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阮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她倒在床上,看了眼日期,今天已经是周四了。
离开基地已经过去了六天,她每每想起离开前沈知秋的眼神,她就隐隐心痛。
也不知道刘锐有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有没有听懂她那些话背后的含义。
大概率是没听懂,不然也不会过去了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看来只能是她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了。
早上七点,林清阮赶在开会前拨通了刘锐的电话,电话刚被接通,就传来刘锐有些急迫的声音
“林队,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对方问出这句话,她有些后悔打这通电话了,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她打这通电话目的顺利完成。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呢?”
“我?我挺好的,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白天看着训练,晚上还有时间娱乐一下。除了累点,一切安好。还有......”
林清阮:......我有问你过得好不好吗?
刘锐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电话那头一直沉默,没有声音。
“hello?老大,你还在听吗?”
林清阮此刻只想赶紧挂了电话,她实在是没有耐心听刘锐讲,他哪天吃了什么,心情好不好,有没有迟到...连带着想问沈知秋的情况也问不出口了,对方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她感觉当时她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啊,怎么会呢?
她记得当时是这么说的
“局里有新案子,训练营内你自己要辛苦一下了,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沈知秋
“还有,帮我多注意一下她,别安排太累的项目。有什么事记得及时通知我”
多明显啊,让他时刻关注沈知秋,并且每天给她汇报对方的情况,难不成对方真是个木头?!
“在听,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林清阮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刘锐听出了她有些不耐烦,刚才讲的那些事,只是他的试探。
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在对方急着要挂电话的时候
“沈知秋她......”
听到刘锐提到沈知秋,林清阮瞬间明白,刚刚刘锐为何废话一堆,搞半天是要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
她在心里给刘锐记上一笔。
“你说”二字已经到嘴边了,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憋了回去,是陈墨。
“林队,找到刘猛了。”
她连忙对刘锐说道:“下次再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难道他猜错了?
“知秋,你想什么呢?”乔安冉伸手在沈知秋面前晃了晃,后者渐渐回过神来。
“没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林教官啊。”看到沈知秋脸上神情的变化,她接着说道:“不用担心林教官,林教官之前可是一人打五人都不在话下的。”
“战绩可查!”乔安冉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沈知秋虽然也有担心对方会不会受伤,但现在她想的却是林清阮离开前给自己的“暗号”。
林清阮离开当天,沈知秋一直在反复品味那个眼神,和之前所有都不一样,这个眼神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以至于那天她被刘锐偷偷提醒过好多次。
屋内只有一盏小灯开着,窗户被她开着一条小缝,窗帘在风的作用下频频煽动,沈知秋闭上眼,禁不住的想
[她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白天刘锐的提醒,虽然顾及了她的自尊心,只是凑近了低声一句,却像一根细而利的针,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这种混杂着难堪与醒悟的刺痛感,将她瞬间拽回了刚入行时那段青涩又无措的岁月。
那时,她机缘巧合接拍了一部小成本网剧。制作算不上精良,剧情甚至带着些天马行空的“雷人”设定,谁曾想,偏偏就是这部剧意外地火了。
剧集播出后,大部分观众的目光,都被饰演女配角的沈知秋牢牢吸引。
她生就一张清甜无匹的脸,眉眼弯弯,笑起来仿佛盛着初夏的阳光,干净又明亮,那种不染尘埃的气质,完完全全就是观众心中理想的初恋女神模样。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表演,只需一个羞涩的抿嘴,一次含情的回眸,便足以击中人心。
因此,她一夜之间被广大网友封为“国民白月光”。
这突如其来的名气,像一场毫无预兆的飓风,将沈知秋卷入了陌生的境地。
小火之后,她接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广告。那时公司尚未给她配备助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奔赴拍摄地。
刚下飞机,还没等她辨清方向,汹涌的人潮便瞬间将她吞没。
无数陌生的面孔挤到她眼前,手机镜头几乎要怼到她脸上,喧嚣声、呼喊声混杂成一片,淹没了机场的广播。
她像一叶无助的扁舟,在沸腾的人海里被推来搡去,茫然、窒息,寸步难行。
最后,还是机场的安保人员奋力挤开人群,为她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几乎是半护半拉着,才将她从那片混乱中解救出来。
坐上车,惊魂未定的她,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那份置身于喧嚣中心却倍感孤独的无助,那份因自身渺小而产生的无力感,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烫在了她的心上。
记忆的潮水缓缓退去,留下带着余温的沙砾。当现实的海浪再次拍打过来,她发现,有些感受竟会以不同模样的浪头,一次次漫上心岸。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林清阮态度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又为何用那种复杂难辨的眼神看自己。
但这一次,她已不是那叶无助的扁舟。
她对这种无力感,又熟悉又陌生,她不会让这种被动的情况再次发生。
在之后的训练里,沈知秋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完成指令,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狠劲,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每一个战术动作,她不仅做到标准,还要反复琢磨其中的发力技巧和实战应用,私下里对着教学录像一遍遍分解、练习,直到形成肌肉记忆,确保绝不再出任何低级错误。
汗水浸透了作训服,手掌磨破了皮,她也只是默默处理一下,继续投入训练。
同时,她也不再像初来时那样,因着明星身份和教官的“特别关注”而有些束手束脚、下意识地与人保持距离。
她开始主动打破那层无形的壁垒。
休息时,她会自然地坐到其他队员身边,分享自己带的功能饮料或小零食,真诚地请教训练中遇到的问题,也会在别人遇到困难时,主动分享自己摸索出的小窍门。
她笑起来依旧明媚,却少了些镜头前的精致完美,多了几分接地气的爽朗。
这种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她的训练成绩稳步提升,甚至在某些灵活性要求高的项目上逐渐崭露头角。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真正融入这个集体,周围队员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疏远,渐渐变成了认可和接纳。
乔安冉用手肘碰了碰又在愣神的沈知秋,“刘教官来了。”
俩人的小动作被走来的刘锐尽收眼底。沈知秋在林清阮走后,训练更认真了,每次动作都利索完美,而且变得开朗健谈了。
就是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放空,心不在焉的。
林清阮和沈知秋两人的状态完全不同,刘锐大抵能猜到林清阮是在乎沈知秋的,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多照顾照顾沈知秋。
但是这些天的暗中观察,他属实摸不透,看不清沈知秋对林清阮的态度。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迸发出来,沈知秋不会是讨厌林队吧?!要不然怎么会在她走了之后像被束缚的小猫放出牢笼一样,解放天性。
他不禁为林清阮捏了一把汗。
“教官。”沈知秋和乔安冉同时打招呼。
刘锐点点头,“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休息会儿,半小时后中心场地集合。”刘锐说完,没有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他其实很想帮林清阮探探口风,毕竟那万年老冰山,头一次有关心的人,他还是很乐意推一把的。
但是打探别人**这件事,他不会做。他只能在心里祝林清阮好运。
“集合。”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
沈知秋拧开瓶盖,小口地补充水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正在默默复盘刚刚那个始终不得要领的动作,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好,沈知秋。”
“通知所有相关成员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林清阮说道。
李霖带着最近分析的报告道:“指甲里的工业油污和金属碎屑,鞋底城北工业区的特定泥土,这两点结合起来,几乎可以肯定,孙晖被害的第一现场,就在城北老工业区的某个废弃厂房或者与之相关的场所内!那里很可能有机床或者大型工具,符合钝器击打的特点,也解释了那些工业痕迹的来源。”
“凶手在城西旧车市场附近控制或接上了孙晖,然后可能直接去了城北工业区——那里足够偏僻,是作案的理想地点。完事后,利用车辆抛尸哑河。”林清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这条路线,
林清阮立刻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她亲自带领技术队,直扑城北工业区的可疑仓库;另一路由周凛负责,对刘猛及其车辆进行严密布控,准备实施抓捕。
命令一下,大规模的排查行动立刻展开。警方调动了多名警力,对城北工业区进行了拉网式的地毯搜索。
搜索工作异常艰苦。时近深夜,探照灯的光柱在废墟间晃动。
终于,在一个废弃仓库最深处,林清阮有了重大发现。
车间地面虽然被粗略清扫过,但在角落一台锈迹斑斑的老式皮带机床下方,使用鲁米诺试剂喷洒后,瞬间显现出大片片状和喷溅状的蓝绿色荧光——潜血反应!
“在这里!”李霖的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八度。技术队员小心翼翼地进一步勘查,在机床的齿轮缝隙里,找到了几缕与孙晖所穿衣物完全一致的蓝色棉纤维。
更关键的是,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小片不起眼的、带有暗红色斑点的金属碎片。
另一边,台球厅里烟雾缭绕,人声嘈杂。
周凛带着两名便衣民警假装成玩客混了进去,很快在角落的一张台球桌边发现了正在跟人打球的刘猛。
“刘猛!”周凛低喝一声,亮出证件。刘猛闻声脸色骤变,猛地将手中的台球杆向周凛掷来,转身就想往后面的小门跑。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其他不明所以的赌客和玩客惊叫四散。
周凛侧身躲开飞来的球杆,一个箭步上前,与另一名民警配合,利落地将企图反抗的刘猛按倒在台球桌上,“咔嚓”一声铐上了手铐。
整个抓捕过程干净利落,虽然短暂混乱,但有惊无险。
技术队立刻对车辆进行勘查,在轮胎花纹缝隙里提取到了与工业区的仓库地面成分高度一致的粉尘和铁锈颗粒,形成了有力的关联证据。
与此同时,唐柠传来最新消息,酒保阿杰透露案发当天,看见目标B在角落接电话,同时听到孙晖有提到‘豹哥’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