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垂枣一缩脖子就靠在了椅背上,离那薰衣草茶远远的,“但是我觉得我不会喜欢这个东西。”
陆容盏微皱了下眉,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抱歉地将薰衣草茶重新端回手上:“那您需要热牛奶吗?我去给您热一下。”
垂枣摇了摇头:“你不用一直照顾我的。”
他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耳朵:“不是说要把我当家人吗?那就不要一口一个您啦,也不要总是喊垂总,或许你可以换个称呼呢?”
语毕,垂枣期待地看向陆容盏。
陆容盏犹豫了下,他试探性地开口:“小枣?我可以叫您、你小枣吗?”
“小枣啊……”垂枣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心里把陆容盏当成小朋友,但这个称呼好像反过来把自己说小了。
“也行。”
既然陆容盏想要这样喊,那就这样喊吧。
垂枣笑了下:“那我以后叫你小陆。”
陆容盏垂了垂头似是羞赧,他唇边带着笑意,但只轻轻嗯了声,最后端着那杯花茶匆匆转身离开了书房。
垂枣见他这模样还真有些闷闷地想笑,随后站起身回房,带着换洗衣物进浴室时,唇边还不自觉带着那抹笑。
而另一边,下到了厨房的陆容盏却是慢慢从那种羞赧里回过了神,他望着手里那杯薰衣草茶,又看了眼柜子里一排排码放好各种花茶罐子。
其中一个装着薰衣草的玻璃罐子上,还贴了张淡黄色的便签,秀气的笔迹落在上面,写着,每晚一杯。
那笔迹分明是垂枣的。
陆容盏垂眸不语,他立在柜前许久,久到那杯薰衣草茶都慢慢没了热气,最后,被他毫不犹豫地倒进了水槽里面。
最后,他伸出手,将那张淡黄色便签扯下,捏着它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它轻轻夹在了自己的笔记里。
“喵。”
忽而响起的猫叫声将陆容盏从出神中唤醒,于是他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脚边趴着的那只玩具小猫。
乖巧的玩具小猫抬起头,它的动作僵硬又麻木,喵叫声像是特意录出的音效,时不时就自动播放在陆容盏的耳边来。
陆容盏将它拿起,轻轻放在了自己面前,四目相对,那玩具小猫又撒起娇来,但它的不灵活使得动作看起来很是诡异古怪。
“喵喵。”
它再次叫起来。
陆容盏盯着它那双黑洞洞但反着光的眼睛,忽而就伸手摸上了它的脑袋,动作轻柔,似是在对待什么万分珍贵的东西。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是活物呢?”
·
“小陆?你怎么来了?”
章惠有些意外地看向陆容盏:“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来上班了。”
女生边说着,边整理着圆桌上的餐布刀叉,她们在三花大酒店工作的,自然也经历了那天的混乱,虽然不知道内情,但知道陆容盏和垂枣的同居啊。
酒店里都在传,陆容盏被垂枣包养了。
说起包养,章惠忍不住看了眼远处的男服务员,也就是那个没少在背后蛐蛐陆容盏的人。
“合同还没到期,”陆容盏简单解释道,“前几天有事。”
自从两人同居后,陆容盏基本上都是由专门的司机接送上下学,中午直接回公寓,陆容盏不想结束兼职,垂枣也就只帮他请了几天的假。
章惠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经理闻声赶来,一看到陆容盏就笑脸相迎:“小陆啊,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呢,今天中午还抽空过来哇!真是辛苦啊!”
陆容盏对于她的热情也并未惶恐,神情淡淡不失礼貌:“六月份已经结束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您要一下六月份的工资。”
经理一顿,忙点头:“可以的啊可以的,我让他们快些算一下,就,还直接打到你登记的那张卡上面?”
陆容盏点了点头:“麻烦了。”
“哎哟哪里麻烦了,”经理拍了拍陆容盏的肩膀,“小陆哇,你学习是极好的,现在又有了垂总的助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说到垂枣,陆容盏的眉眼才柔和了些。
经理注意着他的神情,知道这是说到人心坎里了,于是也笑道:“行,那你就先在这里坐上一会儿啊!我去帮你催催工资。”
陆容盏应了声,这才坐在了最近的沙发上。
经理脚下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远去,却又听一道不客气的男声响起:“让开啊别坐在这里,有没有眼色啊,这沙发我正在收拾呢你没看见?”
陆容盏抬眼,果然见是许正。
许正抱臂环胸立在沙发旁边,脸上脂粉气很浓,发型收拾得精致,就连身上的服务员制服也都是精心掐过腰的,看着确实条件不差。
陆容盏不欲与他多争执,便站起身打算直接离开许正负责的范围。
“拽什么拽啊,”许正看他这副模样就来气,“整天装得和小白花一样,谁知道心里面都在算计什么呢,真不要脸。”
陆容盏皱了皱眉但还是没理。
但这样的态度在许正那里就成了懦弱好欺负的表现,反而让他更嚣张了:“人家今天能包养你在家里,明天就能包养其他人。
“再说了,谁不知道,谢家的家教极其严格,垂总早晚是要和女的结婚的,也就岳峥云岳大小姐那种的才能配得上垂总。至于你,什么时候被抛弃可真说不好!”
陆容盏的面容沉下来,被许正瞬间注意到了,他自觉戳到了陆容盏的痛楚,语气就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我没少见你这种男高中生,年纪轻轻,自以为有点姿色就往各种大老板身边凑,吃的就是个年轻饭,最后多少被玩坏、被玩出病的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能永远待在垂总身边吗?”
男人字字句句都往陆容盏的心口上戳,偏偏他越说越兴奋,扭曲的面容上都是快意与掩不住的嫉妒。
也因此,他没注意到陆容盏阴冷的神情。
“你最好小心一点。”
低低的话语在男人耳边响起,平稳缓和,却让男人微怔,身子僵直,鸡皮疙瘩不自觉爬满了手臂,让他下意识看向了陆容盏。
陆容盏稍长的发丝耷拉在眉眼间,略长,和浓密的眼睫一起投下阴影,使得本就黑亮的眸子更加晦暗不明。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呢喃间,陆容盏仍旧紧盯着他。
男人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唇瓣蠕动了几下,似是想要反驳,带着些气急败坏与被唬住的惊诧,一时间都没能组织好语言。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却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自侧方响起。
陆容盏微微顿了下,很快敛去眸中的阴冷之色,他主动退步,拉开了与男人的距离,神情淡然地循着声音望去。
说话的,正是垂枣。
但除了垂枣之外,他身边还跟着小陈、岳峥云、谢裕、任警员和江里欢,此时,几个人的视线都朝着两人望了过来。
陆容盏的呼吸略微重了一些,他抿了下唇,率先靠近几人,视线却始终在垂枣身上:“只是点小争执。”
他很诚实直白。
身后的男人见他这样回答,又是惊又是奇,犹豫了下,想到自己最先开口挑衅,加上陆容盏如今正在势头上,于是神情愤愤但没再开口说什么。
垂枣一听争执就皱了下眉,他看了眼远处的男服务员,倒不是其他,只因为陆容盏小可怜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垂枣怕陆容盏受欺负。
“您怎么来啦?”
但陆容盏没详细解释,他很快发问。
垂枣边伸手将陆容盏护在了自己身后去,边回答:“来带着两位警察拷贝一下监控。”
他的动作随意又熟练,俨然的保护姿态,这让陆容盏瞬间扬起唇,眉眼柔和,乖乖巧巧地立在了垂枣身后。
见此,小陈见怪不怪神情平和,岳峥云与谢裕啧啧两声倒是没多说什么,而任警员和江里欢互相对视一眼。
酒店经理很快赶到,她先是冲着垂枣等人打过招呼,就带着两位警员往里面走,最后不忘对陆容盏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手机。
于是,下一瞬,陆容盏的银行账户里就收到了六月工资的到账信息,三千块钱的基础工资和三百的全勤奖。
但江里欢没跟着走几步,就忽而转身:“垂枣,你也跟着来一下吧。”
垂枣本想问问陆容盏怎么突然来酒店里了,闻言也只好将问题搁置到了一边,先摸了摸陆容盏的小臂,这才跟着两人离开了。
陆容盏的视线追着垂枣,直到人彻底见不到。
“小陆同学你先来这边坐坐呗。”
岳峥云和谢裕早就靠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她朝陆容盏唤了声。
陆容盏点头,重新坐回了曾经被驱赶开的那张沙发,坐之前还不忘看了眼那男服务员。
自然的,那人被气红了眼,最后却是被章惠给快速拉走了。
“听垂枣说你明天考期终啊?”
岳峥云懒洋洋地发问,看起来只是无聊地随口一问。
陆容盏应声:“是。”
谢裕从沙发边随意抽了本杂志,闻言忽而想到什么:“三花集团在你们学校好像有设立奖学金?”
“是。”
岳峥云闻言笑起来,她眉毛一挑忍不住卖关子:“你们知道奖学金是什么吗?我可是在小陈那里见到过清单的,很有意思的,你们可以猜一猜。
“提前说好,不全是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