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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惊天贪案(二)

作者:单十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慕凌去而复返,将一本册子交给楚天阔。


    楚天阔接到东西抬头扫了一眼张游方,草草浏览了一遍,就转手接给了席顾安,“掌印,你过目。”


    账册的内容要比席顾安预想的还要详尽,那一年那一月收贿多少,送礼多少,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只是具体人名做了模糊处理,数字倒是一笔一笔毫无遗漏。


    楚天阔将椅子踢到一旁,面对张游方,“蒙骏的账册在这里了,那你的呢?”


    “我没有账册,我用……脑子记,这本……是方便我向张演汇报钱款,和我留着自保用,佥事知道……”张游方痛哭流涕,“指挥使狠厉多疑,我知道他这么多事情,他不会放过我的。”


    “你私留下的赃银呢?”


    张游方声音哽咽,“都没敢花……在别院杏树下埋着,楚佥事我求求,给我留些吧,我罪该万死,但他们孤儿寡母怎么活,鳞儿还有喘疾……”


    楚天阔没接话,席顾安顺势开口道:“把能交代的交代清楚,咱家可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


    张游方眼睛都亮了,往前竭力挪移,连连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


    席顾安手里捏着账册,“这些行贿收礼的官员,具体是谁你可还记得?”


    张游方略略迟疑后,视死如归般点头,“基本记得……我可以说,但你要护住我,还有我的妻儿。”


    楚天阔道:“这你放心,只要你还有用,不会让你轻易就死。”他说着上前解下了张游方手脚上的铁链,慕凌在席顾安的示意下取了笔墨。


    账册在桌子上摊开,慕凌帮忙研磨,张游方颤抖着手,一笔一划在每一笔银钱款项后面落下人名。


    时间分秒流逝,直到整本账册写完,落日已经西垂,席顾安将账册放进衣袖妥帖保管,叮嘱道:“张游方你仔细照看着,还有其妻儿,保证他们的安危。”


    “掌印放心。”


    踏出北镇抚司时,席顾安的心情格外沉重,吏部尚书素澧那本买爵贩官的单子还没有处理干净,如今又多出了一本账册,他从中看到了太多熟眼的名字,朝堂可能经得起再一次清洗?


    在这一刻,他甚至荒唐得想,将这本账册暂时按下。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且宣衍明锐冷静,未必对此没有妥善的应对措施。


    楚天阔牵住马,唤了一声走在前面的席顾安,“掌印,吃了晚膳再回去。”


    “不麻烦。”


    楚天阔已经走到了席顾安身边,“宫里晚膳时间过了,你回去到哪儿找吃的,你放心,赶宵禁闭门,我一定把你送回宫。”


    席顾安只能妥协,好在楚天阔找到是一家路边小馆,摊铺不大,老板也懂事,虽然惊诧于席顾安身上穿的服饰,但也没有过多留意,迎到面前如常询问:“两位客官吃些什么?”


    瞧出席顾安的不自然,楚天阔将马缰接给老板,“里面还有位置吗,我们店里吃。”


    “有有,里面请。”


    许是过了饭点,天色渐暗,小店里没其他客人,光线昏黄,只亮着油灯,楚天阔点了两大碗油泼面,对老板道:”我们赶时间,做得快些。”


    席顾安出声,“另一碗换成清汤面,小碗。”


    “按他说的做。”楚天阔将一杯凉白开,推到席顾安手边,状似无意般问,“吃不了辛辣油腻?”


    “肠胃不太好。”


    他端起开水,轻轻抿了一口,“是老毛病?”


    “嗯。”


    楚天阔的长相明明是偏刚逸正气,但不知为何,在这样一个昏黄幽暗的环境下,席顾安竟然瞧出了几分细腻的邪气。


    一大一小两碗面很快上桌,席顾安吃东西习惯了快速用完,而且他的份量本来就小,吃完抬头,楚天阔碗里的面还有大半碗。


    两人四目相对,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愕然,席顾安错开视线,“不急,你慢慢用。”


    即使是在简陋的环境中,也能感觉出楚天阔有过良好的礼仪培养,用饭的用的赏心悦目,吃饭这件事情,在席顾安很长一段人生之中是为了解决饥饿,保证活下去,对楚天阔而言,更像是享受。


    楚天阔打破诡异的静默,“你吃这么点,能吃饱吗?”


    “我饭量小。”长期挨饿的人胃部会缩小,席顾安刚从西楚回来时,饭量比现在还小,稍微用的多一些,就会呕吐反胃,如今都是仔细温养过的饭量。


    楚天阔加快了吃饭速度,剩下半碗比之前足足缩短了一半时间,起身付过面钱,“走吧,我送你回宫。”


    到西华门外却遇到了一位熟人。


    魏勋冷眼打量着,楚天阔将席顾安从马背上搀扶下地,不冷不热地低嗤了一声,“几日不见楚二公子,原来是在席公公身边献殷勤。”


    这话说的不留面子,席顾安微蹙了下眉峰,“你们认识?”


    魏勋接话道:“楚二公子京都勋贵,我那高攀得上。”


    楚天阔松开抓着席顾安胳膊的手,这才抬眼看向魏勋,“首领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我还真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这位是……”他视线扫向一旁的席顾安,“要不掌印给属下做个介绍?”


    席顾安深呼了一口气,虽不知道这两人之前有过什么龌龊,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起争执,他没回答,只道:“我到了,天色不早,你回去吧。”


    经过魏勋身边时,却听魏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阴恻恻地道:“难怪公公瞧不上我,原来是有更称心合意的。”


    席顾安冷了面色,抬头直接望进了魏勋的眼睛,一字一字警告,“咱家劝魏校尉慎言!”


    魏勋下意识按紧了腰侧的挎刀,楚天阔眉心一跳,还未及有其他动作,一道洪厚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宵禁快到了,怎么都在这站着!”来人披甲执剑,步伐虎虎生风。


    听到呵斥,魏勋快速转身向来人行礼,“见过统领。”


    禁军统领江潮,年愈五十,几个跨步就到了面前,视线略过席顾安与魏勋,看向楚天阔,“远远就瞧见你小子了,还以为年纪大了眼花。”


    “江叔。”


    “你父亲怎么样了?”


    “他能干什么,不就是喝酒打牌。”


    江潮哈哈大笑,“改日我提几壶好酒,亲自上门拜访。”他话锋突然一转,“你呀,也让你父亲放些心,别一天没个正形,什么狐朋狗友都交。”


    楚天阔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烟花柳巷也少去,老夫前日个还听见有人看见你在里面鬼混。”


    楚天阔辩解,“我那是去查案,不是去鬼混。”


    江潮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你是什么德行,老夫还不知道,有你大哥半分样子,你爹都能多睡几晚好觉。”


    楚天阔伸手做求饶状。


    突如其来一幕,让席顾安完全没有预料,在这之前,他并非不知道楚天阔的家世,闽江水军总督楚济舟家的二公子,楚济舟七年前在与南诏水军对战时伤了腿,落下终身残疾,先帝念那一战大胜,且楚济舟军功卓越,封了闽江公回京养伤。


    长子楚天明接任了楚济舟在闽江一带的大部分水军,如今也算是一名颇有名气的将领。唯独二公子楚天阔,七年前随父亲回京后,一直都是以不学无术,逗猫遛狗出名,楚济舟不关注朝堂之事,听说性情爽朗随和,也压根不管这位二世祖,三年前,先帝实在是看不过眼,替楚济舟做主把人扔进了锦衣卫锻炼。


    江潮与楚天阔说完话,这才转身似才看见席顾安,“让席公公见笑了,这小子混账,难得遇见,替他父亲教训一两句。”


    “江统领见外。”席顾安礼貌地笑了笑,行礼告辞,“咱家还需进宫当值,先行一步。”


    席顾安回宫后,在建章宫没有寻到宣衍,拦住一位内侍问:“陛下这会儿在哪儿?”


    “陛下晚膳后,独自进了浴堂沐浴,没唤人伺候。”


    浴堂内是一方不小的温泉池子,席顾安过去,门外侯着两名内侍,纱帘垂下,隔着朦朦胧胧的气雾,瞧不清里边的场景,席顾安站在帘子外唤了一声,“陛下,是奴才,可方便进来侍候。”


    等了片刻,里面才传出声音,“进来。”


    席顾安脚步放的轻,进去时,宣衍已经沐浴完,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正在系里衣的系带。


    席顾安自然接过系带,“奴回来迟了。”


    宣衍的腰身清瘦,身上的肌肉并不明显,是很漂亮的薄肌,皮肤天生白,如今刚沐浴毕,头发上沾染的都是芙蓉花露的清香。


    宣衍任席顾安帮他穿衣,“听下面回话说,你去了诏狱,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席顾安略略迟缓,“是有事……给陛下回禀。”


    “听你语气倒不像是小事,回建章宫再说。”


    “陛下你坐,奴才给你擦头发。”


    宣衍要比席顾安高一些,席顾安搬了椅子,伺候宣衍坐下,这才一下一下熟练地擦发,宣衍的发质很好,头发黑而长,握在手中都是温凉的触感,席顾安眼尖,无意间瞧到宣衍脖颈上,一点很浅淡的红痕。


    本不该问,但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过于多,席顾安脑子一时混沌,也因此时的环境过于私密日常,让席顾安少了些警醒,他开口问:“陛下,你今儿下午与萧将军可是起了争执?”


    宣衍平静道:“是说了两句,不过都是小事,他性子向来如此。”


    “将军性子直,但未必是坏心,陛下莫要往心里去。”


    宣衍不咸不淡道:“你倒是给他说起话了。”


    席顾安温顺道:“奴才万事都向着陛下,忠心不敢更改。”


    浴堂内雾气氤氲,宣衍的声音轻而缓,“顾安,朕唯信你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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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惊天贪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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