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盏的呼吸依旧粗重,他手下不愿意松开,此时颤抖着,面无表情但唇瓣被牙齿紧紧咬着咬出血,仅存了理智让他思量后果。
会被垂枣发现的。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江里欢压低了声音,按在陆容盏肩膀上的力气也重了几分:“你不会想被他防备的。”
陆容盏抬头,他与江里欢对视,忽然间,他就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什么一般,眼睛微眯了下最终松了手上的力道。
那男生本就死命挣扎着,即使两人交流他也不泄力,此时陆容盏一松开些,他就猛地从陆容盏身下连滚带爬起来,喘着气,惊疑不定地回望向两人。
“陆容盏?!”
男生身上的外套都被扒拉下来了大半,他愤愤一指陆容盏:“你有病吧!你信不信我找人弄你!”
“说什么呢。”
江里欢皱了皱眉,手一伸就把自己口袋里的警官证展开在了男生面前:“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别干。”
男生的火气在看到警官证时就灭了半分,想起自己刚刚被人家救下,于是犹豫着,也就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但、但这不是他先动手的吗?”
男生伸手一抹脸上的灰,却是碰到了脸上被地面蹭到的一个小口子,嘶了声:“警察姐姐你别放过他!”
“行了,”江里欢挥了挥手,“你去吧,我来教训他。”
男生有点不愿意,他顿了顿步子,一转眼看到了地上掉落的月亮饼,已经稀巴烂成了尸体,吃肯定吃不了了。
“不是,我月亮饼没了,这个钱肯定要赔我的吧?”
江里欢看向陆容盏,陆容盏随手从口袋里掏了十块钱,长手一伸往那男生面前递了递。
男生切了声,啪一声接过,甩着十块钱,对陆容盏嗤笑了声,最后被江里欢一句两句话就催促着赶走了。
人走开,巷子里就余下了陆容盏和江里欢。
两人对峙间,却是江里欢先开口了:“你要是想装,就装得好一些。”
仅凭着一句,陆容盏忽而就确定下了什么:“你也是装的吗?”
“别影响我的工作,”江里欢却只道,她将眼镜取下,随意地装在了自己口袋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也不希望我升职的事情卡在你这里。”
紧接着,她就踏步往巷子外面走去。
陆容盏顿了下,忍不住跟上她的步子:“你为了什么?垂枣?”
江里欢听到垂枣的名字,轻笑了下不甚在意:“我和你的目标可是不一样。但,我和他是朋友,我有义务提醒他你的危险性。”
陆容盏还想说些什么,但刚跟着江里欢走出巷子,就有一道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匆匆靠近了两人。
垂枣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陆容盏,给他打了电话发了消息,结果都没得到回复,这让垂枣有些担心,于是下了车四处寻找着。
正巧,他刚到附近就遇到了从巷子里出来的陆容盏和江里欢。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
垂枣很是意外,但他也只是一问,下意识伸手搭上了陆容盏的手臂,将他整个人转了个圈来检查:“没什么事吧?”
陆容盏见到他,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乖巧点头:“没事。”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余光注意着身边的江里欢,陆容盏大概猜得到,江里欢应该不会把刚刚的事情说出来。
“我找他问他同学的事,”江里欢笑了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垂枣闻言便也信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陆在学校总是被欺负,我担心他是被同学堵在了巷子里面。”
江里欢漫不经心扫了下陆容盏:“是嘛?”
这一眼就对上了陆容盏没什么温度的视线,于是她歪了歪头也就转了话题:“我还要在周围转一转,先走了。”
垂枣点头应了声:“再见。”
“再见,”江里欢重新戴上了眼镜,“希望下次会有好消息。”
语毕她也没多停留,转过身,就沿着路往前去,而视线不断扫视着周围,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
垂枣便转向了陆容盏:“走吧,我们回家。”
陆容盏点头,乖乖跟在了垂枣身后,只是,在垂枣转过身后,他若有所思般,重新将视线定在了慢慢走远的江里欢的身上。
两人就这样回到了停在校门口的车上。
在垂枣下车找陆容盏时,小陈也和垂枣兵分两路离开了,他在得到消息后才回走,因而与两人回到车边的时间差不多。
“垂总,餐品已经送回到公寓了。”
小陈坐在副驾驶开口道。
垂枣点了点头,他看向了身边的陆容盏:“今天晚上算是庆祝你考完啦,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一整个暑假的时间呢。”
陆容盏望着垂枣,轻轻笑了下:“嗯。”
这般不算亲近的模样,让垂枣有些不习惯,他犹豫了下,还是靠近了陆容盏,两人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小陆,今天的考试不是很顺心吗?”
垂枣很担心。
这个想法率先被陆容盏捕捉到,他望着主动凑近的垂枣,呼吸缓缓了,忽而伸手,按下了座位旁的**声盾。
这个动作太过于突然,让垂枣愣了下。
但下一瞬,陆容盏的眉眼忽然就耷拉了下来,他紧抿起唇瓣,似是在颤抖,唇角略扬起又很快的下压,如此反复看不出笑,只能感受到他激动的情绪来。
“您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他的声音在努力的保持稳定,但还是声线打着颤:“我没有做那种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警察那样想,是因为我被他们讨厌吗?”
垂枣望着面前脆弱无助的陆容盏,心里顿时一揪,这些话让他回想起岳峥云告诉自己的那些警察的猜测。
但不等垂枣安慰,陆容盏含着的一滴泪就如流星般划过,自下眼睑处流到下巴处,最后滴入到衣领里面,留下一小滴洇湿的痕迹。
“因为我有做这些事的动机?但我的动机是因为被他们欺负?”
陆容盏垂了垂眼睫,眼泪瞬间黏上了那纤长的眼睫,在车内顶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泛着细碎光芒,显得极其凄美。
“您也会这样想我吗?”
他倏地抬眼与垂枣对视,眼泪又一落,滴答在了垂枣的指尖上。
垂枣几乎说不出话,他为自己曾经怀疑过陆容盏而感到愧疚,更是心脏处闷闷的,带着酸气冒着又胀又大的圆润气泡。
如果他知道,那一定是心疼的气泡。
“对不起、对不起……”
垂枣却也在眼眶里充盈满了泪花,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完全处于弱势,他试图伸出手拭去陆容盏流下的眼泪,却被温热的眼泪淋了满手。
他道歉,想要获得陆容盏的原谅。
但垂枣不知道的是,他的反应完全超越了陆容盏的期待,超过了、太超过了,以至于陆容盏差点没控制住自己面上装出的情绪。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让人喜欢呢?
陆容盏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过了电一般,让他生出些战栗的激动来,他望着面前哭泣的垂枣,目光从他泛红的眼尾、沾湿的眼睫、圆润且皮肉里透着粉的鼻头直直望到唇瓣。
好想一口把垂枣吃下去。
陆容盏忍不住伸手攥住了垂枣伸来的手腕,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和垂枣一起落着泪。
但,垂枣是因为心疼陆容盏,而陆容盏是因为那骗来的心疼。
“我不要您的道歉,”在静默的哭泣中,陆容盏缓缓安抚下自己过盛的激动,“我只想要您完全的信任。”
他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但已经不是演出来的:“求您。”
垂枣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他完完全全被面前人桎梏住、引导住了情绪,在这样完全的压制下,他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有发现自己丧失权力的能力。
“我会的、我会完全信任你。”
垂枣急切地开口,他想要展示自己的诚意:“不用求,我会永远相信你!”
这样恳切的承诺,来自陆容盏的哄骗,但被垂枣视为自己主动给予的真诚话语,使得双方都自觉满意起来。
“谢谢您……”
陆容盏的泪水并未停留,但他伸出手,缓缓圈住了面前的垂枣,轻轻搂抱住他,带着不安与小心翼翼:“您不会欺骗我的,对吧?”
这个拥抱很快就得到了垂枣的回应,他继续承诺:“我不会欺骗你。”
垂枣将下巴搭在了陆容盏的肩头上,两人很是密切又克制地拥抱,带着泪,将湿润互相蹭在对方的温热的衣襟之上。
陆容盏却只是为了借拥抱而掩饰自己脸上再也遮不住的笑意,他甚至需要用深呼吸来缓和自己的颤抖。
这样的拥抱使得他能轻松嗅到垂枣的气息,能感受到垂枣柔软的发丝,能一伸手就拭去垂枣脸颊上将他眼睫、发丝打湿的泪花。
最后,他将沾了垂枣泪水的指尖含进了嘴巴里。
咸咸的很悲伤,但陆容盏很满意且贪婪,他想要更多的、垂枣的、不止眼泪的水,他想要不断的获得、汲取、吞食。
“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他开口,似是带着困惑,“这是爱吗?”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点(虽然应该也没人等我hhh国庆中秋快乐哇)晚安,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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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骗来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