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是不是住栖梧山居那边?”
钟匀锡去中医院家属院和栖梧山居都接送过她,想了解她对两个居所的态度和习惯。
她点点头:“嗯。”
钟匀锡留意到她刚才随口说,没带什么东西到栖梧山居,提出:“那送你回中医院家属院那边收拾东西?”
白意又点了头“嗯”了一声,她懒得将那些七零八碎的瓶瓶罐罐再买一套,收拾一下带过去更省事。
到家属院,钟匀锡问:“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白意拒绝:“不要。”
她上楼收拾东西,钟匀锡在车里等。
钟匀锡突然问了薛盟一句:“你有熟悉的女士衣服鞋包的奢牌经理吗?”
他自己有习惯穿的定制品牌,但是也想得到,他们应该不擅长做女士的。
薛盟忙应道:“有的,我现在推送几个到您手机上。”
他不是没有给女士送过东西,领创资本有不少女客户,都是薛盟在办。但是送白意的东西再让薛盟去办不合适。
他随便点开一个人加上好友,发过去一张第一次在咖啡店时,白意拎的一个手包,咨询:类似的风格款式,推荐一些。服装也搭配一些。
薛盟在给老板推送名片过去的时候,就跟她们交代过是自己老板,高奢品私人专属经理,都十分懂得为这样的客户服务,立马就回应了。
钟匀锡看得出来,白意喜欢整体简洁干净,但是细节略繁琐小众独特的。他把这个想法也跟经理说了一下。
他那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她白色长裙和腰间的绿檀,至今想起来,依然会让他眼底黯沉一瞬。
不到十分钟,私人经理就发过来一份资料,按照他的要求,推荐十款包包,十款成衣。
钟匀锡各挑了三四款,发过去让对方配货,明天中午他派人去取。
没过多久,私人经理给薛盟发起一笔金额颇为可观的转账:感谢薛总推荐,不愧是您老板。
薛盟看着那笔转账,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赚老板的回扣这种事,总是有点不安。他回私人经理:老板满意就好,该办的会员和积分,你上点心。
私人经理不免好奇,试探着问:他以前的私人经理让他不满意吗?他有什么雷区,薛总可要提醒我一下。他这个消费水平,不像是没有专属经理的。
薛盟回她:以前没消费过女士相关的,现在只是个开始。
私人经理:懂了。
白意回去的时候,李菁也在,她跟李菁大致说了几句家里的情况,李菁知道她是怕陈召旸和周祁找到家属院这边,连累自己。
李菁帮着她收拾东西,白意却安慰她:“不用担心我,倒是你,马上去英国了,什么事也都要自己处理。钱够不够。”
李菁点点头:“白叔叔和妈妈给的够多了。”
送白意下楼,李菁看着来接她的男人,微微鞠躬:“麻烦您了。”
钟匀锡点头回应,大约猜得出是白意的继母带来的女儿,他之前查过白业良的信息,知道他的家庭结构。
车驶离家属院回栖梧山居,白意像是困了,微微阖眼靠在椅背上,钟匀锡看了看她的侧脸,又接着看那些工作室发给他的设计效果图。
关于他要的求婚场景,这些私人定制的事情,原本要双方反复的磨合,但是这个甲方实在给的太多了,设计师几乎是不计成本的出结果。
珠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几日之内从头设计制作,工作室只能展示一些现品。
车停在栖梧山居,白意还睡着,钟匀锡也一动不动的,继续看设计方案。
十几分钟后她才醒,呆楞了几秒,意识到在车里,一偏头看到钟匀锡,眼神懵然,舔了舔唇。
钟匀锡轻轻吸了口气,垂眸错开她的眼神,将手里的苏打水拧开,递给她:“喝口水?”
她接过,喝了几口,看了眼时间:“我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睡那一会儿她也有起床气,突然客气又见外,钟匀锡微一笑,拎过她在家属院那边装了东西的托特包:“帮你拎回去?”
她接过:“不用,我自己来。”
似乎是觉得,两人还未亲近到让他进门的程度。家人面前不知道怎么介绍他。
钟匀锡点点头:“好。晚上早点睡,别熬夜,作息和饮食都要乱。”
白意:……
是因为知道她今天午睡久了,晚饭时间也偏差了,就推测她熬夜嘛。
“只有这几天嘛,我下周就要去润和医药上班的。”
钟匀锡多问了几句:“有司机接送吗?”
她摇头:“我自己开车就好。”
“我安排司机来接送你,润和医药不在CBD,以前的老商务楼,地下停车场规划不好,停车很麻烦。”
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白意望着他,心虚似的:“你还不是我男朋友。”
钟匀锡将她刚刚在车上睡觉,头□□乱了的一缕头发拨了拨,十足地镇定:“嗯,没关系,很快就是你老公了,比男朋友权限还要多一些。”
她讲不过他,转身时丢下一句:“少自作多情,我都没有答应你。”
钟匀锡没来得及再跟她讲什么,看她进门才上车离开。
第二天周五,一早依然是送到栖梧山居一大束凯拉玫瑰,和手写的卡片:夜阑时分,寄相思。—钟匀锡
白意仍是九点才下楼吃饭,看到花和信封,也没着急去拆,等吃了饭才亲自将玫瑰做了修剪插瓶,将信封拿到卧室。
下午白意去越港药用植物研究院找卢鑫,润和医药的实验室不知道怎么样,如果用起来不顺手,她要做一些麻烦的实验,或许要去研究院借用。
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到家了,李弯给她看沙发上的一堆礼盒:“小意,下午有人送来的,你不在,我代你签收了。你看看。”
她看了一眼礼盒,猜着大约是钟匀锡,但是不知道他会送什么。懒得搬上楼,便在客厅里拆了,是常见的,情侣之间送的礼物,衣服和包。
她拎出来看了看,就放回盒子:“王妈,麻烦送去我屋里吧。”
白业良常给女儿买东西,李弯会帮着挑款式,有些牌子也认得,猜也猜得到这些东西的大概价位,还是忍不住问起来:“小意,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随口回:“不算男朋友。他或许是你们天盛的新股东。”
白业良一愣:“你怎么知道?”
白意随口说:“饭局上凑巧听到的。爸,我说了,你在天盛不会有问题的。”
白业良沉吟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意滑开手机给钟匀锡发信息:衣服和包收到了。
钟匀锡似乎是在等她的信息,回的很快:不知道你中意哪个品牌,只是按你大概会喜欢的风格选了几件。喜欢吗?
白意没想到他挑了两件Erdem,确实是她喜欢的牌子,回复:还不错。
钟匀锡:那就好。
白业良叮嘱她:“小意,既然已经拒绝周祁了,就不要再因为爸爸的事情委屈自己。”
她清浅一笑:“爸,如果我是那种能受委屈的人,早就答应周祁了。”
就算要受委屈,她也要选个硬性条件万里挑一的,周祁哪里够她多看一眼?
白业良心里还是暗暗叹气,只说:“那就好。”
还那么年轻,参与天盛这样规模的企业破产重组,白业良几乎猜不出来对方是什么级别的人,他的担心都无处着落。
最终,钟匀锡将求婚场地选在了港岛东塔顶层,丽思卡尔顿酒店的空中花园。
戒指是一枚简单的钻戒,可以日常戴。另备了整套的手链项链戒指耳环耳钉,是从一个珠宝收藏家那里收了一套蓝钻。
仅仅是求婚,首饰就八位数。钟匀锡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冲动。
白意在他面前任性地提要求,他眼都没眨一下就应了。
如果是冲动,那这几天过去,他也该冷静下来。
但是,他不论是在支出八位数的账单时,还是为了跟设计师商量求婚细节,推掉重要的客户和会议时,都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周五的时候白意说下周就要到润和医药了,他便把求婚时间定在了周日晚上。
白意知道港岛东塔顶楼的空中花园,还是早前师兄约她吃饭,饭后提出一起去逛逛,她刚从湘城回来,对室内植物没兴趣,为了喝咖啡拒绝了。
周日上午,钟匀锡跟她约晚饭的时候,说去港岛东塔顶楼的空中花园,她随口应了,也没多想。
空中花园,是港岛东塔跟丽思卡尔顿酒店合作打造的,半露天植物园,不算大,但品种稀缺,设计极具美感。仅一个鲜切花布置的玻璃花房,每天的维护成本就上万。
如果不是丽思卡尔顿酒店的VIP,搭乘观光电梯上来,观赏票就大几千,不仅限量还得预约。捆绑的餐食饮品的价位更是离谱,卖的就是一个稀缺性和情绪价值。
这里自然也就成了豪门名流的求婚圣地。
钟匀锡下午去栖梧山居接白意的时候,带了首饰,红酒,还有白意特别提过的,体检报告。他在车上,捏着体检报告,笑意渐深却无奈,哪有带着体检报告求婚的?
车停在门口,他把东西都递给薛盟收起来,才给白意打电话。
接到电话,发型师正在给她卷头发,她挑衣服挑的选择困难症都犯了,便随口问钟匀锡:“白色的公主裙,和浅绿色的小礼裙,哪件好看?”
她说的这两件钟匀锡有印象,是他送的。
“绿色的吧。”他当时一眼看中,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品牌,是Erdem春夏走秀款,他不懂女装品牌,只觉得那件衣服适合她。
春草绿的色调,丝绸上薄纱点缀,特殊刺绣工艺的银色叶片纹饰,过膝未及脚踝,细肩带,露背的设计。轻盈清新又带着几分奢贵,奢华森系的格调。
她“嗯”了一声,“等我二十分钟,在卷头发呢。”
“好,不着急。”钟匀锡拎着外套下车,站在门口等。
临近傍晚,云层半掩西边的阳光,像被镶了金边,光线便金璨璨的散漫铺延,笼罩眼前的联排别墅,洁净清明如童话里公主的城堡。
发型师帮她卷头发的时候,她上了个淡妆,涂了口红。
出门时,犹豫了几秒,还是穿了双满钻的高跟鞋。她觉得,好像比钟匀锡矮的有点多,她头顶才到他下巴,穿上高跟鞋大约能到他鼻尖吧。
钟匀锡看她走到跟前,拎着自己的西服环过她的肩搭上,才说:“上车吧。”
白意:……
拽下他的衣服塞给他:“不要穿。搭起来就不好看了。”
钟匀锡叹口气,笑:“车里冷气足,穿这件裙子后背会冷。车里没有备过毛毯,是我疏忽了,以后备上。”
“那我回去拿件外套。”她就是不愿随他的意。
还未转身,钟匀锡伸手揽住人拉回身前,掌心贴着她背后的皮肤,压着几根从后腰的料子上延伸到肩上的细细的带子,声线又软了许多:“穿我的。”
白意微一仰头盯着他:“你求我。”
就当让他先练练怎么求婚,她也找一下感觉。
钟匀锡又是笑着叹气:“别这么为难我。”
白意把他贴在她后腰的手拿开:“这点小事都不行吗,那你还求什么婚呢?”
夕阳璀璨,落在她的侧脸和肩头,更添了几分骄矜气。钟匀锡又抬手拉住她的手腕,低头凑过去:“求你,穿我的,好不好?”
她怎么这么会折腾人呢。
白意听得出来他挺无奈的,但是没办法,她就是喜欢别人顺着她,她嘴角微勾,应了一声:“哦。”
钟匀锡半晌没动,白意的手腕还在他掌心里,她动了动:“穿呀。”
他把外套重新搭上她的肩,几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一直这样吗?”
白意瞪他:“你什么意思?”
钟匀锡:……
他好像说错话了。
白意的语气瞬间就不好了:“对啊,一直这样,这才冰山一角。还有更过分更无理取闹的。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钟匀锡帮她拉开车门,她上车的时候,帮她提了下裙摆:“不需要什么心理准备,我都能接受。”
等他上车,白意问他:“钟匀锡,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你会生气吗?”
她好像没见过他生气,但是他肯定不是脾气很好的人。
前面开车的薛盟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内后视镜,见老板眉眼间含笑:“没有,不会跟你生气。”
车里是有些凉,白意拉着他的西服裹紧:“但你会气我。”
钟匀锡:……
谁气谁?
他只笑着反问:“没哄你都算气你?”
她理直气壮:“是啊。”
大约是习惯了她这无伤大雅的无理取闹,钟匀锡一如既往的承诺:“我尽量,以后多哄你。”
白意还要挑刺:“你是不是不愿意?”
“愿意。”这个问题他倒是回应得很快。
“真敷衍。”
钟匀锡:……
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她才满意。
白意继续跟他理论:“而且,不是愿不愿意,也不是尽量,是应该,就像你每天应该上班那样,我比你小七岁。”
她今天话怎么这么多,钟匀锡有点接不上。
他敲了下副驾椅背,薛盟忙降下挡板。
他眸色深沉地看了她几秒,倾身过去贴住她的唇,舌尖轻轻舔过,嗓音压得极低:“这些话私下跟我说好不好?”
他嫌车里有人,不想别人听到她撒娇似的控诉他。
白意几乎是无意识的浑身紧绷了一瞬,愣住了好一会儿。
钟匀锡会猝不及防的动作亲密,但是又蜻蜓点水一样。还没有真正给她一次有诚意的求婚,他已经抱过她,吻过她。
对正常的情侣来说,求婚之前,这些本该是十分熟悉的肢体接触,但是他们之间似乎要等求婚后才顺理成章。
钟匀锡感到她那一瞬间的不自在,端坐回来,低声提醒:“补一补口红。”
他的舌尖留有她口红的味道。
白意被他打断,注意力一转移,就忘了自己刚刚发脾气发到哪里了,钟匀锡一说口红,她瞪他一眼,拿出包里的化妆镜和口红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