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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曾经信誓旦旦立下的flag,一个接一个地倒塌

作者:三风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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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中间分分合合的纠葛,具体细节已经不必再去细究。沈翊是真的觉得疲惫,但比起疲惫,更汹涌的是那股止不住的心疼。


    他心疼许砚秋明明额头烫得能煎鸡蛋,却还是强撑着爬起来,穿戴整齐去公司硬扛。


    他心疼那个其实酒量并不算好,却总在应酬里被灌得烂醉如泥,回到家连路都走不稳,只能靠在他身上的许砚秋。


    许砚秋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本该过得潇洒又自在,像一阵不受拘束的风。虽然脾气又臭又硬,像只张牙舞爪的刺猬,可只要你稍微对他露出一点柔软,给他一点真心的好,他就能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一身尖锐的刺,翻过身,向你露出最脆弱、最柔软的雪白肚皮。


    沈翊看着他现在这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处处隐忍的样子,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反复碾过,酸涩得发疼。


    他是真的,好心疼许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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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砚秋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瘫在卡座里,眼神都是涣散的。他猛地伸手揪住旁边陈师的衣领,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委屈,反复嘟囔:“你的主意……真他妈破……现在好了,沈翊要跟我分手了……他不要我了……”


    陈师被他勒得差点喘不上气,费力地掰开他的手,又把那瓶他还要往嘴里灌的酒夺下来,重重放在桌上,语气里透着无奈:“我早说了,你们俩就不合适。”


    他是真的从始至终都不看好这段关系。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段感情里,许砚秋明显是陷得更深、更无法自拔的那个。


    正因为清楚这点,陈师才给好友出了个下策,找个家世相当的女孩假结婚,先应付过去家里那边的催逼和施压。


    许家近来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不留情面,确实让许砚秋有些慌了阵脚。


    陈师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试图用惯常的方式给他打气,或者说,是刺激他:“你怕什么?你许砚秋是谁?一个沈翊而已,他还能真飞出你的手掌心吗?”


    许砚秋晕乎乎的脑子里却闪过沈翊那双平静又决绝的眼睛。他瘫软在沙发上,心里一片苦涩地想:什么手掌心……我早就心甘情愿,被困在他的五指山下了。


    陈师看着他这烂醉如泥、神志不清的样子,也不敢把他送回许家,怕惹出更多麻烦,只好认命地架起他,把人往自己家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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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翊推开家门,屋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虽然早就料到许砚秋今晚不会回来,但真真切切面对这满室空寂时,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块,止不住地往下沉,空落落的。


    他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潦草地填饱肚子。


    这些年饮食一直不规律,落下了胃痛的毛病。此刻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带着一种熟悉的灼烧感。


    起身去倒水时,目光扫过冰箱门。上面用磁铁压着一张心形的便利贴,是许砚秋某次心血来潮贴上去的,上面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好好吃饭!”


    那字迹幼稚得像个刚学写字的小学生,和许砚秋平时签文件时那手漂亮的行书判若两人。


    沈翊看着那几张薄薄的纸片,胃里的不适似乎更明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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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砚秋生日那天,沈翊科室突然来了个情况危急的急诊病人,手术一做就是好几个小时。他紧赶慢赶,终于在午夜十二点前踏进了家门。


    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烧到了根部,烛泪堆积,微微晃动。许砚秋坐在餐桌旁,眼睛有点红,看到他进来,先是咬了咬下唇,然后视线落在他被泥水浸湿、紧贴在小腿上的裤脚,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沈翊心里满是愧疚,喘着气解释:“车子半路抛锚了,我怕赶不上,就跑着回来的。太急了,没看清路,一脚踩进排水沟里了。”


    许砚秋抬起眼,直直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委屈:“今天是我生日。”


    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夜,沈翊额头上也全是奔跑后渗出的细密汗珠。他什么也没再说,直接把湿漉漉的外套扔在地上,几步走过去,伸手将人紧紧揽进怀里。细密而温热的吻随之落下,印在许砚秋的额头、眼角,最后停留在微微发颤的嘴唇上。


    “我知道……对不起,宝贝。” 他的声音还带着未平复的喘息,低哑地响在耳边。


    许砚秋被那声猝不及防的“宝贝”叫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心里那点因为被忽视而升起的委屈和埋怨,瞬间就被抚平了大半,再也闹不起来。


    沈翊比许砚秋大两岁,却因为读书早,比他高了整整三届。他承认,自己最初对许砚秋是带着偏见的,觉得他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不成熟的小少爷。


    可后来他慢慢发现,即使自己偶尔会在心里埋怨爱人的不够成熟、孩子气,但何尝不也是在默默享受着这份不成熟带来的、毫无保留的依赖和热烈?


    虽然粘人、事儿多是许砚秋,但那个会因为他一句疲惫就默默准备好一切、心软得像块甜糕的也是他。


    脾气暴躁、一点就着的是许砚秋,但那个被他稍微一哄就耳根发红、嘴上强硬身体却诚实地靠过来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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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许愿吹蜡烛,许砚秋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念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希望家里人都平平安安,身体健健康康。


    第二个,希望沈翊能越来越爱他,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第三个……他睫毛颤了颤,带着点隐秘的狠劲儿想:如果沈翊将来敢出轨,就保佑他这辈子……再也硬不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沈翊,正含笑看着烛光里他认真的侧脸,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下身莫名掠过一丝凉意,下意识地并拢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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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这东西,最擅长的事,大概就是看着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立下的flag,一个接一个地倒塌。


    比如沈翊当初坚信,许砚秋对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新鲜感,只要自己足够刚正不阿,笔直得像根钢筋,不出一个月,这位大少爷就会觉得无趣,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比如许砚秋曾经扬言,自己宁愿回去住豪宅里给狗搭的窝,也绝不会委屈巴巴地跟沈翊挤在那套小公寓里,连转身都嫌挤。


    又比如陈师,当初拍着胸脯预测,这两人绝对撑不过半年,就得闹得鸡飞狗跳,一拍两散。


    结果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眼,好多年都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可如今,那个曾经缠着他、说要跟他耗一辈子的人,却要跟别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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