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推开我了》 第1章 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夕阳西下,海面泛着最后的金光。林清阮从身后拥着沈知秋,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颈处,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温暖的气息。海风拂过,纠缠起她们的长发。 林清阮把脸埋在沈知秋颈窝,呼吸温热:“秋秋,终于带你来看海了。”她顿了顿,手臂环的更紧了些“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就结婚。” 沈知秋侧过头,林清阮正看着她,夕阳在那双总是带点锐利的眼睛里融化成了纯粹的温柔。她心尖一颤,唇角不自觉扬起,笑容在夕照里绽开,清澈而动人。“好。”她应着,声音清甜,一个字便许下了全部未来。 林清阮像是被这笑蛊惑了,缓缓低头。 期待中的温热并未落下。 沈知秋茫然睁眼,眼前只有空荡的海岸与寂寥的风。林清阮不见了。 “清阮?”她心头一紧,慌忙四顾,在柔软的沙地上踉跄奔跑,跌倒又爬起,沙粒沾了满身,一声声呼喊被海风扯碎。“林清阮——!” 天色骤然暗沉。乌云压顶,风声呼啸。 她看见林清阮站在码头集装箱旁,正举枪对准歹徒。队友从侧方突进,将歹徒制服。林清阮松了口气,收枪走向受惊的人质。 谁料那男人竟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猛地挣脱束缚,掏出手枪对准人质! “不要……”沈知秋的预警卡在喉咙里。她想冲过去,双腿却被钉死在原地,只能嘶声呐喊:“林清阮!不要过去!” 林清阮显然也始料未及。电光石火间,她唯一的选择是扑向人质,用力将其推开。 “砰——!” 枪声撕裂空气。 子弹精准地没入她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后倒去,恰逢一个大浪扑来,船体剧烈倾斜 她像一片失重的羽毛,直直坠入墨蓝色的海水,瞬间被翻涌的泡沫吞没。 “林清阮!” 沈知秋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已浸透睡衣。煞白的脸庞不见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梦魇的余威仍冲击着她的心脏,跳得又重又急。 是梦。又是那个她重复了无数次的梦。 她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冷光刺得眼睛生疼。指尖划过,点开那个备注为“阿阮”的聊天窗口。 对话停滞在半年前。 最后一条消息,来自林清阮: [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下面,孤零零地躺着她当时满怀幸福敲下的回复: [好。] 一个字,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屏幕背景是两人的合影,照片里,林清阮正笑着吻她的脸颊。沈知秋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眼眶干涩发疼,早已流不出眼泪。 她深深呼吸,试图压住身体的颤抖,拨通了一个号码。 “爸,”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找到她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同样疲惫而苍老的回应:“还没有……小晞,你别太……” “我知道了。”沈知秋轻声打断,怕多听一秒就会彻底崩溃,“您别担心我。先挂了。” 手机从掌心滑落。她颓然倒回床上,蜷缩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用气音发出那句耗尽所有力气的追问: “林清阮……你到底在哪儿啊……” 北川的夜,被一声短促的指令划破。 “行动!” 林清阮扣下对讲机,黑影如利剑般从各处刺出,瞬间将路边的黑色轿车合围。 车门被猛地拉开,铐住嫌疑人的瞬间,她动作利落,眼神却比寒冰更冷。 “林队,有发现。”队员递来一个物证。那是一个精致的、印着某个奢侈品牌Logo的手表。 林清阮瞳孔微缩——这牌子,她上周刚在沈知秋的街拍图上见过。 心底掠过一丝莫名的烦躁,她将证物袋扔给手下:“带回去,重点查来源。” 众人依旧在紧锣密鼓地搜查着,林清阮抬手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十二点了,她看了眼疲惫的众人,为了这次行动,已经连续蹲守了两天,现在又在彻夜搜查,她有些于心不忍。 “差不多了,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夜宵。” “谢谢林队”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躁动,尖锐的声音在这宁静的深夜如此刺耳。 她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被人群团团围着,保姆车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缓慢地移动着,可拥挤的人潮仿佛像是没感受到一般,依旧紧紧贴着车辆。 林清阮本能地掏出手机,准备通知派出所。 隐约中她听见了那群人口中叫喊的名字,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沈知秋?那个在她心底尘封了十五年的名字。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已经朝着那片混乱冲了过去。 无数的闪光灯源源不断地映照在车内女人的脸上,女人眼睛被刺的睁不开眼,抬手试图遮挡刺人的光源,但双拳难敌四手,车外的喧嚣与灯光依旧在不停的嘶吼着闪烁着。 “沈姐,已经通知剧组,安保人员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让我们再坚持一下。”方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她遮挡来自车外投射进来的视线。 沈知秋疲惫地靠在后座仰头叹息,电视剧杀青宴拖到太晚,她婉拒了剧组安排的保镖,本想低调地回去。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车开出没多久就被几辆可疑的车尾随并截停。 紧接着,一群人影便围了上来,手机镜头几乎要贴上漆黑的车窗。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阵熟悉的窒息感攫住了胸腔。 “哎!干嘛呢?!”清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女声骤然响起,林清阮往人头攒动的方向走。 伸手拨开趴在车窗上窥视的几人,人群安静了几秒钟,而后又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被扒开的几人,拥挤着想要再次涌到车边。 林清阮右手猛地掏出证件,“警察!这里是公共道路,非法聚集扰乱秩序是违法行为!需要我请你们都去支队里冷静一下吗?” 狂热的粉丝们像被按了暂停键,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喧闹声也小了许多。 “退后!全部退后!”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开挡在车前的人。 听到外面突如其来的声音,沈知秋转头往车外望去,只见一道高挑利落的身影正拨开混乱的人群,那人身高近175cm的女人,她右手拿着证件,左手将趴在从车窗上人向后拽开。 就在那一瞬间,车外混乱的喧嚣、刺眼的闪光灯,仿佛都在沈知秋的感知里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车外那个正在为她开辟一条通路的身影。 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那人脸上,女人长得很美,一双凤眼眸光锐利,显得压迫感十足,让人不寒而栗。 鼻梁高挺,在脸颊投下清晰的阴影,显得更加立体。乌黑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更衬出周身清冷肃穆的气场。 沈知秋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那人过于出众的容貌,而是因为……那双眼睛。锐利,清澈,像雪山顶上寂寥的寒星,却让她感到一种奇怪的、想要靠近的暖意。 还未等她仔细地瞧,姗姗来迟的保镖团队终于挤入现场,开始控制局面,女人也不吭不响的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黑色的保姆车在保镖的维护下,开始挪动车身,沈知秋从玻璃反光中看着渐渐变小的人群,努力的想在人群之外寻找那个渺小的身影。 她为什么会有一点……失落? 车子急速行驶在空旷的大道上,看着路边的景色飞快地从眼前掠过,沈知秋的思绪渐渐飘走,意识逐渐模糊,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脑海中浮现那人的面孔,尤其是那人的眼睛。 “沈姐,沈姐。” 沈知秋意识逐渐回笼,缓缓睁眼。 “到了,我送你上去。”方婷说着,拿着沈知秋的包,并帮她解开安全带。 沈知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轻声地嗯,便跟随着方婷的脚步走向电梯, “明早我再来接您。”方婷将包递给沈知秋。 沈知秋简单应了一声,推门走进屋内。 这是公司为她准备的住所,两室两厅的格局,大约八十平方米,不算宽敞但基本设施也都齐全。 她径直走进主卧的浴室,站在花洒下,微微偏热的水流顷刻淋下,冲刷着肌肤,也试图洗去这一晚的疲惫与纷扰。 洗完澡,换上柔软的居家服,她几乎是跌进床铺里的。 连日的高强度工作,加上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早已抽干了她最后一丝精力。 窗外世界的轮廓、远处零星的车声,都渐渐模糊、淡去,最终彻底沉没于包裹全身的、令人沉溺的温暖之中。 午后的福利院,寂静而安宁。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夹杂着远处孩子们嬉戏的欢闹。 一个女孩独自蹲在院子的角落,摆弄着几根枯树枝,与那群聚在一起玩耍的孩子形成一道无声的界限。 这时,一辆车停在院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走下,身后跟着一个只到他腰间的女孩。 两人走向角落里的沈知秋。男人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语气温和地问道:“小朋友,可以带我们去找院长吗?” 沈知秋抬起眼,目光掠过他,落在他身后的女孩身上——那女孩穿着一身干净的连衣裙,安静地站在男人投下的阴影里。 沈知秋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默不作声地朝屋内走去。那两人也没多言,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带到一扇门前,她任务完成似的转身就走,回到那个角落,重新蹲下,继续摆弄那些零落的树枝。 没过多久,一双白色运动鞋停在她眼前,她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 过了一会,鞋子的主人也没有出声,只是从她正前方移到左侧,接着,轻轻挨着她坐了下来。 沈知秋身体一僵,下意识就要起身离开。 “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沈知秋起身的动作一顿,她转过头,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女孩的脸——白皙,安静,一双眼睛像深潭的水,望不到底。 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静静地看着自己。她能感到其实对方并没有恶意,只是女孩眼中流露出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她最终没有离开,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隔出些许距离。 整个下午,两人就那样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 风吹过树梢,光影缓缓偏移,沈知秋偶尔用余光瞥见女孩,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远方,仿佛坐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真奇怪。 沈知秋继续摆弄着手里那几根可怜的树枝。 直到男人从屋里出来,唤走了女孩。 车子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沈知秋还在原地,心里泛起一种陌生的感受。 明明那个人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她却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凌晨一点,林清阮揉了揉干涩发胀的太阳穴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剩下交给我。” 林清阮一一打过招呼,然后从小张手里接过警车钥匙,向警局方向驶去,整理完全部资料。 天空已渐渐泛起鱼肚白,林清阮看了眼手机,已经3点了,回家已经来不及了,就干脆在值班室休息。 身体还未完全放松,林清阮便被闹钟铃吵醒,简单休整过后,便顶着那浓重的黑眼圈,就往自己座位走去。 “林队,局长找。”小张抬眼示意局长办公室方向。 林清阮下颌微扬,脚步未停便径直转向办公室。指节在厚重的木门上叩出三声短促有力的闷响。 “进。”门内传来略显沙哑的声音。 林清阮推门而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手上在翻阅桌上的文件。 “赵局,您找我?” 赵局闻声抬头,女人站在他桌前,眼中布满血丝,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肉眼可见的疲惫,但她的背脊依旧挺直,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坐吧。” 他起身往一旁的沙发走去,林清阮也很自觉地跟着走去,二人双双落座。 赵局率先开口,“小林,警局下个星期要来一批新的干警,参与为期三个月的警务培训,你和小刘你们一起去培训。” “局长,我手上现在还有案子呢?” “啧...那个案子不是要结案了吗?人都抓到了,而且这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赵局声音更加严肃。 “人是抓到了,但我感觉这个案子不简单..……”林清阮连忙开口说。 “行了,我知道了,这个交给周凛继续追,你就专心准备之后的培训。”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还有,等培训结束后,有一个刑侦剧组,缺一个顾问,局里决定派你去。” 他注意到林清阮眉峰微不可察地蹙起,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赶在她开口前说, “我知道这类场合不是你的舒适区。” “这次,你只需专注于案件逻辑、侦查手段这些核心专业指导,流程和应酬不必操心,。” 闻言,林清阮攥紧手指,语气斩钉截铁:“局长,培训可以,顾问我不同意。” 赵局知道林清阮认死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态度,也不再勉强。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总会同意的。 “行吧,这件事先不提,我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赵局妥协。 “这星期你好好准备下周的培训,不允许出岔子。” “明白。” 林清阮起身离开,回到座位,身体重重沉入椅中,睡眠不足使她现在格外的疲惫。 她双肘撑桌,拇指用力揉捏着太阳穴,疲惫的精神似乎放松了些。 第2章 冷酷教官立威:没有特别照顾! 很快就到了新警培训的日子,都是从警校里出来的学生,个个有干劲,林清阮翻看着手里他们的资料,指尖划过一页页简历, 直到最后一页 【姓名:沈知秋】 【单位:个人(演员)】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被冻结。 纸张边缘被她无意识攥紧,泛起丑陋的褶皱。 沈知秋。这三个字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炸弹,在她早已冰封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蹲在福利院角落、像受伤小兽般沉默的身影,与闪光灯下明艳动人的流量女星,在她脑海中疯狂交叠。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队?”身旁的小刘被她骤然释放的低气压吓到。 林清阮猛地回神,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只剩下冰冷的质问:“你知道来新警培训里有个叫沈知秋吗?” 听到沈知秋,小刘手中的资料差点散落,抬眸看向林清阮,故作轻松地说, “知道啊,局长没跟你说吗?”尽管已经压制了内心的惊慌,但他声音还是有些微微颤抖。 看到林清阮渐渐黑了下来的表情,小刘连忙补充:“局长是怕你知道了,会不愿意来,索性就没说。”他的声音随着说出口的话语渐渐淡了下来。 “她来干什么?!她又不是新毕业的警校生,怎么进来的?” “听说她过段时间要进的一个刑侦剧组,所以提前了解刑警的工作,主动要求参加培训。” “别说她还是挺敬业的,你说哪个明星会为一个角色过来自讨苦吃,是吧?” [刑侦剧组?] “呵呵...这是警务培训!不是她用来培养演戏的地方!”林清阮嘴角提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冷冷的笑了。 感受到林清阮的态度,小刘顿时慌了:“林队,人家好赖也是个有些名气的明星,结束训练人家还要上电视的,可不是真的要去当警察,你对她别太严苛了。” 林清阮没有回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小萝卜们估计都到了。” 屋外,烈阳高照,毒辣的阳光刺痛皮肤,训练场内,排排站着笔直的身影,正在等待着他们的长官检训,由于是封闭性训练,所以这两个月吃住都在这个场地里。 这个训练场地是北川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专门的培训基地,设施都很齐全,拥有标准化的靶场,战术训练楼,体能训练场,理论综合楼,学员宿舍,食堂应有尽有。 二人走到队列正前方,站定,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 沈知秋站在队伍边缘,远远地就看到穿着黑色的作训服的两个身影,脚步带风般向他们走来。 等到二人站定,她才看清他们的面貌,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容映进她的瞳孔,竟然是她?! “从今天起,你们将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封闭性培训,这不仅是意味着你们脱离了学校的保护伞,也是你们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的第一关。”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北川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林清阮,也是你们的主教官,站在我旁边的这位是你们的副教官。” “北川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刘锐。”站在一旁的男人,留着干练的短发,眉宇间透着冷冽的气场。 “各位都是警校的优秀学生,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在我这里我不管你们的专业是什么,在学校有什么样的成绩,有多厉害,这些我都不在乎,更不存在什么特别照顾。” 当“特别照顾”四个字被加重吐出时,沈知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确信了,那不是错觉。这位林教官,似乎从一开始,就将她放在了需要特别申明的对立位置上。 为什么? “今天是你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所以我给你们时间让你们适应一下。” 说罢,她用眼神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队伍最右侧,面容清冷,身高优越的身影上。 而后,她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眼神,“都热过身了吧,全体都有,5km,准备。” 突如其来的号令,让安静的队伍刹那间焦躁起来。 刘锐眼中透露出诧异,扭头对林清阮低声说,“林队,这不合适吧。”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看着聒噪的队伍依旧不为所动,表情依然平静且坚定。 “教官,饶了我们吧,今天如果跑5公里,明天腿就要废了。”一道响亮的男声响起,随后队伍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林清阮和刘锐交换了一下眼神,刘锐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连忙打圆场,“今天先跑3公里,队列整顿,3公里耐力跑,准备!” 一声令下,队伍便迈着整齐划一地向前方跑去。 随着时间的拉远,队伍行进得逐渐凌乱,喘息声与脚步声交错缠绕。 在这片涌动的人群之中,沈知秋像一株逆光生长的白杨让人不容忽视。 她的魅力并非来自某个局部的雕琢,而是一种整体的、蓬勃的生命气息。 汗水将她的衣服浸透,勾勒出流畅而有力量的背部曲线,一双不断向前迈动的长腿,这是长期自律与锻炼雕琢出的身材,并非柔弱,而是蕴含着饱满弹性的美。 视线再近些,便能看清她的脸。 汗水沿着她清晰的下颌线滚落,滴在灼热的跑道上瞬间蒸发。 她的皮肤因暴晒和充血泛着红晕,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抑制着粗重的喘息。 队伍的速度并未减缓,她的步伐却开始有些凌乱。 她的每一步落下都比之前更为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痛感,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 在操场之外的两人,审视着凌乱的队伍,其中一人眉头紧皱,对这一切似乎极其不满意。 “林队,你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为我赢取好感,我很感动。”刘悦双手交叠捂在胸前装作一副要哭的样子。 林清阮淡淡地瞥了一眼,表情依旧是一贯的冷淡。 刘锐抬手在食指和中指捏着从紧闭的嘴唇前带过,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随着一声哨响,众人纷纷喘着大气,各个不顾形象地倒在地上。 唯有一人,汗水浸湿了她的发梢,脸颊热得通红,但她只是双手撑着膝盖,胸膛虽急促却依然小幅度地起伏着,轻柔地开合。 “跑后拉伸呢,都忘了流程吗?怎么还想继续再跑?”林清阮目光锐利的扫过众人。 刚刚还毫无精神气七倒八歪的众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做着各自的拉伸动作。 林清阮用余光瞄着角落里那个人,正笨拙的做着那毫无作用拉伸,僵硬的动作,透着一种徒劳的坚持。 她摇摇头,叹了叹气,拍手召集所有队员,指导他们该怎么正确的做拉伸。 林清阮算着时间,拉伸差不多结束,她吹响口哨,尖锐的哨声刺激着众人放松的精神,并排立正站好,眼神坚定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令。 “今天就到这里,等下解散,来办公室领取你们的房间号和钥匙。结束后各自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然后可以随便逛逛。” “我希望你们今天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情绪状态全部都调整后,明天以全新的状态接受训练,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今天的懒散状态。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整齐划一响亮的群声喊着。 “解散!”说完林清阮和刘锐向办公室走去。 宿舍楼总共有三栋,女生一栋楼,男生一栋楼,教官单独一栋楼,都是四人寝,由于这次参与培训的人数不多,所以宿舍很快就分配完毕。 大家都陆续拿着各自的行李往自己的宿舍走去,沈知秋是最后到办公室的,此时屋内只剩下林清阮一个人在低头翻看着文件。 沈知秋敲门走进屋内,还未开口说话。 “走吧。”林清阮站起身整理手中的文件,往屋外走去。 沈知秋静静的跟在她身后,随后,她被带进了一个单人间,屋内设施齐全,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 她微微眯起了眼,林清阮像是看透了她心中的疑惑,开口道: “这是教官宿舍楼,考虑到你身份的原因,应该跟别人不方便住在一起,你以后就住这里吧。” 其实她也有私心,她潜意识里不希望别人看到沈知秋私下里的模样。 沈知秋微微一怔。这个安排太出乎意料了。 她确实为住宿问题烦恼过,但没想到会由这位对她似乎颇有“意见”的林教官直接将解决方案递到自己面前。 “这样不好吧?”沈知秋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头看向林清阮疑惑地问。 她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情绪的破绽,但失败了。 林清阮猜到她不会直接接受这个安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这是出于安全考量。”她的声音听不出波澜,黑色作训服衬得她肩线平直,整个人显得更加利落挺拔。 “培训期间所有学员的手机都要上交,集体宿舍没有私人空间,根据你的特殊情况,住在这里更合适。” 见沈知秋仍然抿着唇,她又淡淡补充道:“隔壁住着女教官,不会有人说闲话。” 她想起早上队列里那句意有所指的“特别照顾”,又看着眼前这间独立的、带着保护性质的宿舍。 一种强烈的矛盾感袭上她的心头:林清阮的行为和她的态度,完全是割裂的。 “那就谢谢林教官了。”她最终选择接受。 “不用谢。”林清阮从兜里掏出钥匙 “训练安排贴在门后,热水供应到晚上十点。”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林教官。”沈知秋突然叫住她。 林清阮的背影几不可察地顿住,作训服下的肩胛微微绷紧。 沈知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为什么给我这样的安排?” 林清阮转过身来,悠悠开口道:“你的经纪公司特意嘱咐过要确保**。况且,” 她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明星学员在训练期间出事,我会很麻烦。还有,食堂出门右边直走,晚上六点下班,去晚了可就没饭吃了。” 沈知秋轻轻点头,不再多问,原来是这样。 她进到房间仔细地打量着屋内的布局,开始打扫着房间,收拾自己的物品。 收拾差不多后,她重重地瘫倒在床上。 虽然她平时也有在健身房锻炼,但第一次跑3公里,她的身体多少有些撑不住,加上刚刚一番折腾,很快她的意识渐沉,进入美美的梦乡。 朦胧中,她睁开双眼,窗外天色渐晚,忽然想起林清阮的叮嘱,她瞥了眼时间,距离六点只剩三十分钟。 她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整理了下衣着,便匆匆向食堂赶去。 沈知秋满怀期待地推开食堂大门,却发现偌大的食堂早已空荡无人,只剩下几名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清扫。 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般瞬间泄了气,正要转身离开,一位正在擦拭桌子的阿姨注意到了她。 “小同志,是不是睡过头了?这个点已经没饭了。”阿姨话锋一转,“不过正好,我这儿还留着最后一份。” 说着便转身走向备餐窗口,不一会儿端着个便当盒回来 “喏,给你吧。” 沈知秋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饭盒,轻声说道“谢谢您。” “别客气,这份是下午有人特意预留的,说好了要来取,结果直到下班都没见人影。我正愁要浪费了呢,正好给你赶上了。”阿姨笑着说道。 回去的路上,沈知秋边走边沉思,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她想得入迷,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那个悄悄跟随她的身影。 第3章 知秋,林教官是什么意思啊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阵阵微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清晨露水的味道,给人身心带来舒爽和凉意。 操场上已经有在奔跑的身影,响亮整齐的口号喊着,简单的热身过后,开始今天的训练。 “全体都有,分散,前后左右一臂距离。” 今天一上午都在走那个鸭子步和蛙跳。 沈知秋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酸得没有了知觉,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摔倒。 在即将要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了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的哨声。 沈知秋想要站起,但是腿部的肌肉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她站起来,就在她以为要摔倒的瞬间。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抬头看向手的主人,是和她站一起的女生,“谢谢。” 那个女生笑笑:“不客气” “你好,我叫乔安冉” “你好,我叫沈知秋” 沈知秋笑着回握对方伸来的手。 “其实我知道你,不过不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 乔安冉察觉到自己说出看过她电视剧的时候,对方表情有一瞬间有些不自然。 她忽然想到,沈知秋一直被私生问题困扰,她连忙补充: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些人,跟他们不一样。” 林清阮余光瞥见脑袋靠在一起说话,时不时还笑得灿烂的两人,眉头不自觉间紧紧皱一起,不是这两人挤在一起嘀嘀咕咕干嘛呢? 她紧急吹响了口哨,大喊一声“集合!” 还在休息的各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连忙把队列站好。 “我还以为你们累的会没力气说话,没想到还有余力说说笑笑,看来强度还是不够?”林清阮用眼神扫视着众人。 众人表示,冤枉啊,累的只想瘫在地上,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哪来的说说笑笑啊。 “真正说说笑笑”的二人,尴尬的脚趾扣地,眼神躲闪,沈知秋的耳朵不自觉的染上淡淡的粉色。 林清阮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悠悠开口道:“眼瞅着到饭点了,本来想着放你们去吃饭的,既然,你们还不累,那就……” 最后两个字,她拖得很长,然后食指放在下巴上摩挲着,在思考,迟迟没有下句。 众人的心此刻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心脏咚咚的乱跳,身体的疲惫,在告诉他们,这副残缺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教官的折磨了。 每个人的眼中渐渐流露出绝望,林清阮的恶趣味也达到了,她本就没打算继续。 这样说,只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想要那个人能将她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仅此而已。 况且,她也想吃饭了。 眼见目的达到了,林清阮嘴角勾了勾 “开饭吧。” 这三个字说得很轻,很平静,以至于众人没有反应过来。 林清阮看着一众呆呆的表情,啧了一声 “怎么,不想吃饭,那就……” 她话没说完就被齐声的“想”给打断了。 “解散。” 林清阮挥了挥手,扭头和刘锐一起离开。 “老大,你这次训练转换风格了啊。”刘锐调侃道。 “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冷酷女魔头了。”他摇摇头表示惋惜。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下属不可以调侃自己的上司?!” “嗐!这样不是更能说明我的上司是个大度又善良的人嘛” “闭嘴!” 众人瞬间松了口气,他们的小心脏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惊吓了。 “林教官,和我之前听说的不一样”乔安冉小声地说。 沈知秋听到林清阮的名字,提了一口气。 “怎么不一样,之前怎样?” “我在这之前也没见过林教官,只是听学姐说,林教官不苟言笑,每次训练的时候特别严肃。” “别说像现在这样说那么多话了,几乎都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来之前学姐还提醒我们,让我们小心点,安分点,说别看林教官长得好看,要是把林教官惹怒了,估计都能被训的躺床上一星期都下不来床。” “现在看来,林教官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嘛。” “但有一点,学姐说得很对!”说完,乔安冉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知秋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哪一点?” “林教官真的很好看!对吧?!” 沈知秋笑笑点头,不置可否。 今天食堂的饭是三荤两素一汤,土豆炖牛肉,红烧肉,辣子鸡丁,清炒苦瓜,番茄鸡蛋,海带豆腐汤。 “知秋,你吃这么少啊。”乔安冉很惊讶。 她之前就知道女明星为了保持身材就会吃得很少,但是没想到对方在训练强度这么大的情况下还是只吃这么一点点。 “平常就吃这么多,习惯了。”沈知秋嘴角向上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但是现在训练这么苦,还吃这么少身体会受不住的啊。”乔安冉想劝对方多吃点,毕竟沈知秋已经很瘦了。 “没关系。”沈知秋说着往旁边的空位走去。 林清阮老远就看到了沈知秋盘子里那寥寥无几的苦瓜片,眉头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眼睛瞪的圆圆的,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不是吧,林队你吃这么多。”刘锐看着对方盘子里垒成小山一样的菜惊叹道。 “吃多少,要你管。”林清阮瞪了一眼刘锐,这人现在话怎么这么多。 刘锐委屈,关心上司还有错了。他撇撇嘴不再说话,默默跟着对方找空位。 “林队,这里有位子。”他用嘴努一努那俩空位,看到对方还在继续走。 “林队,那里也有”他又指了指其余的空位。 对方依旧不说话,继续往前走,他也只好跟着继续。 “林队,那也......”有,字没能说出口就被对方一记眼神杀憋回去了,他再次闭嘴,只能继续跟着对方。 林清阮走到沈知秋旁边坐下,刘锐也顺势坐在了她的对面,怪不得刚刚那么多空位都不坐,非要走这么远,原来再打这个算盘,他暗自腹诽。 “多吃点,下午训练强度大。”话音未落,她已将自己餐盘里大半的土豆炖牛肉,不由分说地拨到了沈知秋碗里 她余光瞥见了对面女孩目瞪口呆的表情,转而也往对方盘里夹了一些 “你也是。” 乔安冉受宠若惊的连忙道谢,手忙脚乱地把刚刚林清阮夹来的牛肉放进嘴里。 她忍不住想,天啊,且不说林教官给她夹菜,就刚刚那个语气是她从来没听过的语气。 如果她学姐知道的话,一定会想,偏我来时不逢春。 这个举动太过突然,太过亲密。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知秋盯着碗里多出的、泛着油光的牛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她能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这比聚光灯更让她如坐针毡。 她有些尴尬,无所适从,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已经好久没吃肉了,虽然她也很馋,但是开了这个口之后再想戒掉就很难了。 林清阮看到她盘子里纹丝不动的牛肉,她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牛肉,林清阮不免有些疑惑。 “怎么了,是不喜欢吃牛肉吗?” 乔安冉这回更加震惊了,这什么情况啊,这语气,怎么这么像哄女朋友啊。 她连忙瞥一眼刘锐,想从对方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来,毕竟俩人这么交好。 结果她看到了刘锐被刚刚喝的汤,呛到不停咳嗽的样子,看来刘锐也不知情。 她又把目光回到事件女主角的身上。 沈知秋夹菜的动作一顿,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转头去看对方的神情,看到了林清阮也在看着自己,她的大脑一瞬间空白,嘴巴微张,不知道说什么,只见对方薄唇微启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林清阮说着就要把对方盘里的菜夹回来。 “没有,没有不喜欢。”沈知秋赶在对方行动前连忙说。 “我只是在减肥,想保持身材。”沈知秋支支吾吾地说。 “现在只是开始,之后的训练强度会很大,你吃得少的话,身体机能会跟不上。” 林清阮余光瞥见了对面俩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忙找补: “到时候拖整个队伍的后腿。”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乔安冉: “你也是。” 经过这一场说是闹剧又不算闹剧之后,饭桌上四人默契的无一人再说话,林清阮匆匆吃完和刘锐先行一步离开了。 见两人走了之后,乔安冉松了一口气,她靠近沈知秋: “知秋,林教官是什么意思啊?” 沈知秋此时也心乱如麻,但还是面如常色 “什么意思?” “就是今天林教官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为你,我就是捎带的。”乔安冉嘟嘟囔囔道。 “那两句,你也是,我可听出来了。” 沈知秋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收紧。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连她自己都一团乱麻。 公司那边,要是知道林教官对她特殊关照,怕是会立刻借题发挥,说她搞特权,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她弄回去跑通告赚钱吧? 毕竟,为了争取这三个月的训练机会,她几乎和经纪人撕破了脸。 可林清阮……她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是上级的授意,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她自己的意思,那这种矛盾的态度,又是因为什么? 她看不透。 沈知秋垂下眼,用筷子轻轻拨动着盘子里已经微凉的牛肉,低声道:“别瞎猜了,可能……只是上级对特殊学员的例行关照吧。”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那……林清阮她,到底为什么? 第4章 知秋,一起回去吧 吃过午饭后,下午训练场的阳光比上午更加热烈,仅仅是站在阳光下一小会,就感觉被阳光照顾的身体皮肤开始泛疼。 “接下来,进行4*10米折返跑。” 林清阮走到跑道上。 “看到前面两条线的里摆放的木块了吗?从这头到那头,长度总共是十米。” “从这里,跑到对面,拿起那里的木块,然后转身回来,放下,再拿起这边的木块,交换木块,这算一个来回,重复两次。” “分成六组,第一组,准备!” 哨声响起,第一组的队员并排站着跑道上,瞬间向前跑去。 “这个主要考验各位的速度,协调性,爆发力和反应能力。” 刘锐一边说一边徘徊于两线之间。 “注意加速和减速的节奏。” “不要踩线!”刘锐突然放大了声音。 “快到的时候,要迅速降低重心,用自己的常用手拿去木块,而后立即转身!” “不要扔,木块落到区域外了!”刘锐气恼地说。 “第二组。” 很快,就到了沈知秋那组,沈知秋站在起跑线后,身体微微前倾,双脚一前一后,眼睛坚定的盯着前方,等待开始的命令。 随着哨声响起,她迅速的向前跑去。 拿取木块转身一系列动作也很丝滑,林清阮看着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突然就在她最后一次转身的时候,因为惯性的原因,身体猛地一晃,要向前摔倒。 沈知秋感觉心脏顿时漏了半拍,这么多人面前摔倒,且不说丢不丢人,万一再被拍下来,那可就不是小范围的社死了。 就在她准备受这命运般社死的时候,预料之内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感到有一双温热的手,搂着她的腰间,一股力量猛地一扯,随后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传来一股香气,让人莫名的安心。 她感觉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全身的血液热血沸腾起来,她缓缓抬头看着那人。 谢谢还没说出口,身上的力量一松,那人径直离开了向人群中间走去。 沈知秋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人突然开口 “林教官好帅啊!” “啊?” “你可能没看见,你刚刚快摔倒的时候,我离你更近,她离你那么远,我还没反应过来,当我伸手去扶你的时候了,她就已经猛地冲过来接住了你。” “我感觉好像近距离跟看了一场英雄救美电影情节一样。这是不是说明林教官有一直都在关注着你哇!” 沈知秋回忆了一下当时瞄到的林清阮的神情 “是吗?” 她不确定,毕竟那人刚刚冷冰冰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话说我怎么刚刚教官走的时候瞪了我一眼。”乔安冉挠了挠头疑惑道。 林清阮的视线一直都在沈知秋身上,但她不会正大光明的盯着看,只会悄悄地用余光瞥着。 所以当看到那人转身动作不对的时候,将要摔倒还未摔倒的时候,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稳稳的接住了对方。 当她的手触碰到对方纤细而有骨感的腰肢时,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对方温热的体温从手掌中传来。 只一瞬,一股暖流自触点迅猛窜向全身,血液奔涌速度加快,身体由内而外传来燥热。 她的心脏没来由的加快,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滚烫。 而内心越是翻涌,她的脸上神情上就越冷静。 只有被落下的发丝遮挡住的耳后,那一小片红晕出卖了她此时的不平静。 就在心跳彻底失控之前,她有些仓促地收回了手,仿佛那温度再停留一刻就会烙进掌心。 她迅速敛起心神,强装镇定,转身迈步离去,背影依旧挺直,脚步也依旧沉稳。 林清阮轻轻的拍着胸脯,用极小的气声 “呼~!还好,还好赶上了” 她深深地做了几次呼吸,努力平定刚刚的心情。 换上了毫无破绽的神情,随后站定。 “停,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吗?!” 林清阮走到起跑线前 “看好了,该怎么做。” 她双脚脚一前一后,呈弓步形态,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木块 “听到哨声迅速向前冲” “到线前,迅速降低身体重心,左脚紧贴s2线的同时弯腰伸手,抓起一块木块” “抓起木块后,利用惯性转身返回,放下木块瞬间,拿起一旁的木块” “然后交换木块” 沈知秋站在队伍里,目光追随着那个走向起跑线的身影。 刚才被那双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肢的瞬间,那短暂的触碰所带来的慌乱和奇异的安全感,还在她心口微微发烫。 然后,她看到林清阮站定了。 仅仅是这样一个准备姿势,弓步沉肩,眼神坚定,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 那道身影如猎豹般迅猛窜出,动作没有丝毫冗余,每一个步伐都精准有力地砸在地面上。 到达线前,降低重心,贴线,抓取,转身。 那一连串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却又清晰地印在了沈知秋的脑海里。 尤其是那个利用惯性的转身,干脆利落,充满爆发性的美感,腰肢核心的力量在那瞬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知秋屏住了呼吸。 她看着林清阮狂奔返回,交换木块,再次折返,最后冲刺。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却又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汗水或许沾湿了林清阮的额发,但她眼神坚定,侧脸线条在运动强度下显得更加清晰锐利。 一种陌生的、细微的战栗感顺着沈知秋的脊柱爬升。 “明白了吗?” 林清阮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样冷澈平稳,听不出丝毫刚刚进行过剧烈运动的喘息。 沈知秋猛地回神,夹杂在众人的回答声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混在其中 “明白。” 她的目光快速地从林清阮身上移开,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试图压下心头那阵来路不明的慌乱。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对优秀示范的自然反应,是对教官专业能力的敬佩。 林清阮负手走回队伍前方,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那眼神里的严苛仿佛能冻结空气。 “看明白了不等于做得到。力量、速度、协调性,缺一不可。” 她的声音没有温度 “尤其是转身瞬间的重心控制,不是靠眼睛,是千百万次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 “第一组,归队。第二组,上道!” 命令下达,沈知秋深吸一口气,走向起跑线,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看到的每一个细节。 一种莫名的、不想再次在她面前出错的念头变得格外强烈。 哨声响起。 她冲了出去,比上次更专注,更投入。 到达线前,降下重心,伸手抓取,冲过终点线时,她喘息着,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林清阮只是公事公办地点点头。 她迅速低下头,归队,掩饰住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下一组,准备!” 林清阮的声音冷到了极点,用近乎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组队员的动作,每一个失误都会换来她毫不留情的指正。 “速度起来!没吃饭吗?” “重心!说了多少次重心要压低!” “你是用腰转身,不是用脖子转!” 她的严厉让整个训练场的气氛都绷紧了几分,队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拼尽全力,生怕成为下一个被点名批评的对象。 她的视线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身影,看到沈知秋在队列中认真观察的模样,看到她因为被批评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到她一次比一次更标准的动作。 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涟漪。 训练间隙的短暂休息时,队员们三三两两散开喝水擦汗。 林清阮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秒表,目光平视前方。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沈知秋走到场边,拿起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 纤细白皙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起伏,几滴汗珠顺着颈侧滑落,流入训练服的领口。 林清阮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咙莫名觉得有些干渴。 她迅速移开视线,将秒表握得更紧,金属的冰冷外壳硌着她的掌心,她试图压下那股从心底窜起的无名燥热。 一天的体能折返训练终于在夕阳的余晖中落下帷幕,队员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陆续散去。 林清阮站在原地,手中的训练日志仿佛有千斤重,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个正弯腰拿起外套的身影。 沈知秋的动作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迟缓,侧脸在暖金色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林清阮抿了抿唇,她们宿舍相邻,这将是一个顺路一起回去的好理由。 这个理由在她心里盘旋了好几遍,就在她做足心理准备,准备上前开口时,却见一个活泼的女队员已经快步走到了沈知秋身边。 “知秋!”一个清脆的声音抢先一步。 林清阮抬眼看去,是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队员乔安冉。 她几步跑到沈知秋面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很自然地挽起沈知秋的胳膊:“累瘫了吧?一起回去呀?” 沈知秋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泛出淡淡的笑意,那份柔和比刚才面对夕阳时更真切几分。 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乔安冉笑嘻嘻地拉着她,两人并肩朝宿舍区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散去的人流中。 林清阮迈出去的步子,就那样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那两道逐渐远去的、挨得很近的背影,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闷,有点空落落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回了脚步,低下头,独自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空旷起来的训练场上,显得有些孤单。 第5章 回宿舍牵强的理由 又是一整天高强度的训练。解散哨声响起,队员们拖着疲惫的步伐陆续离开。 林清阮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正在收拾背包的身影。 “沈知秋。” 沈知秋闻声回头,见到是林清阮,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回。 她站定在教官面前,肩线不自觉地绷紧了些,像是随时准备接受训导。 “昨天的折返跑数据需要复核。”林清阮翻开日志,笔尖在纸面轻点,“最后三组配速不稳定。” 沈知秋的目光跟随笔尖落在数据上,认真审视着。她并未立刻回应,睫毛轻轻眨动了两下,仿佛在记忆中搜寻对应的训练片段。 片刻,她才开口,声音带着训练后的沙哑:“是,教官。” 当最后一名队员离开,训练场安静下来。沈知秋站在原地,看着林清阮低头记录。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她抬手将颊边一缕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别到耳后。 林清阮停下笔,从器材箱上取过两瓶水,递过一瓶。 沈知秋接过水,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 她低头看着已经被拧松的瓶盖,停顿了一瞬,才低声说:“谢谢教官。” 她们沿着跑道边缘缓步行走。林清阮讲解着数据,沈知秋安静地听着,目光偶尔掠过教官被风吹动的发梢。 走到弯道处,一阵稍强的夜风迎面吹来,沈知秋看见林清阮的脚步微微调整了方向,恰好站在了风来的那一侧。 “回去吧。”林清阮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提起了她放在一旁的背包。 沈知秋看着自己突然空掉的手,又看向已经转身向前的教官背影,唇瓣微张,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跟了上去。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沈知秋跟在林清阮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落在对方提着背包的手上。 教官的手指修长有力,握着背包带的样子看起来很稳。 走到宿舍门口,林清阮将背包递还给她。 “明天......”她顿了顿,“记得做好热身。”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让沈知秋握紧了手中的水瓶。 “是。教官再见。”沈知秋接过背包。 她看着林清阮转身走向隔壁,直到听见隔壁房门关上的轻响,才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门。 房间里很安静。沈知秋将背包放在椅子上,拿起那瓶水又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里闪过刚才林清阮为她挡风的那一步,和那只接过她背包的手。 第二天傍晚,解散后,林清阮的目光再次精准地捕捉到沈知秋。这次,她提前清了清嗓子: “沈知秋。” 沈知秋再次停下,脸上的错愕比昨天少了一些,但疑惑依旧:“教官,有什么事?” 林清阮迎着她带着询问的目光,她语气尽量显得随意,像是不经意提起:“关于基地的训练餐,“想听听你的反馈。你是南方人,对这里的口味还适应吗?” 沈知秋明显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训练范畴,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才老实回答:“啊?哦……都挺好的,没有什么不适应。” 她心里嘀咕,教官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嗯。”林清阮点点头,仿佛这个回答很重要。 她合上根本没写几个字的日志,很自然地转身,迈步走向宿舍楼的方向,同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正好,我也回去。边走边说,详细说说。” 沈知秋只好跟上,与她并肩而行。这次的话题围绕着食堂的饭菜,气氛确实比昨天讨论数据时要“家常”和轻松一点。 林清阮的话依旧不多,大部分时间在听,但会在沈知秋说完后,简单地“嗯”一声,或者问一句“然后呢?”,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沈知秋说着自己对某道菜的偏好,偶尔会偷偷用余光瞄一眼林清阮的侧脸。 夕阳的光线柔和了教官平日里冷硬的线条,她突然觉得,这位严肃的教官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甚至……有点关心队员的生活?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宿舍走廊。在相邻的两扇房门前,她们同时停下脚步。 沈知秋的话音自然地落下:“……大概就是这样。” 林清阮点了点头,目光快速地从她脸上掠过,语气平和:“好,反馈我了解了。” “那……教官再见。” “嗯,再见。” 沈知秋拿出钥匙开门,眼角的余光瞥见林清阮也正站在隔壁门前,低头在包里寻找着什么,动作似乎并不匆忙。 直到沈知秋推开自己的房门,她才听到身后传来隔壁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 沈知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里那种“教官今天有点特别”的感觉,比昨天更清晰了一点。 而走廊另一侧,林清阮听着隔壁传来的关门声,才缓缓将钥匙拔了出来。 这个关于“训练餐”的借口,似乎让她们之间的距离,在不经意间又拉近了一小步。 第三天,夕阳依旧。 这一次,没等沈知秋完全拿起水壶,林清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的急切。 “沈知秋。” 沈知秋转身,这次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错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来了”的平静,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等着林清阮的下文。 林清阮被这平静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差点卡住。 她定了定神,指向旁边的器材:“你的个人装备,比如水壶挎包,要注意日常保养和清洁,保持整洁是队员的基本素养。”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硬扯。 “是,教官,我会注意的。”沈知秋从善如流。 “嗯,示范一下正确的保养方法。”林清阮说着,自己都觉得牵强。 只好拿起自己的水壶,快速演示了一下擦拭动作,然后立刻结束,“就这样,走吧。” 回宿舍的路上,沉默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沈知秋不再主动找话题,只是安静地走着。林清阮则有些懊恼,觉得今天的借口糟糕透顶。 她能感觉到沈知秋投来的目光带着审视,这让她如芒在背。 第四天训练中途的休息哨响起,队员们各自找阴凉处休息。乔安冉在沈知秋身边坐下,一边拧开水壶一边随口问: “知秋,昨天解散后林教官找你什么事啊?我看你们说了好一会儿。” 沈知秋擦了擦汗:“她说我的水壶保养不到位,让我重新清理了一遍。” “水壶保养?”乔安冉的声调微微扬起,“咱们用的不都是统一配发的水壶吗?我都没见林教官管过别人的水壶。”她喝了口水,状似无意地追问,“那前天呢?前天她留你下来是为什么?” “前天是问我作为南方人对训练餐的口味适不适应,说要收集反馈。” 乔安冉眨眨眼:“伙食反馈?这不该是后勤负责的吗?”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那再往前一天,周三那次呢?她第一次留你下来是什么理由?” 沈知秋回忆着:“说是要复核我折返跑的数据,最后三组配速不太稳定。” 乔安冉安静了几秒,眼睛慢慢睁大。她放下水壶,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等等……数据分析、伙食反馈、水壶保养、……”她掰着手指一件件数过去,语气逐渐变得笃定,“知秋,你还没发现吗?这些理由一个比一个牵强啊!” 她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数据分析明明可以在训练时直接指出来,水壶保养更不是紧急到需要下训后单独处理的事,至于伙食反馈……” 乔安冉露出“你懂的”表情:“这根本不该是林教官负责的工作啊。” 沈知秋愣住了。这些天她只是被动地接受每次的“指导”,从未将这些理由放在一起思考过。 “而且你看,”乔安冉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每次说完正事,是不是都正好顺路一起回宿舍?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这都第三次了,还有那天牛肉的事情我还记着呢,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你还不信。” 沈知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林清阮。 “你的意思是……”沈知秋转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然和细微的颤抖,“那些……都只是……” “借口!都是借口!”乔安冉用力点头,脸上是“真相只有一个”的笃定笑容。 “我看啊,咱们这位冷面教官的心思,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她想对你好,又找不到别的法子,只能用这些笨拙的借口来靠近你。给你夹菜是,找你谈话也是,连盯着你保养水壶都是!” 沈知秋被乔安冉大胆的猜测说得耳根发热,心里乱糟糟的,嘴上却还在下意识地否认:“不会吧……可能就是巧合,林教官只是比较负责……” 乔安冉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嘿嘿一笑,带着几分看穿一切的狡黠:“不信?好啊,那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就赌今天下训,”乔安冉信心满满地指着地面,“林教官绝对还会用她那套‘一本正经’的借口叫住你!要是她没叫,我包你一个月的奶茶!限量版新品随便点!要是她叫了……” 她拖长了语调,眼睛弯得像月牙,“那你下次接受杂志专访时,提到‘印象最深刻的人’,必须意味深长地提一下咱们林教官!不许指名道姓,但要让人浮想联翩那种!” 这个赌注戳中了沈知秋的“软肋”,沈知秋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瞪了乔安冉一眼:“你这赌注也太……” “怎么?不敢?”乔安冉激将道,“还是说,你心里其实也觉得我会赢?” 沈知秋被将了一军,嘴硬道:“赌就赌!你准备好钱包吧!” 第6章 专访!记——得——哦!” 然而,当下午的训练接近尾声,沈知秋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像往常一样完全集中精神。 解散哨声如同判决般响起,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和其他队员一样开始收拾东西,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瞥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清阮站在原地,目光似乎又一次扫过了她。 就在沈知秋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那道清冷的声音果然再次响起,精准地穿透了嘈杂: “沈知秋。” 沈知秋的动作瞬间僵住。 乔安冉在她身后发出了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带着胜利意味的抽气声,还用口型对她无声地说:“专访!记——得——哦!” 沈知秋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林教官?” 林清阮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她走上前,手里拿着训练记录板,指尖在板子上无意识地敲了敲,才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 “你训练外套的拉链,”她指了指沈知秋随意敞开的作训服外套,“在高强度跑动中会晃动产生噪音,影响专注度。重新规范整理一下,注意细节。” “……”沈知秋看着自己那根确实没拉上的拉链,这个理由比水壶保养还要让她无言以对。 “是,教官。”她低下头,顺从地去拉拉链,借此掩饰自己脸上控制不住腾起的热意和心里对乔安冉预言成真的惊叹。 “嗯。”林清阮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动作,仿佛真的要确保她能把一条拉链整理到符合规范。 直到沈知秋整理好,重新站直,林清阮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无比自然地接上了那句沈知秋几乎能预判出来的话: “走吧。” 她转身,率先向着宿舍楼的方向迈开步子。 沈知秋站在原地,感觉脸颊滚烫。她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乔安冉此刻那得意洋洋、挤眉弄眼的表情。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跟上了前面那个看似冷硬、却一次又一次用笨拙借口制造同行机会的背影。 这一次,她走在林清阮身后,看着对方挺拔的背影,心里那份“巧合”的自我安慰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慌乱、羞涩和一丝被人在乎的隐秘甜意的清晰认知。 乔安冉赢了。 而且,她已经开始头疼,下次专访到底要怎么“意味深长”又不暴露地提及这位……特别的教官了。 第五天解散哨声刚落,林清阮便看见乔安冉蹦跳着走向沈知秋,手臂已经微微抬起,眼看就要挽上。 她几乎是本能地快步上前,在两人接触前开口:“沈知秋。” 沈知秋闻声转头。夕阳的余晖勾勒着她的侧脸,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看见是林清阮,她唇角轻轻地弯了一下,自然地停下脚步。 “教官?”她的声音带着训练后的沙哑,却没有任何不耐。 林清阮走近,手里的文件夹不自觉地捏紧了些:“关于你昨晚提交的训练总结,有几个地方需要确认。” 她翻开文件夹,指尖在纸页上轻点,却始终没有真正看向上面的内容,“特别是关于核心训练的反馈数据。”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沈知秋轻轻点头,对乔安冉低声道:“你先回去。” 乔安冉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转身离开。 待乔安冉走远,林清阮合上文件夹。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其实不用每次都找借口的。”沈知秋忽然轻声说,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 林清阮一怔,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别开视线,假装整理手中的文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沈知秋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了然的笑意,“教官宿舍的热水器维修通知,今早才贴出来。” 林清阮的手指顿住了。她确实准备用这个借口。 “所以,”沈知秋又靠近了些,近到能看清林清阮微微颤动的睫毛,“今天是真的要讨论训练总结吗?” 晚风吹起沈知秋额前的碎发,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林清阮能闻到沈知秋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橙花与白麝香。 那香气清甜柔软,仿佛是从她肌肤里自然透出来的,与训练后的薄汗交织成一种干净又温暖的气息。 “这是正常的训练督导。”林清阮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感觉耳根的热度正在向脸颊蔓延。 沈知秋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侧。 这个距离刚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热气,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第六天训练日的下午,阳光灼热。协同攀爬训练的间隙,沈知秋系紧安全绳,低声对身旁的乔安冉说:“安冉,今天下训后不用等我了。” 乔安冉动作一顿,嘴角慢慢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轻轻“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又长又缓,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这个“哦”字里,包裹了太多的心照不宣和善意的揶揄。 沈知秋脸颊瞬间飞红,慌乱地别开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紧攀岩绳。 恰在这时,教练的哨声响起。沈知秋立即转身投入训练,专注地向上攀登,只有泛红的耳根泄露了她此刻的心绪。 然而,她的心思却已经无法完全集中。 接下来的训练里,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挺拔严肃的身影,心里隐隐期待着解散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期待着那人再次用她那看似严谨、实则笨拙的借口叫住自己。 她甚至在脑海里预演了林清阮可能会用的新理由,或许是关于明天训练的预告,或许是某个技术动作的补充讲解……她想着,这次自己或许可以试着回应得更主动一点,不让气氛总是停留在教官与学员的官方对答里。 终于,代表解放的哨声尖锐地响起,划破了夏天傍晚的闷热。 “解散!” 林清阮清冷的声音传来,干脆利落。 沈知秋的心跳下意识地加速,她站在原地,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 一秒钟,两秒钟……预想中的“沈知秋”三个字并没有出现。 她抬眼望去,只见林清阮已经利落地转身,拿着记录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着与宿舍楼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离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那个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前几天的一切都只是沈知秋的错觉。 一股莫名的慌乱,像突如其来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知秋的心。 那是一种期待落空后的无措,夹杂着一种害怕失去那点刚刚察觉的“特别”的焦急。 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林教官!” 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在她思考出合适的借口之前,已经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知秋就后悔了。 她叫住了她,然后呢?她该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像林清阮那样提前准备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走在前面的林清阮,身影猛地顿住。 她显然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声呼唤会来自身后。她停下脚步,带着明显的诧异,缓缓转过身。 当她的目光穿过稀疏的人群,落在独自站在原处、脸上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慌乱、窘迫的沈知秋身上时,林清阮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知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发烫。 她张了张嘴,大脑却一片空白,平时在镜头前的机敏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清阮看着她这副罕见的、与平日沉稳或乖巧都不同的模样,那副因为主动叫住自己却卡壳了的窘迫样子,像是某种无意中露出了柔软腹部的小动物。 林清阮眼底那抹诧异渐渐沉淀下去,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浮现。 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仿佛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天黑。 最终,在沈知秋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烧着的时候,林清阮微微抬了抬下巴,打破了僵局,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柔和了些许: “有事?” 这两个字,不再是纯粹的教官口吻,里面掺杂了一丝几不可辨的、类似鼓励的东西。 沈知秋迎上她的目光,在那片看似冷冽的深潭里,她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暖色。 这让她鼓起了些许勇气,尽管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 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林清阮面前,抬起眼,用一种带着点豁出去的、却又因羞赧而微微闪烁的眼神看着对方,轻声说: “我……我想问……回去的路,怎么走最近?” 话一出口,沈知秋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算什么烂借口!她们每天都在走同一条路回宿舍! 然而,林清阮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那双写满了“我在胡言乱语”的眼睛,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速度快得像是错觉。 她没有戳穿这个拙劣到可爱的借口。 她只是转过身,用侧脸对着沈知秋,然后迈开了步子,声音顺着风,淡淡地飘了过来: “跟着。” 第7章 等我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仿佛默契的已经不需要借口,训练结束的时候,沈知秋在场边等待林清阮忙完所有事之后同她一起回去。 她们有时还会结束后在操场散步,有时候还会坐在场边看星空。可这种温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乔安冉望着有些出神的沈知秋,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问出萦绕在她心头已久的问题。 “知秋,”乔安冉用毛巾擦着汗,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些许犹豫,“你和林教官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沈知秋正仰头喝水,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放下水壶:“为什么这么问?” “也说不上具体什么事,”乔安冉皱了皱眉,目光瞟向远处正在指导其他队员的林清阮,“就是感觉林教官最近……好像有点刻意避开你?你没发现吗?” 沈知秋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视线也落向了那个挺拔而疏离的背影。 何止是“最近”。她在心里默默回应。这一周多以来,林清阮的行为轨迹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 那人在用一种看似合规合理的方式,将她推远。 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那些变化实在太过明显。 某天,训练结束后,沈知秋习惯性地看向林清阮的方向,林清阮也正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等待着林清阮走来。 然而,林清阮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朝副教官刘锐走去。 "刘锐,现在去会议室,讨论下周的体能考核细节。"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完便拿起记录本,与刘锐一同朝办公楼走去,步伐干脆,没有一丝留恋。 沈知秋愣在原地,看着林清阮与刘锐并肩离开训练场,一次都没有回头。 乔安冉凑过来,疑惑地问:"咦?今天林教官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沈知秋轻轻摇头,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阮总有正当且无法反驳的理由提前离开训练场: “新到的训练器材需要验收登记。 “教官组有临时会议。” “局里有事情要处理。” 所有的理由都围绕着她的本职工作。 训练场上,她依旧专业、严格。 但当沈知秋的动作出现细微偏差时,林清阮不再像以前那样立刻上前纠正,而是隔着几步距离,用简洁的口令指出:“角度”、“重心”、“节奏”。 指导完毕,便立刻转向其他队员,目光不再为她多停留一秒。 沈知秋能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墙正在她们之间迅速筑起。 那道墙冰冷、光滑,将她隔绝在外。她试图用眼神询问,得到的永远是林清阮迅速移开的目光和更加冷硬的侧脸。 一次耐力跑后,沈知秋气息未平,鼓起勇气走到正在记录数据的林清阮身边。 “教官,关于呼吸调整,我还有点疑问……”林清阮头也没抬,笔尖在记录板上快速划动,声音平淡:“具体问题,明天训练时统一讲解。” 她合上记录板,对旁边的刘锐说:“刘锐,我们再去检查一下障碍场。” 随即与她擦肩而过。 沈知秋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这种刻意的、全方位的冷淡,比任何严厉的批评都更让她感到无措和委屈。 她反复回想,确信自己没有做出任何冒犯或逾越的举动。 可林清阮的态度转变就是如此突兀而决绝。那个曾经会找各种借口与她并肩同行的人,现在连一个单独对话的机会都不再给予。 沈知秋站在空旷下来的训练场上,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她望着办公楼方向亮起的灯火,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落。 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靠近的一点温度,会骤然降至冰点。 这一周里,她们唯一的交流,就是前天小考宣布成绩时,林清阮公事公办地对她说的一句“继续保持”。 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盘旋,让她更加坚定了要问个明白的决心。 她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被冷落的感觉。 择日不如撞日,她决定就今天下了训,找机会问一下。 因为心中装着事,沈知秋一整天的训练都显得有些神不守舍。 一直站在场边注视着她的林清阮,将她每一次走神都看在眼里,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牵扯着。 她想起上周在器械室门口看见的画面:乔安冉正帮沈知秋系紧护具,两人靠得很近,沈知秋微微低头,唇角带着轻松的笑意。 那一刻,她原本要迈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转而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战术训练中,沈知秋和乔安冉被分到同一组,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休息时乔安冉很自然地帮沈知秋整理散落的碎发,沈知秋微微低头任由她动作,脸上带着全然信任的放松。 最让她在意的是一次训练结束后的傍晚,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和沈知秋一同回去,却看见乔安冉笑着扑到沈知秋背上。 沈知秋不但没有推开,反而稳稳接住她,两人笑作一团。 夕阳下,沈知秋回头时的笑容明亮又生动,是林清阮从未见过的模样。 就是从那天起,她开始刻意保持距离。 起初只是训练后找借口提前离开:"要整理训练数据"、"要准备明天的教案"。 后来发展到训练中也开始控制交流的频率,将指导压缩到最简洁的程度。最近更是连路上相遇都会刻意绕开,仿佛她们只是最普通的教官与学员。 这一切都源于某个她不愿承认的事实:每当看见沈知秋对别人露出那种放松亲昵的神态,她的心头就会泛起一种陌生的酸涩。 这种情绪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这种失控让她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训练场上,沈知秋又一次在障碍前犹豫了。林清阮紧紧攥住记录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她知道自己该去指导,该像往常一样指出问题。可一想到那双眼睛可能会因为她的靠近而更加困惑,她就失去了上前的勇气。 这种矛盾让她倍感煎熬。她既渴望靠近,又害怕靠近;既想看见那双眼睛因她而明亮,又担心自己的心意会越界 她告诉自己这是在保持专业距离,是在维护教官的威严。 可是在看到沈知秋微微蹙起的眉间时,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该停止这种伤人的疏远。 不是为了解释那些说不清的心绪,而是要为这段时间的冷落好好道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身为警察,手机必须24小时保持畅通。林清阮迅速接起,用眼神向刘锐示意继续训练,自己则快步走向角落。 电话那头的讲述让她的表情逐渐凝重,眉头紧紧蹙起。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刘锐旁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装作不经意地,再次投向沈知秋的方向。 恰恰就在那一瞬,两束目光在空中悄然交汇。 林清阮清晰地捕捉到沈知秋眼中来不及掩饰的难过与不安。 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尖同时刺中,泛起一阵绵密而尖锐的疼。 她想离开之前应该跟对方解释清楚,她不想再看到她受伤的神情,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目前真的不是一个交谈的好时机,她也不想撂下一句不明不白地道歉就离开。 万千情绪在胸中翻涌,最终化作一个眼神。 林清阮的目光柔软得不可思议,那其中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情,仿佛冬日坚冰下涌动的暖流。 她望向沈知秋,唇角轻轻牵起一个极温柔、极眷恋的弧度。 [等我回来] 她这样想。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身匆匆离开了场地。 林清阮赶到北郊灌溉河现场时,现场已被先期到达的派出所民警保护起来。 她环顾四周,这里地处偏僻,河岸杂草丛生,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土路蜿蜒连接着远处的公路,视野之内,没有任何民宅或监控探头。 穿戴好鞋套,弯腰用右手拉起警戒线,向里走去。身边跟着的唐柠同她汇报情况 “据报警人称,他是今早五点钟来到这边钓鱼发现的尸体。” “这么偏僻的地,来这钓什么鱼?” 时间回到4小时前,凌晨五点半,天光未亮,老张裹紧了他的旧棉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哑河岸边的淤泥里。 他是个老钓客,为了传说中哑河“又傻又肥”的大鱼,不惜骑了一个多小时的电瓶车赶到这荒郊野岭。 “这地方,邪门静。”老张嘟囔着,找了个相对平坦的位置支开马扎。河水黑黢黢的,看不到底。 他熟练地打窝、挂饵、甩竿,鱼线划破空气,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铅坠带着鱼钩沉入河里。 等待是漫长的。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浮漂才猛地一沉。 老张心中一喜,手腕一抖,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提出了水面。 “开门红!”他满意地将鱼放进网兜,重新挂上红虫,这次,他甩得更远了些 鱼钩入水不到十分钟,竿尖骤然下弯,渔线轮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仿佛有什么巨物在水下疯狂挣扎。 “大家伙!绝对是大家伙!”老张肾上腺素飙升,双手死死握住鱼竿,开始和水下的东西较劲。 但那力量大得超乎想象,不是鱼那种爆发性的冲刺,而是一种更沉重、更固执的拖拽。 他几乎要被拖进水里,只好蹲下马步,一点一点地往回捯线。 终于,水下的东西靠近了岸边。老张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打开头灯,往浑浊的水面一照——首先看到的是一团模糊的、被水草缠绕的黑色物体。 紧接着,灯光划过了一只苍白浮肿的手,手指微微蜷曲,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 老张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看到了一段泡得发胀的胳膊,然后是裹着湿透衣物的躯干,最后,是一张因浸泡而变形、双目圆睁、毫无生气的脸,正随着水波轻轻撞击着岸边的石头。 “啊——!”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老张猛地松手,鱼竿掉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向后倒退了好几米,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哆嗦着摸出手机,手指不听使唤地按了三次才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110吗?河……河里……死人!哑河!我钓到个死人!” 第8章 天天胡棋牌室 “那你电话里说的奇怪是什么?”听完唐柠的讲述,林清阮又问道 “奇怪的是这个时间点” “我们顺着你之前给的方向调查,前天刚查到他,昨天人就失踪,今天就接到报案,人死了。接到派出所通知,我就立即给你打了电话。” “周凛呢?” “副队在河滩那里。” 两人走向河滩,周凛,一个沉稳干练的年轻警官,站在法医老陈那里,听到动静,他转头,对着向他走来的俩人说 “来了。” “死者孙晖,男,38岁,是顺着一周前的抢劫案查出来的人。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大概在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体表外伤非常严重,多处肋骨骨折,颅骨有骨折迹象,面部有抵抗伤。” 林清阮点点头,走向那个被防水布覆盖的隆起。她戴上乳胶手套,掀开一角。 “林队,你看这里,”技术队李霖蹲在旁边,指着尸体腰部一处不明显的勒痕。 “像是用某种绳子或带子捆扎过,但痕迹很浅,可能是在水中浸泡或衣物摩擦导致的。” 李霖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刑警,身材高大,心思却异常缜密,尤其擅长现场痕迹分析。 林清阮蹲下身,凑到尸体面前,仔细查看。死者穿着普通,口袋里空空如也,没有钱包、手机。 她注意到死者右手虎口的老茧和疤痕,指甲缝里除了淤泥,还有一些微小的、颜色较深的颗粒物。 “林队,”李霖指着泥泞的地面,“土质松软,但除了报警人的脚印和这几道比较模糊的车轮压痕,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拖拽或者大量血迹喷溅的痕迹。凶手非常谨慎,要么对这里极熟,要么事后进行了清理,或者两者兼有。” 林清阮站起身,目光扫过平静得诡异的河面,又望向对岸茂密的杂树林和唯一通向外界的那条土路。 “李霖,重点勘验这些车轮印,尽可能提取清晰的模型。同时,扩大搜索范围,沿着这条路两头延伸,看看有没有车轮拐下路基的痕迹,或者任何被丢弃的物品,比如手套、烟头、包装纸。” “明白!”李霖应声,立刻带人继续工作。 “小王,小周,” 她转向两名年轻的刑警,“你们以抛尸点为中心,辐射状搜索方圆五百米,重点是草丛、树林边缘,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痕迹。” “是,林队!” 林清阮走到河边,看着水流。哑河这一段水流平缓,尸体被钓上来的位置靠近岸边,有水草缠绕,说明凶手是从岸上直接抛尸,并非从上游漂来。 她抬头望向那条唯一的土路。 “这个地方选得很刁钻,”林清阮对跟在身边的副队长周凛说, “偏僻,没有监控,没有住户。凶手对这里很熟悉,或者经过了精心踩点。” 周凛点头道:“而且时间抓得很准。选择晚上作案、抛尸,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被目击的可能。” 一小时后,初步勘查结束。除了车轮印和尸体本身,现场几乎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凶手极其谨慎。 “收队。”林清阮下令,“把尸体运回法医中心做详细解剖。李霖,你负责跟进物证检验。” “周凛,通知所有相关人员,一小时后会议室开会。” 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和简易地图,气氛压抑。 唐柠汇报:“死者孙晖,绰号‘刺头’,有多次抢劫、故意伤害前科,去年年底刚刑满释放。目前无业。” “唐柠,宋炀,你们一组,集中精力深挖孙晖出狱后的所有社会关系网,查清他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密切接触人员,尤其是是否存在新的矛盾点或巨额债务。” “明白,林队。”唐柠和宋炀齐声应道。 林清阮看向另外两名刑警,“陈墨冯凯你们两个负责视频侦查。” “以抛尸现场为原点,排查所有可能通往那里的道路监控,包括主干道的天网、加油站、商店的私人监控。” “重点是昨晚八点到今天凌晨的时间段。一辆车,特别是运尸的车,不可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是!”陈墨和冯凯立刻起身,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与海量视频的艰苦战斗。 “各位,”林清阮目光扫过全场,“案子刚开头,千头万绪。大家分工合作,保持沟通。注意劳逸结合,陈墨冯凯,视频侦查尤其耗神,你们自己安排好轮换,不要硬撑。十一点半之前,我要初步进展。散会。” 会议结束,众人分头行动。林清阮回到办公室,盯着白板上孙晖那张带着痞气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凶手作案手法干净利落,目的明确,这不像是一时冲动的激情杀人。而是有预谋、有准备的行径。 视频侦查小组的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浓咖啡和泡面的混合气味。 陈墨和冯凯面前,多块屏幕上同时播放着不同路口的监控录像,画面快速滚动,令人眼花缭乱。 他们已经连续看了好几个小时,眼睛干涩发胀。 冯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力揉着太阳穴:“这条土路连接省道的路口,就一个老掉牙的治安摄像头,角度偏,画面糊,昨晚还阴天,这能看出个啥……” 陈墨性子较为沉稳,紧盯着屏幕,声音沙哑:“抱怨没用。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放慢速度,一帧一帧看,重点看车灯的光晕和大概轮廓。只要是四个轮子的,就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 时间在枯燥的反复查看中流逝。突然,陈墨猛地坐直身体,几乎把脸贴到了屏幕上 “停!倒回去三秒!对,就是这里!慢放!” 画面上,时间显示为昨晚22:05:37。一辆黑色的、车型老旧的桑塔纳轿车,在昏暗的光线下,晃晃悠悠地驶入了通往哑河的那条土路。 它的车牌照上被故意甩上了大块的泥巴,尾号部分被遮挡,但依稀能辨认出“...78”的字样。 “就是它!”陈墨兴奋地一拍桌子,立刻抓起内部电话, “林队!有发现!一辆尾号疑似78的黑色老桑塔纳,在昨晚十点零五分进入抛尸现场方向的道路!” 电话那头,林清阮的声音立刻传来:“很好!锁定它!反向追踪,我要知道它从哪里来,之后又去了哪里!” “明白!” 接下来的工作更加繁琐。他们需要从海量的道路监控中,捕捉这辆桑塔纳的轨迹。 它像幽灵一样在城市的脉络中穿梭。两人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松懈。 “找到了!加油站!”冯凯喊道。监控显示,当晚21:42,这辆桑塔纳驶入了距离案发现场约五公里外的一个加油站。 一个穿着深色外套、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下车加油,他始终低着头,刻意回避摄像头,动作匆忙。加完油后,车辆驶出加油站,方向确是往市区去的。 “奇怪,它往市区开,怎么又掉头去了哑河?”陈墨眉头紧锁,“查它加油前从哪里来的!” 视频侦查小组的办公室,陈墨和冯凯的眼睛已经熬得通红,面前显示器上的道路监控画面似乎都出现了重影。 “不行了,顶不住了。”冯凯瘫在椅子上,声音沙哑,“看什么都像那辆桑塔纳。” 这时,林清阮推门进来,手里提着食堂打来的包子和豆浆。“怎么样了?先吃点东西。” 陈墨使劲揉了揉脸,试图驱散倦意:“林队,有眉目了。这辆桑塔纳驶入了距离案发现场约五公里外的一个加油站。” 他指着屏幕上定格的模糊画面。 “好。”林清阮看到两人疲惫不堪的样子 “线索重大,但人不能垮。冯凯,你马上下线,回去睡足六个小时。陈墨,你再坚持一下,把加油站之前的轨迹捋出来,十点前必须换班休息。中午让其他同事接替你们,继续深挖这辆车的所有信息。” 冯凯如蒙大赦,晃晃悠悠地走了。陈墨灌了一大口浓茶,重新聚焦在屏幕上。 直到下午四点,接班的同事才终于完成了反向追踪,确认车辆在昨晚八点左右出现在城西旧车市场附近。 林清阮接到报告时,正在办公室里小憩了半小时后醒来。 “很好!继续深挖这辆车的所有信息,车主、活动规律、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同时,结合旧车市场这个地点,和唐柠他们调查的孙晖的社会关系进行交叉比对。”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晚上十点前,除了必要值班人员,全部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七点半,会议室集合。” 第二天一早,七点半的案情分析会准时开始。各小组汇报进展。 视频组关于“黑色桑塔纳”最终消失在城西旧车市场附近的结果,将调查焦点引向了该区域。 唐柠道:“林队,我们对孙晖的社会关系进行了初步梳理。他出狱后的生活重心就是赌博,据线人说,‘天天胡棋牌室’是经常出入的据点。他周一到周五必到,但周末从不出现。那里表面是棋牌室,实则是地下赌场,人员复杂,是获取孙晖最后动态的关键地点。” 林清阮说道:“孙晖死亡时间正好是周五晚上。凶手知道他的行踪规律,特意选在周末前动手,这样至少两天内不会有人发现他失踪。” 周凛接话:“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林清阮看向陈墨说:“陈墨,车主信息查到了吗?” “查到了,车主叫刘猛,42岁,也有打架斗殴的前科。而且,” 陈墨补充道, “我们查了刘猛的社会关系,发现他和孙晖一样,经常活跃在城西一带。” 林清阮看着白板上的信息,用手指敲了敲“天天胡棋牌室”几个字,略一思索,决定亲自去探一探。 “我和周凛晚上进赌场内部调查。” “唐柠,宋炀,你们白天就去旧车市场周边摸查。晚上,你们负责在外围策应,准备好监听和设备,随时保持通讯畅通,一旦我们有情况,需要立刻支援。” “陈墨,你们继续调查刘猛,发现他的踪迹后立即上报!” “明白!” 第9章 进入内部 傍晚六点过十分,“天天胡棋牌室”的霓虹灯在渐浓的暮色中率先亮起,红色的光晕在潮湿的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老街特有的、混合着食物香气和淡淡霉味的气息。 从外表看就是正常的棋牌室,如果不是他们调查过的话,单从外表是论谁也看不出其中暗藏着一个隐秘的地下赌场。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在街角阴影处缓缓停下。 车内,林清阮最后检查了一下耳中的微型通讯器,她的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穿着合身的深色休闲装,气质干练。 周凛坐在驾驶座,穿着一件半旧的皮夹克,胡茬恰到好处,眼神里带着点混迹市井的懒散。 “频道清晰,”林清阮低声说,声音通过加密信号传回指挥车,“耳麦已就位。” 指挥车那边传来男声:“收到,已准备完毕。” 周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吧,娇娇,今晚手气得好点,把昨天输的捞回来。” 林清阮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娇嗔和无奈:“你就吹吧,少输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挽上周凛的胳膊,两人像无数寻常情侣一样,融入了走向棋牌室的人流。 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喧嚣声浪和混杂着烟味、茶垢、汗味的热浪扑面而来。麻将牌的碰撞声、激动的叫嚷声、本地口音的喧哗瞬间将两人包围。 林清阮下意识地微微蹙眉,周凛则像是回到了主场,眼神里透出熟稔。 “还挺热闹。”周凛嘟囔着,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外间七八张麻将桌基本坐满,烟雾缭绕。 林清阮看似随意地观察着环境,吧台的位置和那扇传闻中紧闭的墨绿色铁门。 周凛拉着林清阮,挤到那桌扑克牌局边,正好有个空位。 “加一个,哥们儿不介意吧?”他笑着对桌上的几位老烟枪说,同时自然地给在座的男人散了圈好烟。 “哟,生面孔啊?”一个瘦高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接过烟,打量了一下周凛和林清阮。 “常在外头混,第一次到王哥这场子来。”周凛笑嘻嘻地坐下。 林清阮则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膀上,像个温顺的女伴,目光却低垂着,仿佛在看牌,实则将桌上每个人的表情、小动作都收入眼底。 “怎么找到这儿的?”老黑看似随意地问,但其中又带着点试探。 “听朋友说的,说这儿玩得实在,不像有些地方猫腻多。”周凛一边整理筹码一边说,“尤其是听说……后面还有更刺激的?”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对“高级玩意儿”向往的表情。 老黑嘿嘿一笑,吸了口烟:“有点耳闻啊。不过那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牌局开始。周凛牌风稳健,有输有赢,不时和牌友插科打诨,很快便融入了气氛。 偶尔抱怨手气,或夸赞对方牌技。林清阮则适时地给他递水,或在他赢牌时露出浅浅的微笑。 几轮过后,周凛感慨:“唉,今天这手气,比上周五下午还背!那天在别的地方看一哥们儿玩,那才叫厉害,通杀!” “周五下午?”老黑摸牌的手顿了顿,“哪个场子周五下午那么旺?” “就城西那边一小局,”周凛含糊其辞,“一个叫……好像别人都叫他刺头的哥们儿,手气邪门。” 老黑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然后摇摇头:“没印象。” 这时,林清阮轻轻捏了捏周凛的肩膀。周凛会意,这是林清阮注意到有服务生开始频繁看向他们这桌,可能引起了些许注意。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点儿背。”周凛适时推牌认输,输掉一些,但不多,“娇娇,咱去那边看看麻将?” 他站起身,带着林清阮,自然地离开了牌桌。 离开牌桌一段距离后,林清阮借着点烟的动作,低声快速说:“老黑对‘周五下午’有反应,但掩饰了。服务生看了我们三次。” 周凛借着点烟的火焰,低语:“收到。去绿门附近转转,找机会。” 棋牌室的喧嚣在耳边嗡嗡作响,香烟和汗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昏昏欲沉的氛围。 两人最终停在了离柜台和那扇墨绿色铁门不远不近的地方。旁边有一台老旧的老虎机,发出单调的电子音乐。 周凛塞了几枚硬币进去,心不在焉地拉着拉杆,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绿门和门口那个壮汉。 林清阮站在他身旁,手里玩着一枚筹码,装作无意地记录着每一个接近柜台的人,壮汉的表情变化,以及服务生与顾客之间的互动规律。 “目标很警惕,”林清阮借着帮周凛投币的机会,声音压得极低, “十分钟内,只有两个人靠近,都是熟面孔,对过暗号才进去。陌生面孔直接靠近会被拦下。” 周凛盯着老虎机上滚动的图案,“嗯”了一声。 硬闯肯定不行,必须有个合理的契机。他刚才在牌桌上的表现,以及散出去的好烟,或许能起到一点作用。 机会来得比预想中快一些。 之前牌桌上那个叫老黑的瘦高个男人,晃悠着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他看到周凛和林清阮,咧嘴笑了笑:“哟,哥们儿,还没走呢?手气如何?” 周凛叹了口气,拍了拍老虎机:“别提了,这玩意儿比人还精。外面是没啥搞头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绿门,带着点羡慕和试探, “还是黑哥你们潇洒,能进里头玩真格的。” 老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不一样的天地。” 他看了看周凛,又瞥了一眼安静站在一旁的林清阮,可能是因为之前那卷钞票的作用。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真想进去见识见识?” 周凛立刻露出渴望的表情:“当然想!就是……没门路啊。” 老黑搓了搓手指,意思明显。 周凛面露难色,看了看林清阮,像是在征求“女友”的意见。 林清阮适时地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低声道:“算了,太晚了,回去吧。”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劝阻和一丝对未知环境的担忧。 这欲擒故纵反而增加了可信度。周凛像是被激了一下,对老黑说:“黑哥,帮个忙,给指条明路。就看一眼,绝对守规矩!” 他又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动作迅速而隐蔽。 老黑飞快地把钱揣进兜,咧嘴一笑:“成!看你哥们儿也挺实在。跟我来。”他示意周凛和林清阮跟上。 三人走到柜台前,那壮汉立刻投来审视的目光。老黑显然跟他很熟,递了根烟,笑嘻嘻地说:“强哥,这两位是我朋友,带进去玩玩。” 被称为强哥的壮汉打量了一下周凛和林清阮,他沉声问:“懂规矩吗?” 周凛连忙点头:“懂,懂,黑哥都交代过了。” 强哥不再多言,对着衣领下的麦克风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示意他们靠近绿门。他抬手在门上敲了四下,两快两慢。 门上的小窗打开,一双冷漠的眼睛扫视过来。老黑凑上前:“我,老黑,带俩朋友。” 小窗后的目光在周凛和林清阮身上逡巡片刻,点了点头。小窗关上,紧接着是锁具转动的沉闷声响。 墨绿色的铁门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后面是向下的楼梯,光线昏暗,看不清具体情形。 “进去吧,”老黑拍了拍周凛的肩膀,“玩得开心点!”他自己却没有进去的意思,显然只是做个引荐人。 周凛对他道了谢,然后看了林清阮一眼。林清阮微微颔首,眼神平静。周凛率先侧身踏入那道缝隙,林清阮紧随其后。 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棋牌室的所有声音瞬间隔绝。耳边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种压抑的、低沉的嗡嗡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楼梯狭窄,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墙壁上挂着昏暗的壁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向下的台阶。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向下走去。楼梯不长,大概十几级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与地上棋牌室天差地别的空间展现在眼前。 这里没有喧嚣的叫嚷,只有低沉的交谈声、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和轮盘转动微弱嗡鸣。 灯光经过精心设计,聚焦在赌桌上,其他地方则陷入暧昧的昏暗。 空气流通似乎更好,赌客们的穿着明显更讲究,神情也更专注,或紧张,或贪婪,或故作镇定。 穿着马甲、面无表情的荷官动作精准得像机器人。 周凛选择了一张注码中等的扑克桌,他的对手包括一个沉默寡言的老者,一个看起来像小老板的中年胖子,和一个手指焦黄、眼神精明的瘦子。 林清阮没有靠近,而是选择了一个能俯瞰扑克区又靠近酒吧的卡座。点了一杯苏打水悠闲地坐在卡座随意的观察四周。 牌桌上,周凛有输有赢的试探,几轮过后,气氛稍显融洽,他才借着洗牌的间隙,随口提起, “这地方环境真不错,比城西那边强多了。就是上周五下午我过来想玩两把,结果人还挺少,没凑成局。” 那个中年胖子一边看牌,一边接话:“周五下午?那肯定啊,多数人还没下班呢。不过那天下午好像也挺热闹,我好像瞅见……”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名字。 旁边手指焦黄的瘦子眼皮都没抬,打出一张牌,冷冷接了一句:“刺头呗。就他,雷打不动周内通宵,偶尔下午也来摸两把。” “是不是那个挺瘦,不太爱说话的?”周凛接下话头。 “对,就他。”胖子来了谈兴,“刺头嘛。那天下午他手气挺旺,坐我下家,害我输了不少。”他语气里带着点玩笑的抱怨。 “哦?那后来呢?扳本了没?”周凛顺势问道,伸手给胖子递了根烟。 胖子点上烟,吐了个烟圈:“扳什么本啊!玩得好好的,接了个电话,脸唰一下就白了,跟见了鬼似的,筹码都没收利索就走了。真是怪人。” 周凛做出惋惜的样子:“啧,看来是有什么急事。这年头,都不容易啊。” 他不再深入追问,将话题引回了牌局。 第10章 关键人物出现 林清阮坐在卡座里,通过周凛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听到了全部对话。 她迅速将信息过滤分析:“确认刺头接电话的具体区域。留意扑克桌周边常客,特别是上周五下午可能在场的人。” 她将目光投向扑克区旁边的休息区和小酒吧。 那里有几个零散的客人,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独自喝酒。 其中一個穿着 Polo 衫、不断看手表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的姿态不像放松的赌客,更像是在等待什么。 周凛也注意到了那个男人。在一局牌结束后,他借口休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踱步到酒吧台,点了一杯威士忌,正好站在那个 Polo 衫男人旁边。 “等人?”周凛举起杯,友好地示意了一下。 Polo 衫男人警惕地看了周凛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谈的意思。 周凛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喝酒,眼睛看向吧台,自言自语地低声抱怨:“这信号时好时坏的……上周五下午过来想打个电话都费劲……”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Polo 衫男人拿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头。 然而,吧台后面一个正在擦杯子的年轻酒保,却下意识地抬头朝休息区的某个角落看了一眼。 那个角落靠近一根巨大的装饰柱,相对隐蔽。 林清阮敏锐地捕捉到了酒保这个短暂且无意识的视线偏移。 装饰柱投下的阴影形成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小圆桌。 周凛的心跳略微加速,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散中带着点好奇的表情。 他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朝那个角落走去,嘴里还嘟囔着:“这鬼地方,信号格都快见底了……” 他在那张沙发上坐下,身体向后靠,拿出手机,眉头紧锁,像是在努力寻找信号。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既能观察到酒吧台的大部分区域,又能将扑克桌方向纳入余光。 他迅速而仔细地扫视着沙发周围的地面、茶几,以及装饰柱本身,寻找任何可能的遗留物或异常痕迹——比如不寻常的磨损、划痕,甚至是极微小的物品。 同时,他也在感受,这个位置是否是一个理想的、不受干扰的通话地点。 “目标酒保对周凛接近角落区域有反应,”林清阮对着麦克风低语,声音轻若耳语,“情绪略显紧张。” “鹰眼收到。正在分析该区域结构。未发现明显监控死角,但柱体本身可能造成部分视野盲区。” 宋炀迅速回应。 周凛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假装摆弄手机,然后像是终于放弃,懊恼地将手机塞回口袋,起身往回走。 经过酒吧台时,他对着酒保阿杰叹了口气:“哥们儿,你们这底下信号也太差了,想给家里报个平安都不行。” 阿杰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不好意思先生,地下结构确实对信号有影响。您可以尝试去入口楼梯附近,可能会好一点。” “算了算了,”周凛摆摆手,又点了一杯酒,“对了,上周五下午我好像把打火机落这儿了,就那边角落沙发,你们捡到过吗?” 阿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擦拭杯子的动作稍有停顿:“上周五下午……抱歉先生,我没有印象。我们每天都会清理,如果有客人遗落物品,会统一放在失物招领处。” 回答的没有破绽,但那一瞬间的迟疑没有逃过周凛和林清阮的眼睛。 这个酒保,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至少,对那个角落在上周五下午发生的事情有印象。 周凛没有追问,只是耸耸肩:“那可能记错了,谢了。”他拿着新点的酒,回到了扑克桌。 林清阮的大脑飞速运转。酒保阿杰是关键。他年轻,看起来不像核心管理人员,心理防线可能相对较弱。 她注意到阿杰的工作节奏很快,吧台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忙碌。而且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能是个大学生兼职,或者刚步入社会不久。 “鹰眼,”林清阮再次低语,“尝试核查酒保阿杰的背景信息,年龄、教育背景、家庭情况、入职时间。重点寻找可能的经济压力或社会关系弱点。” “明白,信息检索已启动。”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不断看手表的Polo衫男人突然站起身,径直朝着通往洗手间的通道走去。他的离席显得有些突兀。 周凛和林清阮几乎同时注意到了这个动静。 “目标B移动,方向洗手间通道。”林清阮立刻通报。 周凛几乎在同一秒借口“放水”,离开了牌桌,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通道里光线昏暗,Polo衫男人走得很快,周凛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通道并非直通洗手间,中间有一个岔路,指向“员工休息区”和“设备间”。 Polo衫男人在岔路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拐向了员工区域,很快消失在一扇标有“闲人免进”的门后。 周凛在岔路口停下,假装系鞋带,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门和上方的摄像头。 这个人不是普通赌客,他能够自由进入员工区。 “目标B进入员工区,身份存疑,可能为赌场工作人员或具有特殊权限。”周凛对着衣领麦克风快速说道。 “收到。已记录目标B体貌特征,进行比对分析。”宋炀回应。 周凛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大脑异常清醒。目标B的身影在前方几十米处,正不紧不慢地沿着路灯昏暗的街道走着。 他没有立刻紧跟,而是停在棋牌室门口,假装点烟,利用打火机的火光和烟雾掩护,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 耳麦里传来林清阮清晰冷静的声音:“阿杰在目标B离开后,明显松了口气,但变得更加沉默,避免与客人眼神接触。暂无其他异常接触。” “好。继续观察。”周凛低声回应,目光始终锁定前方的目标。 走了大约十分钟,目标B拐进了一条相对热闹些的小吃街。这里人流稍多,油烟弥漫,叫卖声此起彼伏。 周凛心中一紧,这种环境更容易跟丢。他加快脚步,缩短了距离。 只见目标B走到一个卖炒粉的路边摊前,熟练地点了份吃的,然后站在一旁等待,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周凛立刻闪身躲到旁边一个报刊亭后面,小心地探出半个头观察。 目标B打电话的时间不长,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点头。 很快,他挂断电话,接过打包好的炒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就站在路边,靠着电线杆,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在等人? “鹰眼,”周凛对着麦克风极低声音说,“目标B目前在兴华路小吃街中段,‘老马炒粉’摊前停留,行为疑似等待。调取该区域公共监控,排查可疑车辆或人员接近。” “明白,监控权限申请中,实时画面接入需要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凛耐心地潜伏在阴影里。 目标B吃完了炒粉,将饭盒扔进垃圾桶,又点起一支烟,继续等待,时不时看表,显得有些焦躁。 与此同时,林清阮依旧停留在能观察酒吧台的位置,阿杰在经历刚刚的紧张后,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节奏。 她注意到,在客流低谷期,阿杰会偷偷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几个字,然后又迅速收起。 他在和谁联系?是在汇报情况,还是寻求帮助? 地面上的周凛,等待了将近二十分钟,目标B等待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目标B的焦躁情绪越来越明显,他最后狠狠踩灭烟头,骂了一句脏话,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似乎放弃了等待。 周凛略一迟疑,决定继续跟踪。目标B没有回棋牌室,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最终进入了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连锁商务酒店。 周凛停在酒店对面,看着目标B走进大堂,直接上了电梯。他记下了酒店名称和大概时间。 “目标B进入‘悦来商务酒店’,未观察到与其他人接触。其等待行为疑似接头失败或时间变更。”周凛汇报。 “收到。酒店信息已记录。建议撤离,避免暴露。阿杰这边暂无新进展。”林清阮的声音传来。 周凛最后看了一眼酒店灯火通明的窗户,转身融入夜色,朝着预定的安全汇合点走去。 林清阮也优雅地起身,将最后的筹码兑换,像任何一个尽兴而归的赌客一样,从容地离开了赌场。 与守在街角车里的唐柠、宋炀汇合。 车内,光线调得很暗,只有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 周凛、宋炀和林清阮、唐柠面对面坐着,中间摊开着笔记本、几张打印出来的模糊监控截图和一些简短的记录。 “目标B,男性,35至40岁,身高约175,体型偏瘦,反侦察意识一般,但行为模式显示其任务在身。目前落脚点‘悦来商务酒店’,登记信息大概率是假的。”周凛指着屏幕上酒店外监控拍到的侧影说道。 林清阮接口,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里格外清晰:“阿杰,22岁,大学生,经济压力大,对上周五下午发生在角落的事件知情,但表现出强烈恐惧,恐惧源很可能来自外部警告,而非赌场内部。他在工作时间有隐秘的通讯行为。” 宋炀道:“综合现有信息,假设刺头的死与其背后组织有关,那么目标B很可能是该组织成员,负责与赌场内的某个环节进行联络或监控。阿杰,则可能是不小心目击了关键情况,或因其岗位(酒吧台视野佳)而被该组织认为具有利用价值或封口必要。” 周凛用笔敲了敲桌子:“所以,突破口可能还在阿杰身上。目标B行踪不定,直接跟踪风险高,且可能只是执行者。阿杰年轻,心理防线相对脆弱,如果能取得他的信任,或者找到他恐惧的确切原因,可能会撬开一个口子。” “但不能再直接试探了,”唐柠提醒道,“上次已经引起了他的紧张。需要更间接的方式。” 林清阮思索了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从阿杰的社会关系入手。他的母亲有慢性病,需要定期复查和拿药。调查她常去的医院和药房,看是否有异常人员接触或监视的迹象。同时,分析阿杰近期的通讯记录和网络活动。” “这是个方向,”周凛表示同意,“另外,目标B在酒店,他不会一直待在房间里。我们需要对他进行有限度的监控,重点是掌握他的活动规律和接触人员。但要格外小心,不能被他发现。” “周凛,宋炀,你们负责监视目标B的行动。唐柠负责调查阿杰的社会关系。” “今天就先到这里,有任何异常及时汇报。” “明白。” 第11章 国民白月光 林清阮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她倒在床上,看了眼日期,今天已经是周四了。 离开基地已经过去了六天,她每每想起离开前沈知秋的眼神,她就隐隐心痛。 也不知道刘锐有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有没有听懂她那些话背后的含义。 大概率是没听懂,不然也不会过去了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看来只能是她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了。 早上七点,林清阮赶在开会前拨通了刘锐的电话,电话刚被接通,就传来刘锐有些急迫的声音 “林队,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对方问出这句话,她有些后悔打这通电话了,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她打这通电话目的顺利完成。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呢?” “我?我挺好的,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白天看着训练,晚上还有时间娱乐一下。除了累点,一切安好。还有......” 林清阮:......我有问你过得好不好吗? 刘锐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电话那头一直沉默,没有声音。 “hello?老大,你还在听吗?” 林清阮此刻只想赶紧挂了电话,她实在是没有耐心听刘锐讲,他哪天吃了什么,心情好不好,有没有迟到...连带着想问沈知秋的情况也问不出口了,对方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她感觉当时她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啊,怎么会呢? 她记得当时是这么说的 “局里有新案子,训练营内你自己要辛苦一下了,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沈知秋 “还有,帮我多注意一下她,别安排太累的项目。有什么事记得及时通知我” 多明显啊,让他时刻关注沈知秋,并且每天给她汇报对方的情况,难不成对方真是个木头?! “在听,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林清阮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刘锐听出了她有些不耐烦,刚才讲的那些事,只是他的试探。 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在对方急着要挂电话的时候 “沈知秋她......” 听到刘锐提到沈知秋,林清阮瞬间明白,刚刚刘锐为何废话一堆,搞半天是要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 她在心里给刘锐记上一笔。 “你说”二字已经到嘴边了,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憋了回去,是陈墨。 “林队,找到刘猛了。” 她连忙对刘锐说道:“下次再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难道他猜错了? “知秋,你想什么呢?”乔安冉伸手在沈知秋面前晃了晃,后者渐渐回过神来。 “没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林教官啊。”看到沈知秋脸上神情的变化,她接着说道:“不用担心林教官,林教官之前可是一人打五人都不在话下的。” “战绩可查!”乔安冉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沈知秋虽然也有担心对方会不会受伤,但现在她想的却是林清阮离开前给自己的“暗号”。 林清阮离开当天,沈知秋一直在反复品味那个眼神,和之前所有都不一样,这个眼神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以至于那天她被刘锐偷偷提醒过好多次。 屋内只有一盏小灯开着,窗户被她开着一条小缝,窗帘在风的作用下频频煽动,沈知秋闭上眼,禁不住的想 [她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白天刘锐的提醒,虽然顾及了她的自尊心,只是凑近了低声一句,却像一根细而利的针,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这种混杂着难堪与醒悟的刺痛感,将她瞬间拽回了刚入行时那段青涩又无措的岁月。 那时,她机缘巧合接拍了一部小成本网剧。制作算不上精良,剧情甚至带着些天马行空的“雷人”设定,谁曾想,偏偏就是这部剧意外地火了。 剧集播出后,大部分观众的目光,都被饰演女配角的沈知秋牢牢吸引。 她生就一张清甜无匹的脸,眉眼弯弯,笑起来仿佛盛着初夏的阳光,干净又明亮,那种不染尘埃的气质,完完全全就是观众心中理想的初恋女神模样。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表演,只需一个羞涩的抿嘴,一次含情的回眸,便足以击中人心。 因此,她一夜之间被广大网友封为“国民白月光”。 这突如其来的名气,像一场毫无预兆的飓风,将沈知秋卷入了陌生的境地。 小火之后,她接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广告。那时公司尚未给她配备助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奔赴拍摄地。 刚下飞机,还没等她辨清方向,汹涌的人潮便瞬间将她吞没。 无数陌生的面孔挤到她眼前,手机镜头几乎要怼到她脸上,喧嚣声、呼喊声混杂成一片,淹没了机场的广播。 她像一叶无助的扁舟,在沸腾的人海里被推来搡去,茫然、窒息,寸步难行。 最后,还是机场的安保人员奋力挤开人群,为她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几乎是半护半拉着,才将她从那片混乱中解救出来。 坐上车,惊魂未定的她,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那份置身于喧嚣中心却倍感孤独的无助,那份因自身渺小而产生的无力感,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烫在了她的心上。 记忆的潮水缓缓退去,留下带着余温的沙砾。当现实的海浪再次拍打过来,她发现,有些感受竟会以不同模样的浪头,一次次漫上心岸。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林清阮态度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又为何用那种复杂难辨的眼神看自己。 但这一次,她已不是那叶无助的扁舟。 她对这种无力感,又熟悉又陌生,她不会让这种被动的情况再次发生。 在之后的训练里,沈知秋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完成指令,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狠劲,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每一个战术动作,她不仅做到标准,还要反复琢磨其中的发力技巧和实战应用,私下里对着教学录像一遍遍分解、练习,直到形成肌肉记忆,确保绝不再出任何低级错误。 汗水浸透了作训服,手掌磨破了皮,她也只是默默处理一下,继续投入训练。 同时,她也不再像初来时那样,因着明星身份和教官的“特别关注”而有些束手束脚、下意识地与人保持距离。 她开始主动打破那层无形的壁垒。 休息时,她会自然地坐到其他队员身边,分享自己带的功能饮料或小零食,真诚地请教训练中遇到的问题,也会在别人遇到困难时,主动分享自己摸索出的小窍门。 她笑起来依旧明媚,却少了些镜头前的精致完美,多了几分接地气的爽朗。 这种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她的训练成绩稳步提升,甚至在某些灵活性要求高的项目上逐渐崭露头角。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真正融入这个集体,周围队员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疏远,渐渐变成了认可和接纳。 乔安冉用手肘碰了碰又在愣神的沈知秋,“刘教官来了。” 俩人的小动作被走来的刘锐尽收眼底。沈知秋在林清阮走后,训练更认真了,每次动作都利索完美,而且变得开朗健谈了。 就是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放空,心不在焉的。 林清阮和沈知秋两人的状态完全不同,刘锐大抵能猜到林清阮是在乎沈知秋的,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多照顾照顾沈知秋。 但是这些天的暗中观察,他属实摸不透,看不清沈知秋对林清阮的态度。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迸发出来,沈知秋不会是讨厌林队吧?!要不然怎么会在她走了之后像被束缚的小猫放出牢笼一样,解放天性。 他不禁为林清阮捏了一把汗。 “教官。”沈知秋和乔安冉同时打招呼。 刘锐点点头,“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休息会儿,半小时后中心场地集合。”刘锐说完,没有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他其实很想帮林清阮探探口风,毕竟那万年老冰山,头一次有关心的人,他还是很乐意推一把的。 但是打探别人**这件事,他不会做。他只能在心里祝林清阮好运。 “集合。”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 沈知秋拧开瓶盖,小口地补充水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正在默默复盘刚刚那个始终不得要领的动作,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好,沈知秋。” “通知所有相关成员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林清阮说道。 李霖带着最近分析的报告道:“指甲里的工业油污和金属碎屑,鞋底城北工业区的特定泥土,这两点结合起来,几乎可以肯定,孙晖被害的第一现场,就在城北老工业区的某个废弃厂房或者与之相关的场所内!那里很可能有机床或者大型工具,符合钝器击打的特点,也解释了那些工业痕迹的来源。” “凶手在城西旧车市场附近控制或接上了孙晖,然后可能直接去了城北工业区——那里足够偏僻,是作案的理想地点。完事后,利用车辆抛尸哑河。”林清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这条路线, 林清阮立刻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她亲自带领技术队,直扑城北工业区的可疑仓库;另一路由周凛负责,对刘猛及其车辆进行严密布控,准备实施抓捕。 命令一下,大规模的排查行动立刻展开。警方调动了多名警力,对城北工业区进行了拉网式的地毯搜索。 搜索工作异常艰苦。时近深夜,探照灯的光柱在废墟间晃动。 终于,在一个废弃仓库最深处,林清阮有了重大发现。 车间地面虽然被粗略清扫过,但在角落一台锈迹斑斑的老式皮带机床下方,使用鲁米诺试剂喷洒后,瞬间显现出大片片状和喷溅状的蓝绿色荧光——潜血反应! “在这里!”李霖的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八度。技术队员小心翼翼地进一步勘查,在机床的齿轮缝隙里,找到了几缕与孙晖所穿衣物完全一致的蓝色棉纤维。 更关键的是,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小片不起眼的、带有暗红色斑点的金属碎片。 另一边,台球厅里烟雾缭绕,人声嘈杂。 周凛带着两名便衣民警假装成玩客混了进去,很快在角落的一张台球桌边发现了正在跟人打球的刘猛。 “刘猛!”周凛低喝一声,亮出证件。刘猛闻声脸色骤变,猛地将手中的台球杆向周凛掷来,转身就想往后面的小门跑。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其他不明所以的赌客和玩客惊叫四散。 周凛侧身躲开飞来的球杆,一个箭步上前,与另一名民警配合,利落地将企图反抗的刘猛按倒在台球桌上,“咔嚓”一声铐上了手铐。 整个抓捕过程干净利落,虽然短暂混乱,但有惊无险。 技术队立刻对车辆进行勘查,在轮胎花纹缝隙里提取到了与工业区的仓库地面成分高度一致的粉尘和铁锈颗粒,形成了有力的关联证据。 与此同时,唐柠传来最新消息,酒保阿杰透露案发当天,看见目标B在角落接电话,同时听到孙晖有提到‘豹哥’这个名字。 第12章 找到证据 审讯室,灯光惨白,气氛压抑。刘猛被带了进来,他故作镇定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低垂,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铐环,仿佛在研究它们的结构。 林清阮和周凛坐在他对面。 林清阮没有立刻发问,只是用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审视着刘猛,这种沉默持续了足足五分钟。 审讯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时钟的滴答声,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弥漫、堆积。 几分钟后,林清阮才开口,语气平稳:“刘猛,知道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啊,警官,我最近可安分了。”刘猛扯着嘴角笑,笑容僵硬。 “上周五晚九点到十一点,你在哪儿?”林清阮切入正题。 “在家睡觉呗,还能干嘛。”刘猛回答得很快。 “一个人?” “对啊,光棍一个,没人证明。” 林清阮话锋一转:“你的黑色桑塔纳,车牌尾号78,上周五在哪里?” 刘猛眼神一慌,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车借给一个朋友开了,我不清楚。” “哪个朋友?叫什么?怎么联系?”周凛立刻追问,语气严厉。 刘猛支吾起来:“就……一个哥们儿,外号叫‘黑皮’,电话……我手机丢了,没他号了。” “孙晖,认识吗?” 他眼皮跳了一下,但随即恢复镇定:“孙晖?哪个孙晖?我不认识。” “不认识?”林清阮不疾不徐地拿出几张照片,一张一张推到他面前——那是哑河发现尸体的现场照,孙晖浮肿变形的脸清晰可见;然后是城北工业区废弃仓库内血迹的反应照片。 刘猛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目光扫过照片,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清阮又将一叠监控照片推到他面前:“刘猛,看清楚。这是你的车,上周五晚八点二十在建设北路,八点四十在工业区附近,九点四十出现在加油站,十点零五分出现在哑河附近。” “你那个‘黑皮’朋友,开着你的车,深更半夜跑到这些偏僻地方干什么?特别是工业区那个废弃仓库,我们去过了。” 听到“废弃仓库”四个字,刘猛的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渗了出来。 她点了点桑塔纳的照片,“我们在你车上找到了孙晖的衣物纤维。在废弃仓库,找到了你的脚印和指纹。” 接着,拿出一张通讯记录分析图:“再看看这个。孙晖那天下午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谁打给他的?” “是这个号码!这个号码的使用者是赵海,绰号‘豹哥’!” “你和孙晖,都是跟着‘豹哥’混的,对不对?” “豹哥”这个名字被点出的瞬间,刘猛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林清阮乘胜追击,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豹哥’让孙晖去仓库,然后让你去教训孙晖的。是因为他吞了钱,对不对?” “现在出了人命,你以为你一个人扛得下来吗?失手伤人和故意杀人,再加上抛尸灭迹,这中间的差别,你心里清楚!” “我们在那个仓库里,找到了还没清理干净的血!在你的车轮胎缝里,找到了和仓库地面一样的灰尘和铁锈!”周凛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刘猛!现在是给你机会!你给‘豹哥’当替死鬼,他会不会保你?!” 连续的证据轰炸和心理冲击,让刘猛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抱头,瘫在椅子上,带着哭腔嚎道:“是‘豹哥’!是赵海让我去的!” 刘猛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但我到仓库的时候,孙晖已经死了!真的不是我杀的!” 林清阮目光锐利:“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刘猛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忆:“豹哥……豹哥打电话给我,说仓库那边有点‘东西’需要赶紧处理掉,让我开车过去,按他说的路线把‘东西’扔河里” “我到了仓库,才发现……发现是孙晖的尸体!当时我就吓傻了!然后……然后我就看见‘刀疤’也在那儿!” “刀疤?”林清阮立刻捕捉到这个新名字,这与周凛正在跟踪的目标B特征吻合。 “对!就是‘刀疤’!他脸上有道疤,是豹哥手下的狠角色!他当时正在清理现场,满手……满手都是血……” 刘猛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看见我,就恶狠狠地威胁我,说不想变得和孙晖一样,就按豹哥吩咐的做,把尸体处理干净,不然就弄死我全家” “我害怕极了,只能照做…我把尸体装上车,‘刀疤’还帮我一起抬的。” “然后我就按照豹哥电话里指的路线,把车开到河边……把……把孙晖扔下去了……” “都是‘刀疤’动的手,我只是被迫抛尸啊!”刘猛几乎要哭出来, “豹哥和‘刀疤’才是主谋!我就是个跑腿的!” 林清阮瞬间理清了脉络:“豹哥”赵海是策划者和指挥者;“刀疤”是直接行凶的执行者;刘猛则是最底层、是负责善后抛尸的“清道夫”。 她立刻下达指令:“周凛,目标B代号‘刀疤’,是本案真凶!严密监控‘悦来酒店’,确认其房间号,等待抓捕指令!” “技术队,全力排查‘豹哥’赵海及‘刀疤’的详细信息!刘猛继续审讯,深挖所有关于赵海和‘刀疤’的细节,包括体貌特征、习惯、可能藏匿点!” 周凛带领的监视小组在悦来商务酒店外耐心守候了数小时。307房的目标B“刀疤”始终没有露面,窗帘紧闭,仿佛一头蛰伏的野兽。 “林队,目标在房间内停留时间异常,没有任何外出迹象,连外卖都没点。”周凛通过对讲机低声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 “这不符合常理,他刚犯下命案,不应该如此安稳。” 指挥中心的林清阮盯着屏幕上酒店外围的实时画面,眉头微蹙。她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极度自信,认为我们找不到他;二是他在等待某个重要的指令或接触。” 她略一沉吟:“周凛,你带两个人,想办法确认房间内是否还有人。” 悦来商务酒店307房的门被强行打开,映入周凛眼帘的是一片死寂。 房间整洁得过分,床铺平整,仿佛无人入住过。 只有浴室垃圾桶里几团带有淡淡油污的纸巾,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烟草与汗液混合的气味,证明这里不久前确实有人待过。 “林队,人跑了。”周凛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压抑的挫败感。 “房间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有价值的个人物品。他肯定是从我们没掌握的通道离开的。” 指挥中心内,气氛瞬间凝重。林清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标的狡诈超出预期。 “收队。”她果断下令,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波动,“周凛,把你的人全部撤回来。” “陈墨,排查这家酒店所有出入口,尤其是非正式通道,调取过去十二小时内的全部监控录像!公共交通系统、出租车行,以酒店为中心,半径三公里内,同一时间段的记录,全部调取!” 这是一项极其繁重的工作。回到刑警支队,视频侦查办公室的灯又亮了一整夜。 十几名民警和辅警分成几班,对着几十块屏幕,一帧一帧地查看着海量的监控视频。 林清阮一遍遍翻看着现场勘查报告和刘猛的审讯笔录,试图从中找到被忽略的细节。 时间在枯燥的排查中流逝。 直到第二天中午,一个疲惫中带着兴奋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 “林队!找到了!”一名年轻刑警指着屏幕,“看这里,酒店后巷连通的那条小街,一个便利店门口的私人监控拍到了他!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 画面中,目标B‘刀疤’低着头,戴着一顶不起眼的棒球帽,快步走过。他显得很警惕,刻意避开了主干道的摄像头。 “追踪他!”林清阮立刻下令。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警方如同拼图一般,利用沿途各个社会监控探头(小卖部门口、网吧外墙、路边停车记录仪……),艰难地还原着“刀疤”的逃跑路线。 他显然对这一带极为熟悉,专挑监控盲区和小路行走,路线迂回反转。 最终,所有的线索指向了城北那片待拆迁区。 在一个路口较为清晰的治安监控中,清晰地捕捉到‘刀疤’闪身进入了‘和平巷’,并且直接走向了巷子中段一栋略显破旧的二层自建出租屋。 “就是这里!和平巷17号!”周凛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语气肯定。 “查这栋房子的业主和租户信息。”林清阮命令道, 同时心中快速分析:‘刀疤’逃跑后没有远遁,而是直接躲到了这个预先准备好的落脚点,这说明此地极其隐蔽且安全,很可能也是其上线‘豹哥’赵海的藏身之处。 技术部门很快就给出反馈:“林队,和平巷17号的登记租户信息是一个假身份。但该地址近期有频繁的水电消耗,肯定有人居住!” “而且,周边监控显示,近期有一个体貌特征与‘豹哥’赵海相似的中年男子偶尔出入。” 时间已过晚上十点,城市渐渐陷入沉睡。 林清阮带队在外围秘密侦查。雨水让本就狭窄复杂的巷道更加泥泞难行,污水横流。 出租屋二楼窗户紧闭,拉着脏兮兮的窗帘,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林清阮举着望远镜,雨水不断模糊镜片。 后窗对着另一栋楼的阳台,间距很小,以‘豹哥’的身手和这场雨带来的混乱,他极可能选择从那里逃跑。 移动指挥车里,空气闷热潮湿。 她指着平面图:“十一点,雨预计会再次变大,这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一组,伪装成电力抢险,骗开前门。二组,封锁后巷所有出口,雨水大,注意隐蔽。” “三组,跟我,作为预备队。‘豹哥’极其危险,动手时绝不能有任何犹豫!” 晚上十点五十分,天色墨黑,暴雨如注,砸在屋顶和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雨声。 第13章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行动开始。一组两名队员穿着电力抢险的雨衣,提着工具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水里,敲响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谁?!”屋里传来‘刀疤’警惕而沙哑的吼声,几乎被雨声淹没。 “电力的!线路故障,排查一下!不然整片都停电!”队员提高音量喊道。 里面骂骂咧咧了几句,但还是传来了开锁声。门刚开一条缝,一名队员立刻用工具箱卡住门缝,另一人借着雨声的掩护,猛地撞门! 里面传来惊呼和扭打声,很快通过对讲机传来,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前门控制!” 几乎在同一时刻!二楼后窗“哐当”一声被推开!‘豹哥’狰狞的脸探了出来,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头发。 他看到楼下巷子里雨幕中若隐若现的人影,毫不犹豫地翻身而出,顺着湿滑的外墙水管和空调外机向下爬,动作比预想的还要快! “后窗!他跑了!”对讲机里传来喊声。 林清阮早已预料。 她带着预备队如猛虎般从侧方包抄过去,雨水疯狂地拍打着他们的雨衣。 赵海落地后,像条泥鳅一样在湿滑的巷子里狂奔,溅起一片污水。 “站住!警察!”林清阮的厉喝在暴雨中显得有些微弱。 前后夹击,赵海眼看已无法摆脱,眼中凶光毕露,突然一个急停转身,右手猛地从湿透的外套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借着雨声和地滑,毫无征兆地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林清阮一个凶狠毒辣的反手直刺! 林清阮瞳孔一缩!雨水模糊了视线,湿滑的地面影响了她的闪避步伐。 她全力向后撤步,但刀尖还是“嗤”的一声划破了她左臂的雨衣和衣袖。 一股冰冷的刺痛过后,温热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将周围的雨水染成淡粉色。 就在赵海因突刺动作而身体前倾、中门打开的电光石火间,她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狠辣地擒拿住他持刀的右手手腕,拇指如同铁钉般死死扣压其虎口穴道。 赵海吃痛,闷哼一声,手指一松,匕首“当啷”掉进泥水里。 几乎同时,林清阮的左脚在泥地中猛地一个低扫腿,狠狠踢在赵海的支撑腿小腿骨上。 赵海下盘瞬间失衡,惨叫一声向前跪倒在泥泞之中。 林清阮趁势利用身体重量和惯性,拧腰转体,全身力量爆发,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动作,将壮硕的赵海狠狠地砸进了冰冷泥泞的水洼里。 赵海被摔得感觉五脏六腑如同移位,刚要挣扎,林清阮的膝盖已经重重跪压在他的后颈,将其脸部死死按在泥水中。 同时将其双臂粗暴地反剪到背后,“咔嚓”一声铐上了手铐。 泥水混杂着鲜血,从她受伤的手臂不断滴落。 整个过程在暴雨的掩护下迅速完成。后续队员冲上来,彻底控制住呛咳不止的赵海。 林清阮喘着粗气站起身,暴雨冲刷着她的脸庞和伤口。 “林队,你手臂受伤了!”其中一人惊呼。 林清阮这才发现,左臂上一道十厘米长的刀口正不断渗血,从手肘上方一直延伸到小臂,深可见肉。 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到腕骨,最终从指尖滴落,在地面上晕开深色痕迹。 “不碍事。”她面不改色地撕下制服下摆,利落地缠绕在伤口处。 布料很快被浸透,暗红色仍在缓慢扩散。 “林队,您还是先去医院吧,现场有我们。” 林清阮正要开口拒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快步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骤变:“好,我知道了,马上到。” 电话挂断,她回到现场:“周凛,你把人先带回去审问。” “好,你的手臂......” 不等周凛话说完便冲向雨中。 雨幕中,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驶出,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疯狂摆动,却依然赶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 她紧握方向盘,尽管雨水模糊了视线,但车速丝毫未减。 车子急停在院内。早有个人撑伞等在大门口,见她下车快步迎上来。 “人怎么样了?”林清阮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与臂间的血迹混在一起。 “不清楚,一整天都没出门,敲门也没人应。这么晚了我也不好叫其他女队员进去查看。”刘锐的语气带着担忧。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多留意她的情况吗?”林清阮的声音陡然绷紧。 “我一直注意着呢。”刘锐有些委屈,“上午训练时看她脸色很差,就让她去医务室看看,顺便批了一天假。” “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你还安排户外训练?” 刘锐怔了怔:“以前不都是这样练的吗?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其他队员训练吧……” 林清阮无言以对。 “联系她助理了吗?”她转而问道。 “我哪有她助理的联系方式啊?”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沈知秋一生病,这人怎么连基本的工作流程都忘了。 “资料库里有她的紧急联系人,应该就是助理。”她强压下心头的焦灼,“快去查。” 刘锐这才回过神来:“对哦!那你先去看看她,我马上去找联系方式!”说完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林清阮敲了敲门,里面一片寂静。 “沈知秋?沈知秋?”她又唤了两声, “你还好吗?” 依然没有回应。 “那我进来了?”说着,她轻轻推开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透进的微光划破黑暗。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借着那点光亮摸索到床头,打开了台灯。 暖光洒落,照亮了床上的人。那张姣好的面容此刻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在眉心拧成一个痛苦的结。 长睫不住颤动,连平日里水润的唇瓣都干裂起皮。 林清阮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黏在她额角与脸颊的湿发。指尖触到的肌肤烫得惊人。 她心头一紧,正要转身给队医打电话,一只滚烫潮湿的手突然抓住了她受伤的小臂。 剧痛袭来,林清阮倒吸一口凉气。尽管疼得指尖发颤,她却没有甩开那只手。 她回头看去,床上的人似乎在喃喃低语。 她俯身将耳朵凑近对方唇边: “别走……别离开我……”那声音带着惊慌与哀求,脆弱得让人心疼。 林清阮用未受伤的手轻抚她的发丝,声音温柔似水:“我不走,不会离开你。” [再也不会了] 她一遍遍抚过对方的长发,看着那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她轻轻拍了拍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缓缓抽出手臂,转而将那只滚烫的手握在掌心,然后在床边坐下,拨通了队医的电话。 医生给沈知秋输上液,收拾听诊器时,目光落在林清阮一直垂在身侧的左臂上。 “林队,你这手臂……也得处理一下。” 林清阮微微一怔,像是才记起这伤的存在。 她低头看去,临时捆扎的布料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痂将布料和皮肉黏连在一起,边缘还在缓慢渗出新鲜的血液。 “麻烦你了。”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将手臂伸到灯光下。 医生小心地剪开布料。当最后一片血布被揭开时,伤口彻底暴露出来——一道十余厘米长的刀伤斜贯手臂,皮肉外翻,深处的组织若隐若现。 由于耽搁太久,伤口边缘已经红肿发炎,随着每一次心跳,鲜血便从最深的地方汩汩涌出。 消毒棉签触上伤口的瞬间,林清阮倒吸一口冷气,下颌线骤然绷紧。 她别开脸,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床上沉睡的人,仿佛那是唯一的止痛剂。 酒精带来的灼痛如烈火燎原,她却咬紧牙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对方的安眠。 清创时,镊子探入伤口的触感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空闲的右手无意识地攥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这份隐忍。 当医生开始缝合,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她感到一阵眩晕。 但就在这时,沈知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林清阮立即稳住呼吸,目光温柔地落在对方脸上,仿佛从这张安睡的容颜中汲取了无尽的力量。 缝合结束,医生用纱布将伤口层层包裹。 林清阮看着包扎整齐的手臂,轻轻活动了下手指,确认不影响活动,这才向医生点头致谢:“辛苦了。” 送走医生后,她回到床边,用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拂开沈知秋额前的碎发。 伤处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手臂的伤,她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人能否安然度过这个夜晚。 “电话找到了!现在要给她助理打吗?” 刘锐急匆匆推门而入,话音在看见林清阮缠着绷带的手臂时戛然而止——白色纱布上正隐隐渗出血迹。 “你怎么搞的?” “出外勤时不小心划到了,不碍事。”林清阮答得轻描淡写,目光却始终胶着在沈知秋脸上,不曾移动分毫。 “明天早上再联系她助理,让她七点过来,带些清淡的早饭。”她轻声安排,语气却不容置疑,“今晚我留在这里。” “这怎么行!你受了伤,还流了这么多血,需要休息……” “不然你留下来给她拔针?”林清阮终于抬眼看他,眉梢微挑。 “我……”刘锐一时语塞。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若是传出去怕是真要跟着上热搜了。 “那你注意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送走刘锐,林清阮在床边轻轻坐下。 暖黄灯光下,她注意到沈知秋指间残留着暗红的血渍——那是自己方才被她抓住手臂时留下的。 她起身走进卫生间,将毛巾浸湿拧干,回到床边,极其轻柔地托起那只手,用温湿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动作小心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指尖的血迹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纤细白皙的模样。 但沈知秋干裂的唇瓣和苍白的脸色依然刺痛着她的心。 林清阮再次走进卫生间,接来一盆温水,将毛巾浸湿后轻轻敷在她的额头上。 毛巾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她就这么守在床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 直到看见沈知秋紧蹙的眉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当时钟指向凌晨三点,最后一瓶点滴也见了底。 林清阮俯身,熟练而轻柔地撕开胶布,迅速拔出针头,用拇指按着输液贴止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沈知秋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并未醒来。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为沈知秋恬静的睡颜镀上一层柔光。 她将用过的棉签、空药瓶和湿毛巾收拾干净,所有痕迹都被妥帖地处理,仿佛昨夜的痕迹从未存在。 抬腕看表,六点四十五分。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为房间蒙上一层淡蓝色的微光。 她俯身,再次用手背轻轻探了探对方的额头。 温度已恢复正常,那片令人心焦的潮红也褪去了,只剩下恬静的睡颜。 估计方婷也快到了。 这个念头让她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将被子的一角仔细掖好,又把一杯清水和医生开的药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目光最后一次轻柔地拂过沈知秋的眉眼,像是要将这份安宁刻入心底。 随即,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站在走廊上,她才允许自己显露出一丝疲惫。 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后腰,受伤的手臂因一夜的操劳而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停留,昨日的案子还未了结,警局里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在等待。 第14章 私生闯入沈知秋家中 树影渐渐拉长,光斑从灿金色变成琥珀色,一个小女孩紧紧拉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会,”另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而肯定, “以后我都来陪你。和你在一起,我最开心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沈知秋,你呢?” 那女孩忽然笑着跑开,像一只灵巧的鹿跃入光影: “我叫——” “什么?”女孩跑的很快,她的声音被耳边呼啸的风盖过。 “你等等我,我没听清,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你,等等我”沈知秋的边跑边喊。 那女孩离她越来越远,她渐渐的已经看不到女孩的背影了,沈知秋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息 “喂!别闹了,快出来,我们该回去了。” 沈知秋盲目的在树林里穿梭呼喊,却再也寻不到那个跳跃的身影。 直到她抬起头,看见远处一棵大树下,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孩。 对方的脸庞被枝叶的阴影温柔地覆盖,无论沈知秋如何努力地凝视,都看不清她的五官与神情。 但她心里知道,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昨天,你怎么没来找我?”沈知秋带着小小的委屈,小跑着到对方那里,“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 “你就站在那儿!”树下的女孩忽然提高了声音,制止了她的靠近,“别过来。” 沈知秋的脚步生生顿住,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 女孩的声音隔着距离传来,冰冷而陌生:“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来了……我讨厌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沈知秋慌了,她多想冲过去,看清对方说这话时的眼神。 她不相信那是真心话。可那句“别过来”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钉在原地。 她只能哽咽着,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为什么?不要……别走,别离开我,别抛弃我好不好?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眼眶迅速泛红,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流下。 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指尖却只掠过一片空无。 那个女孩决绝地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也和别人一样?”沈知秋蹲在原地,将脸埋入臂弯,声音碎成一片片, “我以为你是特别的,我以为你跟别人都不一样……为什么连你也要孤立我?” 眼泪不断的从眼眶涌出,从脸颊一直滑落滴到地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衣袖。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所有迷雾,从她头顶传来: “我不会离开你”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的是一张她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面孔。 那人正对她微笑着,笑容里有一种能融化所有冰雪的真诚,一种让人想要永远沉溺其中的温暖。 仿佛一瞬间,所有阴霾都被驱散,一切又回到了最美好的原点。 “真的吗?”沈知秋带着未干的泪痕,破涕为笑, “那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笑容更深了些,肯定地点了点头。 沈知秋欣喜地牵起她的手,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诉说起来,讲她离开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些积攒了许久的心里话,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倾诉的归宿。 一束阳光穿过重重的叠嶂,照射进房内,温柔地落在沈知秋脸上。 她蹙着眉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根银针在太阳穴间反复搅动。 她揉着额角,茫然地环顾四周,混沌的思绪缓慢凝聚。 这里是她训练营的宿舍。 “沈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方婷关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好多了……”沈知秋嗓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她想起来了,昨天训练时突如其来的眩晕,刘教官让她去医务室,然后她强撑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之后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似乎有人来过,又像一场梦。 “早上刘教官通知我你病了,让我来照顾你。他特意嘱咐,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方婷边说边打开保温盒,粥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沈知秋正要点头,余光忽然瞥见纯白的床单边缘,一滴暗红色的血迹赫然映入眼帘。 “你受伤了?” 沈知秋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方婷一愣,下意识检查全身:“没有啊。” “那这血……”沈知秋指尖轻点那处暗红。 “可能是护士拔针时不小心沾上的吧?”方婷看向她手背上的输液贴。 沈知秋低头审视,输液贴上只有针孔处渗出极小的一点血渍,拔针人的技术显然十分娴熟。 这滴血,不太可能是自己的。 可若不是她的,也不是方婷的,那会是谁的?总不可能是刘教官留下的…… “沈姐,先喝点粥吧。”方婷将温热的粥递到她手中。 沈知秋收回思绪,小口小口地吃着粥,温热的米粥舒缓了胃部的不适,却化不开她心头的疑虑。 待她用完粥,方婷接过空碗,轻声问道:“要不要回家休息一天?这里总归不如家里舒服。” 沈知秋本想拒绝,浑身的酸痛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想起有件东西必须回家确认。 她轻轻点头:“好。” 林清阮匆匆地赶到警局时,恰逢周凛从审讯室推门而出。 他眼底带着通宵未眠的疲惫,却在看到她手臂上刺眼的绷带时骤然凝神。 “林队,你的伤……” “不碍事。”林清阮的目光在绷带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里面怎么样?” 周凛将笔录递过来,声音沙哑:“赵海全招了。面对完整的证据链,他承认指使‘刀疤’李军杀害孙晖,并由刘猛实施抛尸。” 林清阮心下一松。案件明朗,意味着她可以更快地抽身,回到那个令她牵挂的人身边。 “不过……”周凛语气微顿,神色凝重地取出一枚密封在证物袋中的金属徽章, “这是在赵海住处搜到的。同款徽章,也分别在孙晖和李军的藏身点发现。刘猛那里没有,想来他在这个组织里层级最低。” 林清阮接过证物袋。徽章上,一只抽象化的蜘蛛盘踞其中,黑紫配色显得妖异而扭曲,蛛身的线条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她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声音沉了下去:“赵海的走私网络,撑不起如此庞大的犯罪链条。这枚徽章暗示他背后站着更庞大的阴影。” 周凛颔首:“但所有线索到赵海这里就彻底断了。关于这枚徽章,他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警局里人影攒动,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哈欠。 每个人都带着夙夜的疲惫,有人撑着额头强打精神,眼下的青黑藏不住。 “林队……”年轻警员的声音已经哑了。 林清阮从案卷里抬起头,目光掠过一张张憔悴的脸。 她有些于心不忍。 又想起清晨离开时,沈知秋苍白的睡颜以及这些天刻意保持的距离,此刻都化作细密的针刺在心上。 周凛适时走近,将一叠整理好的文件轻轻放在她手边:“剩下的我来,你手臂的伤需要换药”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望着她,眼神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垂眸看了眼案卷。最重要的部分确实都已厘清,剩下的文书工作周凛足以胜任。 而有些话,再不说出口,恐怕就要错过最好的时机。 那些压在心底的歉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想念,都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好。”林清阮将面前的文件轻轻推向他,“有任何不确定的,随时联系我。” 拿起车钥匙,她转身离开。车子汇入车流,朝着训练营的方向驶去。 车轮碾过训练营的林荫道,发出沙沙的轻响。林清阮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微微出汗,脑海里反复排练着见面时的开场白。 “身体好些了吗?”——太生硬。 “听说你病了?”——明知故问。 什么都不说?——更显得刻意。 她烦躁地摇下车窗,微凉的风灌了进来。 太麻烦了,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比审讯犯人还要耗神。 训练场上刘锐正在进行训练,她刻意放缓脚步,目光从列队的学员脸上一一扫过。 没有那张熟悉的面孔。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她暗自松了口气,转向宿舍楼的方向。 “林队!”刘锐小跑着迎上来,额头还挂着汗珠,“你回来了?那边的事都忙完了?这几天带着这群小崽子训练,可把我累坏了。” 林清阮心不在焉地点头:“我有点事,先回宿舍一趟。” “这么着急?”刘锐挑眉,却只看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站在那扇熟悉的房门前,她突然胆怯了。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又缓缓落下。 这位在罪犯面前从不退缩的刑警队长,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许久过后,她咬咬牙,鼓足了勇气,敲响了对方的门,可惜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她又敲了敲,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沈知秋?在吗?” 她将耳朵贴近门板,连呼吸都放轻了,却听不见任何动静。 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渐渐漫上心头。 她靠在墙边,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走廊,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她回到自己房间,带上门的那一刻,强装的镇定终于瓦解。 紧赶慢赶回来却扑了个空。 她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思绪,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等到按耐不住自己的心绪时,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指尖悬在搜索框上方,却猝然定住 热搜榜首,一个刺目的“爆”字灼着她的眼睛: #私生闯入沈知秋家中# 心脏猛地一沉。 她点开词条,发布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半。 热度最高的博文配着惊心动魄的文字: “据网友爆料,有极端私生饭非法闯入沈知秋家中,并藏匿于卧室床底!!!该男子疑似有预谋,动机不明,行为极端恶劣![怒] 据悉,该私生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了沈知秋的家庭地址。想想都后怕,这已经超出了追星的底线,是严重的刑事犯罪啊[吐] 在家都能遇到这事还有没有安全感了?再说一遍私生不是粉! 支持沈知秋经纪公司严惩不贷,必须追究到底!一切详情还是等官方通报。”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 粉丝的愤怒与担忧占据主流: 挚爱秋:[报警了吗?!公司出来做事!] 可爱无敌美丽我沈姐:[姐姐一定要平安啊!] 沈知秋今天解约了吗:[公司死了吗?!怎么保护艺人的!] 神奇的秋天:[这太可怕了,支持严惩!] 也不乏刺耳的质疑: 网友A:[又是炒作吧?] 网友B:[某人前段时间还营销自己敬业,说为了新电影闭关接受训练,怎么现在又出现在家里了?] 网友C:[等等,怎么就确定是私生?有证据吗?不会是自导自演炒作新戏吧?] 然而,这些质疑的声音并未持续太久。 不到一个小时,一则蓝底白字的警方通报,以最权威的方式,为这场风波盖棺定论。 第15章 陆晞予! 警情通报: 20XX年9月6日10时许,我局接报警称,某小区一住户在家中发现一名非法侵入人员。 接报后,民警迅速赶到现场,将嫌疑人员李某(男,26岁)控制。经查,李某通过非法手段获取该住址信息,并于半月前尾随他人进入小区,潜伏至夜间潜入报警人住宅。 目前,犯罪嫌疑人李某因涉嫌非法侵入住宅罪,已被我局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警方提醒:公民个人信息受法律保护,非法获取或提供均涉嫌违法犯罪。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更是严重犯罪行为。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追星亦不能逾越法律底线。请广大网民理性追星,共同维护良好网络环境和社会秩序。 北川市公安局 20XX年9月6日 林清阮的目光扫过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第一次失去了逐一举报拉黑的耐心。 她划动着手机屏幕,目光在警方通报的发布时间上猛地顿住——11:25 这个时间点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 她骤然想起,就在今天上午大概十点的时候,她正焦躁地催促着结案报告的最终整理时,唐柠确实曾快步走进会议室,在她耳边低声汇报: "林队,刚接到指挥中心转警,锦绣小区某住宅发生非法侵入,嫌疑人可能还藏匿在现场,报警人是......"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尽快结束工作回去的念头,甚至因为这个突发警情可能耽误时间而心生烦躁。 以至于没等唐柠说完,便皱着眉头,挥手打断: "知道了,按流程处理。你带人先去现场。" 她记得自己语气里的不耐,记得唐柠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领命匆匆离开的背影。 原来,那个让她心急如焚、想要立刻见到的人,在那个时候,正身处另一个险境. 而她,这个本应第一时间为她挡住所有危险的人,却因为可笑的个人情绪,如此草率地将她的事推给了手下! 她立刻回拨了唐柠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林队?” “上午锦绣小区那个案子,”她的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沙哑,“报警人是谁?” “是沈小姐。” 得到确切答案后,一股强烈的后怕与自责涌上心头,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把全部情况告诉我。”她的声言带着一丝颤抖。 “那男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据他交代,从一年前就开始跟踪沈知秋,跟机、跟剧组、住隔壁酒店。起初只是远远拍照,后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沈小姐的住址和电话,开始半夜骚扰。最近更是趁她不在家时多次潜入,穿她的衣服,用她的私人物品,还……” 话音戛然而止。 林清阮的指尖瞬间冰凉。 唐柠再开口时,声音低得几乎耳语,带着难言的心疼:“我们在她的贴身衣物上发现了不明液体……已经送检了。”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林清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压下冲去审讯室的冲动。 “嫌疑人是怎么被发现的?”声音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出她有些哽咽 她其实想问沈知秋有没有事,却不敢听见那个答案。 “万幸,沈小姐很警觉。”唐柠的语气带着钦佩, “今天早上她和助理回家取东西,一进卧室就察觉床底有异样。她不动声色地退出来,让助理立刻报警。我们赶到后把人抓了个正着。” “她现在还在警局吗?” “录完口供中午就走了。” “知道了。” 电话挂断,林清阮怔怔地站在原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抓起身旁的外套,快步冲向训练场,一把抓住正在指导训练的刘锐。 "给方婷打电话。"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现在。" 刘锐懵懵地看着一脸严肃、仿佛要吃人的林清阮,心里直打鼓。 他很想问为什么,你怎么不自己打,但此刻他不敢对上司说一个不字,就怕那人不知从哪来的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他赶紧掏出手机,却在拨号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打通了我说什么?” “问她现在在哪儿。” “啊?”刘锐一时没反应过来,林队怎么突然关心起方婷的去向了?刚回来也不知道跟自己叙叙旧,她都不知道这一周她不在,自己都快累瘫了。 “发什么呆?快打!”林清阮的声音冷得像冰。 “哦哦,这就打。”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可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先说话了, “刘警官?”方婷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我正想联系您。” 刘锐下意识地看向林清阮,后者以一个极轻微的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说。” “是这样的,沈姐托我帮她请一天假,她今天晚上回不来,明天恐怕不能训练了,但是她保证后天一定能按时归队,让我给您说声抱歉。” “是病还没好利索吗?”刘锐今天还没看新闻,以为是病情反复,心里还有点自责。 “是家中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好,家里事要紧。对了,你......”在哪里后半句没能说出口,身旁那人丢下一句“不用问了”转身就走了,只留他自己在风中零乱。 “刘警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就是想问问沈知秋的情况,正好你也要请假。你先忙。” 他匆匆挂断电话,望向林清阮消失的方向,心里一阵发怵。 他从未见过林队这般模样。 此刻的林清阮,就像一匹被彻底激怒的雪豹,周身散发着的凛冽气息,足以让任何靠近她的人心生寒意。 从警局出来,沈知秋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让她立刻回家,说爸妈都在等着。 她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浅灰色的迈巴赫S,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朝她走来。 “小姐。” 沈知秋微微颔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吧。” 她早该想到的,这一关终究躲不过去。 幸好姐姐没让司机开她那辆颜色鲜艳的库里南来接她,否则“有背景”这件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坐上车,她想起要先给担忧她的粉丝报平安,她打开手机,登上自己的大号,发微博,配文:“一切都好,不要担心了,[抱抱]”。配了一张旧照。 发完之后,闭眼靠在座椅上,静待即将到来的风暴。 踏进家门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客厅里,灯光过于明亮,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清晰而冰冷。 沙发上坐着几位脸色难看至极的人,像是早已达成某种默契,一言不发。 沈知秋顿时感到喉咙发干,连吞咽都变得艰难。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佯装镇定地走向客厅中央。 这段路走得格外艰难,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 “爸。”她先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 陆承翰的眼皮微微抬起,目光从手中的文件上方扫过来。 那眼神里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心寒的平静。他极轻地点了一下头,目光又落回文件上。 她转向身旁的女人:“妈。” 沈栖月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滑动手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最后,她看向以往总会护着自己的姐姐,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姐姐。” 可今日连姐姐也默不作声,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她僵硬地走过去坐下,只觉得头皮发麻。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过得异常艰难。 沈栖月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知道回来了?今天要不是你姐打电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沈知秋大气都不敢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确实,她本来就没打算回家——不是不想,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 “新闻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要不是你姐今天告诉我们,你是不打算说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沈知秋这才恍然。难怪陆闻舒今日如此反常,以往母亲不会这么快得知这些事,每次她被训斥时,姐姐总会替她打圆场。 “哪有~”她拖长了音调,试图蒙混过关,“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陆晞予!”沈栖月厉声道。 沈知秋瞬间坐直,后背浸出一身冷汗。 “你说想去演戏,我们让你去你姐公司,也好有个照应,你偏要自己闯。这些年类似的事出过多少次?你一直不让我们管,说能自己处理,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 面对母亲的质问,半响吐不出一个字,她自知理亏,不敢多做辩解,怕说多错多。 她确实处理不了什么,公司那边的回应永远是一套娴熟的“组合拳”: 先是高层亲自打电话保证“这次一定彻底解决”; 接着法务部会发来一封看似义正言辞实际上虚假的声明函,最后还‘贴心’地建议自己近期减少外出,注意安全。 她已无力应对,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即将开拍的电影上——她要靠自己的方式摆脱困境。 一直沉默的陆承翰终于开口: “小晞,我们理解你的想法。你说怕被扒出和陆氏的关系,连名字都不要了,我们虽然不理解,也同意了。你说想自己闯,这些年来,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可你一次次将我们推开,执意要和我们划清界限……这让我们感觉,你始终没有真正把这里当成家。”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沈知秋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第16章 好不好嘛~姐姐~ 她猛地抬头,看到母亲微红的眼眶和姐姐紧抿的嘴唇,一种巨大的酸楚瞬间冲垮了她的防线。 “不是的……”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正因为我把这里当家,把你们当家人,我才必须这么做。” 眼泪无声滑落,她的声音颤抖却清晰: “你们把我从福利院接回来,给了我一个这么温暖的家……我比谁都珍惜。” “可越是珍惜,我就越害怕。我害怕别人说,陆晞予的一切都是陆家给的,她只是个靠家里的花瓶!” “我害怕我哪怕取得一点点成绩,都会被归功于‘陆氏集团’这四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只是……想证明,就算不靠陆家,我也可以做得很好。我想让你们为我骄傲,是纯粹地为我骄傲,而不是为你们精心培养出的一个‘作品’骄傲。” “我不想玷污陆家的名声,更不想让任何人觉得,你们领养回来的,是一个只会依赖家族、给你们抹黑的累赘……”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多年来深埋心底的不安、渴望被认可又害怕连累家人的矛盾,在这一刻彻底摊开在至亲面前。 等到沈知秋情绪渐渐平复,陆闻舒终于开口:“你现在就解约,来我公司。那个破公司有什么好?解约费家里又不是付不起。 “现在什么人都能骑到你头上,那个公司拿着钱不办事,这些年你的问题一件也没解决过,只知道压榨你。” “不是有人说你有背景吗?你就让他们看看,谁像你,有背景不用非自己去吃那个苦。” 沈知秋软软地靠过去,双手环住姐姐的手臂轻轻摇晃:“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她在陆闻舒耳边用极其绵软的声音说:“诶呀,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从小到大,她知道这个姐姐最受不了她撒娇了,只要她稍微软一点语气,这个姐姐就什么火气都没了 果然,这一套小连招使出来,陆闻舒就不说话了。此刻虽然表情依旧冷淡,却明显柔和了许多。 “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向家里求助,好吗?” 沈知秋泪眼汪汪地看着父母,见他们不说话,又转身摇晃着姐姐的手臂:“好不好嘛~姐姐~” “不行。”陆闻舒语气依旧冰冷。 她眨眨眼,伸出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握住它:“最后一次,真的,我保证。” 沈栖月看着嬉闹的俩姐妹,神色不禁缓和:“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不过……” 沈知秋听到她妈妈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整个人像是被幸福击中,眼睛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下一秒,她的眼中的光瞬间黯淡,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双手下意识攥紧衣角,眼神中满是对未知的紧张。 “只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如果你自己没处理好,不好意思提解约,我们替你提。想继续走这条路,就签到你姐公司;不想走了,我手下还有个公司,你去那里工作。” 沈栖月不容置疑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让沈知秋不敢说一个不字。一个月……一个月怎么可能处理好五年都没能解决的事?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还有,我给你找了房子,以后你就去那里住。” “知道了。” “明天,小陈带你去,你正好看看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一道买了。” “好。” “走吧,去吃饭吧。” 沈知秋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知道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 移步餐厅时,暖黄的灯光将空间烘托得温馨宜人。长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家常菜,飘散着熟悉的气息 "今天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沈栖月说着,将那道菜往她面前挪了挪。 陆闻舒正在盛汤,闻言接话:"妈从早上就开始惦记着你回来吃饭。" 沈知秋有些不好意思:"最近训练太忙了。" "知道你在认真工作。"陆承翰语气平和,"但也要注意身体。" 她乖巧点头,夹了块鱼肉。酥脆的外皮裹着酸甜的酱汁,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训练累不累?"陆闻舒问。 "还好,就是体能课有点吃力。" "你从小就怕运动。"沈栖月笑着摇头,"记得你第一次上游泳课,抱着救生圈不肯撒手。" "后来不是游得挺好?"沈知秋挑眉。 "那是你姐天天陪着练的。"陆承翰难得搭话。 陆闻舒自然地转移话题:"听说你接了个新戏?" "刑侦剧。"她小声回答,下意识看了眼父亲的脸色。 出乎意料地,陆承翰轻轻颔首:"演警察?" "嗯,是个刑警队长。" "挺好。"他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比你上次那个古装剧靠谱。" 沈栖月轻笑:"你爸偷偷把你所有作品都看了。" 沈知秋诧异地抬头,正好对上父亲略显不自在的目光。 "在外面遇到什么事,"陆承翰放下筷子,"记得家里电话没换。" 沈栖月柔声接话:"你爸意思是,随时可以打电话回来。" 这顿饭吃得很慢。席间没人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只是聊着家常,偶尔说说公司趣闻。 每一个看似随意的问话里,都藏着家人小心翼翼的关心。 沈知秋安静地听着,碗里的菜总是被悄无声息地添满。 第二天清晨,沈知秋随管家来到母亲安排的住所。车辆缓缓驶入绿树环绕的小区,经过三道需要身份核验的岗哨,最终停在一栋灰白色建筑前。 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洒满客厅,简约的现代风格中处处透着精致。 她走遍每个房间:主卧的衣帽间宽敞明亮,浴室里已备好她惯用的洗护用品,就连书房的书架都按她的阅读习惯做了分层设计。 她只回旧居取了最必要的东西——珍爱的书籍,还有那个已经有些旧旧的小羊玩偶。 至于其他,她一件未留。当最后一个纸箱搬进新家,她站在门口回望,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她把书按门类排列整齐,衣物依色系挂好。 管家按照她的清单添置了咖啡机、茶具...... 当一切就绪,她环顾这个充满个人痕迹的空间,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想起母亲的叮嘱,还有至今装死的公司,她放下茶杯,走进衣帽间。 她选了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真丝白衬衫,细跟高跟鞋。对着镜子仔细涂上正红色口红。 镜中的她眼神坚定,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小艺人。 拿起手包,她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经过昨天的思考,沈知秋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去之前,她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带着笑意的熟悉嗓音: "小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件事想拜托你。"沈知秋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让我猜猜,"电话那头的人故意拖长了语调,"是什么大事能让你主动联系我......莫不是你的终身大事?" 沈知秋无奈地摇头:"别闹,是正事。" 她听着电话那头依旧不着调的语气,神色稍缓。 简短沟通后,她便动身前往公司。 沈知秋抵达公司时,前台正低头玩着手机,听见脚步声才懒洋洋地抬眼。 认出是她,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沈老师来了?需要我通知陈经纪吗?" "不必。"沈知秋脚步未停,"我直接去他办公室。" 穿过熟悉的走廊,两侧墙上原本挂满她剧照的位置,如今已换上新人笑靥如花的面孔。 沈知秋推开陈经纪办公室的门时,他正在给何姚看一个代言合同。见到她,两人都愣了一下。 "知秋?"陈经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何姚识趣地起身:"沈前辈,你们聊。" 门关上后,沈知秋直接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屏幕上,#沈知秋自导自演#的热搜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 "公司准备什么时候处理这些黑热搜?" 陈经纪瞥了一眼,不以为意:"这种负面热度,过两天就散了。你现在越回应,他们越来劲。" "过两天?"沈知秋点开评论区,"看着这些说我''炒作成性''、''为搏眼球不择手段''的评论,你觉得我应该等着它自己消散?" 她调出数据:"从昨天到现在,相关话题阅读量已经超过三亿。二十多个营销号统一口径,说我借刑事案件炒作。公司的公关部在做什么?" 陈经纪摊手:"知秋,你要理解,公司现在的资源......" "资源?"沈知秋轻笑,"那为什么何姚上周那个无厘头的''机场被跟拍'',公司十分钟就发了律师函?" 她向前一步,声音依然平静: "根据合同第7.3条,公司有义务在艺人名誉受损时采取必要措施。现在的情况是,一个刑事案件的受害者,正在被全网污蔑。如果公司继续不作为......" 她顿了顿,直视着陈经纪: "我不介意让投资人看看,一个连艺人基本名誉都不维护的公司,值不值得继续合作。" 陈经纪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你这是在威胁公司?" "我是在陈述事实。"沈知秋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过去一年我向公司汇报的十二次安全事件记录,其中八次公司未采取任何措施。需要我为您重温《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关于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条款吗?" 陈经纪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沈知秋,你以为你是谁?没有公司捧你,你什么都不是!" "是吗?"沈知秋收起手机,"我不介意让大众看看,一个连艺人基本名誉都不维护的公司,是怎么''公平''对待每个艺人的。你说,如果这时候我接受一个专访,谈谈这些年在公司的经历......" “你大可以试试!”陈经纪冷笑着打断,“但你想过后果吗?大众是会为你撑腰,还是嘲笑你主动暴露伤口?以后,还有哪家公司敢要一个背刺老东家的艺人?在这个圈子,没有资本你什么都不是!你应该感谢公司能给你立足之地,而不是因为一些小事反过来讨伐公司,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现在给我道歉,我可以当你今天没来过。” 沈知秋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照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您宽宏大量?” “我是在给你机会,挽回不必要的损失!”她将带来的资料重重摊开。 陈经纪低头一看,大惊失色:“你……” 沈知秋直起身,双臂环抱:“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今天内发布律师声明;第二,对造谣最狠的五个号发函;第三,准备澄清通稿。” 她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毕竟,若连刑事案件都能被炒作,将来公司其他艺人遇事,谁还敢指望你们保护?” 陈经纪沉默片刻,终于拿起内线电话:"公关部,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对了,"走到门口时,沈知秋回头,"我希望这次的处理,能让我看到公司的诚意。毕竟......"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何姚忘在沙发上的新品包包,正是她代言的品牌方送她的礼物。 "下个月就是续约季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好不好嘛~姐姐~ 第17章 林教官好像受伤了 回训练营这天,沈知秋特意起了个大早。 望着车库那辆崭新的迈巴赫S,不禁摇头失笑。 昨天陆闻舒执意要把车钥匙塞给她时,扳着手指细数车库里的备选项: "不要这辆的话,那辆橙色的迈凯伦?正红色的法拉利?或者宝蓝色的阿斯顿马丁?我记得还有辆亮黄色的兰博基尼......" 那副"不选这个就选跑车"的架势,简直幼稚得像个非要得到认可的孩子。 沈知秋最终只能举起双手投降,接过迈巴赫的钥匙。 至少这辆银灰色的轿车,在一众五彩斑斓的超跑里已经算是最低调的选择了。 她拨通方婷的电话:“送我去训练营吧。” 理论课周,教官办公室比训练场清静不少。她敲门进去时,刘锐正伏案整理教案。 “刘教官。” 刘锐闻声抬头,见到是她,放下笔:“怎么来这么早?其实可以多休息几天的。” “没关系的,”沈知秋站在桌前浅浅一笑,“毕竟没真的受伤。” 刘锐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相处这些时日,他已看出这姑娘惯于用笑容掩盖情绪。 “这周是理论课,在教学楼二层。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先回宿舍休息。” 沈知秋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办公室里那个空着的工位。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迟疑片刻,还是轻声问道: “刘教官……林教官她……还没回来吗?” 刘锐摇了摇头,目光仍落在文件上:“没有。” 一瞬间瞬间,她眼底的光彩黯了下去,像被风吹熄的烛火。 “那……我先走了。”她低声说着,准备转身。 “不过——”刘锐的话锋突然一转。 沈知秋的动作瞬间定格,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脸上。 “她前天突然回来过一趟。”刘锐没有错过她神情里细微的波动,继续说道,“急匆匆地让我打电话问方婷你在哪儿。听说你请假回家了,她听完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沈知秋垂下眼帘,唇边的笑容有些勉强:“好的,谢谢教官。”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刘锐轻轻摇头。 他知道林清阮最近的反常肯定与沈知秋有关,但既然当事人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多嘴。 来到教室,沈知秋在乔安冉身旁的空位坐下。 乔安冉见到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混杂着惊讶与担忧的神情。 “知秋!”她小声唤道,眼神里满是关切,“你还好吗?我看到新闻了……” 沈知秋迎上她的目光,努力扯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真的没事,别担心。” 察觉到她不愿多谈,乔安冉体贴地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推到她面前:“还没吃早饭吧?给你。” “谢谢。”沈知秋接过牛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这周全是理论课,总算能喘口气了。”乔安冉试图让气氛轻松些,开始抱怨道,“你都不知道,你走后的体能训练有多变态,刘教官差点没把我们折腾散架。我感觉我腿到现在还是酸的。” 沈知秋配合地笑了笑:“那这几天正好可以缓一缓。” “是啊,而且理论课的王教官脾气好,上课偷会儿懒他也不会说什么。”乔安冉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新买的荧光笔,“你看这个颜色好不好看?我昨天逛文具店买的,这个系列的新色。” 沈知秋接过笔看了看:“是挺好看的,很温柔的颜色。” “对吧!我打算用来划重点。”乔安冉开心地收回笔,又压低声音说,“还有,你前几天你没在,食堂新来了个打饭阿姨,手一点都不抖!以后我们去她那个窗口打饭,绝对能多吃几块肉。” 沈知秋被她的语气逗得微微一笑:“好,记住了。” 乔安冉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请假那天,林教官回来过一趟,你还不知道吧?” 沈知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垂下眼,用吸管戳着牛奶盒,轻轻摇头:“不知道。” “不过她只待了几个小时就又走了。”乔安冉继续说,语气里带着单纯的惋惜,“说实话,我还挺想她的。虽然她训人的时候挺吓人,但教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有用。” 沈知秋默默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乔安冉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唉,当警察真的太不容易了。你都没看见林教官那天回来的样子……”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整个人憔悴得不行,脸色白得吓人,走路时左边手臂好像都不敢用力,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说: “而且……我好像看到她外套袖口下面,缠着绷带。林教官...好像受伤了?” “啪”的一声轻响,沈知秋手中的牛奶盒被捏得变形。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心跳停了一拍,而后又如擂鼓般跳动。 周围的一切声音瞬间远去,世界寂静得可怕。 乔安冉后面还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唯有那句“林教官好像受伤了”,伴随着一个清晰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那滴赫然印在她纯白床单边缘的、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 沈知秋愣愣地坐在座位上,指尖冰凉。 乔安冉后续关于训练和课程的闲聊,像隔着厚重的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那滴干涸的血迹又在林清阮的刻意疏远面前,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是啊,那个人离开前的一周,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过她。 训练时错身而过都装作看不见,指导动作时宁愿让刘锐代劳。 那些刻意的回避,冰冷的侧脸,此刻都比那抹暗红的血迹更加清晰。 现在又何必自作多情? 她攥紧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也许那血迹根本与林清阮无关,也许乔安冉看错了,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可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受了伤,万一那伤......与她有关? 两种念头在脑海里撕扯,让她坐立难安。 “知秋?”乔安冉担忧地碰了碰她的手臂,“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她猛地回过神,对上好友关切的目光,艰难地扯动嘴角:“没事……可能昨天没睡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安冉,你……你还看到别的了吗?比如,她伤在哪里?看起来严重吗?” 乔安冉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就瞥见袖口下面好像有白色绷带,具体的没看清。不过她当时走得很快,脸色真的很不好。” 她看着沈知秋异常苍白的脸,忍不住问,“知秋,你好像……特别担心林教官?” 沈知秋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只是……毕竟她是教官,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她慌乱地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心跳却如擂鼓。 剩下的课,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终于熬到下午课程结束,她几乎是立刻起身,连乔安冉在身后的呼唤都无暇顾及,用一种近乎逃离的速度冲出了教学楼。 她跑回宿舍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急促。 推开自己房门时,她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房间里还维持着那天早上离开时的样子。 进到房间她径直扑到床前,目光急切地扫过床单的每一寸。 “在哪儿呢……明明就在这里的……”她喃喃自语,指尖仔细抚过微凉的布料。 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找到了!” 那片已经氧化发黑的血迹赫然映入眼帘。 凝神回想当晚的情形——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血,方婷也没有受伤。 而刚才见刘锐时,他手臂完好,毫无伤痕。 短短三天,伤口不可能愈合得无影无踪。 将这些线索与乔安冉那句“林教官好像受伤了”汇聚在一起。 一个答案浮现在脑海里。 难道真的是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尖像是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猛地收缩,随即漫开一阵细密而慌乱的麻意。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方婷的电话。 “沈姐,怎么了?” “方婷,”她稳住呼吸,“前几天刘教官给你打电话时,具体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原话吗?” “让我想想……”方婷回忆道,“是早上六点打来的。他说你昨天发烧了,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怎么隔了一天才告诉我?” “然后呢?” “他马上又说别担心,估计你已经退烧了,让我七点过来,带点清淡的粥……” “估计?”沈知秋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你确定他说的是估计?” “对啊,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不确定你呢?” “接着说。”沈知秋的心跳更快了。 “他说你前一天没吃饭,现在应该饿坏了,让你好好休息,别勉强训练。” “你来的时候,屋里有别人吗?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啊,就你一个人在睡觉。特别的东西?”方婷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 “沈姐!你别吓我!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我旁边?” 电话那头仿佛传来她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别怕别怕,我认识个特别厉害的大师……” “打住!”沈知秋无奈地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整天都在琢磨什么?还有,你从哪儿认识的大师?” “嘿嘿,吓死我了……”方婷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不认识什么大师……就是怕你害怕,随口编的,想安慰你一下。” 沈知秋忽然觉得,这个小助理虽然脑回路清奇,但比起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方婷,现在反倒多了几分生气。 “除了那些‘看不见’的,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看得见’的特别痕迹?比如……血迹什么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似乎在认真回想。 “没有。我去的时候房间挺整洁的,垃圾袋都是新换的。本来还想帮你倒垃圾,看都收拾好了就没动。” “好,知道了。” 第18章 你太天真了 挂断电话,沈知秋怔怔地站在原地。方婷的话如同最后的拼图,将所有的线索完整拼接: 刘锐用“估计”,证明他不在现场; 房间被提前收拾干净,是为了抹去痕迹; 而那片未被及时清理的血迹,成了唯一的物证。 一切都在指向那个名字——林清阮。 所以,那个夜晚并非幻觉。 在她被高烧折磨得意识模糊时,是林清阮守在身边,为她更换额上的毛巾,在她被噩梦缠绕时紧握她的手,用那把她误以为是梦境的温柔嗓音承诺:“我不会离开你。” 而那血迹……沈知秋的心猛地一揪。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混沌中曾用力抓住过什么。 难道就是林清阮受伤的手臂? 这个认知带来一阵尖锐的心疼。 可是 一个更让她难受的念头紧接着涌上心头:既然关心,又为何疏远? 这矛盾让她坐立难安。而比这更早扎根在她心里的,是曾经并肩走过的那些傍晚,不明不白的冷落,以及林清阮离开时,那个她至今未能破译的眼神。 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却在点亮屏幕的瞬间顿住了——她根本没有林清阮的联系方式。 那个人的世界,从未向她真正敞开过。她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似乎永远隔着一层教官与学员的身份,以及这一周来冰冷的沉默。 一股无力的酸涩漫上心头。 她连一句“为什么”都无法传递出去。 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 等她回来。 等她出现在训练营的某个角落,给她一个机会,能当面问出那句盘旋在心底的话: “林清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警局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林清阮的脚步又快又稳,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出一丝压抑的情绪。 唐柠小跑着跟上,语速很快:“人还在三号审讯室,副队还在问。嘴很硬,一直重复那套说辞。” 她在三号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前站定。里面,那个叫李浩的男人低着头,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姿态甚至显得有些乖巧。 周凛正在提问,他回答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 “查清楚他获取行程和住址的渠道了吗?”林清阮问,目光依旧锁在玻璃后的人身上。 “还没有。他咬死了是自己偶然碰见、慢慢摸索出来的。” 林清阮轻轻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温度。 她极力压制想要将那个男人暴打一顿的冲动,推开门,在李浩对面坐下,将随身带来的文件夹放在桌上。 李浩在她进来时就绷紧了身体,此刻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 林清阮翻开文件夹,抽出几张监控截图,推到他面前。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上月17号,下午3点22分,锦绣小区地下车库B区。解释一下。” 李浩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却依旧能辨认出是自己的身影,喉咙滚动了一下:“我……我就是想去看看……” “看看?” 林清阮抬起眼,目光很淡,却能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穿着这身衣服,避开所有主干道监控,利用保洁人员出入通道的时间差混进去,这叫看看?” 她不等他回答,又抽出几张照片,是不同日期、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精准地捕捉到他每一次潜入的路径。 “第一次,跟随快递员进入大堂。第二次,破坏后门简单的门禁。第三次,” 她的指尖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点了点,那里显示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门卡的东西,“这东西哪来的?” 李浩的额头开始冒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林清阮不再看他,低头看着案卷上的记录,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你手机里那个加密相册,我们已经破解了。里面除了大量受害人的私人照片,还有几份文件。”她顿了顿,终于再次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一份是小区保安的排班表,另一份,是物业内部的人员通讯录。” 她身体微微前倾,“现在,告诉我,”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冰冷的质询,“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 审讯室的空气凝滞,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李浩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林清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很清楚,主动交代信息来源,和等我们查出来,在量刑上会是天壤之别。”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你闭口不说,你就只有一个非法侵入住宅的罪名吧。” 李浩猛地抬头,看向林清阮眼神带有未知的恐惧。 林清阮轻笑一声,“你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 林清阮起身将正在录像的审讯摄像关掉,示意一旁记录的唐柠先出去。 随后她走向李浩,低声同他讲了几句便径直离开了审讯室。 她透过单向玻璃,冷冷地注视着玻璃后的人。 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裂缝,呼吸变得粗重,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良久,林清阮再次进入审讯室,“想清楚了吗?” “我……我说了,能算我坦白吗?”他声音干涩。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有多大价值。”林清阮不动声色。 “是……是一个叫影子的人!”李浩终于吐露,“在一个需要特殊方式才能进入的论坛里联系的,用的也是加密软件。他像幽灵一样,只做一次□□易,收款后就消失。” “影子?”林清阮记下这个代号,“怎么证明他提供的信息是真的?” “他会先给一点甜头,比如一段模糊的行程片段,或者一个无关紧要的旧地址。验证是真的后,他才肯交易更核心的信息。” 李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手里好像不止沈知秋的信息……论坛里有人求购别的明星或者……普通人的信息,他好像也能弄到。他提过一次,说他只是跑腿的,上面还有供货的。” “跑腿的?供货的?”林清阮捕捉到这两个词,“具体怎么说?” “他……他没细说,就吹嘘说他背后的渠道很厉害,像蜘蛛网一样,能抓到很多信息……对,他用过“蜘蛛网”这个词,说他们无处不在。”李浩努力回忆着,“但再多的,他就不肯说了。交易完成后,他就会彻底删除所有记录,警告我不要试图找他。” 审讯结束,李浩被带离。林清阮走出审讯室,对周凛言简意赅地部署: “核心线索:中间商代号影子,通过特定暗网论坛和加密软件进行单线交易,使用虚拟货币。他自称是跑腿的,背后有更上层的供货渠道,并用蜘蛛网形容其覆盖面。” 她稍作停顿,继续道:“立刻组织人手,围绕影子这个代号和已知的接触方式进行深度追踪。同时,扩大侦查范围,筛查近期是否有其他类似手法的信息贩卖案件,尝试并案处理。” “好。”周凛记录后迅速离开。 技术队的灯光下,只有键盘敲击声和服务器运转的低鸣。 “林队,影子的加密方式很棘手,所有通道都是单向关闭,找不到反向追踪的入口。”陈墨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论坛的防御系统也像洋葱,剥开一层还有一层。” 周凛拿着刚整理好的资金流水记录过来:“查了那些小额资金流向,太分散了,像撒芝麻盐。最终都汇入混币池,完全无法追踪。” 线索在这里断了。所有已知的路径都指向死胡同。 林清阮沉默地看着屏幕上那些化作乱码的数据。这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比直面凶徒更让人疲惫。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牵动了左臂伤处,让她不自觉地吸了口气。 “林队,你的手……”周凛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 “没事。”林清阮放下手,目光重新聚焦,“既然直接路径走不通,就换个方向。这些信息泄露的源头在哪里?” 她走到白板前写下几个关键点: 1. 非公开行程 2. 小区内部资料 3. 安保细节 “把这些信息按泄露程度分级。能接触到全部三级信息的人,范围应该很小。”她的笔尖在“内部资料”上画了个圈,“从物业、安保公司内部人员查起,特别是近期离职或有经济异常的人。” “明白!” “另外,那些小额资金虽然无法追踪,但支付频率很有规律。”林清阮的笔移向资金流水记录, “每周三和周五晚上固定支出。查查这两个时间点,是否对应了某些信息的更新时间。” 这个发现让调查有了新的方向。小组立刻分成两路,一路追查内部人员,一路分析资金时间规律。 窗外天色已亮,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划出条纹。 林清阮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止痛药,就着冷水吞下。药片滑过喉咙的冰凉让她稍稍清醒。 她看着白板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图,想起李浩那句“他们无处不在”。这个组织比想象中更谨慎,每一个环节都设置了防火墙。 但越是这样的对手,越不能急躁。 桌上手机震动,屏幕亮起“刘锐”的名字。 她立刻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因长时间专注而带着一丝沙哑:“是我。” 电话那头,刘锐的声音传来,语气有些急促:“林队,你还在局里?沈知秋她昨天来训练营了,脸色不太对,好像要找你,听说你不在,又走了。我看她状态不太对劲,是不是……” 林清阮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就是跟你说一声。” “嗯,保持训练正常秩序。”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控制台,林清阮的视线重新回到布满代码的屏幕上,眼神比之前更沉静,也更冷冽。 “进。”林清阮头也没抬,目光仍锁在眼前的人员背景资料上。 第19章 蓝网网吧 唐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林队,有发现。” 林清阮终于抬起眼,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按您说的,重点排查了能接触核心信息的人员,尤其是近期有经济异常或行为反常的。” 唐柠将文件递过去,“锦绣小区物业项目部,一个叫张坤的副经理,上个月突然还清了一笔不小的赌债。时间点,就在李浩拿到小区内部资料之后不久。” 林清阮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张坤,四十二岁,有赌博前科,近期银行流水显示有多笔不明来源的款项入账。 “传唤他。”林清阮合上文件,语气果断。 “已经安排了,人正在带回来的路上。”唐柠汇报,“另外,我们对李浩加密相册里那些文件的元数据进行了深度分析。发现那份所谓的内部评估报告,其创建者和最后修改者的用户信息虽然被刻意抹去,但文件模板的原始属性,指向了锐动安防。” “锐动安防?”林清阮记得这家公司,是训练营所在园区以及市内好几个高档社区的安防服务提供商。 “对。而且,我们交叉比对了那四起类似手法的**泄露案件,发现其中两起案件的受害人居住小区或工作场所,使用的也是锐动安防的系统。” 线索似乎开始向一个共同点汇聚。 “张坤到了直接带进一号审讯室。同时,申请调阅锐动安防近一年来的项目人员名单、尤其是能接触到核心安防设计和客户信息的高级职员和工程师资料。” “明白!”唐柠领命,快步离开。 林清阮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闪烁的警灯,张坤正被两名干警从车上带下来。她眼神沉静。 抓住李浩是斩断了一只伸向沈知秋的黑手,而揪出张坤,或许能摸到这条信息黑产链的局部脉络。 但锐动安防这个点的出现,意味着这张网可能比她预想的织得更大、更专业。 一号审讯室的灯光比外面更显冷白,照得人无所遁形。张坤坐在椅子上,眼神飘忽,手指不停地搓着裤缝。 林清阮在他对面坐下,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左臂的动作比右手略显迟缓。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平静的目光审视着对方,无形的压力在沉默中弥漫开来。 张坤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经理,”林清阮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狭小空间内回荡,“知道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吗?” “我……我不知道啊,警官。”张坤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就是个物业打工的,一直遵纪守法……” “遵纪守法?”林清阮打断他,翻开文件夹,推过去一张银行流水单,“上个月十五号,这笔二十万的进账,来源是哪里?” 张坤的脸色瞬间白了:“那……那是我老家拆迁的分款……” “哪里的拆迁项目?手续呢?”林清阮追问,语气依旧平稳。 张坤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林清阮又推过去几张打印出来的通讯记录和论坛私信截图——那是技术队通过数据恢复和交叉比对,找到的张坤与一个匿名账号的联络痕迹,其中涉及了小区部分业主信息的询价和交易。 “这个账号‘坤哥不困’,是你吧?”林清阮的指尖点在其中一张截图上,“向影子提供锦绣□□,包括安保排班、内部通讯录,甚至部分楼层的弱电井草图。解释一下。” 证据面前,张坤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瘫在椅子上,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警官!我欠了赌债,他们说要卸我一条腿……后来有人在网上找到我,说可以帮我,只要我提供点方便……一开始就是一些业主车牌号,后来他们要的越来越多……” “找你的人是谁?怎么联系?”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都是他单线联系我,用的也是加密软件,让我叫他老猫。”张坤哭丧着脸,“他每次要什么信息,会先给个清单和价钱,我弄到手后发给他,他打钱。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猫?不是影子。看来这个组织内部有着明确的分工和层级。影子负责对接李浩这样的末端购买者,而老猫则负责发展、联系像张坤这样的信息源头。 “你们怎么交易?除了线上,见过面吗?” “没有!从来没见过!”张坤连忙摇头,“钱也是走虚拟币。不过……有一次,他让我把一份纸质文件放在指定地点,说会有人去取。我放了,但没看见是谁拿走的。” “什么文件?放在哪里?” “就是……就是一份小区早期的建筑结构图,放在……放在城北那个已经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仓库,东侧第二个窗户的窗台下。” 林清阮的眼神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那个地方,与孙晖的案件现场相距不远。 审讯持续了一段时间,张坤交代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与‘老猫’交易的信息,但对于这个组织的核心结构,他所知甚少。 会议室内,她立刻部署: “两个方向。一,根据张坤提供的线索,严密监控城北废弃纺织厂仓库,尤其是东侧第二个窗台。布控要隐蔽,对方很警觉。” “二,老猫是新的关键节点,地位似乎高于影子,负责发展和管理信息源头。集中力量,围绕张坤提供的与老猫所有的联络痕迹、交易细节,进行深度挖掘。” “同时,扩大对锐动安防的内部调查,张坤能拿到一些核心资料,难保锐动安防内部没有其他被渗透的环节。” “明白!”周凛迅速记录并转身安排。 夜色深沉,几辆不起眼的民用牌照车辆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城北废弃纺织厂仓库百米开外的阴影里。 林清阮坐在其中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透过单向车窗,紧盯着远处那座在月光下显露出破败轮廓的建筑。 耳麦里传来各点位低沉的汇报声: “一号位到位,视野清晰。” “二号位到位,未发现异常。” “无人机已升空,热成像扫描中……” 仓库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夜风吹过破损窗框发出的呜咽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预设的窗台位置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林队,目标可能不会出现了。”周凛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失望。 林清阮的目光依旧锁定着仓库,声音因彻夜未眠而沙哑:“他不会来了。” “怎么确定?” “张坤被抓,对方很可能已经察觉。”林清阮冷静分析,“老猫这种级别的中间人,嗅觉很灵敏。这次扑空,在意料之中。”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行动落空还是让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收队吧。”林清阮下令,“留两个生面孔在远处轮流蹲守,不要抱太大希望。重点还是回到老猫和锐动安防的线上追踪。” 车辆缓缓启动,驶离这片荒凉之地。 回到局里,陈墨他们的通宵奋战有了新的发现: “林队,我们尝试从锐动安防的内部网络入手,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数据访问账号。这个账号权限不高,但访问记录非常诡异——它只在深夜特定时段活跃,并且访问的都是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底层日志文件和部分已离职员工的档案区域。” “像是在寻找系统漏洞,或者……在找人?”林清阮立刻捕捉到关键。 “对!我们顺藤摸瓜,虽然对方使用了跳板机,但结合张坤提供的与老猫联络的时间规律,我们锁定了一个大概的物理位置范围——城东的蓝网网吧!” “蓝网网吧……”林清阮沉吟。那是个人流量大、环境复杂的公共场所,确实是隐藏行踪的好地方。 “立刻调取该网吧近期所有监控,尤其是对应时间段的。排查所有可疑人员,重点注意那些使用自带设备、行为谨慎的常客。”林清阮快速部署, “同时,通知网安支队,协助我们对这个异常账号进行反向追踪和技术监控,下次它再活跃,我要知道它背后到底是谁。” “是!” 她站在白板前,在老猫和锐动安防之间画上一条粗重的连线,然后在“蓝网网吧”上画了一个圈。 这个组织比想象的更狡猾,线上线下的活动都极其谨慎。 她拿起内线电话:“技术队,我需要蓝网网吧周边所有道路监控的访问权限,时间范围扩大到最近三个月。” 对方或许隐藏得很深,但只要他们还在活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蓝网网吧的监控录像在技术队办公室的大屏幕上以八倍速无声播放。 烟雾缭绕的环境,攒动的人头,闪烁的屏幕光,构成了一幅混乱而真实的图景。 几名警员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各自负责的时间段。 林清阮站在他们身后,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停!”一个年轻警员突然喊道,随即快速敲击键盘,将画面倒回几秒,然后正常速度播放。 画面角落里,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穿着普通灰色夹克的男子,坐在一台靠墙的机器前。 他低着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操作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只是偶尔伸手触碰一下网吧的鼠标和键盘,动作很快。 “他没用网吧的机器上网,只是借用网络接口。”年轻警员指着屏幕,“而且,他坐的位置是监控的死角之一,只能拍到侧后方和部分手臂。他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能看清脸吗?”林清阮问。 “不行,帽檐压得很低,角度也不好。” “锁定他出现的时间段,追踪他进入和离开网吧的路径,调取周边所有能拍到的天网和商铺监控。” 林清阮立刻下令,“重点排查他使用的笔记本电脑型号、背包特征,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细节。” “明白!” 第20章 有内鬼 就在网吧监控调查紧锣密鼓进行的同时,对“锐动安防”的内部调查也取得了突破。 唐柠拿着一份初步报告找到林清阮:“林队,网安那边确认,那个异常账号使用的跳板机,其中一个节点与蓝网网吧的公共IP段高度吻合。基本可以确定,在网吧活动的那名男子,就是操作该账号的人。” “另外,”唐柠翻到报告下一页,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我们通过比对那个异常账号访问过的已离职员工档案,结合时间段交叉分析,锁定了一个可疑目标——王东,前锐动安防中级技术员,半年前因个人原因离职。” “离职前,他参与过包括锦绣小区在内的多个高端项目的安防系统调试与维护。” “王东……”林清阮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背景?” “技术能力不错,但人际关系简单,有点孤僻。离职后似乎处于无业状态,但经济状况未见异常,甚至近期还有几笔不明来源的小额资金入账,支付方式与李浩、张坤的案子里出现的模式类似。” 线上匿名的老猫,线下网吧里的神秘男子,离职的技术员王东……几条线索开始向一个点收束。 “找到王东的住址,安排人手,二十四小时轮班,隐蔽监视。”林清阮的声音冷静而果断, “同时,申请对他的通讯和网络活动进行监控。注意,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是!” 调查似乎进入了快车道,但林清阮心头那根弦却绷得更紧。越是接近核心,越需要谨慎。 这个组织的反侦察能力很强,王东可能也只是一个环节。 她走到白板前,在王东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将老猫、网吧男子、异常账号的箭头全部指向他。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监控组的影像分析结果,等待对王东的监视发现,等待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组织,因为某个细微的疏忽而彻底暴露。 技术队的影像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那个出现在蓝网网吧的神秘男子,虽然面部被巧妙遮挡,但通过对他背包上一个不起眼的磨损痕迹,以及他习惯性用左手调整帽檐的动作进行比对,初步确认与离职技术员王东高度吻合。 同时,对王东的通讯监控显示,他近期与一个未经登记的号码有短暂联系,内容经过加密,但信号定位就在本市。 “林队,动手吗?”周凛请示道,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 林清阮看着屏幕上王东那张略显模糊的证件照,摇了摇头。“再等等。他现在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最接近老猫乃至其背后组织的活线。直接抓捕,很可能只能掐断这条线,却动不了网络的根基。” 她沉吟片刻,下达指令:“加强对王东的监控力度,扩大范围,包括他的社交圈、消费习惯、常去地点。我要知道他是否还承担其他角色,比如发展下线,或者与更上层直接联系。” “另外,那个与他联系的加密号码,让技术队不惜一切代价尝试破解,至少要确定大致活动范围。” “是!” 接下来的两天,监控组悄无声息地围绕着王东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 然而,王东的行踪却异常规律,除了偶尔去网吧,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深居简出,几乎没有社交活动。 那个加密号码也再未启用过,如同石沉大海。 负责筛查王东网络活动记录的警员报告:“林队,我们发现王东在过去三个月内,多次访问过一个伪装成二手电子交易平台的暗网链接。访问时间,与他向张坤等人发送信息清单的时间高度重合!” “这个链接背后是什么?”林清阮立刻追问。 “技术队正在尝试渗透,这个站点的防护等级比之前的论坛更高,而且有自毁机制。初步判断,这很可能就是老猫及其上线用来分发任务、汇总信息的核心平台之一!” 核心平台!这意味着,王东很可能不仅仅是老猫,他甚至是这个平台的一个节点管理员,拥有更高的权限。 “不要强攻,避免触发自毁。”林清阮冷静下令,“尝试寻找漏洞,或者模拟王东的访问习惯进行渗透。同时,严密监控王东,如果他再次访问这个平台,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然而,就在指令下达后不到四个小时,坏消息传来。 负责外围监视的宋炀紧急汇报:“林队,目标王东……死了。” 林清阮心头猛地一沉。“怎么回事?” “初步判断是意外。他在出租屋使用老式燃气热水器洗澡,疑似一氧化碳中毒。房东发现时,人已经没了。” 意外?林清阮的直觉告诉她,这绝不可能如此巧合。在调查即将触及核心平台的关键节点,重要嫌疑人突然意外死亡。 “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到。”林清阮的声音冷得像冰,“通知法医和痕检,做最详细的勘查。尤其是他的电子设备,无论如何要恢复出来!” 她抓起外套,快步向外走去。对方的狠辣和果决超出了预期,这条线,□□脆利落地掐断了。 但这也从反面证明,他们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并且已经触及了对方的痛处。 王东的出租屋外拉起了警戒线,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煤气味。法医初步勘查结论与现场表现一致:因热水器排风管老化脱落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现场无打斗痕迹,门窗完好。 但林清阮站在4**不离十的浴室门口,眉头紧锁。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场精心布置的意外。 “林队,”痕检科的老陈戴着白手套走过来,压低声音,“热水器排风管的接口处,老化断裂的痕迹很干脆,没有长期松动磨损的毛边。更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快速蚀断后,再伪装成自然老化。” 林清阮眼神一凛。“能确定吗?” “还需要回去做微量物质检测,但我的经验告诉我,**不离十。” 果然是他杀。对方下手干净利落,并且具备相当的反侦察能力。 “他的电脑和手机呢?”林清阮问向旁边的技术队同事。 “手机是廉价机型,数据清理得很干净,恢复难度极大。电脑主机被拆走了硬盘,我们在床底下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但……” 技术员面露难色,“硬盘被强磁场彻底消磁了,物理损坏,数据……恐怕找不回来了。” 线索在这里似乎被彻底斩断。对方动作太快,太专业。 林清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和左臂隐隐传来的不适。 她走出令人窒息的出租屋,外面清冷的空气让她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唐柠快步跟上来,脸色凝重:“林队,现在怎么办?王东这条线彻底断了” “平台那边有进展吗?” “技术队还在尝试,但对方防御很强,而且……好像在王东出事前后,平台的活跃度显著下降,可能已经进入了静默或转移状态。” 王东的死,像一把干脆利落的剪刀,剪断了警方手中最鲜活的那根线。对赵伟的审讯进展缓慢,他咬死只是收钱办事,对上线一无所知。 锐动安防的调查因缺乏直接证据而陷入停滞,蓝网网吧的线索也因监控缺失和对方极高的反侦察能力变得模糊。 林清阮站在白板前,上面纵横交错的线索被‘王东之死’的红线粗暴斩断。 一种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她的呼吸,左臂的刀伤也开始隐隐鼓胀,传来阵阵钝痛。 唐柠推门进来,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队,技侦科的结果……对方处理得太干净,什么也没留下。赵伟那边,还是撬不开嘴。” 林清阮的目光仍黏在白板上,“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挥了挥手,动作牵动了左臂,刺痛让她眉心微蹙。唐柠无声退下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林清阮的加密电脑屏幕闪烁,一封没有署名、来源不明的邮件弹了出来。她心头一紧,点开。 “停止调查。” 冰冷的四个字下方,是训练营内一张模糊的身影,拍摄点距离很远,但也能推测出身影是谁。 一股混杂着暴怒与恐慌的热流猛地冲顶。林清阮喉咙瞬间涌上铁锈般的腥甜。 她死死咬紧牙关,下颌线绷紧,硬生生将那口血气咽了回去。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把抓过内部加密电话。 手指因为内心的翻涌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快速拨通了刘锐的号码。 “沈知秋在哪?” “在教室上理论课。” “最近训练营,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人员?或者任何不正常的情况?”她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刘锐在那头仔细回想了几秒,语气肯定:“没有,一切正常。巡逻和门岗都没有异常报告。” “加强训练营安防,增加安保人员。” “另外,时刻紧盯沈知秋的情况,不要让任何可疑人员接近她。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要让她离开训练营,也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明白了。” “林队,这次案子……是不是特别麻烦?”刘锐担忧地问。 林清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和喉咙里再次翻涌的不适。 那口被强行压下的血气,仿佛还残留在口腔里,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有些棘手,”她重新开口,声音低沉下去“对手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而且……他们的行动总是能快我一步。” 她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猜测,“我怀疑——” “有内鬼?!”刘锐在电话那头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嗯。”林清阮的肯定像一块冰,“所以,这次可能会遇到我们意想不到的危险。沈知秋那边……就拜托你了。” “那你呢?”刘锐急切地问。 “我怎么了?” “……没事。”刘锐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转为沉重的叮嘱,“你也小心点。” “知道了。” 电话挂断,传来急促的忙音。林清阮撑着桌沿,缓缓坐回椅子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左臂的伤口在情绪剧烈波动后,疼痛变得愈发鲜明和持久。 第21章 停止调查,最后一次 刘锐放下电话,眉头紧锁,在原地踱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转身朝着理论课教室走去。 下课铃适时响起,学员们鱼贯而出。刘锐在人群中叫住了沈知秋。 “刘教官,您找我?”沈知秋停下脚步,清澈的目光看向他,带着一丝询问。 刘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语气放得平缓:“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最近还好吗?训练和生活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他小心地选择着措辞。 沈知秋微微偏头,眼中掠过一丝疑惑:“我还好。异常的事?您是指……?” “比如,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面孔,或者在训练营附近徘徊的可疑人员?”刘锐进一步提示。 沈知秋认真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是出什么事了吗?”她的眼神敏锐,捕捉到了刘锐语气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刘锐心头一跳,面上却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别多想,就是考虑到你前段时间经历的那些事。虽然这里是刑警基地,安保严格,他们不敢轻易怎样,但你自己平时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提高警惕。”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最近没什么特别必要的话,尽量不要离开训练营,安全第一。” 沈知秋安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沉默了几秒,她忽然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直视刘锐,轻声问道:“是林教官安排的吗?” 刘锐呼吸一窒,内心警铃大作。他自认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沈知秋的直觉如此敏锐。 他立刻想起林清阮挂电话前那句近乎警告的叮嘱——“不要让沈知秋知道是我要求的!” 虽然不解其意,但刘锐对林清阮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 他迅速调整表情,用一种故作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的语气否认: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看你这几天课上时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状态不太对,想来还是因为之前私生的事后怕吧?别担心,在这里很安全。” 语句混乱,前后矛盾,他在撒谎。 沈知秋静静地看了他两秒,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让刘锐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明白了。” 刘锐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道:“好,那没别的事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着沈知秋转身离去的背影,刘锐抹了一把额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另一边,唐柠敲门进来,脸色凝重,将一份薄薄的报告放在林清阮面前。 “林队,物证交接记录和后台日志没有发现明显异常。但是,”她顿了顿,“我们交叉比对了王东死亡前后、所有有权接触核心区域的人员时间表和通讯记录,发现技侦科的一名外围支持人员——赵伟,行为存在疑点。” “他在三天前,也就是我们刚锁定王东最新藏身点后不久,他值班时曾绕过常规日志,以数据备份为由,访问了加密的行动监控档案,时长不到两分钟。几乎在同一时间,走廊监控拍到他接听了一个未登记来源的短暂网络电话” “赵伟……”林清阮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一个平时沉默寡言、表现普通的技术人员。 “背景?”林清阮的声音沉了下去。 “正在深挖。初步看,履历干净,但经济状况近期有微妙变化,妻子账户多了一笔来源不明的汇款,数额不大,但时机巧合。” “控制起来,秘密进行,不要惊动任何人。” 唐柠领命,快速转身出去安排。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唐柠再次返回,这次,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慌乱和难以置信。 “林队,赵伟消失了。” “怎么回事” 她急促地汇报,“我们的人去了技侦科,他同事说他两天前就突发急病请假了。打他手机,关机。” “赶到他家,已经是人去楼空!邻居说他们夫妇匆忙搬了些大箱子上车,看样子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清阮心一沉:“立刻追查……” 话未说完,电脑再响 电脑显示又有一封邮件,还是未署名 [我已提醒过] [停止调查] [这是第二次] [也是最后一次] 下面附着的照片里,沈知秋在训练场边喝水,阳光勾勒出她脆弱的脖颈线条。 而背景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正对着她的方向。 “呃……” 强烈的无力感和愤怒交织,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林清阮猛地侧过头,一口鲜红的血沫重重咳在掌心,刺目的红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缓缓晕开。 “林队!你没事吧?!” 唐柠惊呼出声,一个箭步冲上前,看着林清阮掌心那抹刺眼的红,脸色瞬间煞白。 “要不要立刻去医院?” 林清阮猛地攥紧拳头,将血迹隐藏起来,另一只手迅速抽过纸巾,用力擦掉唇边的残血。 “没事。” 她声音低沉, “给刘锐打电话,” 她抬起眼,目光直视唐柠,指令清晰而急促,“让他立刻以最高级别、最隐蔽的方式封锁训练营所有出入口。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进行突发性安全演练,绝不能让学员们察觉异常,引起恐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内翻涌的不适和喉咙里残留的血腥气,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立刻执行。” 唐柠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最终把所有的担忧都咽了回去,重重应了一声:“是!” 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 她起身将办公室门反锁,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个未经登记的私人手机,开机。 找到了很久都没有联系的名字。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林清阮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时,那边终于被接起。 “是我,林清阮” “当然,我可是一直存着小林警官的号码。” “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哟,什么事还能难倒林警官您呢?我的消息可不是免费的。” “我知道” 几分钟后,私人邮箱提示音响起。 林清阮点开对方发来的加密文件,里面是关于锐动安防以及背后的锐动科技极其详尽的背景调查,远超警方经侦部门能触及的深度。 文件清晰地指出,锐动科技表面上的法人只是幌子,其真正的控制权掌握在一个名为星海投资的离岸基金手中,而该基金的实际运作人身份隐秘,但与多个存在灰色背景的境外资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文件末尾附注了一条情报:锐动科技核心研发团队,疑似承接外包性质的数据清洗与信息深度挖掘业务,客户名单高度保密,但其内部通讯中曾多次提及‘织网者’代号。 “周凛,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简报室集合!调整调查方向,目标——锐动科技及其背后的星海投资!技术队,优先排查与‘织网者’代号相关的所有网络痕迹!” 林清阮站在临时指挥点的大屏幕前,屏幕上,锐动科技大楼的三维结构图被调取出来,第十五层被高亮标记。 她的左臂因为持续的疼痛和肾上腺素的作用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冰冷而坚定。 “通知所有行动组,取消轮休,全员待命。” “联系特警支队,请求支援,准备联合行动。” “申请对锐动科技第十五层技术研发中心的搜查令!” “陈墨,我要这栋楼所有出入口、通风管道、网络节点的实时监控!” 夜色深沉,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车辆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封锁了锐动科技 大楼的所有出口。大楼内部,第十五层技术研发中心依旧灯火通明,对外界即将到来的风暴毫无察觉。 临时指挥车内,林清阮的左臂被重新加固,疼痛在高度专注下被强行压制。 她看着屏幕上由微型无人机传回的大楼内部实时热成像图和结构扫描,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传达到每一个行动小组: “A组,控制所有出入口及地下停车场。” “B组,随我直上十五层,目标技术研发中心核心区。” “C组,负责楼层清场与外围策应。” “技术组,随时准备切断对方网络及通讯,接管服务器权限。” “特警队,占据制高点,应对可能出现的武装抵抗。” “行动!” 林清阮带着B组队员,乘坐专用电梯,无声而迅速地直达第十五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队员们鱼贯而出,按照预定路线扑向各个关键节点。 研发中心内,一些正在加班的技术人员被突然闯入、全副武装的警察惊得愣在原地。 “警察!全部原地不动,双手放在可见位置!”冷冽的喝令在开阔的办公区回荡。 然而,就在先头队员试图控制核心服务器机房的区域时 “咔哒。” 整个楼层瞬间陷入一片漆黑,电源被切断了。 “各小组注意,断电!小心行事,可能有埋伏!”林清阮立刻压低声音在频道内示警,同时迅速借助掩体。 她举着枪,凭借记忆和微弱的光线,小心地向服务器机房方向移动。 突然,在她前方大约五米处,一个办公桌的隔板边缘,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该存在的反光点! 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圆洞从隔板后方悄无声息地探出。 “小心!对方有枪。” 那枪口在黑暗中微微移动,瞬间锁定了林清阮右侧前方,正背对着那个方向、试图安抚一名受惊技术员的唐柠的后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清阮的心脏骤停! “唐柠!!!”她厉声嘶吼的同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扑向唐柠。 砰!—— 两人重重摔倒在地。 “林队!!!”被扑倒的唐柠失声惊呼。 第22章 林队晕倒了! “我没事!”林清阮迅速翻身滚到掩体后,忍着背后尖锐的疼痛,声音因为刚才的撞击和疼痛而有些气息不稳,“控制枪手!技术组接管服务器!” 在队员们的迅速反应下,枪手很快被制服。现场逐渐被控制住。 锐动科技的抓捕行动接近尾声。核心服务器被查封,主要嫌疑人被逐一押解。 林清阮站在大楼门口,指挥着收尾工作。她背对着大楼,警灯的红蓝光芒在她疲惫而坚毅的脸上交替闪烁。 没有人注意到,她背后黑色衬衫上,在右侧肩胛骨下方,有一片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更湿润的区域正在缓慢扩大。 那是刚才扑救唐柠时,被子弹擦过留下的伤口。 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感到一阵灼痛,便强行压下,继续指挥。剧烈的行动加速了血液流动,伤口一直在缓慢而持续地流血。 “周凛,确认所有数据硬盘都已封存……”她正下达指令,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耳边嘈杂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那股被压抑许久的虚弱感和失血带来的寒冷,终于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住旁边的车门,手臂却沉重得无法抬起。 “林队?!” 离她最近的唐柠第一个察觉到异样,只见林清阮的身体微微摇晃,脸色在警灯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林清阮想开口,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她最后看到的,是唐柠惊恐放大的瞳孔和周围队员慌乱冲过来的身影,随即,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林队!!” “医生!快!林队晕倒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冲上前的队员扶住她时,终于摸到了她背后那片冰冷而黏腻的湿热,入手满是刺目的鲜红! “队长中枪了!背后在流血!快!止血!叫救护车!” 嘶吼声充满了恐慌和难以置信。 随队医生迅速冲过来进行紧急处理和包扎,但林清阮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失血和过度消耗让她的生命体征迅速减弱。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她被以最快的速度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抢救。 训练营内课程结束的铃声仿佛一道特赦令,让沈知秋紧绷了一周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明天,她可以拥有一整天的休息。 她抱着书本,独自走在回宿舍的林荫小道上,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就在这时,一名训练营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追上来,叫住了她:“沈小姐,请等一下。麻烦您去一趟办公楼刘教官的办公室,有人在等您。” 有人等她?在刘锐的办公室? 沈知秋疲惫的身心像是被瞬间注入了某种强效的兴奋剂,心脏毫无预兆地“咚咚”狂跳起来。 会是她吗?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已经半个月了,那个人音讯全无,此刻突然出现…… 一路上,她感觉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书本边缘,指尖都有些发白,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她一边不受控制地期待着,想象着见到那人时该说什么,对方又为何而来;一边又为这突如其来的召见和未知的缘由感到隐隐的不安。 这种混杂着渴望与忐忑的心情,让她感觉比完成最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还要紧张。 来到办公室门口,她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着过于急促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 她理了理额前有些散乱的发丝,扯平了训练服的褶皱,希望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出现在那人面前。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她熟悉,却并非期待中的声音。 沈知秋推门进去,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办公室内侧的沙发上。 当看清坐在那里的人时,她整个人都顿住了,脸上那不自觉带上的、混合着紧张与期待的光彩,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骤然黯淡下去,转化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坐在沙发上的方婷,清晰地捕捉到了沈知秋眼神里那瞬间的变换——从骤然亮起到黯然失色。 她不禁有些错愕和委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沈知秋在看到自己时,露出这样……失望的表情? 沈知秋迅速垂眸,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和与淡然。 她走到方婷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温和,听不出任何异样:“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 但方婷却莫名觉得周身的气压有点低,尽管沈知秋的表情、语气都无可挑剔,可她就是能感觉到,此刻的沈知秋,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不过,她被另一个巨大的消息冲击着,也顾不上去深究这细微的异常了。 “知秋姐!你今天看微博了吗?看热搜了吗?”方婷语气激动,眼睛都在发光。 沈知秋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时间也没心思关注这些。 “也是,你训练这么忙,注意不到实时很正常。”方婷自顾自地说下去,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姐,你快!现在立刻打开微博看看!你看完一定会跟我一样激动!我今天照常刷微博看舆情,谁知道直接炸了!我看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 看着一向稳重的助理激动成这样,沈知秋心里也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能让她激动成这样?她依言拿出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小号。 当她点开热搜榜的瞬间,整个人也愣住了。 一种混杂着震惊、恍然、以及巨大冲击感的情绪向她袭来。 #警方雷霆摧毁大型信息黑产帝国# 的话题空降热搜榜首,配图是锐动科技大楼被警方封锁的现场照片,以及警方对外通报的、经过简化处理的案件梗概——提及该团伙长期从事非法窃取、贩卖公民个人信息,涉及多名公众人物及社会精英,性质极其恶劣。 紧随其后的,是一系列相关捷报: #警方破获特大明星信息窃取案# #一长期盗卖明星信息团伙覆灭# #多家明星工作室发声感谢警方# #杜绝私生从拒绝买料开始# 稍下方,话题 #这波效率堪称雷霆!如何看待警方雷霆行动# 引发热议。 配文在肯定警方效率的同时,抛出了一个猜测:“有网友认为这与近期某明星遭遇极端私生案件有关,是‘杀鸡儆猴’。大家觉得这是单纯的执法效率,还是‘事主’背景过硬的结果呢?”[吃瓜] 配图:警方通报截图 多名明星被私生围堵的旧文截图 热评区及高赞回复: “纯路人,这次警方的效率真的惊到我了,必须点赞![赞]” 回复:“点赞 1,希望以后都能保持这个效率,看谁还敢买卖个人信息!” 回复:“点赞是真点赞,但这也太巧了吧?前几天沈知秋家刚被私生闯进去,今天就端了老巢?[吃瓜]” 回复:“楼上某家粉籍掉了哈,抱走沈知秋不约!警方打击犯罪还需要跟你报备时间?” “笑死,评论区某些人真是酸鸡跳脚。[偷笑] 警方办个案子还得看黄历,不能赶上谁出事是吧?受益的是所有艺人,这也能撕起来?” 回复:“就是!以前别的艺人出事怎么没这效率?现在倒好,功劳全成她家一个人的了?” 回复:“谁揽功劳了?我们秋粉只知道感谢警方!倒是有些人,正主被私生骚扰的时候哭天抢地,现在警方出手了又阴阳怪气,什么心态?” 回复:“别吵了行吗?这是好事啊!但说实话,沈知秋的资源一直好到离谱,现在连警方都这么‘给力’,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抱走叶蒂安!勿cue!感谢警方,但请关注叶蒂安待播作品《xxxx》!” 回复:“啧,这就开始控评了?生怕沾上关系?” 回复:“专注自家懂不懂?我们安安独美,不像某些资源咖,连警方都能调动。” “说句公道话,这种案子肯定是长期侦查的结果,不可能为一两个人服务。但这次收网的时机和速度,确实有点示范意义,你懂我意思吧?[doge]” 回复:“懂!就是杀鸡儆猴,但为啥选这只‘鸡’,值得玩味。” 回复:“层主明白人!导火索肯定是最近那桩最恶劣的案子,至于为什么是这件成了导火索……嗯,你品,你细品。” “我家池洋去年被跟车差点出车祸,怎么没见这么大阵仗?[疑问] 现在真是开了眼了。” 回复:“ 1,同觉得双标,可能谁背景硬谁说话吧。” 回复:“这时候拉踩你妈呢?案子破了是好事,非要踩一脚受害者?” “圈内人悄悄说一句,这次能这么顺,沈那边确实……嗯,不可说。(保命狗头)” 回复:“懂!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回复:“装什么业内带节奏?警方通报写得清清楚楚,到你这就成背景论了?” “拒绝非法信息交易!支持警方!专注安利沈知秋《暗潮》![打call]” 回复:“这就开始安利作品了?心虚了?” 回复:“皇族粉丝当然不愁,戏一部接一部的,现在连警方都来保驾护航了,牛!” 下方评论区更加混乱,各种声音交织 “路人观感,沈知秋这次有点惨,明明是受害者,怎么被骂得最凶?” “惨?笑死,她资源飞升的时候怎么不说惨?这波操作下来,谁还敢说她没背景?” “都别吵了!这是警方成果发布会吗?变成粉黑大战了?” “难道就我觉得细思极恐吗?如果真是靠背景推动的,那普通人呢?” “某家粉丝别洗了,时间线这么清晰,说完全无关谁信?公器私用玩得挺溜。” “支持警方!打击犯罪还有错了?揪着背景不放的都是什么心理?” “抱走所有无辜艺人!唯独不抱走那个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吵什么吵,看戏不好吗?[吃瓜] 坐等更多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