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洛在奉城没有亲戚，双亲去世，他自己出来打工后开始还和那些长辈有来往。
渐渐地因为距离远了，也就不怎么联系了，至于那些哥姐平辈关系更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所以往年老洛和洛欢也不存在拜年走亲戚，顶多老洛会提着礼品去朋友或领导家坐坐。
今年特殊一点，需要去张阿姨的亲人那串串门。
洛欢跟着去了张阿姨的父母和哥嫂那，至于其他亲戚她就没跟着去了。
也是因为老洛默许，她才能不去。
她也不是回家窝着，而是和东帆在奉城逛逛。
在她成长的城市走走看看，听她说一些记忆深刻的地方。
洛欢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带东帆去哪，不过还是带他去了离家比较近的商圈。
没办法，对于她来说，出门就是在家附近的商圈转两圈，买杯奶茶，然后去小商品店淘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接着就能回家了。
对洛欢来说这些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不带我去景点玩玩吗？”
东帆的问题让洛欢感觉这也太尖锐了。
“你等我看看外地人做的旅游攻略，还有美食攻略。”洛欢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搜索。
东帆听乐了，“你一个本地人，怎么还需要看外地人的攻略？”
“我就是那种不会主动去家乡景点玩的本地人，除了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被迫跟过去。”洛欢承认自己没那么喜欢出去玩。
“好吧！和你随便逛逛就行。”
洛欢看了眼东帆，并没有因为不去奉城景点烦恼的模样，还是那样嘴角带着笑的轻松模样。
他的重点是和她。
商场和超市是城市里新年氛围最浓厚的地方，到处都贴着新年贴纸，超市的喇叭里也放着《恭喜发财》。
两人在开着暖气的商场里各自点了杯冰美式，冰凉酸涩的咖啡味在舌尖散开，精神被迫清醒。
到商场的五六层，就是些吃喝玩乐的地方。
“去打台球吗？会吗？”东帆提议着。
洛欢一扭脖子：“走，戳两杆子。”
于是他们开了两个小时的台。
洛欢拿起球杆准备开球，一边开一边说：“我上次打台球好像还是大学的时候，打得不是特别好。”
“没事，能把球戳进洞就是会打。我们之间随便打打。”东帆站在一旁，十分随意。
正在瞄准白球的洛欢抬眼看向身旁的东帆，此刻心思翻涌。
“东帆，以这桌球为赌注，赢的一方可以提一个要求。”
游戏一旦赋予赌注，意义又不一样了。
东帆并不抗拒，他弯了弯嘴角，饶有兴致的答应：“可以，赢了的一方提一个要求。”
“好。”应声而来的是砰的开球声。
白球冲击着摆列好的其他各色十五颗球，四散而开的台球被冲击到球桌上各处，还有两颗球滚落入袋。
东帆挑眉，语气质疑又调侃：“打得不好？”
洛欢没理会他玩味的眼神，俯身继续打球，点头肯定：“一般般。”
“看你的手势就知道以前没少打。”
“这几年确实没打。”
洛欢一连进袋三个球，最后已经找不到角度了，索性把球打到黑8旁边，而黑8就在中袋附近。
东帆看着球桌上的局势，笑容无奈：“这是不巧遇到高手了。”
“可不敢这么自称。”
东帆找好自己的目标，开始操作，打出一个跳球绕过黑8。
“不过还好，我也没那么差。”
第一场球两人打得酣畅淋漓，不分伯仲，最终洛欢险胜。
输掉的东帆也不恼，他胳膊撑在球桌上望着站在对面的洛欢，“什么要求呢洛小姐？”
“我还没想好，先放一放。”洛欢的手把玩巧克粉，频繁转动小玩意的手暴露着她有些慌张的内心。
她怎么没想好呢？
现在不适合说出来而已。
“我等你想好告诉我，任何时间找我，我都会回应你。”
转动巧克粉的手顿住，洛欢呼出一口气，“再开一局吧！把你的实力拿出来。”
“行。”
洛欢知道东帆有意让她。
她当然也接受。
两人又打了几局，水平确实不相上下。
洛欢正瞄球，忽然一道带着诧异地声音想起：“欢姐？！你回奉城了？”
这声音让洛欢的球杆偏了一下，碰到了白球。
白球往前动了两下，就静止了。
洛欢回过头，发现喊自己的人还真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小张？你怎么在这？”
张思颖激动的走上前，“哇，欢姐，好久不见，感觉你瘦了好多。旁边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房东！”洛欢极力澄清他们的关系。
由于声音有些大，原本有些吵闹的台球厅这会儿变得安静，只留下音乐声。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他们身边。
洛欢感受到那些目光，尴尬得血液沸腾，低下头努力无视那些目光。
还好那些人只是看了他们几眼，大家还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张思颖看着姐姐的脸变得通红，有看看那个和善的男人，歪了歪脑袋：“欢姐，你带房东回奉城干什么？”
“我来奉城逛逛，你好，请问你是？”东帆还没弄清楚眼前妹妹和洛欢的关系。
他对洛欢的家庭了解不多，只知道她父母早年离婚，她被父亲独自抚养长大，直到前几年老洛才娶了张阿姨。
这个看上去小洛欢几岁的妹妹，眼中还有属于大学生的清澈。
张思颖不露怯：“我是欢姐同母异父的妹妹张思颖，嗯，哥你还蛮帅的，和我的欢姐站在一起还是可以看的。”
洛欢此刻已经蹲下身，想逃走了。
今天出门果然没有看黄历吗？
居然会遇上妹妹。
太久没回奉城，她都忘了，陈女士找的那个男人住的位置离他家并不远，碰到的概率很大。
她捂着脑袋想悄悄逃走，却听到东帆笑了一声，十分愉快：“是吗？我的荣幸。”
“欢姐，你不舒服吗？蹲着干什么？”张思颖也蹲下来查看姐姐的情况。
不舒服的人脸色是一种苍白，姐姐捂着脸，但耳朵都是红的。
诶？
张思颖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以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戳破？
洛欢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蹲着了，她慢慢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没事，我没事，就是想换个姿势。”
理由蹩脚，但她没招了。
“你怎么在这？”洛欢必须问问张思颖为什么在这里。
讲道理，今天大年初一，她应该和父母去走亲访友，或者和朋友出来玩才对，不应该一个人出现在台球厅。
提到这个，张思颖撇撇嘴，“你说这个，我们中午在大伯家吃饭，耀祖和堂弟打起来了，堂弟的牙被他打掉一颗，他的羽绒服被泼了饮料。这会儿妈带着耀祖买衣服呢！”
陈女士后来生的那个男孩名字并不是耀祖，但张思颖习惯这么叫了。
洛欢听着也很无语，大年初一和亲戚打架就算了，还打掉一颗牙，这是什么事。
“你哥呢？”
“和往年一样，没回来，好像谈恋爱了吧？今年去人家女方家过年了，妈私底下说哥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没出息。和爸又开玩笑的说是不是要给大哥准备房车和彩礼了？”张思颖提起这件事表情比刚才精彩多了，眼睛还不断看向东帆。
洛欢揉了揉太阳穴。
陈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儿子，但也不敢明面的说，虚伪的很。
张思颖马上补充：“我觉得大哥不回来也挺好的，家里人太多了，回来了也没地方睡。
而且他现在的女朋友准备结婚，过年去人家家里也没问题，送礼什么的又没找爸妈要钱。
我记得大哥从大三开始就没找家里要过钱了，那还需要妈说房车彩礼东西的。”
洛欢觉得张思颖这里说得太多了，马上岔开话题：“小颖，你大学生活怎么样？”
“啊？还行，也没谈恋爱，成绩中游，但按照这学期攒的学分，可以申请奖学金。”
“那就好，你在家也都还好？”
说起在家里，张思颖的表情瞬间垮下来，眼里的光都没了，但表现的态度又很无所谓：“老样子，爸对我和耀祖的态度一样，他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他不一定有。至于妈，你知道的，现在她正在四楼买衣服呢！”
“她在那挑来挑去的，耀祖都不喜欢，耀祖看上的她又嫌贵了。我觉得他们太慢了，就上来逛逛，路过台球厅的时候感觉里面的身影很熟悉，我就进来看看，发现是欢姐！”
张思颖话题一转，又到了她欢姐身上。
洛欢看小姑娘眼睛胡乱转，感觉下一秒又要提起东帆，立即打住：“我们还是来说说耀祖把堂弟牙齿打掉的事情。”
张思颖简单的复述当时的场景。
在大伯家拜年，吃完午饭后大人坐着聊会儿天，堂弟被要求带耀祖玩。
堂弟正在玩Switch，耀祖伸手也要玩，堂弟不肯给。
两人拉拉扯扯，平日里被迁就习惯的耀祖哪里被拒绝过，直接一拳朝着堂弟的脸打去。
趁着堂弟被打得头晕目眩，一把抢过人家的Switch摔在地上，一副“我玩不到，都别想玩”的霸道模样。
等堂弟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游戏机被摔在地上，他气急了也只是把桌上的那杯可乐泼到耀祖身上。
耀祖哪受过这种气，尖叫着和比自己大的堂哥扭打在一起。
等到大人把他们拉开，才发现大伯的儿子脸上有血，张开嘴，刚换好的门牙少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