,昨天手机文件直接发给她了呀,”垂枣边开门边在心里回复,“我当然没看过,感觉随便窥探别人**也不太好吧?” 系统轻啧了声,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门刚打开,还没见到人呢就先听到了岳峥云的问询:“垂枣,你找谁调查的这些?” “我直接让小陈去办的。” 垂枣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想法是完蛋了,是不是违法乱纪被发现了,听说人类违法乱纪是要住到监狱里的。 岳峥云抿了下唇攥紧了手机:“好,你把小陈的微信给我推一下。” “出什么事了?” 垂枣下意识摸出手机照做,忙问。 岳峥云却是动作微顿:“你没看过报告?” 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垂枣啊了声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没……” “我真服,”岳峥云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发泄对象,“你敢信,那个男的他以前就结过婚甚至还没离婚!” 垂枣瞪圆眼睛:“重婚犯法啊。” 岳峥云气笑:“对啊你说这种道理谁不知道,但那个男的在和我妈认识前,包括现在他的配偶那一栏都还有人。 “最恐怖的是他还有个儿子,算算年龄现在都已经成年了!” 垂枣更是震惊:“他的家里人都没来找过他吗?” 岳峥云嗤笑了很是不爽:“这种男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更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蛋,我必须再去查一查找证据,把证据拍到我妈桌上! “离婚礼就只剩四天了,我肯定要把这场婚礼给搞砸!” 垂枣也是重重点头。 “果然骂出来之后就好多了,”岳峥云吐出一口气,举了举手机,“行了我不和你继续吐槽了,你最近少给小陈派工作,让他多配合我。” 垂枣点头应声,下一瞬却猛然反应过来,小陈的工作少了那自己的工作不就多了吗?这可不行啊! 但尔康手还没能伸出去,岳峥云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这次真的要被工作压垮了。” 垂枣蔫蔫地关上门,后知后觉想起:“系统,你怎么知道岳峥云今天早上要来找我啊?” 系统顿了下,只道:“原书剧情。” 垂枣哦了声,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起自己系统的贴心与强大:“等我回到原世界,有几乎肯定要请你吃我最喜欢的那家烤鱼!” “好,”系统轻笑了下,虽然应了声,但心思更多在自己电脑的文件上,“收拾一下去公司上班吧。” 垂枣一听工作就困,但还是乖乖点头,强打起精神,收拾好后到了公司。 小陈已经和岳峥云联系过了,但他并没离开公司,作为秘书尽职尽责,把各项工作任务给垂枣梳理得明明白白。 “……下午会议结束后司机会开车带您回老宅。” 小陈说着,试探性地看了眼垂枣。 垂枣听到这不熟悉的行程,也下意识看了眼小陈,却惹得对方直接躲开,低垂着头解释。 “因为垂总前几天答应了要回老宅看望老爷和夫人,加上今天下午行程不满,所以我想着将这件事提上来。” 垂枣不懂他突然的惶恐,歪了歪头没有拒绝:“哦,行。” 闻言,小陈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随后带着已经签了字的文件往外走,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被稳稳关上。 “系统,能给我讲讲原书剧情吗?” 垂枣的心思却还飘忽在任务上,对于原主的工作很是不上心。 系统正翻着一本泛黄的书,闻言抬起头:“怎么忽然想听这个了?” “也不是忽然,”垂枣见办公室里四下无人,于是又变回了猫形,尾巴轻轻甩着,看起来很是悠闲,“我就是在想,陆容盏什么时候能变幸福啊?” 这似乎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但系统却是脱口而出:“高考结束后。” “为什么?” 垂枣有些好奇。 系统摸了摸手上的书:“因为在原书剧情里,高考结束后的陆容盏被他的父亲找回,得以摆脱了好吃懒做的舅舅,住在了父亲环境很好的家里,也有了上大学的钱。 “他和女主一起考上了一个很好的大学。” 垂枣不太懂:“所以,摆脱了舅舅、和爸爸住在一起、能和女主一起上好大学,这些就是陆容盏会感到幸福的前提条件咯? “但是他爸爸不是将他和妈妈抛弃了吗?难道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 系统却是沉默了下才道:“没有任何难言之隐,他爸爸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了足够的钱之后,他也愿意供养自己的孩子上大学。” 垂枣更不明白了:“但,陆容盏居然会原谅他吗?如果不是他抛妻弃子,病弱的陆妈妈也不一定会去世吧?” 系统却只道:“原书剧情就是这样。” 这样的答案让垂枣不太满意,他轻轻哼了声,忍不住嘟囔:“我觉得陆容盏不会原谅也不会接受他爸爸,你的剧情不准吧。” 系统失笑:“你可知道,这个小世界就是根据剧情线发展的?要是剧情线都不准,那你说什么东西准?”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按照书上的剧情线走,”垂枣却也认认真真地想,“我们猫猫都是随心所欲做事情,人类自然也是,难不成大家都是演员?” 和一只小猫说这些似乎并不能完全说明白,这让系统有些无奈。 “如果,又一个人她就是能预测到事情未来的发展方向呢?” 系统轻轻开口:“她知道你们所有人下一步会做的事,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知道你们未来的命运,知道那些所谓的剧情线呢?” 垂枣瞪圆眼睛:“这怎么可能?” 他的胡须晃了晃,忽地纵身一跃就跳下了办公桌,又猛地跃回去:“她难不成能猜到猫下一步的动作吗?” 系统忍俊不禁,却也没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只道:“或许吧。” 垂枣听她模棱两可的答案,对于她的话更加不相信:“我觉得,陆容盏心里很强大很独立,他现在过得惨惨的,以后肯定是越来越好。 “就算没有人帮助他没有人陪他,他自己也能撑过去。” 说起这个,垂枣还有疑问:“既然你说,他会按照自己原来的剧情线走,那岂不是他根本不会自杀或者走上歧路,又为什么要让我来陪他呢? “还是以小猫的身份。” 系统有些吃惊与他想到了这一层,一时间没有答复。 垂枣却还在继续深思:“难不成是他没有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出现了自杀或者走上歧路这样的问题,所以才需要我来陪伴他?” “你不要多想,”系统忍不住出声打断,“只需要按照我的指挥做任务就好,做完任务你就可以回原世界了。” 垂枣能感受到她对这个话题的排斥,有些不情不愿地噤了声,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陆容盏过得也太不幸福了吧?” “你放心,”系统却说,“他如果真的内心强大又独立,靠着自己就可以慢慢成长慢慢寻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听着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心灵鸡汤,垂枣闷闷地应了声:“但愿。” 系统不再搭话,她轻轻合上那本已经泛黄的书,视线望向了面前最大的一块屏幕上,而里面正是陆容盏。 第10章 去查监控 教室里,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窗外天色微微昏暗,屋内亮起了灯光。 今天下午班主任不在,现在又是临近放学的两节晚自习,班上众人难免喧哗雀跃,说话声音也很大。 陆容盏走进教室,卡着上课铃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下意识拿起桌上的笔,准备继续刷题,却是视线顿住,落在了面前合着的课本上。 这本书上,应该还有一本摊开着的真题册才对。 那本真题册很贵,陆容盏在书店里犹豫了好久才买下的,只写了不到一半,现在竟是直接不翼而飞。 陆容盏握笔的手紧了紧,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被人故意拿走、被人偷藏起来了。 他抬起头,视线在喧闹的教室里扫过,最后着重落在了彩绘男和黄毛身上。 前者带了手机正和朋友开黑,后者转着手上的笔和同桌说笑,一时间也看不出到底是谁拿了自己的真题册。 三班的班主任并不严格,或许是不想和班上的刺头对着干,于是对他们偷拿手机等事情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导致班上很多男生女生都带了手机。 而班主任不在意的,也包括部分学生对陆容盏的暗暗欺负,他只当是一群学生的闹着玩。 但徐荣英又很负责任,她刚上任时没少被班上人说大喇叭,后来还是班主任发话,让徐荣英好好学习,不要干涉其他人的选择。 徐荣英这才不管,自习课时就戴着耳塞自己专心学自己的,更多时候,还会带着错题集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 陆容盏反复翻过桌兜,最后松开了手上握着的笔,他率先去到了后门处的大垃圾桶处,以前他的书包被人直接丢进去过。 但垃圾桶里没有,至少能看到的地方没有。 “你杵这儿干什么呢?” 垃圾桶前面坐着的就是彩绘男,他们一群男生把守着后门,每天不是来上课,只是来混个高中学历。 彩绘男瞥了眼陆容盏:“穷到收废品了啊?” 陆容盏抿唇,不欲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和周围人的哄笑,只问:“你拿了我的真题册吗?” “有病吧,那种东西怎么会有人拿,”彩绘男嗤笑了下埋头打游戏,“而且,谁穷到要去拿你的真题册?” 他的声音并不小,教室后半部分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喧闹的教室竟是比刚刚安静了许多。 坐在前面几排的黄毛也转过头:“拿什么?” 他面上带着浓浓恶意,笑着时格外欠。 彩绘男的视线在黄毛和陆容盏身上转了又转,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陆同学的真题册给拿走了,手挺欠。” 黄毛啊了声,装模作样地拔高了声音:“谁啊,赶紧把陆同学的真题册还给人家,人家要生气了。” 陆容盏厌恶地皱了下眉,视线死死盯着他,垂着的手忍不住攥紧。 教室里静了静,却没人搭话,四下的视线都聚拢在陆容盏身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打量和冷眼旁观的疏离。 “谁会拿真题册啊,学习学疯了吧。”一个男生玩笑道。 这话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很冒犯,完全就是嘲笑,但引得班上许多人都笑着附和。 陆容盏与黄毛对视,对面耸耸肩,笑得嚣张。 “我去查监控。” 留下一句话,陆容盏就要往外走。 “我靠你是不是有病。” 彩绘男本来还打着游戏呢,闻言几乎是闪现把后门给堵住了。 平时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如果真的把事情捅到他面前,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了。 而且,监控需要在老师办公室找值班老师查,现在他们班主任不在,要是真被值班老师查出来这么多手机,告到教务处怎么办? “对啊,不至于去查监控啊!” “我真服了,谁会拿你的真题册啊?” 班上顿时喧闹起来,拿手机的人虽然不说大半,那也有三分之一,而剩下的人,又有几个是好好学习的? 可以说,几乎全班人都不想被调出监控。 原本还松松散散的群体,在利益受到牵扯的时,瞬间抱团,意图清理掉那个威胁他们共同利益的人。 这对陆容盏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到底是谁拿了陆容盏的真题册?别搞了行吗?”率先有男生开口。 “谁拿的自己站出来,别让我一个个找。” 随后是彩绘男,他上次的处分还没下来呢,要是再出事,真会被家长骂死,他游戏也不打了手机也不玩了。 陆容盏静静看着他们的嘴脸,心里尽是冷意。 但一时间还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你要不自己先在座位上找一找?” “会不会是掉在地上了?” 几个人这样问着,甚至都主动到陆容盏的位置周围查看。 陆容盏不是很喜欢被人碰东西,皱起眉:“我已经把周围都找过了,没有。” 他说着,视线重新看向黄毛。 黄毛不自觉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注意到陆容盏的视线,仍是不客气地瞪他。 “没人?” 陆容盏说着,便再次要往外出。 仍是被彩绘男拦下,他难得对陆容盏有了好脸色,拔高声音替他骂道:“谁啊到底?拿了就给我站出来,敢做不敢当?信不信我一个个搜你们桌兜?” “对啊,拿了就现在还回来呗。” 班上其余人也连忙应和,生怕陆容盏去查监控。 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己的真题册拿出来:“你丢的哪一本啊?我特别多我可以给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对啊你要哪一科?我也有没用到的。” 大家手上多多少少都有真题册,买是没少买,但用还真不一定会去用。 他们不是讨好,而是带着些埋怨的施舍。 有了第一个人把真题册往陆容盏的桌子上堆,就有其他人跟着一起往桌子上堆,就连彩绘男都从桌兜里扒拉出一本练习册。 “高一的你要不?” 陆容盏忍不住后退躲过那本几乎发霉了的练习册,坚持道:“我只要我那本。” “不是你怎么那么犟,”彩绘男忍不住骂,但对上陆容盏的视线后还是忍住,猛地站起身,“我一个个搜。” 他说着,就先一拍同桌:“你拿没?” 戴眼镜的男同桌一抖连忙摇头:“哥我桌兜里比我脸还干净。” 陆容盏不想再浪费时间,他顿了下看向黄毛:“是不是你拿的?” “谁?” 彩绘男问着,视线顺着看过去,而班上其他人也去瞧,一时间班上鸦雀无声。 黄毛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冷嗤了声,却是底气不太足,话在嘴里憋了半天,最后状似嚣张地反问:“是我又能怎么着?” “怎么着?” 却是不用陆容盏与他对喷,彩绘男先忍不住了。 “不怎么着,你先把他的真题册还了,问多少遍了非要别人质问了才吭声?查监控查到教务处了你负责?难不成要拿学校处分换你手里的真题册?” 黄毛一时间被架着,憋闷气恼却是无话可说,只能将东西从自己桌兜里拿出来,最后随手一丢,摔到了陆容盏脚边。 见此,彩绘男这才从后面回到自己座位,重新悠哉悠哉玩起游戏:“行了,这不就解决了,多大点事还去查监控。” “就是……” 班上其他人附和嘟囔,小心瞧了陆容盏几眼,只能注意到他冷着脸,看不出其他情绪,于是也慢慢收回视线,各自做自己的事了。 陆容盏盯着黄毛,最后还是弯腰拾起了那本真题册。 这些人会选择帮他说话,完全是因为利益被威胁,如果陆容盏再揪着不放,反而会成为新的众矢之的,到时候只会闹得更难看。 略显安静的教室里,陆容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人带来的麻烦和恶人带来的好处相比,总有人会因为习惯性的遭遇、先入为主的评价而对好人谴责对恶人改观。 仿佛善良的人就活该处处做到完美。 但作为受害者,陆容盏很清楚,那些被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恶的痕迹,不会因为那一点点好处就愈合结痂。 而是反复的糜烂生长,每日每夜带来抽搐着的阵痛。 · 原主家的老宅是一整个建在半山腰的庄园,占地面积很大,要不是有人带路,光前院就能把垂枣绕迷路。 三花集团本来的名字垂枣不知道,但原主本来的姓氏大概是姓谢。 谢家集团的上一任董事长是原主的姥姥,姓谢,如今还在世,被原主的父母陪伴着住在庄园里。 原主和奶奶的关系算不上太恶劣但也并不亲近。 若要细数缘由,大概是因为,这位雷厉风行的老人,在意识到自己女儿不愿意手接自己的班后,逼着自己女儿尽快怀孕生子,要求她给自己生一个孙女。 于是原主爸爸入赘,两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却将儿子谎称为女儿,自小将原主当做女生来打扮,瞒着老人将其教养长大。 原主和母亲一样优秀,却也有自己的爱好自己的追求,他不想被拘束在家族事业里,于是在认知健全、认识到自己是男生后,几乎是长舒了口气。 他以为自己可以被抛弃掉了。 但老人不死心,意图让女儿再生一个孙女,却不料女儿早已脱离掌控,死也不愿再生出孩子给她折磨。 于是原主成了临时的最优解,他被苛刻地要求,最后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而这之后,老人又迷上了给原主介绍对象,物色优秀的女生,自信大方的女生尤其受老人的喜爱。 例如岳峥云。 谢老夫人既被这些女性身上的优秀与活力吸引,却又带着些逼迫般,极端地要求她们获得自己观念里的权力与话语权,就像自己妈妈对自己、自己对女儿的那样。 又爱又恨实在是难以琢磨。 但她忽略了这些女性可以在其他地方发挥的力量,例如原主的母亲,一位极有学识名声甚广的医生兼学者,致力于解决更多的妇科疾病。 甚至她刚开始都不愿去了解一下自己的女儿,只一味指责。 好在,现在的谢老夫人没以前那么难缠,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些错误,虽然放不下脸面但还是慢慢缓和了与女儿的关系。 于是原主的父母在多年后重新搬回了老宅里陪伴她。 但对于原主来说,那些经历让他对谢老夫人还不能完全没有芥蒂,因而很少回老宅,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待着不被打扰。 而外界总是会热衷于窥探家族企业里的秘辛,流言蜚语肆虐,于是谢家集团上下,也都默认原主和家人关系很差。 就连小陈,对老宅的态度也是不敢多提。 本以为是简单的和老宅众人吃晚饭,却是刚吃完饭就被谢老夫人找到了书房,一顿长达四个小时的工作汇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垂枣急急忙忙从老宅往陆容盏的高中赶,临近十一点,天色大暗,学校里也是完全熄了灯,只剩值班保安还守在门口。 无法,垂枣直接往陆容盏家里赶。 平时这个时间点,垂枣应该都睡了两轮了,他心里哀嚎,不知道陆容盏休息了没。 但刚拐进陆容盏家所在的巷子后,垂枣就远远望到了家门口一道蜷缩着的身影,那人正蹲坐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丢…好尴尬?那个什么单机鼓励师是主包太凉了很无聊问的 没想到它对外会展示 不好意思哈已经隐藏了 尴尬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去查监控 第11章 首次吸猫 垂枣心里一惊,因为没看清人,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喵?” 谁呀? 他轻轻叫了声,同时嗅着空气中的气息,缓缓靠近那道身影。 确认是陆容盏后,垂枣才加快速度靠近,长尾巴蹭到了陆容盏的脸上,有些担忧地用爪子碰了碰陆容盏垂下来的手。 “喵喵喵?” 你没事吧? 陆容盏是被惊醒的,毛绒绒的触感让他觉得痒痒的,人还没清醒,就先侧过头,下意识打了个喷嚏,懵懵懂懂的看起来很是茫然。 垂枣觉得有些好笑,扒拉着陆容盏喵喵叫。 “你回来了。” 陆容盏说着,伸手摸了摸垂枣的脑袋,轻轻笑了下。 垂枣歪了下脑袋有些不懂,陆容盏不会是为了等自己回来,所以才一直在外面蹲坐到睡着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垂枣在想什么,又或者是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人,陆容盏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 “我走之前没见到你,中午去兼职前又没见到你,晚上回来时还是没见到,”他顿了下才压低声音道,“我怕你出什么事。” 垂枣心里软乎乎的,他歪着头去蹭陆容盏的手,带着安抚意味。 但陆容盏又很快沉默下来,似乎是觉得自己对着一只小猫说话很傻气,于是轻轻抱起了垂枣,站起身,带着它进到了屋里。 “饿了吗?” 陆容盏并不去问垂枣的行程,就像他不给垂枣取名字一样,好像问了、取了,就默认它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 要是真的那样,再找不到时,心里一定比现在难受。 垂枣不知道陆容盏的想法,他不算饿,但还是喵了声回应,乖乖站在书桌上,看着陆容盏为他忙前忙后。 陆容盏没养过猫,但见过邻居养狗,于是给垂枣准备的,从来都是人的食物,但比他自己给自己吃的还要好上一些。 时不时就会有香肠加餐。 静谧的夜里,破旧小屋里灯光昏黄,垂枣能听到外面时不时的蝉鸣、蛙叫与犬吠,略有些闷热干燥,带着普通洗衣粉的皂角味。 忽然就让垂枣想起自己小时候曾待过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也很穷,一对父母家里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垂枣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妈妈留在了那家人的门口。 当时的垂枣还什么都不懂,时常粘着小女孩跑。 但他们总是搬家,垂枣太小了不显眼,就这样被弄丢了,只好自己一个猫生活。 “吃吧。” 陆容盏将猫碗放在了垂枣面前,低垂着眉眼轻轻摸了摸垂枣的脑袋。 被他唤回神,垂枣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猫碗里,喵了声乖乖凑上前,小口小口吃着里面的东西。 忽然阵阵微风吹来,垂枣一愣,抬起头后,才发现是陆容盏在为他扇风。 两个巴掌大小的扇子上,正反都印着广告,一面治妇科一面阳痿,虽然不太好看,但风力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足足的。 “是不是凉快了?” 陆容盏眉眼弯弯,扇出的风大多都对着垂枣。 垂枣忍不住伸出爪子,碰了碰陆容盏为自己扇风的手:“喵喵喵。”给你自己也扇一扇。 陆容盏听不懂,下意识放慢了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垂枣的爪子:“想玩吗?” 猫才不是要玩呢。 垂枣叹了口气,最后埋头吃饭,一时间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垂枣吃饭时,小舌头的啪嗒啪嗒声。 实在是太安静了,让垂枣都有些疑惑了,于是他从碗里把脑袋埋出来,仰头看陆容盏。 陆容盏极有规律地晃着手里的扇子,视线却定定望向那扇被人为封上的窗子,他的面容被灯光照得发黄,眼睛里好像闪着细碎的星光。 他好像自带哀伤的气息,时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疏离又克制。 “喵喵?” 人你还好吗? 垂枣忍不住唤道,他想让陆容盏回神。 陆容盏微顿了下才看向垂枣,下意识笑了下,但眉眼间还留着些游离,显得割裂又狼狈:“吃饱了?” 垂枣竟有些无措了,他只好喵了声应是。 陆容盏并未注意到垂枣的情绪,他伸手摸了摸垂枣的脑袋,麻利地将猫碗拿起,站起身往门外去。 还不忘提醒道:“隔了夜的饭以后就不要吃了。” 他指的,自然是早上垂枣将猫碗吃空了的那件事。 垂枣喵呜应声,跟在陆容盏身后,见他将那些剩饭倒掉,最后将猫碗重新刷干净,这才装了些凉开水,放回了房间里。 做完这些,陆容盏重新坐回了书桌前,支着脑袋看垂枣,一双眼睛里,含着许多垂枣看不懂的情绪。 垂枣有些烦闷于自己的不懂,他忍不住直起身子,小爪子边挥边喵喵地叫。 “怎么?” 陆容盏见他直立起来,露出小肚皮,意外又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了垂枣的脑袋。 “喵喵喵喵!” 人不要只会摸猫的头啦! 垂枣知道很多人都喜欢将脑袋埋在猫的小肚子上,而且很多人会因为这件事开心,但自己的人好像完全不会,也不知道是太礼貌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喵喵喵。” 人可以来吸猫。 垂枣按着陆容盏的手,想要让陆容盏往自己的肚子上摸一摸,但它的小爪子压根就无法撼动陆容盏的大手,多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翻来覆去,陆容盏还是不理解垂枣要做什么,而垂枣则是在大热天里把自己急得烦躁。 “喵……” 猫好累啊…… 垂枣很是无语地侧躺在陆容盏的床上,尾巴轻轻拍打着床铺。 陆容盏终于品出了几分垂枣的情绪,于是蹲在了床边,眼巴巴地盯着垂枣,像是怕垂枣不理他一样,带着些讨好发问。 “你想要什么吗?” 垂枣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烦躁也彻底没了气,于是翻了个身子,将自己柔软的肚皮露了出来。 “喵喵。” 猫宽阔的胸膛给人埋。 小猫尾巴从身体下面伸出来,遮挡在□□,身上毛绒绒又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陆容盏瞧,又乖顺又漂亮可爱。 陆容盏凑近了几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垂枣的小肚皮,还带着些疑惑:“怎么?肚子痒吗?” 他想了想,犹豫着开口:“难不成是需要绝育?” 垂枣一听浑身一震,差点没吓得变成人,气呼呼地歪头轻咬了下陆容盏的手指头,见对方还是很迟钝,气都没处撒。 耐着性子,垂枣挥了挥小爪子,同时喵喵叫示意陆容盏再凑近一些。 陆容盏不确定地往前靠,还不等反应,脑袋就被小猫被抱住了,先是鼻尖顶到软乎乎的小肚子,紧接着就是温热又细腻的触感。 这让陆容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怕伤到这一小团,忍不住把脑袋往后退了退,但垂枣很快又贴上来,一时间,陆容盏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再后退,只是呼吸还没能调整过来。 被陆容盏的鼻梁轻轻抵住小肚子,垂枣感觉有一点点痒,但毕竟这是自己要求的,于是垂枣也没有躲开,只是歪了歪脑袋感受着陆容盏的情绪变化。 但他好像没察觉到陆容盏的呼吸? 垂枣顿了下有些奇怪,等微微收回小爪子,露出些陆容盏的面容后,垂枣在反应过来陆容盏他压根就是在憋着气。 那张脸被憋得有些通红冒气,从耳朵尖到脖颈都有些泛着红,眼睛雾蒙蒙地含着水汽,看起来好不可怜。 “喵?!” 人没事吧?! 垂枣大惊失色,生怕自己把陆容盏给闷坏了,一时间心思浮躁,生怕自己成为第一位靠着小肚子把人杀死的猫猫杀手。 那人类肯定会把他抓进监狱的! 陆容盏与垂枣对视一眼,却是迅速换了口气,随即一双大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垂枣的屁股,头一低就又把脑袋埋进了垂枣的小肚皮里。 这次他终于舍得呼吸了,温湿的气息打在垂枣的腹部,比鼻尖抵着要痒许多,还有些烫,让垂枣轻轻扭了扭小猫身子。 “喵喵。” 暂且陪你一会儿。 垂枣觉得让人吸一会儿也没什么不行,而且陆容盏今天的情绪这么低落,说不定又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猫是需要给人一些安慰和陪伴的, 陆容盏整个人偏瘦,手指长长的细细的,骨节分明,捧着垂枣小屁股、被压在垂枣身下时有点硌,热热的还时不时抓一抓垂枣的屁股。 莫名的,垂枣有些脸热。 也没人告诉猫,被吸的时候这么奇怪啊…… 垂枣羞赧地动了动身子,他伸了伸脖子想要翻个面,小爪子也搭在了陆容盏的脑袋上,意图结束今天第一次的猫师傅服务。 但忽然,湿润的触感让垂枣身子一僵,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与此同时响起了小小的抽泣声,带着压抑的呜咽,声音低低但震着垂枣的腹部,瞬间就牵动了垂枣的小心脏。 陆容盏哭了。 垂枣顿时有些慌张起来,小心地停下推拒的动作,有些无措地歪了歪头,犹豫半天才轻轻喵了声想要安抚陆容盏。 他习惯了陆容盏面对悲惨遭遇时表现出的冷漠,但那冷漠下,压抑着蓬勃的情绪,一旦感受到一些柔软,就抑制不住地爆发出去。 面对恶意时能装得完美,遇到安慰后反而破防得比谁都快。 大概是因为经历而对人们失望防备,也厌烦了说教与责骂,换成软绵绵的小猫时,才格外顺利的接受。 垂枣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跟着陆容盏的哭泣一起一揪一揪的疼,小爪子忍不住抱紧了陆容盏的头。 也不喵喵叫了,只有些纠结地感受着毛发被打湿的拉扯感。 人应该不会把鼻涕也蹭上去吧? 第12章 花钱打狗 陆容盏的身体轻轻颤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缓和下来情绪。 垂枣抬了抬脑袋,又轻轻用下巴去碰陆容盏的额头:“喵?” 人好点了没? 陆容盏似是后知后觉被惊醒,于是眨着眼睛抬起头,垂枣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他的睫毛划过自己腹部的痒意。 “谢谢你。” 陆容盏声音又闷又低,说着又忍不住蹭了蹭垂枣的小脸蛋,整个人因为刚刚的情绪激动而红通通的,皮肤贴在垂枣身上都有点烫。 垂枣心安理得收了他的道谢,下巴一扬很是骄傲。 猫就是这么厉害。 陆容盏也品出了些骄矜的意味,忍不住闷笑了下,后知后觉摸向垂枣已经被眼泪浸湿了的小肚子。 “不好意思……” 陆容盏小声嘟囔,一方面觉得自己哭得很丢人,一方面又自说自话,怪难为情的,于是掩饰般地侧过脸去伸手拿桌子上的纸巾。 “喵喵。” 猫可以原谅你的失礼。 垂枣晃着尾巴,身上被打湿而一缕一缕的毛发被陆容盏小心拭去更多的水分。 陆容盏边擦边盯着垂枣看,越看越是喜欢,手下的动作加快,基本上擦干后就又忍不住搂抱住了垂枣。 “好可爱。” 陆容盏忍不住小小声地感慨。 垂枣倒是接受良好,它可没少被人夸可爱,之前流浪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想把他带回家养,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被陆容盏抱着也挺舒服,于是垂枣边懒懒地靠在他身上,边给自己舔毛。 但时间已经很晚了,垂枣忙了一天更是困得不行,他舔着舔着就自己困倦起来,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睡得太快毛都没被舔好,头一低和昏过去了一样。 陆容盏手上一重,就这样猝不及防接住了垂枣的小脑袋,等他愣愣地确认猫已经睡着后,这才哭笑不得地将垂枣轻轻放在了床上。 而他自己,却是坐回了书桌前。 学习在他看来本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前申请不上奖学金的名额,既然现在不限名额了那更是好事一桩。 夜色沉沉,只有书桌上一盏昏黄破旧的灯暖融融。 · 第二天垂枣是被着急忙慌的陆容盏给吵醒的。 垂枣懵懵懂懂地伸了个懒腰,一睁眼就就见陆容盏迅速地换着衣服,注意到垂枣的视线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距离邻居家的鸡叫已经过了好一会,陆容盏起晚了。 好在他平时就起的早,今天就算比平时晚一些,也不会上学迟到,只是对于严格要求自己的陆容盏来说,有些不合适。 大概是最近过得比从前好多了,陆容盏居然有种这样也不错的感觉,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不合适。 因为他会想,舅舅随时会回来,小猫随时会离开,他的生活随时会崩溃,让他自然而然地悲观起来,让他无法接受自己安于现状或懈怠哪怕一小会儿。 垂枣就这样注意到,陆容盏的情绪似乎又低落了些。 “喵喵喵?” 人身上怎么又一股悲伤的味道? 喵喵声将陆容盏唤回神,也令他加快了收拾自己的动作,只是临走前,犹豫又犹豫,还是忍不住抱了抱垂枣,在他脑袋上落下轻轻一吻。 “晚上见。” 陆容盏只留下这三个字便很快消失在门口处。 “喵。” 垂枣被他抱得毛乱乱,闻言迟钝地喵了声回应,但陆容盏已经听不到了。 等人走了有一会儿,打着哈欠的垂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好要每天接送人上学放学的。 自己昨天就失约了。 心虚地垂枣安慰自己明天一定,于是就化成了人形,重新舒舒服服地躺倒在了床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却是还没完全睡过去,一阵猛烈地敲门声就将垂枣从梦里惊醒。 “嗯?” 垂枣懵了下,第一反应是陆容盏返回来了。 但陆容盏有院门钥匙啊,自己就能打开院门完全不会这样敲敲敲,就算敲门也不会这么暴力这么大力好像来讨债一样。 “讨债的。” 系统忽然开口。 垂枣啊了声一时间也是瞪圆眼睛:“还真是讨债的啊?谁欠的钱?” 系统望着自己屏幕上的画面:“陆容盏舅舅,不过,说上门讨债不完全对,外面那人是联合陆容盏舅舅来骗钱的。 “那三千块钱已经被他花完了,他知道陆容盏有去打工,所以找了赌友扮演债主,上门对陆容盏讨债要钱,拿到的钱两人一九分。” 垂枣大为震撼也是大为生气:“这个坏东西!”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同时传进来了骂声:“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欠钱不还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像陆容盏家这样的院子,院门的锁都是在门的里面,也就是朝着屋里的一面,而门锁的侧上方会有一个小窗,足够外面人伸手够到门锁。 因此从外面锁门也是手伸进来锁,也因此从外往里看,就和门从里面锁着别无二致,这就更让外面人觉得,这院子里面有人。 “他还报警?” 垂枣真的被这人的厚脸皮刷新了认知,他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探头往客厅的门往外看。 外面的骂声还在继续,而周围邻居似乎也被引了过来,议论声慢慢在外面聚集,结果让那人骂的更起劲了。 污言秽语灌了垂枣满耳,男人时不时的羞辱陆容盏让他更是气愤难忍,脚下哒哒哒就靠近了那扇院门,同时伸手欲拉开上面的小窗。 “别理他就行。” 系统却说:“听不下去了就先离开。” 垂枣猫形时可以从院门下面直接跑出去,也能从院墙上翻出去,陆容盏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出去,平时锁门也只是怕有人从外面闯进来伤害垂枣。 以前陆容盏都不锁院门的。 垂枣的动作顿了下,他不想离开:“他这次没找到陆容盏,下次肯定还要来,如果没人解决这件事,那下一次这些话就会被陆容盏听进去。 “我不想让陆容盏听到。” 系统轻叹了下:“那你又能做什么呢?和他对骂?那他下次不还是会来?” 垂枣犹豫不决地思考,但手还是诚实地摸上了院门上的小窗。 “报警,”系统自然看得出他的坚持,于是给了他一个解决方法,“我替你报警,就说巷子里面有人闹事,让警察把人带走。” “加上陆容盏没手机,大家只会觉得是邻居间有人报了警。” 垂枣先是眼睛一亮打算采纳,但又很快有了新疑问:“那他们的计划失败,陆容盏的舅舅岂不是就会回到这里住?” 他回忆起陆容盏舅舅的糟糕,拒绝道:“我不能让他再回来欺负陆容盏。” “系统,”垂枣忽地想到了什么,小声撒娇道,“你把原主的钱给我拿一点,我大不了就给他点钱把他赶走,这样陆舅舅也不会再回来住了。 “好不好?” 系统微皱了下眉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垂枣却拜托拜托道:“按理说,我不能给陆容盏提供任何物质上的帮助,但我拿钱给其他人不在不能做的事情里吧?我没有违规呀。” 这话虽然有些牵强但也并非全无道理。 系统顿了顿,终是应下:“好。” 垂枣瞬间大喜过望,当即有了底气,声音也拔高了,但假装不知道外面人是谁:“谁呀?” 外面男人一听里面传来声音,自然是心里一喜,他没见过陆容盏也没听过陆容盏的声音,但大概能听出这声音是青少年人。 于是气更足了:“我是谁?我是你舅舅的债主!你舅舅欠了我们麻将馆一万块钱!你既然是他外甥,那这个钱你必须给他还上!” 垂枣切了声很是讨厌他,但想着赶紧把人赶走,于是张嘴就要应下。 “别,”系统却是开口,“你先让他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闻言,垂枣有些不明白但还是老实开口:“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男人这样一听更确信找对人了,于是恶狠狠地开口:“你舅舅叫孙庆山吧?要是你还不上他欠的钱,小心后果!” “现在和他讨价还价,就说没那么多钱,只有一千。”系统道。 垂枣啊了声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有点太少了?” 但出于对系统的信任,垂枣还是乖乖按照她的要求说了。 听说只有一千,男人倒也不意外,因为孙庆山早就告诉过他,这个陆容盏打零工估计也挣不了多少钱。 但孙庆山也说可以再多逼问几句。 所以男人佯装暴怒,手啪啪啪拍在门上震天响:“他欠一万你只给一千?我看你压根就不想还钱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们门拆了?” “现在说给一千五。” 系统依旧是讨价还价。 垂枣照做,几轮拉扯下最后敲定了三千元,差不多就是陆容盏一个月的工资。 最后是系统用手段给了垂枣三千现金,被垂枣从院门下面的缝隙里递给了外面的男人。 男人拿到了钱很是得意,临走时却还不忘重重一拍门,像模像样恐吓道:“只还了三千还有七千没还!要是孙庆山还不上我肯定还要来!” 垂枣嫌恶地皱了皱眉。 “要是能让孙庆山消失就好了。” 他忍不住嘟囔。 系统适时提醒:“违法犯罪不许干。” “哦。” 垂枣蔫蔫地应声。 而外面,拿着钱从小巷子里面拐了个弯出去的男人,迎面就遇到了孙庆山。 孙庆山一直探头往自家门前看,他怕男人从要来的钱里再贪走一些,于是留了个心眼盯着男人看,见男人真的要到了钱也是眉开眼笑。 按照之前说的一九分,三千块钱他肉痛地给了那男人三百,随后又装作心无芥蒂地搂着男人一起离开。 但这两人之间的交流都被一名邻居看在了眼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花钱打狗 第13章 假意闹事 把坏人赶走了,垂枣最后的一点休息时间也没了。 “收拾收拾去公寓吧。” 系统边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边开口道。 垂枣轻叹了下,身子一转又变成了小猫咪的模样,他从小门下面一钻,就出了门,心里哼着小曲,一路走到了公寓。 挑了套西装,垂枣驾轻就熟地套上身,板着脸出了门。 但今天却不是去上班,垂枣也是坐上车后,才听小陈道:“垂总,我们今天去店里试一下定制好的衣服,搭一下去参加婚礼的配饰。” 垂枣一听不上班自然开心,却又听到婚礼两个字,忍不住侧目:“婚礼——” 婚礼居然还能继续吗? 但话被系统及时拦下,最后垂枣顿了下,只点了点头不再提。 “为什么不能提哇?” 垂枣很不明白,心里暗自问系统:“小陈既然都替我调查出来了,那他肯定知道这件事呀?岳峥云不是也去找了他帮忙吗?” 和猫解释人之间的交往似乎不是件容易事,所以系统只道:“不合适,那是人家岳家人的家事,你不要多掺和。” 垂枣却轻轻哼了声:“那你昨天还让我早起见岳峥云,要是不见我就更不用掺和了。” 系统气笑了下,却只道:“还不是因为你……” 但后面的话很快被她隐了过去,垂枣也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不管婚礼最后能不能正常举行,”系统转移话题,“婚礼前的准备你都要做好,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垂枣却想,这是好事,只要有其他事情干就能不工作,所以欣然应允。 然而,原本还乐呵呵开心的垂枣,却在一连试了四套衣服、大大小小快二十件配饰、七八双鞋子后彻底低迷了情绪。 “为什么这些都不行?” 垂枣趁其他人不注意,几乎是瘫倒在沙发上,蔫蔫地朝着系统控诉不满:“人的衣服怎么就这么难挑!” “没办法,”系统也看得眼花缭乱,“原主对衣物很挑剔,每次来都要试很久,你既然要来扮演他,这点肯定也要做到。” 垂枣却忍不住嘟囔:“这么多衣服,还不如我的短袖短裤穿着舒服。” 话音未落,休息室外忽然响起了两道说话声。 “先生不好意思,这间休息室里已经有人了。” 这是店员的声音。 但很快被另一道男声打断:“今天我们不是包场了吗?你们店敢临时又加人?不是说私人订制保证谢绝其他人的吗?” 听到说话声,垂枣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尽量撑起自己作为霸总的架势。 系统盯着面前的屏幕,里面的画面正是外面,这让她顿了下才道:“你要出去吗?” 垂枣啊了声有些疑惑:“我需要出去吗?我主要是怕突然闯进来人,所以提前装一装原主。” 他说着,很是严肃地板起脸,但再怎么板起脸,也做不到想原主那样的冷酷威严。 系统摸了摸桌边的书,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休息室外,争执声还在继续,但店员明显已经压低了声音,并试图带着那发出疑问的男人往远处走走,似乎是怕打扰到休息室里面的人。 恰好跟着店长去取衣服的小陈回来了,他远远望到在争执的两人,顿时皱起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的垂枣很是八卦地凑近了门,隔着门偷听。 店员紧张地向小陈做了解释,但她的话被男人给打断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很是嚣张,“既然我都把这里给包场了,凭什么你们再临时加塞其他人?你们知道惹了我的后果吗?” 小陈闻言,自然是询问地看向店员。 店员连忙再重复道:“不是的,这位先生包下的是一楼二楼区域,三楼贵宾区从来都是不外包的,这是分开的不属于外包的范围内。” 小陈还未开口,男人却先道:“我包场的时候你们可没提前说这些事!你们就是故意欺骗顾客的吧!” 垂枣偷偷听着忍不住感慨:“人类的规矩好多哇。” 系统却是没吭声。 屋外的小陈似乎也想尽快解决问题,于是主动给出了解决方案:“一二楼包场的费用我们来付,你尽快离开三楼好吗?” 男人的声音弱下去,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他顿了下开口:“包场是多少钱?” 闻言,小陈有些怀疑地看向他,最后又看向店员,那眼神明晃晃地在发问,这男人到底是不是包场的人。 店员挠了挠头答:“包场的标价是十六万一天,但还要根据天气啊日期啊上下浮动,具体多少要去查一下账单。” “十六万?!” 外面的男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他轻嘶了声眼珠子一转:“也行,但这钱你直接转给我吧。” 垂枣在屋里也是瞪圆了眼睛:“一天就要付十六万?” 但小陈却是点头,看向了店员:“可以,确定是他包下的后,来把账单拿给我付。” 什么?! 垂枣觉得小陈好笨啊,店员都说了三楼不在包场范围里,是那个男的理解错了,这笔钱就算要付也应该是没提前告知男人的店长来付吧? “不行这也太贵了吧,”垂枣的手按上了休息室的把手,“不能让小陈当这个冤大头。” 系统却道:“不是小陈来付,是原主喜静也讨厌麻烦,遇到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会多浪费口舌,所以钱最后会由你给小陈报销。” 闻言垂枣动作更快了:“那我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门被打开,垂枣一眼就望到了远处的三人,因着要符合原主,脸还是板着的,只不过带上了些垂枣本人要计较价格的架势,莫名唬人。 小陈有些抱歉:“垂总,打扰到您了。” 垂枣摆了下手没说话,而视线顺着小陈望向了另外两人。 店员对垂枣是又好奇又怕,眼睛亮晶晶的活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垂总您好!” 那男人则是上下打量,他的年龄看起来四十左右,穿着一身质感不错的西装,但气质却浮躁不稳,模样周正算得上帅气,眼睛却总是乱瞟感觉心思很重。 “查一下是谁包的场。” 垂枣学着原主言简意赅道。 小陈自然是应下,加上对自己老板的了解,大概猜到垂枣不偏向帮付钱,因为一出来就问到了点子上,明显是听完了全程,若是满意自己的解决方案就不会出来了。 店员两下看了看,最后带着小陈下了楼。 男人面对垂枣时没了嚣张,他摸了摸下巴主动搭话:“您是?” 垂枣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对话,就听对方再次自我介绍道:“我姓陆,陆真也,是岳正集团董事长的爱人。” 这个名字? 垂枣这下反应过来了,他不免多看了几眼面前的人:“陆真也?” 陆真也见他这表现明显是知道自己啊,顿时笑起来:“你听过我的名字啊?嗨呀,大概是媒体们爱用我当话题吧。” 言语中,没有不满全是得意。 垂枣微微颔首,他因为岳峥云的话对这人的印象不太好,但想起系统的提醒,还是礼貌地开口:“垂枣,三花集团董事长。” 陆真也明显惊了下,但他很快扬起了笑:“原来是垂总啊久仰大名!” 先前的虚假模样彻底没了,陆真也很是讨好地凑近几步,欣喜的和垂枣攀谈,更是拿出手机想要与垂枣加上微信。 垂枣还是不太习惯人类的热情,摆了摆手拒绝。 “那、那我们来拍个照?” 陆真也也是不泄气,一手举高手机另一手就要来揽垂枣的肩膀。 垂枣皱眉后退,但只躲过了他揽肩膀的动作,没能躲过瞬间拍下的镜头,最后还是小陈及时赶到,挡在了两人中间。 “垂总,包场时登记的姓名和电话都是岳苏音岳总的秘书的。” 小陈轻声道,说话间重新打量了陆真也,大概也猜到了面前人的身份。 陆真也离得近也听得清楚,他眼珠子一转挥手道:“咱们这都是熟人嘛。那里还论什么包场不包的,那些费用就不用你们来付了,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已经被付过了。” 最后一句结束,小陈的话这才完全说完。 陆真也轻咳了下似是有些尴尬,但表情管理做的是极好的,很快就又笑起来:“原来音音已经付过了啊,她啊就爱给我些惊喜,怪可爱的。” 垂枣与小陈对视一眼,这下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陆真也的看人下菜碟,那张嘴啊,多得是甜言蜜语。 “既然这样那就没异议了吧?” 小陈及时开口,替自家老板赶人。 陆真也见此也明了,于是与垂枣笑呵呵打过招呼,才慢悠悠地下了楼。 垂枣却回忆着陆真也的模样,总觉得他看着眼熟,于是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又看,直到人都看不见了,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说来是试婚礼西装的,”小陈却以为自家老板眼里有其他意思,于是道,“但一连来了四五天,次次来次次都要到贵宾区逛上几圈。 “店员说给他解释过很多次了,三楼不在包场范围内,但他就是见缝插针也要上来,大嗓门一吼能把周围人都招惹出来。” 这话很明白,陆真也的意图也清清楚楚。 但垂枣哦了声压根没听懂,他还在苦思冥想陆真也和谁像,但想不起来,只好懵懵懂懂地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小陈却以为老板的意思是不用管不用掺和,于是跟在后面不再说话。 目睹一切的系统忍不住轻扶额头。 试了一上午,终于是把衣服配饰给确定了下来,中午店里包餐,但垂枣看见那些衣服就晕所以麻利地拒绝了。 “垂总,回公司订餐吗?” 小陈有些迟疑地开口,一般垂枣都会选择在店里吃,第一次拒绝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垂枣一听公司更晕了,差点没转头就回制衣店里,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好去处:“去三花大酒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假意闹事 第14章 一起吃饭 打扫完包间后,陆容盏到后厨领了自己的午餐饭盒。 酒店提供给员工的饭盒虽然是剩余的餐,但品质高,管饱还不用另外付钱,这也是陆容盏选择中午时段在这里兼职的原因之一。 员工有专门的休息室,但自从上次,同事们很爱打听陆容盏与垂总的关系,这让陆容盏不太舒服,于是端着饭盒坐在了酒店后院的树荫下。 树影斑驳,有些热,陆容盏的鼻尖蓄起些薄汗,而看着自己饭盒里的鱼肉,他不免想到了家里的小猫。 小猫好像还没吃过鱼肉。 再回忆起同事们喂流浪猫时的讨论,陆容盏才知道,不能总是给小猫吃人的食物,应该给它们吃营养的猫粮猫罐头。 自己应该找找附近有没有宠物店。 正出着神,陆容盏却忽然感觉到什么人的靠近。 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举着手帕,声音也从上方传来:“擦擦汗。” 陆容盏下意识抬头,但逆着光一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眯了眯眼才慢慢看清,竟是一张他常常回忆起的漂亮面庞。 “垂、垂总?” 陆容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去接手帕,而是慌忙站起身,手里盖子开着的饭盒歪斜,眼看就要泼洒出去。 垂枣的反应很是灵敏,下意识用拿着手帕的手扶了上去,于是饭盒摇摇晃晃,稳是稳住了但几滴汤汁泼洒在了那方手帕上。 陆容盏微惊,紧张地涨红了脸:“对不起!” 垂枣歪歪头有些疑惑,将饭盒稳稳地交还到他的手上,手帕则是单独拿起晃了晃:“你是在对它道歉吗?” 似是玩笑的话让陆容盏没那么紧张了,但他不知该怎么回应,犹犹豫豫后,只会嘴巴很笨地闷声道谢:“谢谢您。” “不谢呀,”垂枣想对他笑一笑,但不能笑,于是故作老成,“小事。” 陆容盏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同时脑中回忆起喝醉酒的垂枣,一个冷漠疏离一个撒娇说胡话,实在是反差极大了。 大约是鬼迷心窍,陆容盏鼓起勇气搭话:“您、您来吃午饭吗?” 其实自己是来逃避上班,顺便来看一看自己养的小人,但这种话不能告诉陆容盏,所以垂枣最后只嗯了声回应。 大概是他的反应太过冷,让陆容盏一时无措也不吭声了。 垂枣没注意到对方忽高忽低的情绪,只是埋头将那张被溅了几滴汤汁的手帕叠好,把脏污折到里面,露出里面还干净的一面来。 随后,他伸手,将干净的那面按在了陆容盏的鼻尖上。 陆容盏微微垂着头,忽然感觉一张柔软地布料贴上了自己鼻头,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愣愣地下意识屏住呼吸。 再抬头,就对上了垂枣略泛着黄绿的眸子。 透亮清澈的眸子,让陆容盏倏地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那只漂亮三花。 “好了。” 面前人的声音将陆容盏惊回神,因着刚刚动作慌张差点洒了饭盒的前车之鉴,这次陆容盏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僵硬着身子等垂枣命令。 那模样,和垂枣用尾巴缠住他时一模一样。 垂枣心里称奇,觉得人类好玩。 沾了些汗渍的手帕被垂枣从陆容盏的鼻子上取下,他望了望四周意图找到垃圾桶,但离得好远让垂枣懒得再跑。 于是正回头,却发现陆容盏木愣愣地还在站着盯着自己看。 垂枣眨眨眼:“你坐下吃饭呀。” 陆容盏这才像听到了命令般快速坐下,磕磕绊绊地拿起自己的筷子,有些拘谨地扒拉着自己的饭盒。 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垂枣,见他举着那手帕,且上面还有自己的汗渍,一时间竟有种莫名的难为情。 “我帮您把手帕洗一洗吧?” 陆容盏试探着开口。 垂枣与他对视,心里忍不住感慨自家小人的勤俭节约,真是好人,于是没多犹豫就将手帕递到了他的面前:“好呀。” 陆容盏本还有些忐忑,闻言连忙接过,但小心地不敢碰到垂枣的手指,只是拿到手里时还能感受到那手帕上的、另一人的余温。 垂枣盯着他红红的脸蛋,轻轻皱眉:“你没事吧?” 几乎是夏天,后院温度不算低,虽然坐在树荫下,也不可避免有中暑的可能,垂枣有点担心小人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 陆容盏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脸蛋烫烫的,嗫嚅着不敢看垂枣。 垂枣却是更担心了,他忍不住将手摸上了陆容盏的额头,但只知道摸额头不知道要用手背来摸,于是手心测温还品不出烫不烫。 轻咳掩饰自己的不专业,垂枣手动合上陆容盏的饭盒,带着人匆匆往屋里赶。 酒店虽然很大但整栋都覆盖着空调,一进来就明显能感觉到凉快,也让垂枣有些怀疑自家小人的智商了。 “你在这里面吃。” 垂枣说着,将陆容盏按到了侧厅的一张小圆桌处坐下。 陆容盏手里还捏着一次性筷子呢,小小声解释:“这些地方员工不能坐,要是被经理抓到是要罚款的。 “而且我吃饭很快,在外面待不了多久。” 人类的规矩真多。 垂枣暗暗吐槽了下,但他不欲去破坏人类的规矩,于是也坐下,坐到了陆容盏对面:“那你陪我当一餐的客人吧。” 他说着,朝远处还在值班的服务员挥了挥手,让对方帮忙通知一下小陈。 于是,原本该端去二楼包间的餐被移到了一楼的侧厅。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垂枣和陆容盏相对而坐,双方餐食的装盘大相径庭,但吃的东西却也差不多,有种诡异的平衡。 垂枣克制着自己的喜欢吃相很优雅,殊不知所有反应都被对面偷偷抬眼观察的陆容盏看得一清二楚。 吃的喜欢的东西会瞪圆眼睛。 陆容盏看了又看,好像在幻视自己的小三花,一时间眉眼弯弯神色柔和起来。 但很快这样的感觉就尽数散去。 因为不远处又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丝毫不去压低声音,显得很刻意,而内容无非就是关于陆容盏和垂枣。 所有人都在强调两人之间极大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陆容盏垂了垂眉眼,微微捏紧了手上的筷子,最后又抬起眉眼看向垂枣:“垂总,我吃好了就先离开了。” 垂枣知道陆容盏下午还有课,于是点头应好。 陆容盏站起身,端上饭盒后犹豫地道了声拜拜,好在收到了垂枣的回应,让他拉直的唇瓣又轻轻上扬起来。 回到后厨,一次性的饭盒筷子被丢进回收的垃圾桶,那些八卦的同事们也凑了过来。 “陆容盏你不是说你们不认识吗?” “小陆啊,你老实告诉哥哥,垂总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 “你可别叫这么亲了,我看你是想撬小陆的墙角吧?” 陆容盏本来不想理会,闻言却是一顿,看向那个说话的女生:“什么撬墙角?” 女生耸耸肩,兴味地指了指那个自称哥哥的服务员:“你问他,他顶着这张脸可不是只为了来当服务员。” 那服务员倒也不藏着掖着:“是,我是想傍富婆,怎么,你们不想一夜暴富? “小陆,你既然说之前不认识垂总,那现在就是引起垂总的注意咯,你说这怎么不算是好事一桩呢,垂总有钱年轻又帅气,只有个快订婚的相亲对象,多干净啊。” 男人说得头头是道,同时眼睛紧紧盯着陆容盏,仔细观察着陆容盏的神情。 陆容盏却已经皱起了眉,他没接触过这样的事,但再迟钝再不懂,此时也大概听明白了这人的话,整个人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你不要乱说。” 陆容盏呵止了男人还要继续的话,只觉冒犯,同时也不希望他这样说垂枣:“我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垂总他只是人好心善。” 男人被摆了脸色,态度自然也差了:“笑死,人家都不一定拿你当回事儿,你还在这儿维护上了,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两人剑拔弩张,周围其他人自然是转悠着眼睛看热闹。 羞辱的话陆容盏听多了,他没有多争执,冷着脸就拐进了员工更衣室,脱下工装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最后背着书包从后门出了酒店。 走到马路边,微风吹着,陆容盏的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垂总才不会是那种人。 陆容盏沉默着,双手插兜,坐上晃晃悠悠的公交车,慢慢远离了酒店,但一只手始终捏着口袋里的一方柔软手帕。 · 垂枣再拖时间,也还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坐上了回公司的车子。 当司机将车子驶入又黑又阴凉的地下车库,垂枣就知道,自己这是到公司楼下了,且马上就要乘坐电梯直通顶层监狱。 但这次,垂枣下车后却是注意到了一位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老人。 那人手里端着个破碗,可怜地坐在墙根处,而公司的一位保安站在他面前,态度不算好似乎是在驱赶老人。 注意到垂枣侧目过去,小陈熟门熟路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票票,欲走上前将红票票塞到那老人的破碗里。 保安却很是无奈地拦了下:“陈秘书,您这样他下次还来。” 小陈深得原主真传:“没事,能先打发走就好。” “那也不是这样打发的啊,”保安忍不住低低抱怨了声,“每天都来,打卡一样,弄得我都想去要饭了。” 小陈失笑,终于收回了那张红票票:“好,那就麻烦你们处理了,别用暴力手段,实在赶不走叫人给我说一声。 “注意,地下车库太昏暗了,带着他小心车子,别出事了。” 保安连连点头应是。 闻言,小陈这才回到了垂枣的身边,但他注意到垂枣一直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垂总,怎么了?” 垂枣却伸出手:“钱能给我吗?” 小陈微顿,但依言从口袋里掏出了红票票:“当然。” 钱拿在手里比纸硬硬的,垂枣看着上面的数字,一时间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让他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对啊,他完全可以用猫身给陆容盏送钱啊! 谢谢氢氦锂宝宝灌溉的两瓶营养液! 谢谢诗雪夜宝宝灌溉的三瓶营养液! 耶耶耶感觉超有动力![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一起吃饭 第15章 被抢走钱 日华高中附近的商铺不少,环学校发展经济,大部分都是书店、文具店、小商店,一家挨着一家,也不论什么抢不抢生意了。 店长家的小孩子们经常凑到一起玩,什么跳绳、跳房子、弹珠等,玩起来时周围什么都不顾了,但这次,她们没沉迷于游戏里,而是蹲着身子去瞧远处的圆润小猫。 垂枣嘴巴里叼着钱,警惕地斜眼看那群小孩儿。 三个小姑娘两个小男孩,以为躲在摊子后面就不会被发现,但猫眼神极好,看得很是清楚,五个人里四个露出半个脑袋,另一个更是不够藏,只拎着布角挡在嘴巴上。 都不是一叶障目了。 “小猫也要买东西吗?” 双马尾小女孩尽力压低声音发问。 短发小女孩用力点头:“对,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问问它要什么,我们是老板,它就是我们的第一个猫猫顾客。” 小男孩懵懵地挠着痒:“我是第一个顾客……” “哎呀,我说的是猫猫顾客!” 垂枣耳朵也尖,听得一清二楚,他才不要买东西,自己嘴巴里叼着的一百三十块是不出自原主账户的纸币。 猫在这个电子支付社会里好不容易寻到的一百三十、嗯,艰难的三十加轻松的一百。 先试验一下能不能瞒过小世界的规则,如何可以,猫将开展另一种形式的劫富济贫。 见几个小孩儿还眼巴巴盯着自己,垂枣甩着尾巴远离,悄咪咪溜到了日华高中的一侧围栏下,等着人类的放学铃响。 却是刚靠近,就见不远处有几个学生在翻墙。 垂枣微微瞪大眼睛,这么近距离地目睹学生违反纪律,三好猫咪很不认可这样的行为。 而在这群穿着校服的学生里,有一个黄毛异常扎眼。 黄毛身手还挺利落,应该是没少翻过栏杆,即使栏杆顶部尖尖的,他依旧轻松又顺利地翻了出来,更是炫耀般地朝同伴扬了扬下巴。 但他视线随意一转,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垂枣。 垂枣歪了歪脑袋,对这种黄色毛发的人类很是好奇,不免扭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黄色毛发再看了看那男生头上的黄毛。 在垂枣打量黄毛的时候黄毛也在打量他,在注意到垂枣嘴里叼着的纸币后,更是嘴巴一咧笑了起来。 “黄哥?” 两个同伴都已翻了出来,见他停在原地有些疑惑:“哥咱不走了吗?都快放学了,人一多网吧里挤得慌。” “等一下,”黄毛两腿岔开蹲下身去,两胳膊搭在膝盖上,轻笑着朝两人伸手,“有吃的东西没?”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人从背包里翻了翻,最后递过来一包辣条:“这个?” 黄毛轻啧的声直接抢过他的包,翻找后拿出了一根香肠,剥开外面的塑料包装后,拿着香肠就靠近了垂枣。 垂枣闻到熟悉的香气,粉色小鼻头嗅嗅,有些馋。 “哎,”另外两个人终于注意到了垂枣,还注意到了垂枣叼着的纸币,“这猫嘴里——”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毛回望过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垂枣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对自己笑脸相迎的黄毛,一时间有些意动。 只是他嘴里还叼着纸币呢,如果吃东西就需要把纸币放下来,而纸币轻飘飘的容易丢,要是丢了就没办法给陆容盏拿过去。 不行,垂枣认真思索后,还是决定不吃了。 陆容盏也会给猫买香肠吃,猫不缺这一根香肠。 于是垂枣摇了摇脑袋,意思是自己不吃,因为没法喵喵叫,所以尽量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告诉那黄毛人类。 黄毛似是也懂了垂枣的意思,他眯了眯眼又硬挤出一个笑:“不吃吗?好可惜,那能让我摸一摸吗?” 他说着,没拿香肠的手做出抚摸的动作:“摸一摸。” 见他这样动作,后面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联想到那猫嘴里叼着的红票票,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但也可以试着抢来看看。 于是,他们也极有眼色地蹲下来,学着黄毛动作朝着垂枣挥手,同时嘴里嘬嘬嘬,和逗狗般逗猫。 垂枣能听懂,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往前走。 黄毛很是耐心地晃了晃手上的香肠,另外两个人也是紧盯着垂枣,嘬嘬嘬不行就学着喵喵喵来吸引垂枣。 他们的猫语发音很怪很乱,垂枣反正是听不懂,但介于三人这样的热情,垂枣歪了歪脑袋后还是慢慢迈步朝着三人方向前进。 只是走了几步后,放学铃忽然响了起来。 学校的放学铃都很有穿透力,加上学生们积极热闹的喧哗声,惹得垂枣脑袋嗡嗡,小脑袋看向学校里面,脚步就这样顿住了。 不给摸了,猫还要去接人呢。 垂枣欲看向三人和他们拜拜,但余光却忽地看到一道猛地扑过来的高大身影。 是那黄毛,手里香肠往嘴里一塞,就动作利落地扑向垂枣,长手长腿迅速拉近了一猫一人间的距离。 垂枣的毛瞬间炸起,他下意识呲牙咧嘴,嘴里的纸币一松,让他心里一揪,舍不得纸币于是又咬紧了嘴巴。 但正是这样的一个分心,让垂枣被黄毛猛地扑倒。 人的巨大身躯压在垂枣的身上,痛得垂枣想要尖叫出声,但又不愿松口,就这样闷声承受下了黄毛的迫害。 黄毛这一扑自己用来撑地的手也难免擦到地上,自然也受了些擦伤,但他完全不顾自己刺啦疼的伤,边喘着粗气就边伸手钳制住了垂枣的爪子。 香肠被他咬了大半截,堵在嘴里没法说话,于是他直接把余下的半截带着塑料包装吐了出去,呸一声后开口:“过来拿钱。” 另外两个人都惊呆了,闻言连忙凑过来,伸手去扯钱,还玩笑道:“黄哥这么拼啊。”、 黄毛嗤笑一声,捏着垂枣的手很是用力:“这死猫是陆容盏养的。” 另一人啊了句有些诧异:“陆容盏那种情况还养猫呢?自己哪天饿死了都有可能,能把猫养的这么漂亮?” 垂枣终于明白了这三人的恶意来自何处,但他的注意力全是要保住钱,死命不张嘴死活咬着那三张纸币。 “哥,它咬太死了我怕撕烂。” 扯钱的男生有点犹豫。 黄毛瞪了他一眼:“直接掰嘴啊会不会?傻?” “哦哦!” 男生被垂枣恶狠狠瞪着其实还有点怕,他咽了咽口水,上手去扣垂枣的嘴,指甲直直抵在垂枣的牙龈上,痛得垂枣眼里润润的酸痛想流泪。 黄毛忍不住催促:“动作快点,都放学了一会儿人就多了。” 闻言,另一个男生也伸手帮忙掰嘴,但随口说:“实在不行就把它带走,反正也没人看见是我们弄走的。” 这句话像是打通了黄毛的任督二脉,他眯了下眼很是很是赞许:“对。” 这样想着,他看向垂枣的眼神里忽然就多了几分疯狂:“你们说,陆容盏要是看到这猫惨叫的模样会不会被气死啊?” 两个男生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我估计也差不多,那个人姿态慢唧唧的阴得很,老是拿那双眼恶狠狠盯人,跟鬼一样看着就来气。” 垂枣的嘴被两人死命抠着,爪子也被黄毛暗暗用力掐着,再也忍不住松开了嘴,但松开嘴被抽出钱的一瞬,他张着嘴就要去咬黄毛的手指头。 可惜抵不过三人手多,没能咬到。 “一百三,够打两晚上游戏了。” 两个男生笑嘻嘻。 黄毛没理,他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垂枣身上,拎着垂枣就要走,但垂枣嘴里没了钱自然是高声叫唤着声音刺耳。 让三人有些烦躁地想要捂嘴。 但忽然砸过来一块石头,不是很准地砸到了黄毛的腿上,但也有些痛的让他皱起眉,等转头望过去,便见五个小孩怀里揣着石头,站一排不断朝这边砸。 三人都多少被砸到,一个男生忍不住骂道:“哪来的小屁孩儿!有病吧!” 他说着,就大踏步朝着五个小孩儿走。 小孩儿们下意识后退,但短发小女生鼓起勇气吼道:“你们放开小猫!不许抓它!你们也太坏了吧!” 其他小孩儿一听也直起了腰板,死命砸着手里的石头:“放开它!” 黄毛皱着眉,抬起手臂挡开了一块石头,原本靠近小孩儿们的男生也不免后退,同时粉粉地骂道:“有病啊,总不能这猫是她们的吧?” 两人看向黄毛,黄毛却很笃定:“我亲眼看到的,在公告栏前面,陆容盏抱着它。” 三人说话间,垂枣还在厉声尖叫,同时不断挣扎,想要逃离开黄毛的束缚;而五个小孩儿也是高声呵斥,同时不断丢着石头。 “闭嘴!” 黄毛猛地拔高声音,他本想把垂枣带走,但怎么都止不住垂枣的尖叫,更控制不住那群小孩儿,眼见会引来其他人,于是将垂枣随手一摔,就丢弃在了地上。 垂枣被摔出去砸在地上,但不等唤痛就连忙逃离三人,动作很是迅速。 “小猫!” 五个小孩儿哗啦啦丢弃那些石头,一个个小脸皱着就冲到了垂枣身边。 但垂枣有些应激,他浑身炸毛,对靠近的五个小身影也不免带上了许多警惕,于是下意识紧贴在墙上,弓着身子慌张地喵喵叫。 被如此暴力对待,几乎让垂枣幻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暴行,心脏狠狠揪紧,呼哧呼哧喘着气,窒息般双目都快没了聚焦。 “小猫、小猫?!” “它这是怎么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快去找妈妈过来!” 孩子们的喧哗声似乎都渐渐模糊起来,让垂枣看不清楚听不真切。 但忽然,一道身影匆匆靠近,一双手颤抖又小心地触碰上来,让垂枣艰难地呲牙咧嘴发出恐吓声。 “是我、是我……” 却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垂枣僵硬紧绷的身子缓缓松懈,最后模糊着视线,才看清楚了那小心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是陆容盏。 第16章 猫有人爱 大雨闷闷落下,砸在塑料雨衣上却是清脆响。 垃圾桶后方,一只小猫蜷缩着,它的意识模糊不清,受了伤,鲜血被雨水晕开来,从它的身下往外延伸,脏乱的环境隐秘的角落,大概它死在这里也无人在意。 却是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和雨打在雨衣上的清脆声一起,很精准地寻到了小猫的藏身地。 “垂枣、垂枣?” 慌张的男声响起,一只脚踩在了血水洼里,修长的身影俯下身子,略温热的指尖轻轻搭在小猫的身上。 雨水一瞬间被人阻隔掉了,小猫缓慢眨眼,它无法动作连叫声都发不出,只是在脑中混沌不清地想,能冒雨来找自己小猫的人,一定是好人吧。 可惜了,猫还没有名字。 温热的指尖很快被对方抽离开,就在小猫以为对方要离开时,一双大手捧住了它,那双手在颤抖,但很暖和轻柔,让小猫下意识蹭了蹭。 毛发湿哒哒地黏在人手上,而猫的几乎是冰冷冷的一小团了。 “垂枣、不要睡过去……” 那人捧着小猫,脚下步子慌乱,但越来越快,手上却尽力的稳,甚至将小猫贴在了自己的怀里、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最后又贴在了自己热乎乎的脸颊上。 “快了、快了、我们快到了!” 小猫脏兮兮的血污蹭脏了那人的脸,但小猫连睁开眼的力气都不再有,它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更认不出对方是谁。 但,小猫有些自私的想,如果能活下去,他要叫垂枣,他要变成有人爱的小猫。 · “垂枣、垂枣?” 熟悉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让垂枣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亮亮的,窗外的阳光洒在身上,没有下雨没有被丢在角落也没有被刺伤,垂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小世界里。 而那声呼唤,是蹲在自己笼子前的陆容盏。 垂枣一睁开眼,陆容盏就近在眼前,而见到他醒了过来,陆容盏嘴巴一撇,抿紧唇瓣强压住情绪,但眸子水润润的明显很是担心。 真对视上,陆容盏又说不出话了。 “喵。” 猫没事哦。 垂枣侧躺着身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安抚陆容盏。 但这次比起曾经,确实问题不大,只是垂枣对这样的伤害有些心理阴影,加上情绪起伏太激烈,一时间晕了过去。 “醒了吧?” 侧面忽地传来一道女声:“我就说它没什么事儿,就是吓到了,多休息养一养就好。你这小孩儿也是搞笑,抱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猫叫人给捅了。” 陆容盏不说话,只盯着垂枣瞧。 好像他视线稍微离开一会儿,垂枣就会消失或者出事一样。 反倒是垂枣顺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正低头整理东西的女人,她头发盘起戴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但能感觉到年龄不大。 “好了,”医生将所有东西装好放在了地上,“你要的东西我都给收拾好了,药什么的也都写的清清楚楚,你拿回去自己整理。” 闻言,陆容盏这才动了,他站起身,抿了下唇摸口袋,最后摸出来了几张红票票,具体多少张不能确定。 医生看到钱还有些意外:“现金付啊,我以为你刚出去是拿手机去了。” 陆容盏没吭声,只递出钱。 医生挠了挠头,拿着钱往后面屋子走了走,过了会儿才出来,手里的红票票变成了几张零碎的纸币,最后递还给了陆容盏。 “有什么问题再过来啊,”医生玩笑道,“当然,只是来找我买宠物用品就好。” 陆容盏这才嗯了声,低低道了声谢。 垂枣看懂了,他有些懊悔起自己轻信他人了,这一晕,陆容盏不仅带自己来就医,还给自己买了好多东西花了好多钱。 可偏偏,自己的钱又被那三个坏东西给抢走了。 “喵喵喵。” 猫不用这些东西。 垂枣有些焦急地爬起来,他冲着陆容盏喵喵叫,试图阻止交易。 但陆容盏并没懂垂枣的意图,他一听垂枣叫唤,就连忙回过头,一手拎起那大袋子一手伸进笼子里,轻轻摸了摸垂枣的脑袋。 “店里气味太杂,不太舒服了吧?” 医生歪头看了看垂枣的情况,没发现什么异常。 闻言,陆容盏不再犹豫,他拎起了装着垂枣的笼子,冲着医生礼貌道别,这才一手拎袋子一手拎笼子朝着外面走去。 垂枣不免又喵起来,小脑袋试图往笼子外面伸。 玻璃门被打开又合上,门上挂着的小铃铛清脆一响,出去后就骤然能感受到升高了许多的温度,因为店里有空调很凉快。 陆容盏注意到了垂枣的危险动作,他轻轻戳了下垂枣的小脑袋:“小心。” 垂枣哼哼唧唧不太愿意,于是抬眼去瞧他的神情,见他神色柔和唇边还带着些笑,这才乖乖坐回去。 但陆容盏没带他直接回家里去,而是拐了个弯,进了一家小店,买了个小电风扇,付出去的红票票比在宠物店的要少一些。 就这样,陆容盏拎得满满当当地回了家。 小院子和一人一猫离开时一模一样,于是陆容盏将东西放在地上,伸手去开门,又一点点把东西搬进去。 垂枣帮不上忙,只能在笼子里旁观。 但他注意得到,陆容盏似乎心情还蛮好的,并且将那些买来的东西一一铺开、装饰在了他自己的小房间里。 所有布置完毕后,陆容盏才将垂枣从笼子里放出来。 “看看,喜欢吗?” 陆容盏摸了摸垂枣的脑袋。 地上,装满了猫粮的猫碗、罐头、单独的猫水碗、猫窝、猫砂和猫砂盆、小梳子、指甲剪,甚至还有逗猫棒和猫抓板,整整齐齐。 垂枣其实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那些让陆容盏大花销的愧疚已经被抛之脑后,他好奇地凑上前,一个个嗅闻触碰。 绕了一圈还是没能逃过猫粮的诱惑,当即就喜滋滋吃上了。 陆容盏被他萌到了,忍不住笑了下,坐在椅子上看垂枣,看得很入迷。 但看着看着就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趁垂枣抬起嘴巴的空隙,小心蹲在他身边,先是伸手挠了挠垂枣的小脑袋,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给我吸吸?好不好?” 垂枣闻言,很有耐心地蹭了蹭陆容盏的脑袋,大方应声:“喵。” 可以哇。 陆容盏很自觉认为可以,于是稳稳托起垂枣的身子,迫切地搂进怀里,将脑袋埋进了垂枣的小肚皮上,深深呼吸顶级过肺。 垂枣被弄得痒痒的,但还是乖乖给他吸, 但不能吸太久,吸太久猫不舒服,垂枣扭了扭身子,小爪子拍了下陆容盏,趁他不注意很快就翻过了身子。 陆容盏还有些晕乎乎的,吸猫吸多了好像有点上瘾,但垂枣不乐意了他也不再强求,只是可惜地摸了摸垂枣的脑袋。 抱着猫,怀里满当当心里也满当当。 “今天遇到那个黄毛了是不是?” 陆容盏忽然开口。 垂枣下意识去看陆容盏的神情,但陆容盏似乎没有交流的意思,他只是抱着垂枣,视线定定望着那扇被封紧的窗,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空洞地自言自语。 “没关系,以后都不会了……” 垂枣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已经记住了那三个人的脸,以后看到都会绕着走,于是喵了声轻轻附和他的话。 听到喵叫,陆容盏像是忽然回神,于是他弯了弯眉眼,将脸颊凑到了垂枣的脸上:“以后离其他人远点哦,他们很坏很坏很坏。” “喵喵。” 确实好多坏东西。 垂枣有点委屈地应和陆容盏的话,他蹭了蹭陆容盏的脸颊,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喵喵喵了一句话。 但也有很多好人。 垂枣每次被欺负都有好人来帮忙,有帮大忙有帮小忙,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比坏人多。 只是遇到坏人所造成的伤害,远比遇到好人所受到的帮助更容易让人、让猫印象深刻。 或许下一次,猫还是会愿意相信某个路人是好人。 “还是要警惕些。” 沉寂了许久的系统忽然开口。 垂枣已经习惯了系统的忽然出现忽然消失,因此接受良好,闻言应声:“是呀,还是要警惕些最好。” 系统轻轻叹了声,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不要再给陆容盏拿钱了。” 垂枣窝在陆容盏怀里好舒服,闻言懵懵地反问:“为什么?” “今天下午的事情或许不是意外,”系统也没有说死这件事的根本,只道,“或许是小世界对你卡bug的惩罚。” 垂枣闻言瞬间蔫吧起来:“不是吧,怎么管的这么严?” 系统没有再应话。 陆容盏注意到垂枣有些出神发呆,于是将他轻轻放在了猫窝里:“要休息吗?” 垂枣歪歪脑袋也有些困了,于是乖乖喵了声,就这样蜷缩在了柔软舒服的猫窝里。 忽然,嗡嗡声响起,垂枣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面前正对着自己的小风扇,小风扇的风并不算凉,但比起手动扇扇子那是要凉快许多的。 吹着风扇很舒服,垂枣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而一旁,陆容盏见他睡过去,这才处理起自己的事情。 但今天,他握着笔盯着真题册看了许久,都没能落下一笔,最后,他放下笔,轻手轻脚出了卧室门。 此时的天色基本暗了,走出院门到巷子里时,周围几家邻居都已亮起了院子灯。 陆容盏从院门处往左边拐,因为邻居家人多的缘故,院门不常关,此时大咧咧开着,陆容盏就礼貌地敲了敲开着的院门。 声音自然是很快引来了邻居家的人,率先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女性。 陆容盏唤道:“蔡阿姨,打扰了。” “哪里的话,吃饭了没小陆,”蔡阿姨笑吟吟招手让他进来,说着又朝里面喊,“小旭啊你陆哥哥来了。” 陆容盏很少麻烦邻居,一般上门,都是不得已需要借用家里没有的东西。 很快,被唤小旭的男生跑出来,他年龄不大,十五岁目前上初三,和陆容盏熟悉完全是因为陆容盏会当他的小老师。 小旭在学习上有什么麻烦都会找陆容盏。 “哥你来用电脑吗?” 第17章 钱被讨回 小旭嘴里还嚼着零食,含糊不清地问。 陆容盏先是应了蔡阿姨的问话,后续才看向小旭,点头:“是,麻烦了。” “不麻烦,”小旭说着,直接伸手一指他们家自己搭的二楼,“哥你去吧,都熟悉得很。” 见此,陆容盏也不再磨蹭,他道谢、又和蔡阿姨寒暄几句后,熟门熟路地从院子里的楼梯到了小旭家的书房。 书房的灯光昏暗,偏暖,而打开电脑后,幽蓝的光映照在陆容盏脸上,偏冷,也将他的神色照得冷硬。 · 或许是因为垂枣睡得早,他第二天醒来时,陆容盏还睡着。 但自己本来是睡在猫窝里面,而猫窝放在地上,醒来时却连猫带猫窝一起到了陆容盏的枕头侧边,几乎贴着陆容盏的脸颊。 而陆容盏侧着身子睡,身体微微蜷缩,是很防备的睡姿,手放在脸颊边,指尖始终触碰着垂枣的猫窝。 垂枣轻轻蹭了蹭陆容盏的指尖,这才伸了个懒腰从自己的小窝里爬出来。 但自己这边一动作,陆容盏那边就好像察觉到了一般,指尖动了动,最后没过几秒就倏地挣开了眼睛。 垂枣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陆容盏迷蒙着眼睛搂进了怀里。 “喵?” 嗯嗯? 紧接着,陆容盏脑袋一低一歪,就将脑袋紧紧贴在了垂枣身上,深呼吸间轻声呢喃:“软乎乎……” 垂枣被他按着揉捏,忍不住哼唧几声,同时伸爪子推拒。 但其实只是有种莫名的情绪让垂枣不好意思被这么亲密的对待,并没用大力,于是在猫的欲拒还迎下,陆容盏慢慢清醒过来了。 他注意到垂枣的推拒,于是乖乖不再吸猫,而是将垂枣放回了它的小窝里。 陆容盏侧着头,垂枣也趴在小窝边,一猫舔着自己被吸乱的毛毛,一人就带着懒洋洋的惺忪睡眼,默默望着小猫。 直到邻居家的公鸡都打鸣了,陆容盏还没动。 垂枣觉得不对,陆容盏不是应该早早起床去上学吗?今天怎么一直躺着盯着自己看,难道人自己给忘记了吗? “今天周六。” 系统提醒道。 “今天我在家陪你好不好?” 陆容盏却也在同一时间开口。 垂枣这才反应过来,闻言自然是乐意被陆容盏陪着,于是喵喵叫应声,表示好。 “那今天给你开个肉罐头,”陆容盏望着垂枣,轻轻拨弄着垂枣的耳朵,“昨天受了些伤今天给补回来。” 垂枣早就听过罐罐大名,眼睛都瞪圆了,尾巴也高高翘着,看起来非常乐意。 见他这样,陆容盏轻笑了下,却顺势就坐起了身,下床为垂枣开了个罐头倒进了小猫碗里。 好香好香。 垂枣乐呵呵地蹭了下陆容盏的腿,这才去吃起来,只是太好吃,而一时间忘乎所以,连陆容盏换了身衣服都是后知后觉。 “喵喵?” 人要出门吗? 垂枣舔着嘴巴喵喵叫。 陆容盏蹲下身摸了摸垂枣的脑袋:“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自己乖乖吃罐头。” 他说着,将装好了水的水碗也放在了垂枣面前。 垂枣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依赖地蹭了下陆容盏后,再一次埋头吃罐头。 陆容盏站起身,他套了件薄外套,迎着还没完全亮起的天色,就这样出门,在步行出了巷子后七拐八拐进了另一条颇宽敞的街道。 街道的尽头是家网吧。 五六点时,街道上除了早餐店,就只有网吧还开着门,而这时候的网吧里,大多都是从昨天就熬夜打游戏到早上、疲惫又迷蒙的年轻人。 但今天的网吧又不太一样。 网吧里传出激烈的争执声,但因为周围没什么开了门的店铺,于是这样的争执声没引来人们的注意,只有陆容盏听得一清二楚。 “你还敢来这种地方!我警告过你的话你都完全不当回事儿是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这幅样子!黄毛、纹身还搞得黑眼圈这么重!” 中年男人的呵斥声很响亮。 “和你有什么关系?” 熟悉的声音同样从里面炸响。 陆容盏却不太在意,他径直从侧边的门里进到网吧中,寻到了前台处。 前台里面站着一个花衬衫男生,伸长了脖子往吵架的地方看,满是八卦的意味,而他旁边盘腿坐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目不转睛地打游戏。 陆容盏敲了敲前台的玻璃桌面,将花衬衫男生的注意力唤回来:“钱。” 花衬衫一听,立马转过头,当即就笑嘻嘻地给陆容盏指向里面:“这你喊的人啊?你怎么把他当老师的爸都搞过来了?” 校服女生也抬头,但只是和陆容盏对视了一眼,就默契别开了视线。 “不是我,”陆容盏只是伸手,“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花衬衫撇了下嘴勉强接受他这个说法,随后从抽屉里扒拉出三张纸币,啪一声拍在了陆容盏的手上:“拿去拿去。” 一张红票票一张十块和一张二十。 陆容盏拿着翻看,最后在三张钱上找到了几个尖牙戳出的小洞。 “你来问我找钱的时候我还奇了怪了呢,正常人谁记钱的标号,结果你更奇葩,你是找有洞眼的钱,这种钱都不好花出去,你还主动要回去。” 花衬衫靠在前台上,吊儿郎当。 陆容盏却是一张张整理好:“这是我家猫给的钱。” 花衬衫表情更古怪了:“一百三啊?什么猫还自带财产上门?” “绝世好猫。” 陆容盏轻轻笑了下,将钱装进口袋。 花衬衫总觉得这人在糊弄自己,切了声换话题:“那你家那个胖大海呢?那点钱应该也要花完了吧。” 说起来这个,陆容盏轻皱了下眉:“按理说是……” 但他很快止住了话头:“再说吧。” 花衬衫耸耸肩:“行吧,和你真是没话说,别站着了,一会儿里面吵完要出来的。” 陆容盏点了点头,与两人道谢,这才伴着里面的争吵声出了网吧,就这样径直朝着自己家里的方向回。 而另一边,垂枣不多时就将罐头给吃了干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眼珠子转了转就化成了人形。 他蹲下身子,悄咪咪地去扒拉陆容盏放罐头的袋子,还不忘数一数袋子里面罐头的数量。 除去刚刚吃完的,还有五罐。 垂枣还想吃,但他怕自己被陆容盏发现,也怕陆容盏生气。 于是垂枣犹犹豫豫的,还是将袋子给重新合上了,他侧身不去看袋子,面壁般对着墙坐在床上,心静自然不馋。 所以经过垂枣的深思熟虑,他决定先偷吃一罐再趁陆容盏不注意补上一罐。 然而刚下床,手还没伸到袋子里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声响,于是垂枣心里一慌,砰的一声变成小猫,就这样摔进了袋子里面。 因为反应灵敏,没有磕到,但一时间入目白花花一片压根分不出左右。 “咪咪?” 陆容盏的声音传来时,垂枣都不好意思应声。 但乱动时塑料袋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让陆容盏很快发现了掉进袋子里的垂枣,而垂枣也终于调整好坐姿,仰头对上了陆容盏的眸子。 “喵……” 意外、都是意外! 陆容盏却笑起来,轻轻将垂枣从袋子里抱了出来:“还想吃?” 垂枣觉得自己的脸烫烫的,但他确实想吃,于是乖乖喵了声回应陆容盏。 “想吃就吃,”陆容盏取出一个新的罐头,但他也道,“只吃罐头不够均衡,所以不能每天都这样吃哦。” 垂枣只听到前一句,开心地蹭着陆容盏的手。 又一个罐头下肚,垂枣彻底满足了,他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舒服到咕噜咕噜叫。 却忽然,三张纸币出现在眼前,还晃了晃,熟悉的气息和牙印让垂枣瞪圆眼睛,很是诧异地看向了陆容盏。 陆容盏忍不住炫耀般:“这些是不是你要给我的?” 垂枣立马直起身子,边伸手碰边急切地喵喵叫。 对!就是要给你的! “谢谢,”陆容盏眉眼弯弯,“我很喜欢。” 垂枣瞬间挺起了胸膛,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遭遇也完全值得,自家小人这么喜欢还笑得这么开心。 太有成就感了。 “喵喵喵。” 但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垂枣有些不解,听那三个人的意思,他们应该是很讨厌陆容盏的,平时估计也没少欺负陆容盏,怎么可能把钱还给陆容盏? 陆容盏听不懂垂枣的话,只轻轻抚摸着垂枣的脑袋,低声规划道:“这些钱能给你买好多罐罐呢。” 垂枣很惊喜,抛除了不解,一个忍不住轻轻哇了声,又连忙住嘴。 陆容盏一听哇先是愣了下,随后一个贴贴就蹭上了垂枣的小脑袋,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但被贴贴时,垂枣却反应过来,他的小爪子拍了拍陆容盏的肩膀:“喵喵喵!” 给自己买校服! 垂枣一想到这个就略严肃起来,他觉得陆容盏应该拿这些钱给自己买一套那种蓝白校服。 陆容盏不明白垂枣的意思,一猫一人互相沟通了好一番,陆容盏才艰难地确认了垂枣拍自己肩膀的意思:“衣服?” 闻言垂枣连连点头。 但陆容盏的理解却是:“你想要小衣服?” 垂枣疯狂摇头,又一番理解后陆容盏才意识到,垂枣似乎是想让他拿钱给自己买衣服? 但猫猫关心这种事情还是很奇怪,所以陆容盏半解释半自言自语道:“衣服有穿的有能换洗的就好…… “就剩一年了,校服也没必要再买,坏人做坏事不是因为你穿了什么或没穿什么,他们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只是因为他们坏。” 这话让垂枣歪了下脑袋去理解,同时,他定定观察陆容盏,意识到他真的不在意后才慢慢松了口气。 这让他忍不住唤系统。 “你看,陆容盏不是因为穷所以不买不穿校服,”垂枣觉得这两者不一样,“他是出于多方面考虑的!” 系统却道:“如果有闲钱,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不是的,”垂枣纠结着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是说,陆容盏不买校服是自己的主动选择而不是在你们剧情下的被动选择。 “陆容盏有自己的选择。” 第18章 婚礼前夕 系统微怔,倒是没再反驳垂枣的话。 垂枣的注意力也重新放在了陆容盏的身上,他轻轻用脑袋蹭着陆容盏的手,表示对陆容盏观点的赞同。 陆容盏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认可,于是心情颇好地脱下外套,懒洋洋地侧躺在了床上,脸颊蹭着垂枣的小窝,就这样盯着垂枣看个不停。 小风扇始终打开着,远远地对着一猫一人吹风,在略闷热的房间里,不算凉的风伴着呼呼的声音,和伴奏一样。 太悠闲了。 陆容盏有多久没感受过这样的悠闲了? 哪怕只是在这间狭小破败的房间,哪怕是毫无乐趣可打发时间,哪怕整日忙碌,他好歹有自己的小猫陪着,只是望着他,陆容盏心里就满满当当。 一时间,所有坏情绪都被抚平。 · 周六睡得饱,周日醒得早。 垂枣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陆容盏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今天一整天陆容盏都要去兼职,没办法陪自己,垂枣灵光一闪,打算等陆容盏出门之前突然醒过来吓他一大跳。 于是垂枣悄咪咪睁开了一只眼睛,想要去看看陆容盏现在在做什么。 却是不等他睁开眼,忽然就有种什么东西在靠近的感觉,且对方越来越近,让垂枣有些疑惑地顿住了动作。 “拜拜。” 轻缓的男声响起,紧接着是几缕发丝落在垂枣鼻尖,让垂枣嗅到几分陆容盏的气息,又好闻又痒痒的,垂枣差点要打出喷嚏。 随后,柔软的触感贴近,在垂枣还心跳诡异慌乱时,一吻落在小猫脸上,清脆地发出啵的一声响。 垂枣整只猫都僵硬住了身子,他还没被亲过…… 而他看不到的地方,陆容盏的脸也有点热,不因其他,只因那出乎意料的一声清脆啵声,让内敛的人觉得万分羞耻。 但垂枣没醒让他松了口气,于是陆容盏掩饰似的轻咳一声,背上包快速出了门。 门声咔哒后,垂枣才睁开眼睛,但脑袋一转就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小猫窝里,猫爪忍不住轻轻按压着柔软的垫子。 整只猫热热的。 等系统将画面切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奇怪模样,但她没犹豫就开口:“宿主,收拾收拾去原主家里。” 垂枣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抬起脑袋,磕磕绊绊应声:“好!” “哎?现在吗?” 应声后垂枣才反应过来:“今天有人找上门吗?” 系统嗯了声:“快了。” 若不是有熟悉原主的人找上门,那复制体就可以帮忙撑一撑,闻言,垂枣叹了口气,只得迅速动作起来。 只是,猫还是忍不住想自己小人给的吻。 陆容盏也太喜欢自己了吧! 垂枣以前只见过其他人亲他们养的猫,还没自己体验过,所以第一次经历,难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心里胡乱乐个不停。 想着想着,就到了熟悉的独栋公寓前。 猫形很是灵敏,所以垂枣走在屋顶上,一个跳跃就从小窗进到了原主家里,刚进窗便变回了人形,因着心里高兴,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就下了楼。 却是刚下楼,就余光瞥到了远处的一道身影。 “啊?!” 垂枣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对面却同时惊叫,一时间俩人都吓一跳。 岳峥云看清楚人后连忙拍了拍胸脯:“我天你在家啊,吓死我了,我按半天铃没人理。” 面对岳峥云时,不用总板着冷脸,所以垂枣见是她也松了口气,好歹是没有OOC,于是有些拘谨地走下楼梯:“没听到。” “没事,”岳峥云指了指自己身后,“谢裕给我开了门。” 垂枣望过去,便见一个模样出众气质温和的男人走进门,他戴着银框眼镜,穿着浅色衣服,怀里还抱着一个纸盒子。 男人脸上带着文质彬彬的笑,开口却是:“以为你出事了,想着进来处理一下。” 垂枣还记得这人是医生,他不懂霸总身边私人医生的含金量,但有种对医生天然的畏惧,所以没贸然开口说话。 “怎么?” 谢裕将纸箱放在了客厅茶几上,视线在垂枣和岳峥云身上徘徊,笑容更甚:“为什么气氛这么怪,别告诉我你俩在一起了。” 岳峥云翻了个白眼:“你真该去看看脑子,医者不自医不是假话。” 谢裕耸了耸肩,笑容自然了些:“那太好了,我对于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接受度为零。” 岳峥云切了声,环胸抱臂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从我上次去公司找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奇奇怪怪的,摸不准什么情况。” 谢裕哦了声:“找时间去我哪儿看看好了。” “我也是说。” 两人一唱一和毫不避讳垂枣,熟稔不客气的模样让垂枣更体会到了三人间的关系好,于是尽量不那么紧绷。 “只是没休息好。” 垂枣说着,也坐在了沙发上。 闻言两人倒也没再多追问,只是打开了那个纸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枪?” 垂枣怔住,他脑中快速飘过各种法律条文,谨慎开口:“你们要做什么?” 岳峥云狰狞一笑:“自然是手刃陆真也,既然他那么多的黑料都没办法让我妈动摇结婚的心思,那就直接干掉他。” 谢裕也微笑:“我们准备在婚礼现场动手。” 垂枣大为震撼,他咽了咽口水试图按下这两位法外狂徒,却见岳峥云拿着枪,对准墙上就射出一弹,来不及阻止,于是一个红红的小球就在枪上炸开。 啊? 垂枣后知后觉此枪非彼枪,而岳峥云和谢裕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完美。” “玩具枪啊。”垂枣大大松了口气。 岳峥云啧了声:“玩具枪怎么了,能打人的枪就是好枪,而且,除了枪打渣男外,我还打算把婚礼MV换成陆真也黑料大全。” 谢裕很是捧场:“渣男不入家门,晦气不缠周身。” 说罢,两人倏地看向了垂枣:“干不干?” 虽然是问话,但眼神里尽是威胁之意,岳峥云更是直接拿了把玩具枪怼到垂枣手里。 垂枣下意识双手举起呈投降状,没接那玩具枪,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呢,就听系统开口:“你说,我要是干了,会被媒体说成商业竞争的。” 闻言垂枣松了口气,照着念道:“不行,我要是干了会被媒体说成商业竞争。”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岳峥云、谢裕和原主,三个人自小就认识,也都是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圈子里有名的优秀代表。 但情况在三人成年后逆转,首先是谢裕偷偷改了高考志愿,金融转医把家里人气得不轻,随后是岳峥云,拒绝出国也拒绝接手家里的企业,和岳苏音玩失踪。 两个人都是毕业后才和家里的关系好了些。 唯有原主,勤勤恳恳将学业事业两手抓,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家里的公司,成为了鼎鼎有名的商界新星。 三人里最听话的是原主,叛逆但不算重要的是谢裕,因为谢裕家是原主家的旁支,有原主顶着问题不大,最危险的要数岳峥云,毕竟是家里的独女。 不同处境选择不同,虽然可以互相理解,但三人的关系还是难免受到影响。 就比如现在,岳峥云和谢裕可以随随便便做想做的事情,而原主就必须要考虑到,自己做某件事后需要面临的各种影响。 他们都不是小孩儿了。 僵硬的氛围里,谢裕轻笑了下:“怕什么,婚礼名单我早看过了,没请记者,都是些熟悉的人,那个渣男都没请家里人——” “不干也行,”岳峥云却打断了谢裕的话,她看向垂枣,“你给我笑一个,就不让你干了。” 垂枣微怔,他假扮原主后,还没在别人面前笑过呢。 岳峥云轻哼了声:“你一天天对外人摆着那张冰块脸,对我们总能笑笑吧,没人说大总裁就不能笑吧?” 谢裕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轻笑了下,也道:“笑笑呗。” 两人选择逃避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是因为他们知道承担责任的痛苦,也因此,更能够理解原主承担责任后的压力所迫。 那么,作为朋友的他们还是不要再给他施加压力了。 垂枣却是有些懵,他毕竟不是原主,不懂话题怎么转的如此之快,但莫名的,他面对两人的笑,忍不住弯了弯唇,轻轻笑了下。 “好,我以后肯定多笑笑。” · 陆容盏刚到酒店,就发现氛围和从前很不一样。 “小陆你来了啊,”经理见到他,连忙招手,“来这边,今天人手很缺,你别去二楼了就留在一楼帮忙布置婚礼现场。” 陆容盏微怔,他上一次来还是周五的中午,没听说有婚礼要布置啊。 但他很自觉没有多问,只是听从安排,跟着同事们从后门搬运各种各样的装饰品。 “岳正集团董事长的婚礼不是在其他酒店的吗?怎么突然要移到我们这边,这也太突然了吧?现场是能临时布置,但食材能凑够吗?” “听说是男方那边有点问题,男方家属全部不来了,人数直接压缩到五十左右,所以我们酒店才临时接了。” 也用不着问,同事们的聊天让陆容盏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 “奇了怪了,好歹也是董事长,这婚礼怎么这么潦草这么赶?非要明天办吗?就不能往后面推一推?” “我猜是小白脸着急嫁入豪门吧。” 说着说着,同事们嘻嘻笑起来,但也四处看了看,躲着经理讨论。 陆容盏接过车上员工递来的大相框,有些沉只得环抱着,从后门一路搬到婚礼会场的入口处,却是在放下相框时,被相框后面突出的一个角给划了下。 痛意让陆容盏微皱眉,但不等查看手上的伤口,他就一眼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两人。 上面一男一女,女人坐在椅子上,男人立在她身后,一手与她相握,另一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姿态亲密。 但陆容盏却如雷轰顶般,呆立在原地。 只因那张脸,分明是他的生父。 第19章 半个拥抱 陆容盏忍不住伸出手,他难以置信地用手指触上那张脸。 浓重的红色从手指伤口里挤出,按压在了相框的玻璃上,隔着玻璃将那张脸染红,最后遮盖得严严实实。 “小陆?” 同事诧异的声音传来:“你干什么?别弄脏了相框!” 几乎是呵斥,将陆容盏的心神从那照片里拔出,但仍旧心神不宁。 “你怎么还流血了啊,”同事顺手抽了张面巾纸,却是率先按在了相框上,将上面的血快速擦干净,“行了行了别在这边了,你去收拾一下伤口。” 陆容盏的呼吸急促,他几乎说不出话,含糊地应了声,却没顾上伤口,而是迅速去到了入口处的迎宾桌旁。 桌上,新郎新娘的名字在红请柬上写得清清楚楚,而陆真也三个字,更是刺眼的被放到了前面。 陆容盏放在裤边的手不由得蜷起,他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手上的血被白衣服吸去,最后虽然不再继续流血,但痛感依旧在。 “小陆!别愣在这里!我们都快忙死了!” 同事的催促声继续,紧接着,陆容盏被对方扯着往后面去。 “这个这个,花篮别忘记了!” “经理,后厨说要确认一下明天的餐,一共七桌,每桌的餐……” “老天爷啊,这搬一下前前后后要七八十万吧?” “不止哦,我记得光付给前一个酒店的违约金就不少呢,真是财大气粗,场地费加上什么戒指婚纱礼服啊百万打底吧。” “这么多钱就办一场婚礼啊?” 周围忙碌的布置声、絮絮叨叨的议论声,仿佛都和陆容盏没关系了,他僵直着身子跟在同事身后,好几次踉跄差点就扑倒在地毯上。 百万? 陆容盏的手轻轻颤着,他忍不住紧咬住后槽牙。 百万啊,哪怕当时有两三万、哪怕陆真也离开时不把那两万块拿走,他妈妈都不会在床上活活痛死。 陆真也你真该死啊…… 陆容盏的手攥起,青筋鼓起泛着蓝绿色,他几乎是应激般,听到陆真也的名字,就难以抑制地犯恶心,越想越恶心,越想越反胃,以至于面容憋到发白。 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厌恶,陆容盏快步冲向卫生间,他自虐般掐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好像在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又好像在寻求某种实感。 他几乎是撞开了卫生间隔间的门,踉跄着跪倒在地,对着蹲便就是干呕,但如何呕吐都吐不出实质的东西。 陆容盏能感受到自己不断抽搐的胃部,仿佛在随着剧烈的心跳一起弹跳收缩,周边都是自己急促的喘急促的呼吸。 吐不出东西,眼泪反而被逼了出来,与哽咽声一起破土而出,大滴大滴砸在地上,期间却还是忍不住地向外干呕。 好恶心。 陆容盏不断颤抖,冷汗直冒,将额前的发丝都黏在了一起。 “陆容盏?” 却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担忧与急切。 陆容盏听到了声音,脑袋却超负荷一样,压根没空间去思考这声音的来源,也分辨不出这道声音来自谁。 但下一瞬,自己隔间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身后,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陆容盏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气息钻入了陆容盏的鼻腔里。 “陆容盏、陆容盏?” 垂枣轻抚着陆容盏的脸颊,急切地将他的脸整个朝向了自己,于是就对上了一双雾蒙蒙含着泪的水润眸子。 这副模样让垂枣微怔。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陆容盏的哭泣,上一次,陆容盏将脑袋埋在了自己怀里,哭得隐忍又委屈,这次,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恨。 垂枣忍不住蹲下,同时双手捧住了陆容盏的下巴:“陆容盏?你还认得我吗?” 这样问,实在是因为陆容盏如今糟糕的状况,他好像处于一个无意识的状态,身子频频打着颤,眼泪不断溢出,双目无神,全身泛着红。 垂枣轻拍了拍陆容盏的脸,又忍不住回头往外望,拔高声音唤道:“谢裕,你在外面吗?你快进来!” 他唤着谢裕时,下意识将陆容盏搂进怀里,在半个拥抱里又是安抚又是哄。 与岳峥云在外面等着的谢裕闻言,脸上常挂着的笑淡了,脚下步子加快,循着声音找到了两人所在的隔间。 垂枣连忙开口:“快,你看看他。” 狭小的隔间里塞三个人实在是有些挤,垂枣与陆容盏几乎是贴在一起,而等谢裕神情严肃地看了看摸了摸后,却只是退出了隔间。 “怎么样?”垂枣急切地发问。 谢裕轻啧了声无奈道:“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单纯是情绪激动。” 垂枣紧皱着眉有些不相信:“可是他的脸这么红啊,会不会是磕到脑袋了?现在是不是该去医院做个检查?” 谢裕一扬下巴看向陆容盏:“他现在纯粹是害羞,你离他远点儿让他平复一下心情就好。” 垂枣微愣,下意识看向怀里的陆容盏。 出乎意料的是,陆容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此时眼睫轻颤,在垂枣的注视下紧张地睁开了眼,但睁开眼是瞬间下意识瞥向垂枣,就这样对视上了。 刚对视就立马又移开,很心虚的模样。 但,陆容盏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刚情绪崩溃时恰好被垂枣撞上,还来不及调整情绪,就被垂枣接贴着哄。 酝酿好的苦楚全散得一干二净。 垂枣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心虚,他只是长舒了口气,扶着隔间站起身,不忘拉着陆容盏一起站起来。 “没事就好,”垂枣还心有余悸,急出了泪花,“没事就好。” 两人都站在这隔间里,距离很近,也因此,陆容盏才发觉垂枣并不高,至少,他是比自己要低上一些的。 “没事了就赶紧出来吧。” 谢裕有些洁癖,他忍不住催促:“要聊也出来聊。” 垂枣点头,率先出了隔间,又转过身,朝着陆容盏伸出手:“刚刚跪倒磕到膝盖了吧?小心别再摔倒。” 陆容盏望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下意识就想将手放上去,但他刚刚跪倒在地,两只手都按在了地上,脏,不能放。 “不用了,”陆容盏轻声拒绝,“我没事。” 垂枣却直接握上了陆容盏的手,半搀扶着带他到了外面。 等在男厕门口的岳峥云有些稀奇地多瞧了两人好几眼:“这怎么了?上厕所摔到了?” 谢裕噗呲笑出声:“你想点好的吧。” 岳峥云耸耸肩,在三人靠近时很明显地后退两步:“你们先别碰我哈,先去找个地方给自己洗洗吧。” 谢裕和垂枣都习惯了她的大大方方,没在意,倒是陆容盏有些拘谨地攥了攥拳。 在经理和小陈的安排下,三人都简单收拾了换了衣服,只是陆容盏的尺码不准,衣服穿着有些小。 岳峥云坐在沙发上,歪头打量陆容盏:“小弟弟你成年了吗?” 垂枣正和自己的袖扣作斗争,嘴比脑袋快:“成年了。” 闻言,另外三人都看向了他,那眼神里的意思各不相同,尤其是岳峥云,直白发问:“你俩很熟吗?” 垂枣又一次没扣上袖扣,他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紧急补充道:“我们酒店不收没有成年的员工。” 岳峥云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但下一瞬,陆容盏就伸出手,小心摸上了垂枣的袖扣:“我来给你扣吧。” 垂枣在家里没少被陆容盏帮忙做这个做那个,于是乖乖伸手,任由陆容盏替他扣扣子。 等扣完扣子,垂枣抬头,才发现岳峥云和谢裕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坐在对面,视线很是同步地来回扫视自己和陆容盏。 被垂枣抓包也丝毫不退缩。 “你们看什么呢?” 垂枣不太懂,疑惑发问。 这模样,一点都不心虚,让岳峥云和谢裕又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同步摇头:“随便看看。” 这答案虽然敷衍,但垂枣接受良好,没再纠结。 因为他更在意的是陆容盏:“你今天是不舒服吗?不舒服可以请假,因病请假不扣工资。” 陆容盏忙回神,犹豫了下才点头:“是,今天不太舒服。”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垂枣还有些担忧,“用不用去检查一下。” 但他随即想起陆容盏的囊中羞涩,于是再次看向谢裕:“谢裕你给他看一看。” “我可看不了,”谢裕却轻轻笑了下,“他那是心理疾病,术业有专攻,我只能保证他现在没生命危险。” 陆容盏看向谢裕,猝不及防与对方对上了视线,但陆容盏很快主动低头,移开视线。 “我没事的。” 注意到垂枣的担忧,陆容盏低声道:“只是有点累了,我明天、明天还能来正常上班。” 垂枣觉得陆容盏好乖好乖啊,都这么累了还想着上班的事情,实在是让猫心疼。 “明天?” 岳峥云却是捕捉到了重点,她冷嗤一声,倒不是对陆容盏:“明天还是别来了,明天老娘要大开杀戒,误伤了你的小可怜就不好了。” 小可怜的称呼说起来还真是腻歪,陆容盏不习惯,但垂枣接受良好,因为陆容盏在他这里还真就是可怜巴巴的小人一个。 “明天不是婚礼吗?” 陆容盏心里藏着事,于是试探着发问:“什么大开杀戒?” 第20章 那年往事 垂枣一想起两人的计划就有些担心,甚至这两个人还打算闹完就跑,于是才跟着他一起到酒店看场地规划路线。 人类的规矩会允许这样的事吗? 岳峥云反而毫无心理压力:“用玩具枪扫射死渣男,不让他浑身湿漉漉的离开现场,那我就不姓岳。” 谢裕附和道:“等他一个人在台上的时候动手。” 岳峥云撇了下嘴有些郁闷:“我看也该给我妈几枪让她清醒清醒。” 但也只是气话,她环胸抱臂别过了脸。 陆容盏回忆起请柬上女方的姓氏,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一时间竟多了种喘得上气的感觉。 原来除了他,还有人知道陆真也的真面目。 “既然都知道他是渣男,”陆容盏忍不住开口发问,“为什么还要办婚礼呢?” 但话刚问出口,陆容盏就意识到不太合适。 不过其他人都没在意,只将陆容盏当成垂枣的朋友,于是岳峥云也答了:“谁知道她怎么就眼瞎了,劝也劝不动,不领证都要结婚,好像被鬼魇住了。” 说着,岳峥云站起身,她转到沙发背面,将纸箱里面的三把玩具枪拿出,一一在桌子上排列整齐。 “明天我们就直接上来拿,趁新娘进场前行动。” 岳峥云气势很足,一脚踩上了茶几,举着枪姿态昂扬:“我们岳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赘进来的!” 陆容盏抿了抿唇,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些晃神。 垂枣敏锐注意到了他的走神,于是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微微歪头侧看他:“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 陆容盏被恍然惊醒,他与垂枣对视,声音闷闷:“还好。” 谢裕支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恰好能将两人的交流看得一清二楚,顿了顿才继续看向岳峥云,随口道:“你查到他妻子的信息了吗?” 岳峥云放下玩具枪,却是皱眉:“只查到名字,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查到,包括他那个已经成年了的儿子,更是连名字都没有,这俩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容盏倏地僵了僵身子,同时躲开了垂枣的视线。 “孙小姐的身份证已经过期,而她和陆真也的孩子都没上本地户籍,”岳峥云坐回到了沙发上,“按理说,就算是带着孩子去其他地方生活,也不会不去更新身份信息啊。” 陆容盏蜷了蜷手指:“说不定是已经死了。” 他说话时,恰好屋子里静下,因此虽然声音低但也被听得一清二楚。 岳峥云倒也顺着他的话思考:“但死了会有死亡证明吧?但凡开具了死亡证明,那她与陆真也的婚姻自动解除,这不符合陆真也的婚姻状况。” 这话令陆容盏怔住。 死亡证明? 母亲去世时陆容盏才十一岁,他只记得自己被关在那间小卧室里,守着妈妈的尸体哭到睁不开眼睛,手下的温度越来越冷,和外面的雪一样。 最后他被舅舅拎开,陆容盏跪下来求舅舅救人,但孙庆山只是将他踹开,用被褥卷着尸体就离开了房间。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陆容盏与母亲彻底被隔绝。 其他的好像就再没有了? 陆容盏深呼吸,他的手指忍不住掐紧,痛觉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木愣愣地僵直,试图挖掘出更多有关于母亲去世时的记忆。 但另一边,岳峥云还在继续道:“孙小姐的银行账号已经多年没开支,最后一笔取钱是在七年前的十二月,五万四千多被全部取出,只后就再没记录了。” 谢裕有些疑惑:“那还真是说不通。” “是吧,”岳峥云坐在沙发上,将脚搭在茶几上,“人和孩子到底去哪儿了大概只有陆真也知道,这个蠢货,连婚姻状况都不会隐瞒,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我妈妈对他死心塌地。” 两人的谈话声慢慢被陆容盏虚化,他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几个关键数字,七年前的十二月份、五万四千。 那不就是妈妈离世后不久吗? 所以说,在人去世后,居然还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吗?不、或许在妈妈去世前的那段时间里,就发生过他不知道的事情? 陆容盏忍不住打着颤。 最先注意到的,是坐在陆容盏身边的垂枣,垂枣又好奇又心虚地听着两人谈孙小姐的私事,再一转头,就见陆容盏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陆容盏?” 垂枣被他的状态吓了一大跳,双手啪一下就摸上了陆容盏的脸:“你没事吧?!” 再把人脑袋一掰,就这样把陆容盏的脸直直对准了自己,但因为力气略大,把一张帅脸挤出了奇怪的鬼脸来。 陆容盏像是灵魂归位一般,瞬间就重新对上了垂枣担忧的眸子,呼吸一滞的同时,那些令他应激的事物也慢慢被驱逐出脑海。 就像小猫常做的,在他悲伤时硬生生打断悲伤。 “我、我没事……” 陆容盏再一次被垂枣拉回,原本可怜的神情里带上了些无措与傻兮兮,似乎是有些懊恼于自己在垂枣面前的情绪失控。 目睹了全程的谢裕忍不住轻笑了下,他意有所指:“You are his medicine.” 尾调上扬,和唱出来的没差。 岳峥云不明所以,只是作为好友的嗤笑嘲讽:“拽什么洋文呢。” 垂枣作为小猫对英语一窍不通,两只圆眼睛眨巴眨巴,都没听清谢裕说了什么,只知道叽里咕噜一通飘了过去。 唯一明明白白的陆容盏还被垂枣捧着脑袋,但低垂着眉眼,心里有种怪异的羞赧,不敢直视垂枣。 “哎,明天你能来对吧?” 岳峥云忽地看向陆容盏,她拍了拍多余的那把玩具枪:“你来帮忙怎么样?要是你们垂总不给你工资,我给你三千你来帮我干。” 陆容盏微怔却是下意识道:“垂总人很好。” 谢裕哎了声举手:“怎么着,我为什么没有三千工资?” 垂枣想了想:“他的工资是我发的吗?” 三个人一人一句,混在一起实在是听不真切,岳峥云啧了声:“干不干一句话的事;你没有工资我白嫖又怎么了;你家员工你不发工资谁发。” 陆容盏心里有些意动,但还是先看向了垂枣。 垂枣观察着他,见他确实想去,加上干一票三千工资,虽然不一定合规矩但来钱好快啊很适合自家小人干。 “干,”垂枣一锤定音,“我们两个一起干。” 陆容盏几乎是诧异,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被一旁的岳峥云先抢去话头:“你也没工资,而且你不是怕影响形象?” 垂枣注意到三人齐齐盯来的视线,勉强维持最后一分冷脸:“可以戴头套。” 他的态度很严肃理由很充分:“只要不被人拍到或者认出来就好,所以我们可以戴上遮脸的头套或面具。” 岳峥云噗呲一下笑出声:“你要戴那种黑色三个洞的吗?” “不是,”偏偏垂枣认真反驳,“那种是劫匪才会戴的,我们不是,应该戴其他的、能区分我们身份的。” 垂枣想的很好,只要没坏人的身份象征,那就算不上违法乱纪。 谢裕和岳峥云对视一眼,两人瞬间就有了决策,于是岳峥云大手一挥:“可以,我让人尽快准备一下。” 垂枣闻言,微眯起眼笑起来。 而他身侧,陆容盏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大概是没想到对外冷漠疏离的垂枣,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好看。 莫名的,陆容盏想要为自己寻一些特权,比如,垂枣对他的关怀? 垂枣注意到陆容盏的视线,回望过去时,却见陆容盏默默躲开,于是有些疑惑地再歪头去看他。 这很好,陆容盏喜欢垂枣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感觉。 “万事俱备,就等明天了,”岳峥云站起身,“我要再去找我妈吵一架,让她知道我拒绝她结婚的决心。” 谢裕随着她站起身:“我送你?” 岳峥云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对啊,麻烦谢司机咯。” 谢裕耸耸肩,更是顺手拿起了岳峥云的手包,跟在她身后。 垂枣本就是跟着两人来的,见他们离开,也就不必多留,但他不想回公司,于是询问地看向陆容盏:“你怎么样了?能自己回去吗?” “您要走了吗?” 陆容盏抿了下唇轻声发问。 垂枣诚实地点头:“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回家。” 陆容盏很意外,眉眼微弯,但终是蜷了蜷手指拒绝道:“不用了,我住的很偏僻,大概要绕好大一圈。” 垂枣仔细回想,他觉得也没有很偏僻呀,只是巷子里七拐八拐不好走,但聪明小猫走了两次就完全记得了。 注意到垂枣的沉默,于是陆容盏率先站起身:“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可以的。” 这一站,却是让垂枣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口。 “等等,”垂枣伸手,皱着眉,轻轻地握住了陆容盏的手腕,略仰起头对他发问,“你这里是怎么了?” 陆容盏微顿,他此时站着,一低头就能看清楚垂枣担忧紧张的神情,异常生动,让他实在是移不开眼。 “您这是在心疼我吗?” 不好意思来晚了orz但是一定会更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那年往事 第21章 回家吃饭 话刚脱口而出,陆容盏就后悔了。 “抱歉,”陆容盏想要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就好像自己在开玩笑,但他做不到,表情僵硬又狼狈,“我只是随口一说——” 却听垂枣道:“是呀,很难不心疼吧?” 他说着,将陆容盏重新拽着坐下,自己则是站起身,四处寻找起医药箱。 垂枣答得很自然很真诚,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短短的问话直击陆容盏内心,让他几乎是雀跃地、用目光追寻垂枣的身影。 房间里没有医药箱,垂枣拉开门打算找服务员要,但一拉开门,就与躲在外面听墙角的岳峥云和谢裕对上了视线。 “你们还没走啊?” 垂枣有些疑惑但没在意,朝着服务员挥了挥手找来了医药箱。 岳峥云环胸抱臂靠在门框上,又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屋里的陆容盏,最后意味不明地与谢裕对视了一眼。 “赌不赌?”谢裕轻笑。 岳峥云翻了个白眼:“我可没你那么无聊……开几盘?” 谢裕拎着她的手包闷闷笑起来:“至少三盘吧,要天下大乱了。”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垂枣拿着医药箱往屋里面回,他与两人的相处越来越熟练,也就自然了许多:“不着急的话可以留下吃饭。” 岳峥云随意地接话:“没少在这儿吃,都要腻了。” 她忽地一顿,看了谢裕一眼,话锋顺势转变:“去你家吃好了,我记得你上次说新学了道大菜,好奇是什么菜。” 开团秒跟,谢裕点点头:“平时啊,还是要吃点家常菜。” 垂枣坐回到陆容盏身边,正思考着要如何包扎,闻言啊了声有些怔愣,他有些心虚于原主说过的话,下意识推拒道:“今天吗?” 边说着,边在心里慌张呼叫系统:“怎么办我不会做饭!” 陆容盏静静听着三人的话,那种朋友间熟稔的气氛令他有些被排斥在外,于是他自觉在医药箱里寻出创可贴,默默贴在了手上。 但他也不由得为岳峥云的话意动,他还真不敢想,垂枣也会自己做饭吗? “对啊,”岳峥云看了眼腕上了手表,干脆进到屋里说话,“现在才十一点多,让阿姨买些食材,我们回去就能做。” 谢裕更是道:“买点鸡爪给他补补——他叫什么来着?” 垂枣顺着谢裕的视线看向陆容盏,脱口而出陆容盏的名字,随后又忙补充:“我在你的胸牌上见过你的名字。” 不补充没问题,一补充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谢裕轻笑:“小陆都受伤了,买点鸡爪给他补补多好。” 陆容盏还有些迟钝与恍惚,他不明白怎么就扯上了自己,听这意思,是要让自己跟着一起去垂枣的家里吗? 他去垂总家里? “不、不麻烦垂总了,”陆容盏却是有些退缩了,“我回自己家就好。” 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去,他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家里养着猫,中午还要回去给小猫准备午餐呢。” 两人说话时,垂枣连连求助系统,对方却只答:“原主做饭也很烂,你放心。” 而这边系统的话音刚落,垂枣就听到陆容盏那边提了自己。 但自己既然要陪岳峥云和谢裕,就没办法变成猫,更没办法出现站起陆容盏面前,那会让陆容盏不放心…… “别,”垂枣迅速做出反应,“该补一补的。” 他更是直接按住了陆容盏的手,硬着头皮拍板定下:“中午我做饭,你也来。” 陆容盏与垂枣对视,只见对方紧抿着唇,平日里处事不惊的面上带了些紧张,以至于眼睫都微颤。 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好,”陆容盏的喉结滚了滚,“谢谢您。” 垂枣松了口气,神情瞬间柔和下来,他很难藏起自己的情绪,也因此被陆容盏看得一清二楚。 “那、那你要吃鸡爪吗?” 一开口却是这样的问题,配上他真挚认真的眼神,让陆容盏忍不住笑了下。 岳峥云看向谢裕,伸出四个手指头,无声开口:“再加一场。” 谢裕微笑着欣然接受,他站直身子,却是看向垂枣和陆容盏:“既然说定了那现在就走吧,我开车。” 没人再拒绝,于是稀里糊涂间,陆容盏就当着所有酒店员工的面,和垂枣一行人上了谢裕那辆花里胡哨的敞篷车。 车子呼啸着驶离酒店,引得众人长久的侧目,也自觉在心里重新刷新了对陆容盏的态度。 但免不了红眼病。 “真会装,现在高中生都这么心机了?” 男服务员一甩手里的抹布,愤愤开口。 他身边的女生耸耸肩,边动作麻利地准备餐具边提醒道:“这样的话少说,把喜好摆在明面上实在不明智。” 那人却是不领情地翻了白眼:“和你们说不清!” 语毕,他从地上拾回自己的抹布,一转眼就离开了宴会厅。 女生摇了摇头,专心做自己的活,三花大酒店给员工的工资不算少,待遇也不差,她没那心思也不想丢了好工作。 · “系统系统,这个是什么啊?” 垂枣手忙脚乱地拨弄着面前的调料,却是艰难发问:“老抽和生抽有什么区别啊?” 系统轻叹:“你按着食谱照做就好,先不用知道那么细。” “那这个冰糖要放多少啊?” 垂枣面前的锅已经热了起来,他举着冰糖罐子轻轻抖了下,却是还没等到系统的答复,就抖抖抖出了意外,瞬间倒进去大半。 “这、这足够了吧?” 垂枣硬着头皮翻炒了几下,因为火大,冰糖很快化开,他只得去找排骨,匆匆忙忙按照食谱上的步骤,将排骨给倒了进去。 然而,表面带水的排骨瞬间噼里啪啦起来,和泛着棕黄的冰糖牢牢黏在一起,将排骨表面迅速带起黑色的焦糊色。 紧接着,一小锅排骨自燃起来,是垂枣从没见过的恐怖架势。 “啊啊啊救命啊!” 垂枣被溅起的油点和火逼得连连后退,差点没变回猫形。 系统也是大为震撼,忙道:“关火!然后用锅盖盖上去!” “锅、锅盖,”垂枣慌张关了火,又念叨着锅盖,急得团团转却没能反应过来,“等等、锅盖在哪儿啊?!” 他恨不得长出两双眼来找,结果发现,锅盖在糖醋排骨的攻击范围内,只得硬着头皮忍着哔哩啪啦的油点,迅速拿起锅盖扑上去。 等陆容盏三人赶进来时,见到的就是屋顶一层烟雾和垂枣与糖醋排骨大战的画面。 锅盖是及时的盖上了,但还能从透明的盖子上看到里面的对排骨的灼烧酷刑,等火慢慢弱下去后,就露出了焦黑的排骨尸体。 垂枣与三人面面相觑,心虚地举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 岳峥云率先笑出声,她乐不可支:“一会儿不来看你,你自己还玩上了。” 谢裕无奈,伸手怼了下岳峥云:“还笑。” 陆容盏率先靠近,他皱着眉,拉着垂枣的手腕凑到了水池旁,哗啦啦水流被打开,冲在手上胳膊上,使那些被油点烫到的地方缓下热意。 被怼了下的岳峥云轻哼,她熟练地从柜子里找出烫伤喷剂,递给了陆容盏。 陆容盏没犹豫接过,在冲够时间后为垂枣用上药。 垂枣却是不太喜欢那喷剂的味道,他觉得冲冲水就可以了,但见陆容盏担忧模样,乖乖任由他给自己处理。 “那个,我们还是让酒店送餐过来吧?” 垂枣小小声建议。 岳峥云和谢裕也都不会做饭,自然是接受良好没意见,倒是陆容盏犹豫了下开口:“我可以做。” 三人望向他,他也回望垂枣:“我会一些。” 垂枣却是指了指他还贴着创可贴的手指:“你还受着伤呢。” “没关系,”却是话语一顿,陆容盏换了个说法,“这不太影响,而且你可以来帮我,你觉得呢?” 垂枣望向自己的排骨尸体,有点不确定:“应该、可以。” 陆容盏注意到他的小眼神,眉眼弯弯:“可以的,只用帮我打打下手。” 岳峥云和谢裕见两人又自顾自聊起来,对视一眼一起出了厨房,完全当了甩手掌柜,但对于能不能吃上午饭,还是未知数。 垂枣手上胳膊上的痛意慢慢消了下来,他的胆子似乎也回来了,于是重新昂扬起信心:“好!” 也是后知后觉,回忆起了陆容盏握着自己手腕的亲密,虽然是凉水冲着,但两人肌肤相贴出还能觉察出对方温热的温度。 略微走神间,陆容盏已经走向了炒锅。 见他拿着铲子翻看自己炒出来的黑糊肉块,垂枣又可惜又不好意思,他忍了又忍还是开口:“我还不太熟练……” 陆容盏闻言,唇瓣轻轻扬起,却没有嘲笑的意味,或许,在他那里,垂枣不会做饭才是应该的事情。 “其实这些不完全是糊了,”陆容盏观察完毕,给出结论,“还有许多地方是外面包裹着的、被烧焦烧黑了的冰糖,还有救。” 垂枣瞪圆眼睛,宛如看悬壶济世的神医:“那就不会浪费啦?” 陆容盏点头:“我来处理。” 他说着,取了件围裙给自己系上,一手锅一手铲的稳重可靠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不久的高中生。 “不愧是我养的人。” 第22章 旁观者清 “什么?” 陆容盏模模糊糊听到了垂枣的话,微侧头看向他,有些疑惑。 垂枣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想要摆手但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是像模像样地换了句:“不愧是我酒店的人。” 似乎不太一样,但陆容盏没多想,他眉眼弯了弯,却不太会应对夸奖,显得拘谨。 虽说是让垂枣在一旁帮忙,但陆容盏并没有真的给他分配工作,于是厨房里一时间显得有些安静,但很协调祥和。 炒锅里炖着的菜发出咕噜噜冒泡声,遮掩去陆容盏有些快的心跳。 垂枣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似乎是在学习如何做饭,所以看得很认真,让陆容盏时时刻刻都感受到他的直白视线。 陆容盏轻轻呼出一口气:“您要不然先出去等一等?” “嗯?” 垂枣闻言微愣,但很快拒绝:“我想在这里面待着,你有需要喊我就好。” 无法,陆容盏点了点头,但余光注意着垂枣,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找话题道:“您高中母校是日华高中吗?” 他问着,但低垂着头始终紧盯炒锅,似是怕被拒绝。 垂枣歪头想了想原主的履历,摇摇头:“不是的,我高中在其他学校。” “啊,”陆容盏有些意外,“那您为什么会在日华高中设立奖学金呢?” 没想到陆容盏问的这么直接,垂枣心里一惊,掩饰似的眨眨眼:“这个嘛,你是在日华高中上学吗?” 陆容盏点了点头:“对,日华是完全学校,我从小学时就是那里的学生了。” 但他眉头微皱了一下,抿唇低声道:“只是我上学晚,同龄人大概都是大学生了。” 垂枣还在思考怎么糊弄过去这件事,他没注意到陆容盏的情绪变化:“没事呀,你早晚也会是大学生的,你学习那么好。” 话音还未落,就遭到了陆容盏的侧目。 真是说多错多啊,垂枣真想一拍脑门阻止五秒前的自己。 但陆容盏却并未发现异常般,他微微笑起来:“那您相信我能拿到奖学金吗?” 垂枣微愣,他自然是很相信,于是用力点头:“信!” “我会努力的,”陆容盏被垂枣的反差萌到了,他紧了紧手里的锅铲,“只是不知道您设立的奖品是什么?” 垂枣嘿嘿笑了下有些小得意:“等你拿到就知道了。” 陆容盏嗯了声,却有些羞赧地躲开了垂枣含着笑意的眸子,他翻炒着锅中的东西,加快了炒菜的动作。 他做饭是很熟练的,不多时,就被垂枣陪着,将三荤一素端上了餐桌。 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岳峥云和谢裕早已迫不及待,快步就围在了长餐桌旁,嘴巴很甜的夸赞陆容盏的贤惠。 等四人坐齐在餐桌前时,这才正式开动。 陆容盏的手艺震撼美味,把三个快奔三的厨房杀手惊艳到不行,岳峥云更是一拍桌面就要挖墙脚:“小陆你来给我当厨师好了! “你在酒店当服务员的工资肯定没有我亲聘的厨师高,我这边超正规,怎么样,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她边说着边冲垂枣挤眉弄眼,分明是玩笑的意思。 垂枣却有些当真了,他看向陆容盏,真的为陆容盏思考着可行性,毕竟自己没办法给予陆容盏很多帮助,那就让其他人多帮帮他好了。 但陆容盏轻轻摇头:“谢谢您,我在酒店很好,而且我没有手机也没有联系方式。” “没手机?” 岳峥云和谢裕顿时看向了垂枣。 垂枣被两人视线盯得奇怪,啊了声看向陆容盏,假装自己不知道陆容盏没手机:“你没给自己买一个吗?” 陆容盏抿了下唇含糊应声:“没。” 垂枣便没再接话,他不想戳陆容盏痛处,于是有些尴尬地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回望向岳峥云和谢裕,就见两人眼里带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哎呀多简单的事情啊,下午你带他去挑一个呗。” 岳峥云引导道。 却是话音刚落就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用了。” “不行!” 前一个是推拒的陆容盏,后一个是担心违规的垂枣。 四人都是一愣,垂枣被其余三人看过来更是尴尬地紧了紧手里的筷子,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古怪拘谨。 于是,一顿饭就这样在安静里匆匆结束。 午饭后陆容盏下意识替大家收拾碗筷,但被垂枣手疾眼快地制止,随后手把手教他如何使用洗碗机。 陆容盏低垂着眉眼乖乖听讲,只是没再主动提起话题。 结束了讲解后的垂枣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先出了厨房往客厅去,却是刚拐个弯,就被两双手给拽到了角落。 定睛一看正是岳峥云和谢裕。 “你怎么回事?” 岳峥云率先发问,双手叉腰看起来很不客气:“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谢裕也奇了怪了:“一部手机的钱你还不至于没有吧?” “不是,”垂枣没法解释,有点委屈,“我没办法给他直接买东西,除非、除非你们给他买然后我给你们钱这样。” 岳峥云与谢裕对视一眼:“什么玩法?” 垂枣听不懂两人的形容,但像是抓到了什么灵感一般:“对!我给你们钱,你们替我多多帮助他怎么样?” 岳峥云轻啧,伸手探上垂枣的额头:“你怎么想的?” 垂枣任由她摸额头,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自己给陆容盏花钱,一定要走第三方。 直到这里,岳峥云和谢裕也不得不品出些不对劲了,但两人率先想到的,并非是什么灵异鬼怪的方向,而是垂枣家里的那位老夫人。 “你最近又和你姥姥起矛盾了?” 岳峥云不免开口询问。 谢裕也望向垂枣:“是上次回老宅那次吗?” 垂枣不知道他们脑补了什么东西,但就像是打瞌睡来了枕头,于是他心虚地应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那就是还有事。” 两人很敏锐地挑拣着垂枣话里的字眼。 谢裕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也是,她要是知道你喜欢男的,绝对完蛋。” 垂枣呆滞了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喜欢什么?” “喜欢男的啊,”岳峥云环胸抱臂,“老夫人那么执着让你结婚生娃,要是知道你性取向为男岂不是要炸了。” 谢裕点头:“不过除了这方面,姥姥其他地方都蛮好的,没有她,我的诊所也办不起来。” 但他很快止住了话头,因为他和垂枣的不同身份,受到的待遇完全不同,谢裕作为受益者不该说的这么轻松随意。 垂枣却没在意,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他地方:“我不是哇!” 他没想到自己对陆容盏的关心会被误会,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我才不是喜欢!” 或者说,垂枣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从前是猫猫,体验过的感情很少,爱情方面完全就是还没入门的阶段。 “我是说,我只是有点、心疼他……” 垂枣微顿,终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好的理由。 岳峥云和谢裕怀疑地望着他,两人最后对视了一眼,却一齐开口:“心疼就是开始喜欢的前兆。” 垂枣艰难理解着这句话:“为什么?” “哎呀你看嘛,”岳峥云率先给他分析道,“你为什么心疼他?” 垂枣老老实实回答:“因为他很惨但很坚韧。” “对哇,你已经找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虽然惨但不服输不信命,努力生活努力往上爬往前进,”岳峥云拍了拍垂枣的肩膀,“是不是很有魅力点。” 垂枣顺着思考,于是点头。 岳峥云一拍手:“很好你已经发现了他的魅力点,那么有没有一点喜欢呢?” 被她这样引导着思考,垂枣犹豫间点了点头。 “对嘛,这不就成立啦!”岳峥云洋洋自得。 但很快,垂枣又摇了摇头:“不对哦,我是有一点喜欢,但你凭什么就将这点喜欢归结于爱情呢?其实也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喜欢吧? “要是每个人对别人的喜欢都是爱情上的喜欢,那也太奇怪了吧。” 岳峥云气闷:“好好好,伶牙俐齿。” 谢裕却是笑了起来,他一手按住岳峥云一手按住垂枣:“嗨呀别吵起来,只是不同人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嘛。” “才不是吵。” 岳峥云哼了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倒要看看最后的结果。” 垂枣确实没认真思考过自己和陆容盏的关系,按理说,他接近陆容盏只是为了做任务回到原世界,但相处后,又不是完全为了做任务。 他是小猫时,和陆容盏很亲密,他是人类时,又与对方保持有社交距离,目前似乎是连朋友都称不上? 人类的世界好复杂哇! 垂枣几乎想变成小猫瘫倒在地上,但叹了口气后不忘提醒岳峥云和谢裕:“说好了,你们替我对他好一些。” 岳峥云大方应下,谢裕也点了点头。 只是,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陆容盏靠在墙上,默默听完了三人所有的谈话,他微微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旁观者清 第23章 祸水东引 “好吃吗?” 谢裕支着脑袋看向对面的陆容盏。 陆容盏抿了口勺子里的冰淇淋,轻轻点了下头,却是看起来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这一份二百八十八。”谢裕漫不经心地开口。 陆容盏动作微顿,他攥紧了勺子,抬起头与谢裕对视。 谢裕也不躲,微笑着似乎很好相处的模样:“你是怎么认识垂枣的?按理说,你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他说着,视线微转余光瞥向远处的两道身影:“而且,他出乎意料的对你上心呢。” 陆容盏张了张唇却是什么都说不出。 “你今天也听到了吧,”谢裕的嘴巴一张一合,远远看着好像与陆容盏聊得很开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到岳家。 “谢家也是。” 这话就像是一击重锤,狠狠敲打在陆容盏的心头,让他僵直了身子。 谢裕笑着:“好好学习吧小同学,高考是你改变人生的一条捷径,情情爱爱的转瞬即逝,把握当下、掌握住你的人生才最理智。” 陆容盏望着他,并没有反驳。 说话间,垂枣和岳峥云一人拿着一份刨冰靠近。 “怎么突然想着来游乐场,”岳峥云抬了抬自己的帽檐,“太突然了,都没提前让游乐场控制一下人数,第一次这么挤。” 垂枣有些心虚地眨眨眼,总不能说自己没来过所以想带着陆容盏来玩吧? 端着刨冰,垂枣坐在了陆容盏的身边,他将那份冰蓝蓝的刨冰往陆容盏手边推了推:“尝一尝这个。” 陆容盏抿唇望去,就见那刨冰上,还懒洋洋趴着一只小三花。 “这个应该是软糖吧,”垂枣注意到他的视线,用叉子戳了戳小三花,“可爱吧。” 小三花被他戳得四处摇摇晃晃,好像动起来了一般,小眼睛就这样盯着陆容盏,小嘴巴扬起看起来乐呵呵傻兮兮。 陆容盏忍不住一转视线看向垂枣,他也笑着,如同那小三花。 “很可爱。” 陆容盏答复道,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很可爱。” “我也觉得,”垂枣挖了一勺刨冰,小心翼翼躲开小三花的位置,“唔,冰冰凉凉的好好吃。” 他也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甜滋滋配上冰凉凉,入口即化,让垂枣眯起眼睛,很是开心地看向陆容盏,期待陆容盏也尝一尝。 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垂枣又强调道:“真的很好吃。” 陆容盏怎么会不相信呢,好吃这两个字都要从垂枣眼睛里溢出来了,于是他伸出了手里的勺子,也挖了一勺。 透明小勺子上,泛着蓝色的刨冰堆成小山模样,还带着亮晶晶的碎糖粒,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好看。 和梦一样。 “哎呀快化啦!” 垂枣嘴巴里咬着勺子,忍不住催促道。 陆容盏这才回神,将那一勺刨冰塞进了嘴里, “好吃吧?” 垂枣歪着脑袋向陆容盏寻求认同,同时再次挖了一勺,喜滋滋地塞进嘴里。 陆容盏点头,视线忍不住追寻着垂枣,嘴巴里含着的刨冰很快化开,冰凉凉的流进咽喉滑到胃里,却让心里出乎意料的暖。 陆容盏想,这个味道他会记好久好久。 · 刚让人送走陆容盏,垂枣就迅速化成了猫形,甩着尾巴往陆容盏家里冲。 系统却意外不着急:“正常人都不会把人和猫联系在一起吧。” 垂枣一愣竟也觉得很有道理,但他心虚,还是赶在了陆容盏之前回到了家里面,一溜烟的功夫就从院门下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也是再次回到院子里,垂枣才发现院子里晾着一排洗好了的衣物。 这些衣物都是陆容盏的,他会用洗衣粉一件件手洗,反复揉搓,以至于衣物上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气息,而太阳晒过之后,又会留下暖洋洋的草味儿。 垂枣简单的将这样的味道视为陆容盏的味道。 但在一排熟悉的衣物里面,垂枣发现了一张小小的方形手帕。 恍然间,垂枣才发觉那是自己留给陆容盏的手帕。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的汽车的声音,惹得垂枣被吸引过去注意力,随即探头到了院门的下方,就这样往外面窥视。 是自己当霸总时的专属座驾。 按理说这样的小巷子里面不好进车,但霸总的司机天赋异禀,使命必达,将车子完好无损地停在了院门口。 这样的豪车停进了小巷子里面,自然是很引人注目,周围的邻居难免要出来凑个热闹。 陆容盏本想让司机在路口处就停下来,但司机实在是负责任,无法,他只得此时才从车上下来。 尽量不去理会周围人的视线,陆容盏向司机道谢,随后目送着对方再次勇往直前地拐出了狭窄的巷子。 “小陆,那个不会是你爸的车子吧?”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陆容盏微皱眉,他心中只觉不妙,望过去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望到了许久未归的孙庆山。 原来,在车子进来时,孙庆山早就立在了人群之中。 垂枣心里一紧,当即懊悔不已,想要出去给陆容盏壮胆子,却又想起陆容盏的话,只得往院门的角落处躲了躲。 陆容盏看到孙庆山那副贪婪的嘴脸,又想起岳峥云的话,更是厌恶至极,他沉默着,不欲理会此时唤他唤得如此亲切的孙庆山。 “怎么不说话呢这孩子。” 孙庆山咧着嘴,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皱巴巴的,他在人群里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豪车送到家门口的人。 “肯定是你爸的车吧,哎呦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找到你爸了呢!” 他说着说着,竟是抹着眼泪要哭不哭:“我一直都觉得你妈妈啊,太苦了!想当年她带着你和你爸,为了躲债来到我这里。 “我确实是穷啊,没办法帮你爸还债,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爸会出人头地的,只是没想到,我那个命苦的姐姐啊,没能等到那一天!” 孙庆山大声哭嚎着,虚伪的模样让陆容盏气到浑身发颤。 但不等他反应,孙庆山就忽地靠近,他大手一揽就半搂住了陆容盏:“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你爸的?” 陆容盏却是腰部一痛,被他掐得死死的,也听到了对方贪婪的低语:“你知道你爸在哪儿就老实告诉我,别耍花招知道吗?” 几乎是被他的表演气笑,陆容盏定定望着他,竟有些期待狗咬狗的场面了:“他现在过得可比你好多了。” 话音未落,掐着他要的手就更加用力,让陆容盏闷哼一声几乎下意识弯腰想要挣开他。 “他要和岳正集团的董事长结婚了,”陆容盏本就没打算隐瞒,他压低声音道,“光是婚礼布置就花了百万不止。” 孙庆山又是震惊又是嫉妒,胖脸扭曲在一起,再次逼问:“他在哪儿?” 陆容盏恶心地甩开了他放松的手,捂着腰道:“他不认我,只让别人给我打发走,我倒是也想知道他人在哪儿。” 他不想将这件事扯上垂枣,于是顿了顿又道:“那车不是他的,他很警惕。” 孙庆山被甩开了倒也不恼,他并没有太怀疑陆容盏的话,比起年龄不大的陆容盏,他更了解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敢骗我的话,你等着。” 孙庆山大概是没料到陆真也比他以为的混的还要好,一时心切,也不演了,留下一句警告的话之后,拨开周围围观的人,就大跨步朝着外面去了。 见人离开,陆容盏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扯了扯嘴角似是讽笑。 垂枣也连忙从院门后面钻了出来,他蹭到了陆容盏的脚边,轻轻喵叫着。 陆容盏后知后觉看向了脚边的小三花,他泄了那股郁气,轻轻将垂枣搂进怀里,不再理会周围人的窥探,径直开门进了院子。 只是,陆容盏凑近垂枣时,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 这让他忍不住将垂枣抱着更贴近鼻尖,仔细嗅着,犹疑间分辨出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竟是烫伤喷剂的味道。 这让陆容盏怔住了。 垂枣没注意到陆容盏的怔愣,但他知道陆容盏不喜欢孙庆山,于是在被抱起后,他轻轻扬起脑袋,用粉嫩的鼻尖蹭了蹭陆容盏的鼻尖。 “喵喵?” 你还好吗? 陆容盏被他湿润的鼻尖唤回神,下意识轻轻撸着小猫的背部:“怎么了?” “喵喵喵。” 猫想问问人有没有事。 垂枣又重复了一遍,但他知道陆容盏还是听不懂的,于是叹了口气,只安抚似的抬起小爪子,拍了拍陆容盏的肩头。 陆容盏大概是懂了小猫的意图,他微微笑了下,将猫搂得更紧了些。 “谢谢你。” 陆容盏承认,如果不是有小猫在身边,他大概没法这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人,很通猫性。 垂枣满意地收到了陆容盏的道谢,并且很骄傲,和收到了荣誉奖章没什么两样,于是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陆容盏的脸颊。 “你今天一直在家里待着吗?” 鬼使神差地,陆容盏望着垂枣忽然发问。 第24章 婚礼现场 垂枣的动作滞住,他微微瞪圆眼睛,有心虚又觉得只是巧合,于是小猫脸贴着陆容盏的脸颊不松:“喵喵。” 猫一直都在家哇。 陆容盏轻轻换了个抱猫的姿势,他与垂枣对视,望着那双黄绿眸子,看了又看终是觉得自己疯了。 什么猫会变成人的,也太荒谬了吧。 而且,垂枣人家那么厉害,一个大总裁怎么会跑到他家里当小猫呢,真是疯了。 垂枣故作不懂,歪着脑袋,将陆容盏的手指含进了嘴里,用小尖牙轻轻碰了碰,看起来和普通的小猫一般无二。 “饿了吗?” 陆容盏也不躲,似是肯定垂枣不会咬他,顺从地摸了摸垂枣的小尖牙,这才将那种荒谬的想法彻底抛到脑后,换了个话题。 其实垂枣并不饿,午饭吃的不算早,下午又去游乐园吃了许多小零食,现在猫还是饱饱的。 但自己应该要饿的,于是垂枣喵了声舔了舔嘴唇。 陆容盏见状弯了弯眉眼,他摸了摸垂枣的脑袋,抱着他往屋里走,只是路过晾衣架时,他的视线在那方手帕上驻足了片刻。 于是,垂枣就忽然感受到陆容盏停下了步子。 “喵?” 怎么不走了? 小小声猫叫似乎没能被陆容盏注意到,他再动作竟是折返回了晾衣架旁,就这样立在了那张手帕下方,仰头去看。 垂枣也仰头去看抱着自己的陆容盏,而从他的视线里也能看得到手帕,只是他看不懂陆容盏要做什么。 却是在下一瞬,陆容盏微微踮起脚尖,仰着头用鼻尖轻轻碰上了那方白色手帕,轻柔的触感带着痒意,瞬间包围在鼻尖。 而轻嗅间,似乎还若有若无的带着些暖意。 陆容盏几乎是有些贪恋地嗅着,他试探着追逐着那方手帕,目光无神,仰着头,似是在透过院子上方未被遮盖住的那小片天空,窥探那丝自由与悸动。 垂枣却是呆住了,他不知为何,从陆容盏的动作里品出些色气来,莫名的羞赧,使得他蜷了蜷身子,周身的温度好像都高了几分。 猫有些发烫。 大概过了许久,又或者是垂枣觉得许久,陆容盏才低下了头,但他似是懊悔、似是难堪地空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垂枣小心地探头瞧他,就见他面容上泛着不算正常的红,也好像在发烫。 此时,一猫一人虽然还紧贴着彼此,心思却实在是不一样的慌张杂乱,一时间没人开口连风都弱了弱失去了声音。 各怀心思,最后还是陆容盏率先松懈下来,他颤了颤眼睫,放下了那只捂着脸的手,改为托着垂枣的猫屁股,吓得垂枣一激灵。 “饿了吧?” 他的面容还有些红,掩饰似的开口又询问一遍,这次不等垂枣反应,他就快步带着垂枣进到了屋里面。 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 陆容盏为垂枣准备好了晚饭,甚至还开了个罐头,但垂枣脑子里乱哄哄的,加上本来就不饿,难得没吃几口。 若是平时,陆容盏一定很快就会发现,但今天,他有些出神,在屋里踌躇片刻后,再次出了门,又一拐就进到了邻居家里。 打过招呼后,他来到了二楼的书房,再次坐到了电脑前,一直到天色略沉时,陆容盏才匆匆回到了家里。 · 第二日是周一,陆容盏照常早早起床,也是此时,他才发现那些没能被垂枣吃光光的猫粮和罐头。 陆容盏微怔,有些意外与担忧:“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他不由得看向窝在自己小床上睡得安详的垂枣,抿了抿唇没有将其唤醒,只是计划着中午再回来看一看。 背上有些旧的双肩包,陆容盏轻轻亲了下垂枣,这才离开,出院子后下意识将院门重新关好锁上锁。 陆容盏像往常一样在学校做一个隐形人,但他能明显感受到,周围同学们的情绪都因为即将到来的暑假颇为高涨。 此时,陆容盏才恍然惊觉,这周六周日就是期末考试了。 想起三花奖学金,陆容盏在中午放学时,忍不住又凑到了那个公告栏前,他望望上面的潇洒的垂枣两个字,又望望下方猫爪一样的印记,轻轻扬唇。 没有过多停留,他背着书包往家里回,见到活蹦乱跳神清气爽的小猫后才放心。 垂枣见到他回来也是松了口气,要不是系统提醒他不着急离开,那么陆容盏就很有可能见不到自己,见不到自己又要担心了。 也是这时候,垂枣体会到了一猫分饰两角的辛苦。 陆容盏因着答应垂枣三人的事情,给垂枣准备了午餐后就选择了出门。 垂枣见他离开,也没了动猫粮的心思,他偷偷溜出去,与陆容盏去酒店反方向,他先去到了公寓换上了准备好的西装,由司机带着到达。 只是,酒店的情况似乎很是复杂。 “你怎么才来?” 岳峥云一身便于行动的裤装,见到垂枣的一瞬间的表情里,又痛快又愤愤,像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破口大骂。 垂枣心里一紧:“怎么了?” 岳峥云轻啧了声似乎是很难讲述这件事,她直接不废话,拉着垂枣就往里面走。 这一路上,服务员们都是有些慌张地大跨步走着,似乎是在疏散人群,紧跟着的就是各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们看到垂枣时还不忘点头问好。 而进到大厅里时,垂枣率先注意到了门边立着的谢裕,对方穿着西装,手里还拿着把三人准备的那种玩具枪。 再里面,各种装饰品、桌椅等都七零八落地散开着,仿佛被什么恶势力洗劫过。 至于搭建出的高台上,一道穿着婚纱的身影立在最前方,后面拽着她裙子不断恳求着什么的是个男人。 谢裕听到脚步声回头,与垂枣对视,同时挑眉举了举手里的玩具枪:“都没用上。” 垂枣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些,他连忙在大厅里环视,试图找到陆容盏的身影,他需要确保陆容盏的安全。 “小陆好好的在楼上呢,”看出他的担忧,岳峥云无语开口,“他比你来的早,但当时已经出事了所以我就让他到楼上躲着了。” 垂枣定了心,终于仔细看向了台上了那两人。 三人的动静并不算小,自然是引起了上面两人的注意力,但率先转过头的是前方穿着婚纱的女人。 她穿着绸质的白色裙子,说是婚纱,却更显得庄重优雅,也没有大裙摆,对于穿着者来说可以自由活动,较为舒适。 没有化妆只是简单打理了发型,因此对方转过头后,垂枣也很快在系统的提醒下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是岳正集团的董事长,岳苏音。 而那个半跪在她身后恳求什么的自然就是陆真也了。 陆真也自然也认出了见过一面的垂枣,他一手拽紧岳苏音的裙子,一手就急急地朝着垂枣挥手:“垂、垂总! “您快来帮我劝一劝音音啊!” 他那副模样,好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但表演痕迹太重,让垂枣都感受到了几分不舒服。 “我知道小云对我一直都有误会,”陆真也说着,眼中还真就溢出些泪花,“也知道大家都觉得我配不上音音,但我自始至终都深爱着音音啊! “所谓的重婚我也解释过很多遍,我与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感情,那是我家里人强迫我结的婚,而她为了从我身边讨钱,还故意扎破避孕套导致我们怀上了一个孩子!” 他的模样周正,此时哭着倒真有几分可怜气质。 “我是为了逃离她才走的,哪有时间去办什么离婚手续?而且她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也是没办法了啊!” 说话间,大厅里一二楼的挑空平台上,一道身影缓缓靠近。 岳峥云翻了个大白眼:“去你爹的,今天来闹事的那群人可不是这么说的,领头那个说你害死了他妹妹,还有证据呢。” “可这么大的酒店怎么会随随便便把人放进来?” 陆真也倒是思路清晰,他双眼含泪,仰头望着岳苏音,拽着裙摆的手颤抖着:“如果没有别人的允许,保安怎么会把他们放进来? “音音,我答应过你的,我愿意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最美好的婚礼……” 他似是悲伤到了极点,哽咽着,听起来又坚定又痴情,话里话外都暗指岳峥云故意找人闹事、故意破坏两人的婚礼。 岳峥云冷嗤,实在是气得不轻:“都到现在你还满口谎言!先不说你认识我妈妈之前做过的那些脏事!就说你靠着她,私下求来的那些联系方式! “你压根就不配说什么真心实意!” 陆真也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但他很快垂下眼睛,再抬眼又是含着泪,就那样定定望着面前的岳苏音:“我不听她的话。 “我只听你的话音音,你真的要离开我吗?你真的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吗?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那些话吗?” 岳峥云气急,她倏地看向岳苏音,手死死攥着:“你敢?!” 她妈妈决不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甚至于,岳峥云心中慌乱,她几乎没有勇气听到她母亲的选择,红着眼一把就夺过了谢裕手里的玩具枪,抄着它就要往陆真也身上砸。 “你配不上我妈妈!” 感谢氢氦锂宝宝浇灌的五十四支营养液! 感谢读者123宝宝灌溉的四支营养液! [爆哭][爆哭][爆哭][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婚礼现场 第25章 真相大白 垂枣瞪圆眼睛,他想也没想就伸手阻止,如果真的砸伤了陆真也,太严重的话那么岳峥云可是要负责任的。 却是不等垂枣拽住岳峥云的手,岳苏音先一步抓住了那把玩具枪。 “峥云,别这样。” 她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是垂枣出乎意料的温柔。 但岳峥云并不能理解她此时的阻止,她恨恨瞪着那个跪在自己妈妈脚边的男人、瞪着那个吸血虫:“你还要维护他吗?” 男人也窃喜着往岳苏音身边靠了靠:“音音、音音你要保护好我啊!” 岳苏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才看向自己的女儿:“我不是在维护他,峥云,我已经让人报警了,这件事交给警察解决。” 岳峥云微怔,她想要从岳苏音手里拽出玩具枪的动作也止住:“你、你什么时候?” “你不是总抱怨我手机不离手吗,”岳苏音轻笑着,举了举手里的手机,“你的工作狂妈妈在结婚时仍旧拿着它。” 岳峥云鼻子一酸当即就要哭出来,但原本还跪着的陆真也是彻底慌了神。 他登时松开了拽着岳苏音裙子的手,站起身,情绪瞬间爆发:“你居然报警?!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们的婚礼都被破坏了!你居然相信了那些人的话要把我送去警局?!你把我当什么说不要就不要的东西吗?!” 他站起时,比岳苏音要高上整头,甚至的举高了手有动手的意图,脸上表情可怖,眼睛瞪大着往外突出像青蛙。 岳苏音却只冷冷道:“如果你是无辜的,警察会还你公正。” “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钱人吗?你们官商勾结,到时候要是随便给我扣个杀人的帽子怎么办?!你是想让我去死啊!” 陆真也说着,一手摸口袋另一手就要去推搡岳苏音。 岳峥云怎么可能忍得下他这种嚣张的态度,她个子可不矮,当即就护在了妈妈面前:“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垂枣和谢裕也上前想要控制住疯魔般的陆真也。 却是在她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颗彩弹应声射出,瞬间就在陆真也的一条大臂处炸开来,红色的颜料喷溅开来,就像是血一样。 但正是因为陆真也的大臂被射中,他那条手一时没了力气,刚从口袋里摸出的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 那是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众人都是一惊,陆真也的哀嚎声响起,也使得几人快速反应,岳峥云一脚将匕首踢到了远处,岳苏音重新挡在了女儿身前,同时拿起手机摇人。 而谢裕四处寻找绳子,只想快点把这号危险人物给捆绑起来。 垂枣却是循着彩弹射来的方向望去,就这样对上了陆容盏通红的眸子,那一瞬,两人都是微微顿了下。 “垂枣你快来帮我一把。” 但谢裕的声音很快将垂枣唤回神。 抿了下唇,垂枣这才奔向了扯着绸带的谢裕,四人一起将陆真也牢牢捆绑在了椅子上。 “我去玩这么刺激!” 岳峥云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脏话,缩了缩脖子偷偷瞧了岳苏音一眼。 岳苏音却是并没注意到,她冷沉着脸对着电话那头吩咐什么,似乎是在追责,原本温柔的声线听起来很是严厉。 谢裕啧了声,拍拍西装上被陆真也踹出来的脚印:“多亏小陆了,要不是他在楼上,眼尖射了一枪,说不定那刀就挥倒人身上了。” 话还没说完,酒店的安保人员终于赶了过来。 他们率先看向垂枣,似乎是怕垂枣责怪,但此时垂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楼,因为当他再看向二楼时,陆容盏已经不见了。 “谢裕你帮我处理一下。” 垂枣匆匆开口,他来不及等谢裕的回复,就先一步往外面去。 陆容盏那双通红的眼睛还不断在垂枣的脑海里闪现,这让垂枣有些心慌,他如今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想快点找到陆容盏。 “你有时候真该好奇点。” 系统忽然开口。 垂枣愣了下有些意外她此时开口:“什么意思?” 他脚步不停,快步上到了二楼,却没在走廊里见到陆容盏的身影,而他原本站着的挑空平台处,此时只静静放着那把玩具枪。 “如果你看了岳峥云对陆真也的调查报告,你就会发现,陆真也儿子的年龄、生日、血型等都与·陆容盏重叠……陆容盏的妈妈和舅舅也正是姓孙。 “你明白吗?” 系统的话似是砸在垂枣心头:“陆容盏就是陆真也那个已经成年了的儿子。” 垂枣抿紧了唇瓣,他几乎没法消化这些话:“所以,在我们轻描淡写谈论孙女士时,陆容盏就那样坐在我们身边?” 他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的情绪而失真。 原来、原来那些失控都是因为这个? 垂枣不敢再细想,他本以为陆容盏的不舒服,却没料到和这些事情有关,一时间,垂枣是又自责又慌张无措。 他需要找到陆容盏。 这是垂枣现在唯一的念头。 “系统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垂枣已经回到了一楼,他在周围四处张望,迫切希望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系统却只是回复:“不知道。” 好在垂枣并未在系统身上放多大的期待,他不断四处搜寻,时不时拉着酒店工作人员询问是否见过陆容盏。 但忽然,垂枣顿住了步子。 或许他在那里? 某种猜测让垂枣迅速转换了方向,他快步穿过了喧嚣,踩过一众乱糟糟的婚礼装饰,就这样直奔酒店的后方。 太阳高照,从酒店里出来后,能感受到明显的热度。 也正是在这样热烈的阳光下,垂枣远远望到了一个蜷缩在树下的身影。 正是陆容盏。 他就像是垂枣晚回家的那次,独自一人环抱着腿坐在角落,而不论是那天的夜色还是今天耀目的阳光,似乎都没法把此人焐热。 心里松了松的同时,垂枣忍不住放缓了步子。 “你还好吗?” 还没靠得太近,垂枣就先开口,主动暴露了自己。 因为他想,现在的陆容盏说不定不太想让别人靠近呢?或许他需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听到声音的陆容盏微顿,他侧对着垂枣,别开脑袋不去看垂枣,一时间只含糊应声:“我没事呀……” 他又很快看向了垂枣,脸上挂着些淡笑:“我的枪法很准吧?” 听到这话,垂枣心里又是闷闷的难受。 陆容盏很少很少主动要夸奖,他就像是家长口中最最最听话的孩子,因为不争不抢,就这样不哭不闹也只得到最少的关心与照顾。 “超准,怎么坐这里,”垂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这里好热。” 陆容盏轻轻摇头:“不算热,这里有树荫遮着。” 垂枣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于是他走到了陆容盏身边,想要坐下,就坐在陆容盏的身侧。 但,看懂他意图的陆容盏却制止了他:“这里不舒服,我们去别的地方坐。”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子。 此时两人站的近,垂枣才发现,陆容盏其实比自己要高上一些,而自己看他,要微微仰头去看:“没事呀这里不是有树荫嘛。” 陆容盏闻言,轻抿了下唇却仍是拒绝:“这里不好。” 这里不够好所以可以自己坐但不能给垂枣坐。 他也发觉了自己要高上一些的个子,忍不住多看了垂枣几眼,也因此,注意到了此前没能注意到的、垂枣这一身精心搭配的礼服。 “很好看,”陆容盏的视线在上下看过后又重新回到了垂枣的脸上,“很适合你。” 垂枣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指什么,眉眼弯弯:“所以,是因为我这一身,所以不能陪你坐在这里吗?” 陆容盏微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看到垂枣唇边的笑,一时又顿住了:“不是的。” 他抿了下唇侧过了脸,却将微红的面容彻底暴露在了垂枣的眼前,丝毫没了开枪时愤恨嫉世的模样,只显得无措又尽量掩饰着什么。 “换一个地方坐当然可以,”垂枣犹豫着还是开口,“但你能告诉我,你和陆真也的关系吗?” 陆容盏顿住,他倏地望向垂枣,似是没料到,一时间有些张不开口。 垂枣见他这副失神模样,有些后悔自己贸然开了口,试图挽救:“嗯、如果你不想要说的话也没问题,只是我想有些事情一直藏在心里会很不舒服——” “可以。” 陆容盏却是忽地开口,也是他第一次打断垂枣的话,他与垂枣对视,声音轻轻,却含着毋庸置疑的肯定:“如果是你,我愿意。” 这话脱口而出,让说话者与听话者都是一顿,相顾无言又很快同时别开了视线。 垂枣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呼吸都好像因为这句话而放轻放缓了。 “那、那我会很开心的。” 他小小声回应道。 陆容盏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小心地用余光看垂枣,只这一眼就完全被对方略有些拘谨的表现给击中了胸口。 他好像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了。 第26章 警察上门 陆容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垂枣后,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上课。 认真听完了所有的垂枣抿唇,他还记得陆容盏的课程,于是率先让小陈找来了他的司机。 “在车上吃饭吧?” 垂枣不想让气氛那么沉重,边说边催促陆容盏去换回自己的衣服。 陆容盏乖巧点头,他换下了服务员的衣服,等带着自己的书包上车时,自己的午餐已经好好摆在了车中间的小桌子上。 而垂枣就坐在另一边。 “饿了吧?” 垂枣说这话时,终于有了种投喂自家小人的感觉,平时都是陆容盏问他饿不饿,今天换过来感觉也不错哎。 陆容盏轻轻点了下头,捧着饭盒吃饭,余光却时常悄悄看向垂枣。 平时的角色反转,这次是垂枣盯着陆容盏吃饭,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连他自己吃饭都有种让人心疼胸闷的感觉。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日华高中前时,陆容盏也恰好咽下了最后一口米饭,但他麻利地收拾着吃完了的饭盒,似乎是打算一起带下车丢掉。 “垃圾留在车上就好。” 垂枣自然是去拦,他下意识按住了陆容盏的小臂。 陆容盏僵了僵身子但仍坚持:“没事,我顺手丢出去。” 他说着,就伸手要打开车门。 于是,车门是被打开了一个小缝,但他不太敢挣脱垂枣按在他小臂上的手,反而是小心地抬眼去看垂枣的神情。 “今天的事情,我、小陈会帮你解决。” 垂枣与他对上视线,中间被系统提醒后顿了下,最后将自己换成了小陈。 陆容盏怎么会看不出到底是谁要帮忙,他却是摇头:“我自己可以。” “那你要怎么做呢,”垂枣很是疑惑地发问,倒不是否认,只是心里胀胀的不舒服,“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呢?” 他的手微动,最后握住了陆容盏的手腕:“你现在需要别人的帮助。” 陆容盏只觉被握住的地方发烫,他望着垂枣担忧的眸子,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深呼吸后才终于点头:“谢谢您。” 听到谢谢,垂枣终于笑起来,他松开了握着陆容盏手腕的手,转而接住了他手里端着的饭盒:“这个忙我还是能帮的。” 见此,陆容盏终于将饭盒交给了垂枣,嘴巴张了又张还只是道谢:“谢谢您。” 垂枣学着其他家长送小孩时的模样,摸了摸陆容盏的脑袋:“去吧去吧。” 陆容盏一愣,微微瞪大眼睛,等再看向垂枣时,就见他已经收回了手,只笑吟吟望着他,让陆容盏顿时涨红了脸。 “嗯。” 他急急垂头,小声应了下,一手推车门一手攥紧书包带子,有些慌乱地下车,只是站定前小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垂枣看得清楚,连忙问:“没事吧?” 陆容盏的脸更红了,他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这才有些同手同脚地往校门口去。 只是,进校门之前,他再也忍不住,再次转头回望向垂枣的方向。 那辆车还静静停在那里,打开的车门里露出垂枣,陆容盏一回头就与他对视上,而对方笑着挥手,到真有几分家长的模样。 如果,真的能是家长就太好了。 这样想着,陆容盏收回了略有些不舍的视线,低垂着眉眼进到了校园里。 “喂。” 却是没走多远,一道女声在侧边响起。 陆容盏的脚步微顿,他瞬间收了那丝温情,等循声望去时,已经是平时的模样。 而那名女生,正是之前在网吧坐着打游戏的校服女生,她转着手里的钥匙,朝陆容盏挥了挥手:“效果怎么样?” 陆容盏四下望了望,没人后才来到了郑简玉身边:“还不错。” 郑简玉将钥匙揣进了口袋里,再伸出手时,里面握着几张红票票:“你的钱,搜出来的时候还有八百,两张算我报酬,剩下六张还给你。” 她说着,直接把那六张塞进了陆容盏手里。 陆容盏却是皱起了眉:“孙庆山身上搜到的?” “是啊,”郑简玉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但注意到他的神情,微顿,“你不是拿卡里那三千块当诱饵给他了吗?” 两人对视,陆容盏却道:“是,但说不通。” 他的话音未落,午休结束的铃声却响起,将两人的交流打断。 郑简玉也不再多停留,她朝陆容盏摆手:“走了,下午是我们老班的课,逃不掉。” 陆容盏点头,视线从郑简玉的背影移到了自己手上的红票票上,他微皱了下眉,总觉得有些古怪。 至少,这钱肯定不是他的。 · “警察来过了?” “对啊!真是吓死我了,听说是来调查命案的?天呢我们这边怎么会有命案?” “所以最后调查出来了什么吗?哪家的事?” “还能是谁家的,就天天把门锁的死死的那家呗,我说怎么整天锁着门呢,原来藏着事情呢所以不大敞着门。” 议论声在陆容盏拐进小巷子前就听得一清二楚。 “直接撞开门进去的,怪吓人的。” 听到这句,陆容盏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小猫还在屋里呢。 小巷子里已经围着了不少人,正是晚上放学时间,男女老少都聚在了外面,指指点点地望着那扇大敞着的院门。 陆容盏微抿着唇拨开围观的人群往里走,就这样与里面的一人对上了视线。 是孙庆山。 他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但一只手被手铐拷住,手铐的另一头是穿制服的警员。 孙庆山一看到陆容盏就眼珠子一转,倏地扯了扯手铐:“警官警官,都是他!是他告诉了我陆真也的行踪,他肯定和陆真也一直有联系!” 陆容盏皱了下眉,他与那名警员对视,并没有反抗的意图,而是状似茫然的发问:“这是怎么了?” “你装什么呢,就是你骗我去找陆真也的吧!你们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陆真也杀了我姐姐,说不定里头还有你这个小崽子的帮忙呢!” 孙庆山并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他此时只是想把陆容盏一起拉下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和陆真也身上。 这里面阴差阳错的是,孙庆山在网站上花钱寻来的所有陆真也的消息,确实是陆容盏找人透露给他的。 而陆真也可能是杀害母亲的真凶这件事,陆容盏也是在酒店时才听说,当时以为孙庆山是胡言乱语,可如今警察都找上门了,难不成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 陆容盏死死盯住了孙庆山,他有些急切地靠近:“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你一直都知道陆真也是凶手?” 孙庆山望着他那双眼,竟是略打了个颤,但他仍是嘴上高嚷着:“和我没关系!我怎么可能害了我姐呢!都是孙庆山的错!” 他说着,眼睛不断望着身边的警员,甚至晃着胖肚子往警员身后躲:“我什么都没做!” 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让陆容盏只觉怒火中烧,他倏地靠近孙庆山,手一伸就要拽上孙庆山的衣领。 但警员很快制止了陆容盏的动作:“别动手动脚!” 陆容盏咬了咬唇瓣,他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最后主动后退几步拉开了与两人的距离:“好,我不动。” 他的视线望向屋里,里面站着其他警员。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会配合你们的调查。” 陆容盏开口,顿了顿却又忍不住问:“我的猫在哪里?” 守着孙庆山的警员与屋里的女警员对视一眼,但不等女警员开口,一道喵喵声率先从屋里面传了出来。 垂枣跟着其他人配合调查后就回到了小院子里,他比警察们来的早一些,因为担心陆容盏的情况,所以一直乖乖守在屋里。 怕影响警方办案,他就不出声趴在自己的小窝里面,直到陆容盏找他,他才连忙甩着尾巴往外面跑。 陆容盏看到他莫名安下心,他轻轻将垂枣搂进了怀里面。 “喵喵喵。” 猫很好不用担心。 “连猫都养得起果然是有钱吧?跟你爸一样,说不定私底下也被人包养着呢——” 孙庆山嘴上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积德,但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警员呵止:“嘴这么臭!” 先前陆容盏凶他他不住嘴,现在一被警员呵斥,脑袋一缩,不说话了,但绿豆大的眼珠子还不断转着,活像只大乌龟。 陆容盏搂着垂枣,在孙庆山说话时,他就低着头将下半张脸埋进垂枣的毛发里,似乎是为了缓和自己太过激烈的情绪。 “成年了吗?” 警员看向陆容盏,执法记录仪始终开着。 陆容盏点了点头:“成年了。” “好,”警员却是话锋一转问了另一个问题,“六月二十六号早上你在哪儿?” 听到这么一个准确的日期,陆容盏紧了紧怀里的垂枣,他垂下眉眼似是思考,但很快就抬起了眼:“四天前?那天应该是周四吧,工作日我都要上学…… “早上如果不在家就是早早往学校去了。” 他说话间,警员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脸,审视着他的神情。 “上周四?” 忽然,外面围观的群众忽然议论起来:“上周四,有个自称小陆舅舅债主的人上门来勒索小陆啊!” 第27章 蓝色血斑 陆容盏微顿,他有些僵直了身子,脑中快速思考,一时间沉默下来。 但那个说话的人还在继续:“当时小陆还问了他是谁呢,那个男的就直接说自己是小陆舅舅的债主,还准确说出来的小陆舅舅的名字。 “但是小陆一个学生他能有什么钱,最后商量半天也只能给出来三千。” 警员微皱了下眉似是意外,但他很快将视线转到了陆容盏身上,探究地望着他:“你来说那天的情况。” 陆容盏抿了下唇,他抬眼与警员对视,动了动唇瓣似乎要开口说什么。 但他怀里的垂枣却忽然挣扎起来,倏地就摆脱了陆容盏怀抱,径直闪身就快速朝着院子外面跑去,竟是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垂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给那个男的钱的是自己,陆容盏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能让陆容盏独自面对审问,他现在急需变成人形救场。 他突然的动作打断了陆容盏的话,让陆容盏下意识去追,却是没能追到。 恰好,人群里的其他人开口了:“对对那天闹得很大,那个男的嗓门特别大,吼得我们整个巷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容盏的注意力勉强被从垂枣身上拉回,沉默不语间他余光看向孙庆山,却捕捉到了他心虚带着慌张的神情,似是还有什么没有说。 “不对,那个男的才不是孙庆山的债主,”忽然,一道略年轻的男声响起,“我看到他们两个勾肩搭背一起离开了巷子!”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少年人。 是小旭。 小旭瞬间成了焦点,这让他有些拘谨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但他还是开口:“当时、当时他们两个还分了手上的那些钱,好多张呢全是现金。” 现金? 陆容盏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眸子微垂,下意识想要摸向自己装着几张红票票的口袋,但瞬间他就止住了动作。 “你放屁!” 孙庆山是情绪最激动:“我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我、我可是他舅舅,难道我还能骗他要钱吗?你这小孩儿眼瞎看错人了吧!” 小旭被他一吼,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他心里发怵,但后退几步还是坚持:“我才没看错人呢!就是你!” 孙庆山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警员呵止,不得不憋住了嘴。 陆容盏也挡在了小旭的身前:“你怎么做不出来?你连我的贫困补助都会抢走,你还有什么骗钱的手法用不出来?” 他将勒索的事情三言两语带过,但似乎又侧面默认了这件事。 当垂枣匆匆换上系统提供的西装再赶回来时,见到的就是陆容盏挡在小旭身前的画面。 明明两个人之间的年龄相差也不过三四岁,陆容盏看起来却是那么沉稳可靠,瘦瘦高高立在人前,叫人心里一软。 “任警察,”垂枣从人群里走近,他撑着原主的架子,按照系统的提醒,先是礼貌地打招呼,“这么晚了还在调查案件啊。” 状似自然地靠近,但垂枣的手心都冒着汗。 那位警员看到垂枣时也有些诧异,他冲垂枣点了点头:“垂总怎么来了?” 他说着,视线在垂枣和陆容盏的身上来回扫视。 “小陆是我们酒店的员工,我们也很熟悉,”垂枣在陆容盏的身侧站定,他说着,轻轻将手放在陆容盏背上,似是安抚,“听说他和这件事有关,我很担心,就来看看。” 陆容盏甫一见到他就莫名有了底气,乖巧地靠近了垂枣一些。 任警员点点头:“暂时没什么——” “小任,”却是忽然,一道女声打断了任警员的话,她带着手套,示意任警员靠近,“你过来看一下。” 女警员看到垂枣时微顿,她冲着垂枣略一点头,就再次看向了任警员。 而她刚出来的地方,正是陆容盏的卧室。 卧室的窗户本来就被木板给封上了,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此时女警官的神色严肃,让人更忍不住多了些大胆的猜测。 任警员迅速与另一位男警员交接了孙庆山,他随着女警员进到了屋里。 陆容盏的视线死死追着卧室方向,他忽而动作,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倏地进到了屋子里面。 不需要再往里面走,只是站在客厅位置,就能将他的卧室看得清清楚楚。 在昏暗的、没有开灯的屋子里,被封死了窗户的卧室更加阴沉灰败,那是陆容盏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 然而,就在这样一间他视为庇护所和牢笼的地方,此时星星点点亮着幽幽的蓝光,带着极其梦幻又神秘的质感,好像到了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墙上、地上、木板上甚至是破旧家具上,都斑驳着各种各样的蓝色光点。 血,全都是血。 陆容盏愣愣地望着里面,他下意识向前迈步,却被两位警员制止,呵斥声在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让他茫然又无助地靠在了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血?” 陆容盏讷讷发问,他下意识拽住身边警员的衣袖,鼻子一酸刺激着眼泪往外涌:“那些都是血吗?” 慢了陆容盏一步的垂枣刚进门时,也被满墙满墙的蓝色斑点震住,但他并不知道其中包含着的意味。 只是他明显感受得到,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周围的气压很低,陆容盏的失控和哀伤情绪也让他的心脏狠狠揪起。 “陆容盏、陆容盏……” 垂枣忍不住唤着陆容盏的名字,他尽可能轻柔的安抚,也不希望妨碍到警员们的调查。 但陆容盏恍惚着,他靠坐在墙角处,颤抖着身子连话都说不出了,他躲避着人群,狼狈地蜷缩着,好似被人追赶一般。 “他有精神病吧?” 孙庆山闲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并不知道卧室的情况,只看得到陆容盏的反应,继续往陆容盏身上泼脏水:“这小孩从小就鬼的很。” 垂枣看着陆容盏的模样,竟也有些喘不上气了,他连忙跟上去,单膝跪地慢慢的靠近陆容盏:“陆容盏,没事的你不要害怕,我在、我在这里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会安慰只能磕磕绊绊地给予支持。 “我妈妈死了、死了。” 陆容盏小小声反复地念叨着,双目无神地飘忽。 这副模样,让人一震,也给周围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阴翳。 垂枣忍不住双膝跪地,他凑上前,伸手缓缓地搭在了陆容盏的手上,试探着不知该不该再进一步:“那、那怎么办呢?” 他这样说着,自己的眼眶里都蓄起了泪花。 亲人去世当然是一件很难受很难受的事情啊,怎么可能没事,垂枣说不出不让陆容盏将这件事放在心里的话,却也不想让他太伤心不断折磨自己。 因为没有被陆容盏躲避,垂枣又靠近了些,他唤着陆容盏的名字,几乎将人搂在了怀里面,尽可能的去安抚。 垂枣的脑袋搭在陆容盏的肩头,只需轻轻一偏头,陆容盏就能埋进熟悉的怀抱里,温温暖暖带着毛绒绒的气息,让他的情绪满满地缓和下来。 但眼睛一眨,一滴泪就从眼眶逃离,顺着脸颊往下滴答,最后没入垂枣的衣领之中。 “我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低低的男声在耳侧响起,呼吸交缠间垂枣与陆容盏对上了视线。 陆容盏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他望着垂枣,似是在告诉他也似是在告诉自己:“我拖累了她好多、好多……” 垂枣紧紧抿着唇瓣,他点头:“好,法律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闻言,陆容盏的眼睫却是轻轻颤了颤,他低垂下眉眼,乖巧地将脑袋埋进垂枣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最后才轻嗯了声。 或许吧。 · 天色早已暗下,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但小陈还是带着司机,尽职尽责地赶到了陆容盏家门口。 此时人群已经被警察们疏散开,没有路灯显得很暗,明明是夏天,却莫名的冷肃。 将陆容盏哄上车,垂枣却在门口停下了步子。 “还真是,第一次见你对谁这么温柔。” 调侃的女声响起,垂枣循着声音望过去,便与那位女警员对上了视线。 江里欢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取下,冲着垂枣轻笑:“我今天听说三花大酒店有案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你,好久不见。” 垂枣伸手轻蹭了蹭鼻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面前人聊天:“好久不见。” 但某种程度上,他现在的表现倒也合适,因为江里欢算是原主的前女友,不算是真的前女友而是因为拉郎配谈过一周但期间只见过两面的那种。 江里欢穿着一身利落的警服,头发低低的在脑后规矩盘好,但额前总有一些不听话的发丝凌乱着,配上清冷的气质,很有高智感。 她和原主一样,从小到大都被家里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年纪轻轻就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站到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个案子事我已经看过了,”江里欢也不再多寒暄多废话,直接道,“问题不大,到目前为止,给他们两个定罪还是很简单的。” 闻言垂枣定了定心:“那债务上?” “法律上不强制要求所谓的父债子偿,”江里欢边说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虽然无法断绝血缘关系,但也足够他摆脱这些人开始新的生活了。” 语毕她冲垂枣笑了下:“这个,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垂枣微顿,还没开口就见江里欢的视线望向了车子的方向,他也下意识望过去,就对上了陆容盏还噙着泪的亮晶晶眸子。 “走了走了下班了。” 江里欢摆摆手,临走前不忘提醒:“他的卧室被用过鲁米诺,没彻底清洁的情况下不建议再入住,如果非要住最好清洁后再通风超过两天。” 垂枣下意识点头,却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岂不是,自己要和陆容盏以人形同居了? 啊?! 第28章 正式同居 “宿主,尽量不要说帮助之类的话,”系统边提醒边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她眉心微皱似是面临了什么样的难题,“同义词也一样。” 垂枣心里还犹豫着自己要以人形和陆容盏同居这件事,只含糊应声:“嗯嗯。” 他有些担心:“我要是和陆容盏同居的话,那就没法用猫形陪伴陆容盏了呀,时间一久他肯定会很着急的吧?” 系统轻嗯了声,手下敲键盘的动作不停:“我来想办法。” 闻言,垂枣松了口气,也后知后觉注意到了陆容盏不算隐晦的视线。 此时车子已经驶出了小巷子,走上了大道,距离老旧破败的深巷越来越远,距离高楼大厦的城区越来越近。 陆容盏此时靠着另一边车门而坐,他身上盖着一方灰色毛毯,毛绒绒的拥在他周围,像是将他整个包裹住了一般,只露出一张脸。 那毯子是车上配备的空调毯,垂枣有时会用,此时被他盖在了陆容盏的身上。 陆容盏轻轻拽紧了自己身上的毯子,悄悄嗅着上面垂枣的气息,眼睛却还要紧紧地跟随着身边的垂枣。 他总觉得,垂枣有些心不在焉。 至于为什么会心不在焉,又是什么让他心不在焉的呢,陆容盏忍不住想到了临走前与垂枣交谈的江里欢。 模样出众大概是对方最不值得一提的闪光点,她在刑警支队担任法医,学识渊博技术高超,协助警方破获过多件大案以及陈年旧案悬案。 陆容盏虽然不认识对方,却也能从其他警员对她的态度里品出几分尊敬与崇拜来,这样优秀的人难怪会与垂枣认识。 “怎么了?” 垂枣注意到陆容盏飘忽的视线,忍不住开口询问。 而骤然被垂枣唤回神的陆容盏下意识摇头,他微垂眼睫掩饰去那些胡思乱想:“没什么。” 垂枣却觉得,一定是晚上的事情带给了陆容盏一些心理阴影,于是他将手撑在皮质的座椅上,慢慢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如果有任何不舒服、或者是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他轻声开口。 能量满满的话让陆容盏心口一颤,他忍不住掀起眼皮,抬眼看向垂枣,却恰好与垂枣对上了视线。 垂枣的神情认真,他像是在保证什么,不严肃反而是温和坚定的。 陆容盏的喉咙滚了滚,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定定地与垂枣相对视,最后紧抿着唇瓣低低地嗯了声。 垂枣笑起来,只听到一声嗯他就很满意了。 望着整个人都要埋进毛毯里的陆容盏,垂枣心里痒痒的,一个忍不住就又伸出了手,摸了摸他柔顺稍长的发丝。 末了,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还自觉贴心地帮陆容盏整理了一下。 以前是猫猫时,陆容盏就很爱摸自己的脑袋,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现在自己变成人形了,去摸陆容盏的脑袋,就瞬间得了这其中的趣味。 陆容盏下意识僵直身子,垂眸感受着手指擦过自己发丝或肌肤的轻柔柔触感,因为垂枣动作很轻,所以痒痒的让他头皮泛着麻。 虽然是这样,但他还是偷偷地红了脸颊。 将下半张脸埋在毛毯里,嗅着上面熟悉的气息,陆容盏紧了紧毛毯下自己搂着自己的力度,就好像,他与垂枣拥抱着蜷缩在沙发上。 · “饿了吗?” 垂枣探头进了侧卧,这里是安排给陆容盏住的房间。 自从上次问过陆容盏这个问题后,垂枣就有些上了瘾,他热衷于像陆容盏照顾自己时的那样照顾陆容盏。 但陆容盏只在三餐时间段问,垂枣却是没什么事就要去问上一问。 却是刚问出口,垂枣的动作就顿住了。 房间里,浴室门大敞开着,陆容盏穿着小陈临时找来的睡衣,却是全身湿哒哒的,睡衣全都紧紧贴在了陆容盏的身上。 被垂枣撞了个正着,陆容盏也是倏地涨红了脸,他很是拘谨地攥紧了衣角:“我只是想洗澡,但是不太会用这个东西……”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但垂枣还是听得差不多了。 “唔,”垂枣却是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他很是赞同地点头,“这个确实不太好用。” 毕竟自己第一次用时就被系统指导了好久呢。 虽说是多功能的高级卫浴设计,但只顾着考虑外观的简洁和高级了,使用引导上做的很不好,很容易按到水帘模式,人会瞬间被头顶的方形花洒攻击。 简直是把用户当雨林里的猴子养。 陆容盏一直注意着垂枣的神情,见他自然的靠近,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让我看看,”垂枣盯着浴室里的面板看了看,不忘又问,“饿了吗?” 陆容盏有些奇怪于垂枣带他回来后将这句话问了三四次的事情,但乖巧摇头:“刚刚在餐厅吃的很饱了——” 却是话音刚落,有是一阵水顶头扑来,瞬间将两人包围,也将陆容盏的话打断。 按到错误按键的垂枣连忙关闭,但手速再快也还是被浇湿了大半,水珠顺着下巴流,也在眼睫上挂了一滴滴珍珠模样,最后砸落在地。 两人都在那一瞬下意识闭上了眼,此时又同时睁开眼,面面相觑,却是都噗嗤笑出声。 浴室不小,两个人站着轻轻松松,垂枣伸手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眯着眼对陆容盏笑:“这个和我卧室的不太一样。” 陆容盏轻轻点头,却是伸手拿了个浴巾递给垂枣:“没事,都是这个不好用。” “对呀对呀,”垂枣接过,盖住脑袋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我还是去找一下说明书吧。” 他说着,就噔噔噔往外跑,一顿翻找后才带着一本说明书回到浴室。 “你来研究吧,”垂枣有些头疼地看了眼卫浴,“这个东西多用用就熟悉了。” 陆容盏接过,他低声嗯了下,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抿了下唇,在垂枣离开前终于开口:“我会这这里住很久吗?” 他这样问着,神情上却是带上了些茫然。 垂枣望着他这副模样,心软软,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会的,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陆容盏凝望着他,忍不住微微扬起唇瓣,却又拉平,低垂着眉眼带上些小心:“真的吗?” 说着,他却又用余光窥探垂枣的反应。 垂枣自然是连连点头:“只要我在这里一天,这里就有一天是你的家!” 他大大方方表示:“放心住!” 陆容盏终于扬唇,他的视线不断扫过垂枣的面容,一寸不错:“好……” “但是,”他很快又话音一转,“我的猫找不到了,它是一只漂亮的短毛三花,您能帮我找一找吗?” 垂枣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当然可以呀,你明天给小陈描述具体一点,让他去找。” 边说着,他脚下的步子加快几分,迅速到了卧室门口,掩饰似的开口:“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嘛,学业要紧,今天晚上就早点睡哦。 “明天让小陈送你上学。” 陆容盏的视线追寻着垂枣,他好像没看出垂枣的慌乱,乖乖点头:“好的。” 垂枣满意点头,匆匆挥了手,一转身就没了影,而卧室的房门被他带上,咔哒一声将两人隔开成两个空间。 没了垂枣,陆容盏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了些。 他立在浴室门口,手里捏着那本说明书,忽地抬手,将那本说明书凑到了鼻尖,就这样轻轻嗅闻了一下。 陆容盏出神地环顾了四周,这间屋子很大,崭新又高级,是他从来没住过的好,不仅各种基础设施一应俱全,还配有电脑。 这样想着,他忽地望向床头处的盒子,那里面是小陈给他准备好的手机。 真的和做梦一样。 但,更像梦的还要数那个凭空出现在自己上锁了的院子里、代替了自己被孙庆山勒索了三千又消失不见的人。 · “你确定这个能骗到陆容盏?” 垂枣盘腿坐在床上,他的面前乖巧地趴着一只小三花。 但是他有些不敢碰那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猫,犹豫着还是往后坐了坐,把身后的抱枕搂进了怀里面。 “一般人都不会在意,”系统解释道,“就像代替你去上班的那个一样,它们自带让人屏蔽掉异常的效果,应该没什么问题。” 垂枣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让这个冒牌货代替我啊。” 系统轻笑了下:“被代替上班的时候就没有不乐意了?” “这两个完全不一样嘛,”垂枣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下,“公司的员工我又不怎么接触嘛对不对?但陆容盏我们经常接触很熟悉了呀! “我们俩都快处成家人啦!” 闻言,系统却忽然收了笑:“是吗,但你总归是要离开的。” 垂枣微怔,脸上的笑也因为这话渐渐收起来,他抿了下唇不知该怎么搭话。 “你为什么想回到原世界?” 系统轻声询问。 这个问题让垂枣垂下了眉眼,他下意识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犹豫许久才开口:“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回去。” “所以,那个人比陆容盏还要重要吗?” 第29章 警察上门 垂枣歪了下脑袋,一翻身将被子罩在了自己脑袋上,而那只假模假样的小猫就脑袋一歪掉到了地上,四仰八叉躺着。 “我和陆容盏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哎,”垂枣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压低声音,“虽然我是小猫但在原世界也是有朋友的哇。” 系统不说话了,垂枣的回答似乎在她的预料之中,于是她轻轻扬唇笑了下。 “不过,真要走的话肯定也舍不得,”垂枣蹭了蹭柔软的枕头,“这里的生活比我和朋友们当流浪猫要好许多呢。 “至于我答应要回去的那个人……” 垂枣挠挠头有些迟疑:“我们不算是朋友吧,但他救了我,还给我花了好多钱,所以我答应他说一定不会辜负他的付出,虽然他听不懂猫语。” 系统望着屏幕上的垂枣,也支起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虽然不在一个空间,但这样随意地聊天谈心,倒也有几分好友间的闲聊意味了,只是比起朋友关系,系统更像是垂枣的长辈。 她此时侧着脑袋,半审视半欣慰地望着垂枣,听他讲述作为小年轻的烦恼与考量。 “你心里有自己的选择。” 系统最后只道。 垂枣闻言眯起眼笑了下:“对呀,其实大家都自己的选择,陆容盏更是,他才不是什么小说里被规划好了剧情的主角。 “就算要说,也该说那些剧情是他做出选择后导致的结果。” 系统的眸子微动,她视线一转,瞥向了自己桌子上的那本旧书:“是吗?” “是呀,”垂枣很是肯定,“陆容盏才不喜欢自己那个满嘴谎言的父亲呢,他怎么可能和对方住在一起?” 他不断细数着陆容盏的好,那模样似是很为陆容盏骄傲。 系统便也耐心听着,时不时轻嗯一声算作回应,但不等她再说什么,絮絮叨叨的垂枣就先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给讲睡着了。 月色透过纱窗洒进屋里,静谧无声,落在相隔一墙的两人身上,一夜好梦。 · 日华高中。 熟悉的大课间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老师却没像往常一样准时宣布下课,这让班上的学生们有些疑惑与好奇。 毕竟,课间操要求十分钟到场,有年级主任查岗,老师们都不敢拖课耽误时间的。 不仅是自己班上没有下课,学生们的视线往班级外面瞥,也没看到其他班下课,一时间心思浮动眼神飘忽。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挥了挥手上的笔:“回神了,今天没有大课间也不用跳操,所以二十分钟后才下课。” 她说着翻了翻英语周报,没多解释就要继续讲下一题了。 “哎老师,”前排的男生却很是八卦地插话,“为什么不跳操啊?是咱们学校临时有什么事情在操场吗?” 英语老师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会知道,你要想知道去问你们老班去。” 男生被她这样一噎,悻悻地摸了摸脑袋,不说话了。 语毕,她将周报重新折了折,却是还没来得及继续讲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教室前门传来的敲门声将班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就连坐在角落的陆容盏也不免抬头望向那里。 英语老师也是一顿,前门没关,因此她最先看清楚外面的人,没多思考,她就抬步下讲台出了门。 “主任,现在有什么事吗?” 说话声隔着墙,闷闷的但也能听清楚。 主任的声音却是压得很低,几句话的功夫之后,英语老师回到了教室里,但她只是将手里拿着的周报放回到了讲台上。 “大家先自习,徐荣英你坐讲台看着班。” 语毕,她就匆匆离开了教室,跟着主任离开了。 没了老师,班级里自然是瞬间热闹起来,徐荣英虽呵斥了几句,却也只是让班上的说话声稍微弱了弱。 “什么事情啊?不行我翻翻手机。” “我去,快看校园墙!” “什么东西啊,叫唤那么厉害干嘛——我去?警察?警察怎么来了?” 拿着手机的男生惊呼一声,他顿时转身给身边人看:“我们学校里来警察了,校园墙里有人挂了照片,什么情况?” “怎么事情会让警察上门来啊?” 班上顿时炸开了锅。 徐荣英在讲台上离得远,听不清,于是下意识皱起了眉,她敲了敲讲台:“安静!” 却是没人理,常振则是朝徐荣英挥了挥手,等徐荣英靠近时,她连忙道:“英英,我们学校来警察了!” 徐荣英也是一愣,顺着常振手指的方向一望,就看到了其中一个男生手机上的照片。 恰在此时,英语老师又匆匆回到了教室里,她突然的到来让众人都是手忙脚乱,说话声也是一瞬间消了音。 但英语老师也无心注意其他,她站在门口朝屋里望:“王宇,你出来一下。” 王宇,也就是彩绘男,他垂着的手里还捏着手机呢,被点名的瞬间就站起了身,于是迅速将手机丢进了桌兜里面。 “好嘞,”他嬉皮笑脸地冲英语老师点头,“马上来。” 本以为英语老师要先行离开,但她却是等着王宇一起才出门,最后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怎么回事?王宇犯事儿了?” “能惹什么事儿啊,把警察都给招惹过来了?这也太嚣张了吧?” “会不会和刘刚有关啊?” 忽然,这一句话让众人如梦初醒般纷纷点头。 “哎你别说,真的有可能,”一个男生忍不住揣测,“刘刚昨天周一就没来,他爸可是老师啊怎么可能让他缺课。” “对对!他爸是老师这件事儿谁不知道,平时对他那叫一个严,但他不是说他趁着他爸工作忙所以逃去外面住了吗?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 “如果和刘刚有关倒也说的过去,毕竟他俩也不怎么对付……” 陆容盏默默听着众人的话,并不为所动,他手里攥着笔,视线扫过习题册,动作不停不断刷着上面的题。 直到,英语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陆容盏,你也出来一下。” 陆容盏的动作滞住,他循着声音望去,与门口的英语老师对上了视线。 与此同时,周围人的视线都一瞬不瞬移到了陆容盏的身上,他们神色各异带着探究,让陆容盏微微皱了下眉。 没再犹豫,陆容盏跟在了英语老师身后。 两人一路快步直奔教务处,却是在进门之前,英语老师忽然开口:“不要紧张,只是一些小事情,老师在外面等你。” 她说着,抬手轻轻拍了拍这个沉默寡言到有些孤僻的学生。 陆容盏点点头,这才进到了教务处里,但刚一进去,他就见到了三个熟悉的警员,全都是昨天到过他家里的警员。 而先到达的王宇就坐在三人对面。 见陆容盏进门,江里欢率先招呼他坐下:“坐到王宇旁边吧。” 王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神情看起来不像出教室时的那么轻松,还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等陆容盏坐下,任警员才开口:“你们两个都认识刘刚吧?” 王宇啧了声颇有些不情愿:“对啊早说过了,我和刘刚是同班同学肯定认识啊。” 任警员没说话,只是看向陆容盏。 陆容盏点头:“认识,一个班的同学。” “你们关系怎么样?”得到答复后任警员继续问。 王宇犹豫了下:“一般般吧,反正就,普通同学的关系啊,也不在一起玩。” 陆容盏则更加直白一些:“我和刘刚的关系很差,我不喜欢他。” 江里欢与任警员对视了一眼,她转而问向陆容盏:“为什么你不喜欢他?是什么让你和他的关系不好?” “他经常带人霸凌我,”陆容盏抬眼与她对视,“我不知道为什么,被骂被打总归是有不喜欢他的权利吧?” 他说完,似是察觉到了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于是垂下了眼。 旁边坐着的王宇有些慌了,他没想到陆容盏居然这么直接的就告诉了警察,他以为陆容盏不反抗是懦弱,以为他不敢往外说。 江里欢没有反驳,继续问:“你们两个最后一次见刘刚是什么时候?” 王宇见话题从霸凌上移开,连忙答:“上周五,我上周五下午最后一次见他,那天他和两个人翻墙逃课提前走了,我记得很清楚。” 陆容盏也道:“上周五。” 任警官却是追问:“你确定?” 陆容盏直视他:“我确定。” “好,”任警官没再多纠结这个问题,更是直接转向了王宇,“你留下,陆容盏你先回教室里吧,谢谢你的配合。” 陆容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就站起了身。 他的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面,另一只手下垂,就这样自然地出了门,而刚一出门,他才缓缓放开了自己的呼吸。 却是没能彻底松懈下来。 “陆容盏,我们两个能聊聊吗?” 江里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影响里面的问话,但边问话边冲英语老师点了点头,使得英语老师自觉拉开了与两人的距离。 陆容盏抿了下唇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立在了教学楼的连廊上,这个位置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学校操场。 “您想和我聊什么?” 陆容盏率先开口,他说着,视线望向操场方向,注意力似乎有些飘忽不定。 江里欢理了理被风吹起的额前碎发,她此时戴着眼镜,显得很疏离:“我想着,可以和你聊聊垂枣。” 一句话就将陆容盏的注意力拉回:“为什么?” 江里欢笑了下,动作轻缓地取下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因为,你和他不可能有结果。” 第30章 花言巧语 “您在说什么啊?” 在两人之间空气沉寂了几秒后,陆容盏忽地开口。 他眨眨眼,似是为江里欢的话感到诧异,忍俊不禁或是并不在意:“我以为,您来找我是想来了解一下刘刚。” 江里欢却没有因为他的话退步,她也顺着陆容盏的视线望向操场:“你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就不该反问我为什么,而不是在听到不喜欢的话后再反击。” 眼睛因为刚摘掉眼镜而略微酸涩,她继续道:“你现在的首要事情,是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学校。” 陆容盏盯着她不说话。 “不要总是盯着眼前的事情不放,你的成绩很不错,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摆脱掉现在糟糕的生活。” 江里欢与他对视。 这话似是终于触动了陆容盏,他反问:“你指的是盯着什么?是他们的羞辱霸凌?是我母亲的死亡?是孙庆山的勒索还是什么?” 闻言,江里欢却只道:“法律可以维护你的合法权益。” 陆容盏轻轻笑了下,似是讽笑:“是吗?那它为什么不早一些造访?我还以为这种东西是需要靠利益对等交换——” 江里欢却打断了他的话:“那你知道刘刚出什么事了吗?” 陆容盏的瞳孔一缩,他此时才反应过来,江里欢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垂枣,她只是要激怒自己,拿垂枣当切入点套自己的话。 “什么?” 陆容盏很快归于平静,他侧头看向操场,微皱眉似是感到困惑:“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 “您说的对,”他紧接着道,“我确实该好好学习,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语毕,陆容盏冲着江里欢轻轻点了下头,就这样率先抬步离开,朝着自己班级的方向去了。 只是走出不久后,他就忍不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直攥在手里的手帕,最后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下,似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情绪。 而江里欢皱了下眉,她没阻止陆容盏离开,只是回到了教务处。 “您还问吗?不问干嘛把我留在这里啊?”王宇有些急躁地看向任警员。 任警员没理,他在看到江里欢进门后,才放话允许王宇离开。 等人一走,他就立刻发问:“怎么样?” 江里欢摇了摇头:“不行,他的警惕心很强,问不出什么,但能确定的是,他对司法机关的信任度很低。” 任警员抹了把脸有些无奈:“总不能真是我们想多了吧。” 江里欢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外走:“不急,先回局里吧,他妈妈的尸骨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用人的地方太多,没时间在这里多待。” 两位警员一听也是,匆匆起身收拾东西。 · “您在哪儿找到的?” 小陈有些意外地从垂枣怀里接过猫,但因为不太会抱猫而显得手忙脚乱。 垂枣有些不舒服地拍了拍自己抱过猫的手,很快后缩靠在了车子椅背上:“刚好就在附近遇到的,感觉长得很符合描述。” 小陈逗弄着猫,却见对方爱答不理的,于是作罢:“嗯。” 只是,他心里暗自想着,垂总对陆容盏还真是上心啊。 垂枣望向车窗外,此时日华高中的放学铃已经响过了,学生们都在陆续出校门,他就在这些人群里寻找陆容盏的身影。 然而,在看到陆容盏时,垂枣却发觉他的状态似乎很不好,这让他忍不住下了车。 远处,陆容盏在看到熟悉的车子后就加快了步子,但真的靠近时,又顿了顿脚步,最后还是垂枣先一步到了他身边。 “怎么了这是?” 距离一拉近,垂枣就看到了陆容盏泛着红的眼眶,心里顿时一软。 陆容盏抿了下唇却不欲开口说话。 “是不是又被欺负了?” 垂枣自己先气鼓鼓的,他一下子握住陆容盏的手腕:“走,我去看看谁又欺负你?” 从前小猫时没办法帮忙就算了,现在用人形,好歹是能给陆容盏撑腰了。 “没有,”陆容盏却是倏地拽住了垂枣的手,他终于开口,“就是,今天任警员和江警员来我们学校问话了,我、我想到我妈妈了……”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眼睛里含着泪,就这样望着垂枣。 垂枣心都快被哭碎了,他自然是搂着好好安慰,哄着人上了车,这一陪就是一路回到了家里面。 等到了家,垂枣才想起要问的再细一些:“他们怎么会到学校去?” 陆容盏靠在沙发上,怀里虽然被垂枣塞了那只小三花,却是视线一直看向垂枣,闻言垂了垂眉眼:“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一直再问我一个同学的事情。” 垂枣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忙问:“哪个同学?” “一个把头发染成了黄色的同学,”陆容盏回答着,手指终于搭在了小猫身上,“他经常在学校欺负我。 “甚至还欺负过我的小猫。” 垂枣微顿,一下子就想起了是谁,他看了眼陆容盏怀里的假猫,轻咳一声:“是嘛,这人居然这么坏啊?” 陆容盏点头:“他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警察在调查。” “但怎么还是江里欢和任警员在调查啊,”垂枣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下,“昨天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呢,不应该先把上一个案子了解了再说其他的吗?” 陆容盏摸着怀里的小猫,似是有些好奇它的构造,这里捏捏那里捏捏:“说不定,是两个案件里有什么让警察们觉得相似的线索?” 垂枣微愣,看向陆容盏:“是嘛?” 陆容盏捏捏的动作停住,他脑袋一歪小心地靠在了垂枣的肩头,眨眼间眼中就蓄起了些些泪光来:“您对我真好……” 话题转移的有些猝不及防,但垂枣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忍不住摸了摸陆容盏的脑袋:“怎么又哭啦?” 陆容盏却忽然捉住了垂枣的手,与他的手交握:“只是、太开心了。 “我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遇到您,没有想过可以住在这里,更没有想过可以被您这样的关心照顾。” 他说着,将脸颊轻轻贴在了垂枣的手背上,每每眨眼,纤长的眼睫就会掠过垂枣的肌肤,带着些细微的痒意。 好像直痒到垂枣心里面。 眼睫再一颤,一滴泪就悠悠然的落下,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但那双眼睛还一直水汪汪地望着垂枣,这让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接那滴泪。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垂枣保证道:“就算没有我,你以后的生活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陆容盏的眸中却带着希冀:“不能没有您。” 垂枣有些意外他会这样说,但这话是极其动听的,让他心里乐滋滋的:“是嘛?” 他还对着系统炫耀般:“陆容盏好黏我呀,不愧是我养的小人,真的是,好可爱啊!” 系统失笑,没有说话,但视线却盯着陆容盏,眸中带上了些许警惕。 “是的,”陆容盏坚定地点头,忽而又抬起脑袋直起身子,缓缓靠近了垂枣,“您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这么直白的要求让垂枣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当然可以。” 对待自己的小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您的拥抱会给我力量,”他呢喃着,格外郑重地揽住了垂枣的腰,最后将垂枣禁锢在了自己和沙发之间,“谢谢您。” 他的一只大手托着垂枣的后腰,另一只手按住后颈,好似完完全全将人包裹在怀里,而他的下巴搭在垂枣的肩膀上,紧贴着垂枣脖颈。 好奇怪的拥抱。 这简直是将将两个人展平贴在了一起,让垂枣有些无所适从地微红了脸。 陆容盏却仍不满足,他若有若无地向垂枣一方倒去,轻蹭着垂枣的肌肤,导致几乎是把垂枣压在了沙发之上。 这让垂枣忍不住把手勉强撑在了两人中间。 忽然,痒痒的感觉从腰间传来,迟钝的垂枣后知后觉陆容盏将手移到了自己腰侧,甚至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要往垂枣的小腹上面摸。 垂枣恪尽职守,身上一直穿着的都是原主惯常穿的西装,此时在屋里,所以褪去了外套和领带,上身只穿着白衬衫。 那只手就是这样,隔着白衬衫按在了垂枣的小肚子上,热热的手让垂枣莫名觉得烫,但他无措地任由陆容盏动作,只红着脸完全不反抗。 毕竟,小猫没意识这是不对的。 最后还是系统忍无可忍:“宿主你可以拒绝他的。”这是性骚扰。 后一句她没能说出口。 垂枣懵懵应声,于是推了推陆容盏,但又怕陆容盏会觉得不开心会多想,于是非常礼貌的给出理由:“这样好热啊,要不然、要不然换个动作?” 他小小声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陆容盏小心地嗅着垂枣身上的气息,闻言,缓了缓才从他怀里探出头,而这一抬头却明显能看出他脸上带着热意的红润润。 双目相对,垂枣一怔,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探陆容盏的额头,于是,就这样乖巧地仍旧窝在陆容盏的怀抱里面。 “你看,你是不是也觉得热了?” 第31章 约定以后 “不热,”陆容盏却闷声道,“一点都不热。” 垂枣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脸都红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热吗?” “不是热的,是开心的,”陆容盏侧了侧脑袋,颤巍巍抬眼与垂枣对视,“我好久好久没和其他人这样拥抱过来……” 他微顿,嗫嚅着开口:“这是只有家人才会互相拥抱的方式。”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陆容盏的脸更红了些。 垂枣却是恍然大悟,更开心了,他原本抵在两人中间的手也换了,改为伸直搂上了陆容盏的脖颈,笑起来:“原来我已经是家人啦?” “当然!” 陆容盏唇瓣微翘,眸子紧紧盯着垂枣看:“您愿意吗?” 他问出口后,略显紧张地抿了下唇,像是在等垂枣的一个准话,但手下略用力,致使两人贴得更近了些。 垂枣哪里舍得陆容盏这么小心翼翼又姿态低,自然是点头:“我当然愿意啊。” “而且,”垂枣再三强调,“不要这么担心啦,你完全可以依赖我的。我虽然不能给什么物质上的东西吧,但其他方面还可以啦。” 最后一句他声音低低的,但也能让陆容盏隐约听清楚。 “好。” 陆容盏与垂枣对视,深呼吸:“我不要其他东西,我只需要您陪着我,或者,我愿意时刻陪在您身边。” 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以至于眼睛里弥漫起一些水雾,被灯光照得亮晶晶。 “我要再努力一些,”陆容盏呢喃着,“我要考上您的母校,当您的校友,靠自己进到您的公司里工作。” 垂枣微愣,还是在系统的提醒下才得知了原主的大学是极好的,于是用力点头,也开口鼓舞起陆容盏来:“如果考上了,我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系统却提醒:“宿主,你没办法给他东西。” “别这么严格嘛,”垂枣顿了下,“那时候说不定我都要离开这里了,那临走前给他留个礼物又怎么啦?” 系统轻叹了声没说话。 陆容盏的眼睛却是因为这句话亮起来:“您给我的?您会亲手交给我吗?”亲手而不是借其他人的手交给我。 垂枣看他这副希冀的模样,不忍心拒绝,于是含糊点头:“当然啦。” “好,”陆容盏不敢再提其他的要求,他望着垂枣,最后却忍不住将脑袋埋进了垂枣的怀里面,“我可以的。” 他的发丝垂落在垂枣的胸前,略微遮挡住他微红的脸颊与扬起的唇瓣。 陆容盏开始期待起以后了。 · 垂枣还是在小陈提醒下才知道陆容盏他们的期终考试临近。 “垂总,奖品都准备好了,现在送到学校去吗?” 小陈试探着询问。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由总裁吩咐后,他手下的人就会办得足够妥帖,但想起在日华高中上学的陆容盏,小陈还是来问了。 垂枣从繁杂的文件里抬起头,自从复制人变成复制猫后,原主的所有工作都落在了垂枣的脑袋上,让他时不时就忙到头脑发胀。 “他们什么时候考试?” 垂枣不免询问。 小陈并未多思考就回答道:“后天考试,连着六号和七号考两天,成绩出来至少要等半个月之后了,颁奖典礼大概是新学期开学后举办。” “那就不着急,等举办前再送过去吧。” 垂枣只简单回了句就重新低头,他需要字字句句斟酌文件里的东西,还需要借助系统的辅助,虽然比刚开始熟练了些但还是耗费了很多时间。 所以他要抓紧时间处理。 小陈点头应下,见垂枣皱着眉很专注工作,便不再打扰,出办公室时还带上了门。 但刚出门,就见到了坐在外面沙发上的岳峥云,这让小陈很是意外和不解:“岳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您不进去吗?” 岳峥云拿着手机,闻言冲小陈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陈有些无奈和拘谨,他靠近了些,但姿态恭敬只立在沙发一旁:“垂总要是知道您来的肯定很开心。” 岳峥云被他这话气笑,但神情仍不算轻松,她把手机一翻,屏幕对着小陈:“你看看这上面的地址是不是在陆容盏家附近?” 小陈微微皱起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对,怎么了?” 岳峥云挠了挠头似是有些头疼,她将手机往沙发一边随意一丢,泄力般把自己靠倒在了沙发上面:“警方怀疑陆容盏犯了挑唆罪。” 小陈眉头一紧:“什么意思?他才十八岁刚成年——” “嘘你小点声,”岳峥云握住他的手腕往身前一拽,就这样把人拽到了沙发上紧挨着她坐下了,“别被垂枣听到了。” 小陈动作一僵,他下意识站起身,但被岳峥云按住,只得勉强转移话题:“警方有什么证据吗?” 岳峥云并未在意他的神情,闻言歪头,思索着开口:“目前证据还不充分吧?要不然他们大可以把陆容盏传唤到警局里去了。 “我打听来的是,有人一直在暗中跟踪、监视孙庆山,并把这些信息同步给一些小混混□□啊,导致孙庆山被找殴打被抢钱等等。而同步信息给别人的那台设备,信号基站就在陆容盏家附近。” 小陈还是觉得说不通:“那为什么会是挑唆罪呢?” 岳峥云抿唇,犹豫了下开口:“因为,警方怀疑陆真也的行踪,也是陆容盏通过第三方透露给孙庆山的。 “而且,不止这一件事情,还有另一个男生被亲生父亲用刀捅中腹部的案件,也被怀疑有人从中挑唆煽动。” 岳峥云三言两语间交代了刘刚的事情,最后道:“那个男生现在已经住院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情绪很不稳定,和他父亲间的矛盾也不断激化。 “他父亲认为都是因为那条污蔑他儿子的短信,才会让他在喝醉酒后失控捅人,而短信来源设备的信号基站,也在陆容盏家附近。” 小陈的心神也完全被这些事情填满,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但他最后却摇了摇头:“信号基站的范围不小吧,这不能锁定就是陆容盏。” 岳峥云自然是知道的,她点头:“但两个人都和陆容盏有不小的矛盾,这让谨慎的警方很难不去多想。” 语毕,她却又嘟囔了句抱怨:“孙庆山和陆真也杀害孙小姐的事情还没个结果呢,他们就去研究其他案件,真的是……” 小陈也轻叹:“这样的重大案件,调查是需要时间的,可能是调查过程中,这些巧合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吧,很细致。” 岳峥云倒也不是真的怀疑警察的能力,她沉默着,抱臂环胸:“但,就算有什么,我也没觉得小陆有多大的错。 “是个人都受不了那种环境吧,没被逼死都是他命硬。” 小陈没说话,他低了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唇边似是带上了些苦笑。 “哎,话说起来,”岳峥云忽地看向小陈,“陈秘书好像也是靠自己一点点努力走到现在的,对吧?” 小陈微惊,他没想到岳峥云会知道,与她对视,注意到对方没有冒犯的意思,这才点了点头应下声来:“对,但更多的也是垂总的赏识与认可。” 他顿了下随后又道:“所以,我觉得陆容盏的事情没什么不能告诉垂总的,垂总早晚也会知道这些事。” 岳峥云望着他,忽地笑了声:“小陈秘书还真是忠心耿耿。” 她轻声切了下:“还真是,但凡你知道的事情都不隐瞒垂枣哇,只是可怜了我,还要再费口舌再给你的垂总讲上一遍咯。” 小陈笑起来,又克制地收敛了些唇边的弧度:“辛苦您。” “要真是觉得我辛苦,”岳峥云拿起手机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小陈,“那就从百忙之中抽个空请我喝上一杯。” 她踩着双复古堆堆靴,略尖的鞋头抵在小陈的皮鞋尖尖上:“不要你们公司的粗制滥造。” 小陈迟疑了,他尽量平稳嗓音:“如果有时间,一定。” 又是这样的回答,岳峥云脸上的笑淡了,她倏地收回自己的脚,不再留恋地转身往垂枣的办公室去。 没有敲门就直接进,门一开一合,就将小陈直接隔离在了外面。 屋里的垂枣一听这架势就猜到了来人是谁,他略抬眼,已经熟练地开口:“坐吧,今天有什么想喝的,我让小陈去拿。” “哪里用得着他,” 岳峥云不阴不阳地笑了下,“他快忙死了。” 垂枣懵了下连忙抬起头,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给小陈的工作太多了,导致对方身体出了问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是形容词。 也是这一抬头,他才注意到了岳峥云不爽的神情,有些诧异:“出了什么事吗?和陆真也的事情有关系吗?” “我看你是整天就想着陆容盏的事情,”岳峥云无语了下,她在沙发上坐直身子,也不再废话了,神情认真地开口,“但,和我生气的事情没关。 “我确实有陆容盏的事情要和你聊一聊。” 第32章 家庭主夫 等小陈再进门时,已经快晚上九点。 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都已经下班,大楼里灯光昏暗,而垂枣办公室仍旧灯火通明,他仍旧处理着手上的工作。 但眉心,始终紧紧蹙起。 岳峥云早已离开,她来得潇洒,离开得也潇洒,小陈有些无奈地想,岳小姐真可谓是性情中人啊。 “小陈,”垂枣见到小陈,忽而记起,“陆容盏也该放学了吧?” 小陈点点头:“他们已经放学有一会儿了。” 闻言,垂枣有些懊恼地站起身:“说好了要接送他的,你派人去了吗?” “陆先生拒绝了,”小陈解释道,“他说您近段很忙,不必来接送他,他自己可以回公寓。”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给陆先生转了一千块钱,但被他退了回来。” 垂枣点头,他不自觉想起岳峥云说的那件事,犹豫了下还是往门口走:“把我右手边的那堆文件一起带上,我也回去。” 小陈应了声,麻利地将东西整理好,大跨步跟在了垂枣身后。 “宿主,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陆容盏会做那种事情吗?” 系统趁着垂枣结束工作,再次发问。 垂枣有些烦闷于她不断的追问,腮帮子鼓了鼓,最后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会,肯定不是陆容盏做的,他连手机都没有。” 说起这个,垂枣似是抓到了什么关键证明一般:“对!陆容盏连手机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联系别人呢?” 如此,那股子烦闷顿消,让他慢慢吐出了一口气。 系统却偏要提醒:“陆容盏邻居家有电脑,他经常去借用电脑。” 垂枣咬了咬唇肉,还是坚持:“我就是觉得和陆容盏没关系哇,现在的那些证据又不能说明就是陆容盏,我等警察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 闻言,系统不再开口。 等司机带着两人到达公寓时,公寓里已然亮起了暖黄的灯。 小陈为垂枣打开门,将手提包交还给垂枣:“垂总,需要我帮您处理工作吗?” 垂枣摆摆手:“没事不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陈应下,目送垂枣进入公寓门后,才重新回到了车里面。 另一边垂枣刚打开门,就嗅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这让他眼睛亮起,把之前的那些烦闷与纠结都完全抛之脑后了。 “垂总?您回来啦?” 人未到声先至,很快,陆容盏也进入垂枣的视线中。 他一手还拿着锅铲,身上穿着小陈买来的奶白色家居服,最外面是格纹围裙,眉眼弯弯地冲着垂枣笑,唇边扬起的弧度不大,略显羞涩。 完完全全的家庭主夫。 陆容盏后知后觉自己还拿着锅铲,忙将锅铲往回一放,就有噔噔噔地往玄关靠近,手轻轻搭上了垂枣的手臂:“您今天回来的好晚。 “是因为工作很忙吗?” 垂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陆容盏一顿轻缓的动作给褪去了西装外套:“啊,对,这段时间确实挺忙的。” 陆容盏将西装外套往小臂上一搭,站在垂枣身边时,垂枣还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您辛苦了,”陆容盏半搂半抱地,就将垂枣带进了屋里面,“您吃过晚饭吗?” 他说着,很是期待地看向垂枣。 垂枣刚进门就馋了,他摇了摇头:“还没呢。” “刚好我做了饭!” 陆容盏边往洗衣房走去,边回头看垂枣:“再稍等一下,很快就能吃了。” 他略一伸手欲将衣服放进了洗衣房的脏衣篓里,却是微顿了下,视线侧看了眼身后,见垂枣没跟上后,迅速将衣服凑近了鼻尖。 陆容盏的下半张脸都埋进了垂枣的衣领之中,他微微闭眼,拥抱般将其搂进怀里,最后才匆匆将衣服放进了脏衣篓里。 而这些垂枣都未注意,他顺着香气往厨房里面探头,边打量边解开自己胸前的领带,但动作不太熟练,最后只顾着解领带了。 “我来吧。” 垂枣太过专心了,都不知道陆容盏什么时候靠近的,而不等垂枣拒绝或同意,一双手就从他的身后探出,搂抱着摸上了那条蓝色领带。 以至于两人紧贴在一起。 陆容盏歪了歪头,将下巴轻搭在垂枣的肩头,眸子似是看向领带,余光却始终打量着自己怀里的垂枣。 “这条领带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戴的。” 陆容盏低低开口。 垂枣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羞赧,但他不懂这是怎么,只当自己手笨不好意思,闻言也回忆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但他记忆里的初见并不太顺利,而以人形第一次见面时并未多注意,于是含糊地回应陆容盏的话:“是嘛?” “是,”陆容盏动作缓慢,“很漂亮的蓝色,绸带一样泛着光,果然手感也很好。” 垂枣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带,的确和陆容盏描述的那样,在灯光下泛着绸质的流畅光泽,很抓眼。 领带很快被解下,被陆容盏抽走时,布料划过垂枣的手心,很软和。 “我来给您盛饭。” 陆容盏收回了在垂枣两侧的手,若无其事地将领带收进了自己口袋里,没了那股子侵略的强势感,又变得柔和起来:“今天晚上有糖醋排骨。” 垂枣眼睛一亮,主动往厨房里走,帮着陆容盏一起盛饭端菜。 多层的独栋公寓里略显寂静,但在灯光柔和的餐厅里,陆容盏和垂枣相对而坐,桌面上摆着暖融融的饭菜。 和陆容盏同居还真不是一件坏事哎。 垂枣喜滋滋夹了块排骨,刚塞进嘴里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们后天考试对吧?” 陆容盏点头,他的神情看起来并不紧张,还伸筷子给垂枣夹了一筷头青菜:“考完就可以放暑假啦。” 到时候我就能一直跟在您身边了。 垂枣不太喜欢青菜,但陆容盏夹的不能不吃,他自认为很聪明地将青菜和肉卷一起,这才塞进嘴巴里:“那就能在家休息啦?” “嗯,”陆容盏乖巧应声,“但我想再找一些兼职。” 垂枣闻言,心里是直夸陆容盏懂事,但他歪头想了想:“要不然,你来做我的助理?” 系统皱起眉来:“宿主,不建议这样做。 “如果你以后注定要离开,就不要用这个身份和他牵扯太多,而且,你间接给他的帮助越来越多了,可能会有些影响。” 垂枣瞬间蔫吧起来,他嗫嚅着唇瓣,刚要收回自己的话,就听陆容盏兴奋开口:“真的可以吗?” 他的双眼亮晶晶,很少暴露情绪的面容上都是开心,面皮泛着红,看起来健康又十足的有活力,哪儿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灰败? “我、我很开心能帮您。” 陆容盏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但柔顺轻盈的发丝还是随着他晃动:“谢谢您!” 垂枣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他的唇瓣张了张,最后完全屏蔽掉了系统的建议,也弯了弯唇瓣:“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但自然还是有些心虚的,他垂下眼,连声对系统求饶:“我真的没办法拒绝他!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以后我肯定事事都听你的话!” 系统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只道:“我只是辅助系统,也只给建议。” 垂枣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道谢:“谢谢你啊系统,其实我能做任务做到现在都靠你的帮助。” “这是我应做的。” 系统淡声道。 垂枣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刚抬起眼,就发现陆容盏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诧异,于是冲他笑了下:“怎么?吃好了吗?” 陆容盏一被提醒,这才回过神继续吃饭,只是还不断悄悄瞥见垂枣。 晚餐在两人乐融融的氛围里结束,但垂枣还有工作要处理,他伸了个懒腰,有些困倦地拎起文件包。 陆容盏完全担起了家务活,他将碗碟收拾进洗碗机,擦桌子收拾厨房也是熟门熟路,打扫完还不忘为工作的垂枣煮了壶薰衣草茶。 但第一次做,他端上楼给垂枣时还有些紧张。 垂枣微微打了个哈欠,一转头,人就在门口站着了,于是直接招手让陆容盏进来,边整理文件边开口:“怎么还不去睡?明天不是还有课?” 陆容盏轻嗯了声,却是帮着垂枣整理:“睡太多觉不舒服。” 垂枣第一次听这个说法,他微微瞪圆眼睛,一时不能理解会有人觉得睡多了不舒服,但他尊重人类的作息:“好吧。” 嗅了嗅空气新鲜的薰衣草气息,垂枣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猫第一次闻哎。 陆容盏将薰衣草茶放在了垂枣的面前:“薰衣草茶,听说能够舒缓神经,帮助更好安睡。我尝了一些,觉得还可以。” 却是多嗅闻了几下,垂枣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陆容盏微怔,他下意识将薰衣草茶拿开,给垂枣递了张纸巾:“您感冒了吗?” 垂枣也有些奇怪,他摇了摇头,刚接过纸巾捂住口鼻,就又连打了几个喷嚏:“好像是那个味道,让我觉得鼻子痒痒的。” 他说着,警惕地指了指那杯薰衣草茶。 “您是对薰衣草过敏吗?” 第33章 玩具小猫 “我不知道,”垂枣一缩脖子就靠在了椅背上,离那薰衣草茶远远的,“但是我觉得我不会喜欢这个东西。” 陆容盏微皱了下眉,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抱歉地将薰衣草茶重新端回手上:“那您需要热牛奶吗?我去给您热一下。” 垂枣摇了摇头:“你不用一直照顾我的。” 他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耳朵:“不是说要把我当家人吗?那就不要一口一个您啦,也不要总是喊垂总,或许你可以换个称呼呢?” 语毕,垂枣期待地看向陆容盏。 陆容盏犹豫了下,他试探性地开口:“小枣?我可以叫您、你小枣吗?” “小枣啊……”垂枣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心里把陆容盏当成小朋友,但这个称呼好像反过来把自己说小了。 “也行。” 既然陆容盏想要这样喊,那就这样喊吧。 垂枣笑了下:“那我以后叫你小陆。” 陆容盏垂了垂头似是羞赧,他唇边带着笑意,但只轻轻嗯了声,最后端着那杯花茶匆匆转身离开了书房。 垂枣见他这模样还真有些闷闷地想笑,随后站起身回房,带着换洗衣物进浴室时,唇边还不自觉带着那抹笑。 而另一边,下到了厨房的陆容盏却是慢慢从那种羞赧里回过了神,他望着手里那杯薰衣草茶,又看了眼柜子里一排排码放好各种花茶罐子。 其中一个装着薰衣草的玻璃罐子上,还贴了张淡黄色的便签,秀气的笔迹落在上面,写着,每晚一杯。 那笔迹分明是垂枣的。 陆容盏垂眸不语,他立在柜前许久,久到那杯薰衣草茶都慢慢没了热气,最后,被他毫不犹豫地倒进了水槽里面。 最后,他伸出手,将那张淡黄色便签扯下,捏着它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它轻轻夹在了自己的笔记里。 “喵。” 忽而响起的猫叫声将陆容盏从出神中唤醒,于是他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脚边趴着的那只玩具小猫。 乖巧的玩具小猫抬起头,它的动作僵硬又麻木,喵叫声像是特意录出的音效,时不时就自动播放在陆容盏的耳边来。 陆容盏将它拿起,轻轻放在了自己面前,四目相对,那玩具小猫又撒起娇来,但它的不灵活使得动作看起来很是诡异古怪。 “喵喵。” 它再次叫起来。 陆容盏盯着它那双黑洞洞但反着光的眼睛,忽而就伸手摸上了它的脑袋,动作轻柔,似是在对待什么万分珍贵的东西。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是活物呢?” · “小陆?你怎么来了?” 章惠有些意外地看向陆容盏:“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来上班了。” 女生边说着,边整理着圆桌上的餐布刀叉,她们在三花大酒店工作的,自然也经历了那天的混乱,虽然不知道内情,但知道陆容盏和垂枣的同居啊。 酒店里都在传,陆容盏被垂枣包养了。 说起包养,章惠忍不住看了眼远处的男服务员,也就是那个没少在背后蛐蛐陆容盏的人。 “合同还没到期,”陆容盏简单解释道,“前几天有事。” 自从两人同居后,陆容盏基本上都是由专门的司机接送上下学,中午直接回公寓,陆容盏不想结束兼职,垂枣也就只帮他请了几天的假。 章惠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经理闻声赶来,一看到陆容盏就笑脸相迎:“小陆啊,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呢,今天中午还抽空过来哇!真是辛苦啊!” 陆容盏对于她的热情也并未惶恐,神情淡淡不失礼貌:“六月份已经结束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您要一下六月份的工资。” 经理一顿,忙点头:“可以的啊可以的,我让他们快些算一下,就,还直接打到你登记的那张卡上面?” 陆容盏点了点头:“麻烦了。” “哎哟哪里麻烦了,”经理拍了拍陆容盏的肩膀,“小陆哇,你学习是极好的,现在又有了垂总的助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说到垂枣,陆容盏的眉眼才柔和了些。 经理注意着他的神情,知道这是说到人心坎里了,于是也笑道:“行,那你就先在这里坐上一会儿啊!我去帮你催催工资。” 陆容盏应了声,这才坐在了最近的沙发上。 经理脚下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远去,却又听一道不客气的男声响起:“让开啊别坐在这里,有没有眼色啊,这沙发我正在收拾呢你没看见?” 陆容盏抬眼,果然见是许正。 许正抱臂环胸立在沙发旁边,脸上脂粉气很浓,发型收拾得精致,就连身上的服务员制服也都是精心掐过腰的,看着确实条件不差。 陆容盏不欲与他多争执,便站起身打算直接离开许正负责的范围。 “拽什么拽啊,”许正看他这副模样就来气,“整天装得和小白花一样,谁知道心里面都在算计什么呢,真不要脸。” 陆容盏皱了皱眉但还是没理。 但这样的态度在许正那里就成了懦弱好欺负的表现,反而让他更嚣张了:“人家今天能包养你在家里,明天就能包养其他人。 “再说了,谁不知道,谢家的家教极其严格,垂总早晚是要和女的结婚的,也就岳峥云岳大小姐那种的才能配得上垂总。至于你,什么时候被抛弃可真说不好!” 陆容盏的面容沉下来,被许正瞬间注意到了,他自觉戳到了陆容盏的痛楚,语气就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我没少见你这种男高中生,年纪轻轻,自以为有点姿色就往各种大老板身边凑,吃的就是个年轻饭,最后多少被玩坏、被玩出病的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能永远待在垂总身边吗?” 男人字字句句都往陆容盏的心口上戳,偏偏他越说越兴奋,扭曲的面容上都是快意与掩不住的嫉妒。 也因此,他没注意到陆容盏阴冷的神情。 “你最好小心一点。” 低低的话语在男人耳边响起,平稳缓和,却让男人微怔,身子僵直,鸡皮疙瘩不自觉爬满了手臂,让他下意识看向了陆容盏。 陆容盏稍长的发丝耷拉在眉眼间,略长,和浓密的眼睫一起投下阴影,使得本就黑亮的眸子更加晦暗不明。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呢喃间,陆容盏仍旧紧盯着他。 男人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唇瓣蠕动了几下,似是想要反驳,带着些气急败坏与被唬住的惊诧,一时间都没能组织好语言。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却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自侧方响起。 陆容盏微微顿了下,很快敛去眸中的阴冷之色,他主动退步,拉开了与男人的距离,神情淡然地循着声音望去。 说话的,正是垂枣。 但除了垂枣之外,他身边还跟着小陈、岳峥云、谢裕、任警员和江里欢,此时,几个人的视线都朝着两人望了过来。 陆容盏的呼吸略微重了一些,他抿了下唇,率先靠近几人,视线却始终在垂枣身上:“只是点小争执。” 他很诚实直白。 身后的男人见他这样回答,又是惊又是奇,犹豫了下,想到自己最先开口挑衅,加上陆容盏如今正在势头上,于是神情愤愤但没再开口说什么。 垂枣一听争执就皱了下眉,他看了眼远处的男服务员,倒不是其他,只因为陆容盏小可怜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垂枣怕陆容盏受欺负。 “您怎么来啦?” 但陆容盏没详细解释,他很快发问。 垂枣边伸手将陆容盏护在了自己身后去,边回答:“来带着两位警察拷贝一下监控。” 他的动作随意又熟练,俨然的保护姿态,这让陆容盏瞬间扬起唇,眉眼柔和,乖乖巧巧地立在了垂枣身后。 见此,小陈见怪不怪神情平和,岳峥云与谢裕啧啧两声倒是没多说什么,而任警员和江里欢互相对视一眼。 酒店经理很快赶到,她先是冲着垂枣等人打过招呼,就带着两位警员往里面走,最后不忘对陆容盏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手机。 于是,下一瞬,陆容盏的银行账户里就收到了六月工资的到账信息,三千块钱的基础工资和三百的全勤奖。 但江里欢没跟着走几步,就忽而转身:“垂枣,你也跟着来一下吧。” 垂枣本想问问陆容盏怎么突然来酒店里了,闻言也只好将问题搁置到了一边,先摸了摸陆容盏的小臂,这才跟着两人离开了。 陆容盏的视线追着垂枣,直到人彻底见不到。 “小陆同学你先来这边坐坐呗。” 岳峥云和谢裕早就靠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她朝陆容盏唤了声。 陆容盏点头,重新坐回了曾经被驱赶开的那张沙发,坐之前还不忘看了眼那男服务员。 自然的,那人被气红了眼,最后却是被章惠给快速拉走了。 “听垂枣说你明天考期终啊?” 岳峥云懒洋洋地发问,看起来只是无聊地随口一问。 陆容盏应声:“是。” 谢裕从沙发边随意抽了本杂志,闻言忽而想到什么:“三花集团在你们学校好像有设立奖学金?” “是。” 岳峥云闻言笑起来,她眉毛一挑忍不住卖关子:“你们知道奖学金是什么吗?我可是在小陈那里见到过清单的,很有意思的,你们可以猜一猜。 “提前说好,不全是钱哦。” 第34章 案件进度 谢裕不太在意地耸耸肩:“不是钱,那就是学习用品练习题了呗。” “你怎么这么无趣,”岳峥云支着脑袋看向陆容盏,“小陆,你来猜猜呢?” 陆容盏有些心不在焉地抬头,他不断想着一起离开的垂枣和江里欢,他想知道两人都在聊些什么,会不会和自己有关系? “校服?” 既然不是学习用品和练习题一类的,那陆容盏就随口说了个和学校有关的东西。 岳峥云有些诧异:“牛啊,一猜就猜对了!” 她有些怀疑:“你不会已经从垂枣那里知道奖品都是什么了吧?” 陆容盏也很意外,他终于回神,看向岳峥云:“没有,只是随口猜了一个。” 岳峥云见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不太有成就感地撇了撇嘴,倒是旁边的谢裕笑起来:“怎么送这种人人都有的东西?” 陆容盏微顿,没有说话。 “不知道啊,”岳峥云也不让他们再猜了,直接念叨着,“前一百名学生每人一套校服一辆自行车,前五十学生每人一台空调,前十名学生每人三千元奖金。 “年级第一额外奖励七千,奖品可叠加。” 她歪了下脑袋看向陆容盏:“小陆有信心拿到奖品吗?” 谢裕却更不理解了:“送校服就很奇怪了,自行车又是什么情况?现在要骑车骑的不都是电动车?空调更是家家户户都有吧?” 岳峥云切了声:“就你挑剔。” 谢裕耸耸肩并不反驳:“感觉也就奖金会比较受欢迎。” 陆容盏却是沉默着说不出话来,他能感受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他忍不住肖想,忍不住多想那些恰好都被他缺少的奖品。 这么巧合吗? “小陆?你发什么愣?”岳峥云唤了声,她有些奇怪。 陆容盏却是倏地站起了身,他略有些匆忙地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我去看看……” 至于看什么,却是让人听不清。 岳峥云与谢裕对视一眼,两人虽然疑惑但也没干预,自顾自地又继续着拌嘴。 而陆容盏,他顺着记忆,很顺利地找到了监控室所在的位置,出乎意料的是,监控室的安保人员正在外面抽着根烟。 见到陆容盏时,她下意识想要将烟掐灭,但陆容盏很体谅地开口:“你到外面抽吧,这里我来看着。” 安保人员见他这样说也就没客气,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走廊。 见人离开,陆容盏的视线这才放在了监控室上,此时监控室的大门半开着,但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和监控视频画面。 监控画面被暂停了,说话时从里面传出。 “这个案子大概要拉扯很久。” 江里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顿了下才继续道:“尸骨没找到,物证不齐全,就算是审出了两个人的口供,就算他们两个人都承认是他们犯的案,也没办法定罪。” 紧接着是垂枣有些急的声音:“可是,你不是说定罪很简单吗?” “那是当时的情况来说,”江里欢似是也有些头疼,“陆真也和孙庆山大概是早就串通过几个口供,明明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藏尸地点,但我们去找时,什么都没找到。 “我们法医组甚至把那块的泥土给挖走了大半,想要看看上面有没有残留的、能够证明死者身份信息的人体组织。” 江里欢叹气:“先不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东西太多了检验起来也需要很久。” “而且陆真也非常非常狡猾,”任警员愤愤开口,“最开始我们都诈出了他和孙庆山联合杀人的口供,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从警员的盘问里找到了漏洞,直接翻了口供。” “那、那怎么办?” 垂枣的话显得有些迫切。 陆容盏听着,他轻轻靠在了门旁的墙壁上,低垂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任警员摇了摇头:“只能一点点找了,时间会长一点,但我相信最终是能定罪的。” “是,”江里欢很肯定,“这个案子里陆真也和孙庆山的嫌疑跑不了,他们早晚会被定罪。” 垂枣松了松气:“谢谢你们,辛苦了。” 任警员轻笑了声:“应该的,很多已经过了追诉时效的案子,我们都还会继续追查,上报检察院也要把犯罪人员缉拿归案。” 江里欢却忽然发问:“垂枣,你和陆容盏相处的怎么样?” 听到这里,陆容盏才终于抬起了脑袋,他侧了侧身子更加靠近门,想要听听垂枣的答案。 “我们相处的很好啊,”垂枣并没有犹豫和迟疑,“陆容盏是个很懂事很好的孩子。” 这话一出,屋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些,而屋外,陆容盏放松了呼吸,他缓缓扬起唇角来。 但他脸上的笑没能持续很久。 “我觉得,你可以抽个时间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江里欢没再旁敲侧击,她很直接地开口道,“你应该多了解了解他。 “从内到外的,特别是他的心理状况。” 陆容盏的表情僵硬住了一瞬,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滑稽,但很快,他直接掩饰一般,面无表情起来,只剩微颤的、蜷起的手指还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啊?” 垂枣明显很意外:“为什么要看医生?” 江里欢见他这副迟钝又茫然的模样,竟是有些好笑了,但或许是旁观者清,她道:“我觉得他的性子有些偏执,道德感也不算高,容易出事。” 任警员也点头:“他很聪明,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好,如果一定要接触,那就正确引导。” 陆容盏的呼吸越来越重,他侧头,视线紧紧盯住屋里面的那道身影。 但门半开着,他只能看到垂枣的半边身子,且垂枣背对着他,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在两人说完之后,垂枣许久没出声,似是在思考,这让陆容盏忍不住烦躁起来,他的指甲缓缓掐进了掌心里。 “我会和他商量这件事,”垂枣终是开口,“至于要不要看医生,还是他自己选择。” 闻言,陆容盏抿了抿唇并未轻松到哪里去,他的视线从垂枣身上收回,最后落在对面走廊的墙壁上。 那里,挂着一张画着小三花猫的油画。 影影绰绰的花丛之中,小猫扑动着周围翩翩舞动的蝴蝶,油画质感显得朦胧虚幻,画面生动活泼但好像距离人很远很远。 好像下一瞬就要跃离视线中。 咔哒。 忽而一道轻响,将屋里的三人惊动,他们循声望向门外,任警员更是走上前,伸手直接拉开了半开着的门。 但拉开门时并没见到什么人,反倒是过了一会儿后,那位安保人员匆匆赶回,身上还带着些未散开的烟味。 不知是垂枣不太喜欢烟味,还是任警员和江里欢的话让他不舒服,他没有再多停留,与两人道别后,很快朝着大厅的方向去。 远远的,垂枣就望到了正一起打游戏的岳峥云和谢裕。 岳峥云种地种到一半摆烂了,一抬头,就见到了皱着眉的垂枣:“聊完了?我们俩还用不用配合调查了?” 垂枣摇头回应她的询问,视线在周围转了转,却没见到想见的人:“陆容盏呢?” “不知道啊,”岳峥云将自己游戏界面的菜单打开,以此暂停时间,“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了,说不定是去上课了。” 垂枣闻言点了点头,他没再说什么,坐在了谢裕身边。 谢裕正老老实实帮岳峥云种地,见垂枣的神情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有些奇了:“你们都聊什么了? “不是说要问问案件的进度?” 垂枣嗯了声,简单给他们提了嘴进度,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们觉得陆容盏怎么样?” 岳峥云和谢裕对视一眼,双双放下了手里的手机,齐齐看向了垂枣:“怎么这么问?” 垂枣本想开口说心理医生的事情,但又觉得不妥,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他住在我家时太小心翼翼了。” “比如呢?” 岳峥云挑眉:“他的那些表现让你觉得小心翼翼?” 垂枣本来就只是转移话题,但岳峥云的问题非常具体,让他被引导着下意识回答:“就比如他会在我下班时,在门口等着我帮我拿西装,做好饭菜等我回去吃…… “家里的卫生也是他在打扫,都完全不用阿姨上门了,脏衣服他会洗干净晾晒,明明他在学校上一天学也很辛苦。” 越说,垂枣越觉得是这回事:“虽然我提过让他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但除了对我换了个称呼,他还是会做很多家务。” 最后他看向两人:“你们觉得呢?” “哇塞,”岳峥云啧啧两声,“不像是养了个高中生,像是养了个管家爷。” 谢裕听到她的比喻笑了下,但看向垂枣时笑容淡了淡:“确实小心翼翼,所以我建议你别让他住在你家里了。” 垂枣微微瞪大了眼睛:“赶他出去?这不行吧?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家里卧室里都变成案发现场了,他一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能去到哪里?” “帮他租个公寓就好,”谢裕认真道,理由似乎也很充分,“他以前都是自己住,或许自己住会更自在。 “和你住在一起,对他来说可能有压力。” 第35章 控制情绪 “原来会这样吗?” 垂枣犹豫着,倒是真的思索起这件事的可行性了:“等他考完试吧,现在离他考试也就两三天了,不方便再搬家。” 谢裕点了点头,他伸手欲端起手边的杯子,却被岳峥云碰了下手臂,等他抬眼看去,岳峥云对着他直皱眉。 “你说什么呢?为什么让他们分开?不玩了?” 但这话并没有真的说出声,而是岳峥云张着嘴巴对口型。 谢裕笑了下,冲她眨了眨眼睛,同样对口型无声道:“等会儿给你说。” 旁边的垂枣虽然没看到两人对口型,但也感受到了场面的安静,于是很快抬起头,便这样倏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 “你下午还去公司?” 岳峥云很快切换了新的话题,支着脑袋随意道:“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这老是来配合调查什么的,也还挺麻烦的。” 谢裕点点头:“我下午还有几个病人来看诊。”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最近挺清闲的,”岳峥云低了头,漫不经心地捣鼓着手机,“提前养老退休了。” 她却是忽然情绪低落了些。 谢裕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而垂枣并未察觉到,他听到谢裕的话,忽然就想起了江里欢对他的建议。 “谢裕,你有比较认可的心理医生吗?” 垂枣忍不住开口询问。 谢裕动作微顿,他与垂枣对上视线:“怎么突然要找心理医生?” 垂枣抿唇,随后有些含糊地回答道:“身边有人需要,我想着找个靠谱些的。” 这话,让谢裕和岳峥云对视一眼,岳峥云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谢裕拽住,他点了点头切换手机页面:“有,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 岳峥云微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 “好,”垂枣顺利拿到后轻轻松了口气,他露出些笑来,“谢啦。” 谢裕摇了摇头,不等再聊,三人远远地就望到了任警员和江里欢两人,他们大概是已经拷贝完了监控,于是三人起身凑了过去。 “麻烦你们又跑一趟了,”江里欢率先开口,“没其他事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至此,三人便与两人道了别,江里欢与任警员的很快就离开了酒店,来时低调走时低调,并未影响到酒店的正常营业。 “话说,江里欢是越长越正气了。” 岳峥云单手叉腰看向两人身影消失的方向。 谢裕点头:“这是好事,以前阴沉沉的太瘦小了。” 两人交谈间,垂枣才回忆起来,岳峥云与谢裕也是认识江里欢的,他们这些家世背景还算不错的孩子们,多多少少都认识。 “是,”岳峥云的神色却是不怎么轻松,“但她选择去当法医就很……原来的作风。” 谢裕却好似不太赞同:“不算吧,还是家里安排的方向,她家大部分都是从政的,她当警察也挺合适的。” 岳峥云摇头:“法医和警察怎么会一样?” “她家人可不爱听这些话,”谢裕轻轻笑起来,似是提醒般,“这种话你也就在我们面前说一说算了。” 岳峥云瞪了他一眼,那股子讳莫如深的神情瞬间散了:“用你教?” 谢裕便歪着身子靠近她,笑嘻嘻求饶:“您说的是,我下次不敢了。” 垂枣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后知后觉品出些隐情来,他回忆起江里欢那天的话,却终是心思不在她身上,匆匆将这些抛之脑后。 “既然没事那我就不多待了,”谢裕看了眼手表,又看向岳峥云,“我送你回家?” 岳峥云似是有些犹豫,最后咬咬牙:“我去公司。” 谢裕有些意外:“结婚的事情不都告一段落了,你怎么又要去?” 垂枣也望向她,就连他都知道,岳峥云最不爱去公司,生怕岳苏音留她在公司做事情。 “我打算在公司领个职位,”在说这话时,岳峥云有些别扭,她环胸抱臂,“这公司早晚是我的,我提前看看呗。” 谢裕眼睛瞪大了些,却切切实实笑起来,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应该的。” 垂枣却还是很意外,看向岳峥云的眼神里不免带着诧异,被岳峥云看到了,她撇了下唇瓣硬邦邦道:“你这什么表情啊。 “我可是嫡长女啊,本来就该继承家业的。” 她说着,带了些玩笑的意味。 垂枣被她逗笑,弯了弯眉眼:“应该的应该的。” “对吧,”岳峥云仰首挺胸很是傲气,“我们岳家的产业都是传女不传男的,我生来我就是要当总裁的人,你小心着点儿,超过你轻轻松松好吧。” 谢裕很是捧场:“岳总霸气。” 岳峥云撩了撩发丝,轻哼了声,却是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她慢慢正了神色:“我现在真是后悔听了那些人的挑拨离间。 “说什么我有不去当总裁的选择,真是好笑,一个个都忮忌我忮忌的要死还要装作为我好的嘴脸,要不是老娘幡然醒悟,还真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谢裕望着她,竟是欣慰起来:“这样想就对了。” 垂枣读着岳峥云的话,也点点头:“岳家产业本该就是你的,不能让其他人抢走了。” “说得对,”岳峥云一昂下巴,“是我的东西我自然要紧紧握在手上……” 她眼珠子一转,扬唇时带上了些嚣张:“不是我的东西,我也可以合法占有。” 谢裕简直是拍手叫好:“我看啊,有些人要倒霉了。” “不行,越说我越兴奋,”岳峥云拽上谢裕的手臂,“走走走,你现在就送我回公司,我非要把有些人给狠狠整顿整顿!” 谢裕任由她拽,临走前冲垂枣挥了挥手:“走了。” 垂枣点头,目送两人离开,而他独自立在酒店的大厅之中,顿了顿才举起手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那条联系方式上面。 · “哎你们听说了吗?刘刚被他爸爸用刀捅了肚子!” “我去真的吗?是他亲爸吗下这种死手?” 议论声不断在教室里徘徊,配着搬动桌椅板凳的刺啦刺啦移动声,听起来很是吵闹。 “先别说了,先抱着课本去走廊上占位置吧,要不然没地方放课本了。” “行,你等我一下,我把我的桌子搬到教室外面去。” 男生说着,动作迅速地抬着桌子往外面去,只是一个不注意,手臂磕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的边角上面。 这一下还不算轻,让他吃痛地皱起了眉毛,力气一松差点没抓紧抬着的桌子,于是他侧头,有些生气地看向桌子主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桌子放在这儿碍事的很?” 却是直直对上了一双阴沉沉的眸子,这让男生的话顿了下,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陆容盏盯着他看了眼:“我桌子的考场位就在这里,是你自己不长眼。” 他的声音不低,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暗暗吃惊起来,只因还没听过陆容盏这样说话。 这人总是坐在教室角落,不社交很孤僻,被霸凌也不反抗,像是那种懦弱的书呆子,虽然模样好看但低垂着头又被发丝遮住,显得很沉闷。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 “你、”那男生被呛了句很是丢面子,他把手里的桌子一丢就想靠近陆容盏,“大家现在都在搬桌子你不会移一下?” 陆容盏不说话了,他直视那男生,面无表情下带着躁动:“你想怎样?” 对面男生被这样紧盯着一时间竟有些畏惧,他顿了顿步子,下一瞬就被另一边的同伴扯住了手臂:“别、别吵了。” 同伴想起自己听来的八卦,小心地看了眼陆容盏:“我们先去占位置。” 因着有人劝,那男生便也顺着坡往下下,他重新抬起桌子,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临走时不算小声地骂了句:“有病吧。” 却是这三个字,让陆容盏倏地紧了紧下颚线条,他的视线始终追着那男生,略长发丝下的神情显得有些莫名恨恨。 教室里的议论声并未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断,同学们继续议论着八卦,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陆容盏的神情。 于是,陆容盏慢慢深呼吸,他想让自己的情绪快一些缓和下来,但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困难,于是他伸出手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小臂。 每次情绪起伏太大时,陆容盏总会觉得自己心脏闷闷得好像喘不上气,这时候,若是其他痛觉占领制高点,那么心脏就会变得好受很多。 但陆容盏已经很久没这么对过自己了。 他已经习惯了从前的生活,枯燥无味即使被排挤被霸凌被羞辱,没关系,因为他知道那是他生活的常态,他已经麻木了不再又剧烈的情绪波动。 可,现在不太一样了。 陆容盏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拥有了很多曾经都不会奢望的东西,于是,他开始被这些东西牵动神经、撩动情绪。 他无法忍受已经拥有的东西再消失。 这般想着,陆容盏的呼吸再次粗重起来,于是他指尖继续用力,紧紧掐着小臂,掐到发麻以至于他下意识地轻颤。 他会藏好自己的,陆容盏想,他会藏好自己的。 第36章 买下戒指 “垂总,您今晚还是在公司吃饭吗?” 小陈搂着手里的文件,询问地开口。 这样问不是没缘由,似乎是因为对方这两天在考试,所以忽然就有些和垂枣疏远了,比如,午餐和午休都在车上完成,晚上回了公寓就匆匆回了自己房间待着。 垂枣工作再一忙,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而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陆容盏就算是正式放暑假了。 小陈这样问,也是想着,垂枣大概会陪着陆容盏吃上一顿晚餐,算是一种庆祝? 垂枣闻言,却是有些苦恼地摸了摸眉毛,他这两天也不是没有去主动亲近过陆容盏,当然啦他是用小猫身份去的。 那只被复制出来的假猫不能撑很久,垂枣就替它溜进屋里找陆容盏,但每次,陆容盏都是埋头复习或对着电脑操作一些垂枣看不懂的东西。 垂枣自然是凑上前蹭陆容盏的裤腿。 然而,对方只是伸手,将垂枣搂进了怀里面,又吸又轻咬一顿后,就继续做自己手头上面的事情。 垂枣有点摸不准陆容盏的想法,所以有些苦恼。 “回家里吃吧。” 但最后,垂枣还是下定了决心:“正好,一会儿我工作结束了就去接他,一起回家。” 还不忘叮嘱:“你多安排几道菜,犒劳一下他。” 小陈点头应下,这才带着文件出了门,他尽职尽责地安排下去,不忘在手机上定下考试结束的闹钟,提早告知了司机。 因此,时间一到小陈便重新进到了垂枣办公室,提醒垂枣出门。 这边准备往日华高中去,另一边的日华高中则是已经收了卷散了学生。 因着是最后一场,学生们简直是开心到了极点,除了值日的学生苦哈哈打扫教室,其他学生都奔走着往校门外跑。 陆容盏边挎了挎肩膀上的书包带,边斜着视线往侧边望去。 那里,一个男生正笑嘻嘻地与朋友打闹,他们是极其兴奋的,嗓门自然也大:“终于考完了我一定要去网吧包个夜!” “有钱吗你,要我说网吧吵死了还不如在家里玩。” “家里?要是我爸妈看到了又要揪着我训,玩儿都玩儿不痛快!” “这倒是。” “你去不?请你。” 那男生揽住了旁边人,很是阔绰的模样。 但他的朋友却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成绩出来之前我可不敢玩得太过火,我怕最后没脸面付自己做的事儿。” “老天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就是要在成绩出来之前玩嘛!” 但这话没能劝住那人,对方摇了摇头,明显家教很严,他悻悻开口:“我妈来接我。” 闻言,男生这才可惜地收回了手,而在他露出的手臂上面,有一个被什么东西磕出来的青紫印子。 陆容盏的视线在那印子上顿了顿就很快移开,他姿态随意地迈着步子,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名男生的身后。 因为是期终考试的最后一场,许多学生的家长都到了门口,一时间,场面是喧嚣吵闹又沙丁鱼罐头般拥挤在一起。 男生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个人,他一手握着自己背包的肩带,一手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低着头视线追着自己手上的手机画面。 陆容盏望着他的背影,余光却是将周围的监控摄像头都收入眼中,极其灵巧地沿着监控盲区继续前进。 “你今天晚上去网吧不?” 前面的男生打起了电话,他将手机贴在自己耳侧,边说话边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往前滚动,再往前走时就这样又落在了他脚边。 另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男生笑起来,骂了句:“废什么话,来就成了,怎么着你现在连熬夜打个游戏都不敢了?怂包货。” 但他并没生气,说着继续前进,却是不踢石子了,眼睛随意望着街道两侧的小摊,忽而顿住脚步,停在了一个小吃摊前面。 “等一下我买个月亮饼,付个钱你别挂。” 男生随口道。 陆容盏迅速反应,自然地侧身看向自己面前的小摊子,随意翻了翻地上的饰品。 饰品摊主见终于来了人,连忙招呼:“小同学,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们这都是手工做的,有项链、吊坠、戒指、手链啊挂件,网上都买不到的哈!” 余光里,那男生没动作,陆容盏这才点头,看向了面前摆开来的饰品。 出乎意料的,这些手工饰品的确独特。 摊主的饰品都是用贝壳、珍珠、银色铜线、晶莹剔透的各种小石头等制成的,每一个的造型都不一样,带着极繁的精致感,很抓人眼球。 而在这些饰品中,陆容盏一眼就望到了一颗黄中泛着嫩绿的不规则小石头。 但这小石头并不是独立的,它被铜丝紧紧缠绕,稳稳地拥抱着,漂亮的流线型绕线带着小小的白珍珠,使那不规则的形状也变得均匀出众起来。 配上一朵小小的白花缀在石头侧边,显得那样亲切。 “喜欢这枚戒指?” 摊主敏锐地察觉到陆容盏的视线,她自然是热情地介绍起来:“这枚戒指上有一朵小小的白色风信子,也是自己做的。 “这种花普遍盛传的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暗恋。但你知道吗,在基督教里,它象征着停滞的灵魂,修道院会种植它以此警示修士切勿懒惰懈怠。 “而在文学作品里,白色风信子低垂着脑袋,在风中悄悄摇晃,隐忍不发似逃避,却被风传递去了忧郁又自虐般的爱恋。” 她说着,将那枚戒指拿进了手里面:“它的开花时间大致在十二月至次年三月,似乎与春日绿意擦肩而过,但,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配这块绿萤石。” 陆容盏静静听着摊主的一字一句,他的视线追着那枚戒指,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要戴上试一试吗?” 摊主举起戒指,凑近到了陆容盏的面前。 陆容盏微顿了下,他犹豫着,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手工戒指,他动作很轻,指尖触了下那朵小小的独自一朵的白色风信子,视线却紧盯旁边在光下泛着黄的绿萤石。 “这个多少钱?” 陆容盏忍不住发问。 摊主见他问价格心里又是一松又是一紧,松是对方有购买**,紧是自己的手工饰品都不算便宜,这般年龄的高中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这枚戒指五十二。” 陆容盏听到价格却是没犹豫,他摸出手机,直接扫码付了钱。 摊主有些意外,但也乐呵,忙拿过陆容盏手里的戒指,将它打包进了一个很有质感的盒子里面,配上同色系的纸袋子和精美的店铺名片,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 “小同学拿好嘞。” 陆容盏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他这一系列动作和那男生那边的用时并未差多久,只将两人间的距离微微拉开,而在男生拎着月亮饼,边打电话时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面。 陆容盏将装着戒指的纸袋子塞进背包,便迅速跟上了那男生。 进到小巷子里,外面的喧闹声瞬间弱了许多,也因此,前面人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大,而后面的陆容盏也尽量放轻了步子。 他一手揣进口袋里,一手垂在身侧。 “行啊,说好了咱们一会儿在老地方见面啊,”前面的男生终于欲结束通话,“你给我多带点吃的呗,我想吃薯片。” 那边说了什么让他笑了下,但很快道别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这下,男生的两只手都空了出来,于是他将拎着的月亮饼捧起,塑料袋往侧边掖了掖,就这样不嫌烫嘴里啃了几口。 却是下一瞬,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靠近,男生来不及回望,就只觉后脑勺一痛,整个人踉跄着往前一摔,手中的月亮饼也完全脱手。 “靠?” 他只来得及咒骂一句,人还懵着时就这样四肢撑地摔了个满怀,而紧接着又是一痛,整个人就被压着紧紧贴在了地上。 脸也不幸免,以至于男生压根没办法扭头去看是谁,只能恨恨骂道:“我靠你谁啊是不是有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过来!” 陆容盏盯着身下压着的人,一双眼里冷冷的不含愤怒,却是这样更显诡异,让他的暴力行为变得更不合理起来。 好似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对人大打出手。 无论男生如何辱骂,陆容盏都没反应,他慢慢伸手,按住了男生的后颈,就这样紧紧掐上了男生的侧颈,将男生的话一时间半卡在了喉咙里面。 “你有病啊!” 男生忍不住感到一丝惊惧,他猛地肘击试图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赶走,却被陆容盏重新用力压制回去,死死桎梏住了。 但,就在两人这样纠缠对峙着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巷子口,那人迅速靠近,动作利落地伸手按上了陆容盏的肩膀。 “松手。” 命令般的语气响起,让陆容盏动作微顿,下意识松了些力气,而当他回头望去,便对上了江里欢严肃的一双眼。 “松开他。” 第37章 骗来承诺 陆容盏的呼吸依旧粗重,他手下不愿意松开,此时颤抖着,面无表情但唇瓣被牙齿紧紧咬着咬出血,仅存了理智让他思量后果。 会被垂枣发现的。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江里欢压低了声音,按在陆容盏肩膀上的力气也重了几分:“你不会想被他防备的。” 陆容盏抬头,他与江里欢对视,忽然间,他就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什么一般,眼睛微眯了下最终松了手上的力道。 那男生本就死命挣扎着,即使两人交流他也不泄力,此时陆容盏一松开些,他就猛地从陆容盏身下连滚带爬起来,喘着气,惊疑不定地回望向两人。 “陆容盏?!” 男生身上的外套都被扒拉下来了大半,他愤愤一指陆容盏:“你有病吧!你信不信我找人弄你!” “说什么呢。” 江里欢皱了皱眉,手一伸就把自己口袋里的警官证展开在了男生面前:“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别干。” 男生的火气在看到警官证时就灭了半分,想起自己刚刚被人家救下,于是犹豫着,也就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但、但这不是他先动手的吗?” 男生伸手一抹脸上的灰,却是碰到了脸上被地面蹭到的一个小口子,嘶了声:“警察姐姐你别放过他!” “行了,”江里欢挥了挥手,“你去吧,我来教训他。” 男生有点不愿意,他顿了顿步子,一转眼看到了地上掉落的月亮饼,已经稀巴烂成了尸体,吃肯定吃不了了。 “不是,我月亮饼没了,这个钱肯定要赔我的吧?” 江里欢看向陆容盏,陆容盏随手从口袋里掏了十块钱,长手一伸往那男生面前递了递。 男生切了声,啪一声接过,甩着十块钱,对陆容盏嗤笑了声,最后被江里欢一句两句话就催促着赶走了。 人走开,巷子里就余下了陆容盏和江里欢。 两人对峙间,却是江里欢先开口了:“你要是想装,就装得好一些。” 仅凭着一句,陆容盏忽而就确定下了什么:“你也是装的吗?” “别影响我的工作,”江里欢却只道,她将眼镜取下,随意地装在了自己口袋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也不希望我升职的事情卡在你这里。” 紧接着,她就踏步往巷子外面走去。 陆容盏顿了下,忍不住跟上她的步子:“你为了什么?垂枣?” 江里欢听到垂枣的名字,轻笑了下不甚在意:“我和你的目标可是不一样。但,我和他是朋友,我有义务提醒他你的危险性。” 陆容盏还想说些什么,但刚跟着江里欢走出巷子,就有一道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匆匆靠近了两人。 垂枣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陆容盏,给他打了电话发了消息,结果都没得到回复,这让垂枣有些担心,于是下了车四处寻找着。 正巧,他刚到附近就遇到了从巷子里出来的陆容盏和江里欢。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 垂枣很是意外,但他也只是一问,下意识伸手搭上了陆容盏的手臂,将他整个人转了个圈来检查:“没什么事吧?” 陆容盏见到他,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乖巧点头:“没事。”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余光注意着身边的江里欢,陆容盏大概猜得到,江里欢应该不会把刚刚的事情说出来。 “我找他问他同学的事,”江里欢笑了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垂枣闻言便也信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陆在学校总是被欺负,我担心他是被同学堵在了巷子里面。” 江里欢漫不经心扫了下陆容盏:“是嘛?” 这一眼就对上了陆容盏没什么温度的视线,于是她歪了歪头也就转了话题:“我还要在周围转一转,先走了。” 垂枣点头应了声:“再见。” “再见,”江里欢重新戴上了眼镜,“希望下次会有好消息。” 语毕她也没多停留,转过身,就沿着路往前去,而视线不断扫视着周围,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 垂枣便转向了陆容盏:“走吧,我们回家。” 陆容盏点头,乖乖跟在了垂枣身后,只是,在垂枣转过身后,他若有所思般,重新将视线定在了慢慢走远的江里欢的身上。 两人就这样回到了停在校门口的车上。 在垂枣下车找陆容盏时,小陈也和垂枣兵分两路离开了,他在得到消息后才回走,因而与两人回到车边的时间差不多。 “垂总,餐品已经送回到公寓了。” 小陈坐在副驾驶开口道。 垂枣点了点头,他看向了身边的陆容盏:“今天晚上算是庆祝你考完啦,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一整个暑假的时间呢。” 陆容盏望着垂枣,轻轻笑了下:“嗯。” 这般不算亲近的模样,让垂枣有些不习惯,他犹豫了下,还是靠近了陆容盏,两人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小陆,今天的考试不是很顺心吗?” 垂枣很担心。 这个想法率先被陆容盏捕捉到,他望着主动凑近的垂枣,呼吸缓缓了,忽而伸手,按下了座位旁的**声盾。 这个动作太过于突然,让垂枣愣了下。 但下一瞬,陆容盏的眉眼忽然就耷拉了下来,他紧抿起唇瓣,似是在颤抖,唇角略扬起又很快的下压,如此反复看不出笑,只能感受到他激动的情绪来。 “您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他的声音在努力的保持稳定,但还是声线打着颤:“我没有做那种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警察那样想,是因为我被他们讨厌吗?” 垂枣望着面前脆弱无助的陆容盏,心里顿时一揪,这些话让他回想起岳峥云告诉自己的那些警察的猜测。 但不等垂枣安慰,陆容盏含着的一滴泪就如流星般划过,自下眼睑处流到下巴处,最后滴入到衣领里面,留下一小滴洇湿的痕迹。 “因为我有做这些事的动机?但我的动机是因为被他们欺负?” 陆容盏垂了垂眼睫,眼泪瞬间黏上了那纤长的眼睫,在车内顶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泛着细碎光芒,显得极其凄美。 “您也会这样想我吗?” 他倏地抬眼与垂枣对视,眼泪又一落,滴答在了垂枣的指尖上。 垂枣几乎说不出话,他为自己曾经怀疑过陆容盏而感到愧疚,更是心脏处闷闷的,带着酸气冒着又胀又大的圆润气泡。 如果他知道,那一定是心疼的气泡。 “对不起、对不起……” 垂枣却也在眼眶里充盈满了泪花,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完全处于弱势,他试图伸出手拭去陆容盏流下的眼泪,却被温热的眼泪淋了满手。 他道歉,想要获得陆容盏的原谅。 但垂枣不知道的是,他的反应完全超越了陆容盏的期待,超过了、太超过了,以至于陆容盏差点没控制住自己面上装出的情绪。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让人喜欢呢? 陆容盏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过了电一般,让他生出些战栗的激动来,他望着面前哭泣的垂枣,目光从他泛红的眼尾、沾湿的眼睫、圆润且皮肉里透着粉的鼻头直直望到唇瓣。 好想一口把垂枣吃下去。 陆容盏忍不住伸手攥住了垂枣伸来的手腕,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和垂枣一起落着泪。 但,垂枣是因为心疼陆容盏,而陆容盏是因为那骗来的心疼。 “我不要您的道歉,”在静默的哭泣中,陆容盏缓缓安抚下自己过盛的激动,“我只想要您完全的信任。” 他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但已经不是演出来的:“求您。” 垂枣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他完完全全被面前人桎梏住、引导住了情绪,在这样完全的压制下,他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有发现自己丧失权力的能力。 “我会的、我会完全信任你。” 垂枣急切地开口,他想要展示自己的诚意:“不用求,我会永远相信你!” 这样恳切的承诺,来自陆容盏的哄骗,但被垂枣视为自己主动给予的真诚话语,使得双方都自觉满意起来。 “谢谢您……” 陆容盏的泪水并未停留,但他伸出手,缓缓圈住了面前的垂枣,轻轻搂抱住他,带着不安与小心翼翼:“您不会欺骗我的,对吧?” 这个拥抱很快就得到了垂枣的回应,他继续承诺:“我不会欺骗你。” 垂枣将下巴搭在了陆容盏的肩头上,两人很是密切又克制地拥抱,带着泪,将湿润互相蹭在对方的温热的衣襟之上。 陆容盏却只是为了借拥抱而掩饰自己脸上再也遮不住的笑意,他甚至需要用深呼吸来缓和自己的颤抖。 这样的拥抱使得他能轻松嗅到垂枣的气息,能感受到垂枣柔软的发丝,能一伸手就拭去垂枣脸颊上将他眼睫、发丝打湿的泪花。 最后,他将沾了垂枣泪水的指尖含进了嘴巴里。 咸咸的很悲伤,但陆容盏很满意且贪婪,他想要更多的、垂枣的、不止眼泪的水,他想要不断的获得、汲取、吞食。 “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他开口,似是带着困惑,“这是爱吗?”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点(虽然应该也没人等我hhh国庆中秋快乐哇)晚安,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骗来承诺 第38章 不安小陆 爱这个字,让垂枣觉得有些沉重。 小猫不懂什么到底是爱,但隐约能戳碰到爱的边缘,于是他道:“是的,这是爱。” 两人仍旧保持着拥抱的姿态,因而并不能看到对方脸上的面容,也因此,并不能完全懂得对方此时所要表达的含义。 陆容盏微微低垂着眉眼,却是并不含多么浓重的温情。 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骗来的答复,这是自己此时想要听到的答复,这让他很开心却又无法真的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而对于垂枣来说,爱是多种多样的,他爱物爱人爱自己,爱是说不尽的,但也是他愿意张口表达出来的。 因而在同一瞬间,两人都抱紧了怀里的对方,脖颈相贴如交颈天鹅。 许久,陆容盏才缓缓开口:“我爱你。” 他轻轻将手指搭在了垂枣的后颈上,似是无意般,拖动指尖缠上了垂枣的耳根,最后轻轻搭在了垂枣的耳垂之上。 “爱您。” · 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石子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将垂枣从工作里拉出心神。 “垂总,明天上午有两场会议,下午要和合作方见个面讨论后续合作,晚上在三花大酒店有一场宴会。” 小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让垂枣有些恹恹地收回视线:“嗯。” 垂枣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原主对不熟悉的人都是冷脸了,因为每天的工作量太大,压根没有多说话、多表情的社交力气。 还是当猫猫舒服。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垂枣还是提前和小陈商议好了明天的行程,在系统的指导帮助下处理最后的一些工作任务。 距离陆容盏考试结束已经过了两三天,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其中的代表性特征就是陆容盏重新黏上了垂枣。 但陆容盏和三花大酒店的合同并没结束,因而目前还会时不时到酒店,听从酒店经理的安排去工作。 窗外的夜色慢慢暗下,但垂枣低垂着头并未在意。 滴。 轻轻的一声脆响,房间里昏黄的暖光亮起,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也让埋头的垂枣被从繁忙的工作里拉了出来。 “您都忙到忘记开灯了。” 陆容盏有些无奈,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一杯热好的牛奶和一份红茶芝士蛋糕。 房间里忽然亮了起来,这让垂枣闭了闭眼才重新看向了陆容盏,他笑了下,面上还带着懒洋洋的疲倦:“忘了。” 陆容盏望着垂枣,只觉面前人忽而就多了分距离感,而这分距离感正是他所恐惧的。 于是,他加快了靠近的步子,将托盘放在了桌面上,没有率先去拿上面的东西,而是先伸手搭上了垂枣的肩膀。 “我给您捏捏肩吧。” 陆容盏立在垂枣的身后,他的视线里能将垂枣完全包容在内,能看得清垂枣的一举一动各种小细节,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 但其实,陆容盏的心神都被垂枣的任何事而牵动。 “不用啦,”垂枣手里还拿着笔,因而只略一侧头蹭了下陆容盏的手背,“我今天的工作也快结束了,你稍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再吃。” 陆容盏抿唇,他有些不舍得,但也乖乖地收回手,端着餐盘到了旁边的小餐桌坐下,刚好能看到不远处工作的垂枣。 垂枣新翻开一份文件,不等他细看,就感受到了一阵震动感,他循声望去,便见自己的手机显示了来电提醒。 虽有些意外于此时的来电,但垂枣还是伸手接听,甚至没看清楚上面的电话备注,就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文件。 “喂,哪位?” “我啊,”谢裕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带着些笑,“连我的号码都记不住了?你是上班上迷糊了吧,声音能听出来吗?” 垂枣一听不是工作就轻松了些:“怎么啦?这么晚找我。” 谢裕那边似乎还有些其他人声,但慢慢就弱了,于是他这才道:“上次,你不是问我要了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吗? “就是那位姓何的医生,他明天出差回国,有时间可以和你见面,要见一见吗?” 发现话题聊到了那位心理医生,垂枣本想按免提的手顿住,他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乖巧坐着的陆容盏,却恰好与对方对上了视线。 陆容盏是一直注意着垂枣的,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一丝不自然。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攥紧,陆容盏冲垂枣笑了笑,甚至主动站起了身,往外走,似乎很有眼色地不打扰垂枣和别人打电话。 但真的到了门口,还没被垂枣阻止时,陆容盏垂着眉眼紧抿起了唇瓣,于是,他不得不有些僵硬地继续往外面去。 最后,就这样立在了房门旁,再次听起了墙角。 垂枣只以为陆容盏是有事情出去,因而并未在意他的神情,只是思考着谢裕的话:“明天?我大概是没时间。” “那后天?何医生两天后就要去别的市了,最好还是这两天见一面,以后说不定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聊。” 谢裕开口时带了些劝说般。 垂枣思索着确实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好,那就后天,我让小陈安排一下。” “行,”谢裕应下,“那我就和何医生约后天下午的见面,约好时间再告诉你,你别到时候放人鸽子啊。” 垂枣轻轻笑了下:“不会呀。” 这般,便约定好了时间,因着时间晚了,两人便没再多聊,很快挂了电话。 这边刚把手机放下,那边陆容盏就磨蹭着从门后面移动了出来,那双水雾雾的眸子紧紧盯着垂枣,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啦?” 垂枣是完全主动咬钩的,他对陆容盏又十足的耐心,更不觉得陆容盏会下什么诱饵,于是每次都表现得完美。 那是陆容盏心里的完美。 他歪了歪脑袋去看不远处的陆容盏,手下的工作被暂时搁置:“怎么不开心?” 此时,窗外的雨下得大了,哗啦啦带着冷风,略微从窗子里往房间里钻,于是将洁白的纱质窗帘吹起,打着卷随风飘扬舞蹈。 陆容盏的发丝也被风吹起,最后被他拢在耳后,同时,他靠近了坐在沙发上的垂枣,却不是站直着身子的,而是单膝跪地抬起头的。 这样突然的动作让垂枣一愣,但他下意识摸上了陆容盏的脸颊:“不舒服?” 陆容盏轻嗯了声,他顺势将脑袋靠在了垂枣的腿上,发丝被脸颊压在垂枣的裤子上,视线有些无神地望向飘动的纱帘。 “没到下雨天,就总觉得空气里粘粘的。” 陆容盏低声开口。 垂枣被他有些童言童语的话逗笑,捧着他的脸抬起来:“是嘛?那你喜欢这个感觉吗?” 陆容盏望着他那双眼睛,摇了摇头:“不喜欢。” “不喜欢啊,”垂枣似是思索,“那要怎样缓解你的不喜欢呢?喝点暖洋洋的东西?” 他说着,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热牛奶上,但刚移开视线,就又被陆容盏扯了扯衣袖转而重新看向了陆容盏。 “不想喝,”陆容盏把脸往垂枣身上埋了埋,“想您陪我休息休息。” 垂枣摸了摸他的发丝安抚道:“可以哇,但是小陆,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忙,你去楼下沙发等等我好不好?放个喜欢的电影先看着,我马上就去找你。” 陆容盏抿了下唇,终是乖巧点头,他站起身,端起了放着热牛奶和蛋糕的托盘,默默往门外走去。 但离开前,他再次回望垂枣,却只看到对方埋头工作的模样。 这让陆容盏很不安。 他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最后带着它们下了楼,听话地坐在了客厅里,随意挑了部感觉还不错的电影,最后盘腿蜷在了沙发上,眼睛无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自己对垂枣来说,似乎没有任何的用处。 · “垂总,您来了!” “垂总,好久不见啊您终于来了!” “垂总——” 人群攒动,垂枣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小陈和保镖,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人群焦点。 垂枣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这段时间的锻炼让他还算自然,他冲着周围涌上来打招呼的众人微微点头,神情疏远但有基本的礼貌。 “垂总,感谢您赏脸。” 很快有一名女士迎了上来,她穿着妥帖的绸质长裙,好像披了银河在身上,头发盘起配着硕大圆润的剔透珍珠,显得人愈发出众。 但,她本该就是今晚的主角。 容珍面上带着笑,显得亲切又理智,边伸手与垂枣握手边示意侍者为垂枣递酒:“这次合作的圆满结束离不开您的帮助。” 垂枣接过侍者手里的酒杯,顺势与容珍碰杯,发出了叮一声的脆响:“客气,如果没有容小姐的出色演绎,这部剧不会这么火爆。” 容珍笑了下没有推拒,她大大方方接了这份夸奖:“也是您慧眼识珠。” 垂枣举了举酒杯,客套过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他很快从喧哗的人群之中离开,带着小陈往偏僻处去。 “你现在越来越熟练了。” 系统忽然开口。 垂枣正好奇地晃悠着手里的酒杯,闻言有些疑惑:“嗯?” 系统又重复了一遍,继续道:“当人当得越来越熟练了,早知道你这么不用我操心,我就不用复制那个假人代工了。” 垂枣连连摆手:“那不行啊,工作真的好累,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小猫。” 他说着,抿了口酒杯里面的香槟,有些意外地舔了舔唇,品着这淡黄色液体的味道,总觉得和之前喝到的不太一样。 系统轻笑:“长大了。” 垂枣没听太清楚,有些疑惑地嗯了声:“什么?” “长大了些,”系统又道,“知道苦味了。” 垂枣这次听清楚了但晕乎乎的,含糊地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仰着头竟是把一整杯都倒进了嘴巴里,最后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杯子里面。 小陈本来还站得远,见此下意识靠近,但不等他站在垂枣身边,就率先有另一道高挑的身影凑了上去。 最近假期有时间,大概率日更,天天见会不会烦啊,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不安小陆 第39章 心理医生 那人穿着套白色西装,上上下下都打理过的模样,面容出众,虽不是贵气逼人,但戴着副眼镜瞧着文质彬彬很有礼貌。 “醉了吗?” 问话刚出,垂枣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对方轻轻扶了把:“需要帮忙吗?” 小陈的反应虽然慢了些,但也紧随其后,他扶住了垂枣了胳膊,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开口道:“谢谢您,我来就好。” 垂枣手里拿着的酒杯也被小陈接过。 男人却没有立刻松手:“抱歉,但是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东西吗?他现在看起来不太像是能思考的模样,我需要确定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小陈看了男人一眼,淡淡道:“这是我老板,也是酒店的老板,酒店里的员工都认识。” 跟在垂枣和小陈身边的保镖也上前,带着些威慑般,立在了小陈面前。 见此,男人才点点头松开了手:“好,打扰了。” 垂枣后知后觉从晕乎乎的状态里缓了缓,他努力站直身子,但还是有些不稳,最后捂着脑袋看向了那男人,对于几人对峙的姿态有些奇怪。 “小陈?怎么了?” 小陈见他清醒了些,便改为虚虚地扶着,几句话就将刚刚的插曲解释完毕。 垂枣听明白了,他看向男人,下意识冲他露了个笑:“哦,谢谢你啊但我没事,这是我助理和保镖。你人还真是挺好的。” 男人被他的笑晃了眼,也被带的笑起来,他伸出手:“有助理和保镖在就好。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林玉。” 垂枣犹豫了下,他见何林玉笑得温和亲近,不像是坏人,于是伸手捏上他的指尖:“可以的我叫垂枣,垂垂暮老的垂,甜枣的枣。” 何林玉将名字在自己嘴里转了又转,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他并未多想,重新看向了面前因为酒精而小脸红彤彤的垂枣。 “要去喝杯盐水吗?能快些缓解不适感。” 垂枣歪着脑袋想了想,迟钝地转向了身后的小陈:“可以哇,小陈你帮我倒一杯吧?” 小陈点头,却还戒备着何林玉,于是让保镖将这件事安排给了服务员去做,自己一直紧紧跟在垂枣的身后。 人主动贴上来的事情不少,但垂枣回应是第一次,这让小陈严阵以待。 却不知,垂枣纯粹是猫好且不设防了。 几人此时立在靠近酒店花园的环形小阳台上,垂枣因着喝了酒的热意,忍不住往小阳台上靠了靠,想要吹吹风,于是支着脑袋靠在了栏杆上面。 何林玉也靠在了栏杆上,但他自觉与垂枣保持一个社交距离,也是忽然,他就从记忆里找出了那抹熟悉之处:“你是谢裕的朋友?” 垂枣愣了下,反应过后才慢慢点头:“是呀,我和谢裕认识。” 何林玉忍不住笑了下:“我说你的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谢裕给我介绍过,他说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垂枣想了又想,在何林玉的耐心的注视下,终于想到了:“你是他介绍给我的何医生?” 何林玉的视线始终在垂枣身上,闻言他忍不住轻笑,一笑起来时眉眼更柔和,完完全全的包容姿态:“是我。” “原来就是你呀,”垂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人,“我以为医生都是年长的、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严肃的那种。” 他实在是有些意识不清了,这让系统捂了捂脑袋但也没说什么。 何林玉被逗笑:“可是,谢裕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医生吧?” 垂枣闻言,竟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他主动靠近了何林玉几分,压低了声音好像在和对方说什么悄悄话:“其实,我总是忘记他是医生。 “他实在是不像医生。” 何林玉望着垂枣,他能感受到垂枣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以及淡淡的酒味,并不难问反而让人想要靠得再近一些。 “他很专业,”何林玉似是玩笑般,“我也还算专业,应该能满足垂总的需求。” 垂枣点点头:“我相信谢裕的眼光,他应该还算靠谱,你看起来也很靠谱,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面对小朋友。” 何林玉有些疑惑:“小朋友?您需要我看诊的是小朋友吗?” “算是吧,”垂枣迷迷糊糊地答,他支着脸颊的手挤出软肉,“等等,成年了好像就不能说是小朋友了。 “但也刚成年,我觉得他还是很脆弱可怜的,但他们说他有点危险,好奇怪啊。” 垂枣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虽有些含糊不清但还是被何林玉一一听下,他并没有打断垂枣的话,默默听着,也品出垂枣与对方的亲密。 “我记得我们约了明天的见面,”何林玉这才开口,“明天可以再详细一些告诉我,我们约后续的看诊。” 垂枣唔了声便答应下来,恰好小陈端着一杯盐水返回,于是那杯盐水就被递到了垂枣的面前。 “垂总,您要现在喝吗?” 小陈轻声询问。 垂枣点了点头,他两手去接那杯水,不算稳但至少知道往嘴边放,所以还是喝进了嘴里面,只是一急就不小心呛到了一小口,顿时咳嗽起来。 小陈连忙接过,一直注意着垂枣的何林玉也很快反应,他顺手用自己的手帕轻轻拭去垂枣唇边的水渍,又很快拉开距离。 让人挑不出错处。 垂枣被呛到还真不是偶然,他伸了伸舌头,有点嫌弃地嘟囔:“特别咸,不好喝。” 何林玉笑起来,他轻嗯了声附和:“确实不太好喝。” 小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转向垂枣:“您还需要吗?”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小陈这才端着盐水退开,没有距离两人太近,这样能给两人留出足够宽松的聊天空间。 但这一呛,倒是让垂枣清醒了些:“嗯,明天看诊需要把人带过去吗?” 何林玉没有直接回答:“您认为对方排斥看诊吗?” 这一句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垂枣回想起陆容盏那日的反应,担忧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他有点排斥。” “那就不需要了,”何林玉给出答复,“正式看诊前我还是先多了解了解他的情况吧。” 垂枣应下来,他像是很多担心孩子的家长一样,面对医生时很在意他们的意见:“我觉得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你也一定会觉得他不危险的。” 何林玉倒是有些好奇了:“为什么会有人用危险这个词形容他呢?” 垂枣犹豫了下,却是没有多说,他觉得一些话应该让陆容盏去告诉医生:“不知道,在我面前他就是个懂事乖巧但可怜的小朋友。 “我们相处得很好,他非常贴心,经常会在我工作时帮我做家务、做饭等等。” 何林玉听着,终于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目前是什么关系呢?” 垂枣顿了下,他与何林玉对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于是最后只道:“我觉得我们两个是家人。 “他家里的情况很复杂,他没其他亲人了,所以现在住在我的家里,我把他当家人。” 何林玉缓缓点头:“所以你们两个目前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连接对吗?” 垂枣望着他,一时间没懂这个所谓的连接是指什么。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同一张户口本上,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家人;似乎有年龄差并且相处时间没有很久,不算是朋友;没有特殊感情因而不是情侣关系,大概率也没有什么承诺吧?” 垂枣听下来似乎是这样,但听到最后一句时他连忙开口:“不是的,我有承诺过他,我会相信他、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何林玉明显没想到,于是他反复确认:“你们是情侣?” 垂枣自然是连连摆手的:“不是,我和他都是男生,也不是情侣。” “不是情侣但有这样的承诺?” 何林玉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不知是无奈多一些还是苦恼多一些:“你可以,再详细表述一下你对他身份的认同吗?” 垂枣抿了下唇,他不知该怎么表述,但对上何林玉包容温润的神情后,也是慢慢将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我、我可能是他的长辈? “我觉得,他就是一个被我养着的小人,你能懂吗?他很好,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环境去成长,所以我会尽量护着他慢慢长大。” 垂枣犹豫着才将这些话说出。 何林玉点点头,他言简意赅:“你对他有救赎情结?” 但垂枣并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何林玉解释道:“救赎情结是指一种想要拯救他人的心理冲动或潜意识动机。” 他望着面前的垂枣,似是带了些思索与疑惑:“一般来说,拥有这种情结的人,会想要通过拯救他人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某种道德需求、实现自我价值或享受从中获取控制感。 “但你不像是这样的人,”何林玉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你事业有成,周身优秀者追求者大概率如过江之鲫,还是说你曾经伤害过他?” 垂枣摇了摇头:“我没有。” 他的态度坦坦荡荡,让何林玉更有些摸不准了:“如果不是救赎情结,那就应该还是感情需求上在作祟。” 垂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他最开始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越来越接触后他不可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自然也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 因此,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好像在对待什么难题。 “不必担心,”何林玉弯弯眉眼,“这不是什么难题,或许就只是同理心太强吧。” 换了新书封,不知道新的好看还是旧的好看,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心理医生 第40章 醋意大发 “嗯……” 垂枣思索着,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何林玉很体贴地转移话题:“休息时间不聊工作,这些事情留到明天再烦恼也不迟。” 垂枣闻言轻轻松了口气,他点头,却也垂着眉眼不知注意力到了哪里。 “你喜欢喝今晚的香槟吗?” 何林玉忽而提起另一件事。 垂枣下意识望向他,便见何林玉微微靠近,轻轻地耸动鼻子,似是在嗅闻什么,最后才望着垂枣开口:“今晚的香槟是百分百白色葡萄品种酿造,口感清爽,柑橘味浓郁。 “清新优雅,口感细腻,酸度较高,度数不算高但容易被吸收,酒量不好的人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沉浸在它的美妙中。” 何林玉并非炫耀般的侃侃而谈,而是面上带着笑,略显亲近地低声解释。 垂枣深以为然:“确实容易晕乎乎的。” “喜欢香槟的话,”何林玉眉眼温和地望着面前漂亮的人儿,“下次见面,我为你带一瓶我最喜欢的一款,或许你也会喜欢。” 垂枣嗯了声有些感兴趣,他眨着眼睛看向何林玉:“好喝吗?” 他迟钝又直白的反应让何林玉轻轻笑了下,于是点头,定下了下次见面的礼物:“我认为是好喝的,我猜你会喜欢的。” 垂枣又露出笑来,眯着眼道谢:“谢谢你,你人真好。” “真是,”何林玉忍不住闷笑了下,“好简单又好讨人喜欢的形容词。” 他轻轻叹了声,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忽而伸出手,静静放在了垂枣面前:“要去大厅里跳舞吗?” 垂枣啊了声很是疑惑,他指了指自己:“我?我不会跳舞哎。” 何林玉似是有些可惜地收回手,言语上却循循善诱:“那就不去大厅里,我们两个在外面随意的跳,不必拘泥于那些死板的舞步。” 他说着,视线落在大厅里一双双成对的人们身上:“好想跳舞,看起来很好玩。” 若是其他的说辞,垂枣大概率不会提起兴趣,可偏偏是好玩,这让垂枣有些意动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大厅里面看去。 宴会里音乐声舒缓又优雅,人们正像何林玉说的那般,并不死板地随意走动,并不完全是舞动,更像是一种礼貌客气的寒暄。 “你可以教我。” 垂枣想了想重新看向了何林玉:“你想跳什么舞?” 何林玉笑起来,他直起了身子,与垂枣立在一起时比垂枣高了半个头,随后再次伸出手递到了垂枣的面前:“跳我们的舞。” 垂枣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但这次,他顺从地搭上了何林玉的手。 见此,何林玉攥紧了他的手,微微低头与垂枣对视,轻笑着道了声冒犯,就这样另一只手搂上了垂枣的腰:“你想怎么跳都可以,跳出的每一步都是我们的设计。” 语毕,他倏地搂着垂枣轻轻转了个圈,让垂枣猝不及防地小声惊呼了下,随后对视时忍不住都笑起来。 垂枣有些吃惊于他的力气之大:“我没办法带着你转圈。” 何林玉被他的关注点逗笑,低头时与他靠得极近,说话声音低低的和悄悄话无两样:“那就我来带着转,如果你喜欢,我们的舞蹈里可以被设计很多转圈的舞步。” 垂枣仰头看他,却是摇了摇头:“晕乎乎的。” 何林玉专注地望着面前人,喉结忍不住滚了滚,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几乎要融化在垂枣专注的视线里:“我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他带着垂枣轻轻地随着里面泄出的音乐晃动,像是酒杯里摇摆不停的香槟水波纹。 垂枣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与面前人的距离被很快拉近:“我们可以就这样晃晃悠悠,让脑袋清醒些。” 何林玉却低声道:“为什么不肆意地晕倒呢?” 他笑着,神情柔和到不可思议,像是笼罩上了一层蒙蒙的雾气,梦一样,带着些洒脱与漫不经心:“人又不需要总是保持清醒。” 垂枣似是恍然,他忽然就在自己忙碌的工作里窥到了一份自由:“是吗?” “是呀,”何林玉低着头,鼻尖几乎能抵到垂枣的鼻尖上,“不必那么紧绷,就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晚……” 垂枣总觉得酒劲儿再次上头,他笑着,有些站不稳,最后被何林玉带着,张开手臂环住了何林玉的脖颈,而他的腰肢被何林玉完全圈住。 远远望着,这完全就是一对暧昧甜腻、极其抓人眼球的情侣,周身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 · 啪!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明明灭灭的小火苗将昏暗的房间映照出些许模样,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拿着的打火机的人。 陆容盏的神情冷冷,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背靠枕头,脑袋搭在沙发靠背上,同时侧对着房门的方向,视线始终放在那处,而手上打火机的动作不停。 此时天色已经大暗,屋子里却没有被打开灯,原本温馨的多层公寓,此时高高深深的像是张吃人的大嘴,将陆容盏整个笼罩在了最下面。 打火机的声音还算平稳连续,陆容盏的呼吸却是乱了又乱。 已经快十一点了,但垂枣还没到家。 不该这样的,若是平时,八点左右垂枣就会准时回到家里面,即使工作没做完,他也会带着工作回到家里做。 只因为,他不会让自己孤单。 可今天不仅没按时回家,就连解释的消息也一条都没发,陆容盏发过去的十几条消息都如大海沉舟般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他试图联系小陈,却也只得到在工作的几个字。 陆容盏不敢再继续发了,他怕自己太频繁的消息会让人烦,他怕被嫌弃、被厌恶,他害怕自己会让垂枣感到太大的压力。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面前茶几上的手机被朝上放着,一旦有消息就会亮起屏幕,但每每亮起,陆容盏快速伸手去拿时,看到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消息。 忽然,在安静的夜色里,一阵车子的声音响起。 陆容盏倏地抬眼,他迅速直起身子,连拖鞋都忘记穿了,几乎是奔到了门口,长手一伸就啪地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屋子里也终于亮了起来。 下一瞬,他打开了房门,想要出门却后知后觉自己没穿鞋,懊恼地皱了下眉,却在看到外面车子的瞬间顿住。 那是一辆白色的车子。 陆容盏自然认得垂枣车库里的每一辆车,也知道垂枣常坐的只有一辆黑色车子,可此时停在公寓门前的车子是白色的,还是他没见过的白色车子。 这让陆容盏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紧接着,在白车后面,一辆熟悉的黑车缓缓跟随着停了下来。 陆容盏抿了下唇,他迅速套上了外穿的鞋子,不再犹豫地朝着那辆黑车而去,但不等他到黑车面前,就见那白车后座的车门被人打开了。 白车后座的门正对着陆容盏,因而他只是随意一瞥,就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这让陆容盏登时愣在了原地。 宽敞的后座里,一道背对着他的身影正被人紧紧搂抱着,而抱着他的人,面色酡红,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地脸颊上,嫣红的唇瓣扬着,不知在不断嘟囔着什么。 正是垂枣。 垂枣纤长的眼睫颤了又颤,门一开,里面的酒气就顺着往陆容盏的身上涌来,勾勾缠缠带着甜腻气息,让陆容盏想要屏住呼吸但又忍不住去嗅闻,以至于喉结滚了又滚。 “我来抱你出来,好不好?” 温和的男声不断哄着垂枣,听着陆容盏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尖锐。 垂枣仰着头,乖巧地蹭了蹭那男人的脸颊,主动依恋的模样是陆容盏最渴求、最贪恋却始终触摸不到的迷人模样。 男人回应般轻蹭了蹭垂枣的脸侧,但也有些无奈:“这样抱着,我们是出不去了。” 不知垂枣小声又嘟囔了些什么话,让男人闷闷地笑出声,不由得仰头,将下巴搭在了垂枣的头顶上面,缠绵的模样叫人看了直呼甜蜜。 但陆容盏再也忍不了了,他大跨步靠近了那辆白车,微弯腰,一手撑在车门上,一手搭在了车顶上面,阴沉的眸子死死盯住男人:“松开他。” 这忽然的声音让何林玉回神,终于注意到了外面的陆容盏,但微愣:“你好?请问你是?” 明明是一般的礼貌询问,此时听在陆容盏的心里确实完完全全的挑衅,这话就像是一根刺般扎进了他的心里,时刻提醒他没身份没立场质问。 “我、”陆容盏咬了咬牙,终是开口,“我是他弟弟。” 何林玉却明显感受到了陆容盏的迟疑,于是他很快猜到了面前人的身份,但并没表露出什么异常情绪,只是微微笑:“那麻烦你来帮我一把了。” 他说着,摊开了两只手,向陆容盏展示垂枣紧搂着他腰的手:“他喝醉了,现在的意识不是很清醒。” 陆容盏与他冷冷对视一眼,不客气地靠近,两手摸上了垂枣的手,却一时间没办法把人从何林玉的身上扒拉下来。 无法,陆容盏又气又委屈地捧上了垂枣的脸颊,入手软乎乎的很热,烫得人心痒,却又在对上那双迷蒙的眼睛时彻底没了气。 “小枣、小枣?” 陆容盏低低地去唤,想要将垂枣的意识唤回来一些。 垂总外遇体己人,忌夫枯坐妒心明,横批,醋意大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醋意大发 第41章 福利放送 垂枣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眼睫扑扇在陆容盏的大拇指指尖上,小小的嘟囔声终于被陆容盏听清楚。 “小陆,我来给你搬救兵啦。” 陆容盏心口一滞,他那些气散了又散,竟是一时间呆了呆。 但垂枣似乎此时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和怀里搂着的人,于是迟钝地捂了捂脑袋,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子,与何林玉拉开距离。 “小陆?” 他懵懵地摇了摇脑袋,指了指何林玉又指了指陆容盏:“怎么有两个小陆?” 何林玉失笑:“真是喝迷糊了。” 陆容盏却是瞪了他一眼,重新握上了垂枣的手,半哄半强硬地将垂枣从何林玉的怀里面给搂到了自己的怀里面:“我们回家去。” 垂枣含糊不清地伸手抱住陆容盏的脖子,歪歪扭扭地跟着陆容盏往家门口走,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陆容盏的身上。 “我怎么感觉,周围有好多星星啊?” 垂枣说着,酒气泼洒在陆容盏的脖颈上,烫得陆容盏耳根通红,迟疑地伸手,将垂枣又往怀里面给带了带。 “垂枣,我们明天见。” 身后忽而又传来的何林玉的声音,他立在白车前,并未贸然上前帮着陆容盏搀扶,只是如此这般高声提醒道。 陆容盏抿了下唇有些烦闷,他微微侧头回望何林玉,却只收获到对方唇边那抹从容自若的微笑,倒是显得自己草木皆兵了。 小陈也终于从黑车上下来,他冲何林玉略点头,这才跟上了陆容盏的步子。 他想要伸手帮忙,却被陆容盏给躲开了,最后只得目送陆容盏将垂枣带进了屋里,砰地关上了房门,将他们关在了门外。 莫名的,小陈摸了摸鼻子有种心虚的感觉,但又摸不着头脑,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只得在给垂枣留言后离开了小洋楼。 而另一边,陆容盏将垂枣搂抱进了屋里,没多犹豫,径直带着人去到了卧室,但没直接放上床而是放到了沙发上。 垂枣已然是醉到没了基本的意识,他任由陆容盏动作,只是在人放下他时,嘟嘟囔囔地伸手去拽陆容盏的手臂和衣袖。 陆容盏抿唇,他缓缓蹲下,最后干脆跪在了垂枣的面前,视线望着他,同时侧耳去倾听垂枣在小声嘟囔的内容。 “喵喵喵。” 却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小猫喵呜声,带着撒娇的意味,让陆容盏想去听却压根听不懂。 可,听不懂又如何,曾经小猫模样时,他总会围绕着自己、以自己为主;人形时,说话是听得懂了,却被事事分心,越来越少陪伴自己。 陆容盏望着脸颊酡红的垂枣,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了垂枣的脸颊,他的眼睫颤动,不知心中淤堵着的情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骗我去工作……” 陆容盏想要埋怨,但话只出口半句,就又顿住没了声。 垂枣本就不太会察言观色,此时醉醺醺的更加没了清醒的意识,他一歪头,脑袋将陆容盏的手压在下面蹭了又蹭,就像小猫那般撒娇。 “吸猫嘛?” 垂枣眨着迷蒙的眼睛,咯咯笑着,两手一伸就捧住了陆容盏的脑袋,边捧边尽量抬起自己柔软的腹部:“猫记得小陆可喜欢吸猫了。” 说罢,还有些可惜地撇撇嘴:“但现在小陆都会吸假猫,对吧?” 听他说着说着居然还有些委屈的意思,陆容盏差点就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地用鼻尖戳了戳垂枣的小肚子。 闹着玩一般的动作让垂枣很是敏感地觉得痒,他被逗笑,忍不住蜷了蜷身子想要把小肚子给重新遮挡住。 “不是要给我吸吗?” 陆容盏却道。 垂枣歪了歪脑袋似是在思考,他迟钝了一会儿,才不蜷身子了,而是主动掀开了下摆塞在西裤里面的衬衫,拍了拍自己柔软的肚子:“给小陆吸。” 陆容盏望着粉白的皮肉,一时间呼吸都慢了,他伸出手,这次轻轻摸上了垂枣还带着些热意的温软肚子,纤细的腰肢弯出漂亮弧度,竖长的肚脐眼加重了视觉上的修长。 “喝醉酒就不害羞了?” 陆容盏的喉结滚了滚,他双手忽地一用力,就左右钳住了垂枣的腰,肉感极好的腰肢被手指压下弧度,手指包不住的地方就向外鼓着色气的粉。 垂枣有些痒有些热,他不明白怎么忽然这么的安静,歪了歪脑袋,眼睛下望看向了身边跪着的陆容盏,带着些疑惑:“小陆不吸吗?” 虎狼之词般的话语,让陆容盏听着都有些语塞说不出话了,他耳根处的红不断往四周迅速地蔓延,以至于包裹垂枣腰肢的手都出了层薄汗。 “您、您?” 陆容盏望着面前人,忍不住唤上敬语,但话还是卡在了嘴边。 垂枣此时还穿着完整的西装,但西装外套大咧咧敞开着,领带松散着,随意地搭在了他的肩头挨着脸颊,而衬衫被完全推上去,只遮住上半部分的胸部。 西装裤因为躺姿,被略紧绷地穿在身上,而他一条腿搭在沙发抱枕上,另一条腿放在了沙发上但是直接踩在了沙发坐垫上的动作。 偏偏皮鞋也是没脱掉的,脚踝就这样套着袜子暴露在陆容盏面前,细细的脚踝绷紧着轻晃。 垂枣眨了眨眼睛,对陆容盏的视线毫无所觉。 陆容盏反复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没忍住,他倏地直起上半身,边搂着垂枣的腰,边将脑袋往垂枣肚子里埋。 但刚开始,是完全不敢呼吸的,鼻尖靠近垂枣肚皮时,还没碰上时就莫名地一酸。 竟是让眸中蓄起了些许的泪花,眼睫轻轻一颤,就不可抑制地砸落泪水,滴滴答在了垂枣的肚子上。 忽然温热的湿湿触感让垂枣皮肉一紧,他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虽然很快被陆容盏的大手固定住,但那几滴泪还是顺着他的动作移动。 恰恰好的,就流进了垂枣的肚脐里。 痒痒的触感让垂枣下意识往下看,想要伸手拭去,但被陆容盏的脑袋挡住,只能摸到陆容盏柔顺的发丝。 却是下一瞬,略粗砺但柔软的东西贴在了垂枣上肚子上。 垂枣看不到那是什么,不清晰的脑袋也没办法帮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大概是纸巾,被陆容盏攥着,最后轻柔地拭去了垂枣肚子上的泪珠。 纸巾被眼泪浸湿,紧贴在肚子上有些冰凉。 垂枣喝了酒,皮肤是较烫的,此时贴上了一片冰凉凉,有些舒服又有些痒,他伸手去推陆容盏,但被陆容盏攥住了手腕。 “不舒服。” 垂枣哼声控诉道。 陆容盏的视线始终紧盯着垂枣,眸中含着些泪,见他脸蛋红扑扑、皱着眉嘟囔着嘴,只好作罢,伸手将那片已经被眼泪浸湿的纸巾捏进手心里面。 “我的错。” 陆容盏轻轻道,他伸手拭去自己眼边的泪,抿唇用下巴蹭了蹭垂枣的脸颊。 垂枣却不太舒服,于是他伸手去推拒自己身上的陆容盏,哼哼唧唧间难免扯到了陆容盏柔顺的发丝。 痛觉从头皮处传来,让陆容盏愈发清醒、却愈发想要再与垂枣亲近一些。 但垂枣却因为不舒服而推拒起来,他微皱着眉,手指掐上了陆容盏的脸颊,将他的脸颊掐得鼓起弧度。 “陆、陆容盏?” 因此,陆容盏不得不停下动作,仰起头,用那双水润润的眸子与微眯着眼睛的垂枣对视。 一时间,相顾无言。 垂枣完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动了动脚,本就被陆容盏侧搂着的身子,在推拒中更加贴近陆容盏,以至于缓缓动作间,他猝不及防地往沙发外倒去。 而本还心虚不敢动的陆容盏,就这样被垂枣压了个满怀,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被垂枣这样压着,痛感从两人相撞处传来,让两人都清醒了些,但陆容盏仍不想松手,他死死搂住了身上的垂枣。 垂枣却只觉湿湿的不舒服,挣扎着直起了身子,他跪在陆容盏腰两侧,双手撑在陆容盏头顶,忍不住喘着气,迷茫的眼睛与身下人对上视线。 “小陆?” 陆容盏却是只与他对视一眼就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不敢望太久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或许是心虚或许是自卑,终是测过了头抿着唇没有回复。 但,垂枣的发丝、领带和衣服都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垂落下来,垂落在陆容盏脸侧,像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坚实但亲密地将两人笼罩在了其中。 “你怎么了?” 垂枣望着陆容盏通红的脸和无措的神情,再次带着疑惑发问,而陆容盏紧抿着唇瓣,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犹犹豫豫地含糊其辞。 “没有、没有什么。” 他肯定地开口,最后略带慌张地托举起身上的垂枣,将人连搂带抱地转移回了沙发上,速度之快让垂枣眨眼的瞬间就重新躺回了沙发上。 被人搂了半天,垂枣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歪头,眼睛有些沉地眨了眨,最后只望到陆容盏匆匆冲进浴室的背影。 “怎么回事啊?” 垂枣捂着脑袋含糊发问,声音却是小小的,让陆容盏都没听清楚。 忌夫想要,忌夫得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福利放送 第42章 磕到后腰 水声哗啦啦,珠串般顺着陆容盏的脸颊往下掉,最后连成一条线,顺势滑落在地,转转悠悠在下水道口盘旋,最后才一一渗入。 陆容盏任凭头顶的水流泼洒,整个人就这样穿着衣服被完全打湿,因为花洒的模式比较凶,砸在脸上还略有些疼。 多疼疼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 陆容盏扯了扯嘴角,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裤子,犹豫着,缓缓蹲下了身子,几乎是跪在了花洒的下方,沉默着处理自己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陆容盏匆匆围了层浴巾出门,他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目前在垂枣的卧室里,周围的一切都带着属于垂枣的气息。 沙发上,垂枣乖巧地躺着,他的衣服有些凌乱地贴在身上,蜷缩起身子的姿态,视觉上将人显得又小巧了几分。 陆容盏的视线在垂枣身上定了定,终是抿唇出门,换上干净衣服后方才重新回来。 大概是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冒犯,因而这一次,陆容盏规规矩矩地将垂枣给上上下下收拾了下,虽没洗澡但也用毛巾轻柔地擦得仔细。 起先有多气有多冒犯,此时就有多么的严阵以待。 不想把垂枣吵醒,陆容盏尽量搂着人动作,于是双膝跪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一手如刨壳般掀开垂枣身上的衣物,一手拿着沾湿了的毛巾为他清理。 垂枣意识不清地含糊了几声,歪了歪头,就这样将头靠在了陆容盏的肩膀上,肉质感很强的脸颊被挤出圆润的弧度。 衣物下的皮肉粉白,陆容盏滚了滚喉结尽量不去注意,最后给垂枣清理干净、换好丝质的睡衣时,自己反而又起了一声的汗水来。 趁着此时还将人搂在怀里面,陆容盏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他小步靠近床铺,最后缓缓将垂枣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床铺因着两人的重量而下陷,几乎是将两个人裹了起来。 陆容盏望着被自己半搂着的垂枣,望着他恬静柔软的睡颜,竟是看愣了,眸子根本没办法移开,人也始终保持着这种动作直到身子麻了大半。 “为什么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呢?” 陆容盏终于开口,他低声轻喃,似是埋怨,又带着些委屈之意。 此时,外面的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只剩下屋里昏黄的灯光慢悠悠,打在两人的身上,又轻柔柔地照出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就这样将影子映照在旁边的墙壁之上。 陆容盏终是没能继续看下去,他轻轻松开了紧搂着垂枣的手,把人完完全全放在了床铺之上,随后将柔软的薄被盖在了垂枣的身上。 “晚安。” 他轻声开口,虽然收不到回应,但只这一声晚安就让他重新弯了弯唇瓣,似是因而就满足了许多的模样。 垂枣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之中,他轻轻蹭着被角,就这样窝在舒服的床铺里,安稳地酣睡。 ·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中午十一点多。 垂枣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睁开眼,但又舍不得自己舒服的床铺,于是在被子里蛄蛹来蛄蛹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略一侧头看向了房门处的方向。 却只是这一眼就让垂枣顿住了视线,愣愣地不动作了。 只因,在他的手边,正侧睡着一个熟悉的人,他有些不太有安全地蜷缩着,即使在睡着时也皱着眉,显得并不安稳。 “陆容盏?” 垂枣有些意外地直起了身子,他刚唤出口就止住了自己的话头,生怕把陆容盏给吵醒了,于是犹豫了下,他还是轻轻趴回床上,又疑惑又新奇地望着熟睡着的陆容盏看。 “系统,他怎么在我床上睡着?” 垂枣不免在心里发问。 系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开口:“昨晚你喝醉了,陆容盏替你清理干净换了衣服,最后大概是太累了,就没走。” 闻言,垂枣恍然想起自己昨晚和何林玉的接触,后知后觉反思道:“我喝得太多了。” “但那种酒确实是蛮好喝的哎,”垂枣忍不住舔了舔唇瓣,“何林玉知道好多酒的知识啊,而且,喝完酒好像确实睡得很舒服?” 垂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还有些晕。” 系统没吭声,她静静听着垂枣讲完这些话,才道:“你其实不用管那么多的。 “陆容盏到底有没有病这问题不大,你不用找医生来看,也不该和不重要的人这么接触。你应该做的,只有陪伴陆容盏、做好原主的工作、等待下一个任务节点的到来,最后,彻底离开这个小世界回到原世界。” 垂枣抿了下唇没有很快反驳,但还是有些不舒服:“我只是,觉得应该对陆容盏好一些啊。” 他有些烦闷,于是倏地掀开了被子,光着脚就踩着地毯下了床,随即到了浴室洗漱,犹豫许久还是补充道:“而且,何林玉是我在小世界里认识的、除了主要角色之外的人,对我来说已经是朋友了,怎么就不重要了? “让他给陆容盏看病不是正好吗?陆容盏如果有问题也该早些治疗。” 系统轻叹了声,但并没让垂枣听到,她道:“陆容盏就算有问题也不是你能解决的。” “怎么就不行?” 垂枣很是不服气地漱口,漱口水哗啦啦地进到水池里:“我已经把他带离了那个破破的小房子,而且也是你让我来帮他的,我当然可以。” 系统平静陈述:“你能帮到陆容盏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的人类身份。 “如果你只是只小三花,你又能帮到他什么呢?每天陪在他身边?每天吃着他的东西花着他的钱?” 垂枣被一字一句戳到了心里,一时间抿着唇不说话,手里的擦脸的动作也慢下来。 “我不是打击你的好心,”系统见他听了,便重新放缓了话,“只是,你应该专注于自己目前的事情,陆容盏母亲的案件还没结束,你每天都有原主的工作需要做。 “离开小世界并不一定要拖到他高考结束,只要我们把他最凄惨的一段剧情走完,我们就能离开。你难道不想早一些回到原世界吗?” 系统补充道。 垂枣只得点了点头,他有些蔫,低垂着头不说话。 却是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垂枣的肩头上,紧跟着是一道带着哑意的男声:“小枣?” 垂枣被猝不及防地吓到,下意识扭头,却是没看清人时就猛地后退,连着两步直接靠在了水池上,后腰就这样完全磕在了水池边沿,痛得他惊呼出声,眼睛也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磕到了?” 陆容盏忙伸手去拽垂枣的手臂,将他往自己身边带,而另一手顺势搭在了垂枣的腰间,手指头微动,就这样虚虚搭在了垂枣的后腰上:“很痛?” 垂枣撇着嘴点头,不知是太疼还是心烦意乱,竟是扑簌簌掉下了眼泪:“痛。” 陆容盏本来还不是很清醒,见到他这模样,登时皱眉,彻底回神,边哄着人边把垂枣翻了个面:“我看看磕到的地方。” 垂枣应了声好,听话地转了身,自觉地将自己的衣服往上面拽了拽,将腰肢露出来,同时侧头去看陆容盏,想要从他的神情里面揣测出自己磕到地方是否严重。 “已经红了。” 陆容盏的双手下意识捏在了垂枣腰部的两侧,将人不重地掐着,这才低头去看那处伤势。 好在并不是算严重,陆容盏松了口气,这才抬眼看垂枣,而这一抬眼,就与垂枣水蒙蒙的眸子对上,还是这样一个翘着屁股的回头动作,让陆容盏怔了怔,一时间没再开口。 “很严重吗?” 垂枣见他不说话了,有点着急地伸手拉上陆容盏的手腕:“我下午还有事情呢。” “还好,我带你去抹点药,”陆容盏回过神来,却是轻皱了下眉,状似无意地开口,“下午有什么事情?去公司吗?” 垂枣并没有听出陆容盏的异常,他拢着衣服不让它往下掉碰到自己的伤口,乖乖地跟在陆容盏身后,闻言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他怕陆容盏知道后会多问。 若是多问了不一定会开心自己给他找医生这件事,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不相信他。 于是,垂枣只心虚地应了声:“是的。” 闻言,陆容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走在前面,垂枣并不能看到,而等两人下到一楼时,陆容盏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我去拿医药箱,你坐好。” 陆容盏指了指沙发方向。 垂枣很听话,在沙发上坐好,手上还一直拢着衣服没松开,直到身后重新响起了脚步声,陆容盏靠近,医药箱被咔哒一声放在了茶几上。 “肿了,好像要青紫起来了,”陆容盏忽然开口,他边打开医药箱边捏了捏垂枣被拢起来的衣服,“很严重。” 垂枣有些诧异,但他对陆容盏完全信任,因而略扭头去看陆容盏,颇有些可怜的模样:“那怎么办?我下午还能出去吗?怎么会这样哇?” 陆容盏轻轻将垂枣的脑袋转到前面去:“我给你包扎,能不能出去还要看情况。” 上一章试了好多次,真的发不出来,最后改了好久,彻底清水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磕到后腰 第43章 不说倒霉 “好吧,”垂枣并无所觉地转过了脑袋,他更蔫了,小声嘟囔,“好倒霉。” 陆容盏却道:“不要说倒霉,要是常常说倒霉,那才要倒霉了。” 垂枣有些烦闷,因而闻言有些好笑,他侧头去看自己身后坐着的陆容盏:“这是什么说法?” “这是我妈妈的说法,”陆容盏说着,将沾了药的棉签轻轻按在垂枣的后腰伤口上,冰凉的药水碰到垂枣温热的肌肤,让垂枣忍不住紧了紧皮肉,“她很爱这样说。” 垂枣听到陆容盏提妈妈,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小声道:“那我相信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陆容盏背对着垂枣,闻言他无声地笑了下,却不是什么很开心的笑:“也可以不相信的。” “嗯?” 垂枣有些意外陆容盏的话,于是再次侧头去看他。 陆容盏垂着眉眼,他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声音也低低的:“因为,如果不相信的话,就不会因为它想到人,不想到人就不会伤心。” 这话让垂枣心里狠狠一酸,他忍不住摸上了陆容盏的手,因而原本拢着的半边衣服往下掉了掉,但他并未在意,只专注看向陆容盏:“那晚了,以后我再想起倒霉,就会想起你这句话,继而想到你,最后想到你妈妈。” 两双眼睛对视着,陆容盏竟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我会一直记着不忘的,”垂枣顿了下,他不再犹豫,只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有人说,人的第二次死亡就是被人遗忘,那么我不会忘掉你,也不会忘掉你妈妈。” 陆容盏凝望着眼前人,心脏跳得速度好像比昨晚还要快,或者说,他压根抵挡不住真情实意的情话,以至于浑身都滚烫起来,看向垂枣的眸子也愈来愈深沉。 “你为什么不说话?” 陆容盏不说话,让垂枣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抿唇想要躲开陆容盏灼热的视线。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望着垂枣,陆容盏轻声开口,却是没看许久,他就重新低垂下了眉眼,似是在隐藏情绪:“我只是想,您给我的承诺太多了。” 因着陆容盏继续为他抹药,于是垂枣松开了他的手,侧着脸听他讲话,闻言嘟囔道:“不好吗?” “很好,”陆容盏将橙黄色的药均匀抹开,大概是因为干得活精细,他的说话声也低低的,生怕惊到什么一般,“太好了,让我,有点,怕。” 两人离得近,声音就算低,但垂枣还是听清楚了,于是他不解地反问:“为什么会怕?不应该不怕了吗?” 陆容盏轻轻笑了下,却仿若浸着苦涩,等垂枣再去看他时,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初见陆容盏时的、他的模样。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手臂却被陆容盏用手腕抵着,轻轻上抬了一些,因而,垂枣拢着衣服的动作更大了些,手臂抬得更高了些。 “我用纱布帮你包扎一下。” 陆容盏望着那没有青紫没有破皮的伤口,面不改色地开口道。 垂枣闻言,很听话地保持着此时有些累的姿势,还不忘对贴心的陆容盏道谢:“真好,还好有你在。” 陆容盏展开纱布的动作微顿,他抬眼与懵懂的垂枣对视,笑了下,于是将手臂展开,绕过了垂枣掀开衣服的腰,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将垂枣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我会一直在的,对吧?” 陆容盏发问,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用纱布缠绕上了垂枣的腰,两相对比,倒是显得纱布色冷、皮肉色暖,而陆容盏略一用力,就使得纱布绷紧在了温软的皮肉上面。 垂枣自然是点头:“对哇。” 他说着,转头冲陆容盏笑起来。 陆容盏却只是紧了紧手上缠绕纱布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开口谴责,谴责垂枣是个骗子,大骗子。 原本都不会撒谎的,现在却是不眨眼就能骗人了。 从前的陆容盏,在面对别人的善意时,总会笑对方的直率,会笑对方的天真残忍,会想要把自己的伤口藏起来不被发现。 可当有一天,他遇到了这样一个相似性格的垂枣时,他却只想把伤口一次次的亲手剖开,只因,他希望自己能够用这种可怜的模样、卑劣的手段把人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垂枣很好,太好了,让陆容盏完全陷入进去。他可以拒绝别人的善意,却没法拒绝垂枣的谎言。 不过没关系,他也一直在欺骗垂枣。 如此一来,倒也算公平。 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以至于陆容盏手上的力气重了重,这让垂枣轻轻嘶了声,这一声很快将陆容盏唤回神,他立刻松了力道,慢慢将纱布的尾端塞进缠好的纱布里面,最后固定好以免纱布在动作时松散开来。 垂枣摸了摸自己缠上了纱布的腰,不由得叹气:“这么严重的话,我下午还是不要出去了。工作什么的,就让小陈给我带回来好了。” 陆容盏点头,同时伸手帮垂枣把他拢起的衣服放下来,遮住了腰部,最后拍了拍衣服上隆起的褶皱。 “饿了吗?” 陆容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很快转移话题:“我去做饭。” 垂枣边支着脑袋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边答:“有点。” “有什么想吃的吗,”陆容盏已经走进了厨房里,他打开冰箱往里看,却发觉之前囤起来的食材已经被吃了大半,“我去买。” 闻言,垂枣倏地回了神,他来了兴致,主动举手提了建议:“我们一起去买点食材吧!” 陆容盏有些意外,却也忍不住为这个建议心动,他自然是点头:“可以,去超市看看,顺便再买些家里还需要添置的其他东西。” 垂枣嗯嗯地应声,他很有兴致地奔上楼,完全没在意自己背后的伤口,也没在意为什么自己的伤口很快就没那么痛了,只在换衣服、看到镜子里自己身上的纱布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伤口来。 · 车库里停了许多车子,但司机不在,垂枣是猫妖可没人类驾驶证,陆容盏更是没摸过车子方向盘,于是,两人果断选择了其他的交通工具。 “您会骑吗?” 陆容盏从车库里寻出见过的自行车,边道边扭头看垂枣。 垂枣习惯性穿原主的西装,这次还是系统提醒,才换了身休闲的短袖牛仔裤,此时立在树下,被斑驳树影照着,倒像是个刚入学的大学生。 这身装扮,陆容盏也是第一次见,这一见,更是移不开眼神了。 垂枣则是摇了摇头,有些新奇:“我不会哎。” 陆容盏默默将话头里的您改为了你:“没关系,我来带你。” 他说着,长腿一跨就坐在了自行车上,踩着自行车的脚蹬扭头看垂枣:“坐在我们,搂紧我。” 垂枣本就有兴致,此时新奇就更觉得好玩了,他连连点头,坐上了陆容盏的自行车后座,听话地伸手搂住了陆容盏的腰。 因着前座椅的高度不算低,后座椅有没有靠背,所以垂枣搂抱陆容盏时,下意识往他的背部靠了靠,搂紧了生怕自己一仰头摔过去。 “坐好了我就要走了?” 陆容盏的声音朝着前面,听起来带着些闷感。 垂枣先是点头,后续意识到陆容盏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忙拔高声音回应:“坐好了!出发出发!” 于是,自行车应声发动,缓缓往前移动。 陆容盏能感受到垂枣脸颊紧贴在自己后腰处的感觉,抿了下唇,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骑车上面,这才回神,带着人往自己住在这里后,常去的那家商超的方向去。 陆容盏还记得,他问过小陈关于垂枣的饮食方面的习惯,第一次买菜也是按照那个来。 但,不知是小陈记忆的习惯有错误,还是垂枣的习惯发生了变化,第一次买回家的食材里,有部分不合垂枣的口味,都被陆容盏默默记下。 想到这里,陆容盏不由得看了眼那双搂着自己腰的手。 那双手虽然是搂着自己的腰,但因为主人的心情愉悦,此时微微晃动着指尖,看起来好不欢乐的模样。 这让陆容盏的心情也微微缓和了些,他扬唇,虽然不知道在垂枣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有些秘密是会一直被他埋在心里的。 只要人一直在身边就好。 这样想着,他略加快了车速,很快就带着垂枣到了目的地。 下车时垂枣还有些不太舍得:“骑车吹风真舒服,感觉比车里闷闷的舒服。” 陆容盏低头将车子在门口停放好,闻言忍不住笑了下:“那以后去哪儿我都骑车带你?” “可以啊,”垂枣也笑,和陆容盏肩并肩往商超内去,“小陆司机带我,我很放心的。” 他说着,视线往周围花里胡哨的柜台上望,没见过的东西很多,以至于一双眼睛都瞪得圆圆的,一路上拉着陆容盏这边看看那边摸摸,那模样倒很是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 “好香啊什么味道?” 垂枣挺着鼻子嗅了嗅,忍不住追着那香气往一边去。 陆容盏将一把生菜放进了推车里,也顺着香气方向望过去,却先垂枣一步,看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第44章 案件进展 “你闻到是什么的味道了吗?我觉得像是甜点哎!” 垂枣说着,兴致勃勃地扭头看向陆容盏,却被陆容盏一手攥住了手腕。 “哎怎么了?” 这突然的动作让垂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侧头看向陆容盏,似乎从陆容盏的神情里看到了一抹不爽? 陆容盏自然地收回了视线,他冲垂枣笑了下:“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我们刚刚忘记拿纸巾了,现在去拿吧?” 垂枣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接受了陆容盏的这个说法,却是有些犹豫:“可是那里闻着好香哇,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好不好?” “当然好,”陆容盏的手重新搭在垂枣的腰侧,带着他往日用品的方向走去,“纸巾可不能忘,很快就好。” 垂枣嗯嗯点头,开心地帮忙陆容盏推着推车,边走边四处望。 日用品区域距离蔬菜水果区有些远,但两人说说笑笑间也很快到了,垂枣自然而然地停下了步子,他仰头看货架,在众多商品里寻找需要的东西。 陆容盏则是立在他身侧,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视周围,好像在警惕着什么。 “这个可以吗?” 垂枣伸手,边说边踮脚去拿上方一个包装眼熟的纸巾,他记得自己家里用的就长这个样子。 陆容盏回过头,他下意识靠近,伸出手帮垂枣将那一大包纸巾拿下,接着放进了推车里面,却也是这么一点点没注意,一道男声就从两人身后响起。 “又见面了。” 陆容盏的动作一顿,他倏地转身,刚好对上那双笑吟吟的眸子。 何林玉冲着陆容盏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他身后的垂枣,在看到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垂枣时,他也不免眼前一亮:“这身衣服很衬你。” 垂枣歪头,也终于越过陆容盏看清楚了何林玉,他有些惊喜地笑了下:“是嘛?” “是啊,很有活力很青春,”何林玉笑着,眉眼弯弯,“都让我想起自己大学时的生活了。不敢想,我要是和小枣一个大学,大概是要天天看你去了。” 垂枣被逗笑,他自然而然地绕过陆容盏,走近了何林玉几步:“真是巧。” “的确,”何林玉指了指自己的推车,“我住在这附近,刚从国外回来,家里没什么吃的,我来补货。 “刚刚我还想呢,要买点小面包,这里的面包很不错,下午见面时带给你。” 垂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凑近几步,就嗅到了那股子熟悉的、刚刚闻过的香气,顿时瞪圆眼睛:“就是这个味道,好香!” 何林玉见他喜欢,扬了扬唇刚要开口,却听一旁的陆容盏开口:“你们下午有约?” 他说着,视线只看向垂枣。 垂枣微愣了下,随后才想起自己对陆容盏撒了谎,谎话即将被戳穿,这让垂枣微微涨红了脸:“嗯……对。” 何林玉收回了手,他看向陆容盏,笑容淡了淡。 陆容盏很不客气地回望,看似礼貌地发问:“这位是?” 垂枣连忙解释道:“他是谢裕介绍给我的朋友,何林玉,和谢裕的同行,也是医生。” 他说着,私心却是将何林玉的具体职业给隐去了。 “何林玉,他是我家人、我弟弟,”垂枣想了想还是用这样的身份介绍,“陆容盏,陆地的陆,容易的容,灯盏的盏。” 语毕,垂枣冲陆容笑起来,带着安抚地意味。 陆容盏的确被垂枣这样的反应安抚了一些小情绪,他抿了下唇,手一伸,拽住了垂枣的衣角。 “小陆啊,”何林玉温和地点头,伸出手,“昨天我们见过。” 垂枣哎了声有些意外,他歪头看陆容盏,陆容盏神色不变也伸手,勉强握了握手:“昨天我抱你回家时见过,太晚了,就没多聊。” 他话锋一转:“喝太多啦,以后不要这样了。” 闻言,垂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靠了下陆容盏,连忙嗯嗯点头:“下次不会了,辛苦你啦辛苦你啦。” 陆容盏望着垂枣,终于露出些真情实意的笑来。 何林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他的神色还算随意,推了推眼镜礼貌发问:“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说起来,一会儿刚好去我家里坐坐吧,”他看向了垂枣,“答应你的香槟就在我家里放着。” 陆容盏轻皱了下眉,他抿唇,视线转到了垂枣的身上。 垂枣犹豫了下,最后摇了摇头:“可以一起逛逛,但是我后腰被磕到了,不太方便去做客。” 他说着,很抱歉道:“昨天的约定大概是没法进行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何林玉很包容地笑笑,但他的注意点在与受伤上,“怎么会伤到了?昨天喝醉酒伤到的吗?” 他的神情担忧,似是怕因为自己。 垂枣摆摆手:“不是啦,是今天早上在浴室磕到的。” 陆容盏紧跟着接话道:“我的问题,我已经帮小枣处理过了,你不用操心。” 何林玉看了眼陆容盏,轻笑了下,并没将陆容盏这般争抢的话语放在心里面:“好,那就一起逛逛吧。” 说是这样说,三人却没能再逛多久,垂枣没觉得有什么,但陆容盏有些排斥何林玉,何林玉也稍稍刻意地忽略了陆容盏,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奇怪也就不容易维持下去。 三人各自拎了些东西出门,何林玉开了车,他以为垂枣两人也是开车,却不料两人直直朝着一辆自行车去。 这让何林玉有些诧异:“这个天气骑车会不会有些热?” 陆容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东西放在自行车的车篓里面时,撞击的声音略大。 垂枣则是摇头,他笑着将额前的发丝往旁边移了移:“不会啊,今天有风,骑车在路上很舒服,小陆骑车也特别稳。” “是吗,”何林玉却仍是邀请道,“我开车送你们好了,自行车就放在后备箱里。” 垂枣没有立刻答复,他看向了身边的陆容盏:“小陆你觉得热吗?要是热,我们就坐车好了。” 陆容盏看了眼何林玉,对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这让他很不舒服,皱着眉摇头:“不热,我也觉得很舒服。” “是呀,”垂枣冲何林玉挥挥手,“我们骑车就好。” 闻言,何林玉不再强求,只是,他离开前,将一个米黄色手提袋递给了垂枣:“小面包,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要是喜欢,下次可以让小陆再骑车带你过来买。” 他似是玩笑,说着,冲陆容盏笑了下。 垂枣嗅着里面飘出的香气,还是顺心接了下来:“谢谢你!” 陆容盏却是垂了眉眼,他的手蜷起,若说实在,他在面对何林玉这样的人时,还是免不了自卑的。 人家开车自己骑自行车,自行车还是垂枣的,就连,买东西时花的钱也是垂枣的。 何林玉很快转身往自己的车子方向去,留两人立在自行车前。 垂枣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提袋,里面是一个个码放好的、被印了商标的塑封袋装着的各种面包,它们形状各异,有些还夹着水果、坚果或培根,只是闻着就觉得不错。 “小陆你要吃吗?” 垂枣两手拎着手提袋的带子,举到陆容盏的面前:“我们先充充饥。” 陆容盏望着他因为开心而仿佛闪着光是眼睛,心里微微酸了下,没有拒绝:“好。” 但他又补充道:“不要吃太多,我中午还要做饭呢。” “嗯!” 垂枣小心地从手提袋里寻了个合眼缘的,打开包装,将面包的上部分从塑封袋里露出来,这才小小地咬上一口。 只这一口,就让他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将面包举到了陆容盏的嘴边:“好吃!” 陆容盏望着被咬了一口的面包,那牙印上,还沾着些垂枣亮晶晶的口水,这让他滚了滚喉结,一手扶着自行车车把,另一手包住了垂枣的半只手,这才低头,咬上了那个小缺口。 就这样,将那一处完全覆盖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垂枣很期待陆容盏的评价。 “很好吃,”陆容盏点点头,他收回手,握着车把的手却攥得紧了些,“我也可以买的。” 闻言,垂枣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抬眼与陆容盏对视,只当陆容盏是很喜欢这个面包:“可以呀,下次我们还来。” 陆容盏却有些懊悔了,他不说话了,掩饰似的率先跨上了自行车:“我们走吧,你坐在后面吃。” 垂枣又咬了一口,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好嘞。” 他听话地坐上车,一手拿着面包,另一手抱住陆容盏的腰,因着只一只手抱,所以这次他悄悄攥住了陆容盏的衣服:“好啦我们走吧!” 陆容盏一低头就能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却只是弯了弯唇,踩着脚踏就带着人往家的方向去。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一直骑下去,骑到哪里看哪里。 · “垂总,江小姐找。” 敲门声响起,小陈的声音从办公室外传来。 垂枣手中的鼠标顿住,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江小姐是哪位,因而扬声:“进吧。” 没让他多等,办公室房门打开,小陈走在前面,江里欢走在后面。 “下次叫我江法医就好。” 也是同时,江里欢对着小陈的话传进了垂枣的耳中。 小陈点头,连声应下,最后冲垂枣点了点头,不再多打扰,率先离开了办公室,顺势带上了门。 垂枣有些意外江里欢的到访:“怎么现在来了?” 江里欢却没废话,她直白开口:“孙成燕的尸体可能找到了。” 以后都日更啦,本来是隔日更,想着多攒一攒收藏,但确实是写的不太吸引人,没什么收藏。既然攒不到那我就日更啦,不会敷衍,会按照原计划把这本书好好更新完。预收文我不太满意,会把文案大改,好在本来就是零个收藏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案件进展 第45章 重回小院 垂枣微怔,他倏地站起身,靠近了江里欢:“那、那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有,”江里欢没客气,“虽然陆容盏已经是成年人,但他需要有人陪着到警局认尸、做DNA检测,可能还需要做笔录。 “我们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但他的直系血亲要么联系不上、要么涉案、要么不愿意出面,你带着他,会好些。” 垂枣连声应下:“好、那现在就要去吗?” 江里欢点头:“你带着陆容盏到我们警局就好。” 她顿了下,最后补充道:“我不能离开太久,现在就需要回去。等到了警局,别表现得和我太熟悉。” 垂枣虽不太明白为何,但他最擅长的就是照做,于是点头,目送江里欢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等彻底看不到人了,垂枣才忙摸出手机联系陆容盏,同时唤来小陈,让他去安排司机。 嘟嘟的电话声在耳边响起,不过几秒,就很快被另一边接去,于是垂枣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小枣?” 陆容盏的声音里似是带着笑:“怎么突然打电话?” 垂枣抿了下唇,他的嗓子莫名发涩,只得先唤了声:“小陆。” “怎么啦?” 陆容盏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略有些迟疑。 垂枣轻叹了声,不在拖沓:“你妈妈的尸体可能被找到了,现在需要你到警局认尸、做DNA检测。” 另一边的声音静了下来,垂枣只听得到陆容盏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垂枣忙不迭开口,他放柔声音:“我们两个一起去,好不好?” 许久,陆容盏终于开口:“好。” · 警局里的节奏略快,周围时常路过人,而垂枣立在走廊里,有些紧张地等着陆容盏从屋里出来。 不知是为了防止案件细节外泄,还是其他缘故,虽说垂枣是陪着陆容盏来的,但更多时候都是陆容盏自己进到各种房间里进行。 陪同两人的杨警察忍不住开口劝道:“垂先生,您先坐过来吧,里面还要有一会儿呢。” 垂枣闻言,抿了下唇,终于坐在了她身边。 杨警察宽慰道:“这对小陆来说是好事,若真是找到了,那案件就能很快破,凶手也能很快得到惩罚。” 垂枣点了点头,却还是担忧:“我怕这对小陆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的确,”杨警察叹了口气,“他还在上高中吧,还是要有人多关注关注他的心理健康。” 说起这个,她苦笑了下:“面对这种事情,不仅仅是他们心里不好受,我们办案的也常常被折磨得不轻。” 似是为了安抚垂枣的情绪,杨警察玩笑般开口道:“警局给我们配有心理咨询室,我们难受时,就老往那里跑。但江法医不一样,她从入行开始就从来没去过,她的心脏可是强大得很。 “所以啊不用担心小陆在里面,江法医专业技能很强,她能处理好这种事。” 垂枣却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犹豫着,看向杨警察:“小陆父亲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啊,”杨警察略有些为难了,“我们不能说太多的,我只能告诉你,陆真也和孙庆山现在还在看守所,我们按规矩帮他们找了律师,但陆真也坚持不去见律师,也拒绝找律师为自己辩护。 “按他的话是,他没犯罪,他相信警方会还他清白,不需要律师。” 垂枣皱了下眉有些不太能理解。 “系统,一般来说,不管有没有罪不都会找律师为自己辩护吗?” 他忍不住在心里问。 系统轻嗯了声:“是这样。或许是陆真也怕警察从自己的辩护律师那里找漏洞吧,我也并不了解。” “那,没有律师会不会就好判一些?” 垂枣带着些希冀。 系统却并不是肯定答复:“不一定,按照法律法规、按照无罪推定原则,定罪是需要完整证据链的,如果证据不足,也不能随意定罪。” 这话让垂枣有些沮丧,见此,系统便也适当安慰:“虽然不会更容易定罪,但会极大地增加被错误定罪的风险,这对陆真也来说是不利的。” “好吧。” 垂枣话音刚落,就听身侧的房门一响,随后被人打了开来。 他连忙站起身,而后就见,江里欢带着口罩率先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后面分别是一名助手、一名警察和陆容盏。 陆容盏略微垂着头,面色惨白,唇瓣抿着,下颚紧绷,似乎是在咬紧唇瓣,他的额上带着些汗珠,走出门后,下意识抬眼在周围寻找,等看清垂枣后才微微镇静了一些。 “可以了,”江里欢冲杨警察点了点头,“结果最快后天出。” 杨警察点头,她看了眼陆容盏,多少也能看出他此时的状况不是很好,于是拍了拍垂枣:“给他倒杯温水吧,休息一下再走。” 垂枣早就想去扶陆容盏了,只是怕还有安排,闻言忙将陆容盏扶到了一旁坐下,奔走着为他倒了杯温水,等人乖乖喝下去后,他才松了口气。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杨警察看了眼江里欢,确定对方没更多事情了这才道,“笔录什么的,等结果出来后再说。” 众人应声,便各自散开来,只留下了垂枣和陆容盏。 垂枣坐在陆容盏身侧,他弯着腰,将胳膊支在膝盖上,这样歪头去看垂着头的陆容盏,想要去揣测陆容盏此时的神情。 “我想回去看看。” 陆容盏却忽然开口道。 垂枣顿了下,等到与陆容盏对视时,才看清了陆容盏眼里含着的泪,他又道:“我想回去看看,回那间屋子里看看。” 这次,垂枣终于明白回去是指回哪里去了,于是他点头:“好,去哪里都好。 “我陪着你。” · 车子晃晃悠悠地开进小巷子里,顿时引来了许多目光。 正是暑假,孩子们都聚在家门口玩游戏,一见车子从外面驶进来,都呼朋引伴地往一旁躲开,于是他们侧站着,好奇地目送车子驶去。 车子里,垂枣靠在椅背上,而陆容盏靠在他的肩膀上,垂枣的西装外套搭在陆容盏的脑袋上,遮住了他此时的神情。 垂枣就这样放缓呼吸,悄悄听着陆容盏的动静。 渐渐的,车速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熟悉的铁门前。 这里早已解封,但房主孙庆山为嫌疑人,因而警察在解封时就找人告知过陆容盏,只是陆容盏和垂枣都没来看过,这次还是第一次再回来。 “小陆?” 正好拎着包要出门的邻居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两人,愣了下,忙喊了声。 陆容盏的情况仍不算好,整个人没什么血色,他闻声抬眼,礼貌地打招呼:“蔡阿姨。” 蔡阿姨看他这模样,也是叹气:“小陆你也别太难过了。” 陆容盏抿唇,他随意点了点头,没再多聊,就闷头往铁门走,等开了锁,这才带着垂枣进了院子。 垂枣望着熟悉的院子,回忆起在院子里的点滴,竟也有些感慨起来,好歹,他也是在这里陪了陆容盏大半个月的。 “回来是有东西想拿吗?”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闻言,陆容盏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要拿的了。” 他轻轻握住了垂枣的手,带着人往屋里走。 屋门是木质的,因为这段时间不常用,开门时咯吱声更响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屋里的没开灯,光线昏暗,仅有一束从外射进来的阳光泼洒在旧茶几上,将漂浮的灰尘照得肉眼可见。 转了个弯,两人往陆容盏的卧室去。 之前因为试剂而泛着蓝色荧光的血斑早已看不见,荧光短暂,此时的房间好像和之前一般无二,但若是仔细嗅闻,还是能隐隐约约闻到些化学试剂的气息。 “江法医说,一般的鲁米诺反应不会像那天的那么刺鼻,”陆容盏立在书桌旁,忽然开口,“除非是,现场曾经用过漂白剂。” 他深呼吸似乎在压抑情绪:“也就是说,在杀了人后,他们本来是试图清理犯罪现场的,但现场溅了血的面积太大,他们没法对每一处都用上漂白剂,就这样粗糙地处理了明显地方的血迹。” 垂枣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且你知道吗?” 陆容盏与垂枣对视,眼睛泛着红:“那具尸体,骨骼上的创伤痕迹不下二十,最、最严重的一处在颅骨上,是撞击伤。 “也就是说,她可能是被他们硬生生打死的。” 垂枣的心脏揪起,他不由得攥紧了握着的、陆容盏的手,却完全说不出话。 陆容盏的眉头紧紧皱着,是那种强忍着眼泪的神情,他的唇瓣嗫嚅着,似乎像继续说话,但一张嘴又被眼里的泪逼得合上,如此反复,出众的五官似乎都要因为痛苦纠缠在了一起。 他稍长的发丝耷拉在额前眼前,却遮不住悲伤,他有些站不住了,只得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像伸手捂着狼狈的神情,却倏地被垂枣拥入怀里。 “想哭就哭吧。” 垂枣几乎是抱着陆容盏的脑袋,他的手一下下摸着陆容盏的脑袋,眼泪下一步掉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陆容盏坐着,垂枣站着,也因着这样的姿势,陆容盏缓缓搂上了垂枣的腰,他将脑袋紧紧埋在垂枣的怀里面,颤抖着,说不出话,能从嘴巴里泄出的只有哽咽声与抽泣声。 第46章 案发过程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容盏终于开口,他的嗓音沙哑,含着东西般闷闷。 “当然,”垂枣确定以及肯定,他慢慢松开了陆容盏,垂头与他对视,手捧上了他的脸,“我们一起,肯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陆容盏望着眼前人,点头,而搂着垂枣的手却是越攥越紧。 其实,他更想自己去做这种事。 略一侧头,陆容盏重新将头埋在了垂枣的怀里,他的发丝蹭在垂枣的衣服上,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柔软信赖的动作下,他的眼睛无神,直愣愣地盯着不确定的某处。 却是忽而一皱眉,显出狠厉冷然来。 · 陆容盏的状态让垂枣很不放心,即使是把人带回了家里,他还是紧紧跟在陆容盏的身后。 就连工作,也都被垂枣搬到了家里面。 此时暑假已经过去了大半,陆容盏在酒店的工作结束,常常在家,恰恰好应了垂枣多看着他的想法。 系统倒是也很支持:“这样就能防止陆容盏出去乱跑了。” 闻言,垂枣换鞋子的动作一顿,他不赞同道:“他哪里有出去乱跑,明明经常在家里呀。” 系统耸耸肩没再说话,垂枣也没继续与她争执,因为和江里欢约好拿结果的时间快来不及了。 “你紧张吗?” 拉着陆容盏坐上车,垂枣忍不住开口。 比起垂枣很明显的紧张,陆容盏却显得平静许多,他抿唇,犹豫着开口:“其实,我觉得那就是她。” “我妈妈的右手大拇指,是宽宽扁扁的,”他将脑袋靠在垂枣肩头,回忆着小时候,“因为她的大拇指被陆真也打断过,受了伤,却没得到及时的救治,就这样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垂枣望着陆容盏,忽然就有些懊恼了,懊恼于自己的多话。 “那具尸体,大部分都白骨化了,我看不出、看不出哪里是哪里,我的脑袋都空白了,我说不出话,我没办法听到她们的问话……” 陆容盏眨了眨眼睛,还有些魂不守舍:“所以我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她。” 垂枣一歪头,和他的脑袋凑到了一起,手轻轻摸着他的手,紧皱着眉,但始终安安静静地听他继续讲。 “但临走前我看到了,那个大拇指那个指甲盖,宽宽的、扁扁的,她会用那个大拇指为我缝衣服、做饭、擦汗。她的手很粗糙,好厚的茧子,她说那是她的盔甲。 “却是一到冬天,会生冻疮,红红紫紫一手背,肿到连指关节都看不到了。” 陆容盏的唇瓣颤抖着,他将脑袋埋到了垂枣的颈间,眼泪如珠串般砸在垂枣的锁骨上:“但那怎么会是盔甲呢,怎么会有盔甲只护着手心而不护手背呢?” 垂枣只是听着,就已经红了眼。 小猫是不认识自己妈妈的,准确来说,应该是有意识起,妈妈就不在身边,因而某种程度上,小猫是很难理解人类的亲情的,但当他静静听着陆容盏的讲述,也不免被那一字一句所打动。 “那我们去带她回家,”垂枣的声音也低低的,“她离开你太久了,你也离开她太久了。” 只一句话,陆容盏的泪更汹涌了,他几乎说不出话,只点头,发出闷闷的嗯声。 车子载着两人往警局去,像是一艘终于有了目的地的小小独木舟,都说有爱的人的地方才是家,所以要去寻到自己爱的人,接她回家,接她回不再有辱骂与殴打的家。 · “江法医,人来了。” 助手凑到了江里欢的身边,低声道。 江里欢抬起眼,便与一双暗沉发黄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我找到了,”江里欢开口道,她手指一伸,将自己桌面上的一沓文件拿起,最上方的纸张上贴着一张照片,灰暗但掺杂着紫红的色调令人看了心惊,“没有你的证词我照样找得到。” 她坐着,靠坐着,神情自若带着些不以为意,不像是挑衅,倒像是压根没把对面人放在眼里。 “我没有杀人。” 陆真也顿了顿才开口,但仍是道:“人不是我杀的。” 他的声音沙哑,眸子里含着些戾气,下巴胡渣一短根一短根竖着,整个人的身体蜷起来,瘦小虾米般缩在审讯椅上。 江里欢并没因为他的话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坐直了些:“孙庆山已经交代了,你想听听他的证词吗?” 这话一出,江里欢身边的任警官皱了下眉但没阻止。 “可以,”陆真也却是随意点了下头,“他嘴里没什么实话。” 话虽如此,但江里欢没错过陆真也眼睛里一瞬间闪过的恨恨。 “他说,那天你们两个因为分赃不均产生了争执,过大的声音被屋里的孙成燕听到,她这才发现,自己攒的几万块钱,被你们取走了。” 江里欢盯着陆真也,继续缓缓道:“她冲过来要打、要抢,于是你们在情绪上头之下,把人推搡进了卧室,围殴她。” 陆真也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手。 “在这途中,你拿了棍子,粗的那种实木的,大概还包了层铁片,所以准确来说,是断了头的铁锹吧?用它,你对着孙成燕头部重创不下三次,导致她昏死过去。” 听到具体的作案工具,陆真也的瞳孔颤了颤,但仍是不敢动。 而任警官已经微微瞪大了眼睛,别人或许会觉得这是孙庆山的口供,但他知道,孙庆山虽然说了些有用信息,但并没这么细节的过程。 他想要开口打断江里欢,怕又被陆真也抓到漏洞,却在看到陆真也的反应时临时止住了动作。 “杀人的是你,销毁作案工具、打扫现场的是你,”江里欢忽然伸手翻动那沓文件,“分尸的是你们,抛尸的是孙庆山,没错吧?” 她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拎起来给陆真也看:“很有意思,你们不是在打死了孙成燕后就立刻处理尸体,也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分尸,而是先收拾了现场。 “等孙庆山把孙成燕抬出门、发现太显眼太沉重后,你们才萌生了分尸的想法。” 陆真也的理智让他不去看,但根本忍不住,于是他还是抬了眼,就这样望到了那张照片上布满了尸斑的暗沉黄褐色皮肤。 江里欢与他对视:“你知道吗?人死后会因为尸体放置时间的长短、放置方式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程度不同特征的尸斑。 “它暴露了你们的行迹。” 陆真也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瞪视着江里欢,却是仍死死道:“我没杀人,和我没关系。” 闻言,任警官摸了摸额头有些烦了,和陆真也耗了快两个月了,他真想把这人拎出去揍一顿。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们呢,”江里欢却是不为所动,“你们抛尸的地点很好,以至于尸体被发现时,白骨化的程度不算高。” 她笑了:“要是真埋到了你们说的那里,十几年过去,大概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kao你妈?!——” 陆真也忽地破口出声,他猛地想要站起身,却被审讯椅死死牵制住,手上的手铐碰撞坐椅哗啦作响:“嚣张什么啊?我没杀人?!” 但很快,他就被身后警察猛地按住了肩膀,一下就坐了回去。 “说什么呢!” 呵斥声将陆真也的理智多少拉了回来,他咬着牙,斜眼看了眼江里欢,随后低头不再说话,只是粗喘着气很难平静。 江里欢只是自顾自地翻看着文件,又熟练地抽出了另一张图片:“这个,眼熟吗?” 这次,陆真也不看了,他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一个红白相间的编织袋,你应该很熟悉,”江里欢便也不举着了,她放下照片,“你们用来包裹尸体的编织袋,这是最里面那层。” 闻言,陆真也的嘴动了动却没更进一步。 “你们一共包了六层,很严实,我也就一层层扒下来,一个个展平、观察、探查、显现、提取、固定,你猜我从里面找到了什么?” 江里欢顿了下,不说话了,就这样去看陆真也。 旁边,任警员已经完全大开眼界了,他是第一次和江里欢共事,之前虽然听过很多赞赏,但对于她的能力还不太有实感,这次,看着陆真也那狼狈模样,他也彻底品出了江里欢的强大。 难怪、难怪局长说,要让江里欢全程参与。 而两人身后,助手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她看向江里欢的眼里,也都是崇拜。 一时间,场面寂静,陆真也的呼吸声就显得更明显了。 像是条被不断延伸开来的时间条,仅仅是分秒间,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终于,陆真也抬起了头,他终究是不安的,本意只是抬眼去窥探江里欢的神情,却一抬眼,就对上了江里欢锐利的眸子,瞬间有些崩了情绪。 即使他再慌忙躲开,也已经没法再保持冷静。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江里欢淡声道,语毕,她便开始整理手上的文件,文件众多,磕在桌子上发出砰砰响声,像是某种催促。 完毕,她直接站起了身,椅子被拉开,发出呲的一道长音,紧跟着的,是江里欢踏步离开的清脆声,只是几步,她就到了门口,而她身后,助手与任警员都很配合地同样往门口去。 俨然是没有再继续和陆真也拉扯的意思。 “我说、我说!” 嘶哑的男声终于吼了出来,他的眸子涨红一片,蜡黄的脸上满是颓然与惶惶不安,但又紧紧攥着手,说话时也不去看人,只低着头。 “我说。” 第47章 离前忠告 “下雨了。” 垂枣伸出手,轻轻接了接那从房檐上落下来的一串串雨点。 江里欢立在他身边,她的手中夹了根细长的烟,却没有吸,只是夹着,或放在鼻尖嗅闻,沉默着不说话。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冷沉,但屋里,是喧哗热闹又兴奋的讨论声。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江法医出马就是不一样!” “终于能把这个案子给结了,爽啊!” “行了行了,都给我收收心,等罪判下来了再庆祝,去去去干活去。” 垂枣将那些话听在耳里,不由得转头,冲江里欢道谢:“这次多亏了你。” 他的话将江里欢倏地拉回了心神,她下意识笑了下,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应该的。” 这三个字,像是某种程序。 “你不开心吗?” 垂枣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虽然下着,太阳却也在,很神奇的太阳雨,随即侧头再次看向了江里欢。 江里欢把手里的烟收到了口袋里:“我很开心啊。” 她将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有预感,我要升职了。” 闻言,垂枣虽不知为何话题变得如此快,但也恭喜道:“真好,等你的好消息。” “谢谢,”江里欢没客气,她两手插在了口袋里面,“陆容盏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陆容盏,垂枣轻轻皱起眉,有些发愁:“他的情况好像还是那样,每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还时常自己回小院里发呆。” 江里欢却是勾了下唇:“是嘛?” 垂枣看不到她唇边的轻轻笑意,点头:“是,我有点担心他,所以尽量把他带在身边。” 语毕,他指了指不远处听着的黑车:“在那里,你要去见一见吗?” “去。” 江里欢利落地踏下阶梯,倒也没在意那砸在身上的小雨,在垂枣愣神间就到了那黑车前。 甚至不用双指叩窗,车窗就降了下来,露出陆容盏略显苍白的脸,看起来,真像是垂枣说的那样脆弱。 江里欢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和垂枣。 “能说话吗?”她看了眼司机方向。 陆容盏按了个后座间的按键,这才开口:“什么事?” 江里欢与他对视:“案子基本上结束了,我也快离开了,临走前,想给你一个忠告。” 陆容盏不说话,眉头微皱,似是有些排斥。 “别做会让你后悔的事情,”江里欢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我知道那种失控的感觉,也知道不放手的执念,但如果人死了,就真的一切都没了。” 陆容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里欢见他这副神情,忽地就笑了:“别拿这种看杀人犯的眼神看我,你明明就听得懂。” 这次,陆容盏终于松开了皱着的眉,他也开口,带着笃定:“我不是你。” “哇塞,”江里欢嗤笑了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陆容盏不爱听年轻这种词:“我已经成年了。” 江里欢侧了下头,她扯了扯嘴角:“我比你大了快十岁……知道吗,人太早发现自己聪明不是一件好事,我十九岁时,比你耀眼多了。” 她沉默了下:“和年轻人说话就是累。” 陆容盏盯着她的侧脸,也不客气:“你太爱说教了。” “我宁愿在我十九岁时,能遇到一个爱说教的人。” 江里欢最后留下这句话,转过身,重新往警局的方向走。 她的步伐很快,带着果决般,好似雨水都仅仅是擦过她的衣角,虽然头微微低着,但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在为什么屈服。 陆容盏忽然就有种冲动,他想要喊住江里欢,想要问问她以前的经历。 但他不会,就像江里欢不多问他和垂枣之间的事情一样,点到为止是两人性格里带着的信条。 而垂枣,他在两人说话时,去寻了两把雨伞,此时打着伞快速靠近江里欢,把其中还没展开的一把递给了江里欢。 两人站在雨幕里,垂枣下意识将伞往江里欢那边侧了侧,不知说了些什么,让江里欢又笑了下,这才伸手接过了那把伞。 随后,垂枣打着伞往车边来,江里欢则是拿着那把伞,没有撑开,就这样拎在手里回望走远了的垂枣,最后,她与陆容盏对视。 “下雨肯定要打伞啊。” 垂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身影将江里欢彻底挡住,也拉回了陆容盏的注意力。 “你们聊什么啦?” 他说着,笑吟吟地上了车,而雨伞被甩甩水、妥帖地合了起来,最后躺在两人脚边。 闻言陆容盏下意识又看了眼窗外,却只看到江里欢的背影:“她说,我妈妈的案子很快就能结束了,让我放心。” 垂枣轻轻攥住了陆容盏的手,冲他笑:“那你放心了吗?” 陆容盏的视线重新移到了垂枣的身上,他点头,轻轻扬了下唇:“放心了。” 大概吧。 · “刚来就在陈秘书身边干活?学历很高?履历很好?” “看着也不像啊,这么年轻。” “别想了,我告诉你们吧,他才十九岁,应该是垂总亲戚吧?” “啊?” “怎么可能,垂总那么严苛,怎么会走关系让亲戚到公司里谋职位。” “你们这就错了,人家可不是来上班的,就是来玩儿的。” 议论声虽说是压得低,但还是被路过的部长给听到了耳朵里,她啧了声,瞬间将几人噤了声。 “都回工位去,一会儿陈秘书要来取东西。” 闻言,众人忙动起来,她们冲着部长嬉皮笑脸感谢,匆匆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部长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带着沓文件往自己办公室回,却是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 那人立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 部长见他眼生,联想到那位秘书部新到岗的小员工,不由得快了些步子。 而那人,听到脚步声后转过了身,露出来一张出众的面容来。 “白部长,我来拿会议记录。” 在白部长打量陆容盏时,陆容盏也打量着她,只几眼,他就观察出了面前人职位的不低,于是礼貌地开口:“麻烦您了。” “哪有。” 白部长笑了下,她的态度不疏远也亲近,恰到好处,开门时还顺手帮陆容盏扶了把门:“稍等,我找找。” 陆容盏点了点头,拿到东西后不忘道谢,离开时还带上了门。 这些细节倒是让白部长挑了下眉,暗自腹诽:“不像是十九岁的孩子啊。” 另一边,陆容盏带着东西很快回了顶层,期间遇到了许多职员,也收获了许多侧面和低低的议论,但这些,都不影响陆容盏的好心情。 “陈秘书,这是会议记录。” 将东西交给小陈,陆容盏略一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办公室。 小陈本就没打算真的去使唤陆容盏,见他将东西拿了回来,顺势就道:“好,没什么了,你去垂总办公室等着吧,看看垂总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闻言,陆容盏扬了下唇,应了声就快步到了办公室门前。 轻轻敲开门,一声熟悉的进字,让陆容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小陆,”垂枣抬眼看到陆容盏,也笑了,他手上的动作微顿,“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陆容盏边靠近垂枣,边答道:“很适应,大家对我都很照顾。” “那就好。” 垂枣指了指屋里的沙发:“没什么工作的话,你就坐在那里休息吧。” 陆容盏却摇头:“我想帮您。” 垂枣看了看自己桌子上摊放着的各种文件,这段时间他已经完全熟悉了原主的工作,于是从最下面抽出个不太重要的文件:“好呀,那你来帮我看看这份吧。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小陈。” 垂枣不想打击陆容盏的积极性。 看出了垂枣哄小孩的态度,陆容盏微红了脸,但还是接过,应声:“好。” 他摸着文件外层的塑封,却是真的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垂枣看着他这样还有些欣慰,随即也就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里,手下动作不停,面容也不自觉放得严肃起来。 陆容盏手里的文件,是三花集团旗下新娱乐公司,大荔传媒未来一年的财务目标,包括预算资金、市场评估、涉猎方向等一些骨架。 对于学生来说,这样的文件并不算好读。 但捏着文件的陆容盏却是看得仔细,他不断来回翻看,有不懂的地方会轻手轻脚出门询问小陈,几个小时下来,还真完完整整给理顺了。 小陈也不免有些意外:“对,各部门间差不多就是这样。” 得到肯定,陆容盏若有所思起来。 “前段时间,大荔传媒旗下艺人容珍的新剧反响很好,”小陈见陆容盏认真,也就多说了几句,“那部剧是大荔和平台联合制作的,也算是将大荔的名号给打出去了。” 陆容盏点了点头:“大荔的这部剧由小说改编,而提供小说的平台也是三花集团旗下的,反响一好,不仅是大荔获利,小说平台也间接得到了很好的推广,甚至和外部其他音频平台、游戏公司等都进而有了合作。 “一个IP吃了好多。” 小陈笑了:“是这样,娱乐公司一直都是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业,无数人投身于此。” “三花集团怎么会选择忽然建立娱乐集团呢?” 陆容盏有了新问题:“毕竟,三花集团在商业地产领域已经是头部了,不是吗?突然进入到另一个领域,风险很高。” 他问得很认真,但这个问题却让小陈有些发笑。 “只有投资才会钱生钱,还是那句话,高风险高回报,”小陈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与陆容盏对视,“况且,现在是某个领域的头部,并不能代表,以后都始终是头部。 “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只有不断扩张才能生存下去。” 陆容盏望着他,缓缓攥紧了自己手里的文件。 第48章 夜聊心事 是夜,工作了一整天的垂枣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他靠坐在沙发上,几乎是蜷缩在了沙发上,而他的面前,是播放着一部喜剧电影的投影仪,手边,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饮品。 “这个兔子好傻兮兮啊哈哈。” 垂枣在心里对着系统吐槽,直嘿嘿笑,面上也是直乐呵。 但看着看着,垂枣忍不住歪头往身边看了一眼。 那里坐着同样家居服发陆容盏,他手里也拿着一袋薯片,此时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无神地朝向垂枣,似是一直望着垂枣,又好像没重点。 被人这样一直盯着,垂枣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朝着陆容盏挥了挥手,把人唤回了神:“怎么不看电影?” 陆容盏倏地回神,他看向垂枣时便笑了起来,闻言顿了下:“也有看,只是在想其他事情。” “什么事?重要吗?我能不能帮上忙?” 垂枣下意识询问道。 陆容盏却摇了摇头:“只是小事。” 语毕,他便不再继续说什么了,只往垂枣身边靠了靠,重新与他看起来。 可是又没能看很久,垂枣就再次扭过了头,他抿唇看了眼神情淡淡的陆容盏,微鼓起腮帮子:“这个电影不好笑吗?你怎么不笑?” 陆容盏微愣,忙露出笑:“好笑呀,我有在笑的。” “没有,”垂枣眯起眼,“你压根就没有笑,我余光看着你呢。” 闻言,陆容盏倒是真心实意笑了起来,他享受垂枣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我会笑的。” 垂枣却是不满意这个答复,他空出手来,一把推住了陆容盏,直把人往旁边推,虽然力气不大:“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去。” “我很喜欢看电影的。” 陆容盏忙道,还握住了垂枣的手。 垂枣却是很认真:“陆容盏,你要去做能让你开心的事情,知道吗?你需要休息、放松,去玩一玩你感兴趣的东西。” 这话让陆容盏怔了下,他的喉结滚了滚,视线始终放在垂枣的身上:“我、我很开心能在这里陪你,我喜欢这样的氛围,我很放松。” “可是我没有觉得你很放松。” 垂枣直白道,同时表示出了他的担忧:“你总是紧绷着,这让我很担心。” 陆容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嗫嚅着唇瓣,下意识在眼睛里蓄起了些泪花:“您是不希望我在身边吗?” “怎么会?” 垂枣皱起了眉,他直接直起了身子,手猛地撑在了陆容盏手侧,他严肃了些:“我不会厌烦你在我身边,但是,我会担心你的状况。” “你好像完全不会休息,”垂枣盯着他的眼睛,“每天跟着我去公司,回家后做饭、打扫卫生、整理脏衣服晾晒干净衣服……就算是回房间,我路过时也只能看到你认真对着电脑打键盘的样子。 “你太辛苦了。” 陆容盏的眉眼渐渐耷拉下来,似是被垂枣的话伤到了心。 无法,垂枣只得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不开心你去做这样的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完全可以用钱解决,你现在在我身边,我不想让你被这些杂物搞得很累。 “你以前太累太累了,现在有我在,你可以放松些。” 陆容盏听着垂枣关怀的话,却是又蓄起了泪花,好在这次他似乎读懂了垂枣的话:“谢谢您。” 垂枣不爱听谢谢,他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很肉麻,于是摸了摸脑袋,嘟囔着:“别对我谢谢也别对我您啦,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哇,去吧去吧。” 他说着,又推了推陆容盏。 陆容盏应好,他乖巧地站起身,拿着手里的零食离开,却是刚转身就没了笑。 身后,垂枣的笑声继续,让陆容盏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略有些昏暗的房间里,玩具小猫一听到开门声,就喵呜喵呜地叫起来,它熟练地朝着陆容盏撒娇,但依旧没能得到陆容盏的侧目。 甚至,它每隔一天都会消失一天的事情也不会引起陆容盏的在意。 咔哒一声房门锁上,紧接着电脑被打开,莹莹蓝光映在陆容盏身上,但很快变黑,把陆容盏的面容重新照不清光亮。 “上线了?” 忽而一道男声响起,带着懒洋洋的语气:“不是要陪你家小猫?” 陆容盏没吭声,只是手上在不断打着键盘。 那人听他不说话也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开口道:“上次那个出错的程序我已经改了,你去检查一下呗。” 闻言,陆容盏这才嗯了声。 “说真的你每天不睡觉的吗?我怎么感觉你白天晚上都不休息的,”那男人打了个哈欠,“我今天中午一醒,一睁眼,进度条都到百分之九十二了,你是真牛啊。” 陆容盏的手微顿,他皱了下眉,犹豫了下开口:“我每天睡五个小时就好。” 男人啊了声对他的解释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咯?” “我只是觉得,休息很浪费时间,”陆容盏的声音略低,不像是在和男人解释,更像是自言自语,“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这话让男人觉得莫名中二,他呃了声不屑道:“又不是快死了,什么叫没时间浪费,人不休息怎么工作,你急什么,急着去投胎啊?” 陆容盏啧了声,似是懒得给男人再解释、 “别急啊,”男人自己又说起来,“我天天被我妈催着去相亲我都没说什么,她非要我去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整天骗人家我是大公司程序员,无语死了。” 陆容盏这才开口:“快了。” 男人嗯了声有些疑惑:“什么快了。” 陆容盏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神情自若地答:“你马上就能当上大公司程序员了。” “我看你人挺老实的,怎么天天说大话,”男人笑了,“对我们这个网站这么有信心?” 陆容盏倒也不客气,他直接嗯了声:“做完这个网站,我打算把它卖了,到时候你拿这个履历去应聘就好,保准过。” 男人愣了下,他声音倏地拔高了一些:“你要把这个卖了?我们做了快三年了,不是说好了,要把它运营起来做成软件吗?” “有意见?” 陆容盏直接反问。 男人害了声也是心服口服:“我能说啥?我都是跟着你弄,我自己反正是弄不出来。” 不过他顿了下,犹豫着开口:“你缺钱?” “等等,”男人不知道给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一时间嗷嗷起来,“你不会得什么病了吧?急用钱?快死了?” 这话,让陆容盏都忍不住冷笑了下:“我是缺钱,但离死还远着呢。” 闻言,男人撇撇嘴不说话了。 但陆容盏忽然开口了:“郑翔,你想过谈恋爱吗?” 郑翔啊了声,声音里带了些自嘲:“我谈什么恋爱啊,哪儿有人看得上我?” “你自己争点气不就行了。” 陆容盏直戳郑翔的肺管子:“你就是太懒了,别休息好好干不就成了?” 郑翔却哼了声:“跟你一样?每天就睡五个小时?别了吧,我怕我恋爱没谈上呢,人先猝死了。” “再说,”他嘟囔着,“人又不是非要谈恋爱,也不是非要结婚,我能吃饱饭,能赡养好父母我就满意了。” 陆容盏安静听着,又问:“那如果,你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还特别特别优秀呢?你不想追赶上他吗?” “我……” 郑翔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以前有,高中同学,不过现在我们都快奔三了,人家也结婚了,她生活的很好,我能说什么。” 他一顿,忽地抓住了重点:“你有喜欢的人了?!” 陆容盏听着他前一句话,不由得在脑海里幻想垂枣和别人结婚,只是这一想,他就皱起了眉头,直到被郑翔的惊呼唤回神。 “是。” 他也没犹豫,直接就坦白了。 郑翔好奇心爆棚:“话说你多大了啊?她多大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太优秀了,我虽然和他同居,但不敢表露自己喜欢他,陆容盏只答这些,”他对我太好了,他很关心我,说我整日太紧绷了都不休息。 “但是我想快点赶上他。” 郑翔恍然:“这就是你不想浪费时间的原因?” 他倒是很赞同:“确实啊,到了年龄肯定会被长辈催婚,要是晚了,可能真的没结果。” 陆容盏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但是再急也没用啊,感情是要培养的,你光提升自己,不去培养感情也不行啊,你就,多在她身边晃悠晃悠呢?” 郑翔给了些建议。 陆容盏却摇头:“我这样做了,但他说,觉得我总是在他身边,应该多关注关注自己。” 说起垂枣,陆容盏的话倒是多了起来。 郑翔也是忍不住感慨:“兄弟用情至深啊!” “那你真的总在她身边吗,”他有点担心,“会不会是人家烦你,故意找的理由?你别太死皮赖脸啊。” 陆容盏不想接受这个说法,他皱眉:“应该不是,我在他、我和他是同事,所以白天确实都会待在一起。” “我去办公室恋情。” 郑翔有些震惊,但最震惊的却是:“你居然有工作?而且,你都是她同事了,你还觉得她比你优秀很多?不至于吧?” 陆容盏都有些无话可说了,他舔了下唇瓣,终于是敲不了键盘了,他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头发:“你不懂,他目前算是我上司。” “我去你居然喜欢上你老板了?” 郑翔更是震惊:“人居然会喜欢上自己老板吗?” 好喜欢新文文案,好想写啊啊啊,已经开始疯狂码字了,现在每天发文都是预制文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夜聊心事 第49章 试图合作 这下陆容盏不说话了,他紧抿着唇瓣,却没法把注意力转移,自己和自己生气般,环胸抱臂。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说了。” 郑翔实在是想八卦,于是非常好说话:“我听明白了,你和你上司同居,整天都在一个空间里面,你还喜欢跟着她,然后被她说,觉得你应该多自己待一待,对吧?” 陆容盏纠正:“是他担心我太累了。” “成,”郑翔改口,“她觉得你太累了想让你离她远点,多休息多放松。” 他这话还是有种垂枣烦自己的感觉,陆容盏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郑翔想了想:“这样呢,你和她保持一些距离呢?你别老粘着人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对不对?” “我可以不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陆容盏闷闷道。 郑翔气笑:“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厚脸皮,你不想要人家还想要呢,你给人家留点儿行了吧。” 闻言,陆容盏勉强应了声:“好。” “再说了,你不能总是只关注她的情况吧,就像她说的,你也多关心关心自己,说不定人家是真的觉得你太辛苦了,因为这个平时都不好意思和你太亲密,对吧? “要是她一天天忙死了,丧得不行,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好意思凑到她身边总念叨吗?” 陆容盏回忆起前段时间垂枣最忙的时候,果断道:“我好意思啊,我会给他做饭、给他整理衣物、给他按摩、给他准备夜宵——” “行行行你先闭嘴。” 郑翔听他和说相声般,忙打断:“你这样干过?” 陆容盏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对啊。” “行了,”郑翔一拍脑门,“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了兄弟,你这个人太付出了,知道吗,你已经付出到没有边界感了。” 他直白道:“我下属要是跟死皮膏药一样整体粘着我,我说不定以为这人想巴结我呢。” 陆容盏皱眉:“不一样,他说他把我当家人。” 郑翔倒吸一口凉气:“啥子?你说啥?” 听他反应这么大,脑子一热说出这句话的陆容盏有些后悔,但既然已经说了,就不吐不快:“我能继续上学是因为有他的帮助,他人很好,把我带回了他的家,承诺说有他一天在,我就能一直住在这里。 “我们生活都是他在花钱,说他是我的上司,其实只是因为我想帮他忙,所以在他身边当秘书。” 顿了顿,他低声道:“他说会一直陪着我。” 郑翔已经哑口无言了,他被这种事情震撼在了原地:“呃、这种好事儿哪里领?” “所以,”陆容盏用胳膊捂了捂眼睛,有种无力感,“我很怕,很怕他忽然就会在我的生活里消失。 “我以前的人生太糟糕了,但他根本不嫌弃,为了帮助我,还陪着我在破旧的小院子里住了好多天……” 陆容盏忍不住看向自己脚边那只玩具小猫,他靠在座椅上,眼睫低垂,最后抹了把脸:“算了,我和你说这么也没用。” “不是等等!” 郑翔生怕他把通话挂了,忙开口:“你别急啊,我现在知道了,我帮你想办法嘛!” 他苦思冥想,为了继续吃瓜,调动全部脑细胞:“你俩这种情况,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她把你当家人当弟弟。” “对!” 郑翔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撼住了,他连忙开口:“你年龄肯定比他小,对吧?所以她压根就没拿你当可能成为情侣的人,她不这样想,怎么会懂你对她的感情呢,是不是? “你要表现得稍微成熟一点,别让她觉得你比她小,不要让她总想着照顾你,对吧?” 陆容盏却有些怀疑:“但平时我也很成熟啊,我会做饭会做家务,是他总觉得我很辛苦。” 他抿唇:“他好像不需要我做那种事。” “话虽然是这样说,”郑翔其实也不太确定,但他绞尽脑汁,只想继续聊,但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没办法,只好道:“说真的,我要是你,肯定也想死死抱着大腿不松手。” 陆容盏忍不住呼出一口气,他将身子彻底靠在了椅子上,侧着头、低着头将脑袋埋在了靠枕上,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却完全无法消解。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房间里回归安静。 “怎么说呢,”不知过了多久,郑翔忽然又开口道,“我现在理解你那么着急赚钱了,但是,人家条件那么好,你就算有钱了,人家也不缺钱啊。” 他说得很直接,让陆容盏情绪更丧了。 “而且,你太围着她转了,人生不是没了谁就没法过了,比起想办法和她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呢?说不定,等你专注的,把自己生活给过好了,反而能吸引她呢?” 郑翔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但不是让你一天只睡五个小时的那种啊,是你好好生活的那种。” 陆容盏却沉默了许久,最后道:“我不能没有他。” “哎你这就太中二了哈,”郑翔无语了下,“别搞这么痴情样儿,你别老纠缠人家,人家好心帮你,你别恩将仇报。 “强扭的瓜不甜!” 陆容盏轻轻呵了声,他咬紧了自己口腔内的软肉,直咬出铁锈味儿来。 他不说话,郑翔有点着急:“我说真的,别搞那种强迫人家的事,咱们提倡的是自由恋爱。” 陆容盏的眼睫颤了颤,极其敷衍地嗯了声,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般,垂了垂头,最后倏地将两人间的通话给挂断了。 “哎你听到没——” 郑翔的话就这样卡着留下了前半句。 陆容盏舔了舔自己嘴里的那处破口,冷沉着神情,重新将手放在了键盘上。 甜不甜,也要试了再说。 · “呦,还把家属带到家里来了?” 岳峥云人未到,声音先从外面传了进来。 办公室里,垂枣和陆容盏都抬起了头朝着门口看去,便见到了一身利落职业装的岳峥云。 垂枣有些意外:“这身打扮,不是来玩的吧?” 岳峥云挑眉笑了下:“有眼光啊,今天老娘来商量合作。” 垂枣点头,顺势将手里的文件暂时搁置:“岳总想要来聊什么合作,我听听。” 他说着,却是笑起来,笑得甜甜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垂总这笑,我怎么感觉有坑呢,”岳峥云纳闷,她晃了晃手机,“发给你了,看完聊。” 垂枣便低头去看,看到了一份展示讲解向的PPT。 “哎,说起来你们是不是也快开学了?” 趁着垂枣去看,岳峥云顺手从陆容盏面前的茶几上挑了了葡萄塞进嘴里:“其实当学生也挺好的,还有暑假寒假,我快忙死了。” 陆容盏点了点头:“对,下周。” “这么快啊。”岳峥云连连摇头,“果然,人忙起来时间就是过得特别快。” 垂枣一页页翻看着那份PPT,但以他现在的能力,评判投资项目还是有些太难了,于是他自觉地求助系统,得到了可以合作的结果。 因而,垂枣转手将东西发给了小陈,这才抬头看向岳峥云:“可以,我已经把PPT发给了小陈。” “等着赚钱吧,”岳峥云笑了,“这是老娘的第一个项目,我搞了好久的。” 垂枣被她一口一个老娘逗笑:“行,坐等。” 正经事情敲定下来,岳峥云也就松了松神经,她往沙发上歪了歪,不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也是此时,垂枣才看到她眼下的黑眼圈:“多久没睡了?” “两三天吧,”岳峥云晃了晃脑袋,“太兴奋了,睡不着,只想快点把自己的项目搞出来,上瘾了。” 垂枣还真不能理解对工作上瘾,有些感慨:“那你还挺适合工作的。” 岳峥云哼笑了声,只觉垂枣在玩笑,于是坐直了些身子:“你别说,我也觉得自己挺适合工作的,这么久没睡都没死。” “呸呸呸,”垂枣皱起了眉,“别说这种话啊,你先回去睡一会儿。” 岳峥云打了个哈欠,点头:“一会儿就去。” 两人说话时,陆容盏却是收到了小陈发给自己的一些资料图。 自从小陈发现陆容盏的好学后,就不再吝啬给他指派任务,时不时就会发一些较简单的东西给陆容盏来处理,而这些资料图,都关于3D技术在各个领域尤其是医疗、养老领域的应用普及。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份资料图应该就是小陈刚刚收到的、PPT里的部分内容,而小陈的要求是将资料图内文字整理提取关键。 “不说了我要走了。” 岳峥云站起身,她摆摆手:“等醒了再来找你聊,还有谢裕,他也一起,咱仨好好商量一下。” 闻言,陆容盏终于从那些资料图里收回注意力,他忍不住开口:“等一下,我能看一看那份PPT吗?” 这突兀的话让垂枣和岳峥云都望向了他,两人还有些茫然。 “我在制作AI加3D模型网站,”陆容盏顶着垂枣意外和岳峥云犹疑的视线,开口道,“或许能对这个项目有所帮助。” 第50章 计划离开 “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垂枣抿了口茶水压压惊,“只知道他会自己在房间里敲键盘,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岳峥云咂舌:“试用版我已经让人看了,前景还是蛮大的。” 但她也并没有说死:“现在市面上成熟可靠的网站很多,它们的用户众多、体系完整、受信任度高等,与它们合作肯定是最稳妥、风险最低的。” 垂枣点头表示赞同:“目前你的项目刚开始,如果连网站也自己运营的话会带来很多新的问题。 “基础设施、技术问题、没有质量保证、维护等上面都很麻烦,相应的,需要投入的资金、技术、人才、时间,大大提高。” 岳峥云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她侧头思考,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垂枣便也没再开口,他看向自己面前的电脑,上面是陆容盏制作的试用版网站,除了页面装饰有些粗糙,功能上是没大问题的。 甚至是,可以说让人惊喜。 垂枣忍不住向系统感慨道:“真是太厉害了,小小年纪就能做出来这种东西。” “主角嘛,”系统却是不怎么意外,“理应这样。” 垂枣不乐意听这种话:“没什么是理应的,怎么不说他是因为自己争气才被评为主角的?” 系统轻轻笑了下就不再说什么了。 “但如果用这个的话,”岳峥云与垂枣对视一眼,“可以达到对我项目的全方位私人定制。” 这个形容词倒是生动,让垂枣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意思:“是,且用自己制作的网站的话,利润空间相对更高,还可能拿到用户数据,根据用户数据来优化产品、精准化营销等等。” 岳峥云嘶了声:“你别说了,我真要心动了。” 垂枣忍俊不禁:“那就买下来呗,你有不怎么差钱。” “我是不差钱,”岳峥云一说起这个就直瞪眼,“但我现在还处于被考核期,项目开发是有预算的,我不能超预算啊!” 她说着,眼睛看了看玻璃窗外的陆容盏。 办公室的百叶窗被拉起,影影绰绰间能看到垂头不知在做什么的陆容盏,岳峥云在看了网站后就把人赶了出去,说是要和垂枣私聊。 “我要是给他太少,我这心里也过不去啊。” 岳峥云搓了搓手指头,对着垂枣笑嘻嘻:“但咱们也是老熟人嘛,你给我报个价呗。” 垂枣才不掺和呢:“你别问我,你去问他心里的价位。” “他一个小孩儿。” 岳峥云话只说了半截就被垂枣打断:“别忘了,就是这个小孩儿的知识成果现在把你给拿捏了。” 垂枣话都这样说了,岳峥云也只好悻悻点头:“行行行。” 但见她这么为难的样子,再看看外面的陆容盏,垂枣忽而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相对来说更稳妥的解决方法。 “我投钱,他投技术,项目做好了就分成,做不好你赔钱。” 他冲着岳峥云眨眨眼:“怎么样?” 岳峥云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个方法呢,只是她还有些迟疑:“我这个项目做好是要建公司的,后期要一直用网站,怎么分?” 垂枣支着脑袋想了想,忽而与岳峥云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股份。” “行,”岳峥云忍不住感慨,“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垂枣却莫名对陆容盏很有信心:“那不一定,说不定是便宜你了呢?得了个大宝贝。” 岳峥云笑了,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很能开玩笑,站起身,朝着门外走:“都是老熟人是不是,说什么便宜不便宜的。” 她把办公室房门打开,一侧头看向了陆容盏,扬了扬下巴:“小陆,给你个机会,给姐手下的员工们再展示展示你的网站,过了,姐肯定是不少你的,怎么样?” 闻言,陆容盏却是率先看向了垂枣。 垂枣一直听着呢,注意到陆容盏的视线,他鼓励地笑笑:“去试试吧。” 陆容盏终于露出笑来:“好。” “那就走,”岳峥云也不说什么睡不睡觉的了,又斗志昂扬起来,“跟我回公司去。” 垂枣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只道:“结束了就联系我,我去接你。” 陆容盏乖乖点头,应好。 岳峥云的嘴巴却是闲不住:“这么腻歪,不知道的还以为跟我去什么龙潭虎穴呢。” 垂枣轻轻哼了声:“我家的小人儿,我去接什么了?” “哎呦肉麻死了,”岳峥云直搓自己的胳膊,“你俩我是插不进去,我先下楼了,聊完到地下室找我。” 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陆容盏说的。 垂枣回想自己的话,也没觉得哪里肉麻啊,但见岳峥云这反应,又见陆容盏微微红了脸,不免怀疑自己用错了人类词语:“没错吧?” 听着垂枣的嘟囔,陆容盏又好笑又有些可惜,只低低答:“没错。” 既然陆容盏都肯定没错了,垂枣自然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起身四五步就到了陆容盏身边:“你好好表现,报酬还是很丰厚的。” “我相信自己的网站。” 陆容盏倒是也没怎么谦虚,他略低头与垂枣对视:“谢谢您。” 垂枣啊了声:“谢我做什么?” “很多方面都想谢。” 陆容盏抿了下唇,似是带了些纠结:“但总觉得,口头说谢谢很苍白无力,做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垂枣晃了晃手指头:“别这样说啦,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应该的。” 陆容盏反而以此为荣:“我很开心,很开心能得到您的认可。” 一时间,垂枣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他只得叹了口气,有些头疼道:“我本来想着,把你带回家能让你过得轻松快乐些,结果,好像还没在小院子里时那么轻松、” 陆容盏却轻扬了扬唇,忽而反问:“您怎么知道我在小院子里时比较轻松?” 这一问,垂枣倏地瞪圆眼睛,他又心虚又慌乱,轻咳了声:“我是听酒店员工说的嘛,他们说你平时也就在酒店有工作什么的。” “是嘛?” 陆容盏恍然,却因为垂枣的灵动模样再次笑起来:“您很关心我啊。” 垂枣哎呀一声,他心说陆容盏怎么老是说废话,一歪头催促道:“行了你快走吧,别废话了。” “好,”陆容盏不再逗他,应声,却是没有很快离开,而是微微前倾身子,将个头小一些的垂枣搂进了怀里面,“我走了。” 说话时,两人靠的极近,陆容盏的声音就这样紧贴着垂枣的耳朵发出,带着些气音,莫名的,就让垂枣有些怔愣,当即只觉脸上发烫。 “走吧走吧。” 他不由得推了推陆容盏、 陆容盏眼尖地注意到垂枣有些慌乱地神情,松开了手,笑道:“好,肯定不让您失望。” “还废话?” 这次,垂枣直接把门就这样给关上了,一了百了看不到人了,但他脸上的红却是短时间都不好消下去。 外面,陆容盏差点被门撞到鼻子,还好反应快,才顺利躲过了一劫。 虽然差点出事,但反而让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愉悦。 陆容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终于舍得离开往电梯的方向走,却是经过办公室窗子时,望到了里面眨着眼睛往外悄咪咪看的垂枣。 双目相对,垂枣倏地收回了脑袋,整个人彻底躲在了房门后面不动了。 “好可爱……” 陆容盏却是心下喟叹,好似有种满足感般,唇边扬起的小弧度怎么都下不去。 在门后面躲了足足有五分钟,垂枣终于又探了探头,发现陆容盏已经离开了之后,他竟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于是勉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感慨道:“真是儿大不中留了。” 自己独处时,系统出现的频率也就高,她轻笑道:“你真把他当小孩儿养呢?” 闻言,垂枣下意识开口:“对啊怎么啦?” “我在原世界好歹也是个四岁小猫,虽然当人类不久,但肯定比陆容盏的年龄大吧,”垂枣思考着人猫间的大致年龄换算,“应该吧?” 系统没反驳,她只是继续帮着垂枣处理工作:“这份文件没什么问题。” “哦好的,”闻言,垂枣的注意力就又被拉回到了工作上,顺手就将那份文件放在了离自己远一些的角落,“下一个下一个。” 一人一统合力办公时,时间过得是最快的,这也让垂枣的心情好了些,边哼歌边动作。 嘴里哼的歌还是前几天看喜剧电影时的片尾曲。 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系统忽而开口:“我们过年时候走吧。” 垂枣嗯的疑问了声,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系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知后觉地顿住动作:“过年?” “是,”系统边答边看文件,“那时候,他应该就不需要你的陪伴了。” 垂枣一时间有些发愣了,他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笔,张了张嘴巴好像要说什么,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 系统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怎么?不想走了?” “也不是,”垂枣拧了拧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心里有点闷,“就是,我走了,那这个身体还会留在这里吗?” 他这问话让系统觉得有些好笑,她答:“当然会留在这里,不过不是你,而是原本那个被你代替了的人回到这里。” 垂枣啊了声:“但、但我们完全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