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裕不太在意地耸耸肩:“不是钱,那就是学习用品练习题了呗。”
“你怎么这么无趣,”岳峥云支着脑袋看向陆容盏,“小陆,你来猜猜呢?”
陆容盏有些心不在焉地抬头,他不断想着一起离开的垂枣和江里欢,他想知道两人都在聊些什么,会不会和自己有关系?
“校服?”
既然不是学习用品和练习题一类的,那陆容盏就随口说了个和学校有关的东西。
岳峥云有些诧异:“牛啊,一猜就猜对了!”
她有些怀疑:“你不会已经从垂枣那里知道奖品都是什么了吧?”
陆容盏也很意外,他终于回神,看向岳峥云:“没有,只是随口猜了一个。”
岳峥云见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不太有成就感地撇了撇嘴,倒是旁边的谢裕笑起来:“怎么送这种人人都有的东西?”
陆容盏微顿,没有说话。
“不知道啊,”岳峥云也不让他们再猜了,直接念叨着,“前一百名学生每人一套校服一辆自行车,前五十学生每人一台空调,前十名学生每人三千元奖金。
“年级第一额外奖励七千,奖品可叠加。”
她歪了下脑袋看向陆容盏:“小陆有信心拿到奖品吗?”
谢裕却更不理解了:“送校服就很奇怪了,自行车又是什么情况?现在要骑车骑的不都是电动车?空调更是家家户户都有吧?”
岳峥云切了声:“就你挑剔。”
谢裕耸耸肩并不反驳:“感觉也就奖金会比较受欢迎。”
陆容盏却是沉默着说不出话来,他能感受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他忍不住肖想,忍不住多想那些恰好都被他缺少的奖品。
这么巧合吗?
“小陆?你发什么愣?”岳峥云唤了声,她有些奇怪。
陆容盏却是倏地站起了身,他略有些匆忙地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我去看看……”
至于看什么,却是让人听不清。
岳峥云与谢裕对视一眼,两人虽然疑惑但也没干预,自顾自地又继续着拌嘴。
而陆容盏,他顺着记忆,很顺利地找到了监控室所在的位置,出乎意料的是,监控室的安保人员正在外面抽着根烟。
见到陆容盏时,她下意识想要将烟掐灭,但陆容盏很体谅地开口:“你到外面抽吧,这里我来看着。”
安保人员见他这样说也就没客气,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走廊。
见人离开,陆容盏的视线这才放在了监控室上,此时监控室的大门半开着,但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和监控视频画面。
监控画面被暂停了,说话时从里面传出。
“这个案子大概要拉扯很久。”
江里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顿了下才继续道:“尸骨没找到,物证不齐全,就算是审出了两个人的口供,就算他们两个人都承认是他们犯的案,也没办法定罪。”
紧接着是垂枣有些急的声音:“可是,你不是说定罪很简单吗?”
“那是当时的情况来说,”江里欢似是也有些头疼,“陆真也和孙庆山大概是早就串通过几个口供,明明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藏尸地点,但我们去找时,什么都没找到。
“我们法医组甚至把那块的泥土给挖走了大半,想要看看上面有没有残留的、能够证明死者身份信息的人体组织。”
江里欢叹气:“先不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东西太多了检验起来也需要很久。”
“而且陆真也非常非常狡猾,”任警员愤愤开口,“最开始我们都诈出了他和孙庆山联合杀人的口供,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从警员的盘问里找到了漏洞,直接翻了口供。”
“那、那怎么办?”
垂枣的话显得有些迫切。
陆容盏听着,他轻轻靠在了门旁的墙壁上,低垂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任警员摇了摇头:“只能一点点找了,时间会长一点,但我相信最终是能定罪的。”
“是,”江里欢很肯定,“这个案子里陆真也和孙庆山的嫌疑跑不了,他们早晚会被定罪。”
垂枣松了松气:“谢谢你们,辛苦了。”
任警员轻笑了声:“应该的,很多已经过了追诉时效的案子,我们都还会继续追查,上报检察院也要把犯罪人员缉拿归案。”
江里欢却忽然发问:“垂枣,你和陆容盏相处的怎么样?”
听到这里,陆容盏才终于抬起了脑袋,他侧了侧身子更加靠近门,想要听听垂枣的答案。
“我们相处的很好啊,”垂枣并没有犹豫和迟疑,“陆容盏是个很懂事很好的孩子。”
这话一出,屋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些,而屋外,陆容盏放松了呼吸,他缓缓扬起唇角来。
但他脸上的笑没能持续很久。
“我觉得,你可以抽个时间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江里欢没再旁敲侧击,她很直接地开口道,“你应该多了解了解他。
“从内到外的,特别是他的心理状况。”
陆容盏的表情僵硬住了一瞬,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滑稽,但很快,他直接掩饰一般,面无表情起来,只剩微颤的、蜷起的手指还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啊?”
垂枣明显很意外:“为什么要看医生?”
江里欢见他这副迟钝又茫然的模样,竟是有些好笑了,但或许是旁观者清,她道:“我觉得他的性子有些偏执,道德感也不算高,容易出事。”
任警员也点头:“他很聪明,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好,如果一定要接触,那就正确引导。”
陆容盏的呼吸越来越重,他侧头,视线紧紧盯住屋里面的那道身影。
但门半开着,他只能看到垂枣的半边身子,且垂枣背对着他,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在两人说完之后,垂枣许久没出声,似是在思考,这让陆容盏忍不住烦躁起来,他的指甲缓缓掐进了掌心里。
“我会和他商量这件事,”垂枣终是开口,“至于要不要看医生,还是他自己选择。”
闻言,陆容盏抿了抿唇并未轻松到哪里去,他的视线从垂枣身上收回,最后落在对面走廊的墙壁上。
那里,挂着一张画着小三花猫的油画。
影影绰绰的花丛之中,小猫扑动着周围翩翩舞动的蝴蝶,油画质感显得朦胧虚幻,画面生动活泼但好像距离人很远很远。
好像下一瞬就要跃离视线中。
咔哒。
忽而一道轻响,将屋里的三人惊动,他们循声望向门外,任警员更是走上前,伸手直接拉开了半开着的门。
但拉开门时并没见到什么人,反倒是过了一会儿后,那位安保人员匆匆赶回,身上还带着些未散开的烟味。
不知是垂枣不太喜欢烟味,还是任警员和江里欢的话让他不舒服,他没有再多停留,与两人道别后,很快朝着大厅的方向去。
远远的,垂枣就望到了正一起打游戏的岳峥云和谢裕。
岳峥云种地种到一半摆烂了,一抬头,就见到了皱着眉的垂枣:“聊完了?我们俩还用不用配合调查了?”
垂枣摇头回应她的询问,视线在周围转了转,却没见到想见的人:“陆容盏呢?”
“不知道啊,”岳峥云将自己游戏界面的菜单打开,以此暂停时间,“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了,说不定是去上课了。”
垂枣闻言点了点头,他没再说什么,坐在了谢裕身边。
谢裕正老老实实帮岳峥云种地,见垂枣的神情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有些奇了:“你们都聊什么了?
“不是说要问问案件的进度?”
垂枣嗯了声,简单给他们提了嘴进度,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们觉得陆容盏怎么样?”
岳峥云和谢裕对视一眼,双双放下了手里的手机,齐齐看向了垂枣:“怎么这么问?”
垂枣本想开口说心理医生的事情,但又觉得不妥,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他住在我家时太小心翼翼了。”
“比如呢?”
岳峥云挑眉:“他的那些表现让你觉得小心翼翼?”
垂枣本来就只是转移话题,但岳峥云的问题非常具体,让他被引导着下意识回答:“就比如他会在我下班时,在门口等着我帮我拿西装,做好饭菜等我回去吃……
“家里的卫生也是他在打扫,都完全不用阿姨上门了,脏衣服他会洗干净晾晒,明明他在学校上一天学也很辛苦。”
越说,垂枣越觉得是这回事:“虽然我提过让他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但除了对我换了个称呼,他还是会做很多家务。”
最后他看向两人:“你们觉得呢?”
“哇塞,”岳峥云啧啧两声,“不像是养了个高中生,像是养了个管家爷。”
谢裕听到她的比喻笑了下,但看向垂枣时笑容淡了淡:“确实小心翼翼,所以我建议你别让他住在你家里了。”
垂枣微微瞪大了眼睛:“赶他出去?这不行吧?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家里卧室里都变成案发现场了,他一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能去到哪里?”
“帮他租个公寓就好,”谢裕认真道,理由似乎也很充分,“他以前都是自己住,或许自己住会更自在。
“和你住在一起,对他来说可能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