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第1章 1 “小姑娘，小姑娘，醒醒，快到站了。”列车员把窝在位置上的人摇醒，见她迷茫的睁开眼又补充道，“快到站了，别睡过了。” 被叫醒的洛欢只觉得这会儿脑子混混沌沌，对方刚才说了什么也只听了一半，好在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行驶缓慢的列车上也大概反应过来了。 与列车员道了声谢谢，将身上盖着的军大衣还给对方，穿上有些凉的薄袄时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欢讨厌冬天，因为冬天很冷，衣服也贵，买件新衣裳都得让她把牙齿咬碎了才能下定决心，但最后不一定真的买了。 身上这件薄袄还是她去年买的，比较新，应该是暖和的，但无法抵御凌城的寒冷。 她扛不住大城市的寒冷，所以还是回到了巍城，至少这里的冬天会暖和不少，她不至于因为买不起新衣服而冻死在狭窄的出租房里，等到她的尸体发烂发臭才被人发现。 背上背包，洛欢站在列车的门前等待停靠下车。 巍城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不像凌城那样的大城市，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洛欢也不是巍城人，她毕业之后跟着朋友一起到巍城生活，朋友嫌这样小的城市工作机会不多，工资低就算了，不少公司居然把五险和双休当做福利。 呆了两个月之后，朋友断然决定去大城市谋求机遇。 她倒是没再跟着朋友到处跑了。 洛欢寻求安稳，她在巍城找到了安稳，所以留了下来。 说白了，她运气不错，找了个工资可观也能长期做下去的工作，所以她没走。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不长久，还没认真规划生活就被搅得一团糟。 无奈之下她也去大城市求生路。 她走的时候还是夏天，回来已经是初冬了。 算起来，离开这里甚至没超过一年。 凌城的冬天又冷又潮湿，像是魔法攻击，寒气直入骨髓，冻得人打哆嗦。 室外冷，室内比室外更冷。 前天晚上再次被冻醒后，她立即辞了工作收拾行李买了回巍城的票。 她只买到深夜的火车票，就没和好友说她回来的事。 走的时候坐的还是高铁，回来已是火车票，怎么不算一种落魄呢？ 洛欢想了想，也没必要接她。 所有家当都在包里，好友没看到她的箱子都得骂她，甚至得说她就该在凌城冻死。 认真说起来，巍城的许多朋友是酒肉朋友。 真正交过心的死丫头最近忙着备孕，大概率没时间搭理她。 列车停靠，走下车，洛欢左右看了看，果然是深夜的车次，也不愧是巍城这样的小城市，零星几人下车，加上她两只手都数得清。 小城市的火车站不见半点热闹，就连站台的灯都坏了几个，在昏暗的夜里一闪一闪。 下车的那一刻洛欢就感觉到了冷气扑面而来，但比凌城好多了。 她拉上衣服拉链，把脸埋在围巾里，哈了口雾气继续往出站口走。 凌晨两点，车站公交早已停运，但是那些揽客的私家车司机可不少，他们见到有人出来就拥过去问去哪？能带！只需要十块二十块这样的价格。 洛欢直接低着头绕着那群人走，也有两三个人追过来问她走不走，她装聋作哑不回应，那些人只好作罢去纠缠其他人。 她上次离开巍城的时候那间出租屋没退房，走得匆忙也没找人继续住着。 当初对生活充满希望，房租直接交了一年的，才住了三个月就空了半年。 想起这事洛欢就痛心，忍不住骂自己是败家娘们。 出租屋也不在这附近，甚至在市区里，而车站往往都在郊区。 这个点想去市区大多数人也只好选择那些拉客的司机。 洛欢往停车场走了走，一辆奥迪A6朝她开过来，停在她面前并打了一下双闪。 那辆车就是朝着她来的。 男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身上就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可见车里开了充足的暖气。 洛欢看到他不算意外，只是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送你离开巍城，你回来了我自然要接你。”男人话语平静，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上车。 有人来接自己，洛欢自然不反抗，这回去一趟坐其他人的车得花二十，还不一定送到家门口，但这位会把她送到家门口。 洛欢拉开副驾驶的门，刚抬腿准备钻进去，立即被对方喝止：“坐后座。” 狐疑地看了眼男人，毕竟是得了对方的便宜，她还是去了后面。 放下包，感受着舒适的暖气被加热过的座椅和靠背，抬起眼皮看到车上多了几个可爱的库洛米摆件，忍不住坐起来调侃：“又谈恋爱了？” 男人应道：“下周结婚。” 得到这个回答，洛欢笑了笑，接着问：“是上次打麻将提起的那位？” “不是。”他回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和眷恋。 也是，马上结婚了，还惦记着前任，太不礼貌了。 洛欢单凭自己是想不到的，离开巍城半年，这家伙不但分手又恋爱，还马上就要结婚了。 速度挺快的，不过男人二十七八考虑结婚也正常。 不像她二十四了连一件好的羽绒服都买不起。 男人叫周千山，两人是大学校友，不同专业不同届，在学校里也没见过对方。 至于怎么认识的，是某次打麻将三缺一，周千山被一个朋友摇过来，聊天过程中才知道他们毕业于同一所学校。 只是这人那会儿名下已经有房有车还有存款，就差老婆了。 现在好了，老婆也有了，估计就等着老婆生孩子开启养娃之旅了。 洛欢握了握拳，随后轻叹一口气，觉得这也正常。 他们的关系，说起来算朋友，但关系就那样，不好也不坏。 能确定打麻将的时候喊他一定能来，还会给他们带奶茶，牌品也不错，作为麻友足够了。 印象最深的还是前两年周千山的朋友圈，每隔几个月都能看到他和新的女朋友官宣，文字和图片满满的爱意浪漫，仿佛对方是此生挚爱。 在外人看来，他对每一任的感情都能为对方赴汤蹈火爱惨了。 可是时间长了，洛欢也知道，这家伙就是这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关于他一些不好的传闻，洛欢也听了不少，但因为都是道听途说的事，她基本当故事听听。 对他印象最深的时候，还是今年夏天洛欢要逃离巍城，周千山主动把她送到火车站。 他问了一句：“你还会回来吗？” 眼神里饱含深情，若是不清楚对方的为人，兴许就陷进去了。 但幸好，洛欢那时满心在考虑自己去陌生城市的以后，只瞥了一眼，没过分注意男人的目光。 洛欢坐在人家车上，满脑子却是关于他的坏话，觉得不对劲了，扭过头，心里默默念道：难评。 她和周千山都难评。 车还在向市区缓缓前行，洛欢在这样暖和的空间里觉得乏力困顿，忽然觉得回巍城还不如去隔壁另一个小城市谋生。 可是她手头上没有租房子的钱了，巍城的出租屋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人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所以还是回巍城好。 “你这么晚来接我，你未婚妻知道吗？” “她睡了。” “那就是不知道了，也是，还有一周就要结婚了还特地来火车站接别的女人，她肯定会多想。今晚发生的事对你们的婚姻来说可不是好事。还好，我俩就是麻友关系，解释的清。”洛欢说着忍不住笑出声。 男人真奇怪。 周千山不再说话，车还在向前开，一栋栋熟悉的建筑进入洛欢眼中。 到底还是回来了。 她离开的时候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奈何凌城的冬天太冷了。 这么说显得她没什么志气，有志气也不会在这了。 周千山是个称职的司机，把洛欢送到了小区楼下。 洛欢开门前，他突然问：“下周你能来给我老婆当伴娘吗？” 没当过伴娘的洛欢满脸疑惑，她又不是周千山老婆的朋友，贸然当伴娘不太好吧？按理说应该是女方自己找人的，她的亲朋同学等。 大概是看她犹豫，周千山解释道：“我老婆的朋友都结婚了，亲戚那边也没有合适的女生，所以我说找职业伴娘，已经找到了两个，还差一个。到时候也不用你干嘛，玩玩游戏帮忙提包就行。除了伴娘的红包外，我额外给你两千。” 玩玩游戏拿拿包还有饭吃，最重要的是额外给她两千！ 洛欢的眼睛都亮了。 她这个冬天可以过得暖和点了，哪怕是商场里打折后的舒适棉衣也要四五百啊！ 洛欢拧着眉问：“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周千山无言。 看狗都深情的男人记性不太好。 还记得之前每次打麻将，他总是叫不对她的名字，但那会儿注意力都在麻将上，也无所谓了。 “我叫洛欢，万一到时候你老婆问起来，说不出我的名字，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洛欢倒是不生气，顺便提起另一件事，“还有，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随礼随少了别背后说我。” 周千山挑了一下眉毛，被洛欢的坦白逗到，他笑了一下：“好，明天我把阿瑾微信推给你，到时候你们四个保持联系。” 他说四个，除了新娘之外就是另外两个伴娘了。 洛欢把手插在棉衣的口袋里，衣服里还有蹭到的暖气余温。 她望着奥迪A6离开的尾气，发出啧啧声。 洛欢还是没明白，到底是周千山年龄到了着急结婚，还是真的遇上真命天女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琢磨一下拦门红包能不能多抢点。 几块钱也是钱嘛！可以吃顿早餐了。 是一个写了很久的故事，女主是一个普通人 有存稿，目标是写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1 第2章 2 洛欢乘上电梯的时候有个外卖小哥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洛欢好心的帮忙按住电梯，对方喘着气笑眯眯的跟她说了句谢谢。 洛欢点点头，不多言。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瞥了眼外卖员手里的餐，是附近粥店的。 吃夜宵也吃得这么健康，该不会是寻求心理安慰吧？洛欢想着，忽然想起来自己上一顿还是在中午。 凌城也有酒肉朋友，那几个家伙说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得好好吃顿饭。 于是他们翘班的翘班，请假的请假，想着法的跟洛欢吃一顿火锅，就算时间紧迫，几个人也定制了一个“祝洛欢在巍城平安暴富！”红色横幅挂在火锅店的包厢里，说是吃个氛围。 红布黄字，挂在哪儿都格外显眼。 每每有传菜的店员进来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虽然横幅这玩意有点丢脸，但洛欢看到他们拉出横幅的那一刻格外感动。 她就是土狗，有人对她一点好，她都恨不得痛哭流涕。 那个一米五的大红色黄字横幅被她收起来塞进包里一起带回了巍城。 吃火锅的时候点了些酒，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嘴里说着过往和近况，最后一个个哭得像傻逼，谁也不知道下次和朋友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这就是离别，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所以也猜不到下次见面的时间。 也可能见过这次之后，再也不见了。 还记得酒过三巡，洛欢也不敢说多久之后再见面的话。 她举着酒杯红着眼，还说自己是被火锅辣的，不是难过。 在座的大家都看到她的眼泪实打实的落下。 电梯缓缓上升，她发现外卖小哥没有按电梯楼层，大概率是她同层的人点的外卖了。 十六层的住户之前只有她一个，看来最近半年新搬来了个邻居。 她租住的房子一层两户，小区算不上老小区，周边的设施还比较齐全，住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她记得十六层都是她房东的房子，当初房东打算把那两套房子打通的，后来买了套别墅这两间房都空下来了。 洛欢能租到这，当初口袋里有点小钱，看周边环境不错，离公司不远，毫不犹豫的交了一年的房租。 幸亏这一年的房租，让她在这座城市还有落脚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十六层，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外卖小哥一个箭步冲出去，敲响了她邻居的大门。 邻居开门的时候洛欢正好经过，瞧见了新邻居。 只见他剑眉星目，脸上收拾得也干净，让人一眼印象深刻的是嘴角有一颗痣，不大不小，一眼就能注意到。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白色短袖，可见屋内的暖气充足。 那人也看到了洛欢，对着她呲牙笑了笑，灿烂明媚，随后关上了门。 关门的那一瞬屋内的暖气还溢出了不少，砸到洛欢身上无比舒适。 要是她的出租屋内也有暖气就好了，她也能穿着短袖短裤在家里吃冰棍。 但房东并没有给房子铺地暖，并且洛欢也敢说哪怕有地暖或者暖气片，自己也交不起暖气费。 她手头上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不过好在家里有个小太阳，足够她熬过巍城的冬天了。 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屋内长时间没住人的灰尘味。 开灯，亮了。 夏天离开巍城前预存了一些电费，不至于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打开手机盘算着缴费多少不至于饿死。 尽管洛欢离开巍城时匆忙，但临走前还是把备用钥匙给了死丫头舒菡，让她把家具盖上防尘套，原本打算退租的时候避免家具太脏，房东扣她押金。 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还是很明智。 请家政阿姨不便宜，换家具更贵。 舒菡没有辜负她的托付，照做了。这房子里除了地面一层积灰，也没有太多需要打扫的地方。 洛欢叉着腰环视自己的小空间，只要稍作打扫就能跟以前一样了。 这屋子里的家具，小物件的摆放位置和以前一样，可她的心态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不容多想，放下背包便去把门和窗户打开，让沉寂已久的空气流通一下。 哪怕没有东西因为潮湿发霉，但屋内的空气长久没流通，倒是有种窒息感了。 等她忙活完已经三点半了，她再熬一熬就能见到巍城清晨的阳光了。 天气预报说明天小雨转阴。 她不会在巍城见到阳光的。 躺在铺好的床上，洛欢脑袋一歪就晕过去了。 说到底还得是自己的老狗窝舒服，被子盖在身上暖和，久违的温暖让她一觉睡到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回想梦中出现的人。 印象最深的人居然是昨晚只有一面之缘的邻居，漂亮的唇角，明晃晃的痣。 说话的时候那颗痣似乎也跟着一起动，一上一下，竟然让洛欢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哪怕已经不记得在梦里邻居和她说过什么了。 随着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洛欢只好打断自己的想法，其实准备买菜做饭。 当初她是做了在巍城常住的打算，家里锅碗瓢盆都是齐全的，只不过调味料都被舒菡那女人拿走了。 不得不说，自从死丫头舒菡结婚后，越来越会过日子了，来她家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还美名其曰防止那些东西过期了，要物尽其用。 那会儿洛欢人已经在凌城了，不方便杀回来给舒菡两拳。 更何况舒菡已经结婚了，她去给这死丫头两拳等于一对二，可能打不赢，划不来。 洛欢手上的钱不多，但是找到工作之前能保证自己饿不死，也很不错了。 去超市买了三百块钱的食材，费劲的提到楼下时洛欢才想起来烟也没了，无奈只好折返去一趟附近的小超市。 至于为什么不把东西放回去再下来一趟，问就是懒得再跑一次。 站在烟柜面前，洛欢看着香烟的价格手指从中华挪到利群，最后定在一包黑色包装的烟盒上面对老板娘说：“来一包这个。” 正在看电视剧的老板娘听到洛欢的声音才缓缓扭过头，她瞥了眼手指定格的位置，从下面的柜子里拿了包红金龙的爱你给她，声音没有情绪起伏的报价：“十六。” 洛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二十递过去，同时不忘调侃：“姐，送个打火机吧！” 老板娘不耐烦的抬起头就要赶人，抬起头才发现来的人是谁，愣了愣不可置信的问了句：“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老板娘收起二十元，找了五块给她，同时拿了个打火机放在玻璃柜上，点点头感慨：“回来就好，好久没见了，收你十五吧！多多照顾姐的生意哈！” 洛欢收起钱和打火机对老板娘嘻嘻一笑：“姐生意兴隆~” 走出小商店后洛欢站在路边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经过，索性站在垃圾桶旁边点了根烟，打火机擦出火的那一刻，竖直的火焰照亮她的眼前。 她这才注意到老板娘送给她的是三块钱的打火机。 捏破爆珠猛吸一口气烟，洛欢收起打火机望着来往的车辆感叹：“还是老板娘大气。” 其实她以前也经常到这家店讨打火机，也不是没这个钱，就是随口来一句，碰到男老板的时候要么不搭理她，要么她买一条烟的时候才附赠一个一块钱的打火机，同时还不忘低声提醒她这事别跟其他人说。 小气又慷慨。 老板娘就是看心情了，大多数情况都会翻着白眼把收银台上用了一半的丢给她，还愤愤的说些打火机都买不起别抽烟的话。 往往用了一半的打火机她会接，男老板给的她也会接，但是像今天这样三块钱的放在以前她不会要。 今天不是以前，所以她收起来了。 回想以前她也是抽黄鹤楼1916细支的女人，像爱你这样十几块钱用来解决烟瘾的烟属实是因为她没钱了。 抽到一半，不只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就烦心，还是便宜烟实在呛喉熏眼睛，洛欢突然一阵咳嗽。 “咳咳，这烟确实不咋地。”洛欢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提起地上的食材，另一只手揣进口袋继续向前走。 无论在巍城还是凌城，洛欢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做饭。 自己做饭便宜健康，主要是便宜。 打开外卖软件随便点一份外卖就三十多块钱了，还不确定吃到嘴里的东西是否健康卫生。 更何况点一餐外卖的钱，自己做饭的话可能是一天三餐的伙食费，她甚至能做两菜一汤。 便宜的拼好饭也有，但总有担忧，所以也没点过。 年轻人吃点自己做的饭菜就吃点吧！反正也毒不死。 洛欢的厨艺说过得去，做饭的时候也中规中矩，不会突发奇想，所以没有发生过食物中毒事件。 做好辣椒炒肉和番茄炒蛋外加一个豆腐汤，洛欢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仪式感十足。 她也不知道这一餐是哪一餐，只知道自己要吃饭，不然会饿。 等到洗碗了，洛欢也没见着今天的太阳，天气预报果然没有欺骗她。 在巍城她见不到太阳了。 第3章 3 水龙头里哗哗的流着热水，洛欢将手放在水下望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略显失神。 她离开巍城的那天，天边的颜色如同这般灰暗，在余辉灿烂的夏季里着实少见的天空。 那天她抬头望天，还记得天气预报播报的有雨，泪水凝聚在眼眶里，就像黑云低压的天空，直到踏上高铁的那一刻泪水和雨水都没有落下。 离开巍城的时候，洛欢觉得这巍城也在赶她走。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到清晨才能入睡……” 手机铃声将洛欢的意识拉回来，她匆匆关了水龙头拿起手机。 是舒菡。 她回来的事没告诉朋友，周千山也不认识死丫头，所以这会儿舒菡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呢？ 洛欢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死女人你回巍城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发消息？你回来之后住哪啊？身上还有钱吗？” 舒菡的声音急切又生气，差点震聋洛欢的耳朵，她把手机拿远了些，确定对方不再说话才开口：“回来得太匆忙了呀！就没跟你们说，回来之后肯定就住原来的出租屋了，钱还是有的。” “真有钱？”舒菡的语气满是怀疑。 “真的……”洛欢也很无奈，自己在朋友心中就是个穷鬼形象吗？不应该啊！曾经她也是风光过一段时间的。 听她这么坚持，舒菡不再纠结钱的问题，她开始说另一件事：“你房东没跟你说吗？你现在住的房子已经被她卖了。” 洛欢皱了皱眉，将四周环顾一番，这房子和原来没有差别，并且她昨天回来的时候这房子明显半年没来过人。 “买卖不破租赁。我想起来了，房东阿姨确实给我推过一个人和遗传电话号码，我还以为是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就没搭理。”洛欢撇了撇嘴，阿姨什么都没说就推荐个人过来，她哪知道是因为房子卖了她换房东了。 就算阿姨是上个月卖的房子，这房子也还在租赁期，她当初给的是一年的房租，那租金钱也不该找她要了。 “她自己的女儿结婚都没着落，还帮你考虑呢？房东阿姨人这么好？”舒菡的语气中不乏阴阳怪气。 洛欢撇撇嘴，懒得争辩。 “不过你应该很快能见到你的新房东，我就不操心这个了。明天我休息，去找你，记得在家等我。”舒菡不征求她的意见，只是通知一声。 挂断电话洛欢继续洗碗，但这会儿的心情比刚才复杂了不少。 房东居然把这套房子卖了，买房子的人或许来这看了一眼，然后就不管了？ 否则她昨天回来的时候这屋内怎么会保持半年没住过人的灰尘和霉气。 新房东真是奇怪。 洗完碗之后洛欢翻出了和前房东阿姨的聊天记录，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新房主的联系方式，并且添加。 对方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加她。 很奇怪，洛欢记得自己写了自我介绍，提了一嘴她是租客的事情。 不和新房东联系上，她之后是否能续租也没处说啊！万一到时候房子到期了，她因为忙别的事忘了，新房东直接过来把她的东西丢出去怎么办？ 思绪就像一团线，东扯西拉一下，最后揉得乱七八糟，理不清楚了。 洛欢居然在为几个月之后的事情心烦意乱，她觉得自己奇怪，索性去阳台抽根烟冷静一下。 舒菡说过她这个人真奇怪，明明是个老烟枪，却不在家里抽烟，无论多冷都去外面站着抽。 当初洛欢给的理由是大学养成的习惯。 抽烟这种个人的事情不影响其他人才行，所以她一般在外面抽完了，散散味儿再进去。 洛欢叼着烟站在阳台上，手挡着风用打火机擦出火，竖直的火光再次映在她的脸上。 她半边身子被黑暗笼罩，另一半享受着室内的灯光，一明一暗令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今天每次点燃烟的时候洛欢都在想一件事——自己该不该回来。 哪怕已经回来了，这个问题她还是想了又想。 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又能去哪呢？ 或许会找个冬天温暖的地方，也许等冬天结束了再走，她不能盲目的走了，至少不能把自己冻死。 “嘿！” 洛欢正想得入迷，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喊她。 她寻找声音的出处，那人又喊了她一声：“嘿！好邻居！借个火！” 是住在对面的男人，他披着长羽绒服，里面似乎依旧是白色短袖，只见他笑容灿烂，眉眼间已经在感谢洛欢的火了。 可是洛欢看到邻居的那一刻居然有些心虚，她心虚什么呢？做梦的事情对方也不会知道，但架不住看到对方就立即想到在梦中发生的荒唐事。 实际上，她连邻居叫什么都不知道。 洛欢展开手掌，看看手中小超市老板娘送的三块钱打火机，还没捂热乎就要被借走了。 抬头再看看邻居，一脸期待，谢谢二字已经到嘴边，就等着东西到手里了。 她在巍城的朋友实在不多，就算不交新朋友，也不应该与人结仇。 “接着！”洛欢把打火机抛了过去，小小的打火机在空中投出抛物线，稳稳地落在邻居手上。 对方接住火机后扬了扬手就要进到屋内。 洛欢一看，这小子借火不是为了点烟？难道要顺她的打火机？！ 放在以前就无所谓了，现在不行！ “诶！打火机记得还，我就这一个了，楼下老板娘送的，可贵了。”洛欢从不掩饰自己阔绰或窘迫，更何况在陌生人面前。 对面被叫住，扭头看向她有些意外，收起惊讶的表情旋即笑笑：“那你等会儿来我家找我拿。” “好！”为了打火机。 洛欢散了散身上的味道就去敲邻居的门，甚至连拖鞋都没换。 邻居开门的时候没有露出吃惊或者如何的表情，依旧笑容灿烂，并礼貌又客气的问候：“你来啦？” “嗯，来了。我就这一个打火机，当然要来。”洛欢的身上是有诚恳这样的优秀品质。 这种自己只有一个打火机的话，她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走廊冷，先进来。”邻居没有立即把打火机给洛欢，而是把她迎进屋内。 洛欢没有立即回应对方的邀请，她看了看房子里面，明亮简洁又温暖，随后又看了眼邻居的脸。 一时间居然觉得这住户和他的房子一样，明亮简洁又温暖。 她转身回到自己家中拿了房门钥匙，然后又将门关上，踩着拖鞋在邻居诧异的目光里入了对方的家门，同时不忘礼貌的说上一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邻居轻声笑了笑，没有说太多话。 对此洛欢觉得很舒适，她并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耳边一直说话，吵得人心烦，而且很多话都是重复的。他就很好，至少现在是。 一进到邻居的房子里，洛欢感觉自己被温暖包裹，冰冷的手脚也终于可以舒展开来，坐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棉衣像累赘，拉开拉链散了散热气。 “喝什么？”邻居已经走到了冰箱面前，拉开一侧的门开始寻找今晚的饮品。 洛欢对这些东西不挑剔，她淡淡然的表示：“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可乐？”是一个疑问句，他依旧在征询客人的意见。 洛欢不再说随便：“那就喝无糖的吧！有吗？没有就喝正常的。” “有青柠味的无糖，不介意的话我就拿了。”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伸向了那黑绿配色的长条易拉罐。 邻居拿了可乐没有立即递给洛欢，而是在厨房捣腾起来，拿出了两个玻璃杯和柠檬以及冰块。 当洛欢接过放着柠檬片的冰可乐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他的语气上扬，心情应该不错。 洛欢诚实，她说：“没想到你是这么有情调的人，喝可乐还要放两片柠檬。我都是打开易拉罐直接喝的。” 邻居愣了两秒，随即也笑出声，他笑得手中的可乐在杯内荡漾，却没有溅出来。 “我自己在家的时候也直接喝，但有客人来了，还是要臭讲究一下。”说着邻居俯身和洛欢碰杯。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忽然撞到了洛欢半死不活的心，就在男人凑近的那一刻，清晰的脸庞在她的眼前放大的那一瞬，放大的不止是这人的面容。 可乐入口冰凉且甜，或许是放了柠檬片没有过甜的感觉，带点酸味，小气泡在嘴里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响，这种动静放在以前洛欢不会注意到，可是今晚她觉得这一切过于清晰。 放在以前，喝可乐的时候嘴和脑子只会告诉她这是可乐，这是无糖可乐，或者这是加了柠檬的冰可乐。 不会像今天这样就连可乐的味道都带着层次感。 “你叫什么名字？” “东帆，你呢？” “洛欢。” “好。” 他说好的时候依旧站在旁边，穿着白色短袖，笑得眉眼弯弯。 在巍城，已经很久没人对她这么笑了。笑得如此自然随和，并且这个笑容只是单纯的给她，以示友好。 这座不太欢迎她的城市，也该对她这个落魄之人善良一点了。 就着一杯可乐，洛欢了解到东帆之前也是从巍城去到凌城，然后从大城市回到这座小城市里。 不过东帆去得早，回来的时间也比洛欢早，更何况凌城那样大，两人不会碰面也正常。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到清晨才能入睡”是歌曲《认真的老去》 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很喜欢这首歌，现在每次听都会想起大学的时光 而我现在也已经变成了身心俱疲的牛马 至于女主抽烟的问题，后期会戒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3 第4章 4 “凌城这座城市确实大，因为太大了，什么人都有，就连那种勉强立足却嘲笑刚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家伙都有。”东帆放下水杯，似乎在说他遇到的事情。 洛欢见房子主人放下了杯子，自己也立即将还剩半杯的可乐放在茶几上，应他的话题：“其实哪都有这样的人，只不过凌城人多，碰到这种人的几率也会变大。我只是觉得凌城明明那么大，能交到的朋友却变少了，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 内心是在质疑自己的，可是口头上始终不肯认输，索性话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她扯了扯嘴角，略有哀伤地对东帆笑了笑。这个笑容应该不好看的，她的余光瞥见了电视屏幕映出来的自己，悲切自嘲，明明在笑，却笑得那么难看。 “不用太质疑自己，我始终认为跟越多人相处，所能结交的人就越少，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标准，这个标准也一直在变。没有一尘不变的东西，更何况原来的朋友在往后的日子里也可能被遗忘，这没什么。”东帆的语气十分洒脱。 “你说得对，原来的朋友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会被遗忘，只会在某一天忽然想起来曾经的那些过往。在未来也只会有曾经的过往。”洛欢说着低下头，似乎在说服自己。 东帆皱了皱眉，从单人沙发上站起身，紧接着坐在了洛欢身旁，微微俯身歪头望着女人问：“你似乎在为什么人难过，或者什么事，总之是曾经的事情。虽然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不过在新朋友面前露出对老朋友哀伤的表情，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嗯？” 面对突然放大的帅脸，洛欢吓得偏向沙发的另一边，因为对方太过突然，洛欢直接半个身子倒在沙发上。 模样有些滑稽，但她没有起来。 说实话，这沙发真舒服。 她没想到东帆的靠近这么突然且没有预兆。 东帆被她的反应逗到，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有一直笑，见洛欢就这么倒着，止住笑声向她伸手：“吓到你了，抱歉。” 洛欢看向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也很宽厚。再抬眼，依旧是东帆，他的脸上总是带笑。 她没有拒绝对方的善意，搭上手被对方从沙发上拉起来，直接站起来了。 洛欢拢了拢垂下来的碎发，解释道：“我刚才想事情太入神了，该道歉的是我。” 她这会儿站起来才发现东帆比她高出一个头。 平视对方的时候，能看到他修长的脖子和上下滑动的喉结。洛欢抬起头，发现对方也在低头望着自己，两人目光相触，他们的眼中都想诉说什么，后来两人泯然一笑，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般来说，我希望我的朋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想太多，比如以前和以后都不要多想。我们应该只看现在。” 洛欢觉得东帆说得很有道理。 她不应该继续瞻前顾后了。 后来洛欢晚上留在东帆温暖的房子里，被他带到书房。 刚进去，洛欢就看到摆在柜子里的奖状和证书，它们被放在玻璃柜里，讲述着主人曾经辉煌的过往。 东帆也很健谈的分享自己的曾经。 他说他当年也不是很想出国，但高考成绩出乎他的料想，无法上国内的top，看好的另一个学校听说有很多原来的同学，于是他选择出国留学。 出国学的是建筑，读书的时候很喜欢这个行业，毕业了却发现这一行是病态的，出乎他的想象，所以回国后没有找对应的工作。 洛欢听着他讲述自己，非常安静的没有介绍自己的求学经历。 从小城市考到大城市的民办大学读书，然后又来到另一个小城市谋生，中途跑到另一座大城市求生后冷得迫不得已回到巍城的洛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如此平庸，她也接受自己的平庸。 平庸又不是什么罪过，没有谁规定人一定要有出息。 洛欢认为有出息了日子过得舒适，令旁人羡慕；没出息日子过着难受些，但也不是不能将余生就这么过去，只是在这过程中期盼着下辈子别当人了，当人太苦了。 洛欢当初离开巍城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当一次人足矣，要是下辈子还当人依旧重复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当只小猫，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东帆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他看到洛欢闭口不言，就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找着别的话跟她说：“你猜我去凌城做什么了？” “做生意？肯定不是去打工。” 东帆笑了两声，开口就是夸赞：“真聪明，确实是去做生意的，不过我被合伙人骗了，亏了些钱，正巧那会儿股市低迷，我也被套住。我觉得凌城那个地方跟我八字不合，我当时就想，真是个不旺人的鬼地方，老子不待了！有这个想法后第二天我就买车票收拾行李来巍城了。” 洛欢抬头看着东帆，他靠坐在桌子上，说话的时候眼中有光，嘴角带着笑，似乎把这事当作趣事来讲。 同样从凌城回来的人不觉得这多么有趣。 凌城那地方，有钱人的钱被套住，穷人被冻走，应该是不欢迎外地人的大城市。 “我也是有了离开凌城的想法就立即买票回来了。”关于为什么，洛欢觉得没必要说。 东帆倒是没问关于凌城的事，但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离开巍城？” 本以为他会缠着问为什么离开凌城，洛欢都想好了怎么诉说凌城的寒冷，却没想到对方并不在意。 洛欢垂下眼不再看眼前的男人，双手纠在一起，恨不得打一个死结。 她闷闷的说：“你可以去问楼下小超市的老板娘，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能客观的告诉你。” “好，但我还是想听你说，不过等你想和我说了再告诉我。” “我要是一直不和你说呢？” “无妨。” “好。”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聊了很多，东扯西拉的聊到深夜也不觉得困倦。 洛欢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困，因为她白天基本都在睡觉，时间突然倒过来了。 东帆大概率是夜猫子，所以不睡。 只记得他们后来一起打游戏，天亮了，东帆打了个哈欠，定了两份早餐。 洛欢还是客气了两句：“晚上喝了你的水，吃了你的零食，再吃早餐怎么好意思呢？” 东帆把打开包装盒的牛肉面端到洛欢面前，毫不留情戳穿：“你昨晚吃吃喝喝的时候没见你不好意思。” 她傻笑两声，还是拆开筷子开始吃热乎乎的面条。 早上吃顿饱饭，胃暖暖的，身体感到舒适有安全感。 吃饭过程中洛欢悄悄观察东帆，他吃东西斯文且认真，没有边吃边玩手机的习惯。 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洛欢主动收拾外卖盒。 “谢谢你的款待，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作为回报，我帮你把垃圾拿出去丢了。” 东帆没有拒绝：“好啊！确实不早了，我也该睡觉了。祝你好梦。” 提起垃圾袋的洛欢在听到东帆最后一句话时忽然有种怪异感，甚至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思绪也忽然飘到上一个梦里。 那可真是，好梦。 恍惚了瞬间，洛欢立即把自己拉出来，对东帆嘿嘿一笑：“你也是，好梦。” 说完拿了打火机才出门。 她当然记得自己过来要做什么，拿打火机啊！ 做人嘛！就是要不忘初心。 只是刚打开门，撞见有人拿钥匙打开她的家门。 “洛欢！死女人，你真的回来了！”女人的尖叫声充满了惊喜。 洛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最好的八卦搭子还能骗你不成？” 她指的不是自己，而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娘。 舒菡嘿嘿一笑：“那也不一定，我这不是担心你，特地过来看看情况吗？但是你怎么……” 她略显尴尬地指了指东帆的家门：“是从隔壁出来的？” “嗯，昨天晚上一直在他家。”洛欢很随意的陈述事实，没有仔细琢磨自己的话。 她下意识的觉得在舒菡面前说话不用考虑太多。 很显然，这次她想错了。 舒菡立即惊呼的啊了一声，没控制音量的问：“你们……” 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洛欢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用没有提垃圾袋的手捂住了死丫头的嘴。 她对这堵墙的隔音效果并不自信，死丫头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可能传入屋内人的耳朵。 洛欢还不想失去一个在巍城对自己笑得如此温暖的人。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流言蜚语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洛欢几乎是拖拽着把舒菡带到电梯口，拉着她进了电梯，再下楼。 当两人正式站在户外，哈着白雾时，她才松开手解释：“我们昨天晚上只是彻夜畅谈，什么都没做。”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舒菡大口呼吸了几下，才发出自己的质疑：“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只为彻夜畅谈？” 说完她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是，人不能为了不交房租睡自己的房东啊！” 与此同时，洛欢正在把东帆家里的垃圾甩进垃圾桶，听着死丫头的嘀咕，她险些被垃圾带进桶内。 “你说什么？！” 第5章 5 “你的新邻居是新房东啊！你们昨天晚上在一起一整夜，他没跟你说吗？” 洛欢摇摇头。 没说。 前半夜还在聊人生，后半夜认真打游戏去了，只在意玩《胡闹厨房2》有没有默契度，能不能玩到三星，哪有空了解这些不重要的事情。 舒菡一脸无语，但她很快释然：“没事，你现在知道了。还好你们没有发生什么，不然我都不敢想你会有多尴尬！” “是啊！还好……”洛欢恍惚之间想起昨晚和东帆接触的几个瞬间。 升腾的气泡，上下滚动的喉结，灿烂明媚的笑容，嘴角那颗痣随着红唇一张一合晃动。 忽然，一阵风吹过，吹得洛欢跳着脚打了个哆嗦。 刚才拽着舒菡走得急，脚上还穿着拖鞋，并且没穿袜子，冻得她双脚几乎没了知觉。 “好冷好冷，赶紧回去！冷得我的脚快截肢了。”洛欢说着裹紧身上的棉衣，转身往楼里跑去。 舒菡见她突然跑了，低头看到她脚上还穿着拖鞋，没好气的念叨：“你真是，越来越不会照顾自己了，这种天气袜子都不穿就敢出门！还有，不要说晦气话！” 洛欢对于舒菡的唠叨也只嗯嗯啊啊的应着。 小跑着回到她的出租屋。 室内的温度比外面好多了，洛欢给自己倒了些热水，喝进去后五脏六腑都得到了缓解，身体的寒冷被驱散不少。 “昨天一夜没睡，我准备睡觉了。你没别的事，就先去忙吧！”洛欢回房间前还不忘招呼舒菡。 听到她要睡觉，舒菡翻了翻眼睛：“搞不懂你们，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整夜，居然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好奇怪。” 奇怪吗？ 洛欢不觉得。 什么都没发生才好。 舒菡叉着腰唠叨完也打了个哈欠：“哈……早上吃的有点多，我也有点困了，床给我留个位置，我也睡会儿。” “你不嫌弃，我不介意。” 一米五的床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有点挤了。 天气寒冷，两个人挤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 洛欢当然不会介意身边多个人。 舒菡睡相老实，不至于把她挤下床。 人进入温暖安全又舒适的环境很容易放下警惕，再加上整夜未眠，洛欢刚闭上眼就晕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又是下午，她是被饿醒的。 肚子空空，早上吃过的面条早被消化。 她坐起来的时候舒菡醒了有一会儿，正侧躺着看手机。 洛欢不客气的把她的手机抽走，“别侧着看手机，眼睛容易散光。” 双手空空的舒菡愣了一下，她伸手抢回自己的手机，抬头看着刚睡醒脸颊通红的洛欢，“等会儿出去吃吗？” “昨天买的菜还没吃完。”洛欢嘀咕完，再看舒菡，“出去吃你请我。” 面对朋友，不需要客气。 吃一顿也不会把死丫头吃穷。 舒菡清楚她的窘迫，掀被起床就是她的回答。 两人就在小区附近的小馆子点三道菜，吃不完还能打包，放冰箱里拿出来热一热又是一顿。 洛欢都得感叹自己现在太会过日子。 吃饱了，精神缓过来了，两人才开始聊天。 回去的路上洛欢习惯性的拿出烟，站在路边点燃。舒菡在一旁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多年朋友，了解她的“恶习”。 “怎么想着回来了？”舒菡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尼古丁过肺，白烟缓缓吐出。 洛欢看着路边驶过的车辆，道：“凌城就那样，想着还是巍城好。” 舒菡不屑的嘁了一声：“我结婚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会儿说什么来着，大城市机会多，赚的也多，没空回来。” 洛欢弹了一下烟灰，但是刚点燃的烟，没燃烧多少，烟灰一点儿都没被弹掉。 她看着，又吸了一口。 “那会儿刚入职，还没过试用期，贸然请假工作就泡汤了。不过说实话，大城市机会多，消费也多。” 洛欢勾了勾嘴角，戏谑道：“凌城赚钱凌城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舒菡看着她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声音变得无奈：“以我们两的关系，你不能和我说实话吗？” 洛欢撇撇嘴，提起让她回来的导火索：“死丫头，凌城很冷，我就几件薄袄难以御寒，冬季的衣服也贵，再待下去又要交房租了。我怕等我冻死了，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说着声音变得低沉，听起来真的在为这件事头疼和哀伤。 舒菡变了脸色，她戳了戳洛欢消瘦的脸颊，“真的是因为这个回来的吗？洛欢，别骗自己了，衣服可以上网买，总能买到便宜又暖和的衣服，大不了就多穿几件。你是独立意识的成年人，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少吃点买两件衣服御寒总能办到的。” 死丫头说得没错。洛欢忍不住在心中赞同。 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又吸了口烟，吞吐烟雾沉默不语。 “欢，他爸妈又生了个儿子。” 原本低头看脚尖的洛欢，目光瞬间凝聚在舒菡脸上，确定对方的眼神不像是撒谎，这才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随后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妈都四十多岁了，还拼着生了个儿子呢！诶，好怪啊死丫头，他死了不到半年，怎么弟弟就出生了。” 她就这样站在路边不顾形象的大笑，来来往往的人目光诧异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疯子。 洛欢没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笑着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又吸了口烟，烟灰也随着身体的抖动掉落。 笑声从胸腔里发出，真情实感的笑声，她明明咧这嘴，眼底满是悲切。 笑到最后一口口水呛上来，不得不扔了烟蒂剧烈咳嗽。 舒菡见状也立即起来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好友笑得双眼通红，呛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终于，洛欢缓过来，这会儿不笑了，她笑的时候凝聚在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抓着死丫头压抑着嗓音：“舒菡，他们当初抓着我说是我害死了他们唯一的儿子，我还想着中年丧子确实凄惨，我背负骂名还怜悯心泛滥给了他们一笔钱，最终我被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害得工作都没了，家也不敢回，只能逃离这个城市。 我哪怕跑出去了，还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稍微缓过来，我现在一想起他们对我的谩骂攻击，我就害怕得发怵。那些人将自己的恶意释放在一个和他们毫不相关的人身上，他们难道不会害怕吗？算了，会害怕就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了。 可没人告诉我那四十多岁阿姨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啊！早知道还有一个，我就，我就不给他们那笔钱了。他们生孩子住院坐月子的花销，还有奶粉钱，花的是我给的那笔钱吧？真是亏了他们当初用尽手段就是要我拿出一笔钱。” “我居然，我居然真的给了。哈哈哈哈哈哈，舒菡，我好傻啊……”洛欢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泪水依旧挂在脸上不断往下流。 舒菡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只能一下一下的抚摸她的后背，希望她的状态能平稳一些。 大概笑累了，洛欢不笑了，她收起所有的表情，手背随意糊弄脸上的眼泪，随后看向舒菡。 “他们的儿子，就是该死！”洛欢咬着牙高呼着发出一声控诉。 舒菡抱住情绪激动的洛欢，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一下又一下，低声安慰：“不想了不想了，这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咱们既然回来了就开始新生活。” 洛欢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光阴，她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之下。 过了好一会儿洛欢的情绪才在舒菡的安抚之下缓和过来，她趴在朋友的肩头吸了吸鼻子，道：“死丫头，你下次休息了，我们去找娅娅玩吧！” “好，我也很久没去看娅娅了。烟抽完了，别站在路边了，外面冷。”舒菡搂着洛欢回到她的小屋。 此时洛欢已经没有再流泪了，但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手脚发麻，这会儿走路蹒跚。 回家后舒菡给她泡了杯茶，让她自己静一静。 洛欢靠在沙发上捧着杯子，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摘下来，她现在手指依旧发麻。 脑子忍不住的想舒菡说的那句“他们又生了个儿子”。 怎么又生了个儿子呢？ 还记得半年前他们哭得那么惨，指着她说她是凶手，害死他们唯一的孩子。 可他是自己死掉的啊…… 舒菡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把打包的菜放进冰箱，一会儿帮她把房子里剩下没收拾的东西收起来。 忙碌得就好像她才是房子的主人。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舒菡终于停下来。 她站在洛欢面前叉着腰问：“诶，欢，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找工作吗？” 听见有人喊自己，洛欢缓缓抬头，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热，她扯下围巾，“过几天要去当伴娘，忙完这一阵再说工作的事。” 舒菡听说她要去当伴娘，立即瞪大双眼，愤愤不平的大喊：“你给谁当伴娘？我结婚的时候喊你来你都没来。就连我的朋友圈，你都没点赞，我那天那么漂亮……” 洛欢听着舒菡的声音渐渐弱了，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还是决定解释：“周千山的老婆。周千山说额外给我两千，这么好赚的钱不把握太可惜了。” 有些事她决定不解释。 她说着，忽然想起来还没加周千山老婆的联系方式。 人家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伴娘还没和新娘联系，这事说出去让人匪夷所思。 听到格外给两千，舒菡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比刚才好多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对面好友申请通过的很快，两人简单打招呼后，洛欢就被拉进了伴娘群和名为“我们结婚啦”的群。 “死丫头，你结婚那会儿，我不回来是故意的” 第6章 6 洛欢不喜欢死丫头的老公。 这种厌恶从见到她老公的第一眼就产生了，并且从未改变。 当初舒菡和她现在老公谈恋爱的时候她就不同意，她是那个劝分八百次的闺蜜，但是跟其他闺蜜不一样的是，她没去吃席当他们在台上爱情陈述中的“坎坷”。 不是没被邀请，相反舒菡不但邀请了还保证往返的车票和住酒店钱她出，可洛欢依旧拒绝了。 没别的原因，看到那个男人就烦。 至于为什么烦，洛欢一开始认为是两人气场不合，没法相处，也尝试着和对方去接触，后来发现，那男的确实他妈的不是什么好人。 大男子主义加妈宝男，洛欢察觉到的时候直呼666，这男人搁这叠buff呢！ 舒菡的老公还说过一句特别搞笑的话，他也算坦白的跟舒菡和她的朋友说：我是妈宝男，但我不是那种妈宝男，我是听妈妈话的妈宝男。 当时洛欢差点就被绕进去了，她愣了一下跟随行的另一个朋友娅娅发消息：靠，妈宝男的基础不就是听妈妈的话吗？ 娅娅也表示赞同。 不单是她两听这话愣了又愣，跟着舒菡老公一起来的朋友，那男人也是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向这顿饭的主角，他看了又看洛欢和娅娅发现了同款震惊表情，终于找到了共鸣的人。 他不明白哥们儿是如何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以及那个女人咋还没反应过来一脸幸福的模样。 三人心照不宣的吃菜不戳穿，因为深陷在这段感情中的女人还在笑眯眯的表示：好哦！ 当事人都在甜甜的说好哦！他们这些外人能掀桌子吗？ 不能，吃菜吧朋友们！ 那会儿洛欢就明白了。 得，这种情况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等她啥时候清醒再说吧！ 万一她这辈子都没能清醒呢？ 所以洛欢委婉的提醒过舒菡，但恋爱中的女人好像把自己的脑子丢了，换成了丧尸都不吃的恋爱脑，这种女人劝不动的，除非哪天自己幡然醒悟。 目前看来只要在两人有小孩之前发现问题并离婚都算亡羊补牢。 谁规定女人这辈子一定会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呢？麻将桌上剩那么多牌的时候听牌了都不一定能自摸胡三家，更何况这世上这么多男人又如何随手一捞就是顶级的好男人？ 反正洛欢已经看开了，她早就觉得自己是苟活在这世上。 也可能是她的父母没给过她好的榜样。 他爸妈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 印象里没什么征兆，突然有一天和她说两人要分开了，问她跟谁。 她一开始跟着妈，跟了没一年看着妈找了个后爸又生了个聪明可人儿的妹妹，再加上后爸那边还有个儿子，顾不上她了。 于是洛欢在妈妈忘记自己生日那天晚上背着书包去找父亲。 老洛喝完酒回来看着门口蹲着一个小孩，晃晃悠悠的凑近发现是自己的女儿。 他眨眨眼，酒醒了一半，粗糙的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闷声闷气的说了句生日快乐。 明明只是简单的四个字，洛欢记得自己哭了，她委屈的说谢谢爸爸，哭着说妈妈有了新生活。 老洛叹了口气，把她领回家，手忙脚乱的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多的话没再说了。 老洛总是不擅长言语。 从那天起洛欢就跟着老洛一起生活，妈妈来找过她一次。 倒不是要把女儿领回去，女人和老洛商量了每个月的赡养费，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没吵赢老洛。 洛欢还是第一次见老洛板着脸高声说那么多话。 等妈妈生气的离开，老洛才揉乱女儿的头发露出笑容：“放心吧！爸就你这一个女儿，不会饿死你的。” 她爸不是什么好人，在外人口中是个赖皮更是酒鬼，但好歹把她供上了大学，供到大学毕业才甩甩手找了个不能生育三四十岁的女人结婚。 至于为什么找不能生育的，他的说法是养小孩太麻烦了，拉扯大一个姑娘已经够麻烦了，再来个孩子还得去努力奋斗，算了吧！ 他甚至没指望他唯一的孩子给自己养老。 一副就要当烂泥不想被扶上墙的样子。 张阿姨对老洛的想法没太大意见，两人婚后的日子凑合着过也算和谐。 她大学毕业那天老洛订了一捧向日葵送给她，匆忙的过来跟她拍了张合照就走了，身上穿着的还是工作服，到场后除了一句毕业快乐，多的话也没听他说。 老洛确实不喜欢说话，除了喝醉之后吹牛的时候话最多。 其实还有话，在花束的卡片上。 老洛说：大姑娘，去飘荡去闯荡，自己找一个安身之处吧！你爹我要去过快活日子了，我要是快死了会让张阿姨给你发消息的，你得回来送送我啊大姑娘，我就你一个大姑娘。 毕业快乐。 还有一件事，你要是结婚了，我会到场的。 算了，不结婚也行，你自己得把日子过舒服了再想结婚的事，免得像我跟你妈一样，稀里糊涂的结婚，日子过得稀烂然后离婚，分财产的时候都没几个子儿，听说你妈那边日子也不咋地，不提了，你过好就行。 大姑娘啊！爹就你一个姑娘，你可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开心幸福。 老洛自己生活过得一般，但依旧期盼唯一的女儿能过好。 外人总说老洛爱喝酒，喝得大脑混沌，路都走不稳，没一天是清醒的。 洛欢反而觉得老洛大多数时间比其他人更清醒，不然怎么把她拉扯到这么大，且不说平时，至少写这卡片的时候保持了清醒。 只不过听说去年老洛和张阿姨离婚不离家，她实在搞不懂这种生活方式，作为子女自然不去插手。 但她很想不道德的说一句，老洛临死前还是亲自给她发消息比较靠谱。 舒菡愣了几秒，随后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她知道好朋友是故意不来参加她的婚礼，她不生气。 多年的好友，哪怕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实际情况舒菡也清楚。 于是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沉默了许久，最终都默默低头看手机。 这件事就算翻过去了。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得到一个结果，洛欢很清楚。 周千山的老婆叫周琪，对洛欢很热情。 她先问了洛欢的穿衣尺寸，确定她可以穿均码的裙子之后又很欢喜的表示太好了。 隔着聊天框洛欢都能感受到周琪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姑娘。 洛欢本以为她们的聊天到此为止了。 周琪却开始跟她说布置婚房的事情。 她抱怨因为结婚事情太多，周千山的工作也这一阵忽然忙起来了，闺蜜那边不方便再请假了，所以她现在一个人布置婚房，忙得焦头烂额。 布置婚房无非是在家粘贴喜庆的装饰，其中最麻烦的是打气球。 洛欢看着手机里不断发来的消息，她打好的文字迟迟没有发出去。 她想说她可以帮忙，奈何连周琪的面都没见过。 贸然提出去人家家里，这多少会让人怀疑她的居心。 周琪：对了，你最近有空吗？可以来我家帮忙吗？有偿 一句有偿，治好了洛欢的社恐。 她说：好的。 “你看什么呢？嘴角的笑都压不下去。” 洛欢分享今天的喜悦：“周千山的老婆让我去帮忙布置婚房，有偿！五百一天呢！” 这个价格让舒菡瞪大双眼：“什么？这么阔气！赶紧帮我问问，介不介意多个人帮忙！” 有钱不赚王八蛋！ 既然死丫头开口，洛欢至少要帮她问一下吧？ 于是她问周琪，她能不能带个人过去帮忙打气球。 但洛欢没提给死丫头多少钱。 周琪是个爽快人，立即把这事答应下来了，保证价格一样。 不但答应了，还顺便问：你这个朋友也要来当伴娘吗？ 洛欢说：不了，她不配，她结婚了。 这条消息是在舒菡的注视下发出去的，消息是七点五分三十六秒发出去的，人是三十七秒挨了第一下打。 舒菡一边说手上打的动作还没停：“我怎么，怎么就不配了？我这样最近才结婚有经验的人，上哪找？” 巴掌拍在衣服上砰砰作响。 女人说得格外骄傲，她认为自己的结婚经验十分宝贵，应该分享给即将结婚的新人。 “他们父母不都是结过婚的人吗？”洛欢说得坦诚。 周千山和周琪都是巍城本地人，结婚流程也是按照当地风俗，舒菡是隔壁城市的人，能给意见的事情人家可能已经处理好了。 “那……我这结过婚的人总能和正要结婚的人说点自己的经验，结婚某些细节注意好了，过程就会非常舒服的。”舒菡始终认为自己的经验宝贵。 洛欢懒得跟她继续纠结，翻了翻眼睛哄小孩的语气：“好好好，等到我们后天去她家打气球的时候，你好好跟周琪说，让她听仔细了。” “那必须的！”舒菡一脸骄傲。 和周琪敲定一些事情后，舒菡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问：“周千山是你说的那个看狗都深情的麻友？” 洛欢惊讶自己和死丫头这么说过周千山吗？不过她说的是实话，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是他，很惊讶吧？他就要结婚了。” 舒菡倒不觉得：“快三十岁的男人准备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什么样的人让他收心。” 在没见到周琪本人之前，她们决定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直到晚上九点，洛欢见舒菡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还是问了一句：“你今晚不回家？” 第7章 7 窝在沙发上的舒菡抬起头，随后果断摇头：“你好不容易回来，多陪陪你。” “这话说得……”没由来的洛欢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舒菡在这，家里无非是多一个人，她暂时有个床搭子，都不是大问题。 洛欢也懒得问她为什么不想回家，婚礼不参加，结婚当天朋友圈都不点赞的人，没资格八卦太多。 主要原因还是洛欢并不想知道太多关于死丫头老公的事情。 那个男人，感觉听到名字都污染了耳朵。 第二天早上起床洛欢就开始在招聘网上看工作。 她需要一份足以让自己温饱的工作。 老洛的钱还在她的卡里，但那笔钱她没准备花。 所以她手头上没太多能用的钱，不找工作她会在巍城饿死的。 比起冻死，好像饿死也挺惨的。 虽然洛欢下辈子不想当人了，但是这辈子好歹要寿终正寝吧？ 不过看了一天，没什么满意的岗位，年前确实不适合找工作，洛欢打算年前找点兼职做做。 当前的目标很简单：不饿死。 这一整天舒菡还是赖在她家里。 她懒得再问，但死丫头自己给了理由，言之凿凿道：“明天就要去给周琪帮忙了，我当然是和你在一起更方便了。不然明天早上你还得等我来这边，我们再一起过去，多麻烦。” 是啊！多麻烦。 所以洛欢只嗯了一声，没多做评价。 舒菡也不是完全没工作，但工作清闲，钱少事少。 她不在乎钱多不多，因为她自己的小家大部分开销都来自丈夫的工资，她赚的那点钱自己花是足够了。 据洛欢所知，舒菡的父母为了保证女儿的生活，给了她几家店铺收租。 也算是每个月有固定收入，大富婆当不了，但当一个快乐的小富婆是没问题的。 这笔钱舒菡的老公并不知道，是她父母私底下给她的补贴保障。 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恋爱脑的姑娘看不出来，姑娘的爸妈也看不出来吗？ 不见得，至于为什么不阻止？ 只能说恋爱脑的姑娘实在是劝不住。 舒菡开车过来找洛欢，所以她们去找周琪也算方便。 洛欢早上买了包子和豆浆坐在舒菡车上吃。 小区附近的包子店还是一如既往的皮薄馅大，肉也是新鲜的好肉，一吃就能吃出来，满口肉汁香的不得了。 正要开车的舒菡闻着车内的包子味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索性将车窗打开一些。 今天的天气还行，至少没风，洛欢也注意到了窗户，三两口把包子吃完立即喝一大口豆浆咽下去。 “吃东西这么快对胃不好。”舒菡打着方向盘同时不忘啰嗦一句。 “它们会在我的肚子里好好消化的。”洛欢打了个哈哈，接着喝豆浆。 舒菡翻了个白眼，说起另一件事：“话说当初你来巍城的一个小目标不是买车吗？巍城也不大，你买个五菱的电动车够用了。或者你买辆二手油车，更便宜，加油的话加多少跑多少。” “你说的是那种玩具车一样的剁椒鱼头？”洛欢手肘搁在车窗那，就连眼睛也望着外面，“据我了解那种车也要几万块吧？怎么几万的车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只需要几块钱。便宜的二手车，我怕年纪比我都大。” 说着忍不住摇头扯起嘴角调侃：“小富婆说话就是有底气。” 舒菡没理会那句小富婆，她不解地嘀咕了一句：“剁椒鱼头？” 愣了愣才想起来是什么：“那车小巧啊！钱的事，你爸在你毕业之后不是把他一半的积蓄给了你吗？难道你一分钱都没花？” “嗯。” 确实没花。 “啊？为什么不花啊？”舒菡不理解，她记得那笔钱是老洛特地给洛欢，并还交代别太苦了自己。 “给他留着养老，他就我一个闺女，把钱给我还不是为了到晚年能过的好点？你以为他们退休后的那点养老金够干什么？”洛欢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脑袋空空。 她没想过动她爸那笔钱，以前是，现在更是。 去周琪家还有半个小时，两人暂时没想到新的话题，舒菡索性打开音乐专心开车。 洛欢坐在车上原本昏昏欲睡，停滞的大脑忽然想起什么，“话说周千山上次跟我提起他未婚妻的时候，叫她阿瑾，我以为他老婆叫什么瑾。” “可能是两个人之间的其他称呼，或者是周琪的小名，人家夫妻两的事你那么追究干嘛？”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 人的好奇心就是说来就来。 舒菡当然不清楚什么情况，她连周千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后半段路上两人又没了话题，洛欢心中有了问题，自然就不困了。 他们到楼下的时候周琪已经为了他们占了个车位方便停车。 下车之前舒菡在车内感叹：“周千山这人好福气，他老婆情商挺高的。” 洛欢看了眼好友，淡淡的嗯了一声。 心中忍不住叨叨，你老公也挺有福气撞了大运娶了个恋爱脑。 周千山和周琪的新房是三室两厅的精装房。 前来帮忙的两人被带着在房子里参观了一番才坐下来准备打气球。 周琪去给客人准备茶水了，洛欢和舒菡看着眼前几大袋气球和打气筒已经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两人挨着坐，舒菡低着头小声说：“你知道这里房价多少吗？” “不知道。”洛欢没有买房的打算，所以不太关心这方面。 舒菡腾出手比了个八，“大概八千二百块一平，我说的价格还是毛坯的，他们家这精装的应该更贵一点。” 凌城这座小城市的房价自然比不上一线大城市。 在这里八千多一平方的价格已经很贵了。 “这是今年的价格吧？周千山买房的时候是三年前。”洛欢还是知道一些信息的。 “那也得五六千。对了，你怎么知道这房子是三年前买的，三年前这栋楼还只有地基呢！” “之前打牌聊到房子，有人提起周千山买了房，就问他买的时候房价多少，他主动说的。不然我上哪知道，难不成我找天桥算命的告诉我啊？扯呢。” 舒菡也是好奇，又把脑袋凑近了一点，小声问：“你说周千山这家伙怎么这么会买，这地方三年前除了房子什么配套设施都没有呢！但你看现在，商场有了，学校也有了。” “小区周围的这些配套设施不建起来，也没人买啊！没人买房子，开发商不就亏大了。而且小区都有了，把商场学校建起来，还愁人流量和生源？”洛欢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 “说起来，我现在还租……”舒菡话还没说完，就被回来的周琪打断。 房子的女主人端着茶和水果零食过来，语气难掩好奇的问：“你们凑在一起说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这话把舒菡给问愣住了。 第一次见面，刚才聊的话似乎不方便直接说出来。还没熟悉就打探人家房子的情况，有点奇怪呀！ 洛欢倒是坦然，抬起头对女人露出善意的笑容：“我们就聊了一下现在这里的房价，然后说你家软装挺好看的，她也想买个魔法少女地毯摆在房间里。” 反应过来的舒菡忍不住对朋友竖起大拇指，这处事不惊的反应能力，不愧是她！ 洛欢不太喜欢说话，但应变能力完全没问题。 “这房子是老周买的，我也不知道房价是多少，不过舒菡你要是喜欢这地毯，我可以把链接发给你。”说话间周琪已经拿起了手机，正要发链接，才发现自己没加舒菡，“哎呀，我还没加你好友呢！趁现在记得赶紧加好友，快来。” 舒菡从不介意自己的朋友多，她麻利地把手上的双层气球打了个结立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和周琪互相扫码加上好友，顺利拿到了地毯链接。 三个人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打了五六十个气球。 周琪表示不用那么累，率先停手休息喝茶。 “诶，周琪，你跟周千山领证了没呀？” “还没，我们打算五月二十号再去，再说婚礼和领证也不冲突。”周琪有自己的打算。 洛欢没有聊天的兴致，起身就要去阳台，去之前不忘问一句：“你家阳台能抽烟吗？” “嗯？”周琪有些意外洛欢抽烟的行为，但还是点点头，顺便把一个烟灰缸递给她，“外面冷，抽完就马上进来吧！” 洛欢接过烟灰缸道了声谢谢。 她向来没有舒菡健谈，尽管有些酒肉朋友，但那些朋友简称社恐。 毕竟社交□□也能称称自己社恐。 洛欢清楚自己的，她这种不爱主动社交的人，都是等着那些喜欢社交的人发现她，然后做朋友。 周千山家楼层较高，站在阳台上确实有些冷，点烟的时候洛欢另一只手缩在口袋里。 从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就能看出来周琪热爱生活，一个亲自给花盆手绘的女人对生活不会太快失去热情。 楼层高了确实冷，烟抽了一半洛欢就赶紧掐灭了好让自己另一只手也放到口袋里。 还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冬天站在宿舍阳台上抽烟，抽完烟手脚冰凉，冷得她回到宿舍马上开始跺脚取暖。 嘴里还会念叨着天气太冷，得戒烟了。 楼下有车门关上的声音，洛欢循着声音低头看过去。 那辆A6就这样停在单元正门口。 周千山回来了。 第8章 8 门锁只是响了一声，周琪就立即站起来张开双臂去迎接自己的未婚夫。 男人刚进门就看到未婚妻满脸幸福的投怀送抱，十分自然的将其一把抱在怀里，同时不忘喊出对女人的爱称：“我们家小琪今天辛苦了！” 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女人眼睛亮晶晶的，周琪摇了摇头：“有洛欢和舒菡帮我，不至于那么累。” 听到洛欢的名字，周千山抬头环视客厅，只看到许多气球还有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对他挥了挥手的陌生女人。 两人松开怀抱，周千山依旧搂着周琪，再次环顾客厅才问：“怎么只看到你们两个人，还有个人呢？” “去阳台抽烟了。”周琪立即解释，同时不忘抱怨未婚夫，“你瞧瞧人家的习惯多好，抽烟还知道去阳台，防止二手烟残留在屋内。你这家伙，甚至在床上抽烟。” 在旁人面前被说教的周千山也不恼，捏了一下周琪的鼻尖，满脸宠溺：“好好好，我肯定改。” “当然要改了，咱们备孕之前你可千万把烟给戒了，对你身体不好不说，对小孩也不好。”周琪想得远。 但也正常，婚后一段时间也是该准备怀孕的事情了。 周千山是回来取东西的，还得出去，暂时不会在家里帮忙。 等洛欢从阳台出来的时候周千山已经走得有一会儿了。 正在吭哧吭哧打气球的舒菡余光瞥见好友终于从阳台进到屋内，拿烟灰缸的手冻得苍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抽了几根烟，在外面站半天，可别把人家的花也熏死了。” 她嘴上说着，手上打气球扎气球的动作没停过，甚至一个接一个。 洛欢看都懒得看舒菡，将烟灰缸放在茶几上后坐会刚才的位置继续打气球。 三个女人忙活到下午一点才把气球打完，又饿又累也懒得去厨房做饭，周琪直接点了份外卖。 等外卖的功夫也没闲着，三人又拆开了另一个箱子，是布置婚房的其他装饰。 英文的新婚快乐，大蝴蝶结之类的。 于是三个人对着网购店铺的效果图对比着，拿一个东西问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也还好现场有舒菡，她对布置婚房是有经验的，更何况这些图片她觉得大同小异，直接指挥另外两个人。 中途吃了外卖，布置完已经下午四点了。 三个女人满意地看着今天一天的成果，洛欢和舒菡见差不多了也准备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周琪立即问：“我明天结婚，你们上午能过来吗？” “我是伴娘，我肯定到，你记得把你家的定位发过来就行。”洛欢是一定要来的。 “明天？”舒菡愣了两秒，随后点点头，“来，肯定来。” 就这么约定好，两人就走了。 直到从电梯里出来，洛欢才长长的舒一口气。 舒菡看她反应异常，不解：“你咋了？人家新婚环境太幸福，那空气让你憋得慌？” “不是，我想我大概知道阿瑾是谁了。”说出来后洛欢感觉舒服了一半。 “不是周琪吗？”舒菡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噢对，周千山今天到家的时候喊的是小琪，不是阿瑾。” 洛欢站在阳台上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后就往下看，除了看到周千山之外，还发现他没把车停在停车位上，而是单元门门口。 说明他马上就要下去，以及车上可能还有一个人。 婚前的新人总是繁忙，需要好友帮忙不奇怪，所以一开始洛欢也没太在意，她站在阳台透过玻璃看着周千山和他老婆亲近，匆忙的回到房间拿了什么又走了。 见他出门，洛欢继续朝下看，有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等到周千山之后两人在车前拥抱亲吻，像极了一对亲密恋人。 洛欢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心中直呼：有点意思。 她忽然想起之前一些关于周千山的传闻，谁能想到竟不是假的。 舒菡坐在自己的车上，对于这个故事，她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周琪明天就要结婚了，这会儿头上还绿油油的？你说她知道吗？”舒菡说完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傻，自己回答了，“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表情还那么幸福，还坚持办婚礼，那也太……演技也太好了吧！” “周琪要是知道还结婚，她图周千山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经历的女人多？难不成还图他的钱？不可能，从今天的聊天都能知道，周琪娘家不缺钱。”洛欢也是十分不屑。 感觉自己知道什么秘密的舒菡有些坐立难安，坐在车上半天也不启动车辆，她问：“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周琪？” 洛欢压根没这个意思：“请帖都发出去了，酒店也订了，双方父母亲戚都等着明天的好日子，咱们没依据的说周千山劈腿，周琪明天这个婚还怎么结？而且我觉得就算说了，明天的婚礼还会继续，只不过不太顺利而已。” 说着将头扭到一边，继续叨叨：“我还指望伴娘的红包和伴娘的两千块钱呢！万一我今天站楼上眼花看错了呢？或者跟周千山在一起的是他姐姐呢？” 洛欢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离谱了。 她承认自己有些自私，这么做不是跟周琪过不起，只是现在的她真的很需要钱。 没人跟钱过不起。 洛欢明白，就算她说了周琪也不一定会相信，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更何况周琪提起周千山时的眼神那样带着崇拜的爱意，与其说是爱人，看上去像一个信徒。 “唉，也是，说不定人家早就察觉了，但就是不相信，更何况他们五月份才领证，这中间几个月能发生什么还不知道呢！”舒菡也思索了一番，“周千山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很浓的香水味，但不是男香，是甜腻的女香。” 周千山回来的时候洛欢在阳台看那个阿瑾，等她出来的时候男人回来时留下的味道也已经被稀释了，没有问到舒菡所说过于浓郁甜腻的味道，但她确实从阳台进到客厅时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她记得去外面抽烟的时候房间里没有这个味道。 既然舒菡这么说，那么可以确定她没有闻错。 那股甜中带腻的气息是周千山带回来的。 “我发现你鼻子变灵了。” “嗯，怀孕之后我的嗅觉变得特别敏感。” 洛欢扭过头表情极为震惊，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前两天还在想什么来着？ 死丫头和那个妈宝男的婚姻只要还没有孩子，什么都来得及。 现在呢？怎么说有就有了。 还没等她从朋友怀孕的消息中清醒过来，舒菡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笑容淡然的说：“段寻安还不知道这事，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怀了孩子但不准备告诉老公，洛欢大概明白舒菡什么意思了。 “你多注意身体。”洛欢对这事没太多经验，只知道女人怀孕对身体伤害大，她还是心疼死丫头的。 舒菡一把抓住洛欢的手，哪怕是在车里但依旧低声嗓音望着好友道：“洛欢，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 洛欢看着舒菡陡然瞪大的双眼满是不甘，就连握着她的手也是冰冷刺骨。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似乎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因为离得远了没办法及时关注才导致这样的错愕感。 但洛欢还是反手握住了抓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答应了对方：“好，需要我的时候尽管说。” 因为明天早上还要一起赶到周琪娘家，舒菡晚上又没有回家，继续给洛欢当床搭子。 她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舒菡给老公发了条自己不回去的消息，洛欢在旁边瞧了一眼。 两人明面上还是夫妻，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甜蜜和腻歪在其中。 作为目前单身的洛欢来说，不太理解，但是可以尊重。 不然还能怎么办？作为他们婚姻的局外人哭着喊着，使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让他们离婚吗？ 这么做不是不行，但是不体面是真的，洛欢还不想失去死丫头这个朋友。 更何况人家不是准备离了吗？ 再者说，他两离婚了，分的他们的财产，她洛欢也拿不到钱， 毕竟她也不是舒菡的离婚律师。 她是一个工具人，随时听候朋友的调遣，为舒菡的离婚计划助一臂之力。 周琪早上四点就起床开始化妆了，洛欢和舒菡也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没怎么参加过婚礼的洛欢坐在车上不停的打哈欠，忍不住感叹：“这结个婚起得太早了吧？我之前上班都不起这么早，哈……果然人一辈子还是结一次婚吧，太早了。” “四点都还好了，我结婚的时候三点就起来化妆了，新郎那边只会早不会晚，不然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舒菡的精神比洛欢好点，否则也不是她来开车了。 又打了个哈欠的洛欢摇了摇头：“不理解，我结婚的话应该不会举行婚礼，把朋友聚起来吃个饭得了。” “你爸不是还想着参加你的婚礼吗？你这就说不举行了啊？” “噢，我刚才没醒，说胡话，别太在意。” 被提醒了洛欢才想起来，原本懵懵懂懂的状态也醒了一些。 婚礼接亲的娘家选在了郊区的自建房，三层楼的自建房因为今天的喜事灯火通明，仿佛全家上下所有人都在这天微微亮的时刻兴奋得难以入睡。 洛欢：我穷得没招了，我真的很需要那两千块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8 第9章 9 她们两刚走进铺着红毯的院子里，就有阿姨迎上来问：“你们是小琪的朋友吧？这么早赶过来辛苦了，还没吃饭呢吧，一楼有面条粥鸡蛋油饼包子，你们要吃自己拿，今天都别太客气。” 阿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二人。 这么热情的阿姨把洛欢给吓到了，舒菡倒是应付自如的接过鸡蛋满口答应。 后来才知道这阿姨是周琪的大姨，但大姨因为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人过于惊艳，而那人死在了最好的年纪，大姨不愿迁就所以至今未嫁，也一直把周琪当自己的女儿一样上心。 她两也没太见外，在一楼的桌子上拿了些早餐果腹，吃饱喝足后才去二楼找周琪。 其他两个伴娘昨天晚上就被安排住在附近的酒店里，所以来得比她们早。 这会儿已经画好淡妆换上伴娘服在一旁等着了，其中一个伴娘见到洛欢也立即拿起伴娘服给她。 “先把衣服换着，不然一会儿忘记了，现在化妆师在给新娘化妆，化完了帮你弄弄。” 主动跟她说话的伴娘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圆脸，十分可爱又喜庆。 在伴娘群里她十分活跃，她对这个姑娘有些印象，叫李鹤。 接过淡蓝色的伴娘裙，洛欢应了声谢谢，随后去旁边的房间换衣服了。 她换衣服的时候舒菡就没跟过去，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舒菡已经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了。 洛欢早就见怪不怪，死丫头是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的性格，否则怎么会和她楼下小超市的老板娘关系那样好呢？ 性格变得沉闷的洛欢原本只想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们聊些什么，舒菡却主动把话题引向她：“你终于出来了，这不是穿裙子挺好看的吗？现在屋子里有暖气不冷，等会儿出去了你记得把羽绒服披着。” “对呀！今天外面温度还是零下呢！” “不过今天天气是多云，好像没什么风，应该不会太冷。” “我觉得不用拍太多外景，拍几张就OK了，摄影师你觉得呢？”周琪虽然在化妆，但不影响她加入聊天。 正扛着相机各种拍素材的摄影师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新娘做妆发还有一会儿，周琪的朋友拿着流程单和游戏清单来和伴娘们核对。 大致过程不过就是新郎那边过来了，首先有三道门，第一道门在院子门口，有长辈们拦着，第二道门是楼下一楼的门，第三道门就是他们所在房间的这道门了。 到了门口，首先堵门讨要红包，然后问几个问题，玩几个游戏，最后找婚鞋。 这些都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完成，不能因为讨要红包太久而耽误了时间，否则耽误吉时长辈们就要生气了。 为了防止低俗婚闹的发生，早在几天前周琪就在群里再三强调了，最容易出情况的还是新郎伴郎那边，不过听说他们也乖乖保证不会出现特殊情况，甚至让伴娘这边高抬贵手，别弄太折磨人的游戏。 洛欢在一旁听着，游戏大概就是问新郎对新娘的了解，然后就是伴郎之间互动的小游戏。 舒菡提了意见：“隔着门会很吵，新郎那边可能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我建议两边都准备小蜜蜂，也方便门外能听到门里说些什么。” 小蜜蜂是没有的，但是周琪家有两个喇叭。 大家伙看着阿姨拿上来的喇叭都沉默了。 “也挺好啊！喇叭可以调音量的，我们提前调试就行，反正到时候吵吵闹闹的扯着嗓子喊都不一定能听到，手机消息也不及时没那个氛围，我前不久结过婚，信我。”舒菡信誓旦旦，这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洛欢在一旁默默打了个哈欠，再次思考将来是否举办婚礼的问题。 她等了一会儿，化妆师给新娘化完妆就喊她过去了。 洛欢刚坐下，面前的化妆师发出了惊异的一声：“咦？你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欢才抬起头看向那人，随即点点头。 是前同事石清。 要不说巍城小呢？ 给麻友的婚礼当伴娘都能遇到以前的同事。 “什么时候回来的？”石清又问了一句。 洛欢逃离巍城不久后才发了自己到凌城的朋友圈，石清还在好友列表里，知道她去过另一座城市也正常。 “回来没几天。你怎么在当化妆师？辞职了？”礼尚往来，洛欢也抛出了疑问。 周琪的婚礼并不是周末或者节假日，而是工作日，所以石清出现在这里也让她有些惊奇。 难不成为了跟妆，班都不上了？ 石清摆弄着手上的粉底往洛欢脸上刷，同时回答道：“我本来就有新娘化妆师的兼职，但现在变成主职了。我和周琪之前就认识，她直接指定了我来跟妆。公司前两个月倒闭了。要我说那样的公司倒闭是迟早的事。” 想当初洛欢是被公司辞退的，虽然拿到了补偿，但是她和主管闹得极其不愉快，主管甚至扬言不会让她在巍城好过。 倒也不是相信主管能怎么样，她见不得那人的嘴脸，气不过顶了两句。 主管也是小心眼，根本不能听别人反驳自己，伸手就要去打洛欢。 围观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而洛欢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然后坐在地上直接报警，警察来之前谁也拉不起来。 和解？不可能和解！ 洛欢还说被打了两巴掌之后感觉头晕想吐，可能被打出脑震荡了，要去医院做鉴定。 医生做检查她就往脑震荡的方向说，哪怕没有也得有。 最后老板私底下赔了洛欢三万这件事才结束。 “公司倒闭了是你们没工作，老板还是会带着他的姐夫主管重新创业开一家新公司。”洛欢此刻也清醒了，“老板人不错，就是走哪都要带着他的刁蛮姐夫。” “主管是他姐夫，他姐前年还是去年出车祸死了，并且是为了救他死的，姐姐死了还留下一对侄子侄女，主管那人对小孩又不负责还道德绑架老板。但凡老板心狠一点，就带着侄子侄女走了，哪里还管那个男人。”洛欢说着翻了个白眼。 当初在公司钱也赚了，八卦也听了不少，要不是出了那件事，洛欢也不至于丢了工作还挨那几巴掌。 石清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被赶走之后大家陆陆续续都离职了，拦都拦不住，老板也意识到了大家无心继续在这干下去，就分钱分物解散了公司。” 洛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于是又把嘴闭上了。 石清倒还在说：“所以如你所见，我平时假期的兼职变成了主职。人嘛总要吃饭的，跟妆就是辛苦了点，工作也挺闲的，等给你化完妆我就没什么事了，拍照之前看要不要给新娘补妆就行。再就是迎宾、仪式还有敬酒的时候换婚纱和换发型头饰。” “有工作挺好的，我刚回来还在看工作呢！”这是事实洛欢也懒得好面子吹牛。 “年前不好找工作，而且那些年前招工的公司能有几个好的？”石清说着翻了个白眼，“你想，那些人连年终奖都不能等就要走，说明公司能多好？” 想来也是，洛欢确实没看到几个满意的公司。 “不过洛欢你要是想在年前攒点钱，可以做些兼职。” “你有介绍的吗？”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洛欢不过是顺着话头说下去。 石清抬头对上洛欢的眼睛咧嘴笑起来。 这不是内心小九九被戳穿而打个哈哈缓解尴尬的笑容，而是庆幸对方是聪明人的欣慰。 石清十分坦然道：“确实有一个，婚礼布置，也不用你每一场婚礼都去，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钱的事情你跟她谈就行。说到底也看你愿不愿意，我就是提供一个联系方式。” “嗯，你把你老板联系方式发给我就行。”兼职没必要挑挑拣拣，再说多加个人也能当做多认识个朋友。 于是洛欢正化着妆就暂时找到了兼职。 不得不说化妆还是有用的，洛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色都好了不少，而且人也好看了。 她很久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了，或者说自从那件事之间她连镜子都照得少，差点忘了自己的脸是什么样。 原来她还是可以光鲜亮丽的。 楼上的他们准备好，接下来就是等待新郎团队来把新娘接走。 周千山他们过来的时候是八点左右，随着车队的到来，楼下的鞭炮已经点燃，劈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在新娘闺房里众人兴奋地等候着。 洛欢原本不想凑热闹，只想躲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但舒菡在她耳边小声说：“别人结婚的日子你作为伴娘拉着个脸再窝在角落，别逼我在大家都高兴的日子扇你。” 于是不想吃大嘴巴子的洛欢只好跟着其他伴娘一起在门口等待新郎方的到来。 在洛欢看来这一屋子的人在新郎的车队到来的那一刻就炸开了，所有人都进入了持续兴奋的状态。 鞭炮声、礼炮声、众人的欢笑打趣声，此起彼伏从未听过，并且寻着这些声音就能判断新郎到哪了。 越来越吵了，快到了。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堵在门口的人也提高了警惕。 新郎方来了之后首先往门缝里塞了五个红包，堵在门口七八个人，几只手随便一伸就抢完了。 洛欢手快，抢了一个，默默攥在手里。 门这头的人用喇叭大喊不够。 门那头的人则扯着嗓子开始忽悠打开门就有更多。 门里的人表示不信，塞几个证明实力。 随后红包有塞了十几个，塞了两轮，门外的人说没了，快开门。 他们一边说一边撞门，试图把门撞开。 还好屋内也有男人，好歹能把门守住，不至于被撞开。 屋内的人确定每个人手上都有红包了，周琪的闺蜜才拿起喇叭大喊：“进来可以，先回答三个问题。” 还好有大喇叭，外面虽然依旧吵吵闹闹，但撞门的动作停下来了，似乎在严阵以待。 “问吧。”是周千山的声音，他拿起了喇叭。 第10章 10 洛欢听到他的声音有些许兴奋，和难以抑制的开心。她听出来了，是兴奋多了一些。 “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周千山给出答案的速度很快，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在你的印象里是去年四月二十四号，一个普通的星期天，在电影院。但我第一次遇到你是前年芒种那天，也就是六月五号，星期六，江滩公园里。” 屋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周琪，他们想确定这个答案是否正确。 周琪也被这个答案惊到，但还是点了点头，低声说：“我那天确实去了江滩公园。他居然这都记得。” “好，这个回答勉强算你正确，第二个问题，新娘最喜欢吃什么？” “吃我做的菜。”周千山的回答自信满满。 大家都在看新娘，而新娘也娇羞的点了点头。 “两道题都答对了，可以开门。”周琪的闺蜜向围在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一一散开，以免等会儿外面的人冲撞进来伤到人。 屋内的反锁打开的那一刻，屋外的人呜哇地冲了进来，一瞬间不大的房间塞满了人。 伴郎们冲进房间就要把床上的新娘抬走，好在其他人及时拉住，才不至于周琪被直接抬走。 大家把新郎伴郎们拦住，周琪的闺蜜叉着腰，“我只是说可以开门，但你们还不能把新娘接走。” 有伴郎叫喊：“把我们放进来玩儿的吗？” 周琪哼了一声，接着说：“第三个就不是问答题了，听说我们的新郎是高级工程师，我们为你还有伴郎们准备了几道题，达到九十分我们才能进入下一关。” 几张打印好的A4纸被拿了出来，还有笔一一分给他们。 由于屋内的椅子被收了起来，门口也被堵住，他们姿势各异的进行答题。 新郎则借用了兄弟的背，有人用手掌当垫板直接写了起来，有人则把卷子垫在大腿上。 这种认真，上学的时候都不一定有。 答题之后又玩了两轮小游戏，接着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婚鞋。 但婚鞋在小舅子手上，周琪有一个亲弟弟一个表弟，经过提示周千山给了好几个红包才拿到婚鞋。 洛欢没在意这些过程，因为她全程只做了一件事，站着。 找到婚鞋之后并不是马上把新娘接走，而是娘家这边要准备一餐中饭，新娘的家人们还有些事情要做。 所以伴娘们还有其他朋友都去吃饭了，洛欢和石清还有舒菡则一起去院子里抽烟。 今天有些太阳，所以洛欢穿着裙子裹着羽绒服不算太冷，她分了一根烟给石清，面对舒菡的索烟行为直接没有搭理。 “跟你们说个八卦，关于新郎的，想听吗？” 一听说有八卦，舒菡和石清立即凑近，唯恐听漏了细节。 “周千山说他第一次和周琪见面是前年，确实是在江滩公园里，不过那天他身边有其他女伴。”洛欢抖了抖烟灰，“那天我正巧在江滩公园散步看到了他，碍于我们就是普通麻友的关系，而且他身旁还有个女人，所以没打招呼，但我可以确定是他。” 听八卦的二人忍不住瞪大双眼，只不过石清的眼睛瞪得更大一些。 “所以你是说，周千山怀里抱着其他女人的时候就已经盯上周琪了？”舒菡不确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说完忍不住骂道：“妈的，渣男。” 石清保持瞪大双眼的动作许久才缓缓眨眼呼吸，她依旧满脸惊恐：“难道周千山所有的深情都是装的吗？” 洛欢撇着嘴弹了弹烟灰，“你可以这样理解。以我对新郎的了解，周千山可是看狗都深情的男人。” 就算知道周千山是渣男的舒菡还是不能理解，她疑惑：“既然他没办法安定下来，为什么还要和周琪结婚？这不是害人家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周琪对周千山来说，在他心里的位置和其他女人还是不一样吧！否则结婚这么繁琐的流程，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听个响吗？”洛欢又不是周千山肚子里的蛔虫。 相较于今天到场的其他宾客，她了解新郎的另一面罢了。 “天哪，我们要不要提醒周琪啊？”石清表情纠结。 洛欢挑了挑眉：“这个问题我昨天就和舒菡讨论过，我的建议是不告诉，他们两家的礼金还没收回来呢！这会儿闹得不愉快不就是给人看热闹吗？日后，他们会解决这件事的。” 她的选择不道德，但说了人家就会信吗？ 正在被道德打压的石清没吭声，洛欢抬头向侧边看去，正巧看到周琪的闺蜜走过来，她用手肘碰了碰身侧的人，低声：“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周琪的闺蜜也走了过来。 “化妆师小姐姐，新娘刚才哭了，把妆哭花了，现在要和父母拍照，还麻烦你去补妆。” 石清应了一声好，捻灭香烟提起化妆箱小跑着跟人进屋。 洛欢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呼出白烟，挑眼看向死丫头，嘴角一弯，“其实我还有个八卦，你想听吗？” “人家的接亲现场都要成为你的吃瓜现场了。”舒菡没好气的叹气，“快说，别卖关子了。” 洛欢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不知道新郎怎么想的，今天周千山旁边那个提包的女人你看到了吗？她就是阿瑾。” 虽然昨天只是在楼上远远地看了一眼，洛欢还是一眼认出了和周千山在楼下拥吻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小短裙配上骑士靴，那双腿看起来比洛欢的命还长。 阿瑾确实美丽。 也是真的不要脸。 但更不要脸的人还是周千山。 “我靠？周千山这是在玩什么新奇东西吗？情人给老婆拎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该不会在晚上的婚席上看到前女友当证婚人吧？”舒菡捂着头，感觉脑子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洛欢蹲下身捏着烟头往地上戳了戳，还有一点点就燃烧完的烟丝还是被戳灭了。 “不好说，我现在怀疑这个男人是疯子。不过跟我也没关系，等今天结束我等着收我的两千就行。” 比起其他人的婚姻感情状况，对于洛欢这个活下去都不容易的人来说，不太重要。 周千山不是多聪明的男人，他和其他女人的那一点破事随便探一探就能发现，就像昨天，如此浓烈的香水味，洛欢都闻到了，不可能周琪正巧鼻炎闻不到吧？ 不好说。 那是人家的婚姻。 舒菡等洛欢又抽了一根烟，两人才去吃饭。 好在周琪家照顾人，给伴郎伴娘们单独开一桌，所以两根烟的时间过去了，桌上还有不少菜。 吃完饭，就要准备启程去新人的婚房了。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平静，洛欢没和其他伴娘坐一辆车，她还是选择和舒菡一起。 一直到晚上的婚宴之前都用不到洛欢，她终于可以在这场荒谬的婚礼上找个角落喘口气了。 新人回到新房也只是稍作休息就立即启程去酒店等待宾客了。 坐在车上，洛欢再次感慨：“结婚实在是太累了，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结完婚的。” “我当初叫你回来，你说你要赚大钱，没时间，不然就能知道我那几天有多累了。结完婚我和段寻安都没时间数收了多少礼金，直接倒头睡了。也没见你在凌城赚多少钱，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舒菡叹了口气，“不过都过去了。” 其实，洛欢那时候有时间回来的，只是她确实不忍心看到朋友嫁给那个男人。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反抗，不如在远方默默消化这个消息，期盼着朋友婚后的生活过得不会太差。 还好朋友准备离婚了。 到了酒店之后洛欢就被叫去帮新娘换婚纱了。 周琪着急换完婚纱去接待宾客，手忙脚乱之下，差点扯坏婚纱，也还好换上了。 换好衣服，他们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往外冲，洛欢小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劲，衣服已经换好了，她为什么也要跟着跑？索性慢悠悠的走，脱离了大队伍。 周琪跑是因为她要去门口迎接宾客，闺蜜跑是因为要帮忙收好礼金，其他人有跑的必要吗？ 洛欢觉得自己没这个必要，根据主持彩排时候的流程，他们这些伴娘等会儿在台上站会儿，最后扔手捧花的时候记得捧场就行。 这么一想，洛欢的脚步更加缓慢，平静地看着前面一大群人在酒店走廊上不怕崴脚的跑步。 跑吧，等会儿举行仪式还有一套婚纱要换呢！ 周琪给自己准备了四套礼服，一套接亲的龙凤褂，一套迎宾的短款婚纱，还有一套走仪式的长款梦幻婚纱，最后就是敬酒服了。 洛欢觉得结婚也是体力活，刚才换婚纱的时候就说了，周琪中午光顾着拍照去了，也没吃东西，从起床到现在，全靠早上吃的两个鸡蛋撑着，还有就是刚才含了块糖，防止低血糖晕倒。 死丫头那会儿应该也没吃饭吧？ 不过有娅娅照顾着，死丫头在婚礼上应该不至于饿得晕过去。 洛欢趿着步子走向了洗手间。 公然在走廊抽烟不好，还是去洗手间抽吧！ 抽完一根她就去跟舒菡汇合。 她看洗手台那就有换风扇，她也就懒得进去了。从羽绒服里摸出一根烟，刚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点上，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嗨？好巧，每次碰到你都在抽烟。” 第11章 11 捧着打火机的双手止住动作，她侧头望去，是东帆。 洛欢从口中拿下香烟，歪头笑得俏皮：“可是我们总共才见过三次，只是有一次我正在抽，这会儿不是还没点上烟吗？” 东帆要是不吭声，洛欢这会儿已经抽上了，但烟还没点上，就不算在抽烟。 好吧，其实她在狡辩，可是与眼前的男人狡辩两句只会让她心情愉悦。 特别是看到东帆那样拿她没办法的笑容，洛欢心中闪过的是窃喜。 鬼使神差的，洛欢牵起东帆的手，把那根烟放进男人手中。 “要不你也来一根，咱两一起抽。” 东帆没拒绝这根烟，但他把烟别在了洛欢的耳朵上，随后认真盯着她的脸，赞叹道：“真好看。” 他的称赞直白利落感情饱满，被夸的人已经不在乎这句好看到底说的是脸是衣服还是妆容，又或者他夸的只是她这个人。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东帆夸她好看。 洛欢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热，是害羞了。 是那颗心突然躁动起来了。 但她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男人突如其来的赞叹是怎么回事。 她只能低下头抿唇，十分不好意思的回应：“今天化了妆，比平时好看是正常的。” 东帆十分坚定的否认她的说辞：“不，我是说你好看，并不是妆容或者衣服将你衬托得好看，而是你本来就好看。” 洛欢十分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心脏怦怦的跳声让她自动屏蔽了周遭其他声音。 此时她更应该说些什么的，但应该说什么呢？ 说谢谢？感觉太生疏了，她希望能与对方亲近一点。 既然想亲近些又能说哪些话呢？ 她想说得不那么刻意，可生锈的脑子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如此真诚的夸赞。 “你也是来参加婚宴的吗？” 洛欢一张口，直接换了话题。 就好像在逃避。 东帆并不介意她的话题转换生硬，只是挑挑眉：“嗯哼，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周千山收心。其实接亲的时候我也在，我不是伴郎而已。” 接亲那会儿洛欢在忙着抢红包，忙着降低存在感，也没多注意周千山的接亲队伍带了哪些人。 当时只看了看冲进房间的那些人。 既然东帆说自己在，那就是在了。 这种事没必要充面子撒谎。 两人又忽然沉默下来了。 于是他们默契的站在排风扇底下点燃香烟。 “你觉得周千山这个人怎么样？”洛欢没想到东帆和周千山认识，被邀请来参加婚礼并在接亲队伍，说明两人关系还行吧？ 所以她很好奇在东帆眼中的周千山怎么样。 又或者说，她关注的是东帆的想法。 东帆抖了抖烟灰吐着白雾轻轻摇头：“运气不错，这种垃圾都能娶到满眼是他的老婆。说真的，他运气是真不错，无论是他赚的那些钱还是娶到的老婆。” 运气不错？这个评价确实很符合现在的周千山。 “你以前见过周琪？” “不，接亲的时候我在门口看着呢！这种幸福时刻，女孩子眼里的喜欢和爱意藏不住。至少可以肯定她不知道周千山的那些破事。” 他说得没错，结婚的时候那种幸福感怎么会是假的呢？ 所以周琪真的不知道啊…… 洛欢在心中忍不住叹息，要不还是找个机会告诉周琪吧？ 抽完一根烟，洛欢对镜子看了看今天的妆容，还是很满意。 “口红好像有些花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忘记擦了，吃完饭用手机屏幕看了一眼，问题不是很大也没管。 现在照镜子才发现口红比刚涂好的时候淡了些。 东帆听她这么说，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在望着她，尽管是镜子里的她。 “有吗？还好，还是那么好看。” “你这样的夸赞听起来没什么原则。”洛欢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睛。 东帆笑了笑：“需要原则吗？好看就是好看。” 洛欢抿唇，再一次的感受耳朵的温度升高。 她一转身，不争气的跑了。 东帆则跟在她身后，迈着大步子很快跟上她，站在她的身侧。 他身高腿长，长腿正常一步就赶上洛欢穿着高跟鞋的小碎步。 洛欢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加快速度，东帆都是气定神闲的走在她的身旁。 她有些不服气，腿长了不起啊！ 后面她也不跑了，开始慢慢走。 他们并排着，这条路忽然变得很长很长，这一路上也没见到其他人。 锃亮的高跟鞋和皮鞋踩踏在地毯上没有多余的声音，步调同步和谐。 “对了，我剩下的租金，我的前房东给你了吗？”洛欢忽然想到了，买卖不破租赁，关于她的房租钱两个房主应该商量好，免得到头来还是她当冤大头。 东帆有问必答：“给我了，等你租房合同快到期我们再讨论房租的事情。” 确实，现在讨论太早了，既然房东都这么说了，洛欢自然不再想这些事。 他们就这样走啊走，终于走到了热闹的宴会厅。 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大家坐在席上吃瓜子花生闲聊。 亲戚们在叙旧，同事朋友们则闲聊，现场还有好些小朋友跑来跑去，好不热闹。 洛欢是伴娘，理应坐在主桌上。 周琪定的主桌比较大，除了新郎新娘伴郎伴娘还能再坐下几个人，舒菡很自然的坐在那了。 她看到洛欢和东帆走在一起的时候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招呼洛欢赶紧坐下。 洛欢坐下刚嗑两个瓜子，又被李鹤喊走。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新娘需要更换主纱和做造型。 主纱繁琐难穿，她们更需要去帮忙。 洛欢再次在心中感慨结婚繁琐又累。 不过该帮忙的时候不敢马虎。 换好主纱和头纱，差不多到了婚礼时刻了。 这场婚礼的两个焦点都表现出了非常恰当的感情流露，上台讲话的亲属们也都带着他们最真挚的祝福。 按照流程，洛欢和其他伴娘跟着新娘一同入场，在台上站着一会儿就下台了。 下来之后洛欢还是和东帆坐在一起。 接下来她拿起手机和其他人一样录台上的表演。 对，表演。 特别是周千山，他的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像是提前演练过很多遍的完美，在这种场景终于派上了用场。 在敬茶的环节里，周千山称周琪父母为爸妈的时候，洛欢下意识扭头去看东帆，正巧与他的眼神对上。 东帆眼中也带着笑意，浅浅的，略带嘲讽的笑意。 这个男人喊自己老婆父母的时候，真的将他们当作一家人，还是按照流程这么走所以喊出声了呢？ 不知不觉就到了扔手捧花的环节，舒菡推了推洛欢示意她跟着其他人去抢。 洛欢刚想摇头拒绝，舒菡在她耳边提醒：“你现在是伴娘，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别逼我在大家都高兴的日子里扇你。” 无奈，洛欢还是跟着一起去抢手捧花，只不过她的演技和其他几个伴娘伴郎比差了点。 今天其他时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等到抢手捧花了洛欢才发现，这些伴娘伴郎都是演技派。 听着主持人的指令他们一拥而上，蓄势待发的准备抢新娘手上的花束，等到周琪向后抛的时候大家又巧妙的上前一步错开了捧花。 不知道谁抬起手拍了一下手捧花，于是阴差阳错的，洛欢手上多了一束花。 她成为了那个传递幸福的人。 OK，她实名怀疑这些人知道些什么事情。 洛欢拿着手捧花面对大家的目光时，也惊讶的笑出来了，这一刻的演技在她二十几年的生涯中，比被主管打了两巴掌的演技更好，她愿封自己为影后！ 那主持人还拉着洛欢，一脸喜悦地问她：“这位伴娘，在如此激烈的抢夺中，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还问她心情如何呢？洛欢恨不得抓住那五个人问，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周千山是渣男的事？ 然而面对众人的目光，洛欢的笑容未减，反而更加灿烂，声音也顺应着此时应有的心情变得高昂：“我现在就是特别激动，沾到了新娘的喜气，希望我也能找到自己此生的爱人。” 她说着，瞟了眼在台下的东帆，他正看着自己带头鼓掌。 这些弄完也该吃席了，洛欢还是带着手捧花走下台了。 坐下后洛欢把手捧花直接放在桌上，这不是她应该拿着的东西，全靠其他人的演技。 她刚想歇一会儿，舒菡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你刚才在台上有没有看到有个人一直盯着你？” “看到了，周千山的那个阿瑾嘛！她应该很想来抢的，但主持人没叫她。”洛欢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这种话拿到桌面上来讲不合适。 舒菡自己的婚姻还没扯明白，开始操心别人的婚姻了，她表情难受道：“我真的，什么时候跟周琪说这个事合适啊？” 冷不丁的，东帆开口：“她会发现的，不用我们其他人提醒。” 感觉被偷听的舒菡警惕的看着东帆，“怎么可以偷听女孩子讲话！” “我没有偷听，只是我们坐得近，你们说什么我能听到而已。”东帆耸了耸肩，有点无辜。 还好这桌就他们三个人，其他人要么去帮新娘换衣服了，要么去帮新郎打点关系了。 “我还是更关心什么时候上菜，饿死我了！”洛欢看了眼桌上，摆了白酒和饮料，果盘不见踪影，想嗑瓜子都没机会了。 那会儿吃的两粒瓜子早就在帮忙换主纱的时候消化干净了，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这会儿东帆的手握拳伸了过来，一展开是一个砂糖桔，给她的。 第12章 12 东帆口袋里还有瓜子花生糖果，洛欢伸出手他就抓一把掺着几粒花生的瓜子给她。 洛欢捧着手，东帆又从口袋里翻出了小饼干。 他的大衣口袋在这一刻像小粮仓，手在里面掏以掏就能拿出刚才在果盘里的小零嘴。 东帆十分慷慨的和洛欢分享。 “我还疑惑你刚才一直把瓜子花生糖往口袋里装干什么呢？原来这么会照顾人呀？”舒菡撑着脑袋在一旁感慨。 东帆笑笑没说话，还在往洛欢手上堆。 洛欢感觉自己两只手都装满了，立即制止：“好了好了，再放就要掉了。” 这么说东帆才停下动作。 洛欢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那些食物放在桌上，然后一边嗑瓜子一边等待上菜。 因为其他人都没回来，即使上菜了，他们三人也没有动筷子。 上了大概六道菜那些伴郎伴娘才回来，新郎新娘开始端着小酒杯敬谢每一桌来宾。 大家的眼睛还是追随两位新人，互相都没有话题。 静默之间，洛欢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知道些什么事，否则伴郎们也不应该安静干饭一句话都不说。 周千山的伴郎可都是他的兄弟们啊！ 眼看着大家像是真的饿了一样，认真转着转盘吃菜，洛欢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那盘扣肉只剩一片了，立即加快转盘的速度让扣肉到自己面前。 她立即伸出筷子，但还是很礼貌的问：“那个，最后一块扣肉你们不要对吧？” 她的话吸引来了大家的目光，纷纷客气的表示不要不要，你吃吧。 也是因为她的这句话，餐桌上的氛围瞬间开朗起来，大家终于不是拘束着，开始小声说话。 东帆也趁此低声与舒菡说：“等会儿我开车和洛欢一起回去。” 被找着说话的舒菡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是她在开车，又看了眼埋头干饭的洛欢，只好点头：“行，反正我也没东西放在洛欢家，你们路上小心。” “你也注意安全。”东帆礼貌的应着。 洛欢听到了他们的聊天，但她不在意坐谁的车回去。 坐东帆的车正好，他们住的地方一墙之隔，不用担心对方的安全。 “东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同桌的一个伴郎突然看向东帆，发问的表情十分真诚。 东帆抬头看向那人，嗯了一声：“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主动搭话的伴郎见东帆回话了，表情比刚才放松了不少，就连上身都不再绷直，开始自在地向后靠，“回来也不通知兄弟们，咱们也好给你搞个接风宴不是？要不是老周结婚，咱们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被搭话的东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吃了口菜，抬眼瞧着那人，勾了勾唇角，表情轻蔑，“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来送，怎么就要为我接风洗尘了？而且我回来当天就发朋友圈了，你没看到吗？” 刚刚还靠着椅子后背的伴郎瞬间僵住，似乎东帆的问题对他来说有些尖锐，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嗯啊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东帆也不逼他回答，低头继续吃菜。 刚才热闹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见状那人如坐针毡，可他就是想不出如何回答东帆。 在洛欢看来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他可以说自己那段是时间忙，所以没去送行，然后打个哈哈，这个话题不就自然而然的过去了。至于朋友圈，说自己刷漏了不就好了吗？ 都是成年人了，糊弄人还不会吗？ 可是这哥们偏偏这会儿椅子上有针一样，屁股带着身体扭来扭去。 “这里的菜大家都还满意吗？”那对新人忽然过来打破了桌面上的僵局。 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新郎和新娘，二人因为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容光焕发，举着酒杯示意大家喝一杯。 见状那坐立难安的伴郎立即举着杯子站起身。 其他人也是懂礼节的，拿起手边的杯子起身回敬新人。 周千山举着小酒杯，开始说敬酒词：“今天十分感谢大家能来帮忙，各位今天辛苦了，如果没有你们，这场婚礼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我在这敬大家一杯。” 他说完，周琪也只是跟着应和。 酒桌上的大家都纷纷祝他们二人新婚快乐，随后将杯中的饮料或酒都喝了一口，客套的事情做得都非常到位。 这桌喝完周千山没有要走的意思，拿着酒杯朝东帆的方向，说：“帆哥，当时你回来的时候实在是忙，所以没来得及联系，我在这赔个不是。” 被点名的东帆放下酒杯浅浅一笑，“婚前有很多事要筹备，我能理解，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赔不是我可受不起。” 周千山也是哈哈一笑，这一口酒终究没喝下去。 那对新人敬酒敬到他们这桌的时候，这个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周千山见一些人吃完准备走了，和周琪说了些什么，就自己去打点关系了。 至于周琪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 她坐在舒菡身边，拿起新的碗筷拆开，立即吃了个小馒头填肚子，结婚真是个体力活。 舒菡见周琪狼吞虎咽有些不顾形象，在一旁劝着：“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这是我们给你留的。” 她是结过婚的人，知道作为新娘忙到这会儿是什么状态了，所以她特地给周琪准备了些饭菜。 “结婚实在是太累了，我要是有下次结婚，我高低准备点压缩饼干。”周琪嗷呜的吃着菜，同时不忘和身边人吐槽。 今天新婚，却说下次结婚，舒菡听得有些震惊，却没有多做附和。 主要没那么熟，瞎说话可能会被记仇。 等到席上人走的差不多了，伴娘们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也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周琪还不忘把提前准备的伴手礼给他们。 周琪很大方，除了礼盒之外，她给伴娘和闺蜜的伴手礼里都有lamer、海蓝之谜之类的小样，还有一颗一克金豆豆，以及一个两百的红包。 就连舒菡也拿到了一份。 舒菡和洛欢去车库的路上拿着伴手礼都有点心虚。 “周琪出手也太大方了吧！有事不告诉她，这礼物拿着我是真心虚。” 洛欢还在看红包里有多少钱，嗯，两百呢！不多也不少，挺好。 最重要的是那颗金豆豆，按照现在的金价，他们大赚一笔。 跟在一旁的东帆安慰舒菡：“你就当是花周千山的钱买的，是不是好多了？” 这一层面舒菡确实没想到，她点点头：“确实好多了。” “不用想那么多，你就当是这两天的辛苦钱。现在拿在手上的东西都是我们平时积善行德应得的。”洛欢想得开。 尽管他们昨天打气球，布置婚房是另外的价钱，但不是伴娘却拿到了这样的伴手礼，也只能这么想了。 可是舒菡想着周千山和阿瑾，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眼前的两个人都说不用多想，再加上刚才在饭桌上周琪说的话，她眼睛一闭，算了，想那么多干啥呢？ 今天结婚的又不是她。 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没看到阿瑾，或许脾气大，抢不到捧花就跑了。 洛欢上了东帆的车，挥着手和舒菡说再见。 她望着经历这两天脸上浮现倦容的舒菡，有许多的话想交代，都是与她的妈宝老公有关的，但最终到嘴边只剩下两个字：“保重。” 舒菡没想到洛欢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笑笑：“我知道了，有空再约。” 洛欢跟着东帆上路回家，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忽然想起回来时被周千山叫到后座上的场景。 忍不住笑出了声。 东帆对于这突然的笑声有些惊奇，他问：“你在笑什么？” “我回巍城的时候，是周千山来接我的。”洛欢很平静的讲述这件事。 “嗯哼？”东帆原本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甚至握得更紧了。 洛欢没注意到男人的动作，继续说：“我习惯性地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他声音很大的呵斥，让我坐到后面。我看到车上放着库洛米的小摆件，我问他谈恋爱了？他说下周结婚，还把周琪的名字说成了阿瑾。” “可能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自然就说出来了。”东帆并不意外周千山是人渣这件事。 洛欢笑着问东帆：“虽然背后讨论别人不好，但是你说，周千山和周琪同床共枕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眼前的女人，还是那个阿瑾？” 这个问题确实冒昧了。 不过东帆不介意加入讨论，他稍作思索，也笑了，“你说漏了一项，万一在心里暗自比较呢？” “那倒也是。”洛欢哈哈了两声，马上又平复了表情，叹了口气，“咱两真是，人家今天结婚，讨论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坏了。” “没事，这说明咱两都不是什么好人，凑一块蛐蛐别人刚好。”东帆倒没有这种莫名的负罪感，甚至在安慰对方别想太多。 洛欢感觉他说的话有点不对劲，不过也没点出来，不作回应。 如今的她一无所有，丧失了讨论其他的能力。 洛欢一想到自己现在啥都没有，忽然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要稀里糊涂的给男人花钱了。 “东帆，如果过几个月我没钱交房租了，你会把我赶出去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必须讨论到钱的。 就算东帆说合同的事年后再议，万一那时候洛欢手头上连租金都没有，那还有啥可讨论的？ 显然东帆没有考虑过这种事，他不为这事苦恼，只说：“没关系，没钱了就赊着，实在没钱我分一个房间给你。现在不是很流行合租吗？” 洛欢觉得他的回答有些许敷衍，一听就不像是认真考虑过，她翻了翻白眼：“你可真大方。你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大方吗？” 这会儿正巧遇上了红灯，东帆扭头向洛欢展示自己满是问号的脸，直言：“我没谈过恋爱。” 我们的房东，东帆，东先生，是C！是C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12 第13章 13 这个回答让洛欢愣住。 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但是东帆这句话让洛欢十分意外，她惊呼：“你长着这样一张脸，你居然没谈过恋爱？如果你读书的时候在我们学校，喜欢你的女生得排长队了！” 东帆却摇头：“没注意过那些，学生时代我连镜子都很少照。而且我学生时代是寸头。” 洛欢想象了一下，依旧认为即使是寸头，东帆在学生时代也是受欢迎的。 不过人家那时候认真学习，所以不考虑那些事情吧！ “也挺好的。”洛欢感觉自己这句话是没话找话。 东帆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人，笑意渐浓：“是啊！也挺好的。” 洛欢没明白他语气里的雀跃是因为什么。 学生时代努力得到了想要的成果的开心吗？ 想想他书房里的那些奖项，洛欢觉得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酒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一同乘上电梯，一起下电梯，洛欢叮铃哐啷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扭头发现东帆两手空空。 她正疑惑，再抬头，这才发现隔壁门早已换上密码锁。 啧，难怪。 有闲钱了她也换密码锁，这样就不用担心没带钥匙了。 东帆注意到了身旁人的眼神，目光一转发现她的钥匙串。 “需要我给你换密码锁吗？”这是来自房东的关心。 洛欢扯了扯嘴角，逞强道：“锁又没坏，换了干嘛？” “我出钱，不从押金里扣。” “但是话又说回来，现在用密码锁也不是稀奇事。这房子是你的，这大门房东您想怎么改都行。”洛欢感觉自己此刻的笑容都变得谄媚了。 东帆的笑意更盛：“换的时候我提前和你说，你可以开始看款式了。” 洛欢还是客套了一句：“那怎么好意思。” “既然你这么说，我换的时候不告诉你密码，也不录你的指纹咯？” 她不确定东帆会不会做出这种事，但还是马上改口：“那太好意思了。” 两人站在各自的家门口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有回到屋子里的动作，明明一个只需要动动手就能开门，另一个扭动钥匙也能把门打开。 洛欢不知道该怎么和邻居兼房东道别。 她想问些什么，比如明天还能见面吗？又或者，他们有机会天天见面吗？ 诸如这样带着意图的问题。 就是带着意图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洛欢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是这样落魄就好了，起码这种话应该能问出口的。不像现在这样，窘迫得连希望明天也能见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能邀请我去你家看看吗？” 最终东帆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静。 洛欢下意识迅速摇头：“不不不，还不行，我刚回来，家里没收拾，很乱很乱。” 而且家里没有暖气，两人无法像那天晚上舒服自在。 她难以想象两个人在出租屋里因为寒冷冻得缩手缩脚，说话都带着打哆嗦的颤音。 男人好看的眉眼低垂，露出失落的深情。 “而且，你买房的时候没进去看吗？我记得，之前的房东阿姨那有钥匙。” 换言之，他也有一把钥匙才对。 “前房主原本想打开门让我看看的，她说这间房已经租出去了，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外地。我觉得既然房子租给你了，贸然开门冒犯你的**，所以没进去。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东帆一字一句的认真解释。 所以他从买这间房到现在，都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布局。 这下换洛欢沉默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男人什么了。 阔绰？亦或者，随意？ 但她想，自己应该没资格评判对方的。 “等你把屋子收拾好了，可以邀请我进去吗？”东帆很快调理好自己，换了个方式问。 洛欢想了想，他们没有约时间，也不是打包票。 “好，等我都弄好了，什么都弄好了，就请你来。”洛欢说得诚恳又认真，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把房子收拾好。 东帆听到她答应，马上展开笑颜，乐呵呵的应了声好。 接着他打开门，随着电子锁的开门声，他也要回去了。 “我等你好消息。”东帆笑着，嘴角的痣晃到洛欢的眼，晃进了她的心。 他关门的声音很轻，这次没有暖气砸过来，但洛欢一点都不觉得冷。 或许巍城的冬天就是比凌城暖和。 洛欢倒在床上的那一刻疲惫才席卷而来，提不起的胳膊，不想动的双腿，以及哪怕渴了也不想下床喝水的状态，这一切都在告诉她今天辛苦了。 她闭上眼，思索明天该干什么呢？ 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当洛欢再次醒来时天还没亮，摸索的找出手机，又发现昨天太累了，昏迷之前忘记给手机充电，这会儿手机已经没电了。 摸索着给手机充上电，发现才三点。 打开微信，周千山承诺的两千元已经转给她了。 尽管对方在感情方面是个人渣，但在钱这方面，确实让人没话说。 这也不妨碍洛欢和身边的朋友说周千山的这些事，不冲突。 洛欢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本以为在凌城冻醒是意外，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她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睡到一半都会醒过来。 她有心事。 本来只有一件事，现在心中多出来许多事。 最要紧的还是为明天的生计发愁。 当一个人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许多事就不应该关心了。 石清介绍的老板是个女老板，在得知洛欢最近都有时间的时候特别开心的表示团队里来新的小伙伴了。 AA嘉美婚庆：不过小姐姐，我们现在只招兼职哦！这一点你介意吗？ 洛欢此时靠在冰箱旁边嚼面包，看着手机里对方发来的好心提醒，毫不犹豫的回复。 LH：石清说过，我不介意 AA嘉美婚庆：哦哦，那太好啦！ AA嘉美婚庆：说来也巧，今天下午就有一个现场布置，我按照一天钱给你结算好吗？很简单的一些活，不会的我们也能教你。只要小姐姐你愿意干。 接着嘉美发来了定位和时间。 对方大方又热情，洛欢这一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也许回来是正确的，她也该感受一些来自巍城的善意了。 LH：谢谢老板！ 根据地点，洛欢乘着公交就到了嘉美发的酒店地点。 巍城就是这样的小城市，没有地铁，但好在足够小，坐公交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他们下午布置的第二天的草坪婚礼，尽管洛欢不明白为什么冬天要举行草坪婚礼，但又不是她结婚，她一个干活的人，管那么多干嘛呢！ 后来才知道明天那对新人是下午在草坪举行仪式，仪式结束还是回到室内开席。 而且明天是晴天，有太阳，这样的草坪婚礼能拍出好的照片。 大多数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希望能拥美美的照片若干年后回忆。 嘉美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长得很漂亮，即便是老板也和大家一起干活。 她热情开朗，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笑吟吟的，充满活力。 给洛欢安排的活儿也很简单，带着她一起布置现场的花束和灯，没让她干力气活。 三两个人聚在一起做事，免不了聊天。 更何况洛欢还是第一次来，大家对她充满了好奇，话题很自然的在她身上。 嘉美问洛欢是巍城人本地人吗？ “不是，毕业之后和朋友一起来的这。”洛欢如实回答，手里的活没停。 另一个叫何珊珊的女生十分惊奇：“哇，居然是外地人来巍城，我还以为我们这小地方没外地人原地待呢！” 嘉美：“是啊！我很多同学毕业之后都去大城市了，留在这里的太少了。” 洛欢笑笑：“我觉得巍城挺好的，别看大城市机会多，消费也高呀！” 何珊珊也露出笑容，感慨：“那倒也是，不过我也不喜欢大城市，节奏太快了，总是压得我喘不过气。而且像在大城市，咱没钱的根本就感受不到那种纸醉金迷。顶多感叹楼真高啊！城市里那些配套设施做得真好啊！” “嗯，没去大城市打一年工说不出这种话。”洛欢表情认真的点评，说完没绷住表情还是笑出声。 何珊珊嗐了一声：“那肯定，谁还不是壮志凌云的想去外头闯一闯，然后撞一头包的回来。” 洛欢在心里头很赞同这句话，她低着头没吭声，怕被人问起去凌城回来的原因。 在死丫头面前说那套太冷的说辞倒没什么，但现在说出来，洛欢怕被笑话。 “对了，小欢欢，你有男朋友吗？”嘉美见她不再说话，顺势换了个话题。 洛欢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东帆，昨天晚上他们站在各自家门口沉默着，谁也不先开门。 但他们现在还只是邻居兼房东租户的关系，别的，洛欢不该有心思去想。 洛欢诚实地摇头，故作轻松的应道：“吃饭都成问题了，还谈恋爱呢？我怕两个人一起喝西北风喊穷。” 嘉美眨巴眼睛，旋即笑道：“夸张了吧？不过现在二十多岁正是玩的年纪，不谈恋爱也正常。如果有需要，姐帮你介绍。” 夸张吗？洛欢不觉得呀！ 她现在每天都在认真思考吃饭的问题。 洛欢知道嘉美也是好意，呲着牙应道：“有需要的时候就麻烦美姐了，但现在还是希望美姐有活的时候多喊我。” 第14章 14 嘉美也是愉快的答应有需要洛欢的时候会喊她。 他们一群人忙碌完草坪的布置，接着就是室内大厅的装饰。 搬运的事情还是由男人完成，即使需要洛欢她们女生搬的东西也都是小玩意儿，累不着。 对洛欢来说干活了就是不一样，这一天都充实了不少。 布置完时外面天都黑了，嘉美给他们包了晚饭，并且从不费用里扣。 洛欢听到这个消息时都要感动了，又省了一餐饭钱。 两荤两素的盒饭加一瓶酸奶，吃饱喝足还不花钱，洛欢吃起来没什么抱怨的。 他们一伙人围坐在没布置的两张圆桌上吃饭。 其实这两张桌子也是要布置的，嘉美特地留下来让他们能有个地方坐着吃饭。 “小欢欢，昨天你们参加的是谁的婚礼呀？”何珊珊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找洛欢聊天。 “周琪和周千山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洛欢觉得告诉她也无所谓，毕竟那两人只是没领证，但在亲朋好友看来已经是实打实的夫妻关系了。 何珊珊瞪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周千山？他居然结婚了？该不会是同名吧？你有照片吗？” 洛欢笑笑，她大概明白何珊珊在震惊什么。 是啊！周千山，这人居然结婚了。 她拿出手机给何珊珊看周琪的朋友圈，昨天结婚现场已经发过一个九宫格了。 每一张照片满是幸福和美满。 何珊珊接过手机看了又看，眼里透着一种世界崩塌的情绪。 洛欢在一旁看着不敢笑，埋头继续吃饭。 “不是，我的天，命这么好？”何珊珊低呼，她也知道这事不适合大声宣扬。 洛欢收回手机，点点头：“你没看错，确实是你认识的那个周千山。” “这样的人都能找到漂亮老婆，小姐姐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小姐姐身边都是坏人呀！又或者说，别人劝过，没成功？”何珊珊不敢相信到不得不做假设。 洛欢耸了耸肩，也开始看周琪发的朋友圈。 她这会儿看才发现其中几张里有自己，面对镜头时她十分自然的流露出笑容，和身边的伴郎伴娘演技不相上下。 要不是昨天手捧花的事情，洛欢就要以为大家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好，原来他们都略知一二。 继续往下翻，她又看到其中一张有阿瑾。 但这张照片很奇怪，明明是许多人的宾客照，但其他宾客是虚焦状态，阿瑾站在旁边位置却格外清晰，似乎特地定焦在她的身上。 洛欢再次确定这朋友圈是周琪发的，没看错，是周琪。 她不明白，现在不方便问。 人家新婚燕尔，一个外人跑去问为什么要把新郎情人放到朋友圈，问出来了怎么想最后都是给自己添堵。 “你们在聊什么呢？”嘉美这时过来，发现何珊珊的表情还是崩溃难言的状态，更疑惑了。 洛欢收起手机，嘿嘿一笑：“珊珊刚才问我昨天和石清去的是谁的婚礼，我说是周琪和周千山的。她正在震惊周千山结婚了呢！” 嘉美在听到周千山名字的事情也愣了一下，随后哦了两声：“他啊！昨天他们结婚的现场也是我们布置的，珊珊有事没去。客户大方是挺大方的……” 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也闭上嘴没再说了。 “人家结婚了是好事啊！要是没人结婚，咱们得少很多订单呢！”嘉美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吃完来收尾，早点弄完，我送你们回去。” 不但有饭，还能蹭车，洛欢看向嘉美的眼神充满崇拜：“美姐，你也太好了吧！我要永远追随你！” “哈哈，那你等姐做大做强，把你招进来给你交五险一金！”嘉美也乐呵呵的应着。 洛欢高兴的应着：“好呀好呀！美姐，我等着当你的正式员工！” 扒拉完最后两口饭，洛欢也起身去帮忙了，顺便拉上还没缓过神来的何珊珊。 “好了好了，人家过两天都要回门了，你现在震惊一万遍都没有用。” 哪怕何珊珊已经起身和洛欢去收拾东西了，但嘴巴也没闲着，她叹气摇头：“你应该也认识周千山的吧？你可能不知道他之前的那些事，就这种人都能找到老婆，我忽然觉得男人真的，只要想结婚就能找到老婆。怎么就这么轻松呢！” 那男人以前的所有事她可能不知道，但很多事都略有耳闻。 “周千山有车有房有存款，能找到结婚的人也正常。”这是洛欢几天前就想到的结论。 以他现有的条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在能力范围之内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其实是没问题的。 抛开阿瑾不讲…… 算了，抛不开。 何珊珊琢磨了一下洛欢的话，觉得不无道理。 毕竟事实确实如此。 彻底布置完现场，嘉美让其他人先走了，留下洛欢和何珊珊拍照。 何珊珊的家离得近，最后只剩下洛欢和嘉美在车上。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嘉美趁着等红路灯的时间暂停了车里的音乐。 嘉美：“小欢欢，其实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眼熟。” “嗯？”洛欢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抿唇没说其他话。 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巍城这座城市太小了，在同龄人中就好像随便提起一个人，对方就大概率认识。 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事也能很快传开。 大家没有秘密。 洛欢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考何时再离开巍城。 要等房子租期到了再走，这个期间她需要存足够的钱让她能够在新城市稳定工作之前过度。 又能去哪呢？ 找另一座大城市吗？ 凌城不能去了，冬天太冷熬不住，要不往南走吧？ 短短的几秒，洛欢已经想了许多。 想的那么多，得到的结论都是一个字：逃！ 她紧张嘉美接下来会说的话，半小时前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人，会像那些人一样谴责谩骂她吗？ 洛欢不知道，她捻着拇指和食指煎熬的等待。 倏地，嘉美冷笑一声，随后轻轻吐出四个字：“无妄之灾。” 洛欢紧张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她低着头细细琢磨对方说的话。 怎么不算呢？ “挺荒谬的，你比大多数人坚强。” “因为我想看到他们遭报应，就像他们儿子一样。” 洛欢又想起舒菡说的那件事，她将手捏成拳头，企图击碎曾经。 她们默契的没有详细讲述发生了什么，但互相都明白说的是哪件事。 能让洛欢变得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有那一件了。 嘉美的表情转而变成欣赏，她说：“是啊！小欢欢，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洛欢扯起嘴角笑笑，“那时候我想了很多，但从没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我做的最懦弱的事是逃离这座城市。但就像珊珊说的，撞了一头包，于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你选择回来，是因为在这里你觉得安心，人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嘉美说着自己的理论，同时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安心吗？ 洛欢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里房租还没到期，在巍城有落脚的地方。 嘉美看着洛欢迷茫的表情笑着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催促她回家：“今天你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再想其他事。过几天有活我再喊你。” 洛欢抬头发现已经到了，立即拿起包准备下车：“哦哦，好的美姐，我先回去了。有需要你给我发消息，路上小心。” 她下车后嘉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降下车窗，“小欢欢，很高兴认识你。” 洛欢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但她眨眨眼立即咧嘴呲牙笑：“美姐，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嘉美才驱车离开。 晚上还是有些冷，洛欢将手插进口袋，脸埋在围巾里迎着冬日的晚风慢吞吞的走回小区。 当她走到楼下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穿着长款羽绒服，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关东煮，一看就是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的。 洛欢没想到这都能遇到。 他忽然转头，在看到洛欢时立即露出笑脸，在路灯下那张脸明媚清晰。 “回来了啊？” 洛欢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与他并排，把围巾往下拉了一点，呼出一口气：“是啊！回来了。” 真高兴回来了就能看到你。洛欢在心中默念。 两人一同往单元门口走，东帆提起手中打包好的关东煮，“买多了，要一起吃吗？” 洛欢发现这是两大盒关东煮，再看男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很难相信这么一点食物需要另一个人帮忙消化。 东帆也注意到了洛欢质疑的眼神，解释：“我当然吃得下，但你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不吃点好吃的犒劳自己吗？那家便利店的关东煮味道还不错。豆制品，不是辣汤，不会胖的。” “我不是特别饿。”那份盒饭洛欢老老实实的吃完了，剩下的时间也没干太多体力活。 “那……”东帆放下提起的关东煮，他低声在洛欢耳旁恳求，“就当陪我说说话好吗？我的好邻居。” 他忽然凑得很近，洛欢来不及躲，声音滑过心尖，对方的气息在她的耳畔都格外清晰。 洛欢自知自己不是多么争气的人，她低下头，嗯了一声，还是答应了。 第15章 15 一天没见了，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聊什么呢？上电梯的时候洛欢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并不善于分享，面对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甚至不知道话题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才正确。 有人能教教她如何与人融洽相处就好了。 即便有，眼前的情形也来不及了。 再次进到东帆的房子里，灯还亮着，里面也格外暖和，他将羽绒服脱了里面也只穿着一件短袖。 就像之前洛欢匆匆瞥见他的第一眼那样。 洛欢看着他格外健康的穿搭，心中有疑惑，不知道该怎么问。 东帆回头看到把自己裹得严密的洛欢，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冻的，红红的，她一张口还能哈出雾气。 “你是不是在想我冷不冷？”他依旧在担任两人之间挑起话题的那一个。 洛欢没想到自己的内心如此明显，立即低下头嗯了一声。她莫名的觉得尴尬，也正是尴尬让她的后背忽然热起来了。 “只是下楼几步路的路程，加上羽绒服贴肉，这么穿很暖和。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和老外学的。”东帆耐心的解释着。 她点点头，闷声闷气道：“不冷就好。” 洛欢瞥了眼挂在门口的那件羽绒服，是不认识的Logo，可想而知是很贵的衣服了。冬天的衣服本来就贵，这么穿搭还暖和的衣服只能更贵。 “你可以把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的时候不会忘。你上次过来是穿着自己的拖鞋，差点就让你发现我家没有女士拖鞋了。”东帆说着松了口气。 洛欢睁了睁眼睛，她没考虑到这件事，她一只脚准备踏出去，“啊？那我现在回去拿拖鞋？” “不用。”东帆拉开鞋柜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毛绒拖鞋，“以前没想过有客人会来我家，所以没准备。换上吧！” 洛欢刚才看到鞋柜里还有已经拆封过的鞋套，想来这才是给客人准备的。 怎么会没想过家里来客人呢？只是觉得没必要特地为他们做准备而已吧！洛欢心中暗暗揣测。 她接过还没拆封的拖鞋，这应该是特地给她买的，没有多余说明。 没说挺好的，免得她听了心里有负担。 穿上新拖鞋，尺码合适，脚感舒适，洛欢心中不免有些欣喜。 没说挺好的，这样她就可以自作多情的觉得这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即使洛欢说自己吃过了，东帆还是拿出碗分给洛欢一些关东煮。 “你喝汤吗？” 洛欢点点头：“我还挺喜欢喝关东煮的汤。” “巧了，我也喜欢，特别是现在的天气，喝进胃里很舒服。” 零下的天气配上热乎乎带着鲜味的汤，怎么会不舒服呢？是味蕾和身体都得到安抚的感觉。 洛欢不饿，但还是吃了一些。 一起吃完关东煮，东帆满足的开口道：“吃饱了，这还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 “嗯？” 东帆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白天一直在睡觉，等我再睁开眼就晚上了。所以这是我的第一顿饭。” “那你，吃饱了吗？” 东帆摸了摸肚子，让洛欢不要紧张：“胃不空虚了。对了，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去做兼职了。”洛欢十分坦诚。 她出门做兼职是为了挣钱，挣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寒冷的冬季饿死。 所以这话说出来不应该羞愧。 东帆还是有些吃惊，继续问：“哦？什么类型的兼职？辛苦吗？” “婚礼现场布置，不是很辛苦，老板比较照顾女生，没让我们女生做太多体力活。做的大部分是手工活之类的。”洛欢简单的讲述今天做了什么。 “挺好的，你喜欢做这个吗？” 洛欢眨眨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会做这个是因为什么呢？ 时间不固定、不需要技术含量、日结、工钱不低，光是这几点就很符合她的现状。 也不是一定要去办公室里坐着的工作，像今天这样在外面做些手工活也挺好的。 况且对洛欢来说认识了嘉美和珊珊，今天的收获就很多了。 想着，洛欢忍不住勾起唇角，“喜不喜欢谈不上，只是相比之前每天固定时间两点一线的上班生活，这样能让生活丰富一点。而且今天第一次做那些事，是有好奇在里面的。” 东帆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洛欢的意思，一直等她说完才问：“你想过结婚吗？” 几个字把洛欢问蒙了。 他们的聊天话题似乎跨度太大了！ 但好像是有关联的，毕竟她今天去布置婚礼现场，被人问起婚恋问题也很合理了。 洛欢在心中为东帆解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心中为东帆找理由，让他的话题切换变得合理。 把那些解释通了，洛欢还是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她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筷子，闷声闷气的回答：“应该会结婚的。” 毕竟老洛会赶过来参加她的婚礼。 “这么含糊？”东帆的笑声有些无奈，“放心，我不是催你完成任务的亲戚，结婚也不应该成为生命旅程中的任务。” 是啊！ 任务。 洛欢之前也听一些亲戚提起过这个词，谁家儿女结婚生孩子了，他们总是会大松一口气，喜气洋洋的表示自己终于完成任务了。 或者听说别人抱上孙子，投去艳羡的目光，紧接着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恭喜他们完成任务，接着抱怨自家任务一个都没完成呢！ 洛欢曾经不明白这项任务是谁给他们布置的，为什么会觉得子女结婚后有孩子自己就完成任务了呢？ 其实现在也没懂。 大概因为老洛从来不给她布置这种任务，她很自然的没有这类负担。 老洛只说让她去闯荡，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但是老洛，那片天地大闺女还没找到，但差点在大城市冻死。 “你呢？你想过结婚吗？”洛欢顺着话题反问对方。 她不太会找话题，但既然自己回答了，同样希望对方能在他提出的问题里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有这样才会让人觉得公平。 东帆一只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她，“以前没想过。” “现在呢？”洛欢忍不住追问。 他一笑，眼睛就会眯起来，十分好看。 可他并没有给洛欢答案。 无论后面洛欢怎么问，东帆都没有说现在的想法。 洛欢不是傻子，男人这个态度可以肯定他现在的想法和之前是相反的。 但洛欢想听他说出来，这样才能让问问题的人安心。 后来时间不早了，洛欢得回家，也没从东帆嘴里撬出一个字。 洛欢站在门口套上外套，佯装气呼呼道：“那行吧！你就把你的想法憋烂在肚子里，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了。” 东帆站在她对面靠着墙，商量的语气道：“等我想好了，我就告诉你，好吗？” 洛欢瞪了他一眼，换好鞋后还是应了他一句。 她说的什么来着？ 哦对，她说好。 关上东帆的家门，洛欢没好气的给了自己一个白眼。 心中忍不住骂自己：不争气的东西。 可不是不争气吗？ 穿外套的时候还想着这两天都不要给这个男人好脸色。 等到换好鞋，要不是低着头，就要让人家看到自己压不下的嘴角了。 回到隔壁自己的小窝，一直到躺在床上，洛欢都没压抑住笑容。 她在高兴什么劲呢？ 大概在高兴今天靠自己的双手挣了三百五十块钱吧！ 嗯，应该是高兴这件事。洛欢在心中催眠自己。 周千山的那两千元大大的缓解了洛欢当下大部分的经济压力，至少这半个月不用太着急自己的生存问题，还可以买两件新衣服。 年前洛欢也放弃找工作了，在嘉美姐那做日结也足够度过今年的新年了。 今年过年要不要回去和老洛一起去过还不清楚，反正去年没一起过。 因为前几年过年那几天，老洛都会和张阿姨一起出去旅游，洛欢回去了也是自己一个人。 她也很久没过年了，并不会觉得那几天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至于今年，不知道离婚不离家的二人还有没有兴致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反正，年后再找工作吧！ 洛欢也觉得自己该喘口气了。 从毕业起，她就一直在工作，哪怕换工作了，中间也不会休息太久，几乎是无缝衔接的上岗。 像现在这样好几天都躺在家里的情况，放在以前是不存在的。 但洛欢觉得躺一躺也没关系，她没有特别宏大的目标，饿不死冻不死，就是她对现状的硬性要求了。 再精致一点，等她找到稳定工作之后再考虑。 洛欢在出租屋里又躺了两天，舒菡忽然又没什么事了，问她要不要去找娅娅玩。 她看了眼新加的兼职群，那些中介头子发布的消息没有她很想去的，并且价格也是一层层剥削下来，看下来更不想去了。 于是洛欢退了这个兼职群，转而跳回和舒菡的聊天界面。 LH：去呗！娅娅最近也不忙吗？ 草莓柚子汁：见到你就知道了 LH：不是？我们关系这么差了吗？娅娅忙不忙你还跟我打哑谜？ 草莓柚子汁：真的，你去看就知道了 第16章 16 洛欢平时不会经常和朋友发消息交流或分享生活，她对朋友们现状的了解方式也是朋友圈，或者其他社交平台他们主动分享的生活。 但这些社交平台上分享出来的，大多是装潢过的精致生活。 毕竟她自己也是这样。 具体过得怎么样，见面才会知道。 舒菡照旧开着车来接洛欢。 车内开了空调，一上车洛欢就把围巾解开，舒服得呼出一口气。 “有车就是好。”洛欢忍不住感慨。 “抛开洗车、保养、停车、加油和保险，以及在路上的未知情况，有车还是方便很多。”舒菡眼睛看着路，不影响搭话。 洛欢瞥了眼方向盘上的车标，是日产，熟悉的标志。 “没记错的话，这车还是你的嫁妆车吧？” “对，毕业一年后买的。”舒菡并不意外洛欢记得这件事，这辆车她没少坐。 “那个家伙开什么车？” 舒菡愣了一下，随后眉头舒展开，明白洛欢是指谁。 “他公司又不远，骑电动车上下班，前两天跟我提了买辆车的事。” 尽管洛欢不喜欢段寻安，但她还是比较八卦的，特别是听到这个男人居然要求买车。 呵！ “你怎么说？” 舒菡冷笑一声，满是不屑：“我说家里有一辆车了，他的公司离家不到两公里，本来电动车都不准备买。但电动车去近的地方确实方便，我偶尔也骑。” 不到两公里的通勤距离，听得洛欢都羡慕了。 这样的距离，起得早点走路都能过去了。 “他没吭声了？” “那倒没有，争了几句，说现在新能源的车也不贵，花几万块钱买个小车代步，新车给我开，他就开我的旧车。” 舒菡说着，嗤笑着右手拍方向盘感慨：“算盘打得太好了。” “他说服你要用你们的共同财产买一辆小电车，再开你的旧油车？为什么？”洛欢也笑了，“是觉得用剁椒鱼头带妹妹兜风掉面子吗？” 据她所知段寻安这男人好面子。 哪怕上次舒菡什么都没说，但她也大概明白那男人都干了什么。 婚姻的背叛才能让恋爱脑的朋友清醒过来，不然正处孕期，应该和丈夫分享这个好消息，而不是思考如何离婚才对。 舒菡弯了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可能吧！不过我没答应，跟他算了笔家庭开支的帐，他就没吭声了。” “他想到买车居然要花他的钱，就不乐意了呗！”洛欢只觉得可笑，“诡计多端的男人。” “是啊！不过他还没死心，不知道下次会找什么理由。”舒菡说着握紧方向盘，表情变得坚定，低声道，“不会让他有下次了。” 洛欢不清楚舒菡心中具体在想什么，但大概和他们婚姻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根据舒菡开的路，洛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去娅娅家的路线。 “娅娅搬家了？”洛欢很惊讶，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毕竟娅娅是一个朋友圈实时更新的人，虽然会有润色，但她干了什么去哪，作为朋友还是能从朋友圈了解到。 所以搬家这种事娅娅没发出来让洛欢十分惊讶。 舒菡支支吾吾的回应：“不，不是搬家。” “那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我就离开半年，总不能是娅娅出事了吧？” 舒菡抿紧双唇，眼睛盯着前方，没有要透露一个字的意思。 接着无论洛欢问什么，舒菡都没说话了。 对此洛欢有些生气，不明白舒菡和娅娅两个人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 总不能是娅娅一声不吭的结婚了吧？ 这么想，又觉得这件事似乎更可怕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对洛欢来说，她明明只是去大城市打工半年，回来后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两个都结婚了，她反而显得不合群了。 确定没办法从舒菡嘴里撬出一个字，洛欢哼了一声，双手环抱着端坐在副驾驶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她倒要看看，死丫头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见娅娅。 他们开过市区，来到了省道。 尽管洛欢在巍城基本都是在市区生活，但两旁的自建房建筑她还是认识的。 舒菡把她带到农村来了。 也就是说娅娅最近回老家了吗？ 田园生活啊？ 好像也挺舒服的，除了外卖和公共交通不太方便，空气是清新的，蔬菜可以吃到从地里刚摘的。 “你把我带到娅娅老家来了也不说，卖什么关子，嘁~”洛欢释然的哼了一声。 舒菡憨笑着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否认。 想到是到农村，勾起了洛欢小时候的回忆。 “说起农村，我想起来我特别小的时候，那会儿老洛和陈女士还没离婚，过年的时候陈女士带我回外婆家，就是农村。” “我外婆那时候住的是土房子，有前院和后院，我们回去都是从后院走，后院有牛棚但早就没有牛了，还种了一棵橘子树。” “那棵树上的橘子好吃吗？”舒菡很自然的应下话题，最关心的还是吃的事情。 洛欢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每次去的时间不巧，树上剩下的几个橘子都老了，皮都难剥下来。陈女士每次都扔到火炉里，橘子皮烤得黑黑的才拿出来，用纸包着把皮剥下来。” “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吃热橘子。”洛欢说着靠在车座上，闭上眼陷入回忆，也只砸吧出一句，“其实我也不记得烤熟后的橘子好不好吃了，只记得是热的，还有就是后面这么多年，陈女士都没对我展露过的笑脸。” 舒菡知道洛欢的家庭情况，也知道陈女士的那些事，所以顺着问：“陈女士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小儿子明年就初三准备中考了，但能不能考上高中都是问题。去年妹妹高考填志愿打电话问我的意见。”洛欢睁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气出来的时候身体无力地靠在座椅上。 她没想到陈女士再找的男人明明有一个儿子，她也生了个两人的孩子，却还是拼着生了个儿子。听妹妹说，在小弟弟之前陈女士去流掉了一个，大概率是女孩。 洛欢实在是无法理解，她只知道小儿子出生后，聪明伶俐的妹妹也得到了冷落，成为被忽略的第二个孩子。就像洛欢那时候那样。 可见那对夫妻确实不会面对和平衡三个孩子。 舒菡忍不住嚯了一声，她也惊讶：“你和那个妹妹居然有联系。我记得你说你回到老洛身边的时候，妹妹还没满三岁，她居然记得你？不是说小孩子三岁之前没有记忆吗？你记得三岁之前发生的事情？” 问起这个，洛欢再次陷入回忆，仔细想想，似乎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那是因为妹妹十岁生日宴的时候，陈女士邀请了我和老洛。她自然知道了我的存在。至于我的电话号码，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她加了我之后偶尔会和我聊天解闷，我也就多多少少知道陈女士一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至于舒菡的最后一个问题，洛欢翻了个白眼回应。 舒菡讪笑：“既然陈女士他们给妹妹举办了十岁宴席，给小儿子也准备了吧？你去对比了吗？” “我当时在学校忙实习的事情，就没去。老洛和张阿姨在一起，也没去。不过妹妹给我发了几张照片，宴会厅很大，人也多，比起妹妹的十岁，确实隆重不少。”洛欢的记性不错，这些事也还是记得的。 还有几个细节她没说，弟弟的十岁宴席不但举办得隆重，他们还为他准备了礼服、主持人、活跃气氛的小丑表演、三层大蛋糕等等，一系列在妹妹十岁生日宴上没有的东西。 因为妹妹的十岁宴席只是简单的包下一个小包厢，请了几个亲戚朋友吃饭喝酒，若不是最后出来的蛋糕，谁又知道这是为小朋友准备的生日宴呢？ 都是陈女士的孩子，甚至妹妹和弟弟之间也不存在同母异父或者同父异母的关系，却是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怎么想都觉得唏嘘。 洛欢还在想，舒菡把车开进了一个小院里，停稳了，就听到她说：“到了。” 紧接着是解开安全带的声音，舒菡率先下车了。 与此同时，屋内有人走出来。 是娅娅。 她穿着粉红色的居家棉衣，头上戴着绒线帽，脚上穿的则是家里人做的棉拖鞋，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瞧见熟悉的车辆，娅娅快步上前和舒菡打招呼：“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赶紧进屋烤火，我刚烧的火炉。” 舒菡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看向车内，一动不动的洛欢。 娅娅注意到洛欢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洛欢，十分惊喜，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声音欢快：“欢欢，你提前放假了吗？怎么从凌城回来了？” 狸白花纹的小猫也望着洛欢喵喵叫起来。 洛欢此刻手抓着放在腿上的围巾，指关节泛白，在听到猫叫声时身体抖了抖，下意识看过去，看到猫儿时张开嘴，嗓间酸涩：“没，我辞职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第17章 17 “原来如此，欢欢别坐在车里了，我们进屋聊，我烧了火炉，给你们烤红薯吃。”娅娅向洛欢伸出手，示意她出来。 洛欢望着娅娅的手掌，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来不及她多想，那只手就把她拉起来了。 火炉是刚烧起来的，屋子里还没彻底暖和。比外面强多了。 冬季时，农村往往比城市更寒冷。 但是农村的冬天家家户户都会烧柴火取暖。娅娅家的火炉是一体式带桌子的样式，并且桌子是厚不锈钢材质，桌子中间镂空的，不再有不锈钢了，但正好放着一口大锅，里面装的是一大锅水，慢慢烧热。 洛欢和舒菡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炉子，有些稀奇的用手摸了摸桌面，没有意料中被烫到的感觉，是温热的， “这个桌子好，吃饭的时候饭菜放在上面不容易凉，还能煮火锅。”舒菡对这个桌子越看越喜欢，“年前我让我爸妈也去弄一张放在家里，到时候过年我就能烧火了。” “那你准备烧炭还是烧柴？”洛欢想想的问题比较实际。 舒菡撇了撇嘴，看了眼炉子旁堆起来的一些柴：“烧柴吧！我们老家山上的柴现在都没人捡，到时候把小皮卡开上山捡一车柴回去。” 娅娅端着茶过来，发现两人还站着，马上哎呀一声：“怎么都不坐着，来我家还客气什么？赶紧坐坐坐，我可是把我爸的好茶偷偷拿出来给你们泡上了。” “管他好茶坏茶，我又喝不出好坏，只要是娅娅倒的就行。”舒菡接过杯子，嘻嘻哈哈的回应。 “哦？我给你倒冰水你也喝呀？”娅娅笑嘻嘻的呲着牙。 舒菡赶紧抿了口茶，摇摇头：“几年前还能接受，现在不行了。” 洛欢照常安静的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刚坐下，猫儿不知从哪过来，昂着头迈着猫步走到她的腿边，用头不断蹭她的裤腿，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像一辆小摩托车。 娅娅看到猫儿这么亲近洛欢，佯装生气的叉着腰道：“果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谁每天给你喂粮铲猫砂，欢欢一来你就献殷勤。” 猫儿才不会管人生不生气，猫儿一心要在喜欢的人身上做标记。 洛欢伸手摸了摸果子，几个月大的小猫已经褪去了胎毛，摸两下手上免不了蹭上猫毛，果子被照顾得很好，猫毛发亮，不胖不瘦的刚刚好。 果子被摸了几下之后发出喵呜的感叹，跑到一旁舔毛去了。 舒菡看着果子，忍不住感慨：“这么看果子长大不少，上次看果子的时候还是个小猫崽呢！” “我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小猫崽几个月就是大变化。”娅娅十分感慨，毕竟果子是她两个月的时候抱回来，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一眼相中的小猫。 洛欢静静地撇头望着小猫，出了神。 娅娅见状去隔壁房间拿了几个红薯过来，走到她面前，打开塑料袋，问：“欢欢，你想吃哪个红薯？这是我奶奶今年特地种的烟薯，很甜的。” 听到娅娅喊自己，洛欢才收起眼神看向袋子里的几个红薯，大小和样子各不相同，红薯上还有干了的泥土。 “小一点的吧！早上吃过了，等会儿中午还要吃中饭。” “要不我都烤了，一会儿中午我们就吃这个。”娅娅高兴的提议。 洛欢想起来娅娅不会做饭，而且进屋之后也只看到她一个人。 “娅娅，你家里人呢？只有你回老家了吗？” 娅娅这会儿把五个红薯的泥巴敲掉，因为泥已经干了，在地上敲一敲就差不多干净了。 泥巴弄得七七八八了，她就打开火炉的另一个小门，里面没有火，但是空间是伸进火炉里的，有一个铁皮做的隔层，可以拿下来。娅娅把红薯放在隔板上，把手又伸进去试了一下温度，不太热。 娅娅向两个看着她的好友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炉子刚烧起来，还需要加点柴火烧得旺一点，温度升起来了我们就可以吃香喷喷的烤红薯了。我爸妈还有事就没回来，我奶奶今天去她老闺蜜家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舒菡十分惊讶：“就留你一个人在家啊？” “对啊！本来我奶奶想带着我一起，但她出门的时候我起不来。她说早上煮了面条在锅里温着让我到时候起床吃，又问我中午吃啥，我说吃红薯。然后她就没管我，说晚饭之前回来。”娅娅说着手拿火钳，把干柴扔进火堆里。 里面的火还不太旺，娅娅用火钳在火堆下面扒拉了一下，火噌的一下就变大了。 舒菡看得瞪大双眼，直呼神奇。 娅娅朝她翻了个白眼：“别装得像个城里人了，过年不回老家炸牛粪，炸狗盆了？” 被朋友揭老底，舒菡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哈哈，我三五年前干的事你还记得啊？炸狗盆是不对的，我已经给大黑买了新的狗盆了。” 洛欢也觉得神奇，但想了想原理，问道：“应该是空气流通了，氧气充足，所以火就变大了吧？” 娅娅看了眼洛欢，点了点头：“想起来了，你是真城里人。” “算半个吧！咱们欢小时候也是回过农村的，不过那时候烤火取暖应该是用的火盆吧？”舒菡嘴快，直接帮洛欢解释了，尽管这件事也是她半个小时前才知道的。 洛欢习惯舒菡这样了，而且是朋友之间聊天，帮她说了也没啥，又没胡说八道。 “对，是火盆，没有这个桌子火炉的功能多。不过冬天取暖足够了。” 毕竟烤火是为了让身体和屋子变得暖和，用来度过漫长寒冷的冬季。 等待红薯烤熟的过程有些漫长，加上洛欢中午不太想只吃红薯。 人都到农村了，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吃纯天然的蔬菜啊！尤其是打过霜的菜，更好吃。 “娅娅，你们家的菜园里现在还有菜吗？”她站起身，准备去体验农家乐。 娅娅又用火钳把地上的包装袋、纸团之类的垃圾扔进火炉，她看洛欢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也明白要干什么。 “房子后面的菜园没几颗菜了，奶奶昨天就摘了一大堆回来，喏。”娅娅说着扭头看向厨房的几个菜篮子，“在那呢！想吃啥自己挑吧！走的时候你们也带点回去，反正我们也吃不完。” 菜篮子里装的大多是菜薹，还有一些白菜、萝卜、青椒等等。 “有菜啊？那我来炒菜吧！我人都到农村了，哪有不吃有机蔬菜的道理。”洛欢方向一转，走向那几个菜篮子，脑子里开始想今天中午能炒哪些菜。 舒菡见洛欢要大展身手，立即要帮忙，嘴里也念叨着：“做饭，做饭好啊！咱们欢去了趟凌城厨艺可比之前好多了，娅娅你得好好尝尝。” “行呀！看来还是大城市锻炼人呀！冰柜里还有肉，我拿出来解冻。”娅娅起身去冰柜里翻找，一边找一边介绍这块肉的来历，“这肉也好，是村里有人家杀猪分给我们的肉，那猪也是他们家自己养的。” “要我说还是村里的资源丰富，菜和肉都健康。那你们家有鸡蛋吗？” “有啊！你等等，我去鸡窝里拿几个过来，这两天我还没去过鸡窝，应该攒了几个蛋。”娅娅也是个行动派，把肉拿出来给舒菡之后，就马上去鸡窝了。 洛欢这会儿脱下棉衣，挽起袖子开始择菜。 今天中午三个人吃得简单些，她准备炒个小白菜，辣椒炒肉，再弄个肉末鸡蛋饼。 舒菡也不太会做饭，但也不能闲着，就给洛欢打下手择菜剥蒜。 她干着活嘴也闲不下来，“讲真的，有时候农村待着确实舒服，空气好，还能体验田园生活。” “不清楚，但如果是农民，靠天吃饭，可能忙活一年还赔了本。”洛欢说的也是从新闻资讯里看到过的。 蔬菜水果滞销，大旱洪水颗粒无收，哪一样对普通农民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这倒也是。” 洛欢忙活了一会儿，三道菜就做好了。 好在娅娅家的厨房还有煤气坛和煤气灶，不然洛欢还不会用烧柴火的大锅炒饭。 舒菡和娅娅对洛欢的厨艺更是赞不绝口，一边夸农村无污染的蔬菜，一边夸今天的厨子手艺提升太多。 洛欢也被她们夸得怪不好意思，连连表示：“都是食材好，我只是负责把他们弄熟。” 这菜吃起来都比平时买的更甜，单吃菜也能吃半盘子。 两人一直逗留到娅娅的奶奶回来，夜幕将至的时候决定回去了。 奶奶想留两人吃饭，怎么也没留住，于是热情的奶奶大手一挥：“既然不留下吃饭，带些菜回去慢慢吃。太谢谢你们今天来陪娅娅了。” 洛欢和舒菡一边说着您太客气了，一边往外走，但还是收到了四大袋蔬菜，一大袋腌菜，还有一百个土鸡蛋，以及一大桶菜籽油。 把舒菡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面对奶奶沉甸甸的爱，两人也只好收下。 奶奶拉着洛欢的手，眼中泛着泪花，她说：“你们是娅娅的朋友，有空多来看看她。” 洛欢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娅娅在屋内喊：“好了奶奶，让他们回去吧！她们开车回去要好一会儿呢！” 听见孙女催，奶奶不好再留，拉着洛欢又重复了一遍：“有空常来，常来看看她。” 洛欢应了声好，回头看屋内娅娅抱着猫，脑袋上还戴着那顶绒线帽。 第18章 18 “奶奶~外面冷，快回来！她们车上有空调的。”娅娅又催促了一遍。 奶奶这才松开手，回头笑眯眯的说：“好，都听娅娅的。” 她转身进屋前又回过身，朝她们挥了挥手，苍老沟壑的脸上一时间也看不出太多情绪。 洛欢上车后才和舒菡说自己今天的疑惑：“娅娅似乎瘦了特别多，看起来瘦了三四十斤，以前脸上还有点肉的，现在都没了，手也变得有骨感了。而且一整天都戴着帽子，下午火炉一直都烧的很旺，已经不冷了。” “而且奶奶也一直说让我有空去看她。很怪，特别怪。”洛欢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娅娅……”舒菡的声音突然变得低哑。 洛欢太了解死丫头了，这个声音是要哭的前兆。 从今天上路开始舒菡就不对劲，回想起过来路上的小摩擦，洛欢的内心务必焦灼。 她们有共同秘密瞒着她，假如一直不知道倒没什么，偏偏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娅娅到底怎么了？”洛欢的音量不自觉拔高。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这么要瞒不瞒的样子。 舒菡并没有被洛欢的声音吓到，而是将车停在路边，吸了吸鼻子，捂着脸无力地说出那两个字：“病了。” 死丫头的话音刚落，洛欢只觉得大脑里发出一阵嗡鸣，让她无法第一时间消化这个信息。 病了？ 病了！ 肯定不是感冒发烧之类的病，毕竟感冒发烧也不至于让人消瘦三四十斤。 还记得两个月前看娅娅的朋友圈，她还没这么瘦的。 不等洛欢接着问，舒菡扶着额头泪流继续说：“是白血病，一直戴帽子是因为她化疗了几次后，说掉了太多头发，索性把头发剃光了。你看到的头发是假发。” 说完，舒菡开始抽泣，上气不接下气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洛欢麻木的抽纸递过去，舒菡接过纸揉成一团胡乱的擦拭眼泪。 她撇过头，看到自己的脸即便照在模糊的玻璃窗上，也能看出已经是煞白一片，眼中的震惊无需过多描述。 洛欢张了张嘴，听到自己问：“怎么不继续住院了？” 舒菡捂眼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呵……”洛欢无奈的笑了出来。 她也不知怎么了，此刻的反应居然是笑的。 知道真相释然了吗？似乎也没那么痛快，她觉得心里闷闷的。 “难怪，难怪奶奶一直说让我们常去看她，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啊……”洛欢开始回味咀嚼离开前的场景。 “娅娅，当时，剃头的时候是我陪着去的，她还笑得特别开心。小没良心的，都那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她明明以前最呵护自己的头发了。”舒菡哭着开始和洛欢絮叨一些事情。 洛欢此时只觉得车内的空调吹得人心发慌，也躁得慌，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嗯了一声。 她也记得娅娅是最喜欢自己的头发了，一头柔顺发亮的秀发，大学的时候还因为发质太好去拍过广告，当发替。 这件事娅娅自己也经常拿出来说笑，每次谈到这里，她的脸上难免露出小骄傲的表情。 她降下车窗，让冷风吹进车内，企图吹散燥热。 冬日的冷风把车内的温度降低了一些，但洛欢觉得还不够。 扭头看向舒菡，此时她因为哭泣满脸通红。 卫生纸攥在手里放在脸上，却没有继续擦眼泪了。 舒菡张开嘴大口抽泣了几下，洛欢立即握住她的手，帮她揉了揉掌心。 “欢，欢，我的手，麻了。”舒菡十分委屈，她向洛欢求救。 洛欢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接着在车上找了个塑料袋套在她脸上，让她呼吸缓解。 “呼气，吸气……”洛欢声音平缓的指挥舒菡的呼吸频率。 洛欢了解死丫头，情绪过于激动加上哭泣导致呼吸碱中毒，还好只是初状，她在身边能及时处理。 等舒菡终于缓过劲来了，她拿下塑料袋，擦了擦眼泪坐在那，企图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平静。 但这太难了。 光是坐在这里舒菡就忍不住想起这几个月和娅娅一起经历的事情，越是想眼泪就难以抑制地往下流。 洛欢叹了口气：“我来开车吧！” 舒菡这个状态也开不了车了。 “你能行吗？”舒菡抱着一点怀疑态度，但手还是准备解开安全带让位。 洛欢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十分肯定道：“行的，我在凌城经常帮领导开车，出去应酬的时候我就是司机。” 两人换座之后，舒菡很惊讶：“出去应酬你不喝酒吗？” “戒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舒菡脸上的吃惊神色加深不少。 冬季的黑夜来得太快，仿佛一眨眼天就彻底黑了。 车继续往回去的路上前行。 开着开着，有什么落在车窗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团。 舒菡盯着前面，喃喃道：“欢，下雪了。” 洛欢打开雨刮，拂去落在车窗上的雪花，保证视野清晰，她说：“现在是冬天，下雪很正常。” 舒菡张开嘴又闭上了，还是没说出自己的担心。 夜晚的雪越下越大，洛欢看了眼导航，回去还有五十公里的路程，她索性搜索附近的酒店宾馆，准备在附近随便吃碗面，然后将就住一晚，等明天雪停了再回去。 反正她们两个明天白天都没什么事，停留一晚不会耽误什么。 舒菡对洛欢的想法没有异议。 刚才她哭得凶狠，这会儿也困了，能快点上床睡觉是更好不过了。 洛欢大字型地倒在床上，棉衣都来不及脱。 她望着天花板许久，忽然觉得天花上的那一排筒灯刺眼，于是手捂着眼躲避房间里的光源。 舒菡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她见洛欢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捂眼准备睡觉的模样，忍不住絮叨：“躺着也要把衣服衣服脱了呀！你这样不觉得难受吗？快快，起来把棉衣换下来再躺，要不了多久。” “唉……”洛欢闭上眼，没忍住的叹气出声。 舒菡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咋啦？就喜欢和衣而眠？宾馆里又不是没空调。” “死丫头，你有点不适合要孩子。” “哈？” “或者说，如果你的孩子喜欢听你说话，那他一定是你命中注定的孩子。” 舒菡终于明白洛欢在叽里咕噜的说什么了。 嫌她啰嗦呢！ “哼，其他人我还懒得说呢！要睡觉就把衣服换了再睡，别这么躺着，睡着了半夜起来也得脱棉衣。” 洛欢到底是扛不住死丫头的叨叨，只好起身脱衣服洗漱完毕再躺在被窝里。 关上灯后，洛欢一闭眼就听到隔壁床翻来覆去的动静。 停了一阵，洛欢忍不住开口：“睡不着就刷手机，看点助眠视频。实在不行，把你大学时候高数录音拿出来听。” “今晚也不至于用高数这种秘密武器。”舒菡嘟囔着，但也没继续辗转反侧了。 可她依旧睡不着，明明找宾馆的路上还打了几个哈欠，真躺下了又睡意全无。 见洛欢也没睡，舒菡支起上半身找她聊天：“欢，你说周琪为什么要把阿瑾的照片放在朋友圈？” “好奇就动用你的情报网，探查一下周琪到底为什么和周千山在一起，阿瑾到底是什么人。”洛欢说完觉得这不够，除非问本人，并且当事人不撒谎，不然问不出真相。 于是她补充：“不行你就问问周千山到底有多少前任，这个足够你忙一阵了。” 舒菡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大八卦，激动得拍了一下床榻，“对啊！让我们看看周千山的情史到底有多丰富！还好他结婚的时候咱去了，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好几个我认识的人。” 洛欢没有舒菡的那种激动，毕竟周千山这人她也认识了几年，关于那些传闻听得个七七八八。 只是她懒得辩证真假。 每次打麻将的时候周千山本人面对这种话题也都是一嘴带过打哈哈的态度。 之前懒得深究，眼下周琪的种种让她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只可惜她的关系网有限，这事还是交给舒菡更可靠。 得到建议的舒菡立即拿出手机开始翻朋友圈，联络认识周千山和周琪的人。 巍城不大，周千山又是本地人，稍微了解一下他初中高中就读于哪个学校，找到他的同学，这人的生平就能知道一半了。 洛欢也没了睡意，她拿出手机准备刷刷视频。 发现东帆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平时习惯性的手机静音，自然没有提示。 帆：你今晚不在家吗？在做夜班的兼职吗？ LH：今天去朋友家了 帆：这样啊！我买了点面包和小蛋糕，再加上下雪了，还想喊你一起吃火锅。 帆：看来只能明天再吃了，希望明天晚上也会下雪。 LH：我的房东哥，你干点好事吧！也不看看几点了，这个点拉着人吃火锅，其心可诛啊！ 帆：没事，不会胖的。 LH：说给自己听的话不用发给我 LH：[比格翻白眼].jpg 帆：没有啊！我说的是你不会胖，本来你也不胖。 帆：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觉得你有点偏瘦，希望你能有健康的状态。 洛欢愣住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确实比原来记忆里的样子细了几分。 但她清楚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那对夫妻，那个死去的人，磋磨没了她二十斤的肉，原本正常的体型，不显瘦才奇了怪了。 第19章 19 洛欢和东帆口头约定好了明晚一起吃火锅，她毫不客气的点了几道菜。 本来没准备点，但拘束的话还没发出去，对面就像提前有预知一样的和她说：如果不说想吃什么，可能会点到你不爱吃的，这样更让人困扰啊！ 于是洛欢只好点菜。 她知道东帆这么说也是为了照顾她，再推脱才是浪费了对方的好意。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洛欢累得不行，和东帆道了晚安，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刚放下手机，发现舒菡还在侧躺着玩手机，并且表情兴奋得像在汲取知识，她是求贤若渴的好学生。 “不是，周千山的八卦就这么让你兴奋吗？当初读书的时候，临考试之前你都没这么认真过。”洛欢也喜欢听八卦，但不能理解舒菡这种状态。 就洛欢知道的那些事，她并不认为周千山的八卦是一个晚上能讨论完的。 而且舒菡不睡觉，难道对面的人也不睡觉了吗？ 舒菡听到洛欢的声音，抬起头：“上课怎么能和八卦比。当然，如果知识能以八卦的形式进入我的大脑，那我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除了你那个妈宝男老公，你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那几个铺子这段时间收租还顺利？” 说起铺子，舒菡终于放下手机，望天花板回想：“有一间铺子商家过完今年不准备继续租了。” “为啥？你当上黑心资本家准备涨租了？”洛欢调侃着。 舒菡嘁了一声：“我是这样的人吗？那间铺子的租户是一对中年夫妻，说是女儿在外地读书，不在身边实在不放心，所以决定去女儿读书的城市卖鸡蛋灌饼。” “这样吗？你的收入岂不是少了？” “影响不大。”舒菡也不完全指望这一间店铺收租挣钱，她看向洛欢，问，“反正现在找不到工作，你想自己创业吗？那间铺子可以给你。” 创业？ 洛欢暂时没想过这件事。 “暂时不了。本来只是没钱为吃饭发愁，创业之后就是负债了。” 洛欢也清楚创业的时候负债是必然的，但是她也没想好创业要干什么。 贸然向前冲，除非命中带财，否则就是把钱扔进水里听个响。 哦不，可能连响都听不到。 “做点简单的小生意？小吃什么的呢？” “你想让我成为那种年轻人的小摊吗？” “哈？”舒菡一时间没明白洛欢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现在有很多年轻人摆摊，但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意思是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吗？ 还不等她开口问，洛欢一脸无奈的说：“干净卫生但难吃。” 此时舒菡也终于想起来，这是网上一些人经常说的情况了。 “对自己的手艺这么不放心，真想创业的话可以先去学习。” 洛欢躺平了叹气：“那就是另一个坑了，有的人赚的就是这个钱。你学到技术投钱摆摊了，发现根本没人买。那所谓的配方，可能在网上就能搜到。我认为更关键的是，学成了也不一定好吃。” “这样，你八卦完了周千山的事情，可以去看看一些主播，他们帮助那些创业亏本想补救的人，看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很多人创业之前有点积蓄，创业之后就是大笔负债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也是卖课的，我们看看那些案例就行。” 舒菡点点头：“我之前没了解过这一块，感觉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如果你想创业，我那间铺子给你留着。说实话，位置挺好的，离学校很近，附近有三四个小区。” “再说吧！说不定哪天我穷得想就此一搏了，就找你拿这个旺铺。”洛欢就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的翻了个身，“早点睡吧！了解周千山的时间有很多。希望今天晚上的雪不会太大影响我们明天回去。” 说完洛欢关灯，强制让舒菡入眠。 或许因为今晚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洛欢一整夜都在做梦。 最后她记得梦里一直有猫叫，成年猫叫声，幼猫的叫声。 醒来的时候浑身疲惫，看一眼时间，才六点多。 隔壁床的人翻了个身，还在睡梦中。 洛欢已经没有睡意了。 准确来说，她也不敢睡了。 昨夜的雪确实下得很大，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茫茫。 洛欢哈出一口雾气，感受这天际一色的冬季。 之前冬天在城市里，下雪的时候也没见到这么厚的雪，连续几年都是薄薄的一层。 或许因为他们现在还在乡下，所以雪大。 道路上的雪已经被清除，等会儿他们回去不用担心路上的雪被压实变成冰，从而导致路滑增加交通事故的风险。 起得早睡不着，手机也不想玩，于是洛欢坐在沙发上，枯坐在那再一次陷入放空的状态。 她应该利用这个时间做点什么，但她什么都不想，便只是坐着也坐了一个多小时。 最终肚子有些饿了，才决定下楼去吃点东西。 下楼了洛欢发现门口的台阶铺上了草垫，防止踩在瓷砖上滑倒，宾馆的员工也拿着锹在门口铲雪，将雪堆在一块。 就算是隔壁小餐馆的门口也清扫出了一条路，方便客人出入。 门口铲雪的三人说是员工，其实也就三个人，洛欢仔细观察一番，似乎是爸爸妈妈和女儿的组合。 他们铲雪应该有一会儿了，身上没有穿棉衣，而是卫衣或者毛衣。男人更是热得把袖子撸起来干活。 才在外面站一会儿，一阵微风吹过来，洛欢立即打了个哆嗦，她马上裹了裹衣服。 不知道是起太早的原因，又或者身处郊区，亦或者是下过雪了，今天比昨天要更冷一些。 看了眼天气预报，未来的几天还有雪，温度也在降低，她得采取取暖手段了。 比如买两件暖和的毛衣。 吃一碗原汤面，连带着面汤都喝完了。 吃过饭了，洛欢感觉身体暖和不少，人也精神了一点。 果然，人还是得吃饭啊！洛欢不自觉的在心中感慨。 原本她想吃原汤粉，尤其是吸溜一下吃进去的细粉，但是粉吃进肚子里会消化太快，同样的价格吃碱面就更顶饱。于是她只能选择更抗饿的食物。 看吧洛欢，人穷的时候连想吃什么的自由都没了。 她吃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宾馆门口的雪铲得差不多了，她看得愣了愣，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工作效率。 年龄相差不大的女人也发现了看得呆住的洛欢，认出了她是昨天晚上来入住的客人。 “我们是不是很厉害？”她毫不客气的向洛欢求夸奖。 洛欢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默默竖起大拇指。 小老板双手撑着锹得意的笑笑：“嘿嘿，你们等会儿就走吗？不过明天走也没关系，车上的雪我们也顺带帮你们清理了一下。” 经过她这么说，洛欢才注意到原本应该覆盖在车上的雪已经被清理下来了，不仅如此车顶还堆了个小雪人。 小石子是眼睛，树叶是嘴巴，树枝是手。就这样，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雪人立在舒菡的车顶上。 见洛欢望着小雪人没说话，小老板立即道歉：“抱歉啊！没经过你们允许就在车上堆雪人，不喜欢的话我马上拿下来。” 洛欢笑了笑摆摆手：“不用，我想我朋友也会喜欢这个雪人。谢谢你们。” 她着实不善言辞，舒菡在这里的话应该会非常激动的表达感激和喜爱，夸赞的话就会像连珠炮一样说出来。 真可惜，那个家伙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美梦。 “外面冷，都进屋喝热茶吧！”老板娘热情的招待洛欢。 本就没事干的洛欢跟着进去了。 喝过热茶，她就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和小老板聊天。 “你们昨天晚上是准备从农村老家回城里吗？” 洛欢摇了摇头：“去朋友家了。” “哦，我说也是呢！不然那么晚了直接在家休息多好。” “你们一家就靠这个小宾馆挣钱吗？” 小老板被问得愣住，旋即哈哈的笑了几声：“守着这个小宾馆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呀？农忙的时候我爸妈种地，顺便开店，打扫卫生偶尔是我大姨帮忙，她就在隔壁。 农闲的时候，我爸就去城里打工，我妈就在隔壁小饭店打零工给大姨打下手。我嘛！我还在读书，这会儿放寒假回来，帮着我妈一起守店和做卫生。” 洛欢想了想，也是，这个地方也算不上旅游地点，位于省道，会有货车司机经过，开一家夫妻经营的餐饮店能保证一家人的温饱。 果然开店非常讲究位置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直聊到舒菡起床下楼到大厅来了。 只见她急匆匆的过来，原本东张西望，注意到沙发上的人后松了口气。 舒菡走过去拍了一下洛欢的背，抱怨道：“死女人，我还以为你早上抛弃我跑了呢！” 洛欢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充电器还在床头，车钥匙也放在床头柜上，我跑哪去？” “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把我吓到了吗？”舒菡嘿嘿一下，表现得神经大条。 她拿出手机，确实有舒菡发来的消息和未接电话。 收起手机，洛欢解释：“手机静音，没看到。你去隔壁吃个早饭，吃完了趁现在没下雪，我们继续赶路回去。” 舒菡对洛欢的计划没意见，她掀开厚厚的门帘看了眼外面，确实没下雪了。 与此同时，她还发现了自己车上的雪人，震惊的问洛欢：“车顶的雪人是你堆的？” “小老板堆的。”洛欢可不会把这个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舒菡哇了一声，马上跑到小老板面前开启夸夸模式：“我的天哪！实在是太感谢了，不但帮我们把车上的雪清理干净，还送了我们一个这么好看拉风的雪人，我都不敢想把车开在路上其他司机得多羡慕我！我就说昨天晚上住在这里是我这两天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小老板被舒菡这不停歇的话惊到，忍不住看向洛欢，希望知道她一直是这样吗？ 洛欢默默撇过头，随后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的朋友平时确实是这副德行。 第20章 20 等舒菡吃饱喝足，两人再次启程踏上回家的路。 干坐在车上洛欢还是觉得无聊，于是主动提起：“虽然我很不想讨论你老公，但我记得你们结婚的时候他还没拿驾照吧？怎么一步到位就要车了？” 说起这个，舒菡的白眼比话语先出现：“是啊！结婚之后我催着他去学的，花了两三个月才拿到驾照。本来让他学手动挡，科二挂了两次，科三挂了一次之后他自己偷偷降成自动挡了。就是这样，科三还是挂了一次，这才拿到驾照。” “他一个男的，考自动档？”洛欢满脸不可思议，瞟一眼舒菡的车。 自动档，可惜了。 舒菡也是一脸不屑：“他拿到驾照之后我才知道他降成C2了。我们两还因为这个事吵了一架。” 听说他们为这事吵架，洛欢立即瞪大眼睛来了兴趣。 舒菡和段寻安吵架，这种事在他们结婚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稀奇事啊！你们居然会吵架。” 舒菡迅速给了洛欢一记眼刀：“咱们两之间都会吵架，我和段寻安吵架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们结婚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提醒过你，你们之间没吵过架闹过矛盾，你就不会知道他生气是什么模样，会不会伤害你。你说什么来着。”洛欢也有点忘了，开始回忆。 而舒菡恨自己现在在开车，没办法去捂她的嘴。 洛欢想起来了，一拍手：“哦对，你说你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热恋期也过了还没吵架，证明什么！简直是天定良缘！天合之作！” 人在帮朋友回忆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带欢呼的语气，洛欢也难以避免这种情况。 舒菡羞红了耳朵，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平时无比话痨的舒菡这时候都不说话了。 可见失败的婚姻让人寡言少语。 洛欢见好就收，“好了好了，反正也准备离婚了，谁的人生还没几个黑历史呢？你们怎么吵起来的？” 根据舒菡回忆，那天早上她开车把段寻安送去车管所考科四之后就去上班了，下班回来问男人拿到驾照了吗？给他看看。 段寻安瞧了刚到家的舒菡一眼，接着继续瘫在沙发上看手机，闷声闷气的说：“你又不是没驾照，看我的干嘛？” 这话说得舒菡十分纳闷，她边走边说：“我是你老婆，是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人，我怎么还不能看看你的驾照了？怕我看到上面的照片？我们都结婚了，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舒菡走到段寻安挂着的衣服旁，从口袋里摸出了今天新鲜出炉的驾照，刚打开看，还没完全看清，一只手就把驾照抽走了。 “我说了，你也有驾照，看我的干嘛！”段寻安满脸不耐烦，带着几分怒气。 舒菡十分诧异，那还是她认识段寻安以来头一次见到段寻安这副模样。 “你……”舒菡定了定神，“你当初报名不是C1吗？为什么驾照上写的是C2。” 舒菡的反应不在段寻安的预想之内，反倒是他错愕了一瞬，紧接着别过脸摸了摸鼻子道：“是吗？可能是车管所搞错了，我明天去问问怎么回事。” “你今天拿到驾照的时候不问，你明天再去问？”舒菡无法理解老公的脑回路。 不应该是拿到驾照发现问题马上反馈吗？ 段寻安见瞒不住了，便大爆发的怒吼：“是！手动档我考不过，我加了五百块钱转自动档了。 你根本就不懂每次考试考不过的煎熬！ 我妈说的果然没错，你根本就不能理解我的苦楚！” 莫名其妙被吼的舒菡十分不服气，她也拔高音量不弱气势道：“到底是考不过还是没好好练！ 你之前练车的时候我也在，你根本就没用心，半坡起步就那么难吗？ 同样的地方你能挂科六次！ 不就是多了个踩离合，这也能把你难倒？ 六次！是条狗也该考过手动档了！” 段寻安瞪着舒菡，指着她好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接着就换衣服出门，一晚上都没回来。 第二天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她好。 就好像太阳升起来，事情默认翻篇。 洛欢听着不由得发出啧啧声：“所以你当时生气是两个点，一个是段寻安C1降C2不和你商量，这让你觉得对方并没有把你当做妻子； 其二就是他如果用心一点，也不至于投入那么时间和钱。” 同样是拿C1驾照的洛欢冷笑一声：“是啊！手动档有什么难的，用心一点不就好了？ 印象里，大部分男人都会选择手动档，并且认为学自动档很可耻吧？” “段寻安非常生气我让他报手动档的事情，但是我记得报名的时候我没去，并且到交钱的时候也是他说多少钱我转他多少钱。”舒菡翻了个白眼，“而且拿到驾照之后他也没怎么开车，技术堪忧，居然还敢让我给他再买一辆车。” 提起这事舒菡真是没了好脾气。 第一次带着段寻安去练车，舒菡把车开到了工业园区。 那边车少人少，可以熟悉车感。 但是在那里也有缺点。 经常会有几十米长的大货车出入厂区，或者在车道上行驶。 好巧不巧段寻安正在提速的时候发现正前方有一辆装载水泥的大货车，他紧张得问舒菡怎么办。 而他的脚还踩在油门上。 “呵！怎么办怎么办？加速创死大车啊！怎么办？”洛欢十分无语。 要么就停车和副驾的人说自己不行，要么就打灯变道超过大货车不要离得太近或者并排驾驶。 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问身旁人怎么办？能怎么办，用日系把装满货的大货车撞翻吧！ “我也这么说的，我说‘去，撞翻那辆大货车’。 他一脸惊恐的问我‘撞不动吧？’。 我当时心里也没什么想法，双手环抱着问‘知道撞不动还不变道，或者踩刹车？’” “然后呢？” 舒菡一脸不想继续回忆。 洛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那蠢男人没有变道。 舒菡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然后他一脚急刹车，要不是安全带，我都得飞到车外面去。” 停车后舒菡和段寻安又吵了一架。 男人觉得如果不是妻子逼着自己学车，就不会有这码子事，都怪妻子不理智的决定才造成今天的局面。还有一句经典的我妈说。 舒菡不理解，明明驾照考到手了，这项技能是自己的，最终也是利于自己，男人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就是这样，后来他还把车开出去了几次，第一次开出去就撞了别人的车，还撞坏了我的大灯。出事了就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无能的男人。”洛欢给出这样的评价。 聊到这里，洛欢就不想继续聊他了。 这个男人，极其没意思。 不过聊了这么半天，她们也快到洛欢家楼下了。 她们把娅娅奶奶送给他们的菜和鸡蛋分了分，舒菡也懒得上楼直接开车回去了。 洛欢提着鸡蛋和蔬菜咸菜回家，没有停歇的又拿了一部分出来，准备送给东帆。 下午她特地出门去了趟水果店，买了一盒车厘子和草莓，还有砂糖橘。 其实她看到店里的秋月梨又大又饱满，想买一些带过去一起吃。 但因为是梨，她担心分离就没买。 临近傍晚时分，洛欢敲响了隔壁的门，她没有提前给东帆发消息。 想着总是在隔壁，就连自己住的也是对方的房子，跑不了。 东帆打开门，看到洛欢面前一大堆东西，吓了一跳：“大包小包的拎过来累吗？” “还好，你家和我家的距离，是我一步就能跨过来的距离。”洛欢弯下腰准备把那些菜啊水果啊鸡蛋啊一口气提起来，另一只大手抢在她之前把那些东西拎起来。 “你可以喊我去你家自取的。”东帆拎起那些在手上掂了一下，点点头眼中的赞许表达了对洛欢力量的认可，“还不轻。” 洛欢解释：“这些菜和鸡蛋是从农村拿回来的，我朋友的奶奶自己种的，咸菜也是她自己做的，鸡蛋是正宗土鸡蛋。 对了，因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或者不喜欢吃的菜，所以都拿了一些过来。 如果你有不喜欢吃的，挑出来给我，不要扔掉好吗？” 她表达得非常诚恳。 因为东帆确确实实是城里人，有一些担心也正常。 最主要的是，洛欢不希望娅娅奶奶的心意被辜负，她本人的心意被糟蹋的话…… 下次就不送他这些绿色食品了。 东帆看向洛欢，发现她还低着头，似乎已经看到最坏的结果了。 他笑出声：“麻烦洛小姐不要这么悲观好吗？能吃到绿色有机蔬菜是我的荣幸，等会儿我洗一些我们下火锅。 正好我在准备火锅食材，请问我有幸得到洛小姐的帮忙吗？” “能帮到忙的话就太好了，毕竟我每次过来都像吃白饭的。” 洛欢怎么没有心理压力呢？虽然饭吃到嘴里确实香，但每次什么都不带似乎不像样。 可是东帆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东帆提着菜朝屋内走，语气轻快道：“没事，你付过钱了。” “哈？” “你给过我钱了。” 洛欢：C1虽然不至于高人一等，但是高C2一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20 第21章 21 洛欢还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东帆钱。 “房租不就是你给我的钱吗？”东帆说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回答反而让洛欢不明所以：“哈？这不对吧？房租钱是我租住你的房租所付的费用，不是我来你这吃饭的钱。” “我觉得都一样。帮我剥蒜好吗？” 说话间东帆已经系好卡其色的围裙，手里拿着几头大蒜准备递给洛欢。 洛欢接过大蒜问：“都剥皮吗？” “嗯，都剥了，我做个蒜蓉酱。”东帆有自己的做菜计划。 刚才关于钱的话题就这样一带而过了。 洛欢在一旁剥蒜还是没想明白东帆为什么这么说。 算了。 不想了。 这次带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算白吃他家的饭菜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东帆做饭。 切菜的动作行云流水，菜刀与菜板之间的节奏规律，切出来的土豆片也薄厚差不多。甚至为了照顾不同的口味，土豆切得一半薄一半厚。 薄一些的放在锅里涮几秒钟就熟了，吃起来的口感是脆的。 厚片的土豆则需要放在锅里煮一会儿，捞出来吃就是粉的。 这男人，算是对生活有些情调了。 从喝可乐放冰块和柠檬的这一点也能看出来。 剥完蒜算就没事，被派发去客厅玩手机的洛欢听到东帆喊了声开饭，跑去餐厅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吃得完吗？” 虽然洛欢为了晚上这餐火锅，中午只啃了一块面包，但是桌上满满当当的食物，怎么看都觉得吃不完。 除了涮火锅的牛羊肉和火锅丸子，还有蔬菜菌类之外，东帆还准备了小酥肉、红糖小糍粑、藕夹，蒜蓉花甲，还有一盘风味茄子。 东帆则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拉开椅子让洛欢赶紧坐下，“怎么吃不完了？去火锅店吃的时候不也是点这些东西吗？” “谁家火锅店做风味茄子啊？”洛欢指着那盘诱人的茄子，努力回忆自己吃过的火锅店，在菜单上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反倒是之前在一家烤鸭店见过这道菜。 “都是油炸的，顺手的事。”东帆不以为意的从冰箱里拿出果汁。 洛欢已经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吐槽，但手中已经拿好筷子。 既然做出来了，就吃吧！总不能浪费人家的劳动成果吧？ 退一万步讨论此事，不可以浪费粮食。 经过两人的努力，秉着能吃多少吃多少的原则，桌上摆放的菜被两人吃得差不多了。 至于剩下的，无法是些肉卷和火锅丸子，这些放到冰箱里下次也能吃。 洛欢打包了一些藕夹，因为东帆不止炸了桌上的那一盘。 吃完饭坐着休息的时间，洛欢拿出手机开始看朋友圈，发现周琪又发了一组结婚那天的照片。 “好奇怪，周琪结婚的事快过去一个星期了，她怎么还在发朋友圈。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发蜜月旅行的美照了吧？”洛欢不理解周琪的行为。 东帆也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看了几眼后笑了笑：“蜜月？因为他们两没去蜜月，至于周琪为什么还在发？可能在清手机内存。” 没度蜜月吗？ 洛欢也只能听一半信一半，万一正在度蜜月照片还在P呢？ 她靠在沙发上望向天花板，开始嘀咕：“自从上次婚礼结束后，隐瞒阿瑾的事情，我的内心有点煎熬。但是这份煎熬比起我心里的其他事，又不是特别重要。” “因为让你倍感煎熬的终究是周琪和周千山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担心自己告诉周琪了，对方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责怪你，这样你就成了影响两人感情的罪魁祸首。”东帆非常冷静地分析着。 洛欢想了想，确实。 说到底，那都是周琪和周千山的事情。并且周琪就一定不知道周千山的为人吗？ 还有就是，她对周琪的了解不深，带着谨慎也可以理解。 认识几年的人都能背刺她，认识几天的，不得不防范了。 “他们还没领证吧？” “嗯，周琪打算五月份去领证。” 东帆又翻了翻周琪的朋友圈，摇头否认了洛欢的说法：“不一定，最快下周，最慢下个月就能在朋友圈看到她晒结婚证。” “为什么？” “因为周琪每一次发朋友圈，照片里都有阿瑾。而且阿瑾的照片比她的还要清晰。” 听他这么分析，洛欢也仔细翻了翻周琪的朋友圈，发现确实如此。 如果只发一张这样的，或许是无心之举，但她反复的发，就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这行为的奇怪之处了。 “据我所知，婚礼的摄影不止一个，并且都是周琪找的。” 洛欢努力回忆那天的情况，她有些不确定：“不止一个吗？我记得接亲的时候就只有一个。” “在酒店的时候呢？” 这…… 洛欢就不太记得了。 在酒店的时候人多，再加上洛欢那会儿肚子饿，就没多在意在场的有哪些人。 她的理解里，来参加婚宴的人都是新人认识的人，不需要过多的关注具体有哪些人。 再看一眼朋友圈，倒是发现连续发的结婚照风格各有不同。 “我不明白。” “周千山能结婚这件事，熟知他的人都不明白这家伙居然能找到老婆。在我们眼里，周琪的行为像什么？” “跳火坑。”洛欢脱口而出。 这三个字她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说出口。 东帆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不行，我难受，我打个电话给她探探口风。” 说完不等东帆的意见，洛欢直接拨通了周琪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周琪的声音温和：“喂？” 电话真接通了，反而是洛欢慌了。 这次的行动属于手比脑子快。 其实她的大脑还没做好措辞。 犹豫了几秒钟，洛欢终于开口：“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一会儿我打给你。”周琪回答的很快。 显然她现在不太方便。 “哦哦，好的，我等你电话。”洛欢马上结束通话，抽了张纸放在手心揉搓擦汗。 她甚至有点庆幸周琪不方便，不然只能尬聊了。 回想起来，那两天和周琪说话更多的是舒菡才对。 早知道等死丫头在身边的时候再给周琪打电话了。 她靠在沙发上莫名松了口气。 “我猜周琪现在和周千山在一起。” 洛欢撇撇嘴：“我也能猜出来。好歹举办过婚礼，这个点两个人在一起很正常。” “也是，周千山就算装合格的丈夫也得装一个月。”东帆靠在另一个沙发上，坐姿随意，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则握住手机翻看消息。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指甲干净。 洛欢的目光向上，又看到嘴角那颗明晃晃的痣，她的心在此刻猛地一跳。 就像在给她提醒，这时候不该想的别想。 于是她低下头，看到的又是东帆家唯一一双女士拖鞋。 她正想着，手机震动，周琪打电话过来了。 糟糕。 刚才的空隙没有想话术，但对方电话都打过来了，只好硬着头皮接通。 “喂，欢欢，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对呀！我出来了，什么事你说。” 洛欢踌躇了几秒钟才说：“是这样的，上次你结婚送给我们的伴手礼，我还没好好道谢呢！” “这个呀！你们帮了很多忙，是应该的。而且伴手礼也不是花我的钱，是刷的周千山的卡。本来还想再加点东西，但我也不知道该往里面塞什么了。要是下次有机会刷他的卡给姐妹们谋福利，我可得好好挑选。”周琪的话语里满是轻松愉悦。 这边洛欢却有些惊讶。 她记得那天东帆说这贵重的伴手礼就当是花周千山的钱，尽管她也说了这是应得的话，实际上她也觉得烫手。 洛欢只好干笑两声：“哈哈，原来是这样。因为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伴手礼，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哎呀！没事啦！多亏了你们，不然婚礼不能顺利进行。对了，听说你最近在美姐那干活，还适应吗？” 或许是巍城太小，又或者因为周琪和石清认识，知道了她在干兼职。 “挺好的，没有特别复杂的事情，美姐在工价方面也很大方。” 周琪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快：“是呀！美姐人很好的，年前在美姐那打工是很不错的选择。” 听到周琪这么关心自己，并且给出意见，洛欢的良心更加不安了。 她问：“对了，我可以八卦一下吗？” “嗯嗯，你说。” “你和周千山结婚之前或者之后有去哪玩吗？” 难得的，周琪那边没说话。 洛欢的手机开着外放，可以确定周琪没挂电话。 她不方便催，只好等。 大概过了半分钟，周琪的声音再次响起：“关于这个，我没这个打算。因为，没必要。” “哦哦，是这样呀！你朋友圈发的照片很好……看。”她咬字刻意，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琪发出欣喜的笑声：“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还有些库存要发呢！毕竟找了六个摄像，他们风格不一，出图时间也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拍得很好，我每次挑选都要纠结好久。” 本人承认了摄像师多的事实，洛欢忍不住向东帆投去钦佩的目光。 两人又聊了几句，最终周琪表示自己要回去了，才和洛欢说下次再聊。 放下手机后，洛欢看向东帆的目光复杂。 “你是本来就知道很多事，还是猜的？” 东帆勾起唇角，笑容玩味：“当然是我猜的。” “能猜的准确，说明你知道的也多。” 东帆举起手作投降状态：“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比你早认识周琪。不过当我听到他们结婚的消息，我还是很震惊的。” “谁听到周千山结婚的消息不震惊呢？” “其实很正常。” 第22章 22 洛欢想了想周千山的年龄，也赞同这个说法。 就连她自己之前都产生了如此世俗的想法，认为这个男人到年龄，确实该结婚了。 “周千山快三十岁，应该被家里催的很紧。” 东帆摇头：“不止。” 瞧着洛欢迷茫的表情，他解释：“这家伙从读大学的时候开始嘴里就一直在念叨老婆老婆的，并且女朋友不断，就算没谈恋爱的时候也在多线操作的聊天。 娶老婆是他的人生目标，当人渣是他无法抵抗的人类本性。” “你不是国外读的大学吗？我和周千山是校友才对。” “那天同桌的伴郎里，有我发小。” 原来如此，这样说就解释得通了。 “我不明白的是，周琪长得好看，性格好，家庭条件不差，但她选择了周千山。” “你会明白的。” 洛欢还想说点双周夫妻什么事，东帆却打断了她：“不要总是聊其他人了，既然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说点我们双方的事情吗？” 有那么一瞬，洛欢读出这句话的含义。 眼前的男人想了解她。 洛欢低下头，不知道这个话题如何打开才能让对方像往常那样对待自己。 交朋友的时候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无比正常。 洛欢交过朋友，她知道。 但如果她想和对方进一步交往呢？又该从什么角度开始一段长久的关系呢？ 关于这个问题，洛欢也不太清楚。 和东帆一样，她没谈过恋爱。 “你总是很忧愁，面对人际关系有些胆怯。是因为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吗？” 洛欢一动不动地望向东帆，完全没有意识的张口问：“你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那就是不知道了。 洛欢起身，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她脚步很快。 是逃离。 “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东先生你早点睡。”说话间已经到了玄关。 换鞋，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根本不给东帆反应的时间。 东帆扭头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眉头紧锁。 倏地，他叹了口气，打开手机拨通了舒菡的电话。 舒菡和东帆认识很正常，只是在婚礼之前没见过面。 当初房东卖房的时候给洛欢打电话得知她在外地，随后把舒菡的电话给东帆了。 并告诉他这人是租户的好朋友，猜测租户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还说可能房子到期了都不一定回来。 东帆问了一嘴怎么了？ 原房主没说，只告诉他好奇就问那个姓舒的女人。 那时候东帆的好奇心没那么旺盛，他觉得既然一个人愿意一口气支付一年的房租，不可能一直不回来。 所以他只是给舒菡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是新户主，顺便问了一嘴租客会回来吗？ 舒菡先震惊房东阿姨居然会卖房，再惊奇他买被人租下的房子干什么？ 接着才说洛欢大概会回来，满口不确定。 舒菡很惊讶东帆大晚上的打电话给她。 该不会是洛欢出事了吧？ 想到这，舒菡的心跳猛地提速，她急促的问：“喂？怎么了吗？” “我想知道洛欢之前为什么离开巍城。” 得知不是洛欢出事，舒菡松了口气：“你突然打电话过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欢怎么了。至于她为什么离开，没和你说过？还是你没问？” 东帆：“我问了，她让我去找楼下小超市的老板娘，说她能客观的讲述当初发生了什么。” 舒菡认为既然洛欢让东帆去找老板娘了解，那就证明她允许东帆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洛欢捡过一只怀孕的流浪猫，那时候她住的还是合租房。 那间房子的房东不允许养猫，合租的室友也有不喜欢猫的人，所以发现那只猫后把她举报了。 房东勒令她三天之内搬出去，还扣了她的押金。 她花了两天的时间找房子、搬家，为了赶在母猫生小猫之前能安定下来。 所以她找到了现在住的地方，并且一口气交了一年的房租。” —— 洛欢此刻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懊悔自己刚才没礼貌。 但让她说出半年前发生的事，稍微想一下还是会忍不住生理性的不适。 有了嘉美那句“无妄之灾”后，洛欢倒是没有逃离的想法了。 主要还是逃离的成本太高，她支付不起。 真穷啊洛欢，穷得呼吸都能闻到一股酸腐味。 她的目光落在客厅的角落，那个位置放了一个猫爬架。 回来的时候她还特地收拾了这个架子，还能清理出一些猫毛。 可惜，她已经没有猫了。 想到这里，洛欢起身去洗漱，接着回房间睡觉了。 纵使怎么都睡不着。 躺在床上的忽然想起打包好的那两盒藕夹，跑得太快忘记拿了。 想起藕夹，洛欢气得拍床。 那藕夹不但好吃，还是带肉的，就这么忘了！ 两大盒藕夹，她一个人可以吃好一阵子。 如果明天去敲门，她还有机会拿回来吗？洛欢十分不确定。 刚才跑那么快，万一惹东帆生气了呢？ 洛欢不敢想东帆生气不理自己会怎么样，她害怕又担心。 要不明天再买些东西去道歉？可是这存在另一个问题了。 东帆坚持让她说那件事怎么办？ 她可以亲口和东帆说那些事，但她目前没有准备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耐心等到她释怀的那天。 想着想着，洛欢就睡着了，就连灯都忘了关。 半夜醒了一次，迷迷糊糊的以为天亮了，起床才发现是灯没关。 再次睡着后，洛欢梦里都是那两盒藕夹。 不知道为什么对藕夹执念如此深，大概因为东帆做得更加好吃，在其他地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但是她早上出门买包子，回来的时候发现那盒藕夹挂在门把手上，并且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袋子里还有一张纸。 打开，是男人苍劲漂亮的字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八个字，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对洛欢而言，他什么都说了。 洛欢摩挲着那张纸，站在门口望向隔壁的门，想敲响，随后还是放弃了。 她想，要不等两天找东帆，毕竟那件事初次了解的人也需要时间消化。 还没等两天过去，嘉美忽然连续安排了几天的工作。 这次不是婚礼现场布置，是一个大展会，他们几十号人在偌大的体育场馆里工作了三四天才完成工作。 她每天回去都是一个累瘫的状态，回到家洗完澡就睡觉了。 手机也是匆匆扫几眼，或者有电话才接一下。 平时一天充两次电的手机，在那几天愣是两天才充一次电。 如此充实的生活就导致洛欢忘记找东帆的事情了。 等到她忙完嘉美的事，拿到工钱准备再休息几天的时，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男人需要她去联络。 她等到晚上才去敲隔壁的门。 毕竟东帆是实打实的夜猫子，白天不一定会开门，但是晚上七八点的时间，这人肯定是醒着的。 骨关节与防盗门敲撞的声音清脆明显，但这扇门并没有被打开。 洛欢又敲了敲，依旧没人开门。 她很疑惑，东帆这是…… 生气了吗？ 不应该，如果生气了就不会把藕夹放在门把手上等她拿，而且是在她出去后才挂上去。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东帆醒了醒。 打开和他的聊天框，才发现两天前东帆就发过消息，告诉她自己要去别的城市一个星期，等他回来了继续吃火锅。 她还回复了一个好字。 对此洛欢完全没印象。 人一旦忙起来就忘性大。 原来只是不在巍城啊！ 洛欢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空虚感。 想见的人没见到。 这一天白过了。 洛欢没计算时间，也没空算东帆回来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年关，嘉美那边的工作变得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婚礼布置，有时候是公司的年会现场布置。 总之接连好几天都有活干。 赚钱的事洛欢也不客气，只要是嘉美喊她，她都准时到达地点。 然后和何珊珊一起组队工作。 会场布置的工作做多了，洛欢也得心应手起来，不至于成为团队里拖后腿的那个。 就连嘉美也夸她上手快，手工活做得漂亮，有审美之类。 这个期间洛欢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周琪晒结婚证。 两个红本本简单的放在桌子上，只有一张照片，没有两人同时拿证或牵手的照片，也没有站在民政局的合照。 洛欢看到的第一反应是东帆猜测的时间真准啊！刚才是那个时间段。 周琪晒结婚证的文案是：终于合法啦！！！ 三个感叹号，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在兴奋什么。 但既然是合法夫妻了，那就是合法的用周千山的钱了。这么一想，洛欢也能理解周琪为什么开心。 尽管周琪不差钱，但能花周千山的钱更好了。 谁不想往别人的口袋掏钱花呢？ 嘉美这边没工作的时候，她就和舒菡一起去娅娅老家。 天气好的时候娅娅带她们在村子里逛逛，或者舒菡开车三人一起去镇子里。 天气不好，则窝在屋子里烤火撸猫，研究那个炉子除了烤红薯，还能不能烤别的东西。 三个人聚在一起谁都不会主动提起娅娅的病情。 有时候洛欢都要忘了娅娅生病的事，如果她没有瘦得过分，突然流鼻血、发烧。 或许洛欢和舒菡就真的当做娅娅没生病，只是想gap一段时间所以回老家。 这天她和舒菡被强行留宿，和娅娅睡在了一个房间。 娅娅的床不算大，睡三个人完全挤不下，但她房间里还有一个折叠沙发，靠背可以放下来当床。 洛欢和舒菡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定胜负，最终洛欢和娅娅睡在一起。 三个人很久没有这样夜里睡在一个房间，彻夜畅聊。 她们聊了很多，从学生时代到毕业，从爱吃什么到讨厌的男人。 如今她们共通讨厌的男人没有其他人，只有段寻安。 洛欢和娅娅说了些当初觉得段寻安离谱的事情，舒菡也说了不少婚后此男暴露本性的事。 说到最后，舒菡如释重负的说：“虽然怀孕了，但还好我已经准备离婚了。恭喜我吧！” “你怀孕了？”娅娅惊得直接坐起来。 第23章 23 洛欢担心娅娅的身体，也跟着坐起来让她平息情绪：“你忘了吗？他们之前就说要备孕，现在怀孕了也正常。” 经过提醒，娅娅也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他们确实在备孕。 那时候的舒菡对未来满是憧憬，畅想着带娃日常。 时间过得真快，她们三人中舒菡已经结婚，怀孕，也在计划离婚了。 她的人生进程比洛欢和娅娅领先太多。 娅娅望着撑着脑袋的舒菡撇了撇嘴：“如果有计划，早点进行吧！别拖太久，月份大对身体伤害更大。又或者，我怕你舍不得了。” “放心吧！不会的。”舒菡向自己的两位挚友保证。 “唉！随你吧！你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当初你结婚我们都没劝住你，还把欢欢气得不愿意从凌城回来。现在你准备离婚，按照自己的想法就行。”娅娅叹了口气，当初坎坷也没少当。 其实她也想像洛欢那样不去参加婚礼，可又担心舒菡。 别看舒菡开朗大方认识很多人，好像和谁都是朋友，但知心朋友也只有她们两个。 洛欢经历网暴逃离巍城，有她的身不由己。 假如娅娅也不参加挚友的婚礼，暂且不谈其他人怎么想新娘的人缘如何。 作为朋友，心里这一关就过不去。 看着娅娅的情绪逐渐平缓，并且还提到自己，她笑笑：“我不去挺好的，万一我气得把婚礼现场砸了，可不好收场。” “你那个时候的状态不会做那种事，但是不去婚礼已经是最体面的选择了。”娅娅非常理解洛欢。 “没关系，我已经原谅这个死女人了。”舒菡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模样。 该念叨也念叨过，心里话也坦诚了，多年的朋友难道还要因为一个不好的男人决裂吗？ 没必要。 此时娅娅在身边，洛欢开始思考她和舒菡之间的称呼。 她其实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是朋友身患重病，娅娅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睡觉也戴着帽子。 睡觉戴的帽子没有假发，遮不住整个脑袋，还是能看到头皮的斑驳。 洛欢哪怕眼睛只是胡乱瞟过去，看到时心中还是一阵难过。 她们聊了一阵，娅娅抵不住困意关灯睡觉了。 洛欢睁着一双眼睛睡不着，听着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她就仿佛没事人一样。 看了眼沙发，有手机的光亮透出，洛欢也拿出手机。 LH：我刚才想了想，我们以后不要以“死女人”和“死丫头”互称了 消息刚发过去，洛欢看到舒菡抬起头，疑惑地往她的方向看。 草莓柚子汁：咋？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觉得“死”字晦气了？ LH：是的！ 草莓柚子汁：行，听你的，既然你不叫我死丫头，你准备怎么称呼我？ 这个问题太好了。 洛欢和舒菡熟悉以来，基本都是称呼她“死丫头”，这三个字就像她的专属称呼。 就连舒菡自己都习惯了，反正她对洛欢的称呼也是两个，一个对应的“死女人”，另一个则是相对的正常的“欢”。 LH：小荷 草莓柚子汁：你好？ 草莓柚子汁：我是说你好？你这个称呼和我有很大的关系吗？ LH：菡萏不是荷花的意思吗？叫你小荷没问题的 草莓柚子汁：你还不如喊我网名呢！ LH：就这么决定了，我以后叫你小荷 草莓柚子汁：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就叫你笑笑！ LH：随你 两个人仿佛各说各的，又同时认可双方般敲定了某件事。 本以为今天晚上是平和的一夜。 半梦半醒中，洛欢忽然听到娅娅在说话。 但她具体说什么，听不懂。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洛欢猛地睁开眼。 随后舒菡那边也是一阵窸窣声，伴随着咚的一声，人裹着被子摔在地上。 舒菡顾不上滚到地上，立即上前开灯查看娅娅的情况。 只见娅娅满脸通红，皱着眉头，嘴里还在嘟囔什么。 洛欢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她立即将手拿开。 “去医院吧！”洛欢提议道。 今夜她们俩留宿是因为娅娅的爸妈不在，只有奶奶一个人，怕应付不过来。 虽然奶奶也说娅娅最近晚上情况好多了，但还是担心。 洛欢和舒菡不敢耽误，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 然后帮娅娅套上宽松的居家棉服。 娅娅烧糊涂了，这期间一直没醒。 考虑到舒菡怀孕，洛欢负责背娅娅。 舒菡看着同样瘦弱的洛欢，担忧道：“真的可以吗？” 洛欢在床边蹲下身子催促舒菡，不客气的反问：“难道你背吗？” 舒菡清楚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叮嘱：“你悠着点。” 背起娅娅的那一刻，病人的体重在洛欢心中终于具象化了。 原来这么轻，洛欢几乎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就背着娅娅起身了。 记得以前玩游戏的时候背起娅娅不是这种感觉。 幸好为了方便，娅娅的房间早就搬到了一楼，不用担心下楼梯的隐患。 两人齐心把娅娅弄到车上，准备驱车去医院。 小猫果子也被她们的动静弄醒，喵喵叫的追到门口。 门关上后还能听到小猫的扒门声。 去医院的路上洛欢负责开车，舒菡则给娅娅的爸妈打电话。 尽管是凌晨三点，但娅娅的妈妈还是很快接通了电话。 听说女儿又发烧了，娅娅的父母也是第一时间赶去医院。 紧急就医后，洛欢和舒菡坐在走廊没有睡衣。 洛欢望着急救手术室，心里堵得慌。 之前娅娅发烧也只是听她自己说，流鼻血的时候她还清醒，都自己处理了。 作为外人没有实质感，可是今天晚上又不一样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掏出一根烟准备去吸烟区。 “我去抽根烟，你等叔叔阿姨。” 舒菡抬头看到洛欢满脸倦容，对她摆摆手：“去吧！叔叔阿姨等会儿就到了。” 吸烟区在室外。 站在室外，洛欢吸了口冷气，有些冻牙齿。 叼起烟拿出打火机，洛欢难以控制自己手抖，竖直的火光好半天都对不准。 勉强点燃烟，吸了两口还是难以释放心中的那股压抑。 “没用的东西。”洛欢骂了一句，随后将烟狠狠捻灭。 随后她枯坐在吸烟室里，深夜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舒菡找到她。 身体被猛烈摇晃，耳边有人喊自己：“欢，欢，别吓我。” 洛欢抬起头，目光聚焦，灯光映出眼前的人是舒菡。 她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半天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还好没出事。”舒菡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模样。 洛欢握了握冰冷的双手，有点冻僵了，但还能动。 “娅娅怎么样了？”洛欢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呼出雾气。 可能再过一会儿她真能把自己冻死。 “脱离危险，在病房里，现在睡着了。”舒菡牵起耷拉着放在大腿上的手，被刺骨的温度吓到，立即把她拉起来，“我去，你别坐在这了，赶紧起来去室内。不要娅娅还没怎么，你先出事了。” 洛欢没有回应，乖乖听话。 到病房里，娅娅的父母都坐在床边守着，两人便自觉退到走廊。 在室内坐了一会儿，舒菡给她倒了杯热水，她的体温渐渐回暖。 舒菡看她呆愣的样子，没好气道：“你确实不会照顾自己。 倒是知道凌城冷所以回巍城，可我看你的样子，怎么有在巍城冻死的架势。” 听着她唠叨，洛欢闭眼喝水。 洛欢依旧闭着眼，开口道：“虽然陈女士在我的生命中缺席了十几年，老洛担任妈妈角色的时候还是差点什么，不过我觉得小荷你弥补了这个位置。” 舒菡听了半天听明白了，她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反驳：“我只比你大两个月，我才不给你当妈呢！” “你喜欢小孩吗？” “你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舒菡怀疑洛欢的脑子在外面冻坏了。 洛欢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杯，不服气的嘟囔：“我问得很认真。” 舒菡撇撇嘴，不再叉腰站在洛欢面前，而是坐在她身边，想了想。 “还行吧！之前备孕的时候我考虑了很多，我知道属于我的孩子生下来了，就不像看其他人的孩子那样好玩就行。 我的孩子是我的责任，我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养他。 你知道我的，没考虑好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洛欢顺势靠在舒菡的肩膀上，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我刚才坐在外面忽然想到小时候发烧。 没有作文里妈妈紧张的背着我大雨天去看病。 相反，陈女士嫌我麻烦，看了我发烧，没管我。 等老洛下夜班回来，我才被带去医院。 医生说再晚一点我就要烧傻了。” 她回忆着，脑袋被人摸了摸。 “那时候我不太懂父母爱不爱我的问题，我只知道陈女士瞧不上老洛，连带着我也不喜欢。 后来他们离婚，我跟着陈女士那段时间，她把心思放在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哥哥，也不愿意对我多关心。 反而我那个继父该做的事情都过得去。 不过有外人看着，陈女士没做过分的事，不至于让我饿肚子。” “你上次还说你和陈女士回农村，她对你笑的事情。” “但你忽略了我的第一句话，我记不清了。”洛欢无奈叹气，“我只记得橘子是热的，至于陈女士有没有对我笑过。时间久了，这段记忆在我的脑子里自我美化。” “你渴望陈女士的爱吗？” 洛欢怔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以前有过，现在不了。只是刚才在病房里看到娅娅父母对她关切的样子，有点羡慕。” “张阿姨对你怎么样？” “没见过几次，但她为人和善。她愿意跟着老洛，都是老洛天大的福气。” “你对张阿姨的评价很高啊！” 洛欢扭头将额头抵在舒菡的肩膀上，含糊道：“大概吧！” 第24章 24 两人在医院走廊靠在一起眯了一会儿。 被娅娅的妈妈叫醒后去病房。 娅娅也醒了，正在吃早餐，看到两个好朋友时笑嘻嘻的。 “你们醒啦！昨天晚上多亏了你们，又多活了一天！谢谢哦！” 睡眠时间太短，洛欢的大脑还有些混沌，但看着娅娅躺坐在病床上，还乐呵呵的。 昨天晚上堵在胸口的那股气非但没散开，反而又加深不少。 舒菡：“你没事就好，这次要住院吗？” 娅娅摇了摇头：“我还是想在家里。” 舒菡欲言又止，最后的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好。 娅娅的妈妈给两人买了早餐。 洛欢简单吃了两口，依旧没胃口，于是把包子揣进口袋。 再怎么样都不能浪费粮食呀！ 舒菡也只吃了一个包子，剩下的同样揣在兜里。 和娅娅说回去补觉后，两人克制住回头的想法离开医院。 上车后，舒菡看洛欢一直阴郁着一张脸，很担心她的状态。 “笑笑，你和房东怎么样了？” 听到有人提起东帆，洛欢这才想起来该算算时间了。 前几天东帆给他发消息，说那边事情有些复杂，要晚三四天回来了。 洛欢马上拿出手机，找出和东帆的聊天记录，她问人家确定三四天后回来吗？ 东帆非常肯定的告诉她，一定回来。 今天正好是第四天。 “就，就房东和租户的关系呗！”洛欢放下手机，阴郁的表情缓和一些。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舒菡冷笑：“谁家房东和租户的关系跟你们似的。” “我们怎么了？” “一般的房东和租户只有交租的时间才联系好吗？你之前和其他房东怎么相处的你不记得了？” “咳，东帆不一样。”洛欢承认，这个男人和其他房东不一样。 舒菡瞥了她一眼：“怎么不一样了？” 提起这个，洛欢骄傲的抬起下巴：“其他房东哪有东帆帅？” “你就瞎说吧！”舒菡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倒不是否认男人的帅气，只是觉得朋友话没说完。 “对了，他大概是半个月前吧！给我打电话，问了我关于你为什么离开巍城的事情。” “嗯哼。”洛欢记得是哪一天。 她还以为东帆会去问老板娘，没想到是问到了舒菡这里。 不过问舒菡也差不多。 “你们还在继续联系对吧？” “偶尔聊天。” 洛欢忙起来就不想看手机，特别忙的时候一天的时间里只有中午吃饭那会儿刷手机。 以前很喜欢刷手机，几乎有空就拿起手机。 自从经历了网暴，戒掉看手机的行为比呼吸还要简单。 “你了解过吗？就是，娅娅治愈的可能。” “如果有匹配的骨髓……倒是有希望。” 洛欢听到这，有些绝望的闭上眼。 她也不多余问娅娅的家人，如果匹配上了肯定已经在积极治疗了。 “你试过吗？” “没配上。” “明天我去试试，万一呢？” “是啊！万一呢！” 回到家门口，洛欢开门的时候正巧听到电梯门开了又关，以及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人站在她身后，话语间的笑意藏不住：“在等我吗？怎么不进去？” 洛欢低头看着脚尖，含糊的应着：“是，是吧？” “抱歉，我去凌城解决之前合伙人的事情了，耽误了一些事情。” 洛欢不解的回头，“为什么道歉？” “关于你离开巍城的问题，我之前是问过的，你也说了等你想说了再说。”东帆低下头，“但我太想了解你了，所以没忍住问了舒菡。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那些事。” 洛欢很惊讶，她没想到东帆会这么认真。 “没关系，这事不算秘密。只是那时候我自己讲述不出来而已。”洛欢笑了一下，很无奈，觉得自己不争气。 “不怪你，是他们的问题。听说你赔了他们一笔钱，需要帮忙吗？我有一些朋友，在巍城我也有些人脉。” 这一刻，洛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觉的原因，看东帆有种别样的感觉。 谁说救世主就一定是神呢？她的救世主就是眼前人。 她的内心疯狂告诉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洛欢不确定的看着东帆：“可以吗？需要我做什么吗？你知道的，我，我一无所有了。” “你还有朋友，你还有住处，况且我自认为很可靠。” 想到那对夫妻又生了一个孩子，洛欢便恨得颤抖。 “你帮我找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户人家。” “好。” 洛欢需要东帆找的并不是那对夫妻，而是接受采访，坐实那个死人是英雄的人。 让她好好想想啊！ 她捡过一只非常亲人好看的流浪猫，是和果子花纹一样的简州猫。 猫猫是大肚子，她以为猫生病了，所以带去医院，被告知是一只怀孕的母猫，并且快生了。 带回小出租屋没两天就被人举报了，房东就把她赶了出来。 举报她的人和她平时也没有矛盾，因为那人猫毛过敏，严重会导致休克。 再加上房东明确说过不准养宠物。 所以洛欢不怪对方，被房东通知后也是马上找到新的住处。 就是现在住的地方。 母猫生了六只小猫，娅娅预定了一只。 家里每天都是小猫的哼唧声。 那段时间洛欢上班都有奔头了，一睁眼就有八张嘴要养。 只可惜，好景不长。 得知洛欢家里有小奶猫，等到小猫一个多月，来家里玩的朋友变得多了起来。 洛欢也希望他们能把小猫领养走。 果子是在能吃猫粮之后，娅娅就马上把它领走了。 洛欢还没来得及给其他小猫找领养，变故出现的突然。 她还记得那人叫谢崔，和他认识一年多，偶尔会一起打麻将。 他说想来看看小猫，还表示自己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猫，为了让洛欢相信，给她发了不少自己和猫的故事。 于是洛欢就让他来了。 带他看小猫的时候，正巧洛欢有一通工作电话，她就让谢崔自己看看猫，喜欢哪一只和她说。 洛欢去书房处理工作，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等她出来，发现家门被打开，猫不见了。 她着急的出去找，同时给谢崔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想起来猫跑出去会往上跑，于是洛欢去楼上找。 没找到。 她又跑下楼。 还是没有，楼层里找了好半天。 最后，她在地下车库的垃圾桶旁看到了猫妈妈和小猫的尸体被依次摆放在那里。 洛欢记得当时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她给谢崔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接通。 处理完猫猫的尸体，洛欢愤怒的在朋友圈，在网上讲述小猫的遭遇。 她甚至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谢崔的名字。 列表里有人认出了是谁，私下告诉洛欢，谢崔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又让她小心一点。 所以洛欢警惕，她悲愤的在网上宣泄也从未暴露过谢崔的姓名。 还没想好怎么报复谢崔，夏日溺水新闻却多了一位舍己救人的英雄。 洛欢看着大面积报道的新闻错愕不已。 并不是不相信谢崔完全不做好事。 只是她怎么记得谢崔并不擅长游泳。 本以为谢崔的死就这么过去，就当是给小猫们偿命了。 但某天洛欢在网上悲愤宣泄的帖子下面突然涌现了很多人骂她，手机里也有许多骚扰电话，影响的她无法正常使用那个号码。 就连她的朋友也收到了捏造她负面消息的短信。 公司同样收到了许多关于她的投诉举报。 老板知道洛欢遇到事了，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老实说了那些事。 老板很无语，认为洛欢招惹了不该惹的，便让她去休息一段时间，最好去旅游一阵。 洛欢那段时间精神压力巨大，铺天盖地的谩骂，还有晚上一阵阵的砸门声，让她精神衰弱。 她也选择听从老板的建议，就在公司收拾的时候主管过来骂她。 说她是给公司惹麻烦的扫把星。 洛欢不服气，和主管顶嘴。 就有了被打赔偿的事情。 她在医院的时候，一对夫妻找上她，说要和她谈谈。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洛欢还是一眼认出，他们是谢崔的父母。 他们首先哭诉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接着说儿子手机里有洛欢在网上发的帖子截图，还有朋友圈截图。 说洛欢引导网暴。 最后表示，如果不是她发的那些东西，谢崔就不会状态不好，救人的时候自己没上来。 洛欢被夫妻两的组合拳打得头昏脑涨，加上她精神衰弱又被主管打了一巴掌。 鬼使神差的，赔了他们一笔钱。 拿到钱的夫妻二人乐开了花，也露出了真面目。 不过他们说了，既然洛欢给了钱，那些事会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双拳难敌四手，洛欢问他们确定吗？ 他们笑了笑。 逃离巍城，因为那些事并没有停止。 逃出去了，更换手机号，洛欢才觉得缓了口气。 “我回来，并不是因为凌城冷。”洛欢朝东帆笑了笑，十分苦涩。 此时她又坐在东帆家里，喝着热茶，述说半年前发生的事情。 东帆是很好的倾听者，没有随意打断她，在她讲得激动的时候也会帮她拍背顺气。 “因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帮帮忙吧东帆，帮我找到受采访的那家人。 我必须知道真相，我要撕碎那个死人的英雄面具，我要拿回那笔钱。 做完这些，我觉得我才能像一个正常人继续生活。” 第25章 25 洛欢甚至不知道谢崔死在了哪个湖。 他的父母却因为网上匿名的帖子，吃她的血肉，就连她的骨头都必须敲骨吸髓。 她没错。 捡猫没错。 顾及自己性命举报她的室友也没错。 让她搬家的房东同样没错。 希望朋友能领养善待小猫更是没错。 错的是行为残忍的谢崔。 错的是那些丧良心讨伐她的人。 错的是为了压榨死后儿子最后价值的谢崔父母。 洛欢很清楚，哪怕谢崔的爸妈没盯上她。 同样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子从冰冷的尸体变成温暖的货币。 那时她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泛起了该死的怜悯心。 如果说她一定有错。 错在怜悯心给了恶魔。 无妄之灾啊！ 洛欢那时候所经历的事情，全部，全部都是无妄之灾啊！ 她现在缓过劲来了。 就要把不属于他们的拿回来。 她要找回自己的生活。 听老洛的话，找一个安身之处。 东帆看到洛欢拿杯子的手不断收拢，眼睛下面淡淡的黑眼圈和疲惫的眼袋，心疼的问：“你昨晚没睡好吧？又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洛欢拿起一只手拢了拢垂下来碎发，终于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 眼前的男人，她想，她应该可以倾诉。 她需要找除个舒菡之外的人诉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至少说出来的，就不会担心对方利用这一点。 “确实发生了点事情，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得了白血病，她昨天晚上突然发烧，我和舒菡一起把她送去医院，今天早上她说不继续住院。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在医院治疗，偏要在家数着日子。 我真的不明白，或许因为我不是病人，无法理解那种痛苦。 可是东帆，万一有机会治好呢？ 她还那么年轻，未来还能活很多年吧？ 另一个朋友你也认识，她嫁给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并且怀孕了。 尽管她已经准备离婚，但我还是不放心。” 洛欢掩面叹息。 原来概述起来只有两件事啊！ 可这两件都不是小事。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试图让她放宽心一些。 洛欢手中的茶杯被很轻松的拿走，她顺势另一只手也放在脸上。 “我现在已经知道死亡离我很近，可是，这也太近了……”洛欢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和刚才一样平稳。 但这并不简单。 “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做兼职。 一开始做兼职是因为我要挣钱，让自己在年前手头上有点钱。 但后来努力做兼职，是因为忙起来我就可以把自己置身事外。 就能不看不想。” 她很清楚，这是一种逃避。 “我能为你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深沉宽厚，有安全感。 洛欢放下一只手，扭头看向离自己很近的男人。 他拧着眉，眼中满是担心，悲悯。 她闭上眼，滚烫的泪终于落下。 那一滴半年前不曾落下的泪，在此刻还是流了下来。 被网暴的段时间她没哭。 被主管甩了那一巴掌时她也没哭。 被谢崔父母敲诈付款的时候她没哭。 被迫离开想留下的巍城她没哭。 得知舒菡怀孕但婚姻生活不顺她没有感伤落泪。 知道娅娅得白血病，看到那斑驳的头皮，亲自送把挚友送去医院后她也没落泪。 除了得知那对夫妻又生了个儿子，她才恍惚悲愤的感到自己被骗得很彻底。 后面遇到的事情。 本以为自己可以憋着这一口气，直到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才会释放情绪。 可是为什么旁人对她流露出关心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了呢？ 第一滴泪流下后，情绪终于绷不住的爆发。 她呜咽的哀嚎哭泣。 在心动的人面前哭得难看又难听。 一开始还用纸巾擦去眼泪，哭到后面直接用东帆的衣服。 东帆也轻轻地拍着洛欢的背，让她能放心的释放压抑很久的情绪。 呜，这男人居然有胸肌。 太好了！ 是男妈妈！ 人在无比难过的时候，身边还有温柔的男妈妈。 不看过去，不管未来，至少眼前十分美好。 哭了大概半个小时，洛欢不舍地从东帆的胸肌上离开。 东帆抽了两张纸轻轻地擦洛欢的脸。 “我去给你倒杯茶？” 洛欢接过在脸上的纸，擦了擦鼻涕，瘪着嘴，哑声要求：“我要喝可乐。” 东帆抚了抚她的背才起身，答应：“好，喝可乐。” “我要无糖青柠味。” “好。” “加冰块和柠檬。” 东帆回头，发现洛欢此时抬头望着自己，眼睛红红的，有些可爱。 他笑着：“都听你的，大小姐。” “我才不是大小姐。”洛欢很小声的反驳。 可这心里还是高兴。 东帆轻笑两声，然后去厨房忙活了。 他给洛欢准备好她点的可乐，顺便给自己弄了一杯。 看着洛欢一口气喝半杯才放下杯子。 “好点了吗？” 洛欢盯着手中的杯子，细小的气泡还在不断升腾。 她眨眨眼，嘟囔：“饿了。” “我去给你煮碗面好吗？” 洛欢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早上吃剩的包子。 咬一口，已经凉了。 于是她又放下，盯着两个包子。 肉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会腻。 东帆将手伸到她面前，询问：“我拿去给你热热，还要吃点别的吗？给你冲一碗热蛋酒？” 洛欢又看向那半杯可乐，没吭声。 她想说有喝的了。 但冰可乐搭配热包子，这个组合太奇特。 一般没人这么吃。 东帆立即明白洛欢的意思，于是哄着：“吃早餐还是配点热的好吗？不想喝蛋酒，还有紫菜蛋花汤。你想喝别的，我下楼去买也行，很快。 “蛋酒就行。”洛欢把包子放在他手上，接着问，“你吃什么？” “冰箱里还有几个速冻包子，一起热热。” 得知东帆也有吃的，洛欢放心了。 两人直接坐在地毯上，茶几当餐桌吃完早饭。 十分随意自然。 东帆还是坐在地毯上，他靠着沙发问：“今天有兼职计划吗？” “睡醒再说。”刚吃完洛欢就开始困了。 昨晚那样折腾，洛欢就算是铁人也要喘口气。 “那就先好好休息，我也得睡觉了。在凌城一直睡不好，可见那地方确实和我八字不合。”东帆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洛欢也发现他眼底有黑眼圈，下巴一圈有青色的胡渣，可以确定昨天晚上他没休息好。 “你在凌城具体忙什么呢？”洛欢也很好奇东帆怎么年前又突然去一趟凌城。 东帆想起前段时间的经历，也得无奈叹气：“简单来说，去要钱。” 听到和钱有关系，洛欢马上坐起来，认真的问：“要到了吗？” “唉，第一次和朋友创业，我没想到对方那么无赖。本来说大家一起出钱出力，他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但是凌城本地人，就说他来找办公地点和其他资源。 谁能想到呢？装模作样弄了几个月，卷钱跑了。 前段时间另一个朋友说找到他了，让我一起去要钱。” 洛欢：“做生意这事，果然更需要靠谱的合伙人。所以钱要到了吗？” 东帆面无表情地扭了扭脖子，让人猜不出结果。 “当时逮到他了，说没钱，身上吃饭的钱都没了。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脖子上还戴着LV的围巾，我说‘既然没钱就把车拿来抵债，不然直接起诉，冻结你的财产’。 死猪不怕开水烫，他让我们起诉。” “那就很麻烦了，你们当时创业的时候有签合同什么的纸面材料吗？利益分配之类的。”洛欢觉得十几天的时间是不够走完诉讼流程的。 东帆勾起唇角：“我当然不会马上起诉他，我去找了他爸妈和他老婆，另一个人则去他女儿的小学门口蹲了几天。” “然后就要到了？” “我们把他的车卖了，把钱分了。剩下的，让他写了欠条。” 洛欢点点头：“总比什么都没要回来强。” “是啊！所以拿到钱和欠条我就马上回来了。凌城那鬼地方，我真的不想多待。”就连东帆提起凌城难掩疲惫感。 随后他扯起笑容看向洛欢问：“难道你还想回凌城吗？” 洛欢轻轻摇头：“我又不是凌城本地人，回去干嘛？” “你是巍城人吗？” “算半个吧！按照我爸的祖籍，他是巍城人，但他很早的时候就离开这里了。” 老洛十几岁的时候双亲因故先后去世，在亲戚的帮助下安葬好他们，老洛便背着行囊去其他城市谋生了。 这也是他许多年没回来的原因。 所以洛欢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老洛真正的根在哪里，也是误打误撞，她回到了父亲的故乡。 洛欢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就有一种熟悉感。 她和老洛说在巍城找到工作的时候，老洛愣了愣，然后说挺好的。 刚毕业的大学生到一座小城市谋生，洛欢也不知道好在哪。 在这感到安心，便留下了。 现在回来，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在其他地方都没有在这里安心。 在其他地方总没有在巍城待着舒服。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也算半个巍城人。 是后来张阿姨和她闲聊时提起，她这才知道老洛的祖籍。 如果不是谢崔，洛欢想自己的生活依旧充满希望。 但没关系。 她回到这里，就是为了重新找回自己。 找回之前，自然要把旧账算清楚。 第26章 26 洛欢去配型并不是独自去的，舒菡和东帆都陪着一起。 东帆甚至表示：“来都来了，我也去试试吧！” “你，你都不认识娅娅，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危险了？”洛欢没想到他会以这么轻松的口吻说这件事。 “库里的那些人不也不认识娅娅吗？多一个人多一分概率，配上了相当于我也救了人，这个人还是你们的朋友。”东帆劝说着眉头紧锁的洛欢。 舒菡赞同东帆的想法：“是呀！万一成了呢？” “没关系，我是自愿的。” 拗不过这人，洛欢也不再阻止。 配型结果还要等三到四个工作日。 弄完他们正准备回去，所在楼层不高，就决定慢慢走楼梯下去。 走到三楼经过妇科的时候，舒菡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二人。 被拽的洛欢疑惑回头，不等她问出干嘛。 舒菡神神秘秘的扭头示意他们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 一看，这不是遇到熟人了吗？ 这个熟人也不是其他人。 正是大半个月前当上新郎的周千山。 他正坐在走廊上低着头玩手机，身旁没看到他所陪同的女人。 “他在妇科干嘛？你看到他和周琪在一起？”洛欢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能保证另外两个人都能听到。 舒菡摇摇头：“我也没看到他和谁一块儿，只是觉得他出现在这很奇怪。女人的第六感。” 她说着，十分坚定自己的感觉不会有问题。 东帆左右看看他们所处的环境，提议道：“我们站在这太显眼了，去二楼另一个楼梯上去看。” 这倒是真的，他们就站在楼梯上，周千山但凡抬头就能看到他们了。 三人马上加快脚步下到二楼，绕到另一边的楼梯那，再上到三楼。 他们选择了和周千山大概有三四米距离的走廊座椅观察。 “我去，我说真的，如果是周琪怀孕了，他们不应该来妇科。”舒菡眼睛盯着那个男人，嘴上也没闲着。 不明所以的洛欢问：“为啥？怀孕来医院做检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怀孕了不来医院才不正常吧？” “那也不是来妇科啊！应该去产科。” “妇产科不是一起的啊？” 舒菡：“反正我们现在所在的医院是分开的。 我当时来做检查的时候医生问我结婚没生没生，我说没生过，她劝我去产科。 我很坚定的说这孩子不准备留，医生才没说什么。” 是了，舒菡怀孕肯定来过医院，对一些流程比较了解。 洛欢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我想舒菡想说的应该是，周千山今天来医院陪同的是另一个女人。”东帆一语道破。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嗨呀！你说出来了，我们这观察着就没神秘感了。” 舒菡以为洛欢脑子能转过来，没想到最先转过来的居然东帆。 东帆摊手，十分无辜：“也没说不能说啊！” 洛欢没管他们，低声惊呼：“出来了出来了，阿瑾提着一大袋子药出来了。” “我靠？运气这么好，今天就碰到阿瑾去做人流？”舒菡激动得拍大腿。 东帆默默拿出手机，将相机倍数调高，确定能拍到那两个人。 见状洛欢和舒菡也马上拿出手机。 阿瑾提着药，气呼呼的递给周千山。 而周千山起身接那袋药，搂着阿瑾的腰低声说话，似乎在哄。 哄着哄着，低头亲了阿瑾一下。 阿瑾这才神情动作没刚才那样扭捏。 “我去！太不要脸了！！！”洛欢不断按下快门键。 “拍照不够，拍视频，拍视频！”舒菡反应过来，八卦雷达让她立即切换成摄像模式。 洛欢还是坚持拍照，不过她起身离开座椅，换了个角度。 按快门键的人手指和屏幕都快出火星子了，唯恐自己拍漏细节。 这边的记录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三人几乎忘我的把那两个不要脸的人行径拍下来。 那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动作很快，在周千山即将扭头的那一刻转身，低头，看手机或假装对话。 确定周千山没起疑，他们继续端起手机。 三人也算是分工合作，将周千山和阿瑾的一举一动尽数记录到自己的手机里。 周千山哄了一会儿，就带着阿瑾去了走廊那头的手术室。 他们的记录也在这里结束。 做完记录的三人放下手机的那一刻都呼出一口气。 舒菡翻看相册的时候手都在抖。 “直击八卦第一现场，并且亲自录下证据，这事可遇不可求啊！” 见好友兴奋得龇牙咧嘴，洛欢也开始看自己的相册，看着看着忍不住骂了一句：“狗男人和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要告诉周琪吗？”东帆打断了两个人的动作。 舒菡自告奋勇：“我来，我来拉个群！” 她动作极快的拉了一个四人群。 周琪：？ 草莓柚子汁：琪琪啊！你现在方便和我们聊天吗？ 周琪：有空的，你们说 草莓柚子汁：就是，我先问一下，你平时有没有觉得周千山有的时候很奇怪呀？ LH：或者你有没有觉得，周千山瞒着你什么事？ 周琪：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舒菡望着手机惊呼了一声。 洛欢开口：“对了小荷，忘记和你说了，前段时间周琪不是总在朋友圈发结婚时候的照片吗？ 我就给周琪打了个电话，虽然我们之间说话非常隐晦，但听周琪的意思，她嫁给周千山并不是为了爱情。” “意思就是，我们今天拍的照片，可以放心的发？”舒菡更关心眼前的问题。 至于洛欢和周琪上次的聊天说了什么，可以之后细聊。 洛欢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点点头：“虽然我还不知道周琪为什么嫁给周千山，但我想她应该很需要我们今天拍下的照片。” “我想，我应该知道。” 东帆：“你们商量好，我就发了。” “发吧！”两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于是东帆先发了几张照片，洛欢接着发她所在角度的几张看起来更为明显的照片。 最后是舒菡发送到群里的视频。 一切都发出去了，这个刚刚建起来的群聊陷入了几分钟的沉默。 手机这头的两人开始忍不住的焦虑。 “不是，周琪咋不说话了？是不是被照片气到了？”舒菡反复刷新手机，唯恐是自己手机问题没收到周琪的消息。 但另外两个人手机里也没出现周琪的新消息。 洛欢定了定神安慰舒菡：“应该不至于，周琪有非常大的概率知道周千山的那些事。 在我所接触的认识周千山的人里，不说全部，起码大部分都知道他的破事。 如果周琪一点都不知道，你觉得可能吗？” “可是周琪在群里不回消息了呀！”舒菡急得用手机拍手。 “万一她突然有事了呢？ 毕竟今天是工作日，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手机在工作日的时候不会突然收到消息要解决工作吧？” 洛欢作为资深打工人，为周琪找到了非常恰当的理由。 对于这个解释，让舒菡的情绪缓和了一点。 说到底，她现在是孕妇，情绪没有之前稳定也正常。 大概又过了两分钟，三人的手机终于同时收到了周琪发来的消息。 她发的是一段十几秒钟的语音。 洛欢根据习惯把语音转文字。 舒菡倒是直接点开听。 周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们了！我正愁不知道去哪拍他们两呢！” 紧接着周琪又发来几段语音。 “我还准备找私家侦探来着，你们发来的东西实在是太有用了。” “谢谢，真的很感谢你们，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对了，他们现在离开医院了吗？” 周琪的声音是压不住的激动和感谢。 她的声音高昂颤抖，比起结婚那天还要高兴。 LH：没，她进手术室了，周千山在外面等。 周琪：那就麻烦你们等会儿继续拍几张照片了 周琪：我现在也不方便过来，所以就拜托你们了 草莓柚子汁：没问题，我们保证追踪到底！ 确定周琪并没有为此感到伤心难过，洛欢和舒菡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东帆倒是一直平稳的坐在洛欢身边。 “真的，那天晚上你不是让我去八卦周千山这个人吗？ 我问了身边一圈人，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舒菡说得直拍手。 “嗯哼？” “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渣，情史如此密集的人。” “现在你见到了。” 舒菡讲述得手舞足蹈：“周千山此人，从十几岁开始，他的女朋友就没有断过。 而且根据他朋友所说，他从扣扣空间时期秀恩爱，一直秀到朋友圈时期。 每一任都显得愿意为了女朋友赴汤蹈火，至死不渝。 甚至根据几位和周千山谈过的神秘线人所说，这个男人真的非常会演，听话到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简直符合完美男友的形象。” 东帆听得轻笑一声：“正因如此，更能确定周千山这家伙，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太会演了，但只能迷惑那些年轻小姑娘。” “他演得了完美男友，却演不出来一个正常的男性。你那些神秘线人应该还说了，他会断崖式分手的事情吧？” 第27章 27 周千山从来都不知道如何真正的爱一个人，他只是需要有女人陪伴自己。 目标女性到手之后，也可以人模狗样的演一段时间。 他所做的，包容对方的小脾气，哪怕是作一作也可以接受，看上去可以无线纵然，偶尔遇到事情也可以解决和为对方兜底。 记得住喜好，纪念日的礼物，日常的小惊喜，带女朋友去好吃好看的饭店吃饭拍照，看似不需要回报的付出。 这些对于周千山在每一段恋爱中重复做的事情。 谈这些恋爱对周千山而言是固定的程序，他不需要仔细思考就知道和新女友刚在一起该做什么可以让对方高兴。 他知道那些事简单挑两件付出，对方就会无比感动，然后说他是绝世好男人。 至于周千山为什么可以反复不断的和不同的人谈恋爱。 这得益于他长得不赖，有衣品。 在这个帅哥是稀缺资源的社会，他确实可以入大部分人的眼。 前提是对方不知道他真正的曾经。 毕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过去，可以是真话，但不是全部。 说话的技巧在于，他没有对你撒谎，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他只是没说完，不会把事情完整的复述给你听。 等到女生沦陷在他的“真话”中，在他演出来的爱意畅想未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就腻了。 于是他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去攻略。 同时他不会表现出自己心态的变化，还是和曾经一样的对待自己的现任。 和下一任朦朦胧胧暧昧过后，两人可以进入更深入关系的时候，他就要去处理现在的女朋友了。 断崖式分手的感觉就是这么来的。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 那当然是因为周千山从来都没爱过任何一个人，始终如一的情感流露让其他人觉得他怎么就突然变心了。 因为他爱的人只有自己，从来没有其他人，自然就让人感觉他怎么突然不爱自己了。 舒菡听着东帆说出那些神秘线人说过的话，忍不住哇哦一声：“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也还好吧！恰好和周千山的朋友圈子重合度高，他又是大家喜欢讨论的风云人物，随便听一耳朵就能了解许多。” 其实从周千山的婚宴上也能看出来这一点。 明面上关系差也不会让东帆坐在婚宴的主桌上，更不会让他去女方家接亲。 剩下的时间，三人感觉自己比手术室里的人更难熬。 说不定阿瑾不会觉得难熬，因为人流手术是静脉麻醉，麻药推进去的那一刻人就失去了意识，她甚至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等她睡一觉醒来，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 舒菡实在好奇周千山在干什么，就自己悄悄靠近，发现他表情云淡风轻的看手机。 她对此十分愤慨：“手术室里的女人正在因为他身体受到伤害，他怎么能就那么自然的坐在外面玩手机？” 洛欢有些不解；“周千山确实很渣没错，但他也不是医生，不坐在走廊上看手机，他进去给医生当帮手吗？” “不是啊！重点是他一点都不紧张，对于阿瑾做人流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里面躺着的人和自己关系不大。” 舒菡这么说，洛欢就能理解了。 “他当然不紧张了，手术室里的那个女人哪怕今天在这里没了，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东帆摊手，说出了让人不争的事实。 哪怕这些话说出来会让人不舒服，但也是实话了。 洛欢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她明白舒菡为什么这么生气，也深刻意识到周千山这人的本性多么恶劣。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周千山搀扶着阿瑾离开医院。 三人没有放过丝毫细节，一直跟到他们上车。 等他们车开走后，舒菡问：“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他们去哪？” “那样会被发现吧？”洛欢有些担心。 “他们做这种事明目张胆的不怕被发现，我们为什么要害怕？”舒菡此刻正义感爆棚，恨不得马上把这对狗男女的事迹公之于众。 洛欢默了默，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至于哪里不妥，她担心他们三人擅自行动会影响周琪的计划。 即便周琪没有和他们详细说她准备干什么，但周琪应该还不想打草惊蛇。 眼见舒菡就要上车启动车辆追上去了，东帆说出了一个方案：“要不问问周琪我们现在追过去合不合适，如果可以追，我们就上。不行我们就回去休息。” 舒菡这么说冷静了一点，就在群里发了消息。 草莓柚子汁：@周琪，周千山他们现在离开医院了，需要我们追上去吗？ 周琪：今天麻烦你们了，不用追上去 周琪：过段时间有需要我喊你们 “她说有需要喊我们，该不会是抓奸叫人手吧？”舒菡捧着手机，眼底难藏兴奋。 洛欢也看到了这条消息，联想到的同样是这件事。 “应该是的。”她郑重地点头，同样有些激动。 抓奸诶！ 撕破夫妻关系的重要转折点，外人都不敢想这有多刺激。 “周琪如果要抓那两个人，至少要等一个月。等到年后了。”东帆表现得没有那么激动，但上扬的语气出卖了他的内心。 洛欢看了眼日历，确实一个月之后的时间就是年后了。 这个月里也不可能抓到周千山和阿瑾实质性的事情。 年后啊…… 洛欢看了眼舒菡，又看了看她的肚子。 要等到年后吗？ “没关系，这期间我可以带你们演练一次。”舒菡大手一挥，说得像模像样。 这次轮到东帆满脸问号：“演练？” 他还不知道舒菡的事情，所以无法理解抓奸怎么演练。 “嗯，到时候等我消息就行，正好我需要一位男壮丁踹门抓人。”舒菡拍了拍东帆的肩膀，寄予厚望。 东帆大概理解了，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医院这边没什么事，东帆开着车把舒菡送回去了。 等结果的这几天洛欢都在家休息，中途东帆给她的家门换了个指纹锁。 洛欢设置的密码是240615，并告诉了东帆。 她觉得作为房东还是有权知道屋子的密码，并且这人有分寸，她很放心。 “这是你离开巍城的那天吗？”东帆下意识的问。 洛欢摇摇头：“小猫出生的日期。” 东帆望着她，凝望许久，才点点头：“好，我记住了，是小猫出生的日期。” 去医院拿骨髓匹配结果的时候，依旧是三人一同前往。 洛欢拿到结果的那一刻手都在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配上了。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救活娅娅。 “死丫头，你再帮我看一眼这结果是不是真的。”洛欢感觉自己的手抖成了筛糠，甚至忘记了前不久和舒菡约定好的称呼。 舒菡凑过去看了又看，逐字确认后用力点头：“我们的娅娅有救了！” 东帆看了眼自己的结果，挠挠头笑了一下，随后把结果折起来放在口袋里。 洛欢和舒菡沉浸在娅娅有救的喜悦中。 舒菡迫不及待的给娅娅的妈妈打电话。 “喂！阿姨，和你说一个好消息！欢欢前几天去医院做了配型，今天结果出来了！” 和他们身在医院却喜庆的氛围不同，阿姨那边除了那句喂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舒菡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按照他们的猜想，阿姨应该高兴才对。 “那挺好的，谢谢你们。” 舒菡感觉对面的语气有些低落，十分不解：“阿姨，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很忧愁的样子？” “我，我这也是高兴。娅娅有你们这群朋友真是太好了。” “阿姨，既然配型成功了，我们一起劝娅娅继续治疗吧！她才二十多岁，还有大好的未来。”舒菡温声劝说。 她知道娅娅的父母希望女儿能继续治疗，否则不会把房子卖掉。 娅娅回到老家有一个原因是她和父母住在城市的房子为了治病低价卖出去了。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想多陪陪独自住在乡下的奶奶。 “好，谢谢你们，我会和娅娅说的，辛苦你们了。”阿姨又重复了那几句话，让人听不出喜怒。 舒菡结束通话后十分不解地和洛欢对视。 她不明白。 “可能阿姨刚下夜班，比较累，还没从这种喜悦的冲击里缓过神来。”洛欢搂着舒菡安慰。 其实这句话她也在安慰自己。 她大概知道阿姨为什么没有表现出高兴。 那样的低沉，强壮镇定的语气她太熟悉了。 或许为了娅娅的治疗，他们已经弹尽粮绝，哪怕此刻看到希望，脑子里想的也是接下来的费用该怎么办。 没钱啊！ 穷啊！ 住院费都支付不起，哪敢幻想痊愈的希望。 舒菡被洛欢的话安慰到，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应该是的，今天没什么事我们直接去找娅娅，和她说这个好消息！说不定她今天就答应住院了呢？”舒菡拉起洛欢的手就要往停车场走。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娅娅高兴的表情了。 这件事简直就是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 舒菡相信他们的好消息一定会一个接着一个，在新的一年大家都会心怀希望的往美好生活的方向前进。 洛欢看着舒菡高兴的样子，又回味了一下阿姨刚才的语气，她叫住准备上车的舒菡：“小荷，真的确定今天去娅娅那吗？” 面对舒菡疑惑地表情，洛欢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等叔叔阿姨他们先消化一下。” 她说完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东帆。 男人的眼神无比平静，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有沉浸在舒菡的喜悦中。 甚至，洛欢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内心想法被看穿。 产生这个想法时，洛欢对东帆扬起笑脸，却只能将嘴唇勾起，嘴笑而眼不笑。 对方也做出了和她相同的表情。 是了，他们在思考同一件事。 舒菡难以理解，她不可置信到嗓音尖锐：“为什么？” 第28章 28 “我觉得叔叔阿姨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好消息。”洛欢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蹩脚，漏洞百出的理由。 舒菡不能理解，她激动得手无处安放比划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可，可是，你这话有问题啊！ 叔叔阿姨消化好消息和我们今天去通知娅娅，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有机会治愈的好消息，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娅娅？” 洛欢垂眸不语。 她沉默的一动不动，还没想好怎么和舒菡去讲述这个为什么。 “洛欢，你在想什么呀？你不希望娅娅好吗？而且配型的事情也是你主动的啊！我们这段时间总是和娅娅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体情况，难道你希望这是娅娅的最后一个冬天吗？”舒菡的话就像连珠炮，噼里啪啦的。 洛欢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明白舒菡对娅娅的关心。 “你知道娅娅为什么不治疗了吗？” 舒菡一下被问住，激动的情绪缓了一下，“这，我问过，娅娅不肯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我想应该是觉得痊愈希望渺茫吧……” 洛欢深吸一口气，十分无奈：“舒菡，不是希不希望的，是穷。 是一场疾病耗尽家财还不一定治愈，甚至会让父母背上巨额债款还失去女儿的贫穷，让娅娅选择不继续治疗。 你还记得娅娅读大学的时候为什么去当发替拍广告吗？” “做课设，需要电脑，她不好意思找室友借，所以想办法兼职想买一台二手笔记本，恰巧碰到拍广告的兼职，就去了。”舒菡怎么不记得呢？ 她那时候还说要不借娅娅一点钱，刚好她有存款。 娅娅拒绝了，说自己会想办法。 舒菡可以理解洛欢所说，但她同样也有自己的考虑。 “可是洛欢，娅娅一开始接受治疗的时候很积极，每天按时打针吃药，化疗也进行过几次。我不相信她不希望自己好起来。” 洛欢：“是啊！娅娅肯定也希望自己好起来，但这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如果她是几岁的小孩可能不考虑钱的事情安心治疗，但她不是。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一开始她积极治疗花的钱，是她这两年的存款。” 当存款用光，娅娅不希望连累家里，所以不愿意继续住院。 哪怕她爸妈已经把房子卖了做好准备，可是娅娅就是不愿意再住院了。 舒菡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她只是希望好朋友娅娅能快点好起来，不再被病痛折磨。 “娅娅读大学的时候，连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挣。”洛欢说着感觉有些累了，她叹了口气，“舒菡，你明白我刚才所说的为什么吗？所以我们今天各回各家吧。” 难得的舒菡没有马上回话。 放在以前她们两在一起，无论洛欢说什么话，她一定会在五秒钟之内嘴比脑子快的先说些什么。 舒菡就这么望着洛欢，明明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三米，可是忽然变得遥远起来。 “你不要觉得我不愿意捐赠救娅娅。”洛欢认为有必要把这话说明白。 舒菡：“我知道，我知道你愿意。” “我的意思是，劝娅娅治疗的事情，首先我们得让娅娅接受用家里的钱治病。然后娅娅必须接受钱不够需要向外借钱，并且不是小钱。让她知道，只有病好了才能和父母一起还债。治好了，人生漫漫还有很多个可能。” 舒菡：“我明白你在说什么，要给她一定能治好的希望，娅娅才有机会松口。” 她说的，洛欢还没意识到。 但仔细想想，其实两个人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无非就是钱和活下去。 她们互相望着对方，都没再说话。 似乎还在僵持。 舒菡依旧想今天就去找娅娅。 尽管她没说，但洛欢了解她，没答应回去就是还抱着想法。 可洛欢还没想好措辞。 她不擅长游说，需要想好措辞才能去劝别人，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特别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得好好准备才行。 洛欢更希望一次就能劝成功，否则就需要反复去找娅娅，每次去都说这件事，然后三个人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 她简直不敢想为此闹僵的后果。 毕竟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反复不断的因为同一件事争吵，就是消耗他们的情谊。 最终舒菡败下阵来，她将双手举过肩做投降的状态。 “好吧洛欢，你是捐赠人听你的。但我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内约我去找娅娅，你知道的，越早接受治疗，痊愈可能就越大。”舒菡表情无比认真。 她不是商量的语气，是通知。 洛欢点点头：“我知道，三天，三天够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们路上小心。”舒菡摆摆手，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绕过他们离开医院。 “舒菡，还是让东帆送你吧！” “不麻烦了，我们之间需要距离和时间冷静、换位思考，你懂的。”舒菡拒绝的非常果断，走的每一步也很坚决。 舒菡说的是她们以前吵架的时候会做的事情。 她们是独立的个体，关系再好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就无法避免吵架。 为了不影响友谊，她们做好约定，吵得上头的时候还是冷静一下，至少今天晚上都不要说话见面了，好好想想如果是站在对方的角度自己是不是也会做出这个选择。 目送舒菡离开，洛欢才对东帆说：“我们也回去吧！” “时间还早，我们去超市买点菜，中午我做饭。”东帆看了眼时间。 “逛逛，逛逛也行。”洛欢有些失神，满脑子都是舒菡和娅娅二人。 上车后她就歪着脑袋靠着座椅，听着车上放的随机歌单。 东帆的这个歌单有些杂，风格不定，有国语粤语英文还有小语种和纯音乐。 不过都很好听就是了。 听着不同的音乐，刚才争执不休而紧张的心情这时候缓和了一些。 “东帆，你觉得今天去找娅娅合适吗？”洛欢这时候想听其他人的意见。 东帆：“这事我不方便评判，但舒菡做出退让，她应该是认可了你的想法。” 洛欢瞧了一眼认真开车的男人，又想了想他刚才那句话。 “或许是吧！但我想舒菡做出退步，是因为我这个配型成功的捐赠者都不和她一起去劝说，很没有说服力。”洛欢闭上眼，十分无奈的从鼻腔呼出一口气，“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东帆没有搭腔，默默开车。 他们去的是沃尔玛。 没办法，巍城这种小城市，相对较大的商超就是沃尔玛了。 如果他们在凌城，或许不会考虑亲自去超市，而是在家点菜会更方便。 哪怕去超市，都不会想到沃尔玛。 不过人身处哪里，就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 洛欢并不是觉得沃尔玛不好，她只是希望自己脑子里思考一些其他的，所以就想到了自己在巍城和凌城的生活对比。 东帆推着车首先来到生鲜区，挑选了一些耐放的蔬菜，比如西红柿、大白萝卜、大白菜和洋葱等等。 洛欢就在一旁看他挑选，只有选西红柿的时候能上手选她觉得好看的番茄。 看着东帆十分认真的在一堆菜里挑选，洛欢忍不住感叹：“你是一个非常有生活经验的人。” 一路上洛欢终于再次说话，东帆扭头看向她嘴角含笑：“因为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需要自己买菜做饭，时间久了就会了。” 洛欢点点头，也想起来这件事。 “那白人饭也不能每天吃呀！我是中国胃，虽然其他国家也有美食，但我还是更喜欢吃自己做的饭。 厨艺在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一开始也只会煮火锅。” 说话间东帆已经带着洛欢到肉类区，他在牛腱子肉和牛腩之间做抉择中。 洛欢看着两块肉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她平时很少做牛肉。 切牛肉讲究比较多，切错了方向煮出来就会嚼不动。 唯一会的做法是炖牛腩，因为只需要把牛肉切成块，不需要考虑怎么切才正确。 于是她不干扰东帆选择，独自到旁边的冷冻区看看冰柜里有什么。 冰柜里有海鲜的冻货，还有涮火锅的肥牛肥羊卷，再就是一些火锅丸子和鸡肉冻品。 除此之外，洛欢还发现了一些空气炸锅半成品。 “有想要的可以拿。” 洛欢回头，发现东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身后了。 朝推车看去，里面一块装袋的牛肉是东帆做出的选择。 标签上写的是牛腩。 她摇摇头：“我就看看，没有特别想吃的。” “没胃口吗？要不拿点冰淇淋，或者蛋挞皮和蛋挞液，吃完饭弄些点心吃。吃点甜的心情应该会好点。”东帆说着已经拉开了有蛋挞皮和蛋挞液的冰柜，各拿了一份。 “这么多会不会太多了。”洛欢看那一袋蛋挞皮有十二个，这不一定能吃完。 东帆带着洛欢去找冰淇淋，“吃不完下次再弄，放在冰箱里总会吃完的。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香草还是草莓？” “草莓，如果有巧克力就更好了。谢谢。”最后一句谢谢是洛欢后知后觉的礼貌。 第29章 29 东帆是一个让人很安心的人。 洛欢对他的感受就是如此。 因为只要和他在一起，洛欢的内心不自觉的会放松许多。 她不会想太多，关注眼前就好。 舒菡给她三天时间，第一天她就被嘉美喊去帮忙了。 忙了整整一天，根本没空思考如何劝娅娅。 等到晚上吃盒饭的时候，洛欢目光呆滞机械般的把米饭望嘴里送，何珊珊碰了碰她胳膊。 洛欢不解的看向何珊珊。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今天干活也是魂不守舍的。谈恋爱了，心里想着哪个男人呢？” 谈恋爱？ 洛欢摇摇头：“没有的事，作为年轻人最应该思考的是怎么多挣点钱，我现在想的就是这个。” “哦，这个呀！美姐那最近需要一个主持，你可以去试试，如果能自己写稿子，价格更高哦！反正主持一场比我们这干活挣得多点。”何珊珊示意洛欢看那边正在看手机处理工作的美姐。 洛欢听着有些疑惑：“我，主持？合适吗？” 学生时代她也没做过主持，倒是被问过。 但因为不太喜欢在台上说话，所以当时拒绝了。 那时候看着其他人在台上妆容精致闪闪发光，并没有觉得可惜。 那时候的她连在班上讲PPT都会紧张得满手汗，更别提当主持的事了。 现在面向其他人讲话的恐惧感随着年龄减少了许多。 人很奇怪，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不怕的东西开始变得害怕，以前怕的事情也无所畏惧起来。 讲话这事，来源于年纪渐长，工作总要接触其他人和汇报，脸皮自然就厚了。 但洛欢没做过主持，还是会担心和焦虑。 比如形象是否符合，普通话标不标准，上台如果口误了该如何化解。 这些问题，明明还没经历，她就开始提前焦虑了。 或许这就是许多事没有去做的原因，畏手畏脚的提前担心坏的情况，错过了许多事情的体验。 何珊珊又认真打量洛欢。 虽然她今天又穿着黑色的棉衣，里面套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头发也只扎了个马尾，但是脸型流畅五官端正，尽管眼底有些黑眼圈，但是上台之前画一个淡妆遮一下完全没问题，是个美人胚子，不喜欢打扮而已。 平日里相处洛欢的声音也清澈悦耳。 “怎么不合适了？我也主持过两次，第一次确实挺紧张的，但拿着话筒走完流程我就想我太棒了！ 而且现在结婚的年轻人也会更倾向选择女主持。 年轻人已经不太喜欢那种老派主持了，比如那种在台上说以后家里谁洗完谁做饭谁管钱，还有新娘离开自己家庭加入另一个家庭的话术。 哦对，还有在台上主持人都催生的主持，他们最讨厌这种。 这一类的主持环节很多年轻人都不喜欢。 其实我也很讨厌那些主持说的话，如果没有提前和新人商量，这不尊重人，也会让难得的日子留下坏的记忆。” 洛欢听着何珊珊说一大堆，吃了口鸡肉考虑这件事。 鸡胸肉越嚼越柴，嚼到后面碎肉在嘴里是一种粉末感，她都没做好决定。 何珊珊却帮她做了决定，她呼唤刚忙完放下手机的嘉美：“美姐，美姐，快来，欢欢有事和你商量。” 洛欢听到何珊珊把美姐喊过来了，吓了一跳，有种被架上去的感觉。 嘉美应声过来，她单手撑着桌子看着她们，笑问：“什么事和我商量呢？” 何珊珊嘿嘿笑了两声：“美姐，你不是正在找主持吗？你看欢欢怎么样？” 已经被架上来的洛欢来不及多想，对嘉美嘻嘻的笑着。 她觉得这时候应该说些自荐的话，这样会增大美姐选中自己的几率，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嘉美也开始上下扫视洛欢，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何珊珊在一旁继续说：“美姐，我觉得欢欢的可塑性很强呀！婚礼主持肯定没问题的，加上她是咱自己人，用起来也放心。” 嘉美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洛欢问：“欢欢，刚才一直都是珊珊在说话，你是怎么想的呢？” 问题直接抛给了她。 洛欢明白嘉美这么问，是因为这件事的主体是她，旁人说再多，都无法让嘉美确定这是不是她本人的想法。 所以她这时候应该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我想试试。”洛欢对上嘉美的眼睛，语气坚定。 这是机会，一个旁人给她的挣钱机会，不管行不行都要抓住。 因为根据何珊珊所说的，其实她自己完全可以自荐当主持，毕竟有经验。 但何珊珊还是把机会让给了她。 再者说，具体行不行，上台就知道了。 听到她的回答，嘉美满意的点头：“好，你自己有想法是最好的。其实有点紧张，就是明天晚上这里举行的婚礼。原先定好的主持他家里临时有事不能来，其他主持也有自己的档期和事情。” 一听明天，洛欢不自觉瞪大双眼，脱口而出：“这么紧急吗？” 嘉美笑容惨淡，她扶着额头：“我也没招了，那个主持今天才和我说他家有事，很紧急。” 这属于临危受命了。 洛欢紧了紧拳头，她刚才都应下了，不能临时反悔。 “别担心，明天我和你一起。如果中场觉得自己没办法控场，我帮你。”嘉美有她的考虑和照顾。 她这么说，洛欢感觉自己此刻一颗心落定了。 “那太好了，谢谢你美姐。” “然后你有正装吗？小西装或者礼服，没有的话我借你一套。上台的讲稿，上一个主持和新人沟通过已经写好了，我一会儿发给你，你熟悉一下。题词的手卡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这么听下来，洛欢感觉这场主持很多事都已经准备好了。 “麻烦美姐借我一套礼服了。” “好，一会儿我带你去我家挑一件，我们两体型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穿得下。你别嫌弃我穿过就行。” 两个都不是特别拧巴的人，这事敲定的比想象中更快。 等美姐走了之后何珊珊朝洛欢挤眉弄眼：“没事，我第一次的时候美姐也陪着一起。 当时我在台上本来特别紧张，但是美姐就在台下给我鼓劲，我就一下有了主心骨。 那场主持美姐也说我做得特别好。” 何珊珊说起自己经历时满脸幸福，是一场值得回味的历程。 “美姐是一个特别可靠的人。” “对呀！所以放心好了，有美姐在，不会有大问题的。” 去到美姐家的时候，她也交代了很多事，比如新郎新娘是一对很年轻的小夫妻，他们就像何珊珊说的那样，不喜欢那种老套迂腐的主持方式。 并且连敬茶环节和喊爸妈的环节都免了，她们更希望婚礼的主体是他们两个人。 同时也希望仪式环节不要太繁琐，考虑到大多数宾客的到来其实就是为了吃席。 “别担心，新人是好商量的。婚礼举行之前照例都会彩排，你也可以提前熟悉自己的流程。我会帮你。”美姐说话间已经收拾好了礼服递给洛欢。 尤其是最后四个字，洛欢感觉心里无比踏实。 她接过礼服郑重道：“美姐，真的非常感谢你。” “明天顺利完成婚礼你再感谢也来得及，毕竟我这个雇主是看你表现结钱的。”嘉美对洛欢Wink了一下，让她不要过于放松。 洛欢回去的路上就在用手机看主持稿。 不是自己写的，所以需要花些时间熟悉。 婚宴也参加过几场，那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台上主持，自然没太在意那些主持在说什么。 她是宾客，所以不在意。 可是新郎新娘会关注整个流程，她要保证在自己这里不能出错。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隔壁的东帆打开门和她打招呼：“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洛欢停下输入密码的动作，向东帆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我接了一个婚礼主持的活，刚才去借衣服了。所以回来晚了点。” 东帆靠着门框姿态慵懒，他十分惊喜的挑挑眉：“好厉害啊，洛大主持。” “哎呀，什么大主持，明天是我第一次上台主持。希望不要出错吧！不早了，我得好好休息了，晚安。”洛欢对他摆了摆手，输入密码之后就进屋了。 关门之际听到男人缱绻道：“晚安，好梦。” 回到家的那一刻，洛欢狠狠松了口气，松到一半又收住了。 她这时候还不能放松，明天一定要有一个好状态。 洛欢睡了个好觉，中午的时候就和美姐在酒店汇合了。 两人在酒店随便点了两道菜，然后洛欢就面对美姐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让她听一听自己这么说语速和语气是否有问题。 嘉美会提一些意见，她再进行改正。 等到差不多了嘉美拍拍洛欢的肩膀鼓劲：“肯定没问题的，等到大概三点多，新人他们就会来酒店，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们。然后你会化妆吗？” 听到化妆这事，洛欢才想起来一样打开手机相机前置。 她近期太少照镜子看自己了，以至于早就忘了自己的模样，以及化妆事。 嘉美立即将她稳住：“没事，化妆师是石清，新娘迎宾和仪式是同一套婚纱，等她做完妆造还会有时间，让石清给你画一个淡妆就行。” “嘉美姐，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本来珊珊推荐我接这个活是因为觉得我靠谱，但没想到我在形象这件事上居然出了差错。”洛欢抱歉的搂着嘉美的肩膀。 嘉美任由洛欢亲密地搂着自己，安慰道：“没关系，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第一次很完美。珊珊第一次主持的时候走上台鞋子还掉了，但她比较搞怪，一下就把气氛活跃了。那一下她自己也不紧张了。” 第30章 30 解决了化妆的事情，和新人见面的时候，他们一开始很惊讶怎么换人了。 嘉美解释一番，他们很自然的接受了换人的事情，接下来就是洛欢和新娘交流。 她简单了解两人的爱情故事，和前一个主持所写的差不多。 两人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经历了四年的异地，毕业两年后才决定结婚。 对于没谈过恋爱的洛欢来说，听着新娘幸福的讲述，她也被这种幸福所渲染。 同时洛欢忽然想到前不久参加婚礼的那一对，真心相爱的人结婚和他们果然不一样。 但还是很感谢两个演员为他们带来一场盛大的表演。 随礼是必然的，但是她收到的礼比随的多多了。 “主持小姐姐，你恋爱了吗？”新娘手握捧花，兴奋的询问洛欢。 洛欢没想到话题一下转向自己，愣住了，旋即摇摇头：“还没，暂时不考虑。” 她不敢考虑，眼下的事情有许多，她不太敢把另一个人卷进来。 尽管那个人已经默默的进入了她的生活。 现状比想象中更舒服，因为她对他没有排斥。 “噢！享受单身生活也很好呀！” “是啊！我也觉得一个人不错。” “除了偶尔有几个瞬间想有个人陪着自己，其实大部分时候一个人真的很不错。” 新娘和伴娘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他们聊到一半，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女士们，现在宾客没集中过来，可以彩排一下吗？”新郎在门外礼貌的询问。 于是大家从不算宽敞的化妆间出来，按照提前说好的流程过了一遍。 彩排非常顺利。 洛欢没有和新娘一起继续去化妆间聊天，她去找嘉美。 美姐这时候和调配机器的其他工作人员沟通，看到洛欢过来便问她：“刚才顺利吗？” “流程都和他们过了一遍，都没有问题。”洛欢点点头。 “嗯，等新娘进场的时候让伴郎伴娘主意没有不要有闲杂人等路过，新娘强调过她希望婚礼现场能尽量出片。”嘉美朝对讲机吩咐着，这话也是和洛欢说的。 关于这一点洛欢在网上刷到过。 有那种迷信的老人会故意在新娘即将进场的时候路过门口，说这样可以截走新人的运气。 她那时候觉得很荒谬，又为新娘感觉非常惋惜。 好好的出片机会就被人毁了。 关键这种老太太都是男方或者女方的同村人，在这样喜庆的一天不方便直接撕破脸皮。 等待的过程中洛欢又继续温故自己的主持稿。 她准备的很充分。 所以在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她的表现也很流畅。 主要原因是她也看不清台下人的表情，大家也很配合的进行提前说好的流程。 在大合照结束后，洛欢才把昨天晚上剩下的那半口气呼出来。 嘉美给她披上羽绒服，同时揉了揉她的肩膀宽慰道：“你真的很棒，感受出来了吗？你在台上的表现流畅，也没有喧宾夺主，一切都按照预期顺利进行。” “这是因为美姐你把事情都安排的很好，不然以我自己，可能做不到这么顺利。” “你看，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优秀呢？主持的过程中我一点忙都没帮，是你自己完成的。”嘉美看着她，有些不理解，“你真的很棒，不管是哪件事。” 洛欢笑笑，她想美姐说的应该也包括谢崔的事情。 主持人的任务结束了，洛欢换下礼服，准备送去清洗干净再还给美姐。 嘉美他们还不能走，因为婚礼现场布置的一些东西是他们自己的，等结束了就要收起来。 洛欢也决定和嘉美一起收拾。 小夫妻非常客气的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点了盒饭，洛欢的晚餐又有着落了。 吃着盒饭，洛欢感觉自己的生活总能慢慢好起来的，她应该把这种希望带给娅娅。 “美姐，我前不久做了个决定。”洛欢和嘉美并排坐着，主动找她搭话。 百般聊赖看手机的嘉美听到洛欢和自己说话，立刻放下手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嗯？是什么事？” “你还记得当时新闻怎么报道那个男人的吗？” 嘉美想了想，调动脑子里的记忆，历时只有半年，但她记忆深刻：“好像说他是救落水儿童的英雄。不过我觉得很奇怪，那条湖我知道，水不深，一般成年人进去不会溺水身亡，水深只到成年人的胸口位置，说是一个小水塘都不为过。” 说到这，嘉美笑容嘲讽：“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说你经历是无妄之灾了吗？” 洛欢点头：“还有一点，谢崔不擅长游泳，这事我们那一圈朋友都知道。一个不擅长游泳的人却见义勇为下水救人，哪怕是个小水塘，他下去救人了也应该全身而退，但他却死在那里。美姐，你不觉得荒谬吗？” “荒谬。”嘉美点头的时候没有犹豫，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要找出当初接受新闻采访的孩子一家，我要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 嘉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问：“知道之后呢？你要把他的英雄人设推翻吗？其实很多人不在乎这个真相，那些网暴过你的人也不会道歉，更何况还有一些人本来就是拿钱办事。” 这是无比冷静的分析。 洛欢知道这个道理，除了她自己，外人根本不在乎真相。 “没关系美姐，我在乎就行。至少要让这件事的真相留存下来，哪怕知道的人很少，也得告诉众人他不是英雄，他和他的家人都很卑鄙无耻。” 嘉美望着洛欢，感觉此刻她无畏，力寻真相，只因她要当自己的英雄。 是，嘉美也觉得她就该这样，不必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他们怎么想不重要，因为那件事没有成为其他人的困扰和梦魇。 “有需要的时候找我，在这件事上我永远支持你。” 嘉美至少在精神层面给足了洛欢支持。 这也足够了。 等宴席结束，他们收拾完东西，又是一场婚宴的谢幕。 新娘找到他们拍了张合影，几人才离开。 洛欢疲惫的回到家，人刚躺下拿起手机，发现东帆给他发了消息，问她回来了吗？ 看到东帆的消息，洛欢直接哗的一下从床上做起来，捧着手机回复。 LH：刚到家，怎么了？ 帆：好，现在方便过来吗？ LH：马上到 发完消息，洛欢直接下床打开。 正巧东帆也把门打开了。 他就在门口，身上穿着外出的羽绒服，脚上的鞋还没来得及换下。 听着脚步声，回头看到洛欢脸上的妆还没卸，但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披着的。 “进来吧！今天主持顺利吗？” 东帆说着，侧身让出位置让洛欢换鞋。 “挺顺利的，是一次很不错的经历。也让我感觉到，真正因为感情走到一起的人婚礼现场是和周氏夫妻不一样的。”洛欢低头换着拖鞋，同时不忘讲述今天的感悟。 “是吗？挺好的。”东帆感慨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真诚。 两人进屋后直奔沙发，也没有准备茶水的环节了。 他们已经熟悉到想喝什么自己倒的地步了。 东帆开口直入主题：“我已经联系到当时接受采访的那家人了。” 这个消息让洛欢忍不住瞪大双眼。 “我今天还和嘉美姐说这个事，你今天就联系到了？太巧了吧？” 东帆点点头：“可能这就是城市小的好处，孩子的妈妈正好是我一个朋友的表姑，我提起半年前救孩子溺水的事他就说了这人是自己的亲戚。” “小城市确实啊，说起来就像是两步一个发小，三步一个远房亲戚。” 东帆找朋友要来他表姑的联系方式，也打了电话确认。 刚开始对方极力否认不是自己，和他们没关系。 直到朋友都忍不住开口说：“姑，你否认啥呢？当时你接受采访的视频现在都能搜到，你就和他说是怎么回事吧！” 如此，表姑才无奈承认，半年前是她接受的采访。 “我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你看要不要和她约时间见面，或者你想网上沟通。”东帆拿出手机，点开新加的那女人的聊天框，还能看到两人加好友后系统自动发的消息。 洛欢看了看对方的头像，是一个小男孩的怼脸拍，应该是她儿子。 “我就不加了，今天一天突然两个人加她问半年前的事，我怕会引起她的反感，到时候不肯说真话。时间的话，这两天可能不太行，娅娅那边得去了。” 洛欢认为那女人其实不太愿意讲述半年前的事，如果不是侄子说了一嘴，有可能电话都直接挂了。 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 东帆能理解洛欢的想法，把手机放下，提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我也顺便调查了一下谢崔的父母，他们是不是又生了个儿子？根据妇幼的朋友说，孩子是足月出生的。” 足月！ 洛欢的手倏地握紧，指甲掐着肉也感受不到疼痛。 她就知道，谢崔死的时候那对夫妻就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并不是失独后才怀上的。 总不能说他们能预见谢崔溺死的未来，所以提前做准备吧？ 这不可能。 “妇幼的朋友还说，那孩子不正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30 第31章 31 “苍天有眼！”洛欢咬着牙用力感慨。 她不太在乎那个孩子具体哪里不正常。 因为那不是她，或者她亲戚朋友的孩子，那是谢崔的亲弟弟。 只需要知道不正常就够了。 刚出生才几个月的孩子就被判定不正常，万一是基因方面的问题呢？总之这样的问题会缠着谢崔父母一生，他们就要拿出更多的钱去抚养这个孩子。 除非他们丧尽天良到要让第二个孩子变成温暖的金钱。 洛欢不是圣人，当然不可能就此原谅谢崔及他的父母，没连着一起恨出生不久的婴儿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东帆对于洛欢的反应当然不会指责，他不可能厌恶的说洛欢居然连小婴儿都不放过的话扎对方心窝子。 没有人可以替洛欢原谅那一家人。 又一件事情落定，让洛欢劝说娅娅的勇气又增加了。 所以舒菡来找她后直接出门和她一起去找娅娅了。 洛欢发现好朋友舒菡这几天过得也不太舒心，脸上写满了憔悴。 两人来到车前，洛欢在她拉开车门前问：“你怎么？不太舒服吗？” 舒菡抬手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唉，家里那个这几天又在闹我，我开始有孕反了，一吃东西就干呕。” 洛欢放下拉车门的手，走到舒菡身边接过车钥匙，“我来开吧！你还是休息休息，这孩子不能再拖了。” “我只是觉得时候还没到。”舒菡放下揉眉心的手，叹了口气。 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洛欢听她有些犹豫的语气，心里一阵烦闷。 他们两谈恋爱的时候，洛欢总是想不结婚就还有机会。 等他们结婚了，她想只要没孩子，什么都好说。 现在孩子就在肚子里，或许还没成型。 可是她回来也有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 再拖下去，就显怀了。 她望着舒菡，声音忍不住拔高：“时候，时候，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去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我不是不担心你们不离婚，我担心的是你舍不得这个孩子。你觉得，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段寻安会不会继续纠缠你？万一是个男孩，他们家能烦你一辈子。” 洛欢的话语非常直白，听得舒菡愣了又愣。 但她没有因为被凶委屈或者生气，她明白洛欢为什么这个态度。 “我答应你，年前一定拿掉。” 洛欢摆摆手：“这事不是你答应我，而是你自己负责。根据遗传学来说，孩子的性格是像父亲的，假设你和段寻安完全掰扯清楚了，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但生一个像他的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舒菡此时很清醒，“所以年前会拿掉。” 听到年前这个时间点，洛欢的太阳穴不合时宜的跳了一下，她按住脑袋，十分无奈的告诉她：“舒菡，距离过年只有半个月了。” 时间往往比想象中过得更快。 之前洛欢也是用年前这个时间给自己喘气的时间，所以她才不着急找工作，安心做兼职。 但她也每天在看时间，总觉得给自己宽限的日子快到头了，她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所以她知道，新的一年来的很快，可能快到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听到距离过年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了，舒菡非常惊讶，随后她平复心情，眼神变得坚定：“我一定会在年前解决好。” 洛欢确定舒菡的眼里没有对孩子的眷恋，这才点点头：“好，上车吧！等我们到了，娅娅应该醒了。” 她们坐在车上，没有互相问想好怎么劝娅娅了吗？ 成不成功的，开口了才知道。 到娅娅家门口的时候，大门是打开的。 娅娅正挎着篮子准备和奶奶一起出门，见到两个好朋友又来了，特别高兴：“你们又来了呀？要跟我们一起去后山吗？” 刚下车的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娅娅精神状态还不错。 于是她们就答应一起去后山了。 娅娅家距离后山不远。 娅娅和奶奶互相搀扶的慢慢走，洛欢和舒菡跟在他们后面各自双手插兜。 巍城的雪下得一阵一阵，每次都是小雪意思意思，在城市里都没有积雪，刚下下来就化了。 但山上还是有一些积雪，这一块那一块。 他们上山是为了捡柴，家里有大柴，但是没有小柴火了，所以需要上山捡一点。 四个人干活比两个人快多了，原本计划一个小时的捡柴，半个小时就捡的差不多了。 主要还是手里拿不下。 舒菡表示早知道就把车开过来，可以多拉一些了。 回到屋子里，洛欢和舒菡捧着杯子喝茶，各自看着火炉里烧得噼里啪啦的树枝，谁都没有先开口。 娅娅当然不会问她们来干什么。 朋友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来，反正一个不上班，一个工作轻松总有空闲的时间，会过来看她也不奇怪。 洛欢把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喝下去后，表情郑重地放下杯子，看向正在和果子玩耍的娅娅。 “娅娅，和你说个事。” 娅娅放下逗猫棒，抬头望向洛欢正视着她：“什么事，你说。” 此时洛欢有些紧张，她张开嘴吸了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前段时间我去做了和你的配型。” 一旁的舒菡屏住呼吸，密切观察娅娅的反应。 但娅娅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垂下眼，将手放在沙发上，然后嗯了一声：“没成功对吧？这个概率还是很低的，之前小菡也做了，也没……” 洛欢直接打断道：“不，成功了。娅娅，我们配型成功了。” 这会儿听说成功了，娅娅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问：“所以呢？” “你应该知道我们过来是干什么的了，其实这事我们第一时间就和你爸妈说了。舒菡原本想三天前就告诉你，但我制止了。” “嗯哼？” “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继续治疗的原因。娅娅，才二十四岁，你真的甘心因病去世吗？” 娅娅靠着沙发望向来劝说自己的二人，对洛欢摇摇头：“欢欢，虽然我们配型成功，但你太瘦了，医生不会同意你捐赠的。而且骨髓捐赠对你的身体伤害也很大。” “这种伤害能大到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朋友去世吗？ 娅娅，我做不得。 你说瘦，我吃胖就好了，你说后遗症，只要能把你救活，那些后遗症我慢慢的养着也总会好起来的。” 洛欢站起来，她刚才说话间情绪难以克制的激动，她很难过：“娅娅，明明半年前我被网暴的那段时间，你还跑过来赶走在我家门口喷漆砸门搞破坏的人。 是你告诉我不要有轻生的念头，你还说那对夫妻会遭报应的，我这么年轻，我得活着才能看到他们遭报应。” 听她提起半年前的事情，娅娅默默挪开眼神。 是啊！ 明明当初是她最先和朋友说一定要好好活着。 轮到自己的时候，数着日子等死。 “我现在已经看到谢崔的父母遭报应了，他们的新孩子不正常，我也找到了能推翻谢崔是英雄的那家人。 你担心治病钱不够，叔叔阿姨把房子都卖了，等着你松口住院缴费。 娅娅，你还有那么多愿望没实现，你还没买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你就甘心这么去死吗？” 娅娅望着洛欢已经红了眼，声音因此压抑沙哑。 想起这段时间，无论是洛欢还是舒菡，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 她歪栽在沙发上没吭声，也不敢再看她们。 舒菡也站起来。 她说：“娅娅，年前我要和洛欢去抓奸，你去吗？” 听到抓奸二字，娅娅立即坐起来，来了些精神。 不等她开口，舒菡又说：“但我也很担心抓到一半你突然晕倒，到时候让那对狗男女跑了。” 娅娅看看洛欢，又看看舒菡，继续倒在沙发上，低声喃喃：“这事我好好想想再给你们答复。其实我不知道他们把房子卖了，卖掉的房子现在也买不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她和自己说的。 话说到此，洛欢和舒菡也不方便继续说什么了。 可以说进展比她们想象中顺利许多。 两人没留下来吃午饭，直接回去了。 走之前听到奶奶拉着娅娅低声说：“囡囡，不管治不治得好，都试试吧！” 她们没听到娅娅的声音。 上车后洛欢问舒菡：“你抓奸的事，到底是什么计划？” “我已经摸清楚他们约会的时间和规律了，我在等他们下一次约会去酒店。” 也是，抓奸不是为了抓到他们走在路上约会拉小手。 抓的就是在床上的丑态。 洛欢想起刚刚舒菡那两句话，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苦口婆心长篇大论，没想到就只说了句这个，就让娅娅眼睛都亮了。你这样显得我说那么多很呆。” 舒菡却摇摇头：“你说的那些才是关键，确实，我们都没有戳破娅娅父母卖房子的事情。友谊的感情牌你打出来才是最合适的。” “无论如何，她松口愿意考虑就是好消息。” 第32章 32 “话说，你最近和你的房东怎么总是一起出现，怎么回事？”舒菡就像是后知后觉的，提起了东帆这个人。 由其是东帆要和洛欢一起配型的时间就很奇怪了。 在舒菡看来有些无缘无故。 这男人虽然给了个理由，但他的眼神从没离开过洛欢。 “说起这事儿……”洛欢居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嗯？”舒菡睁大眼睛盯着洛欢，要看她能就此事说出个什么来。 洛欢深吸一口气，决定和朋友老实交代内心的想法。 她吸完刚准备开口，又吸了口气。 不行，准备做少了。 于是舒菡就看到驾驶坐上的人吸了好几口气，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别吸了，再吸这车里就要被你抽成真空的了。” “好。” 于是洛欢不再深呼吸做心理建设了。 接着她也不说话了。 舒菡也不着急，开始玩手机。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舒菡才听到洛欢开口：“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我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想睡他。” 舒菡震惊得直接息屏手机，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人。 她此刻表情决绝，应该是想了很久才说出内心的想法。 “欢，我知道你现在手头上没几个钱，但你要为了不交房租想使用美人计吗？” 此话一出，轮到洛欢不理解了。 她定了定神：“但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完了，我觉得我们三个要一起去医院了，我挂妇科，你挂精神科，娅娅住院。”舒菡抱着脑袋，这一刻觉得她们三个都完蛋了。 洛欢翻了个白眼。 行吧！她就知道和舒菡说这件事是错误的选择。 可是她真的感觉东帆对她是特殊的。 难道是因为没有参考和对比？ 毕竟她没见过东帆和其他女人相处是什么样，加上单身二十四年…… 那也不对！ 即便单身二十四年，她没和其他异性相处过吗？ 怎么和其他人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肯定不一样的。 洛欢在心中纠结半天，得到这样结论。 “哎呀，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也没事啊！现在大家都是自由恋爱，心意相通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呢？欢欢你还没谈过恋爱呢！”舒菡也转念想了一下。 觉得这事不是不能成。 洛欢却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怎么？你俩难道还没开始暧昧吗？不应该吧！我感觉东帆对你确实很照顾。” 舒菡回想和东帆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上次在医院没太关注。 但婚礼的时候东帆对洛欢的照顾有很明显的示好。 该不会是洛欢没谈过恋爱，所以对于他人流露出来的感情迟钝吧？ 想到这，舒菡觉得这一点是说得过去的。 洛欢不知道舒菡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只是摇头：“现在的节点不合适，小荷，我们之间的贫富差距太大了。我甚至一无所有，你知道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舒菡默然。 她现在能很好的理解这句话了。 在洛欢看来，自己现在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工作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干着，全凭雇主的安排。 这样的生活她自己过活是没问题的。 但让她带着这种生活状态和其他人在一起。 洛欢办不到。 是，东帆也是整天在家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 但他手里有足够的资金，并且有房有车还炒股。 根据之前的聊天可以知道，东帆手里有几只股票是非常稳健的，足够他的生活。 舒菡叹了口气：“这么说，确实不是时候。你这样的心态，你们在一起也不一定顺利。” “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洛欢自认为自己是清醒的。 娅娅给她们答复的时间比她们想想中快很多。 原本以为要等三五天，没想到第二天娅娅就说自己已经住院了。 也因此洛欢去了趟医院。 她现在确实太瘦了，不具备捐赠骨髓的条件。 洛欢只需要让自己胖十斤左右，就符合捐赠条件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洛欢还想，长胖还不简单？ 多吃一点就好了。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她特地比平时多点了一盘下饭菜，家里电饭煲的饭也煮的比往常多。 她盛了满满一碗饭，准备大快朵颐，把饭菜都吃光。 理想很美好，现实是她吃了半碗饭就饱了，三道菜也像是没动过筷子一样。 摸着吃得满满的胃，洛欢扶额叹息。 怎么和想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现在也应该意识到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她根本没有以前能吃。 半年前精神折磨致使她食欲不振，后面生活恢复正常之后，她的饭量也减少了许多。 洛欢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娅娅，拿起碗又硬塞了两口。 但她确实吃不下去了，甚至有种再吃就要吐的感觉。 有气无力的收拾好碗筷，洛欢坐在沙发上烦闷的拿出香烟去了阳台。 她不能硬撑，应该用其他办法让自己胖起来。 每餐饭吃很多很多的话，这样会给胃增加负担，长此以往会得胃病，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吸了两口烟，洛欢觉得没劲就把烟掐灭了。 她扶着栏杆低头思索叹息。 “增肥也不是容易事啊……”她低声感叹。 为了增肥，洛欢拿出手机搜索增肥食谱。 她大概看了看其他人的增肥经验，大多是增加吃饭的频率，食材还是以优质蛋白和膳食纤维为主。 她也比较赞同这种方法，这么吃下来人是健康的增加体重。 其实洛欢在搜索之前想过吃甜食零食和奶茶增肥，但是这些东西她现在不太感兴趣，硬吃也不好。 因为胃是情绪化的器官，情绪差的时候，吃不喜欢的东西反而会适得其反。 为了娅娅，她决定之后一段时间都按照食谱吃。 洛欢的食谱计划还是没能严格执行。 因为东帆晚上又找她吃饭。 洛欢想着，左右不过都是吃饭，和东帆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比平时吃的多一点，并且不会感觉不舒服的多。 所以答应了和他一起吃晚饭。 这次两人没有在家自己做饭，而是到外面吃烤肉。 到烤肉店门口的时候洛欢有些惊讶，她松开安全带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吃烤肉了？” “就是突然想到，但觉得一个人吃太无聊，所以我们一起吃。别担心，我烤肉技术没问题的。” 他们吃的是碳炉烤肉，一进店就能感受到浓浓的暖意。 烤肉香倒没有闻到，大概是因为每一桌，每个炉子上面都有长长的吸油烟管道。 店内装修比较工业风，看来老板没有把太多钱投入到装修里。 两人坐下之前各自把身上的外套脱下。 洛欢注意到东帆里面穿的不再是白色短袖，而是一件灰色卫衣，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项链，点缀花纹简单的卫衣。 东帆说这家店的特色就是厚切五花，特别是将油烤出来之后，沾上店里的秘制调料，直接吃或者怕腻卷上生菜叶子和蒜片。 就如东帆所说，这家烤肉店确实很好吃，肉质新鲜，牛肉也很嫩。 “你昨天晚上在阳台上嘀咕什么呢？” 洛欢咬住肉的嘴停顿住，“你听到了啊？” 东帆笑容无奈：“我昨天晚上本来准备和你打招呼，但你自言自语的特别投入，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这么说，洛欢确实不知道邻居也到阳台上透气了。 等等，岂不是又抓到她抽烟了？ 是不是该戒烟了？不然总是被邻居抓到她跑到阳台上抽烟。 而且她为了自己的身体，不应该继续进行抽烟这种伤害身体健康的事情了。 目前为止，她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了。 洛欢在脑子里快速想了一遍这件事，然后和东帆说了娅娅在住院和她增肥的事情。 东帆思考了一下：“增肥啊？要不我给你做饭，对于增肥这件事我很有经验。” “你很有经验？”洛欢不可思议的看着东帆，觉得这话不太对。 男人的身材很标准，不太像会把自己吃胖的那种人。 “是的，之前在家里养的小动物，宠物医生都劝我给毛孩子减肥。所以我自认为，在增肥这方面，经验丰富。”东帆说得十分认真。 原来是养动物出来的经验吗？ 洛欢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他这样是不是要把她当小动物养的意思？ 东帆也注意到了洛欢的表情，“当然，针对人的增肥，我也会研究一下再实行。只增十斤左右对吗？” “嗯，十斤差不多了。多了，我怕穿衣服不好看了。” 纵使洛欢不经常照镜子，但并不希望自己在这段时间因为疏忽大意放弃身材管理。 冬天因为穿的衣服比较多，长胖了也不一定会发现。 十斤就好，多了还得减，礼服也得买新的了。 她昨天晚上才下单的礼服呢！为了继续主持做准备。 “多一点也没关系，你现在太瘦了。人太瘦了撑不起衣服，也不好看。” “尽说些大实话。” 不过东帆做饭的事情也这么敲定了。 洛欢还是担心：“会不会太麻烦了？” “我每天也要吃饭的妹妹，给你做饭的同时，我也在给自己做饭。”说话间，东帆已经在用剪刀吧五花肉剪成一口一个的小肉块了。 第33章 33 他们之间很轻松的又敲定一件事，这让洛欢有些怀疑，这个过程是不是太轻松了？ 尽管有过异议，但又很快能赞同对方的意见。 东帆在喂胖洛欢这件事上非常尽力。 除了洛欢在家不兼职的时候坚持做饭，喊她吃饭。 当洛欢外出做兼职的时候，也不忘把饭送到她那天工作的地方。 第一次何珊珊看到东帆送饭的时候，眼睛眨得都快出幻影了。 她也有耐心，硬是等到东帆走了才问那人是谁，脸上写满了八卦。 被问的洛欢也是愣了几秒钟。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问到她和东帆的关系。 她想了想，还是说了个最基础的关系，“他是我房东。” 何珊珊瞪大双眼，“你是说你给房东租金，他还给你做饭送饭？这对房东来说好像不是赚钱买卖吧？还是说，你每个月的租金里包含了伙食费？” “他是新房东，我那房子的原房主把房子卖了。但买卖不破租赁，再加上我住进去之前交了一年的房租。”洛欢说的都是实话。 但何珊珊还是不理解：“讲道理，这也不能让房东给你送饭做饭啊？” “因为我们也是朋友，我最近在增重。” “可是……”何珊珊摸了摸下巴，再看向洛欢的时候哼哼了两声，“那个男人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洛欢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摇头：“不清楚，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眼下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想不了这些事情。 何珊珊不知道洛欢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她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二十多岁怎么不能考虑这些事了？二十多岁不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吗？” 嘉美从她们身后冒出来，抓着何珊珊的肩膀道：“二十多岁干什么都是最好的年纪，没有规定说二十多岁必须谈恋爱，你可以做任何事。” 工作时间聊天就算了，但是停下手中的工作聊天被雇主发现，何珊珊心虚的嘿嘿一笑：“嘉美姐，你怎么在这里呀？其他人那边都做得差不多了吗？” “其他人都在努力工作呢！珊珊你手怎么停了？”嘉美笑眯眯地问她。 被抓住的何珊珊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马上开始手头的活。 嘉美见何珊珊恢复了原来的工作节奏，欣慰的再次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活，不要总是那么八卦。” 别人不完全清楚洛欢现在的情况，但嘉美还是知道一部分。 洛欢所处的现状确实让她无法考虑谈恋爱的事情。 她无法分出心思去接纳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尽管那个男人看起来已经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慢慢融入了她的生活。 洛欢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在东帆的投喂下，体重确实增长了三斤。 饭量也相较于之前变多了。 娅娅住院后状态比起之前还是好一些。 看吧！ 洛欢就知道，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甚至，她在舒菡所说的时间内收到了一个酒店的定位。 定位都发给她了，这事已经很明显了。 正巧，这天她是按照正常的工作时间下班，五点多干完活就可以回家了。 打开定位，发现酒店的位置离她有些距离。 为了尽快和舒菡汇合，她选择了打车。 但也因为是五点多出发，今天是工作日，路经之地是下班晚高峰堵车最严重的地方。 洛欢看着打车软件上的路线，堵车的那段路红得发黑。 她上车后就给舒菡打电话问目前的情况：“喂，小荷，现在段寻安和那个女人已经到酒店了吗？” “没呢！他们订好了今天的房间，这会儿应该去吃饭了。段寻安下班前给我发消息说要加班，但他同事给我发消息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所以他肯定和那女人在一起。” 舒菡把一切都调查好了。 洛欢瞅了眼司机师傅的手机导航，那段堵车的路段怎么比刚才更长了？ “小荷，是这样的，我今天工作的地方离你发的酒店有点远。我现在打车过来，但是路上堵车特别严重，不知道能不能在他们完事走之前赶到。” “你尽量过来吧！东帆这会儿去接娅娅了，他说还有十分钟就过来。等你到了，他们应该吃饭回来了。” “哦，哦……” 洛欢还没哦完，就听到舒菡刻意压低嗓音发出质疑声：“我靠！怎么回事，他们不应该去吃饭吗？我怎么看他们在往酒店方向走了？洛欢，你快过来，不然真的等你到了，奸夫yin妇就美美退场了！” 听说段寻安和那个女人现在就回酒店了，洛欢也有点慌了。 她先答应舒菡自己想想办法马上过来，然后用手机地图搜索更快到达酒店的路线。 巍城的基础设施的公共交通选择，相较于大城市还是少了许多，只有公交车这一个选择。 因为地方小，就没有地铁或者轻轨了。 当道路真正很堵的时候，就算是公交车也会被堵在路上。 洛欢此刻恨不得打飞的到酒店。 正当她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司机大哥突然开口：“我听你们的对话，是要去抓奸吗？” 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是的，我朋友今年刚结婚。” 司机大哥清了清嗓子，随后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十分郑重道：“妹妹，你要去的地方，我知道一条小路，路程比地图推荐的要远一些，但我们现在往那走。诶！能赶过去。” 洛欢没吭声。 大哥继续说：“妹妹，我知道你担心费用问题。但堵车咱们也是收费的，按照时间收费。跟我走另一条路的费用差不多。” 洛欢皱了皱眉，她没往这方面想啊！ 大哥也看到了洛欢正在皱眉，声音更是温和：“妹，你想好了，要是选择赶过去，咱们现在就从路口那走了。跟着地图走，可不一定能帮到你朋友了。” “哥，你是不是想踹门？”洛欢直击大哥的痛点。 司机大哥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马上发出哎呀哎呀诶的声音。 他辩解：“妹妹，这事你说，是吧？谁能抵挡得住这种事的诱惑，我真的要对他竖大拇指。” 洛欢摆摆手。 摆手不是拒绝，而是你无需多说。 “哥，不怕影响你接单就行。咱们就走小路，马上过去。” “得嘞！妹妹你系好安全带，坐好了！”司机大哥也听出了洛欢的意思，马上来了精神。 洛欢听话的系好安全带，默默抓住车上的把手。 大哥说有一条小路是真的，这小路上也确实红绿灯多了点。 但没关系，他们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大哥也是除了在测速的地方放缓速度，其他时候简直是飞驰人生。 洛欢坐在后面无比庆幸自己系了安全带，不然能被大哥甩飞出去。 这一路坐得洛欢下车的时候差点吐了。 这也太刺激了。 她其实想劝大哥也不至于开这么快，人家做坏事之前不得清洁自己吗？ 这也需要时间的。 大哥在下车前就停止了接单。 原本系统在洛欢到达目的地之前又派了一单，大哥没有一点犹豫的就取消了。 洛欢看得眼睛都直了，直接问：“哥，有钱也不赚了啊？” 大哥大手一挥：“单子天天都有，但抓奸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的。” 他说得太有道理了，洛欢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洛欢下车之后就看到舒菡、东帆和娅娅三人站在酒店门口。 他们也在这一刻看到了洛欢，朝她招招手示意快点过来。 于是洛欢就带着司机大哥走了过来。 舒菡看到洛欢还带了个人，有些奇怪：“欢，你怎么还带了一个？” 洛欢笑容尴尬：“网约车司机大哥，过来帮忙的。” 大哥也是十分热情：“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哥过年的时候在村里经常按猪。” 一听说大哥还有这个经验，舒菡激动得鼓掌：“好啊大哥，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哥，我也不白让你参与，一会儿按住男人了，我直接给你封个大红包！” 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我帮你是惩恶扬善，跟钱搭上关系就庸俗了。”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他们看看时间才决定进去。 舒菡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和这家酒店的几个前台都搞好了关系，所以才能这么轻松的摸清楚段寻安和那个女人的频率。 她走进去只是递了个眼神，前台就拿着什么走出来，带着他们去电梯那。 然后手很快的塞到舒菡的手上，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 五个人乘上电梯，找到那个房间。 段寻安口袋里也没几个钱，找的酒店至少在装修方面有点一般，因为在外面就能听到房间里面的声音。 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道女声：“你不和那个女的离婚，难道准备一辈子让我见不得人？” “只是现在不方便离，我那房子的贷款还指望她帮我还。离了，我可舍不得你出钱帮我还房贷。” “哼！算你有点良心。对了，车的事情怎么还没谈好？你知不知道，天气越来越冷，骑电动车就更冷了。” “你别急，都会有的。要不下次你自己过来，我就不接你了，免得电动车把你的脸吹到了。” “……行，行吧！你就不能把你老婆的车拿来用吗？虽然是一辆开了几年的日产，但好歹是四个轮子的，你不是也考了驾照吗？” “她最近一直在开，我真没机会拿到。算了，不说这个了，感觉来了。” 第34章 34 五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里面传出声音。 洛欢才看到舒菡颤抖着拿起门卡，将门刷开。 司机大哥和东帆也很配合的一脚踹开房门。 酒店的房间很小，门打开的瞬间，床上的两人马上分开并发出尖叫。 段寻安和女人拉扯着被子遮挡身体，他满脸惊恐地问打头的两个男人：“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会有门卡，我要找酒店赔偿！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他语言激烈，语无伦次。 东帆和大哥当然不会说话，他们回头看向在身后的舒菡三人，并侧身为她们让出一条路。 段寻安此时也看到了舒菡，他的脸骤然变得惨白。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调查我？”段寻安指着舒菡，指责她的行为。 舒菡冷着脸大步走到段寻安面前，抡起胳膊，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 结实又响亮。 随后把被子掀开，让躲在里面的女人亮亮相。 女人感受到失去遮挡，还在努力往里面钻。 舒菡不给她机会，抓起她的头发，让她的脸对着自己。 似乎不是认识的人，但这张脸有点熟悉。 但没关系，奸夫□□的待遇就应该一样。 舒菡再次抡起胳膊，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女人脸上。 巴掌印就这样浮现在那两人脸上。 女人被打后懵了一下，随后尖叫的想还手，但她的头发还被舒菡抓着。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头发就被往后揪，根本无力反手。 舒菡没客气，又赏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完，旁边那个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男人了，想上前把两个女人拉开。 “舒菡！你干什么！”段寻安一边说一边上手。 但他忘了这房间里还有两外两个男人。 司机大哥直接冲上去把段寻安扯过来，甚至扯下床，让他像一条死狗被拖在地上。 东帆去浴室拿了条浴巾丢在段寻安身上。 别让他身上的小玩意儿脏了在场人的眼睛。 舒菡松开女人，走到段寻安身边，蹲下身盯着他。 她冷着脸，从进房间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 被按住的段寻安不敢直视舒菡的眼睛，他低着头，似是低声下气的和舒菡商量：“菡菡，有些事我回去和你解释，你别这样。” 舒菡没理他的话，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右手再次抡圆了给一巴掌。 “你以为能少了你的？”舒菡冷笑。 再次被打的段寻安扭回被打偏的脸，挣扎着让舒菡松开手。 他恶狠狠的威胁：“舒菡，你居然敢打我？回去被我妈知道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交代？”舒菡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我为什么要和你妈交代？你应该想想怎么和我爸妈交代。你和你妈，还有床上那个女人，也算个东西？” 舒菡的话让段寻安一时语塞，除了他妈，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让舒菡感到害怕。 “懦弱的玩意儿。呸！”舒菡啐了口口水，接着起身又朝向那个女人。 女人此时已经被洛欢控制住了，娅娅一直在旁边录像。 舒菡望着女人，忽然想起来：“你是他公司的前台，今年刚毕业。” 女人也没想到舒菡认出自己，她撇过头不敢和舒菡对视。 “还想要我的车？你们也配？” “那是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我让段寻安开一开有什么不对？”女人不服气。 舒菡被这话逗笑：“谁告诉你那辆车是夫妻共同财产了？我拥有那辆车的时候，我和段寻安都不认识，那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毕业礼物。 你该不会以为段寻安很有钱吧？ 我告诉你，我和段寻安结婚的时候，他给我的彩礼只有六万六，包括三金。 三金之一的金手镯，还是他妈不情不愿拿旧金去换的。 结婚的时候摆出的五金，那是我自己贴钱凑的。” 女人满脸不可思议，她有种被欺骗的后知后觉感。 “他都让你在这种天气骑车见面，也不肯花钱给你打车，你还能指望他什么？你以为段寻安不肯给你花钱是因为钱是我在管？呵！”说着舒菡自己都气笑了，“我们两的钱各花各的，婚后我可没要他一分钱。” 舒菡那时候体谅段寻安每个月工作到手不到一万，还不如她收租多，所以说他们各花各的。 段寻安那时候不太自然的接受这个提议，他想管家里的钱。 准确来说，他想要舒菡的钱，但不太成功。 “你和她说这些干什么！”尽管被束缚了手脚，段寻安顶着被打成猪头的脸，一张嘴也没闲着。 司机大哥觉得段寻安太吵了，也没客气，一条腿压着他的身体，腾出一只手脱下鞋袜。 段寻安看着大哥的动作也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咬紧牙不肯给机会。 东帆给他一拳，疼得他啊的叫出声。 大哥眼疾手快，把手中的袜子塞进他嘴里。 “呜哇的，吵死了，出轨的男人配说话吗？在这乱叫。” 其他人默默地给司机大哥和东帆竖起大拇指。 太给力了。 段寻安只是被臭袜子塞住了嘴。 但司机大哥可是失去了自己的一只袜子啊！ “那，那又怎么样，段寻安现在喜欢的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很痛苦！” 女人在这种时候还在谈情爱。 舒菡看着她觉得十分可笑。 “哦，他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离婚？还积极的和我备孕？那么爱你，怎么不娶你？” 女人张了张嘴，咬了一下牙，反驳：“当然是因为你先出现了！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娶你。你以为，你以为他娶我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家有钱，因为他现在的工作是靠我家的关系才有的。他现在和你做这些事是因为你好骗，你cheap啊！妹妹！”舒菡咬着牙，拍着女人红肿发烫的脸。 她说的，又怎么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当初恋爱脑，又怎么和这种男人结婚。 女人听不得舒菡的话，突然爆发力气挣脱开舒菡，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舒菡也被这样推倒在地。 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喊叫：“孩子，我的孩子！” 洛欢马上上前查看，确实见血了。 女人也看到舒菡下面渗出血，立即弱下气势，抱着被子在床上往后退，嘴里念叨：“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欢瞪着女人：“舒菡真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贱人，一个都逃不掉！” 说完她拿出手机拨打120。 舒菡疼得蜷缩在地上，就算是演的也没办法这么真。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钻心的疼。 女人看到洛欢在打电话，害怕得上前要去抢手机，不准她打电话。 在一旁录像的娅娅也冲上去制止女人。 那只张牙舞爪的手抓住了娅娅，随后又将她推开，还撤掉她的帽子，露出了她的病态和光头。 尽管娅娅接受治疗后状态比之前好一些，但她的身体很轻，一下就被女人推开身体撞在卫生间的玻璃隔断那，疼痛让她直接晕了过去。 她的脸本来就没多少血色，这时候露出凹陷的脸颊和光头，还没了动静，让女人更加害怕。 “你们是合起伙来害我！你们是故意的！”女人吓得将手中的帽子扔向娅娅，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 司机大哥没想到女人那边的居然是这种情形，马上用身体压住段寻安，“哥们，快去帮忙！不然她们要全军覆没了！” 东帆确定司机大哥一个人能按住段寻安，立即冲过去抓起被子把女人裹起来，又把床上的另一条布把被子绑起来。 他尽可能不和女人有肢体接触，因为他怕这个语无伦次的疯女人反手告他骚扰。 通过刚才那几句话，东帆认为这个大胆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洛欢此时已经拨通了120，开始报所在地址和情况，要求两辆救护车。 “如果舒菡和娅娅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娅娅，我不会放过你和段寻安。” 因为他们在市区，附近也有医院，救护车来的很快。 医护人员到达现场的时候还能看到房间内的乱象。 来不及多看，把两名伤员拉走。 剩下三人也不再恋战。 司机大哥拿下在段寻安嘴里的袜子，也呸了一下，才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至于那只袜子，也没再穿了。 舒菡和娅娅被拉去同一家医院。 娅娅上救护车的时候就醒了，搭着车回到医院接受了检查和医生的训斥。 尽管没什么大碍，但医生警告她在病好之前，不要参与这种危险的事情。 洛欢联系了舒菡的爸妈。 他们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段寻安已经穿好衣服带着他妈一起过来了。 段寻安的妈妈一过来就拉着亲家哭喊：“什么意思！你们的好女儿是什么意思！怀孕了不说，还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是要让我们段家绝后吗！” 舒菡的妈妈也没想到对方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扯掉她的手，一脸厌恶：“不应该问你的好儿子干了什么事吗？” “我儿子能有什么错！都怪你女儿不小心！怀了孕还到处乱跑，孩子没了我和你们没完！”段寻安的妈妈在手术室外撒泼，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你还和我们没完了？我还没找你家算账！你问问你儿子，今天都干了什么！最近都干了什么！结了婚但和别的女人滚到床上去，这就是你们家的家教！我告诉你，这事我们都有证据和视频！你要是还想狡辩，我们直接起诉离婚！”舒菡的妈妈气势也不弱，一直以来因为女儿做错选择的忍让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段寻安的妈妈大概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是这么回事，回头满脸不可思议。 接着只见她抬起手，给了他的亲亲儿子一巴掌。 第35章 35 不止是被打的段寻安呆住了。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呆愣在原地。 洛欢以为这是段寻安妈妈脑袋迅速运转之后想出来的对策。 紧接着听到段寻安妈妈咬着牙怒吼：“败类！和你爸一样的败类！” 段寻安捂着脸，这辈子都没想到他妈会打他。 眼中的不可思议很快转变成愤怒。 他二十多年相对平顺的人生里是无法预料到妈妈打自己这件事，甚至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并且是因为女人的事情。 段寻安不能接受，梗着脖子：“你居然因为这种事情打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喜欢舒菡，和我说舒菡各种不好？” “那也不是你出轨的理由！”她咆哮着，眼里闪着泪花。 被反驳的段寻安瞪着妈妈不再吭声。 其他人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什么。 上去劝说这对母子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不去做什么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段寻安立在那有一会儿，随后不知道他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扭头走了。 至于他的妈妈倒是没走，反而留了下来，等舒菡在里头手术结束出来。 孩子到底没留下来，这件事是打算好的。 无论今天抓奸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孩子都不会留。 段寻安的妈妈听医生说舒菡小产后，不再满口害得他们段家绝后的话。 她下楼，给舒菡买了些她爱吃的草莓和车厘子。 舒菡麻醉醒后就看着婆婆一脸愧疚地提着水果站在门口。 她想坐起来，但因为麻醉刚醒，头还有些晕，就放弃坐起来，于是抬起头对婆婆说：“进来吧！有话说也进来说。” 得到应允的婆婆这才在大家的目光中走进病房。 段寻安妈妈局促的把水果放到病床旁，她望着舒菡低声道：“小菡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这话的舒菡乐了。 就好像不理解，这妈宠儿子都到这种地步了吗？ 儿子出轨的错还揽在自己身上？ “说我听听，不应该是你儿子对不起我吗？怎么是你对不起我了？” “我教子无方，教出了这么个玩意。” 舒菡笑出声：“段女士，你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你和段寻安的爸爸离婚，把段寻安一手带到，他的儿子还是遗传了他的各种劣性。以前其他事你不承认，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替你儿子狡辩吗？” 段女士摇摇头。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确实没必要狡辩了。 说再多也改变不了段寻安出轨的事实。 更何况她自己当面就难以容忍这种事，放在儿子身上也不应该偏袒。 “你回去吧！到时候我和段寻安离婚，你别出来制止，也算是对得起我，还有当年坚持离婚的你自己了。”舒菡无意和她多聊。 确实没必要。 当时结完婚，舒菡受了不少婆婆的气，如果不是他们没住在一起，或许离婚的事更会提前。 不会有现在顺利就是了。 小产清宫后无需住院，护士来看过后就表示她可以回去了，后面三天记得来医院打针。 舒菡和父母回去之前在医院走廊给司机大哥塞了两百的感谢费。 司机大哥背着手不肯收：“妹子你这也太客气了，我也没做啥，这两百你自己留着买些营养品补补。女人小产本来也伤身体，多对自己好点，后面别再找这种男人了。” 舒菡将二百块叠起来塞进大哥的衣服口袋，“哥，你就别客气了。如果不是你今天这么伸出援手的帮我们，我们几个说不定没发制服段寻安那个比猪还难按的男人。这钱就当是我赔你的袜子钱。” “嗨呀！什么袜子要两百啊！”司机大哥急得把钱拿出来，想还给舒菡。 最后是舒菡的爸爸开口：“师傅拿着吧！你一直陪着我们，这两百元一方面是赔你的袜子钱，另一方面是误工费。我们也别在医院掰扯影响其他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司机大哥也只好把钱收下，还加了舒菡的微信。 “你们是开车来的吧？不是的话，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们这么说好了。 但走之前需要去看娅娅。 他们到娅娅病房的时候，娅娅正盘着腿靠在床上玩手机，毛线帽重新戴在头上。 见一群人来病房看自己，笑嘻嘻的问：“舒菡，你好些了吗？” “嗯，我不用住院，准备等会儿回家。” “不用住院呀！”娅娅呢喃重复这句话，“真好，你也要好好养身体！” 舒菡点点头，但还是一脸担忧：“你真的没事吗？我看她下手不轻。” 娅娅摆摆手，“没大碍，不过如果你起诉她的话，我可以配合。” “再说吧！” 确定了娅娅没有受伤，他们这才放心的离开医院。 洛欢坐在东帆的车上若有所思。 “东帆，你说如果我当时再努力的劝说舒菡，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结婚。” 东帆看到洛欢抿着唇皱眉，这样的状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了。 又把自己陷进去了。 “按照玄学的角度来说，有的人是注定会结婚的，哪怕他们后来会离婚。 你们之前什么状态我不知道，不过根据我今天接娅娅，我们路上聊天所知，你们已经劝了很多次了。 包括段寻安的朋友也明里暗里劝过舒菡。” 东帆说着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也很清楚，你再努力劝说都没有用，这是舒菡自己的选择。你也没想太多，至少舒菡已经清醒过来了。” 洛欢被东帆从自我疑惑中一把拉出来，“是吧！不过段寻安的妈妈让我很意外，我还以为她会胡搅蛮缠好一阵，没想到她直接给了段寻安一巴掌。” 这是今天给洛欢震撼最大的事情，那一巴掌响亮得大家说不出话。 原本以为是苦肉计，没想到是因为段女士自己就是经历过被出轨的事。 洛欢更没想到的是舒菡知道自己婆婆的往事，难怪看到她出现在病房门口不意外。 后面根据舒菡所说，段寻安当天没有回家，她也没客气的把他的衣服物品收拾出来，她买的东西就捐了，段寻安自己花钱的就寄到段女士家中。 她寄衣服的时候拍了视频，箱子不大，可见里面都没几件衣服。 至于他们现在租住的房子，因为房租水电都是舒菡花钱，赶走段寻安比流浪汉还简单。 段寻安回来的时候想赖着不走，甚至报了警。 警察来了后段寻安还想谴责自己妻子的不是，将她塑造成蛇蝎心肠的女人，诉说编造自己在家里遭遇的不公。 但舒菡却很客气的和警察说这是他们的家事，一定会处理好，不麻烦警察同志。 警察走之前口头教育两句就走了。 但段寻安还是在家门口没能进去，并且赖着不走。 舒菡也没惯着他，直接联系段女士，让他亲爱的妈妈把他连拖带拽的领走了。 段寻安动静闹得大，邻居第二天还问舒菡怎么回事。 舒菡说丈夫发酒疯，也算把事情搪塞过去了。 至于抓奸的那段视频，经过打码也被舒菡一直联系的段寻安同事“不小心”发到工作群里。 哪怕撤回了，也很快在公司内传开段寻安和前台的关系。 当初段寻安和舒菡结婚的时候公司不少人都去了，他也发过喜糖。 所以大家都知道段寻安结婚的事。 大家喜闻乐见的吃瓜和唾弃两人的行为。 不少人对舒菡流产的事情感到心疼，还有那个被推录像小女生，他们也很生气，前台作为做错事的人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后来根据“知情人士”所说，被推的小女生身患白血病，为了帮朋友撑腰特地赶过去。 前台原本遭受的冷嘲热讽也变成了当着面谩骂，原本还有一两个帮她说话的人也不敢吭声了。 办公室里的两个当事人厚着脸皮，装聋作哑，照常上下班。 甚至因为关系被打破，在公司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舒菡这头拿着收集到的证据直接起诉离婚，打得段寻安措手不及。 两人因为离婚的事拉扯了一阵。 年后才拿到离婚证。 不过好消息是，段寻安和他的小情人在年前被辞退双双失业，根本混不到年终奖。 洛欢嘛，自然不会插手离婚的事情，更何况她本来就是舒菡的婚前财产。 经过东帆一段时间的投喂，她距离捐赠骨髓的体重越来越近了。 根据医生的建议，手术年后就能安排上了。 目前为止娅娅的治疗费用还不至于举全家之力借钱，这比想象中的情况好许多。 工作方面，通过嘉美的介绍，她除了场景布置，还接了不少主持的活。 这段时间临近年关，不少公司举办年会，预算充足的公司就会另外请主持人。 所以他们这些做主持的活多了不少。 洛欢说过，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有时候她走在巍城的路上会设想会不会遇到谢崔的父母。 她有点想看看那个有问题的孩子是什么模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一出生就能被判定有问题。 尽管洛欢频繁外出，但确实没遇到过他们。 毕竟谢崔的父母和她生活的不在同一个区。 哪怕巍城再小，生活的区域不同还是很难碰面。 快过年了，洛欢给张阿姨打过几次视频通话。 他们两离婚原来是假的，当初闹得厉害而已，两人去民政局特地挑了个周末，发现没开门，并且两人都没带证件，就去外面吃了顿饭，说开了。 对此洛欢表示他们开心就好。 张阿姨问洛欢现在在干什么，她如实说自己现在失业打零工过活，除了没五险一金，收入不太稳定，还是能过活。 对于她的现状张阿姨没有评价太多，只是说她好好的就行，还提议今年要不要找他们过年。 洛欢看看自己的行程计划，在除夕前夜还有一场婚礼主持。 她问张阿姨今年不去旅游了吗？ 张阿姨说今年没抢到票，在家过年算了。并且她和老洛结婚之后，还没和洛欢正式一起过年。 欠了几年的红包也该给了。 洛欢想了想，便答应了。 第36章 36 “我今年要和我爸妈一起过年。” 餐桌上，洛欢放下筷子和东帆说这个决定。 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餐，东帆起身正在收拾碗筷，是个勤快又贤惠的男人。 是了，洛欢感觉东帆简直太贤惠了，她现在生活的许多方面有些依赖这个男人了，特别是一日三餐。 吃又是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 东帆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合洛欢的胃口，她的饭量日益增大，体重也这样慢慢的增长。 洛欢现在认为吃饭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所以说，东帆简直就是天选家庭煮夫。 东帆将碗和盘子叠在一起，又重新坐下与洛欢平视。 “你家在哪？” 明明一起吃饭聊天过这么多次，洛欢还没和他说过自己原本是从哪个城市过来的。 之前觉得不太重要，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巍城，哪也不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新年让她得回去一趟了。 “奉城，隔壁省，和巍城差不多的小城市。”洛欢当然记得自己是在哪长大。 “巍城直达奉城的票比较少，你几号回去？我帮你一起抢票。” 东帆果然是一个很为他人考虑的男妈妈。 至于他是不是同样如此替他人顾虑，洛欢不知道。 她自私的想，东帆为她考虑就行。 “除夕前一天晚上吧？因为那天晚上还有一场主持，主持结束我就直接去车站回奉城。”洛欢给自己的计划是这样的。 但她连票都还没看。 东帆想得比较多，“抢不到票怎么办？” “那就，看看除夕当天早上的票吧！我答应了张阿姨今年和他们一起过年，我确实好几年没和他们过年了。” 洛欢说完想到万一除夕的票也没了怎么办呢？ 她叹了口气，说起后招：“实在买不到票，就只能坐顺风车回去了。总有人会路过奉城，或者从巍城到奉城。” 只是顺风车会贵一些，并且在高速上说不定也会堵车堵得厉害。 但这已经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了。 洛欢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和电话号码给东帆，没有顾虑的让他帮忙抢票。 顺便问了一嘴：“你今年过年什么打算。” 东帆正拿着手机把洛欢的信息录入购票APP，听到她这么问勾了勾唇角：“大概，或许，可能和往年一样。” “那你以前怎么过？” “一个人过。我爸妈这几年都在国外，过年都不回来，所以我是一个人过。” “啊……那和我前几年一样。”洛欢捧着下巴，“往年老洛和张阿姨过年就去旅游，我也懒得和他们一起，所以就自己窝在房间里。” 他们没有互相问是否孤独的问题。 因为这种感觉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真的感到孤独，大概率不会连续那么多年自己一个人。 并且连续几年一个人过年，也该习惯这种独处的感觉了。 洛欢十几岁的时候是想不明白孤独这回事的。 二十多岁的这几年，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去主动思考这方面。 洛欢回去后想起来看票，发现手机已经收到了购票成功的信息，还有车次和座位号。 晚上八点二十的车，等她参加完婚礼，换好衣服，再直接出发去车站，差不多还能有半个小时的候车时间。 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十分宽裕。 洛欢查了一下那个车次的票价，把钱转给了东帆。 这部分她还不想欠男人什么。 算起来，回去其实也就是后天晚上的事情了。 时间过得很快，洛欢忙忙碌碌的来不及多做反应，就到了回家的日子。 比起刚回到巍城的落魄，现在的她靠着这一个多月的努力，还攒了些钱。 好险，差点以为自己要饿死或冻死在巍城了。 婚宴上，洛欢和那对新人以及亲朋好友们一同举杯提前过新年，热热闹闹的拜早年。 大家嘴里也都说着吉祥话，一同为这对新人的婚礼祝福，又期盼着新的一年到来。 婚礼结束后新人又额外给了她一个小红包，数额不大，图个吉利。 洛欢祝他们新婚快乐，然后和其他同事打了声招呼，提前走了。 她还是带了个小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衣服，还有给张阿姨准备的礼物。 至于老洛需要什么新年礼物，她去楼下倒几斤高粱酒就行。 老洛就好这口。 走出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又下雪了。 已经不记得这是巍城的第几场雪，不过下雪和过年的氛围还是很搭的。 看着从天上落下洋洋洒洒的雪花。 洛欢不免又想起小时候和陈女士一同回农村的一些事情。 印象里小时候过年总是会下雪。 她在村里想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那些小朋友也都是年龄有大有小的凑在一起。 洛欢刚过去找他们，就有大人把他们叫走，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随着人逐渐长大，洛欢才意识到，那些大人眼里是鄙夷。 并不是鄙夷她一个小孩子，而是鄙夷陈女士，不过是投射到她身上。 那时候洛欢没多想，自己在外面堆雪人也很开心。 戴着针织手套玩雪，玩到最后双手冻得通红发热，手套也湿透了。 到饭点洛欢被找回去的时候，陈女士发现她弄湿了手套很生气，碍于过年才没有打她。 说了她几句就被舅妈拦住了。 然后她感冒发烧了。 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抱着喂药，舌尖品尝到的不是苦的药，而是甜的，耳边也能听到温柔的曲调。 如果那个抱着她的女人是陈女士该有多好啊…… 想到这里，洛欢吸了吸鼻子，确认车辆的车牌号才上车。 为了让自己去到车站能更从容，洛欢咬咬牙选择打车过去。 只是没想到，她是提前到了，她那趟车次晚点了。 看着屏幕上的晚点时间，也才二十分钟。 还好。 哪怕明天就是除夕了，巍城的小车站里也满是人，大家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等待属于自己的车次，去往内心牵挂的人和地。 洛欢在候车处找了个座位，拿出手机开始等车。 她先给张阿姨发消息，和她说车次晚点，可能晚些时候到家。 张阿姨和她说，没关系，多晚到家都能起来给她开门。 她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被子也在前些日子有太阳的时候晒过，保证睡着暖喝，家里还有电热毯也能拿出来。 张阿姨也不知道她怕不怕冷，但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 洛欢凝视手机里张阿姨发来的语音转文字的内容，内心有点奇怪。 并不是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太舒服了，让她感到局促。 这是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局促感。 她能对着舒菡调侃对方有一种啰嗦妈妈的感觉。 可是当真的有一个年长的女性给她各种关怀，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毕竟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对这种感触是陌生的。 最终，洛欢回复了一句：好，谢谢张阿姨。 张阿姨不介意她的回话生疏，回话里声音带笑：“没事，跟阿姨客气那么多干什么，我叫老洛给你留了饭菜，回来别怕没饭吃。”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检票的时间，候车厅的广播开始播报他们那趟车次正在检票。 洛欢十分清醒东帆给她抢到了坐，不至于站几个小时。 她的位置是两座靠窗的位置。 放好行李，她拿出手机给东帆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座位了。 消息刚发过去，洛欢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就好，我也找到座位了。” 猛地抬头，发现此人就是东帆。 “啊？你怎么也来了？”洛欢十分吃惊。 在她所想里，东帆这会儿应该温暖的房子里才对。 可他出现在高铁上，这不太对吧？ 东帆笑着坐在她旁边，反问：“不行吗？我不可以出现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我只是好奇。”洛欢可没有阻止他上车的权利。 “我想去看看你从出生到长大的城市是什么样，就当旅游了。” 洛欢歪了歪脑袋，感觉好像不是这回事。 又因为东帆的动机有些开心。 纵然她是木头，也该听懂了。 “那挺好的呀！过年这几天我有玩伴了。”洛欢开口藏不住心中的开心。 东帆：“平时我们也在一起，有什么特殊的吗？” “你只需要记住不一样就行。” 洛欢很难和东帆解释自己记忆里的童年。 其实对她而言奉城这地方没太多留恋的，还不如老洛的故乡巍城让她心安。 东帆没有追问，他拿出平板开始放提前下好的电影，同时不忘把耳机分一只给洛欢。 看吧！ 洛欢早就说过了，东帆是一个非常贤惠会照顾人的男人。 奉城是资源枯竭型城市，几十年前资源开采的时候也富过。 但资源开采太多，其他经济跟不上了，这座小城市的经济让人看不过眼。 洛欢的印象里还不如巍城。 好歹巍城还有两处景点吸引外来的游客发展发展旅游业。 他们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车站还是洛欢印象里的车站，不大不小，基础设施还能过眼，各种指使如今也跟上了。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洛欢带着东帆和其他乘客一起去等出租车。 出租车的停车场还是有不少车的。 两人共坐一辆车。 东帆也不说自己订的酒店在哪，坚持先把洛欢送到家门口才放心。 “其实奉城晚上很安全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座没有夜生活的城市，过了九点，你在路上就看不到几个人了。” “好吧！” 洛欢下高铁的时候就给张阿姨发了消息，说自己到车站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她原本想着那两个人在家里等她就好了。 一下出租车却看到老洛披着衣服站在楼底下，看到她了慢慢走过来帮她拿行李。 东帆这时候下车和老洛打了个照面。 “叔叔好。”他率先打招呼，随后和洛欢道别，“那我就去酒店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打开车门又溜进车内。 第37章 37 老洛和洛欢一起看着出租车离开，才拖着箱子转身，闷声道：“上楼吧。” 洛欢嗯了一声，就和老洛一起上去了。 从洛欢记事起老洛就寡言少语，其他人更是说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比起老洛，陈女士的话就多得多了，但在洛欢记忆里都是些难听的话。 陈女士也不是不会说得体的漂亮话，不和他们姓洛的说罢了。 至今洛欢都不知道老洛和陈女士具体为什么结婚。 根据陈女士恶狠狠的和其他人哭诉的时候，大体就是自己遭人设计了，才和老洛有了孩子并结婚。 总之，她从不觉得和老洛一起幸福。 还好在洛欢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 洛欢不至于听到陈女士愤愤的说着不离婚都是为了孩子的话。 孩子可背不起这么大的锅。 回到久违的家中，张阿姨在玄关处等着，想帮洛欢提行李。 看他们进来也只有两个人和一个小箱子，尴尬的收回手，把鞋架上的棉拖鞋拿下来给洛欢。 “小洛回来辛苦了，这么晚一个人回来的吗？吃饭了吗？我把菜热了热，你要吃的话现在拿给你。”张阿姨十分热情的招呼洛欢。 老洛：“还有一个男生。” 寡言少语的老洛突然说这个，惊得洛欢瞪大双眼。 “爸！” 老洛就和没听见一样，拖着闺女的箱子走向客厅，放好箱子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张阿姨听说还有一个男生，眼睛都亮了，她张望门后问着：“哪呢哪呢？小洛和你一起回来的男孩子没上来吗？” 洛欢只好解释：“张阿姨，你别这么激动，他是我在巍城的房东，过年来奉城玩，就和我一起。” 张阿姨饶有兴致的听着，眼里写满了八卦了。 两人的关系在朋友之间倒没什么，但是摆到长辈面前就感觉不一样了。 是那种内心有情愫却没明确关系的怪异感。 洛欢感觉自己现在的脸颊通红，她还是继续解释：“他和我坐一辆出租，到楼下后就坐出租回酒店了。” 张阿姨也只是感叹一句：“应该叫人家来吃饭的，老洛也真是的，不招呼人家。” 她不再纠结东帆，搂着洛欢到餐桌前：“饿了吧？你坐着，我把饭菜给你端过来。” “没事的，张阿姨，我自己来。”洛欢觉得自己也不至于被人照顾到这种程度。 “不打紧。” 两人推推就就，一起把饭菜拿出来。 张阿姨说的留菜并不是剩菜，而是单独放在盘子和碗里。 洛欢简单吃了几口，因为时间实在太晚，也不方便和他们叙旧。 吃完就洗漱回房间了。 久违的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提前打扫过的房间，干净的四件套，温暖的被褥，被子上都是阳光的味道。 洛欢刚钻进被子，正拿出手机准备刷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小洛，你睡了吗？”是张阿姨。 “还没，进来吧！” 张阿姨应声推开门，怀里抱着灌了热水的热水袋。 她把热水袋塞进被子，“老洛说你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晚上睡不着，要抱着热水袋，刚刚热水烧开，给你灌了一个。里面我掺了些冷水，不至于太烫。电热毯可以定时，如果口干舌燥，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有温水。” 说完她就扶着门出去，留下一句晚安早点睡。 洛欢凝望着被关上的房门许久，心里酸酸的，是一种幸福感。 还好啊…… 还好她没有在凌城冻死，不然感受不到这种温暖。 洛欢知道自己是一个可以照顾自己的成年人，灌热水袋这种事她当然可以独立完成，半夜口渴她也能起床去倒水喝。 但被人惦记和记住细节是不一样的感觉。 张阿姨就好像把她当做小孩照顾。 应该是小孩吧？ 洛欢也不太清楚被妈妈照顾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想应该就是这样，细节方面被考虑的周到。 洛欢又梦到了那年冬天，玩雪发烧迷糊的那天。 她被人抱着喂药，耳边是哄睡的歌谣。 低声温柔的哼唱，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 只是这次，那张模糊的脸在梦里变得清晰，是年轻的张阿姨模样。 纵使醒来后她知道那时候张阿姨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但她期望又渴望有母爱。 那种从陈女士身上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但她也知道老洛为什么没有马上再娶，自然也是为了照顾她，顾虑她的感受。 她也听过其他人和老洛说再找个老婆，说他一个大男人拉扯大女儿多麻烦的话，还不如再找一个。 或者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她怎么不是一个儿子。 老洛当时闷不吭声，其他人都以为他是默认了。 洛欢知道不是。 因为她听过老洛喝醉了和她絮絮叨叨一大堆。 “大姑娘，别怪爸不给你找一个妈。 那些人是抱着好心思劝吗？ 不是！ 他们巴不得看到我再娶一个女人，到时候他们就劝我再要一个孩子，到时候爸和那个后妈哪有心思照顾你，都顾着那个小的去了。 等我偏袒你了，那后妈就会抱着小的给爸压力，说你是多大的孩子了，不该太关心你。 这种事爸见了不少。 俗话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爸不做这样的人，有你一个姑娘就够了。 爸永远是你亲爸。 来，叫声爸听听。” 老洛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心思不细腻。 可能生活方面会有点毛糙，但他也会尽自己所能给他的大姑娘最好的。 没必要抱怨现有的结果，毕竟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洛欢从不后悔那天孤身一人背着小书包跑回家找老洛。 哪怕陈女士警告她，说跟着老洛会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同龄小朋友笑话。 洛欢回到老洛身边后从没感受过这些。 老洛从不少她一口吃的一件穿的，她后面也转学了，更不存在被同学笑话爸妈离婚。 因为在她的描述里，妈妈已经出意外走了。有小朋友会同情她，送她一些小礼物，她也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对方。 确实有人会笑话她没有妈妈，但老师教育后，那些笑话她的小朋友也和她道歉了，后面他们还是会一起玩。 小孩子嘛！在三观没有建立完善之前，哪有那么多苦大仇深。 洛欢此刻更加觉得生活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除夕当天，老洛和张阿姨忙前忙后的准备年夜饭。 洛欢则在一旁打下手和跑上跑下的买东西。 这顿年夜饭并不是只有他们三个，还喊了其他亲戚，主要是张阿姨的哥嫂孩子和父母。 老洛和张阿姨决定的年夜晚是晚上，所以张阿姨的那些家人下午就过来了。 他们是一起来的，洛欢去开的门。 双方看到对方都愣住了。 是张阿姨的大嫂最先反应过来。 “你是老洛的女儿吧？新年快乐！”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第一次见面，又是新年，是个吉利。” 还在发懵的洛欢就这样，他们一家没进门，就收了四个红包。 洛欢礼貌的称呼他们为舅舅舅妈和外公外婆，被这么称呼的他们也格外高兴。 将他们安顿在客厅后，洛欢也回房间包了两个红包给张阿姨哥嫂的女儿儿子。 因为他们还在读书，而她已经工作几年了，给红包也没什么。 哥嫂原本还不准备让孩子收下，洛欢说自己已经工作了，给小孩红包应该的，而且初次见面没给他们准备礼物，是自己准备不周到，就只能包两个红包了。 话说得漂亮了，红包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弟弟妹妹收到红包十分高兴，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叫得十分亲切。 他们家也是难得的热闹。 往年只有洛欢和老洛过年的时候，桌上只是多几盘菜，老洛舍得把好酒拿出来喝。 除此之外，家里没太多过年的氛围。 更早之前和陈女士一起，家里连年夜饭都不会准备。 陈女士把她带回农村老家的时候更不会带上老洛。 母女两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吃的也不是年夜饭了，几道菜热了又热，顶多炒一盘新鲜青菜。 所以在洛欢的印象里新年是热得有些咸的大鱼大肉，父女俩坐在餐桌上和往常差别不大的晚餐，以及独自一人在出租屋里吃着外面听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和烟花。 今年大概是洛欢第一次觉得这是过年，闹哄哄的，每个人沉浸在这种喜庆的节日里。 老洛掌勺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举杯欢庆新年，老洛举起酒杯半天只憋出一句：“新年快乐。” 大家笑哈哈的，早就习惯了老洛不善言辞，坐下后动筷子吃可口的饭菜，聊一些家常事。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张阿姨也给外甥外甥女发了红包，他们离开前面还拿了些老洛做好的炸肉丸、炸鱼块和藕夹。 他们不会嫌弃老洛的手艺，拿到这些食物还会打趣老洛明年多做一些。 好一场欢庆新年，一家三口一起打扫卫生准备看春晚。 终于坐下后洛欢靠着沙发拿出手机问东帆在做什么。 东帆晒出自己在餐厅为自己点的四菜一汤。 帆：即使在外面一个人吃饭也要好好对自己。 LH：我们东老板确实不会亏待自己 帆：其实这种日子更想要的是坐在家里和大家一起吃饭。 LH：明年让你爸妈回国就能体会到了 帆：我在其他人家里吃也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洛欢感觉这句话有些奇怪，就好像是朝着自己来的。 应该是吧？ 洛欢不太确定。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又生硬的别开话题。 LH：春晚要开始了，你看吗？ 帆：这几年没什么好看的。 帆：但我会看，不然你说春晚的梗我会和一个土老帽一样。 洛欢放下手机，感觉自己的心跳无比快，砰砰砰的几乎跳出来。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小洛你怎么了？” “没，没事。” “噢~~~来吃个开心果吧！” 第38章 38 老洛在奉城没有亲戚，双亲去世，他自己出来打工后开始还和那些长辈有来往。 渐渐地因为距离远了，也就不怎么联系了，至于那些哥姐平辈关系更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所以往年老洛和洛欢也不存在拜年走亲戚，顶多老洛会提着礼品去朋友或领导家坐坐。 今年特殊一点，需要去张阿姨的亲人那串串门。 洛欢跟着去了张阿姨的父母和哥嫂那，至于其他亲戚她就没跟着去了。 也是因为老洛默许，她才能不去。 她也不是回家窝着，而是和东帆在奉城逛逛。 在她成长的城市走走看看，听她说一些记忆深刻的地方。 洛欢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带东帆去哪，不过还是带他去了离家比较近的商圈。 没办法，对于她来说，出门就是在家附近的商圈转两圈，买杯奶茶，然后去小商品店淘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接着就能回家了。 对洛欢来说这些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不带我去景点玩玩吗？” 东帆的问题让洛欢感觉这也太尖锐了。 “你等我看看外地人做的旅游攻略，还有美食攻略。”洛欢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搜索。 东帆听乐了，“你一个本地人，怎么还需要看外地人的攻略？” “我就是那种不会主动去家乡景点玩的本地人，除了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被迫跟过去。”洛欢承认自己没那么喜欢出去玩。 “好吧！和你随便逛逛就行。” 洛欢看了眼东帆，并没有因为不去奉城景点烦恼的模样，还是那样嘴角带着笑的轻松模样。 他的重点是和她。 商场和超市是城市里新年氛围最浓厚的地方，到处都贴着新年贴纸，超市的喇叭里也放着《恭喜发财》。 两人在开着暖气的商场里各自点了杯冰美式，冰凉酸涩的咖啡味在舌尖散开，精神被迫清醒。 到商场的五六层，就是些吃喝玩乐的地方。 “去打台球吗？会吗？”东帆提议着。 洛欢一扭脖子：“走，戳两杆子。” 于是他们开了两个小时的台。 洛欢拿起球杆准备开球，一边开一边说：“我上次打台球好像还是大学的时候，打得不是特别好。” “没事，能把球戳进洞就是会打。我们之间随便打打。”东帆站在一旁，十分随意。 正在瞄准白球的洛欢抬眼看向身旁的东帆，此刻心思翻涌。 “东帆，以这桌球为赌注，赢的一方可以提一个要求。” 游戏一旦赋予赌注，意义又不一样了。 东帆并不抗拒，他弯了弯嘴角，饶有兴致的答应：“可以，赢了的一方提一个要求。” “好。”应声而来的是砰的开球声。 白球冲击着摆列好的其他各色十五颗球，四散而开的台球被冲击到球桌上各处，还有两颗球滚落入袋。 东帆挑眉，语气质疑又调侃：“打得不好？” 洛欢没理会他玩味的眼神，俯身继续打球，点头肯定：“一般般。” “看你的手势就知道以前没少打。” “这几年确实没打。” 洛欢一连进袋三个球，最后已经找不到角度了，索性把球打到黑8旁边，而黑8就在中袋附近。 东帆看着球桌上的局势，笑容无奈：“这是不巧遇到高手了。” “可不敢这么自称。” 东帆找好自己的目标，开始操作，打出一个跳球绕过黑8。 “不过还好，我也没那么差。” 第一场球两人打得酣畅淋漓，不分伯仲，最终洛欢险胜。 输掉的东帆也不恼，他胳膊撑在球桌上望着站在对面的洛欢，“什么要求呢洛小姐？” “我还没想好，先放一放。”洛欢的手把玩巧克粉，频繁转动小玩意的手暴露着她有些慌张的内心。 她怎么没想好呢？ 现在不适合说出来而已。 “我等你想好告诉我，任何时间找我，我都会回应你。” 转动巧克粉的手顿住，洛欢呼出一口气，“再开一局吧！把你的实力拿出来。” “行。” 洛欢知道东帆有意让她。 她当然也接受。 两人又打了几局，水平确实不相上下。 洛欢正瞄球，忽然一道带着诧异地声音想起：“欢姐？！你回奉城了？” 这声音让洛欢的球杆偏了一下，碰到了白球。 白球往前动了两下，就静止了。 洛欢回过头，发现喊自己的人还真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小张？你怎么在这？” 张思颖激动的走上前，“哇，欢姐，好久不见，感觉你瘦了好多。旁边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房东！”洛欢极力澄清他们的关系。 由于声音有些大，原本有些吵闹的台球厅这会儿变得安静，只留下音乐声。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他们身边。 洛欢感受到那些目光，尴尬得血液沸腾，低下头努力无视那些目光。 还好那些人只是看了他们几眼，大家还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张思颖看着姐姐的脸变得通红，有看看那个和善的男人，歪了歪脑袋：“欢姐，你带房东回奉城干什么？” “我来奉城逛逛，你好，请问你是？”东帆还没弄清楚眼前妹妹和洛欢的关系。 他对洛欢的家庭了解不多，只知道她父母早年离婚，她被父亲独自抚养长大，直到前几年老洛才娶了张阿姨。 这个看上去小洛欢几岁的妹妹，眼中还有属于大学生的清澈。 张思颖不露怯：“我是欢姐同母异父的妹妹张思颖，嗯，哥你还蛮帅的，和我的欢姐站在一起还是可以看的。” 洛欢此刻已经蹲下身，想逃走了。 今天出门果然没有看黄历吗？ 居然会遇上妹妹。 太久没回奉城，她都忘了，陈女士找的那个男人住的位置离他家并不远，碰到的概率很大。 她捂着脑袋想悄悄逃走，却听到东帆笑了一声，十分愉快：“是吗？我的荣幸。” “欢姐，你不舒服吗？蹲着干什么？”张思颖也蹲下来查看姐姐的情况。 不舒服的人脸色是一种苍白，姐姐捂着脸，但耳朵都是红的。 诶？ 张思颖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以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戳破？ 洛欢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蹲着了，她慢慢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没事，我没事，就是想换个姿势。” 理由蹩脚，但她没招了。 “你怎么在这？”洛欢必须问问张思颖为什么在这里。 讲道理，今天大年初一，她应该和父母去走亲访友，或者和朋友出来玩才对，不应该一个人出现在台球厅。 提到这个，张思颖撇撇嘴，“你说这个，我们中午在大伯家吃饭，耀祖和堂弟打起来了，堂弟的牙被他打掉一颗，他的羽绒服被泼了饮料。这会儿妈带着耀祖买衣服呢！” 陈女士后来生的那个男孩名字并不是耀祖，但张思颖习惯这么叫了。 洛欢听着也很无语，大年初一和亲戚打架就算了，还打掉一颗牙，这是什么事。 “你哥呢？” “和往年一样，没回来，好像谈恋爱了吧？今年去人家女方家过年了，妈私底下说哥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没出息。和爸又开玩笑的说是不是要给大哥准备房车和彩礼了？”张思颖提起这件事表情比刚才精彩多了，眼睛还不断看向东帆。 洛欢揉了揉太阳穴。 陈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儿子，但也不敢明面的说，虚伪的很。 张思颖马上补充：“我觉得大哥不回来也挺好的，家里人太多了，回来了也没地方睡。 而且他现在的女朋友准备结婚，过年去人家家里也没问题，送礼什么的又没找爸妈要钱。 我记得大哥从大三开始就没找家里要过钱了，那还需要妈说房车彩礼东西的。” 洛欢觉得张思颖这里说得太多了，马上岔开话题：“小颖，你大学生活怎么样？” “啊？还行，也没谈恋爱，成绩中游，但按照这学期攒的学分，可以申请奖学金。” “那就好，你在家也都还好？” 说起在家里，张思颖的表情瞬间垮下来，眼里的光都没了，但表现的态度又很无所谓：“老样子，爸对我和耀祖的态度一样，他有的我也有，我有的他不一定有。至于妈，你知道的，现在她正在四楼买衣服呢！” “她在那挑来挑去的，耀祖都不喜欢，耀祖看上的她又嫌贵了。我觉得他们太慢了，就上来逛逛，路过台球厅的时候感觉里面的身影很熟悉，我就进来看看，发现是欢姐！” 张思颖话题一转，又到了她欢姐身上。 洛欢看小姑娘眼睛胡乱转，感觉下一秒又要提起东帆，立即打住：“我们还是来说说耀祖把堂弟牙齿打掉的事情。” 张思颖简单的复述当时的场景。 在大伯家拜年，吃完午饭后大人坐着聊会儿天，堂弟被要求带耀祖玩。 堂弟正在玩Switch，耀祖伸手也要玩，堂弟不肯给。 两人拉拉扯扯，平日里被迁就习惯的耀祖哪里被拒绝过，直接一拳朝着堂弟的脸打去。 趁着堂弟被打得头晕目眩，一把抢过人家的Switch摔在地上，一副“我玩不到，都别想玩”的霸道模样。 等堂弟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游戏机被摔在地上，他气急了也只是把桌上的那杯可乐泼到耀祖身上。 耀祖哪受过这种气，尖叫着和比自己大的堂哥扭打在一起。 等到大人把他们拉开，才发现大伯的儿子脸上有血，张开嘴，刚换好的门牙少了一颗。 第39章 39 洛欢竟然不知道该评价什么。 对于这件事震惊更多。 她印象里的耀祖还是婴儿模样，在襁褓中被远远地随手拍一张，照片还有些模糊。 这样的模糊让她不能具体的想象耀祖的长相，只能把他的样貌往那种被宠坏的小男孩身上去套。 “然后呢？”洛欢还是好奇这件事家长是怎么解决的。 毕竟现在陈女士已经带张思颖和耀祖来商场了。 张思颖靠在沙发上，喝着姐姐买的水润了润嗓子：“然后？耀祖就哇的一声哭出来，话都说不清楚，还要怪堂弟。 堂弟牙都被打掉了，已经不是谁哭谁有理的时候了。 大过年的，又不方便撕破脸，爸爸主动提补牙的费用他出，还给堂弟塞了两千的压岁钱，让他留着花。 堂弟没要钱，他要他的Switch。 所以除了补牙还要赔Switch。” 东帆就像听故事一样，和洛欢坐在一起，撑着下巴嘴角撇着笑，“买一台Switch两千可打不住，要我说你堂弟不要那两千是正确的。不然还得自己贴钱再买一台。” “是的。反正爸爸主动赔偿到这一步了，大伯家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儿爸爸和大伯一家去医院给堂弟补牙，耀祖说衣服脏了要新的，妈妈就带着我和耀祖来这儿了呗！”张思颖拿出手机，发现妈妈给她打电话没打通，发消息问了一句她在哪。 她叹了口气：“妈妈在找我，不能继续聊天了。我去找四楼找他们了，不过我估计他们还在那家店没买。” 说完张思颖就站起来，朝着两人挥挥手，“欢姐，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嗯，拜拜。” 张思颖走后，两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再上球桌。 洛欢仰着头闭眼思索。 东帆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 “嗯？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我吗？”洛欢扶额无奈，笑了出来，“我在想在整个事件中，陈女士做了什么？” “你印象里的陈女士会怎么做？” 她印象里的吗？ 她记忆里的陈女士面对老洛的时候十分强势，对于她的闯祸第一反应是抱怨，不可能帮她解决收尾。 在继父那的时候，更是反复提醒她不要和那个哥哥争抢。 陈女士眼中，洛欢永远是错的。 洛欢摇摇头：“我想象不到。” 或许她的想象贫瘠，无论怎么搜刮大脑都无法猜到陈女士会用什么方式纵容孩子。 “那就去看看陈女士和耀祖。”东帆已经起身去把球杆归位了。 洛欢被他的行动力吓到，但也拿着球杆跟过去，“现在吗？咱还有一个小时呢？” “没事，去看他们比较重要。”东帆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四楼看热闹。 洛欢也很好奇。 陈女士对待其他孩子会有什么不同呢？ 四楼大多是卖运动品牌的店，少数童装店。 洛欢带着东帆去找童装店，刚到第一家就发现张思颖站在门口玩手机。 张思颖也看到了他们，回头示意两人就在里面，随后自己进到店里。 洛欢和东帆在门口张望，张思颖已经去和陈女士耀祖汇合了。 在门口就能看到陈女士看到张思颖过去后马上把手上的衣服塞给她，皱着眉头说了句什么，然后扭身又拿了一件衣服放在面前的小男孩身上比划。 被比划的小男孩翻了个白眼，并不满意陈女士的审美。 那个小男孩确实像洛欢所想的那样，冬季臃肿的衣服也藏不住他有些胖的体型，脸上的肉挤得眼睛有些小。 翻白眼的时候更是没礼貌。 “进去看看。”东帆提议。 洛欢有抬头看看这家童装店，扯了扯嘴角十分尴尬：“确定吗？这是童装店，我们进去逛合适吗？” 东帆却不怎么想：“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假装给家里亲戚的小朋友买衣服不就行了。导购跟着就说自己看看，而且你看，店里其他顾客身边都有导购，陈女士身边却没有。” 洛欢也注意到了，店里还有其他顾客，但大家身边都围着热情的导购，除了陈女士那边。 东帆总能把她说服。 是啊！二十几岁的人了，家里亲戚有小孩也很正常，大过年的送衣服当做礼物也没什么。 于是两人走进店内，马上有导购凑上前问他们给孩子买吗？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我们自己看看就行，谢谢，有需要会叫你。”东帆拒绝得非常果断，拉着洛欢就往前走。 他们走得快，导购也不再跟着。 两人来到陈女士附近，假装看衣服。 这个距离刚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辉辉，你看这件怎么样？和你身上这件颜色一样的。”陈女士的声音略带疲惫，但还在努力劝耀祖接受她挑选的衣服。 “我不要！”耀祖的嗓音尖锐，抗拒得直接拍掉在自己面前的手。 被拍掉手的陈女士愣了几秒，转身把衣服挂了回去，又继续沉默着挑选。 耀祖就杵在那胖乎乎的手环抱在身前，撇过脑袋哼了一声。 洛欢和东帆凑在一起偷偷回头，看到张思颖一只手抱着几件衣服，另一只手拿手机懒得看那对母子。 再看陈女士还在低头寻找让耀祖满意的衣服。 “我想说句不好听的可以吗？”东帆低声征求洛欢的意见。 洛欢抬头，看到东帆不停地眨眼睛，吐槽欲完全压抑不住了。 当着人家的面说悄悄话，当然比背着人说刺激了。 “没事，说罢！”洛欢也想听。 东帆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准备一样：“难怪你妹妹一直喊他耀祖，宠得像个小猪仔。” 小猪仔。 洛欢捂着嘴让自己不笑出声。 “带个小字还是温柔了。” “行，陈女士以前对你这么耐心过吗？” “我以为你这不好听的话不会针对我，太邪恶了。” “对不起。”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我小时候衣服都是老洛买的，或者亲戚给的旧衣服。” 陈女士没给她买过衣服，很少在她身上花钱。 所以洛欢小时候想要什么，都只能眼巴巴的去找老洛。 但老洛工资又上交，身上也没几个钱能满足女儿的小愿望，于是为了攒私房钱，找人借钱买了辆摩托车到街上去拉客跑摩托。 好不容易跑了一个月，攒了些钱，还是被陈女士知道了，要求他骑摩托赚的钱给她。 老洛第二天就把摩托车卖给同事，卖车的钱还给债主，攒下的钱一部分补上借的钱，剩下的给洛欢买礼物、书和衣服，最后剩下的一点给自己买了瓶二锅头。 陈女士得知后气得在家大吵大闹，把父女俩骂得狗血淋头，接着打开门哭喊自己在家过得凄惨。 以前她这么做还有邻居出来劝两句。 哭多了，邻居们紧闭家门不搭理她的表演。 陈女士又给耀祖挑了几件，都被拒绝了。 “好妈妈”的耐心终于被消耗光。 陈女士将手中的衣服丢给张思颖，大吼：“这也不满意，那也不要，张旭辉，你到底要什么！” “我说了！我要一件新羽绒服！爸爸给我买的贵衣服被弄脏了，所以要新的！新的！”耀祖也不服气的喊了回去。 耀祖瞪着那双小眼睛，叉着腰，势必要和妈妈抗争到底。 他身体小，一口气喊这么多话，肥脸憋得通红，喘气的时候呼呼的声音很大。 “这里的衣服怎么不是新的！给你挑跟你身上差不多的，你又不要！你自己选啊！” “我选了！你嫌贵买不起！买不起就别带我来啊！我要爸爸给我买！” 耀祖提到钱，陈女士就哑巴了。 张思颖抬眼瞅了一眼，发现在前面假装挑选衣服实际偷听的二人，哼笑一声，低头继续玩手机。 这声笑很轻，但还是被陈女士听到了，没有明显意义的笑声却戳到了她的敏感神经。 她不擅长对耀祖生气，于是将脾气转向女儿，“笑什么！张思颖！你在笑什么！但凡中午你拦着堂弟，辉辉就不会冲动了！” 张思颖反倒习惯了陈女士这么发神经，嘁了一声，很不屑：“又有我的事了？你儿子成这个样子是我教的？陈女士，你也太把我当回事了吧？” “陈女士？”这个称呼让陈女士声音都岔气了，“你和谁学的？我让你不学好！” 她上前扬起手就要打张思颖。 耀祖这时候跑到张思颖面前张开手臂拦着陈女士，“我不准你打姐姐！关姐姐什么事！你只会把气撒在姐姐身上，喊你陈女士怎么了？陈女士！陈女士！” 小男孩还没变声，嗓音尖锐吵闹，不停地重复这三个字。 惹得洛欢和东帆也只能捂住耳朵减弱这种声波攻击。 陈女士扬起的手只能放下，她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张思颖，觉得都是她带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东帆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问洛欢：“陈女士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小时候不懂，但现在我也怀疑。” 说话间，他们又回头观察三人的状态。 不巧，目光汇集，还是被陈女士发现了存在。 发现洛欢的陈女士不可置信地上前两步，想确定这个人。 被那双眼睛盯上的洛欢转身就想跑，却被东帆拉住。 他的大手将她紧紧握住，耳畔是他的安抚：“不怕，我在。” 是啊！ 她已经不是几岁的孩子了，身边也有人帮自己。 何必跑呢？ “洛欢！你怎么在这！”陈女士高呼，满脸惊讶。 她眼中的惊讶没有高兴，甚至像是意识到什么，怒声：“就是你教的张思颖对不对！” 一句“陈女士”让她心理防线崩溃，一定要寻找到这个词的源头。 她高呼，尖叫，且崩溃的模样有些丑陋。 洛欢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了一点。 明明印象中的陈女士年轻又高傲，哪怕发怒也只是头发凌乱了一些，但不像现在这么歇斯底里，是被生活拖垮的疯女人。 “陈女士，你变老了。” 第40章 40 洛欢说的是她的心里话。 距离陈女士上次见面已经是八年前了，张思颖十岁生日宴那次。 八年的时间啊……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张思颖已经是成年人了。 她也工作几年不再依靠老洛。 而陈女士的脸上长出了皱纹，眼里不再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被生活磋磨过头的疲倦。 陈女士在听到洛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连愣住的动作都没有，反应很迅速的指着洛欢怒骂。 她喊着，当初就不应该让洛欢出生，否则自己也不会有贫穷悲惨的第一段婚姻。 又说离婚那会儿洛欢应该一开始就跟着老洛，不然不至于让她在二婚老公那留下话柄。 还说洛欢没良心，她也出了赡养费，却对她这个亲妈不闻不问。 骂着骂着，陈女士又哭了起来，以熟悉的强调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谁来评评理，我生的三个儿女都不听我的话。” 她又要这样，吸引其他人的目光，让旁人指点评判儿女的不是。 但服装店的大家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谁会上前掺和。 这里人又不是曾经住在一起的邻居，他们原本也没有帮忙的义务，看热闹才是大家的常态。 陈女士哭了好半天，干嚎没有眼泪，发现没有人过来，就没再哭了。 她怨恨的剜了一眼洛欢，只恨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居然还活在世上。不但活着，过得还不错，身边竟然站着长相帅气高大，身上衣服价值不菲的男人。 她恨大女儿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好。 洛欢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陈女士对自己的谩骂和谴责，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因为陈女士的态度伤心难过，甚至愤怒。 想象中的情绪没有出现，反而和十几年前一样的套路让她有些厌倦。 她皱了皱眉头指出陈女士话中的不对。 “陈女士，其实我刚才就想纠正几句。 你说跟着老洛穷困潦倒，他没本事。 但十几二十年前，你们结婚之后，老洛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给你，他在钢厂上班，工资一千，在零几年的时候这工资不但能养活一家人，生活水平也是不错的。 当时住的房子是厂里分配的，你们也没有房贷的压力。 后来你们离婚，老洛把我养大的这段时间里，买了新房和代步的小轿车，他把我供上大学。 你说你出了抚养费，但只给了两个月就以自己是家庭主妇没有收入来源为由不再给了。 我们都知道你有工作，并没有当家庭主妇，但老洛没说什么。” 洛欢眼见陈女士的脸上怒容依旧，知道自己说这些不会让她改变什么。 可她得说。 说一个真相，说出心安。 “陈女士，你生了我没错，却没养我。你现在的生活也是你自己选的，算起来我们已经八年没联系了，还请你不要把所有的不幸归到我身上。”洛欢看向陈女士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 根据记忆，她大概能猜到陈女士在现在的家庭里是什么状态。 她对二婚的丈夫总是笑脸相迎，事事放低自己的姿态，不再掌握家中的经济权，为了提高家中地位高龄产下耀祖。 实际上根据耀祖对陈女士的态度也能猜到，即便又追着生了个儿子，地位也不见得提高了。 说不定在耀祖心中还是那个穷妈妈。 如果她能对张思颖一如既往的好，说不定在家中还能有知心人。 可陈女士如果真的懂的话，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如今的地步。 洛欢说的这些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可能让陈女士意识到自己的失败和错误，然后痛哭流涕的说自己这么多年不该如此。 陈女士只会更加愤怒，直接冲到洛欢面前，扬起手臂势必要把这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子女脸上。 她已经不在乎打哪个孩子了，能让她宣泄就行。 洛欢面前是不曾温柔的母亲，比起记忆里的高大，她已经比自己矮半个头了。 曾经确确实实打过她的手也变得沧桑，看起来依旧有力。 洛欢抬起手很轻松的就抓住了陈女士的手腕。 她本以为自己抓不住，但陈女士的动作在她眼里变慢了，她略带俯视才能看清陈女士的那张脸。 “你确实老了许多。”洛欢忍不住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她变老了，自己也不需要在记忆里苦苦寻觅不存在的母爱。 洛欢必须承认，这世上确实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她的母亲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并且陈女士不止不爱她这一个孩子，是每一个都不爱。 这种现况就能让她的内心好受点了吗？ 不会的，她有些分不清谁更可怜了。 宣泄失败的陈女士奋力挣脱洛欢的手，她抬起头凝视大女儿平静的双眼，只是一瞬，哭了出来。 比起刚才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来控诉儿女的蓄力哭喊不一样。 现在她就是哭得非常突然，眼泪从长出皱纹的眼尾落下，流过失去了水分和胶原蛋白的脸庞。 好在陈女士的颧骨比较高，撑得住渐渐衰老的脸颊。 洛欢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女士真情实感的流泪。 她后退一步，静静观察那张脸，试图读懂她为什么哭。 无法接受自己老了吗？ 又或者没能打大女儿成功，心底迸发的失落感？ 或许都有可能。 “爸爸！你来了！”耀祖忽然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大家的目光投过去，确实看到了张先生，张思颖和张旭辉的爸爸，当过洛欢一段时间继父的男人。 洛欢和继父之间没有纠葛，他是个体面人，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还是能把表面功夫做好。 在那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洛欢从未被苛责，这也够了。 张先生是自己过来的，大概已经处理好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来找妻儿。 他大步走过来，也看到了洛欢，认出来了，轻轻一笑和她打招呼：“你是洛欢？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张叔叔新年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也该长大了。” 张先生点点头，随后如家常那样客套的问：“老洛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听说他再娶了，也没见再摆酒席请大家去喝酒。” 洛欢笑笑：“老洛还是老样子，除了爱喝酒这个爱好，别的都好。酒席的事，张阿姨不想折腾，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所以没有大摆宴席。” “噢，这样，能理解。”张先生点点头，并不为没喝到老洛二婚的酒席感到惋惜。 再者说，他和陈女士之间也没有大摆宴席，同样是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带新妻子亮亮相了。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陈女士已经胡乱把脸上的眼泪抹去，调整好情绪面对丈夫。 “张叔叔，我和朋友还有事，还是祝你们新年快乐发大财，我们先走了。” 说完洛欢挥挥手带着东帆转身，不理会张先生听到“发大财”后骤然阴沉的脸。 她就装作自己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说祝他们一家发大财也没错呀！ 虽然新年的第一天小儿子就闯祸打断亲戚孩子的门牙，还摔了游戏机，但是新年嘛！不能把气撒在她这个外人身上。 洛欢带着东帆只是走出童装店，并没有离开商场，在外面找了个能观察里面情况的位置。 两人站在玻璃栏杆旁，看着陈女士献殷勤的从张思颖手中拿过她之前挑选的几件衣服，示意这是她准备给耀祖买的。 但张先生看了眼吊牌，直接把衣服放在货架上，没有要买的意思。 “看来补牙让他们家大出血啊！”东帆调侃着，就这么看着那一家四口什么都没买从童装店出来了。 洛欢叹了口气：“现在有点后悔没让陈女士打我一巴掌了，这样还能从她那讹钱。” “以我刚才的观察，陈女士不会给你钱的。张先生是体面人没错，但现在口袋里那几个子儿也不够赔老婆打外人一巴掌的。” 洛欢不满地皱皱鼻子：“大实话就是刺耳。” “好啦！刚才即使你不主动出手制止，我也会拉住陈女士。大过年的，被打一巴掌可不吉利。” 洛欢的目光追随那一家，看着张先生拉着耀祖下了扶梯。 耀祖面对爸爸的时候有些胆怯，在陈女士面前的跋扈荡然无存。 也不是完全没救……吧？ 或许呢？谁知道。 和她也没关系了。 “东帆，我以为我一直很渴望陈女士的爱。虽然没说出来过，但从其他人身上能得到类似母爱的情感时，我总会忍不住想到陈女士，希望从记忆里找出她爱过我的证据。” “嗯哼。” “但我今天意识到她不爱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释然了。她不是端不平一碗水，她根本就不在乎那碗水。” 东帆点点头：“这世上确实有母亲就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她们只在意自己，情感障碍般无法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话说，你外婆也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我外婆？那小老太太人还可以，每次陈女士回老家，小老太太都会尽力对她好。陈女士不领情就是了。” “所以说，陈女士这里，”东帆指了指大脑，“有问题。” “哈哈！是吧！四点多了，你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第41章 41 吃完饭后东帆就送洛欢回家了。 洛欢主动问：“不继续逛逛了吗？” 东帆摇摇头，直言：“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想今天的事情你应该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那……好吧！谢谢你。”洛欢明白东帆的意思。 她独自一人时确实需要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 “谢谢不至于，我今天并没有做什么。洛欢，如果我真的帮到你的话，我很开心。” 东帆低头看着洛欢，几缕碎发散落着，有些挡住她的脸，不能看清了。 于是他抬起手捻起她耳畔的碎发拢到耳后。 洛欢很明显被他的举动吓到，怔愣了几秒，但发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作后又放松下来，低着头似乎有些失望。 东帆此时心中也有窃喜，因为刚才那一刻，是他们头一次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他都做好了洛欢吓一跳紧接着后退的打算。 假如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东帆会考虑重新进入洛欢的世界。 以另一种她能接受，并且会主动进一步的方式。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开心吗？” 被拢头发的洛欢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她抬眼望向东帆也不敢多直视那双炙热的目光。 她回避着答道：“因为帮助他人是良好品德，你知道自己做了好事，所以开心吗？” “哈哈哈，洛欢，没想到你还有幽默细胞。也对，我知道自己做了有利于你的好事，所以我很开心。” 洛欢不是傻子，也不能装傻一辈子。 但她总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解决，不想把其他人卷入太深。 洛欢承认在看到东帆的第一眼就对那张脸心动了，在后面的种种相处，更让她主观意识离不开这个人了。 客观来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谁离不开谁，大家都是成年人，是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个体，方式不同罢了。 所以当下，洛欢很清楚，是她的主观意识依赖东帆。 想通这一点，洛欢抬起头眼神坚定的望着他：“东帆，你能等等我吗？” “好。”东帆答应的很干脆，不带犹豫。 这反而让洛欢错愕，她解释：“不是让你原地等我，我上楼拿东西给你，是，是……” 她恨自己在这种重要时刻词穷，是了半天吐不出第二个字。 东帆笑了笑：“我知道，无论是原地等你，还是其他方式的等你，我都会等。但比起等你，你知道我更喜欢哪种状态吗？” “哪种？” “周琪结婚那天，我们一同盛装走向宴会厅，步调协同，状态饱满和谐。哪怕出发之前还需要梳妆整理，抽烟调整情绪，至少我们在一起做好准备，然后出发。” 说着，东帆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其实你说让我等你，但我们现在一起做了很多事。有些事你我都不擅长，没关系，人生漫长时间很多，就以我们的方式慢慢来。” 他们都没谈过恋爱，对动情这件事倒是可以确定并不是被对方气到心梗，误以为是心动。 萌生感情的那一刻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是个人的事情没有商量。 两人在一起之前是不确定的反复试探。 “洛欢，我明白你为什么让我等你，你现在眼前还有很多事，不能兼顾到我更多。 比如娅娅的手术，谢崔父母等这两件事，单拿一件事出来就足以击垮一些人的意志。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捐给娅娅的骨髓并不是只有你配上了，我也可以。 谢崔的父母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对付起来还是吃亏，叫上我，有个帮手。” 说着东帆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虔诚：“洛欢，你不需要担心我所做的这些事会让你觉得有负担，欠我什么。不存在的，我是自愿的，不需要你回报。我只希望我说完这些第二天你不会不肯见我。” 洛欢眨眨眼，如果她没出现幻听的话，东帆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也匹配上了？”洛欢第一反应是确认这件事。 这个反应也是在东帆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无奈地抬起手捂着眼睛笑出声。 “洛欢啊洛欢，你怎么……”东帆放下手，微微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怎么这么可爱？” 洛欢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还是红的，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在两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就是她跑了。 但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的就跑回家，还是和东帆说了一句：“晚安好梦，明天见。” 明天见，多么简单又美好充满期望的三个字。 这预示着他们明天还会见到对方，其中一方没有真正的逃避。 洛欢到家的时候张阿姨见她脸颊通红，还以为她生病了。 敲了敲门，站在门外关切的问道：“小洛啊，我刚才看你的脸特别红，是不是受凉发烧了？家里有退烧药，需要我拿给你吗？” “不，不用了，谢谢张阿姨。我应该是跑热了。”洛欢没敢开门，对着门口回应。 张阿姨有些疑惑的嘀咕：“跑热了？今天下午出门干啥去了，大年初一有活动？” “没事就好，有什么需要就和张阿姨说。”叮嘱完，张阿姨就去沙发上坐着了，没有执着于要见到洛欢。 回到沙发上的张阿姨还是很费解，她拉着老洛问：“你说小洛去哪跑步了？脸红成那样，我也没听说奉城今天有马拉松呀！那马拉松，不都是春夏秋季举行的吗？” 老洛手拿遥控器，翘着腿歪栽在沙发上，他慢悠悠的说：“大概和那个男生有关系。” 这么提示，张阿姨终于反应过来，她猛地拍了一下老洛的大腿，“还得是你了解你大姑娘，一下就说到重点了。话说那男生到底长什么样啊？你给我说说，和咱们小洛搭不搭？” “挺高的。”老洛依旧惜字如金。 “然后呢？” “很高。” “啊？” “嗯！” 张阿姨正视老洛，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那男生的长相。 老洛也是老实巴交的又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又非常肯定的点头，认可自己对东帆的点评。 “得，大晚上的，估计你也没看清楚那男生的长相。指望你是没用了，明天小洛还出门，我下楼看看。” “急啥，是那人迟早会看到。不是，看了也白搭。”老洛不理解张阿姨的决定。 张阿姨哼了一声：“跟你这个见过的人聊不到一块去，遥控器给我。” 老洛把遥控器藏到身后，没有给的意思，并且主动说起八卦：“听说老张今年带着一家人去拜年，出了点事。” “老张？哪个老张？你前妻的那个老张？你们还联系上了？”张阿姨的问题就像连珠炮。 她所知道老洛认识的老张有好几个，但能被他提起的，也就那一个了。 “嗯。” “哦，我也听说了。小孩子小打小闹正常，但打成那样，不说大过年的，就是平时也真是造孽。”张阿姨的消息可比老洛灵通。 奉城不大，老张家大过年的孩子打打闹闹见了血也确实是大事。 当时许多亲戚都在家，事情传出来自然也快。 听说此事的人，大多都感叹老张不会教育孩子。 也有人反驳老张大儿子就教的挺好，而且大儿子从小就跟着老张，小儿子做出那种事八成是孩子妈妈的问题。 话题绕啊绕，就很自然到了陈女士前夫身上。 他们也说小洛那小丫头挺好的，老洛喝酒的时候糊涂，教育孩子这方面从不含糊，幸好孩子没跟着妈妈。 “老洛，咱两一起也好几年了，你跟我说说，你和那姓陈的，到底怎么在一起的？我保证听了不生气。”张阿姨凑了过去，一脸真诚。 这事她问了几年，都没问出个结果。 “遥控器给你，我刷视频。”老洛双手将遥控器递到张阿姨面前。 “得，你不说我也知道。”张阿姨拿过遥控器，嘁了一声。 和老洛结婚之前她就从旁人嘴里听说了故事的几个版本。 虽说是几个版本，但大差不差是那么回事。 简单来说陈女士想用些手段攀附权贵。 爬错了床，老洛又喝多躺在了陈女士为领导准备好的床上，接着她就被自己设计的其他众人看到他两一块了。 所以两个人这么结婚，陈女士的攀附计划就这么飞走了，才如此不甘心，憎恨老洛毁了自己的人生。 可陈女士没想过，就算不是老洛，她的计划也会落空。 有点背景的小领导可不会允许这种女人进自己的家门。 房间里的洛欢躺在床上，花了一个小时才彻底消化亲妈不爱自己的事情。 明明这种不爱的情感体现在方方面面，但幼时的渴望，成长的缺失，再到长大后的执念，终于在今天荒诞的见面以及没落在脸上的那一巴掌中彻底落定。 洛欢缓缓闭上眼，不再盯着天花板上的灯。 她觉得这灯有些刺眼了，刺得她想流泪。 如果孩子真的可以选择自己的妈妈。 其实洛欢更希望能被会爱自己的母亲生下来，而不是花了这么多时间寻觅和确定，终于在二十四快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彻底明白那个女人不会拥有母爱这件事。 还有几万字就写完啦！ 写到后面就不完全是恋爱的事情了，我好像也确实不擅长写恋爱。毕竟前面两人关系的占比好像也比较少。 但母亲的部分对洛欢来说非常重要，她终于不需要再幻想和寻找陈女士爱过自己的证据了，接受自己的妈妈不爱自己是很重要的成长。她也知道，就算陈女士不爱她，自己还有老洛，还有舒菡和娅娅，以及从认识起慢慢融入生活的东帆。 放在火上炙烤过的老橘子是热的，笑着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的也不是陈女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41 第42章 42 后面几天洛欢和东帆依旧每天见面。 有时候去附近的公园，有时候去小吃街吃东西，还会跟着网上的攻略探寻奉城。 他们在一起时东帆就会问洛欢小时候的事情。 对洛欢来说小时候没发生特别大的事情，是无比平常普通的童年。 “话说老洛把你带大，一个大男人独自养大女儿，应该有不少尴尬的事情吧？” 洛欢吹着湖风，扭头看向东帆，他语气是温和的，很平常的询问和好奇。 有这种疑问是正常的，毕竟一般来说女儿都是跟着妈妈更好。 洛欢撑着湖边步道的栏杆，看向湖面的残荷与湖面倒影构成一副水墨画。 这幅画她小时候也经常过来看，秋去春来这么多年，湖面依旧。 思绪渐渐回到过去。 “确实，青春期的发育成长确实是一道坎。 不过还好，老洛不爱说话，却会开口去问。 他问厂里的那些嫂子关于小姑娘的发育问题，她们知道老洛的情况，都会教他。 更热心的嫂子会带着她老公来家里给我送卫生巾和小衣服，告诉我怎么用怎么穿。” 想起这些，洛欢露出庆幸的笑容：“所以成长发育并没有难倒老洛和我，也感谢厂里的那些热心嫂子，我才不至于对于身体的变化过分慌张。” “老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东帆和她站在一起，看着同样的光景，希望能回到过去亲眼看看洛欢的童年和少女时期。 初见老洛的晚上路灯不明亮，他很紧张，所以也没看清老洛的长相。 以至于他都不能确定洛欢的爸爸看到他时是什么表情。 洛欢没想到东帆对老洛也好奇。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洛欢没仔细想过。 老洛是什么样的人？ 她爸呗！ 洛欢开始思索怎么和旁人形容老洛。 她想了想才开口：“老洛是一个很普通的钢厂主任，爱喝酒，年轻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喝得烂醉。 离婚把我养在身边后，对于喝酒这件事会演了，本来可以喝一斤，在酒友面前装作只能喝半斤了。 因为喝半斤不至于回不了家，回来后也能保持清醒给我做饭，做完饭才去呼呼大睡。 老洛喜欢喝酒并不是因为酒香好喝，而是他第一次接触酒精后发现这玩意可以麻痹自己的大脑。” 年少时先后失去双亲成为孤儿，为了养活自己，背上行囊去大城市打工。 因为年纪小，很多地方都不收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饭店打工，还被骗取劳动力拿不到工钱。 漂泊半年后，遇上好心大哥带着他才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老洛这人，最苦的时候睡过桥洞、公园长椅以及大马路，喝过雨水，翻过垃圾桶。 遇到这些艰难时刻，老洛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他也没力气去哭。 因为还要琢磨明天去哪才能弄到吃的填饱空虚的肚子，晚上在哪睡觉不会被驱赶，自己的行囊家当不会被偷。 老洛和洛欢提起过去的时候，笑着说：“大姑娘，人在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想不了那么多事情。” 以前洛欢不能对这句话感同身受，她觉得人在那种处境应该是很委屈的，是需要倾诉的，否则一直压抑在心里多难受啊！ 等到她自己终于来到了和老洛差不多的境地时，发现确实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和人诉说那些委屈。 光是想想第二天怎么活下去就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老洛很自豪那时候没有误入歧途去偷去抢，也还好没被拐卖打断手脚扔在路边乞讨。 后面能进钢厂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更要感谢那个大哥把他塞进职校，让他毕业之后被包分配。 再往后，日子渐渐好起来进入正轨。 喝酒是很早的时候开始喝的，大概是读职校那会儿，学会了喝酒。 大哥给他的钱基本只够吃饭，他喝的酒还是同学给的。 啤酒刚入口有些苦，喝不出所谓的麦香，但大家都喝，他就跟着一起喝。 喝多了涨肚子，脚下走的每一步也不知道自己踩到地面没，大脑昏昏沉沉的，似乎看到了故去多年的父母。 但老洛那时候也没有多余的钱总是喝酒，后来正式工作了，才开始每天喝一点。 为了能活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 喝到现在，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 与张阿姨一起后也喝得少了，只有像现在过年过节，或者和别人出去吃饭的时候才适当的喝一点。 洛欢说完这些，望着那边的夕阳呢喃：“是啊！老洛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也说不清楚老洛具体是什么样的人。 是沉默寡言的父亲，是高声和陈女士争取抚养费的老实人，是愿意询问女人关于少女成长的男人。 同时也是会把自己喝得烂醉说胡话的酒鬼，还有交友不慎被骗钱不敢和女儿说，最后还是洛欢拉着他去报警把钱追回来。 人是很复杂的，没办法用一句话概括。 如果一定要让洛欢用一句话概括老洛，她还是会说：老洛啊！我爸呗！ “东帆，第一次和你彻夜畅谈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的人生很普通。不过我早就和自己和解了，当普通人又怎么样呢？起码没有成为十恶不赦的坏人。” 东帆也想起来他们一起聊天的第一个晚上，他主动和洛欢说了很多很多。 他的童年，他的家人，他出国的求学历程，他的兴趣爱好。 一整夜话题都围绕着他。 那时候的他拉着洛欢越说越兴奋，想要眼前人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自己，所以没有多问她的经历。 是他主动将自己的人生剖开给洛欢看，但好像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你会怪我一次性和你说那么多吗？我那时候没有炫耀的意思。” “为什么怪你？我当然知道你没有炫耀的意思，炫耀和分享的语气是不一的。” 东帆松了一口气，没怪他就好。 “其实我现在也是普通人。” 洛欢扭头打量这个围巾都是Burberry的男人，呵呵笑了一下：“好好好，普通人，眼睛都不眨就买下两套房的普通人。” “咳，如果我说你原来的房东是两套房子一起卖，我觉得价格正好，就都买了，你信吗？”这还是东帆头一次解释自己为什么一口气买两套房子。 “信信信，这有什么不相信的。” 洛欢又不仇富，再者说她现阶段已经享受到两个人住得很近的好处了。 他们住的地方一墙之隔，有足够大的自己的空间，不会担心侵占自己的独处时光。 能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对方，不需要跨越半个城的距离。 房东也不再是那个总是担心家具电器被损坏的太太。 他们一直在奉城待到初七才回巍城。 倒不是因为初八复工，而是收到了周琪的消息。 这个不明原因结婚的女人，终于要开始筹划自己的计划了。 初七回巍城的当晚，洛欢收到原来朋友打麻将的邀请。 大概是真的找不到麻将搭子了，这才找到她这个自由职业者。 “年还没过完就迫不及待的找我打麻将，盯上我口袋里的几个钢镚了？” “欢姐说什么话呢？你运气和实力共存，什么时候真的输过？我们不打大的，就打五毛钱的。欢姐你要是觉得输得多了，就不打了，我们其他三个人打卡五星就行。” 洛欢想到自己也有很久没打麻将了，看了眼身旁动作静止，偷听她打电话的东帆。 “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周千山，你要是答应了，我们就三缺一，我再试着摇一个人过来。” 周千山啊…… 东帆也听到了这个名字，他戳了戳洛欢的胳膊，然后指指自己，表示自己也能打麻将。 洛欢明白东帆的意思，于是和那头的麻友说：“你不用摇了，我等会儿带一个过来。” 那人一听洛欢带一个过来，高兴的连连答应：“欢姐你能带一个过来更好了，我们还是去‘老地方’，需要我去接你不？” 人为了打麻将，甚至可以主动开车去接对方。 “不用，我到那等你就行。” 毕竟东帆有车，也省得那个朋友走弯路先来她这里。 “老地方”是他们经常打麻将的位置，那家24小时自助麻将馆就叫这个名字。 洛欢和东帆回到巍城刚吃完饭就出发去打麻将了。 在车上洛欢还不确定的问：“你真的会打麻将？” “打麻将有什么不会的，我留学的时候还特地花一百刀买了台四手麻将机，那机器坏了都是我自己修的。我回国之前把麻将机一百五十刀挂在二手群出售，马上卖出去了。那哥们还是自己开车过来搬的。” “麻将机比你们都先拿到绿卡。” “没办法，这是它应有的待遇。” 他们比另外两人先到“老地方”，找好位置停车，两人就在车内等待。 大概等了两分钟，发起麻将邀请的朋友才到门口。 这人是洛欢的高中同学程奇，他们能在巍城相遇也是巧合，原本读书时不是特别熟，后面总是打麻将，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他摇不到人的时候总是会问一句洛欢。 只是半年前那事情发生后，就没问了。最近他知道洛欢回巍城了才来喊她打麻将。 程奇看到洛欢说带的人是男人，眼里满是八卦，他难以控制表情的想打听点什么，但看到两个人距离没想象中的亲密，又克制住了。 “话说这大晚上的，周千山不在家陪老婆，居然在麻将群里第一个回复我，也是稀奇。”程奇拿出手机，看到周千山发消息说在路上了，还有五分钟。 其实洛欢和东帆也是觉得奇怪，否则听说打麻将的是其他人，不一定会出来。 坐了几个小时动车，早点吃完饭躺在床上休息不香吗？ 但当人足够八卦的时候，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了。 第43章 43 让洛欢有些失望的是，周千山是一个人来的。 他既没有带周琪，也没带阿瑾。 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开着奥迪A6到“老地方”门口。 并不是说打麻将多带一个人来玩就多了。 他们以前打麻将的时候也不是一定只有四个人，如果大家带了朋友来玩，订一个大的包厢，不打麻将的人就在旁边玩儿，或者坐在牌桌旁看他们打麻将。 大家一起聊聊天也很愉快。 再者说，在洛欢的印象里，那些结了婚的麻友，经常会带老公或者老婆过来，哪怕只是让他们在旁边坐着都行。 程奇虽然没去参加周千山的婚礼，但也知道他结婚的事。 “诶？你居然是一个人来的，你老婆呢？”程奇问出了洛欢和东帆也很好奇的问题。 被问到老婆的周千山表情动了一下，随后以一贯轻松的笑容回应：“她每天睡得早，我说好久没和朋友打麻将了，她就同意我出来了。” 说完看向站在一块儿的洛欢和东帆，有些惊讶他们的出现，“另外两个人居然是你们，真是惊讶。” “洛欢带来的人你也认识呀？不愧是你啊周千山，巍城这半座城的人你都认识了吧？”程奇拍着他的肩膀开玩笑，“不过这半座城的人，应该女人偏多吧？” 周千山抬手拂走肩膀上的那只手，他做足好男人做派：“别这么说，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 洛欢看他这副模样难受极了。 如果她手机里没有在医院周千山和阿瑾的亲密照片，说不定她真的会相信这句话。 “行行行，咱进去找包厢吧！好不容易凑齐四个人打麻将，我不想浪费时间。”程奇可不管结没结婚，他只想打麻将。 这种自助麻将的包厢，他们一般都开四个小时的，时间开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 坐上牌桌后口袋里钱最少的洛欢和大家摆明：“先说好今天晚上不打大的，我只接受五毛钱的，输多了我就下牌桌，你们自己打卡五星。” “放心吧欢姐，我和周千山说了。你带来的这位兄弟也接受就行。”程奇迫不及待的码牌，嘴上也不闲着的回应洛欢。 “我叫东帆。” “哦哦哦，你就是东帆啊！我听我一个朋友提起过你，要不说这巍城小呢？” “这也正常，我们年龄差不多，读书的时候学校的风云人物就那几个，大家都会多多少少听过那几个名字。” “倒也是，不过我虽然是巍城人，但我高中是在奉城读的，不然也不会认识欢姐，哈哈！” 洛欢听他们聊天，认真的谋划自己手上的牌。 她可得好好打，不求在牌桌上大富大贵，但求不会输太多。 人一旦上了牌桌，话也就多了起来。 不过说的大多还是和牌局相关的事情，没聊太多八卦。 打牌也不影响周千山回消息。 每当他打完自己的牌后就拿起手机，一心二用，十分忙碌。 以至于错过了几次碰牌的机会。 周千山这人牌品还是不错的，不会耍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顶多哎呀一声，笑着说自己下次小心。 反正不会做出黑脸翻牌桌的事情。 程奇也发现了周千山一直看手机的事情。 他贼兮兮的凑过去，想看看周千山和他老婆都聊些什么。 没想到脑袋刚伸过去，周千山立即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扣在桌上。 偷窥失败的程奇只好收回脑袋，不忘调侃：“嗨呀，不愧是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就是甜蜜，就是今天晚上出来打麻将还回消息回个不停。” 被夸赞夫妻和谐的周千山十分开心，他晃了晃脑袋：“我们婚后很少晚上不在一起，小琪粘我也正常。感情不好怎么结婚呢？程奇，你说是吧？” “噢哟，撒狗粮还撒到我这来了。我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单身汉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两人一唱一和的把周千山和周琪夫妻关系和谐的事坐实了一般。 但洛欢和东帆就有些难受了。 其实洛欢也在偶尔看手机，但因为她以前打麻将也经常看手机回消息，程奇早就不奇怪了。 她想她正在聊天的人和周千山是同一个吧？ 也可能不是，毕竟她可没有阿瑾的好友。 洛欢问周琪知道周千山晚上出来打麻将的事情吗？ 周琪直接在群里敲了个问号。 她还在娘家没回来，上哪知道周千山去哪了。 再者说，半个小时前周千山就和周琪说今天太累了，和她道了晚安。 至于她为什么还在娘家，只因他们是婚后第一次过年。 之前就说好了，第一年各回各家，第二年就去周千山家，第三年去她家，这样三年一轮回的计划，也很公平了。 将来会不会有第二年第三年先别管，反正婚前这件事已经谈好了，两人也在认真执行。 和周琪确定后，洛欢可以肯定了。 周千山拿起手机嘴角含着笑的回复消息的对象不是周琪。 但也不一定是阿瑾。 这个男人太渣了，他身边的女人不可能存在不是A就是B的情况，完全有可能突然冒出来一个C。 四个小时的硬座如坐针毡，但四个小时的麻将转瞬即逝。 感觉没打多久，四个小时的时间就介绍了。 程奇还想续一个小时，却被周千山要回家陪老婆为由拒绝了。 听到他陪老婆的理由，洛欢不屑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她还是收着了，知道掩饰，别过脸假装咳嗽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 总之四个人算清钱之后，周千山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今天的麻将算下来，洛欢小赚一百，还不错。 “那周千山也真是，最后一个来就算了，还第一个走。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打麻将重要还是陪老婆重要了。”程奇忍不住吐槽。 终于憋到周千山离开，洛欢翻着眼睛说出真相：“他陪锤子的老婆，他老婆还在娘家。从周琪娘家开车过来得一个小时。” 程奇的眼睛陡然睁大，他不可思议的望向洛欢：“嚯？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天，我还以为周千山结婚之后改性了呢！” “周千山老婆亲口和我说的，还能有假？而且他老婆在娘家这种事也没必要骗我这个外人好吧？” “我滴妈，我说呢！果然周千山还是那个周千山啊！还好他结婚的时候我没去，牌桌上把钱给他是我手气不好心服口服，结婚送礼金我还是会心不甘情不愿的。” 程奇的脑回路有些奇特。 好在洛欢可以理解。 说实在的，周千山结婚的时候，那些牌友除了她这个被拉来当伴娘的，其他牌友一个都没来。 相信一方面是新郎没邀请，另一方面则是就算他请了，了解他的牌友也会有意推脱不去。 也没别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在宴会上揭短，这样就不是对夫妻二人的感情造成影响，而是两个家庭之间的隔阂了。 平时在牌桌上胡乱说几句就算了，真正的婚宴还是不去打扰更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下楼出了店门。 刚出来就发现周千山的奥迪A6从眼前开过去。 车辆速度不快，三人清晰的看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人。 周千山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还是东帆速度快，在周千山车即将开过来的时候就拿出了手机，默默拍下副驾驶上的女人。 程奇的目光追随奥迪A6，然后问洛欢：“我说，欢姐，你看清楚了吗？副驾驶上的女人，怎么和他朋友圈上的新娘不像啊？P的太过了？” “你就不能怀疑怀疑是其他女人吗？”洛欢也是没想到程奇的脑回路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都这时候了，副驾的女人不像他老婆，就说明根本不是他老婆啊！ “嗯，刚才对比了一下，是阿瑾。”东帆在他们震惊的时间里做了点小事。 洛欢想到周千山之前的那些事忍不住冷笑，奚落道：“哟，没想到周千山这次这么专情，这么久了阿瑾还带在身边。” “等等，hold on！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样子？还有，我从你们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们两的关系是不是不一般啊？”程奇终于以审视的眼神观察身旁站得很近的两个人。 异性之间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是有距离感的。 程奇自认为比较了解洛欢。 至少在他们接触的时候，洛欢是非常有距离感和分寸的人。 特别是现在对比起来更强烈了，他和洛欢就有差不多半米的距离。 “我们两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洛欢立即澄清。 他们还没正式在一起，怎么可能程奇所想的那样吗？ 程奇摸着下巴，反复观察这二人。 即使洛欢说了这句话也没有和东帆拉开距离，可见关系肯定比他好。 “哦？是吗？” 见洛欢一脸认真的对自己点头也不做出其他举动，程奇大概明白了。 他也不戳穿了，就顺着意思嗯了一声：“好吧！那就是了。” 这话其实模棱两可，既可以是洛欢希望对方相信的意思，也可以是程奇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总之，无论是哪种意思，程奇都不再继续追问了。 都是成年人了，再问下就有点不礼貌了。 “程奇，你现在是不是继续在家啃老？” “说啥呢？那怎么能叫啃老？我既没喊我爸妈给我买车买房，也没雄心壮志的去创业。我只是在家吃住，每个月要点生活费，这种行为算不上啃。” 第44章 44 “好吧！我问错了，我应该问，你最近是不是都有空？” “干啥？随时约我打麻将？我有空啊！” 程奇这人就像和麻将绑定了一样，只要有人想打麻将他一定到场。 “不是。你觉得以你的体型，能压住周千山吗？”洛欢表情严肃的审视程奇。 程奇的身高和周千山差不多，但他比周千山的身材更敦实。 “欢姐，你忘了哥们儿高中的时候是练体育的吗？别看我现在胖，那是锻炼少了食欲不减，给自己吃胖了而已。我这都是，脂包肌好吧？”程奇说着，还不忘举起胳膊展示自己的肌肉。 但因为是冬天，穿着厚棉衣，看不出什么。 洛欢扭头懒得看某人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她上下扇了扇手，“好了好了，知道了，过几天抓奸喊你。” 听到那两个字程奇才反应过来。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抓奸？我靠，整这么刺激的？该不会是和周琪一起去抓周千山吧？抓得完吗？” 一句抓得完吗？可见周千山在一圈麻友心中的形象多么差了。 在程奇的想象里，周千山的老婆如果认真抓奸，一个星期不得抓五次？ 还有两天不抓是因为周末双休，周千山在家不方便和其他女人约会。 “别管抓不抓得完，你就说去不去吧？你不去我们去联系别人。” “去去去，我不但去，我脑袋上还挂个摄像头，把过程完整的记录下来，就当给我的牌运行善积德了。”程奇显然看热闹不怕事大。 洛欢听到程奇说话三句离不开麻将，换了个角度问：“如果说你真的和我们去抓周千山，以后打麻将岂不是少了个牌品还不错的麻友？” “哦？那又如何呢？”程奇十分坦然。 这个态度反而让洛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奇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问：“你这次打麻将没抽烟了。” “我发现我压力大的时候两天抽完一包烟，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穷，抽烟太贵，就戒了。”洛欢摊开手，十分无奈的说出自己戒烟的原因。 她上次抽烟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那天送娅娅去医院的晚上，她在住院楼外的吸烟室抽了两口烟后发现尼古丁已经无法安抚她的情绪后，她就戒了。 再加上现在准备着捐赠的事情，为了保证身体健康，这种对身体没有利处的行为自然而然的就杜绝了。 程奇听到张开嘴，随后砸吧了一下，感叹：“果然人穷的时候能激发无限潜力。” 洛欢撇撇嘴：“那可不。” “被辞退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月可以只花那么点钱，也不知道我打麻将还挺厉害，赢得最多的时候一晚上八千。”程奇说着自己的辉煌过去，朝洛欢露出自己的大白牙。 “不过我刚才其实想说，欢姐你可以脱离香烟，我也可以脱离这个牌友。想打麻将的时候，高中班主任我都敢问一嘴。” 人一旦沾上了麻将，就会发现原来自己谁都敢联系。 洛欢也记得程奇那天手气爆棚的晚上，她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还好那天晚上加班没去，否则工资都要搭进去了。” “哈哈，别这么说，我也有输钱的时候。过几天去抓周千山和小三是吧？那我最近去健身房练练。”程奇说着就开始扭脖子舒展筋骨，势必要在未来几天大展身手。 “别，你是不是很久没去健身房了？”开口的是东帆。 程奇停住动作，应道：“对啊！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去了，这不是没动力吗？办了张年卡，半年没去了。可恶，还是让健身房赚到我的钱了。” “至少抓奸之前都别去了，怕你拉伤帮不了忙。”东帆说得十分诚恳。 他说的是完全有可能存在的情况。 程奇仔细思考后就决定不去健身房折腾了，他拍拍自己吃胖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和洛欢保证：“那天你就看好吧！就算周千山是难按的年猪我也给你按住咯！” “我替周千山老婆谢谢你哦！” 不过程奇说得也没错。 根据上次抓段寻安的经历，被抓在床的男人确实比年猪还难按。 如果不是司机大哥的袜子攻击太强，洛欢估计以他们几个不一定能制服段寻安。 被抓奸在床的男人，他们会愤怒、挣扎、坚称自己做的事情是没有错的。 这时候不得不说，抓男女龌龊事都能提前演练了。 到底是男人出问题了，还是这世界坏了？ 周琪的计划就像东帆之前说的那样，在年后了。 这期间舒菡在忙着离婚。 没有支持段寻安，但他还是坚持着上诉要和舒菡分财产。 两人拉扯很久。 当初在饭桌上看似什么情况都说了，女方还在甜蜜答应好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 两人注定撕扯难看的结局也被旁人预见了。 极力制止没有成功，只好看着他们耗费时间精力，只为彻底断绝这段关系。 洛欢忘记从哪听说的了。 有人提起自己认识的很厉害的玄学大师，看别人的姻缘，明明也看到了两人最后会分开的结局，但那二人就是会有婚姻关系。 大师看出了必须分开的结局，没有制止，并表示就算他阻止了也不会改变结局。 洛欢该庆幸舒菡不是伥鬼朋友。 否则她不会劝伥鬼朋友离开男人或原生家庭，她只会离开伥鬼。 年后结婚的人也有很多，洛欢继续在嘉美手底下干活。 布置的活干，主持的任务也接着，主持稿文采飞扬，写的越来越好了。 并且嘉美还在给她介绍除了婚礼之外的主持，她乐得赚这份钱。 有时候回到家钱到账了，洛欢还不忘叉着腰看看墙上挂着的那个横幅。 “凌城的朋友们，虽然我洛欢在巍城没有实现暴富，但是保证每天都有入账了！” 至于东帆，年后开始专心炒股，依旧照顾洛欢的一日三餐。 好几次去给洛欢送饭两人遭到嘉美的调侃。 两人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互相默许的让关系在一个平衡点。 嘉美问洛欢：“小欢欢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给东帆一个身份啊？” “啊……”洛欢不敢停下手头上的活，但目光默默地往旁边挪，尽可能的不和嘉美对视。 她只能干巴巴的说：“还不是时候。” “哦？那什么时候你觉得是时候呢？”嘉美倚着旁边的墙，双臂环抱，一脸看热闹，同时不忘督促何珊珊，“偷听可以，偷懒不可以哦！” 何珊珊憨笑着继续干活，同时不忘竖起耳朵听听两人的聊天内容。 “时候到了，自然就在一起了。”洛欢一脸正经的和嘉美打太极。 看似回答了，其实什么都没说。 “我这个外人都觉得东帆挺好的，每天给你送饭，忙到很晚还开车来接你，还会给我们买水买奶茶买宵夜。这男人可比那些只会早安晚安说爱你爱惨了的强多了。”嘉美细数自己看到的，希望洛欢不要放过这个男人。 洛欢没吭声。 真的不是不在一起，是不到时候。 “哦对，东帆上次帮我们和客户交谈，这事我还没想好怎么报答他。这样，挑个日子，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嘉美不想欠人情，奈何上次东帆前几天确实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事嘉美姐你决定就行。” “我决定没错，但得你去帮我和东帆说一声呀！我可没有东帆的联系方式。”嘉美摊手，这就是她为什么和洛欢说的原因。 “那我把他推给你？”洛欢拿出手机询问道。 嘉美摆摆手：“不需要，推给我了我也懒得加。你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有空了帮我问就行，反正到时候你也一起吃的，就这么说定了。” “嘉美姐！虽然前几天我什么都没帮上忙，但我能一起去吃饭吗？”何珊珊非常担心重要场合被落下。 “行，多你一个多双筷子的事。”嘉美没有拒绝何珊珊。 说完这些，嘉美就走了。 走得十分潇洒，完全不给洛欢拒绝的机会。 洛欢都有些头疼了。 何珊珊看到洛欢沉吟许多深深叹一口气，立即凑过去安慰：“欢欢啊！你不要想太多，嘉美姐也没有恶意。而且她明明可以单独和东帆吃饭答谢对吧？但她还是叫上我们，不就是防止你多想吗？嘉美姐很有分寸的。” “我知道嘉美姐有分寸，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她不止放心嘉美姐，也放心东帆。 只是，这餐饭更像是撮合她和东帆的。 要不要回去和东帆打预防针呢？ 洛欢有些头大了。 “珊珊，话说嘉美姐似乎是相信爱情的人，但她没谈恋爱吗？” 何珊珊手下动作一顿，收起笑嘻嘻的表情，“这个啊……嘉美姐确实相信爱情，她毕业后就结婚了。和她老公一起成立的婚庆公司。” “那她老公呢？”洛欢很奇怪。 “出意外，死了。”何珊珊说得含糊。 但最后两个字从何珊珊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话语很轻，又是那样掷地有声，听得洛欢脑袋嗡嗡响。 人啊…… 不是一定到老了才会死，是随时都会死掉。 洛欢也想起来了，那次去嘉美姐家拿礼服，房子明显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嘉美姐这几年没有结婚的意思，所以她没去谈恋爱。可能过几年又去找小奶狗了吧？”何珊珊想以轻松的口吻让洛欢听了不要难过。 可是说出来又觉得怪怪的。 于是这个话题到此后，两人默默干活不再说话。 第45章 45 次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洛欢和东帆说了嘉美要宴请答谢的事情。 东帆原本正在用手机看股票，听说嘉美准备请自己吃饭，怔愣地抬起头，问：“你去吗？” “不是只有你和嘉美姐，我也去的。” 东帆点点头，“那行，去吧！嘉美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把饭吃了把钱花了，她心里就舒服了。” 东帆和嘉美见面的时候洛欢才知道，这两人高中同校。 嘉美在高中的时候成绩好形象也好，还是学播音主持的，这简直是学校的天选学生主持。 各种晚会，校庆也都是嘉美担任主持角色。所以东帆知道她，也听其他人说过一些关于她的各种事情。 嘉美对东帆的印象，则是在成绩榜上看过他，因为姓氏特殊，所以有些印象。 至于其他的，嘉美对此人就没有太多了解。 反而在东帆给洛欢送饭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人是自己的高中同级校友。 关于这事，洛欢不至于感叹巍城小。 毕竟小城市的教育资源就是这样，成绩好的集中在一个高校的可能性太大了。 再加上嘉美确实优秀，她在校期间被同学们熟知也是应该的。 可能因为东帆最近开始认真炒股了，作息变得正常了，早上七点就起床做早饭。 如果做包子，前一天晚上就把食材都准备好，早上开始包包子。 等洛欢被电话叫醒的时候，就能看到热气腾腾的早饭。尽管人还没醒嘴就开始吃了，但这种生活比她之前上班更健康。 洛欢也想过，自己不能总是等着人家来投喂自己。 后来发现确实起不来，只好默默的吃东帆做的可口饭菜。 有洗碗机，两人也不需要为了谁洗碗的问题争执不休。 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工作以及其他，还有琐碎的家务。 特别是他们这种已经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成年人，有了自己的小窝也意味着需要抽出时间给自己的房间收拾打扫。 可以请阿姨，但对洛欢来说是抽不出多余的钱去请阿姨的。 对东帆而言没这个必要，他时间相对多，而且家里买了各种机器，可以解决许多烦恼。 于是洛欢在东帆的家中，完全可以吃完饭就走，就像给自己找了一个小饭桌。 只不过这个小饭桌她不需要给钱，并且只有两个人吃饭。 “你今天有什么事吗？”东帆收碗筷的时候问了一句。 洛欢此时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滑动手机，听到他这么问，开始看自己的日历。 她近期的行程安排都会写在日历里，到时间的时候手机和手环都会提醒她，这样也方便，脑子不会混乱慌张。 看了看今天空空的安排，洛欢放下手机摇摇头：“没安排，今天休息一天。” 说着抻了个懒腰。 初七回来之后的一个多星期被嘉美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停止的打工挣钱。满打满算，她已经连续工作十天了。 多亏了嘉美，她的存款渐渐多起来，并且也因为东帆解决了她的一日三餐，让她花钱的地方都变少了。 也不是完全不花钱的，公平起见菜钱对半分。 东帆放下摞在一起的碗碟，十分认真的说：“我知道你好不容易空闲一天想休息，但是我建议我们该去见见那个人了。” 洛欢抻懒腰的手放下，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是哦，最近过年和赚钱的事让她差点忘了谢崔那档子事。 就如东帆所说，好不容易空闲一天出来，该去见一见那人了解真相了。 “那就去吧！你和她约好时间了吗？” 洛欢记得那个女人一开始有些抵触，为了防止她改变主意，自己就没有加她的好友。 “她在家照顾孩子，现在应该送完孩子买好菜了，有时间。我们约见的时间不影响她中午做饭就行。” 东帆和对方简单聊过几句，为了敲定时间问了她每天的行程安排。 了解过后知道了她的一些基本信息。 就像部分婚后生子的女人那样，在家一心照顾孩子，行程安排都是围绕着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她叫什么？” “吴琳。” 东帆这边和吴琳约好时间。 现在她正好有空，但她还是强调不要占用她太多时间，十点半她就要准备做午饭然后去接孩子了。 所以迁就吴琳，东帆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就带着洛欢出发了。 他们约见的地方就在吴琳家楼下，谈话地点在东帆的车里。 这也是吴琳要求的，这样方便她聊完天就上楼。 吴琳住在没有电梯的老小区里。 老小区的停车费便宜，周边其他小区的人就会来这停车。 虽说是约在吴琳家楼下，但她家楼下没有停车位了，只能在附近找一处空地停车。 反正人在车里，需要让行也方便。 吴琳找过来上车后抱怨了两句：“不是说我家楼下吗？怎么还是停远了？” “没办法啊姐，你家楼下没位置停，停车不能占着路吧？”东帆解释着，往后递了瓶水给她。 吴琳接过水喝了两口，接着很着急的催促他们：“什么事你们赶紧问吧！我儿子今天要吃虾，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处理虾线。” “哈哈，姐，你们家伙食还不错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饭菜复杂也愿意给孩子弄。姐照顾孩子辛苦了。” 东帆说这些话，完全戳中了吴琳，她哎哎叹气：“可不是吗？现在的小孩可比我小时候不一样多了，也难带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个条件，我家那男人但凡有你一半能懂我也好，觉得我整天在家没什么事，不就是接送孩子做几顿饭。他知道个屁，我不在家半天，家里能这么整洁吗？” 女人说起自己在家的处境打开心扉一般滔滔不绝，吐槽完老公就说孩子淘气。 “说真的，我有时候都在想不管这个家，自己出去找个事做。妹妹，千万不要过手心朝上的日子，难过啊！”吴琳还不忘提醒洛欢。 “好的姐，但现在孩子还小也离不开你的照顾。等到他读初中了，你应该就能去找工作了吧？”洛欢顺着她的话问。 尽管吴琳说自己时间不多，可抱怨的话题就像潮水涌来，根本停不下来。 说到孩子，吴琳又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哦！我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个省心的。就今年夏天去玩水，这事你应该知道。这孩子去玩水就玩水，还跑到一个会死人的水里玩，那么浅的水，小孩子进去都能踩到底，他一个成年人居然能淹死！” 吴琳越说越激动，她瞪大双眼，手握拳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特别好笑的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能把自己淹死吗？” 洛欢没想到吴琳会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她觉得不打断最好。 和东帆对视一眼，恰好他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两人顺着吴琳的话：“是啊！那么浅的水，怎么一个成年人还能把自己淹死？” “还不是因为他喝了酒，失足掉进去脸朝下，把自己淹死了！”吴琳说着翻了个白眼。 原来谢崔是这么死的。 洛欢其实也有过这种猜想。 吴琳还在说：“这人淹死就淹死了对吧？每年夏天那湖里江里总有几个溺死的，但他爸妈偏要说不能让他白死。然后你知道怎么的？” “怎么的？” “找上了我儿子还有其他玩水的孩子，说我们看到了没去救，要告我们！” “真无耻。”洛欢真情实感的附和。 谢崔的父母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白死。 不敲诈她，自然会找别人。 吴琳叹了口气：“确实无耻，大家听到他们要告我们都慌了，但要钱也拿不出来。就说如果我们愿意配合，也可以不告我们，反而给我们一笔钱。” 这下，轮到洛欢哑巴了。 她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一起同仇敌忾的继续说两句，但她说不出来。 东帆问吴琳：“他们把钱给你们了吗？” 吴琳当然不会注意到洛欢的情绪，提起这笔钱她冷笑一声：“两百块钱的红包就把我们打发了。还让我接受了什么鬼采访。就因为这采访，我家男人还跟我闹。说我不应该掺和这事抛头露面。” 原来也不是没给钱，是给少了。 相比较他们从洛欢这里拿到的将近二十万，只给吴琳他们两百确实太少了。 “吴姐，是这样，那对夫妻后来敲诈的就是她。” 吴琳看了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洛欢，沉吟了一声，问：“你们想从他们手里把钱拿回来？恐怕难哦！他们的手段多得很。进了他们口袋的钱，就别想拿回来了。” “吴姐，钱不钱的事再说。我们都还年轻，钱没了可以再挣。我们想要的是一个让世人了解的真相。他们把他们的死人儿子打造成英雄，我们想要的是让这死人回到他本该有的位置。” 吴琳诧异地望着二人，“你们看着也有二十多岁，没想到还挺天真的。” 洛欢抬起头直视吴琳：“姐，这和天不天真没关系。实在是人受了委屈咽不下这口气。打个比方，你儿子在学校被人冤枉了，让你赔钱，你迫于压力赔了，后来发现和你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平时你儿子在学校和人家有点无伤大雅的矛盾。这事，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听到洛欢的比喻，吴琳立即意会，她又气愤的捶打自己的大腿，“肯定不能！我不但要把钱要回来，我还要让老师家长在班上和我儿子道歉！” 昨天凌晨和朋友去露台小酒馆小酌两杯，我们聊了很多，最多的其实是最近工作的困境和糟心事。 但我们还是会就这些事哈哈大笑，说些逗对方笑的话。 她最近谈恋爱了，从酒馆出来走路上醒酒的时候她一直说对方是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好人，又自嘲这么说很奇怪吧？明明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却不是说我多么爱他。 我问她：那你喜欢他吗？ 她说：还是有的。 我表示：这就够了。 我们一直往家的方向走，走到一处被划分出来的拆迁地时觉得有点荒凉，她有点困和累了，就决定各自打车回家。 等车的期间她望着路上来往稀疏的车辆和我说：“我已经二十六七了，十年前，十六七岁的时候还充满幻想，现在好像已经丧失幻想了。” 我说：“我没有，我还在脑子里幻想我的小说世界，希望你也不要完全丧失幻想的能力。” 接着我上了车，回到家各自报平安，希望下次见面能说些有趣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45 第46章 46 其实吴琳还是有些顾虑，毕竟那对夫妻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会报复她和她的家人。 洛欢明白她的担忧。 毕竟她本人切身体验过那对夫妻的手段。 “让他们没机会报复就行了。” 东帆的话让洛欢觉得有点理想主义。 “你想到办法了？” “告他们就好了。” “时间过去了半年，我当时没录音，没证据。而且他们说的很隐晦，就算录音了，也不一定能当做证据。” “一定得是上次的录音吗？我上次和你说过他们新出生孩子的情况吧？如果他们要给孩子治疗，需要一大笔钱。” 洛欢试图理解东帆的话。 盯着东帆好半天，她的脑子都没转过来。 吴琳比她先明白：“妹啊，你还不懂吗？如果我们把当初的事情翻出来，说他们那个死人儿子不是救我儿子的英雄。他们肯定会跳脚的来找我们，到时候他们一旦采取什么措施我们就报警告他啊！” 东帆认可吴琳的猜想，并补充道：“对，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一定会再回来找你要钱。” “盯上我了？”洛欢知道谢崔的父母无耻，但是无耻到这个地步不应该了吧？ 吴琳点点头：“是啊！不明白吗？在他们眼里你是可以拿捏的软柿子。而且他们还只是压榨了你的存款，没压榨你爸妈的存款，是可以再利用的。而且妹啊！你还年轻，他们自然觉得你还能在赚钱的。在卑鄙一点，让你借黑网贷也不是不可能的。” 洛欢听着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马上打断吴琳，“姐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麻烦不用再说了。” 吴琳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呗。 洛欢扭头看东帆，发现他的表情也是吴琳那话中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崩溃，但情绪的阈值变高，再加上现在也不是崩溃的时候。 总之他们出发之前就有计划，不过没仔细考虑后果。 想想最终结局是不让他们好过，洛欢心里总能舒服点。 他们在车上确定后续的行动，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吴琳上车前说好的时间。 现在回家处理虾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做几道简单的菜。 东帆提议：“吴姐，如果孩子一定要吃虾，不如中午带他去外面吃，我们请客。” 洛欢点头附和：“是啊！吴姐，耽误你时间了，中午我们直接去外面吃吧！” 吴琳摆摆手，不想花他们钱的模样：“哎哎哎，没必要，反正虾也买了，我晚上给我儿子做就行。不能让你们破费。” “吴姐，一顿饭而已，吃不穷我也富不了你。主要是感谢你愿意见我们，告诉我们真相。并且之后我们还要合作，这餐饭就当做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洛欢扭着头劝说吴琳，她眼神无比真诚。 这些话她是不擅长说的，因为她本身不是能言善辩的人。 最近主持也都是充分准备主持稿，才能让自己超常发挥。至于突发事件临场发挥，她也会提前做计划。 所以现在她说的是真心话。 很感谢吴琳。 毕竟严格说起来，吴琳是可以选择不帮他们的，对她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半年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特别是洛欢年前听到东帆说联系到吴琳，但她有些抗拒的时候，那一瞬是有一点点想放弃的心理。 还好没有放弃。 吴琳经过思索，最终也是选择松口：“好吧！那我现在去学校门口接小孩，然后去饭店找你们。” “整那么麻烦干嘛，姐，我开车带你去接就行。”东帆说着启动车辆，准备离开小区。 吴琳马上制止：“别了别了，你们两一看就没小孩。你这四个轮子的坐着舒服没错，但是去接孩子还是两个轮子的电动车方便。不然你车子开过去，半天都开不出来不说还影响了别人遭骂。” 确实没有小孩的二人选择听吴琳的话，让她自己骑电动车去接孩子。 他们则去附近的饭店把菜点好。 这样等吴琳带着孩子过来不用等菜等太久。 吴琳下车前和两人细数了孩子的忌口和喜好。 “吴姐，你自己有什么忌口吗？”洛欢对着车窗外的吴琳问道。 这问题让吴琳愣住了，她张张嘴大概在回忆自己有哪些忌口和喜好，思考过后哎呀一声不在意的说：“我无所谓的，主要是孩子。你们先去点菜吧！不用点太多，不然吃不完浪费了。” 说完她小跑的去电动车棚找自己的小电驴了。 洛欢望着吴琳的背影有点感慨：“这就是将自己的重心放在孩子身上的妈妈吗？” “生活就是围着孩子转，没有自我，所有的寄托都放在几岁的孩子身上。不过吴琳应该还是希望有自我的，只是她还是会下意识的先想到孩子。”东帆冷静的分析，随后补一句，“比起陈女士，吴琳确实是一个好妈妈。” 洛欢翻了个白眼，“不用强调，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 “哈哈哈，不提不提，今天这种高兴的日子提陈女士确实有点晦气。我们去点菜吧！” 他们找了附近他们吃过感觉味道还不错的饭店，然后把位置发给吴琳。 点好菜后就是等待吴姐带着孩子过来。 吴琳的儿子六七岁的样子，被教的很好，见到洛欢和东帆就喊哥哥姐姐，吃饭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不需要妈妈多照顾。 吃饱了就和妈妈说自己吃饱了，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等大人吃完。 这孩子真是旁人看了都忍不住感慨真乖的地步。 特别是和张旭辉相比，两个孩子简直没有可比性。 饭后他们让吴琳把菜打包回去，除此之外东帆还另外点了两份菜，一个是小朋友喜欢吃的，另一份则是吴琳在吃饭期间一直在吃的菜。 原本吴琳并不想要，觉得打包一份菜就差不多了。 两人好说歹说，推推就就的才让吴琳接受。 这一番下来可是让洛欢和东帆累着了。 没想到过年的时候没有体会到给红包的拉扯，反而年后答谢的时候感受到了。 他们面对吴琳嘴巴都快说干了。 吴琳也不是假客气，她是认真的觉得没必要，并不想他们花太多钱。 不过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回去后东帆和洛欢马上联系了自己的几个朋友，有记者朋友，也有当地的小网红。 三天后，一道关于假英雄的咨询被多数人刷到。 同时他们还找到了当初拿钱线下骚扰洛欢的那伙人。 洛欢没去见他们，怕自己的情绪克制不住。 东帆见完他们回来，带了个有些可笑的消息。 那伙人当初那么的卖力的影响洛欢的生活，没拿到尾款。 不仅如此，他们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那对夫妻，反而被他们报警，因寻滋挑事被关了半个月。 洛欢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们的法律意识很强啊！” “嗯，我还去他们小区打听了，谢崔的父母经常报警。前段时间孩子没出生，报警说楼上的晚上扰民，影响他们养胎。” “像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是的，然后那户人家在他们第二次报警的时候就把房子空出来，住其他地方了。但他们搬走后还是被报警，说晚上扰民。警察了解后和那对夫妻说他们楼上已经没有人了，他们就闹，说没人怎么晚上动静那么大影响孕妇休息之类。” 洛欢听得甚至有点头疼了。 “我说实话，他们那个片区的警察也有点惨。不得不出警面对他们。” “是的，小区里的人说他们也不工作，一直报警找茬就是想让对方破财消灾。还说他们就是靠这种手段生存。” “这样来钱快。”洛欢撇撇嘴。 两人正聊着，洛欢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串巍城本地的号码。 即使洛欢没有存联系人，也认识这号码。 是谢崔的妈妈，那个五十多岁还坚持产子的女人。 洛欢盯着手机嘴唇泛白，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 她的双手不断抖动，险些拿不住手机。 一直在她身旁的东帆注意到了她的反应，马上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正准备接通，没想到对面主动挂了。 他们对视不理解的时候，她发了条短信过来。 谢崔妈妈：是你们吗？ 四个字，会让人觉得云里雾里。 不过他们都知道谢崔妈妈指的是什么事。 洛欢抿着唇不打算回复。 她想看看自己不搭理，那女人又会有什么举措。 一分钟后，那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手机还在东帆手上。 “接吗？” “接！” 东帆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喂？是小洛吗？”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听起来很讲理，实际上是最不讲道理的人。 “我是。” “哎呀，没想到你没换号码。好久没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呀？”就像熟人寒暄那样轻快。 洛欢冷着脸，“挺好的。” “好，好就好啊！你最近上网了吗？不过你是年轻人，应该每天都上网的。阿姨这个问题多问了。” “不怎么看手机。” “是吗？” 第47章 47 洛欢听得出来对方是一种压迫的姿态打电话过来，她努力着语气平淡：“嗯，谢崔妈妈，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网上的媒体真奇怪，事情半年过去了怎么突然被翻出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谢崔妈妈语气让人听起来是漫不经心的。 但洛欢和东帆不是傻子，知道她这是拐着弯的问网上的事是不是她洛欢的手笔。 “哦，我不怎么上网，不太清楚你说什么。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不知道你说的哪件事。” “小洛，我们之前还能有什么事。” “噢，抱歉，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刚才说了，我不怎么上网。”洛欢又强调了一遍。 事实就是她确实很少上网了。 有时候一些何珊珊和她说网络热梗她都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经常误解。 何珊珊偶尔会调侃像她这样不上网的现代人已经不多了。 洛欢笑笑不解释。 谢崔妈妈那边还在周旋：“那就奇了怪了。这事都过去半年，突然被翻出来，这让我儿子入土了都不安啊！” “哦？谢妈妈，你怎么知道谢崔入土了都不安，他告诉你的吗？” 意外的，谢崔的妈妈沉默了几秒钟。 随后她才声音哀痛道：“小洛，看来你还是不能理解我这个失去儿子的母亲，不管是不是谢崔告诉我的，死了还在不断被人讨论是坏话，这事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无法感到安宁。” “是的，我不太能理解。” 对面说的再多，在洛欢听来都是怪叫。 她只需要坚定一个想法。 那就是无论女人说什么，目的都是为了钱。 不管是从经济还是心理承受能力的角度来说，洛欢都不能再经历一遍那些事了。 特别是经济。 谢崔的妈妈终于听出了洛欢的漠不关心，她有些生气的高声道：“洛欢，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冷漠。当初我们谢崔和你做朋友简直是走了眼。” “嗯哼，其实上次我就想告诉你了，我和谢崔之前其实算不上朋友。只是打过几次麻将。”洛欢翻了个白眼。 她的朋友数量可是一只手都数得清，谢崔这种人怎么可能在朋友的列表里。 不过是一起打过几次麻将就要称为朋友的话，这个关系是不是有点廉价，又或者说按照这样算，洛欢有很多朋友才对。 “打麻将？小洛，谢崔人已经下去了，你就不要胡说八道了。谢崔怎么可能玩这种不健康的游戏呢？小洛，第一说话是要讲证据的；第二，胡说八道是要付出法律代价的。” 这种抓住一小点就准备小题大做，然后好好敲诈一番的事终于来了。 “巧了，我确实有当初和谢崔一起打麻将的录像。如果你准备就这件事告我，正好，我现在有很多时间奉陪。” 谢崔的妈妈听洛欢一副完全不怕打官司的模样，她反而主动后退一步。 只是因为为这种事打官司没必要，浪费时间还浪费钱。 “小洛，你不要说这种话，太生分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是觉得我们小谢生前和你的关系不及你几个闺蜜那样亲近，但你们好歹也是打过几次麻将的交情，对他好点行吗？” 她放低姿态的恳求，其实只是另一种策略。 其实洛欢很佩服她，说话弯弯绕绕不提，情绪收放自如，为了从她口袋里掏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换做是她，脸皮薄一点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谢崔妈妈，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觉得我承认和谢崔的朋友关系能让他安息，其实我不介意的。毕竟有一个英雄朋友对我也没有坏处，即便英雄已经去世了。”洛欢话语真诚。 即便现在谢崔的妈妈在她对面，也不会怀疑她的真诚。 这显然不是谢崔妈妈想听的话。 “小洛，你现在人在哪？” “我在……”洛欢犹豫了，她看向东帆，希望这个可靠的人可以帮她做出选择。 她确实不知道现在和对方说自己的位置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洛欢不能再做错误的选择了。 接收到目光的东帆没说话。 他默默握住洛欢的手，十指相扣，温暖又有力量。 这是东帆第一次这么的和她有这么直接的肢体接触。 洛欢并不反感，反而这正是她需要的，发麻冰冷的手指这一刻得到了舒缓。 她反握住东帆的手，试图汲取更多的温暖。 “我在巍城。”洛欢说完心砰砰直跳。 和谢崔的妈妈说自己的位置无疑是一种暴露。 那边也像是松了口气那样，哦了一声：“还在巍城呀？巍城好呀。” 她说巍城好，又不说巍城哪里好。 所以他们都明白，谢崔的妈妈并不认为巍城这座城市真的好。 她只是觉得还好洛欢在巍城，这样他们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去找她了。 洛欢不再说话，她在等。 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并不嘹亮，哼哼唧唧的仿佛开不了嗓。 谢崔妈妈的声音也变小了，像是抛下手机嘀嘀咕咕的抱怨：“祖宗，刚把你哄好怎么又哭了。别哭了，你到底要什么你开口说话吧！” 洛欢与东帆对视一眼，心中也清楚这是怎么了。 孩子具体有什么问题谁都不知道，因为那对夫妻根本不肯花钱去治疗，甚至坚称孩子是健康的。 这种孩子能否长大都是问题了。 他们听了大概五分钟，孩子依旧没被哄好，谢崔妈妈有些崩溃的喊了几句，但还是认命的继续哄孩子。 洛欢估计一时半会儿她没空兼顾自己，就让东帆挂断了电话。 她靠在沙发上缓缓呼出那口气。 这通电话接通后她内心有十分微妙的变化。 具体怎么说呢？ 她知道他们迟早会联系自己，但她一直都没准备好。 是的，一直都没有准备好，因为不知道怎么准备才能防备住那对可耻的人。 可是当对方真的过来的时候，还是该面对。 有很自然的，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听得出话中的破绽。 洛欢扭头，看到他们的手还扣在一起。 于是默默地把头扭过去，哪怕两人的手心长期接触温度升高冒汗，洛欢也没有松开的打算。 东帆也瞥见了洛欢的动作，本以为她注意到这件事后会松开手，但意外的没有。 反而假装没看到。 可爱的行为又增加了。 他们这个状态保持了很久，久到嘉美打电话喊他们吃饭，才很自然的松开手。 洛欢对东帆的感情就像她和舒菡说的。 她想睡他，但又不只是睡他。 毕竟她想要的不是一次性关系。 嗯，她可以负责。 先别管需不需要她负责，反正她肯定愿意对东帆负责。 和嘉美一起吃的这顿饭，原本以为只有四个人，但没想到何珊珊把男朋友带过来了。 何珊珊带了男朋友，这件事对洛欢的冲击比较大。 与何珊珊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今天才知道人家有男朋友。 并且根据嘉美说的，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有两年了。 “不是，怎么之前没和我说过呀！”洛欢此时有种八卦不成功的落寞感。 没有人是不八卦的，只是是否主动去了解八卦。 洛欢也确实不像好友舒菡那样想知道一个人的八卦的时候就到处去问，打通自己的关系网。 她则属于那种和人家长久相处，慢慢知晓。 但是何珊珊几乎每次干活都是和她一起的，就这样居然今天才知道她有男朋友。 这真的很失败了。 “欢欢你之前没问过呀！你看你问的事情，我都是如实告诉你的，但你一直都没问过我感情问题。”何珊珊挽着男朋友的胳膊非常认真的回答。 洛欢沉默了，好像是的，她没问过。 至于为什么不问，是怕何珊珊反过来问她和东帆。 所以为了避免这个麻烦，洛欢选择不主动挑起这类话题，假如何珊珊问起东帆，她也是打哈哈过去。 这么一想，结合她的性格和实际情况，她今天才知道何珊珊有男朋友的事就合理了。 “好吧！”理清楚的洛欢坦然接受此刻八卦失败的落败感。 这餐饭五个人吃得很愉快。 何珊珊的男朋友形象有些壮实，戴着眼镜，话很少，与何珊珊说什么时也是低着声音。 在餐桌上的存在感并不高。 餐桌上嘉美问东帆最近在忙什么？ “炒股、当厨子，你不是总能看到我吗？”东帆简单表述了自己最近的状态。 嘉美挑了挑眉：“总能看到你，不代表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好吗？怎么不继续做生意了？” “太操心了，就把公司卖了。后来去凌城和朋友开公司被骗了，这事洛欢知道，所以我就回来了。”东帆云淡风轻的讲述自己的创业经历。 洛欢确实知道，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创业成功，毕业后两年公司越做越大，但是他觉得好累，违背了自己追求的自由感，于是把公司卖了。 后面去凌城创业则没了大学时期的幸运，遇到了骗子朋友。 不过前段时间也通过一些手段把钱要回来了一部分。 “噢，这样，不过你现在的生活节奏也挺不错的。” “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第48章 48 网络上对谢崔的事情只是小范围的发酵，基本上只有巍城的人刷到。 洛欢也并不想扩大太多，消息的扩散范围太广，知道的人太多就难以控制。 现在这个状态正好。 巍城这样的小城市联系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就能问到你真正要找的人，关系网密切又复杂。 谢崔父母那种在小区里名声很差，左邻右舍的和亲朋好友稍微提起这事让大家有个印象就行。 说到底，洛欢想要的只是让大家知道真相。 但是比谢崔父母找过来更快来的事情是，他们涉嫌杀害儿童被抓了。 洛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东帆家里搭把手择菜。 那一天像往常那样平静，起床之后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发生。 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确实没什么事，所以她和东帆一起出门买菜，回来后搭把手的帮忙。 这个消息是舒菡特地跑过来告诉她的。 本来舒菡敲了她的家门，发现没人开门，转头敲响隔壁的门，看到开门的人是洛欢后，脸上的表情都变成了：我就知道。 “哟，你俩这是打算在家做饭呢？”舒菡穿上鞋套，坐在沙发上看到两人在厨房忙碌不客气的调侃。 洛欢站在岛台那，继续择菜的动作，嗯了一声：“自己做健康。” “要我说，今天这种好日子，就应该出去吃！”舒菡不是第一次来东帆家，来得多了就不需要他们多招待，自己去冰箱里找想喝的饮料。 东帆这个房子主人也习惯了舒菡总是过来，也没多说啥。 自己招待自己正好，他忙着剁肉，支不开身。 洛欢望了眼喜气洋洋的舒菡，弯了弯嘴角问：“怎么？离婚成功，还讹了段寻安一笔？” “和他没那么快，后天开庭，有东帆帮我介绍的律师，我必赢。这喜事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舒菡走到洛欢身边，放下瓶子，和她一起择菜。 正在剁肉的东帆回头看了眼她们，伴着十分有节奏的响声，他轻笑：“顺风局加金牌离婚律师你还赢不了，你不用来找洛欢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舒菡朝东帆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介绍。” “你是洛欢的朋友，能帮就帮，不客气。你这边忙完了，他过一阵可以去帮周琪了。”东帆给自己的律师朋友安排好了业务。 洛欢也是想起在做计划的周琪，点点头赞同：“是哦！说不定周琪过段时间真的需要律师，正好，用得上。” 舒菡见话题有些聊偏了，马上打住：“停停停，让我们的话题回到我要说的好消息好吗？” “行，你别卖关子了。”洛欢也想听听舒菡的好消息是什么。 毕竟和离婚没关系的好消息又能和什么有关系呢？还真是让人期待。 舒菡特地清了清嗓子：“哼哼，那就是谢崔的父母，那对无耻的贱人，他们被抓起来啦！” “被抓起来了？因为涉嫌诈骗？”洛欢想不到那两人能因为什么被抓。 舒菡摇摇头，“怎么可能是因为诈骗？如果是这个，他们早就该被抓了好吗？根据可靠消息，那个有问题的孩子被他们弄死了。” 颇有节奏的剁肉声这一刻也止住了。 根据舒菡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们将孩子闷死后，夜晚抛尸直接抛在小区附近的垃圾站。 凌晨的时候被环卫工人发现孩子的尸体，随后报警，根据摄像头马上锁定了夫妻俩，并迅速将他们抓捕。 这个消息让洛欢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她而言确实是好消息，那对恶人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惩罚。另一面她又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产生了一丝怜悯心。 本以为谢崔死后，他们会对这个五十多岁都要生下的孩子好一点，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却没想到他们妄为父母。 确实，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当父母，大儿子的死成为他们敛财的重大契机，有问题的小儿子让他们彻底泯灭人性。 舒菡没注意到洛欢有些落寞的表情，她搭着好友的肩膀道：“所以今天这种好日子你们还准备在家吃呢？要我说，配上这种好消息，我们就应该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东帆放下菜刀，看向洛欢问：“怎么说？今天想怎么安排，都听你的。” “对对对，应该问我们欢怎么想。” 洛欢感受到二人的目光，她其实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边是高兴，另一边是在共情那个孩子。但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可怜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毕竟那是谢崔的弟弟，毕竟孩子的奶粉钱还是她的存款。 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 所以她到底在可怜什么呢？ 或许是想到陈女士。 那个不曾爱过任何一个孩子的陈女士。 即便想明白看清楚陈女士的为人，人性最基本对母亲的依赖代码令她无法十分痛快的割舍这种情感。 其实人是可以割舍的，难以放下的是感情。 她继续择菜的动作，慢悠悠道：“就在东帆家吃吧！想吃好的我们现在出去再买点菜就行。今天没什么事，中午晚点吃也可以。” 舒菡对出去吃这事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她能感受到洛欢兴致不高，自然尊重她的选择。 东帆继续剁肉的动作，菜刀与砧板有节奏的敲打声再次响起。 “你们去买菜吧！想吃什么尽管买，购物卡我放在鞋柜上了，你知道在哪。” 洛欢把最后一点青菜弄完就洗手和舒菡出去了。 她也不客气的拿了东帆的超市购物卡。 正所谓不用白不用。 在车上，舒菡问洛欢：“你怎么，听说他们被绳之以法还不痛快了？是觉得不是你动手没意思？”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洛欢摇摇头，“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奇怪。” 舒菡听乐了，“你先说呗！我们什么关系，还有不能说的？而且，想法奇怪又不影响我们做朋友。” 洛欢皱了皱眉，“你说完那个消息，我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是可怜那个出生就有问题的孩子。没有得到应有的父母关爱就算了，来到世间还没多久，就被自己的父母杀死了。” 舒菡听了这段解释首先眨眨眼，随后拍了一下方向盘，嗐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呢？你这个反应很正常啊！ 大家都会觉得那孩子可怜，你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两个人害过你，所以作为朋友觉得你首先应该高兴。” 确实，一般人听说这件事的第一反应都是孩子可怜。 “其实往另一个方面想，这孩子出生就身患疾病，将来不是痴就是傻，还有可能原本就会夭折。他大概率会因病痛死去，但提前被自己的父母害死了。而且，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动手吗？” 洛欢摇摇头，她上哪知道去？ “猜猜。” “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嘲笑孩子，所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对咯！” 洛欢嘴角无法控制的抽搐。 她还能说什么？ 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着那对夫妻。 “哦对了，其实就算他们被抓，也不影响你告他们敲诈。我们有证人怕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 “对了，娅娅的手术定在一个月后，你准备好了吗？” “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时刻准备着。” 两人在超市买了些海鲜，又买了一只烤鸭。考虑到是三个人吃饭，卖再多吃不完也是浪费，所以买了些零食他们就回去了。 好一餐酒足饭饱，吃完饭收拾完餐桌，舒菡留在东帆家和洛欢一起玩游戏机，陪着她让她的心情能好一些。 其实经过舒菡的劝说后，洛欢的心情没有刚听到消息时沉重了。 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既然他们被抓进去了，洛欢也紧锣密鼓的准备起诉他们的材料。 人都被抓了，也不用担心他们耍诡计和骚扰她。 同时还不忘去参加舒菡的离婚官司。 毫无悬念的胜仗，不过是看着段寻安垂死挣扎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段寻安死死的盯着舒菡，仿佛自己的双眼能把前妻瞪死。 舒菡朝前夫做了个鬼脸，大拇指朝下的同时不忘口型说道：“败者。” 段寻安气得想冲过去给她一拳，但碍于东帆一直在那边，加上舒菡身边还有洛欢，他也只能对着空气无能的挥舞拳头泄愤。 舒菡扬了扬手中的判决书，笑容轻蔑满是嘲讽。 其实还有更刺耳的话没说出来，就比如：哟！那个小前台没陪着你出庭啊？ 当然，没说是因为，两人在开庭前就分手了。自然不可能陪着一起出庭。 顺利离婚，舒菡又欢天喜地的带他们吃了顿饭。 就在洛欢准备自己事情的期间，终于迎来了周琪准备抓周千山的消息。 不像舒菡那样直接通知朋友到酒店门口集合，周琪先约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洛欢确定今天晚上只是吃饭，还是把程奇叫上了。 程奇看到周琪的第一眼忍不住低声和洛欢说：“我就说嘛！原来不是结婚照P的过头，确实是因为那天副驾驶上的女人不是她。” 洛欢毫不客气的翻眼睛，纠正道：“那句话好像是我说的。” “哎呀！咱两谁跟谁，这话谁说的都一样。”程奇瞎掰一样的和洛欢拉近乎。 洛欢倒是习惯了他这样，毕竟高中的时候这人就不太正经。 可某人并不习惯，他默默把洛欢拉得离自己更近一点，让她和程奇的距离远一些。 我上班儿了，我开始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48 第49章 49 洛欢只是感觉被东帆拉了一下，疑惑地看他一眼，发现他扭头看别处，仿佛刚才不是他拉的。 洛欢耸耸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周琪不只是叫了洛欢他们三人，还有四个自己的朋友，这里有洛欢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见过的两人是婚礼上的，有圆脸热情的伴娘和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摄影。 洛欢就知道，那场婚礼大家都知道些什么才来到这里。 被邀请来的八个人坐在预定的包厢里。 大家坐在圆桌上等待着，等菜，等周琪发话。 此刻周琪正在外面和服务员确定菜单，其他八个人各自玩手机。 他们知道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什么，但谁也没有先打开这个话题。 为什么呢？ 洛欢想，还是有些不合适吧！ 这件事还是周琪本人提起比较好。 大家都是体面的成年人，所以才选择沉默。 大概过了五分钟周琪才进包厢。 周琪是一个非常周到的人，她一进门就给大家倒茶，一边倒一边说：“我点的玉米汁等会儿送过来，大家先喝点热茶润润嗓子。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巍城的温度还没回暖，麻烦大家今天出门聚一下了。” 大家都表示周琪这话过分客气了，一起吃饭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周琪抿唇一笑，微微点头：“还是很感谢你们今天抽空过来。叫你们过来，大家应该也知道原因，和我的合法丈夫周千山有关系。” 洛欢发现周琪说话很有意思，毕竟她将周千山称作合法丈夫。 这让她想起两人领证那天周琪发的朋友圈，她感慨的是终于合法了。 领证了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受法律保护，两人的财产被捆绑在一起。 其他人都喝着茶没说话。 私下讨论起那个渣男人时大家有说有笑，当着男人合法妻子的面，话却哽在了喉咙那。 假如真的说出来就像贴脸开大的挑衅。 最主要还是，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周琪见大家都没开口，并且表情一个比一个意味深长。 她举起手做投降状，笑着调侃自己：“好吧！我承认，和周千山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他的为人和那些烂事，我是带着目的结婚的。而且他最近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知道。 婚礼上的幸福都是我演出来的，我高中学过一段时间表演，老师都说我的演技很自然，能把自己完全融入角色，也能让其他人觉得我并不是在演，是真情流露。只是大学没读表演专业而已。” 她对婚礼那天的表现做出了解释。 精湛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 听到周琪坦然，大家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当初觉得自己有意隐瞒的洛欢。 洛欢听到包厢里此起彼伏的呼气声，扯了扯嘴角。 果然，不止她一个人觉得自己对新娘瞒着什么。 还是舒菡挑起气氛，她举着茶杯站起来，雀跃的调调说道：“朋友们，那还说什么呢？原来我们都被新娘卓越的演技骗了啊！为我们备受谴责的良心干一杯吧！” 周琪首先拿起茶杯站起来，和大家赔不是：“哎呀，我也是怕结婚之前说了影响计划，没想到让大家误会了。在这里和大家道歉，让朋友们担心我是傻女人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其他人也举杯站起来以茶代酒，让包厢内的氛围不再那么紧绷。 喝完茶，周琪点的菜也开始上了。 动筷子前周琪还不忘叮嘱大家：“大家敞开了吃，这一餐刷的是周千山的卡。” “没关系，就算你不说是刷周千山的卡，大家也会吃的。毕竟，在座的无论是到场还是没到场的朋友，没有人不担心你的婚姻状况。”说话的是李鹤。 其他都笑着应和，怎么会吃不下吃不香呢？ “不过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你的计划吧？” 周琪摇摇头。 “哦，这样的话，你们到时候离婚会不会被家里影响？” 这问题很有道理。 长辈们在子女们没结婚之前焦虑他们结婚，结了婚就着急生孩子。 大多数长辈似乎没那么关心孩子婚后怎样，是否幸福。 对他们来说，自己的孩子结了婚有了孩子，就是正常人，在他们的同龄人圈子里不会脸上无光。谁家孩子要是不结婚，父母们就会担心被人戳脊梁骨。 再者结婚这回事，许多长辈自己都是凑合凑合就这么过了一辈子，认为自己的孩子也会像自己这样过一辈子。 毕竟他们都这么过来了，认为孩子也可以。 假如孩子说自己要离婚，或者瞒着他们离婚了，有些父母的反应激烈的就好像离婚的后果比杀人放火还严重。 一生要面子，一生怕被说闲话的长辈们不一定知道婚后和谐幸福是什么，他们只需要孩子循规蹈矩的过一生，自己不会被旁人说闲话。 等到孩子买车买房赚钱了，又可以向亲朋好友炫耀一番，被恭维几句仿佛脸上有光，心里也舒服了。 这样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在座的大家都已经到了被催婚的年纪，同龄人也都是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 当然，刚离完婚的也有。 不过她的情况特殊，不能作为普遍案例讨论。 周琪自然知道朋友们在为自己担心什么。 她凝思了一会儿，随后扬起笑容：“没关系，大不了就是被他们骂几句，再不行就把周千山的烂事摆在爸妈面前了。我爸妈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人，而且我大姨一定会帮我的。” “啊？你大姨为啥帮你？” 于是周琪就说了大姨的爱情故事，以及将她当做亲女儿的事。 “所以我大姨这种重感情的人一定会理解我被渣男欺骗感情的事情。” “你确实你是被欺骗感情的那个，而不是明知山有虎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是细节问题吗？喂！ 扯完这些，他们菜吃得差不多了，周琪开始说自己的计划。 因为周千山每天都在扮演完美丈夫，只要她在家，基本上每天都会回家。 假如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为人，说不定还蒙在鼓里。 不过因为周琪的工作每个月都会出差几天，所以那几天的时间里周千山就会带阿瑾到家里来。 “我的天！这么嚣张吗？直接带到家里，就不怕你提前回来抓到他们吗？”李鹤惊呼。 不只是她这么认为，其他人听到这事表情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周琪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用筷子随意挑着盘子里的骨渣，“没办法啊！他就是这样的男人，说到底那是他的房子。” “所以你什么打算？” “昨天我和他说了我明天要出差了，要出去五天。我确实要出差，但只是三天，而且这次正好不用出省，他查我社交账号的IP没用，可以打一个出其不意。”周琪知道自己每次出差都被周千山盯着地点。 在她的手机或者行李箱里安装跟踪器的事并不存在，周琪检查过，没有这些东西。 至于她知道对方如何关注自己的动向，是因为她每次出差晚上都会被周千山打视频。 话说得好听是想她了。 实际上是确定她在做什么在哪里，会不会影响自己。 “你怎么确定我们去抓的时候他和阿瑾正好在家？” 被问到这个，周琪潇洒的你撩了一下头发：“我在家里装了针孔摄像头，我的手机就能查看。不然我怎么知道他带那女人回家了？” 在家里装针孔摄像头，观察丈夫和其他女人。 洛欢不由得感慨：“朋友们，周琪真是干大事的人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换做是他们，首先就不会选择和周千山结婚。 周琪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这句夸奖多么开心。 她转变情绪，高兴的拍手：“好了，我现在给你们分配任务。大家记得堵门的堵门，摄像的摄像，抓人的抓人。” 大家摩拳擦掌的期待四天后的行动。 临走前舒菡还不忘向周琪推荐自己的离婚律师：“你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正好我前段时间刚离完婚，离婚官司大获全胜。苏律师特别厉害，专门打离婚官司的，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咨询他，说是东帆和我的朋友，咨询费能给你打折。” 周琪自然笑纳了苏律师的名片并加了他的好友。 出了饭店大家就各自离开了。 程奇因为和洛欢他们顺路，准备坐东帆的车。 他望着天嘀咕：“知道周千山的为人，还和他结婚的女人果然不一般。我还以为今天吃饭能知道周琪为什么奋不顾身的和那个人渣结婚。” 确实，大家至今都没问出来周琪为什么偏往虎山行。 另外三个人正点头赞许的时候，舒菡忽然停顿住动作，她瞪大双眼举起手指表示：“呃，我想我大概听说过一点。但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你能不能改改打哑谜的习惯？”洛欢吐槽。 “我这可不是打哑谜，这是不确定是否有联系，所以持有保守意见。”舒菡坚持为自己正名。 洛欢：“行吧行吧，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重要的是让舒菡把自己八卦到的信息分享给他们。 她就知道，那天晚上让舒菡睡不着去八卦周千山这个人没错。 第50章 50 时间线往前推两年。 那时候周千山还在找女大学生谈恋爱。 她们年轻天真又浪漫。 当然也有看得清男人的，这种人自然不是周千山的目标。 他从来都不是挑战自己的人，并不会因为女生不给自己好脸色，就产生对方越难驯服，自己越兴奋的想法。 周千山是只会在自己舒适圈里待着的人。 所以那年找了一个大四即将毕业的女大学生，没经历过社会的摧残，二十出头的年纪对爱情还有向往。 他依旧用老一套去谈恋爱。 对他来说是对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是否枯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周千山是一个喜欢待在自己舒适圈的男人。 在舒适圈里，他就能掌控局势。 但这次的女大学生和之前的不一样，她真的爱上了周千山这个不真心对待感情的男人。 在发现周千山和其他女人发亲密消息的时候她无法忍受，哭着问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他这样。 周千山答不上来。 对他来说就好像是时间到了，身边的女人就该换了。 至于对方有没有做什么让他不满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从不在意，所以不会不满。 但因为她哭得凄惨，周千山可怜她，于是和最近联系的女人断了关系。 一直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对于他来说确实乏味。 他还是忍不住去接触和亲近其他女人，他更加小心不被发现。 自以为做得很好了。 周千山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会被发现他联系了其他人。 舒菡说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周千山当然不会明白了，恋爱期间是能感受到对方爱不爱自己的，哪怕只是细微的感情变化也是可以察觉到的。” “周千山当然不懂，他只是在进行着自己那一套需要女人的生活方式。他太空虚了。”东帆冷笑。 他笑周千山初为人，却不懂做人。 周千山太空虚了，他像一个用错误的东西试图填满自己的空壳，但因为装进去的东西是错误的，但又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只是觉得之前装进去的可以给一种满足感，于是就陷入了循环。 他没发现，明明在不断往里面填充，却怎么也填不满。 二十八岁这年和周琪结婚，就像是大家分析的那样。 因为年龄差不多了，这个年龄段的同龄人都在结婚，于是自己也学着别人找了个漂亮的妻子。 却改不掉之前的习惯，无法割舍那个情人。 “接着说。 那个女生还是给了周千山第二次机会。 周千山还是像上次那样消停了一段时间，但他是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样，还是去找其他女人。 不仅如此，还和女生保证会和她结婚。 还说什么，自己真的很爱她，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我的天，男人都这样吗？净给些没用的东西。”舒菡说着翻起白眼。 现在的她无法理解这种话能把小姑娘哄得团团转，听到男人说命都要给自己了，就无比感动，自以为这种话爱到极致才会被男人说出口。 实际上就像舒菡所说，男人怎么承诺起来净给些没用的东西。 “确实，命又不可能真的给她。真遇到事情了，周千山这种人不把女生挡在自己前面我都算他勇气可嘉。”程奇也是连连点头，赞同舒菡的说法。 男人更懂男人。 洛欢也点点头：“他但凡说愿意把钱和房子作为两人爱的承诺，我都会夸周千山这是遇到真爱了。” 总之，这段感情故事最后还是以分手告终。 仔细说来，这还是周千山那时候谈过最久的恋爱，两人拉扯了差不多一年，从女生大四实习到毕业。 很久了。 “据说，女生分手后情绪特别低落，直接抑郁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抓不住周千山，她努力做出改变也无法扭转两人分开的结局。” 程奇：“人渣是不讲感情和道理的，这个女生还是没找到问题的根本。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为自己做出改变就能维系这段感情。正常情侣的相处逻辑在周千山这里行不通。” “深陷其中的人是看不透的。”东帆解释。 如果她想得明白就不会抑郁了。 洛欢在这一刻想起来为什么让舒菡说这件事，她打断了大家对周千山两年前那段感情的分析：“等等，说了这么多，所以那个女生是周琪的朋友对吧？” “对！” 很好，既然如此，就能猜到周琪的动机了。 但不得不说，作为能让周千山作为结婚对象的女人，周琪真的很厉害。 “诶！话说你们今天还有别的事吗？我们去打麻将吧！” “四个人一起就触发了你打麻将邀请是吗？”洛欢无语。 程奇摇头否认：“错了，就算我一个人，也可以触发打麻将的想法。我会像舔狗一样想尽办法叫通讯录里的人陪我打麻将。” 洛欢听得忍不住鼓掌。 “好啊！好一个像舔狗一样。” 她忽然想起来程奇自己说过，为了打麻将不惜给老师打电话这件事。 “你还是不够喜欢打麻将，所以不能明白。” “我想，我不是像你这样时刻都会产生打麻将的想法。” “欢姐，话不多说，就问你打不打？” “今天没什么事，打吧！你们呢？” 舒菡和东帆没什么意见。 四人就出发去了“老地方”。 程奇在店里充了会员，并且“老地方”作为自主麻将馆是连锁店，他们去的是离得最近的店。 上次洛欢没找程奇要地点就过去，是因为他们经常在那家店约着打麻将，所以默认是那里。 一下午的麻将酣畅淋漓，程奇和舒菡两个话痨，打麻将和吹牛两不误，嘴都要说干了，奶茶都点了两次。 因为下午打的娱乐局，赢钱的人也不过是拿到一点买菜钱，输的人也就失去两杯奶茶钱。 要明白，打麻将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在没有输很多钱的前提下。 当然，这种事要注意不能玩物丧志，把所有都输在里面了。 洛欢不喜欢和太陌生的人打麻将，就算是朋友也可能被做局。 打麻将赢钱了是心高气傲，等到被人做局斗龙了，那是生死难料。 为了周琪的抓奸大计，洛欢推了那天的工作。 要保持好的体力和状态，才能在晚上精神饱满，打得渣男措手不及。 不只是洛欢这么想，其他人也是。 特别是程奇，拒绝了前天晚上的麻将局。 这让群里的好友们无比震惊，从不缺席牌桌的程奇居然不打麻将了！ 难道是人性的泯灭吗？ 考虑到周千山也在这个群里，程奇解释家里有急事支不开身，所以不能参加。 群友们也只是简单感慨一下，不会真的谴责程奇竟然不赴约麻将的事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无论这句家里有急事是真的，还是托词，都应该相信。 按照周琪的指挥，八个人分成小队，一队守在她家楼下观察周千山的动向，一队人和周琪一起。 洛欢他们很幸运的和周琪一起。 首先去火车站接她。 周琪上车后看了眼手机的监控，告诉他们周千山还没回来，回去的路上不用太着急。 他们回去再快，关键人物不在家也是徒劳。 “话说周琪，你是怎么知道阿瑾存在的？或者说，阿瑾大概什么时候出现在周千山身边？”舒菡是真的八卦，直接八卦到本人面前了。 周琪不是吝啬的人。 既然有人问了，她很乐意解答。 她回忆了一下：“结婚前的两个月就发现了阿瑾的存在吧？主要还是那个香水的味道太浓烈了，我很难不察觉到。但我和周千山说我有鼻炎，对味道不敏感，所以他在这方面就不注意了。” 说着她摊手，也是很无奈：“刚在一起那会儿他身上的味道混杂，真的很难闻。后面我说我有鼻炎了，味道终于不再难闻。” 洛欢听着还是觉得不对劲，结合以前听说关于周千山的事情，她发出观点：“所以说，其实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周千山其实就和阿瑾在一起了？” “等会儿？如果你这么说，我是三？” “不不不，你怎么可能是三，你现在是周千山的合法妻子，你才是受法律保护的那个。” 毕竟不管周千山和阿瑾是先认识还是后认识，在大家眼里周琪才是他的女朋友以及妻子。 从他们举办婚礼到领证的那一刻起，周千山身边的其他女人都将是难以言说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 周琪笑笑：“其实我没那么在意啦！” “真的在意男人这种事，就不会和周千山结婚好吗？” “确实啊！确实！” 开车的东帆越听她们的聊天越觉得不对劲，马上开口：“不是，你们难道没发现一个问题吗？那就是，阿瑾从来都没有作为女朋友被周千山在亲朋好友面前公布过啊！” “啊？” 他们都愣住了。 好像是哦！ “不是，还有一件事啊！阿瑾和周千山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婚礼上给新娘提婚鞋？按照习俗，这事是新郎的妹妹做才对吧？” “难道说阿瑾是……” “应该不是，我见过周千山的父母和他的亲戚们，了解他家的家庭关系。同辈里他没有妹妹，倒是有已经结婚生孩子的表姐一个，其他的都是哥或者弟了。” 好吧！周琪的回答还是非常权威的，她说不是，大家也只能打消这个猜想了。 具体是什么关系，今晚就能揭晓了。 第51章 51 从车站回到周千山房子的路上，小分队的群里就发来了那两人回来的照片。 一男一女两个人头凑在一起，不同角度都显得很亲密，像素的模糊程度堪比网上的狗仔爆料照片，不过还是能看出来是那两个人。 周琪也看了眼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确定那两个人在家里了。 “那还说什么呢？东师傅，车开快点吧！”程奇自来熟的调侃正在开车的东帆。 东帆看着已经时速七十多的显示屏，冷笑：“超速扣的分和钱你帮我出，我们直接起飞。” “爱莫能助啊东师傅，我的分也不够啊！前段时间不小心闯了红灯，加上之前超速也被拍了，我的分真不够啊！”程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还是周琪开口：“没事的，那两人回去后也不会乱跑了，我们的安全更重要。” “是的，我们这一路的安全多重要，东师傅正常开就行。”舒菡也安抚司机的心情。 洛欢倒是想起来那天的司机师傅。 为了捉奸，开车真猛啊！有种开出了自己极限的感觉，但洛欢隐约记得那名师傅变道的时候还打了转向灯，有测速的时候又提前减速了。 这么一想，不愧是开网约车的司机师傅，有些本事。 说是让东帆加速前行，其实距离目的地只有三公里的距离，还是很快就能抵达。 他们到楼下的时候，其他四人见车来了，就凑了过来。 明明只是在楼下，周千山在十六楼，不一定能听到他们说话，但大家也只是眼神示意。 十分警惕，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不准周千山那家伙耳朵就是比常人好呢？不好说。 根据上次吃饭的安排，九人一起上楼，周琪开门的时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屋子的大门无论是用钥匙开锁，还是指纹密码锁都难以避免动静比较大。 密码锁解锁的那一刻发出轻快的音乐声。 门还没来得及打开，众人听到屋内传来男人警惕的呵斥声：“谁！” 周琪手机屏幕里的男人确实停住了动作，他想起身查看情况却被女人拉住。 阿瑾还想缠绵，屋内也稀稀拉拉的传出说话声。 大概意思是阿瑾认为周千山听错了，让他别分心。 周琪放下手机，对身后众人做禁声的手势，随后挥手让两位男士打头阵去开门。 同时不忘给他们房门钥匙。 大家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内，洛欢感觉自己都恨不得不呼吸了。 走到房间门口，他们倚着门等候，听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却也无心有别的想法。 大家想的要么是一会儿怎么擒住那对男女，要么在想真是一对不要脸的卑鄙无耻人。 随着男女声的重叠，房门也在这一刻被打开，大家破门而入。 阿瑾还在沉醉没有马上发现房间里多了很多人。 反而是周千山第一时间扭头，发现好几个人簇拥着他本该在出差的妻子。 他表情一沉盯着周琪没有说话。 还是周琪打破房间里的安静，她抬起手愉悦的和自己有法律关系的丈夫打招呼：“嗨，老公，几天不见，想我吗？” 顺便一提，周琪在回来的动车上化了个全妆，状态明媚又强大。 周千山没吭声，反而是阿瑾终于缓过神来，听到周琪的声音抬起头去看，发现房间里不是只有她和周千山二人，反而是有一群人。 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直接晕了过去。 周千山一直不说话周琪也不着急，她背着手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床边。 她打开房间里的亮白大灯，关闭床头左右的两个暖黄色的壁灯。让那对男女更加坦诚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是不是很好奇，明明你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还和我打视频，我应该在隔壁市的酒店才对，怎么一下就出现在这了。”周琪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真的很想知道周千山是不是这么想。 不过，周千山怎么想的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周琪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俯视这对没有羞耻心的男女。 终于，在周琪脸凑过去的时候，周千山动了。 他伸出手想抓住周琪的脖子，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更快，直接躲了过去。 不仅如此，其他男人见到周千山居然想动手，直接冲过去把他摁住。 床上没被管的阿瑾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那些男人过来，默默把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顺便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盖严实。 周琪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暂时不想管。 被摁住的周千山低着头，他说：“至少让我们把衣服穿上。” “阿瑾可以穿，你不行。”周琪拒绝了周千山的要求。 被点名的阿瑾悄悄睁开一只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琪冷笑：“让你穿衣服是因为证据足够，也没别的。如果你喜欢在男人面前光光的模样，我不拦着你。” 听到周琪这么说，阿瑾瞪大双眼，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床脚还站着四个女人，马上焉了。 只能乖乖地捞起床头柜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穿衣服不成功的周千山，他此时跪在床上面对着周琪，被角盖着身上，让自己有一点点尊严。 他表现的很平静，问：“你筹划了很久？” 周琪并不意外周千山知道什么，她只是笑笑：“我也不记得我筹划多久了。我只知道，我达到了我的目的，这就足够了。” “值得吗？为了报复我，嫁给我，就这样变成二婚，你真的甘心？” 被这么问，周琪哼的笑出声：“我根本就不在意好吗？什么头婚二婚，我本来也没打算结婚。而且你的想法放在这个时代很有问题，现在结婚又离婚的有很多，二婚的人也不在少数，介意的人不会找我，不介意的人自然会和我在一起。” 在周琪的身边本来就有不结婚的例子，所以她也不会觉得不结婚这辈子就完蛋了。 只是不结婚而已，人生不会就此完蛋。 周千山呼出一口气，他明白就这件事而言，他辩不过周琪。 “她呢？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怎么没来？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也没来，你没通知她吗？” 洛欢听明白了，周千山在问那个两年前爱他爱惨了的那个女生。 “我当然通知她了，她不能来而已。” 听到周琪竟然通知了她，周千山来了兴致般的挑了挑眉。 他嘴角弯起嘲弄的笑容：“我了解她的性格，看着自己闺蜜嫁给最爱的男人，她确实做不到。让她看到我和其他女人在床上，她也没办法接受的。”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么，你知道她在哪吗？”周琪低着头，望着周千山，表情不明。 “可能还在巍城，也可能换了座城市生活。哦对，她家庭条件还不错，出国了也说不准。这么猜测的话，如果她人在国外，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说得通了，赶不过来。”周千山真的顺着周琪的话猜测，他能猜到也只有这几种可能了。 周琪盯着他还在泛泛其谈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眼圈渐渐泛红，随后发出一声如爆鸣的尖锐冷笑声打断还准备说什么的他：“死了。” 周千山张着嘴呆愣了，他琢磨完这两个字咽了口口水，别过脸，就好像不面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她到死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忠诚的去爱一个人。”周琪上前一步，抓着周千山的头发把他的头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她质问着，“为什么啊？周千山，你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对吗？又或者，你只爱你自己？” 这个问题问周千山是不会得到答案的。 他对太多人说过我只爱你一个人这种话了。 实际上，他觉得这样的话是哄小姑娘的有效咒语，说出来了就能让对方傻傻的开心很久。 如果能再买些小礼物，效果更佳。就算原本闹腾，也能因为一句话，一个小礼物高兴很长时间，不仅如此还能欢天喜地的为他置办些什么。 说到底，周千山无法理解“我爱你”这句话本该拥有的含义。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不爱你。”原本可以一直当哑巴的阿瑾开口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已经穿好衣服的阿瑾，她站在窗户边，头发凌乱，嘴唇红肿，眼里有一点得意。 仿佛在告诉大家：谁说周千山不懂得爱人了？她不就是周千山的爱人吗？ 但大家对阿瑾只觉得她好笑。 周琪不可置信的打量阿瑾，这一瞬间就好像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你说他爱你？为什么明明先认识你，但从不把你带到众人面前，反而和我正式在一起并且结婚？ 你说他爱你？为什么舍得让你把孩子打掉？ 真的爱你，不应该把你公之于众？” 阿瑾眨眨眼，不聪明的脑子琢磨她的话，思考周千山到底爱不爱自己。 周琪说完又嗤笑一声，“他爱你？醒醒吧！他只爱他自己！” 阿瑾想不明白，又不相信周琪。 她再次上床，手脚并用爬到周千山身边，不甘心的问：“她说的是真的吗？还有你们刚才说了半天，那个死了的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周千山睨了眼又来到身边的阿瑾，反问她：“你觉得呢？” 阿瑾被问懵了，她原本是跪在周千山身边和他一起弓着腰，听完他的话整个人直起来，“我觉得？我如果明白我会问你吗？周千山，你真的不爱我吗？当初在医院你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以后和我还会有孩子，这话也是骗我的吗？” 她越说越不敢相信那些过往是谎言。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身体也不好，难受孕。”阿瑾想抓周千山的衣领，发现他还光着，于是双手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周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但好歹有一个周末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