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小月揉着肩膀感觉浑身都疼,她看了眼还在睡觉的秋泓,低声安排秀儿道:“别吵她,有事去书房找我。”
“少奶奶,柳大夫说您前几天救的孩子跑了,还把医馆里的钱都卷走了。”
“这混小子,简直就是白眼狼!”
“不是小子,是位姑娘。挺可怜的,浑身上下都是针眼,没一块好皮,柳大夫猜测她是药人,经常神志不清,话也不会说。”秀儿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铜壶倒水,又洒些花瓣入盆为主子准备好洗脸水。
“什么世道,一会托谢璃派人找找。再拿些银子给柳蝉带去。”她收拾好便去给太太请安。昨晚的事也传到王思文的耳中,不过她还是那五个字,家和万事兴。
“母亲的意思是不让我们计较?”苏小月委屈的红了眼,她绞着手帕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到底是你的长辈,不好计较。你七叔家的宁浅递了帖子要登门赔礼道歉。”
“是他动手打人,指派她闺女来作甚?”苏小月起身道:“我还要照顾夫君,抽不出时间,也不必假惺惺的来赔礼。母亲若没什么吩咐,月儿告退。”
“诶.....”王思文再想说话,只能看到远去的背影。
“这孩子。”她叹了口气,对一旁嬷嬷道:“告诉老七,他必须亲自登门道歉,就说是我的命令。”
而宁老七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听完安嬷嬷的话,也不管她是谁的人,指挥着就要将其打出去。
一边打一边骂道:“还在这儿跟我拿侍郎千金的谱儿呢?瞧不起我们商贾,当时就别嫁过来!赔礼?赔你奶奶的熊!”
“老七,过分了!”宁老五拉住骂街的弟弟道:“那是咱家大嫂,不得无礼。”
“大哥在,她是大嫂,如今算个屁!”
“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宁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这样混蛋让族里人知道,哪个愿意将镖局交到你手里?”
宁适不以为然道:“镖局一直在长房手里,是因为咱们这一辈都没有儿子,我若先生下儿子,这镖局必定会是我的。”
话糙理不糙,也是说到关键。
不知怎么的宁家这辈就是不出儿子,唯独出了个宁泽还英年早逝。所以在宁家默认谁家有儿子,谁便能得到镖局。
王思文同意苏小月招赘,也是为了长房的香火,以防被哪个旁支以子嗣优势夺走镖局。
“老爷!”胖管家着急忙慌的跑来道:“老爷,少奶奶下令封了咱们所有分号印鉴,所有分号账册钱银归入林司会的墨竹斋。”
“这女人找死吗!”宁适本来就胖,此刻气得如同膨胀的猪肺般。
“我看苏小月就是一时气不过。不会真封掉分号。那分号多少有些分红,族里人也不会同意。”他安抚着弟弟道:“咱们不是商量好的要借长房的势,此刻不应闹掰。”
宁适虽然混但有些道理他也知道。之前跟长房亲近是为了分老三的势力,现如今自己把林宏给打了,这事就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再怎么低头哈腰的装孙子隔阂依旧会在。
眼睛一转就打起歪主意。
不都说苏小月克夫嘛,若是姓林的一病呜呼,不正好证实此说法。这么个晦气女人,我要让她千夫所指,生不如死。
苏小月忙活完回到府中问起阿泓的情况。
丫鬟回话道:“林司会正吃饭呢,瞧起来胃口不错。”
“加双筷子,我陪她吃。”苏小月将披风交给丫鬟,进屋见秋泓面色果然红晕不少,笑着道:“我就说嘛柳大夫医术高超,现在感觉如何?”
秋泓点点头表示对柳蝉医术的认可,她夹了口菜道:“这鱼是黎望现钓上来的,蛮鲜的,尝尝。”
“难得见有你爱吃的东西,我也尝尝。”
秋泓回应微笑,只是这笑容很快消失,她突然感受到胃部宛如刀割般疼痛,顾不上其他吊起全身的力气起身,将即将进入苏小月口中的食物打掉。
“有毒.....”黑血伴随着开口讲话涌了出来。
“阿泓?快叫大夫!”苏小月搂过秋泓,再次感受到她那冰凉的身体,这次似乎更要冷上几分。
本想安慰苏小月,张口却是一口血来。为保气息不乱,她只好先闭目运气,至于苏小月的害怕、哭喊全都顾上了。
好霸道的毒啊。
柳蝉赶来的很快,放下药箱就开始把脉,眸间的紧张让苏小月担忧不已,她是一句话都不敢多问,生怕耽误治疗。
银针扎下,又灌了不少汤药催吐。
“此毒名为寒星砂,原是前朝党争暗杀的产物,半个时辰就会让人肠穿肚烂。我已尽力而为,剩下的.....”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秋泓,柳蝉垂眸道:“听天由命吧。”
苏小月不知哭湿几条帕子,可床上的人就是没有反应。她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深知幕后之人要对付的是自己,阿泓是替自己挡了灾。
荷青捧来衣服道:“帮林宏换上吧。寿材那边......”
“她还没有死!”苏小月几乎是喊出来的,她不信方才还好好说话的人就这么没了。
“小月,我知道你难受,可他......”荷青尽量委婉的说道:“虽有呼吸,身子却越来越凉。”
“不会的,不会的。”曾经的你从那么高山崖落下都能活命,这小小的毒怎么就抵挡不过去呢。
荷青拍拍苏小月的肩头道:“出事后你便下令关闭院门,封锁消息,如今要报太太吗?”
“再等等。”苏小月紧握住秋泓的手,在等待一个奇迹。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守在秋泓身边等她醒来。
这些天的相处让苏小月有了家的感觉,说句不害臊的话她真觉得阿泓像夫君,而她就是那操持家业的妻子。
她会等阿泓下值回家时准备好美味佳肴,阿泓也会耐心听自己唠叨今日琐事。每天生活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却又平淡踏实。
记得母亲曾说过世上的婚姻多为盲婚哑嫁,也多是充满不幸的。若是能碰到个相处舒服之人便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苏小月认为秋泓就是自己的福气,想跟她就这样过上一辈子。
求求你了阿泓,坚强点,不要离我而去。
“阿泓!醒醒,别再睡下去了,和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苏小月的呼喊秋泓能听到,但此刻的她像被困于昏暗的茧中,周遭一切都能切身体会却无法回应。
她的独门心法月中流吞噬毒素也是需要时间的,在此期间,毒素所带来的痛楚是消除不掉的。
秋泓能确定寒星砂毒不死自己,但她不确定自己的肠胃是否还能康健,若是真如柳蝉所言此毒会导致肠穿肚烂,那岂不是会死的很难看,小月肯定会害怕的。
索性柳蝉那几针,和她的药起了作用。人虽说一直昏迷不醒,但她的脉象逐渐趋于平稳。但柳婵却不敢断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荷青汇报道:“院子里的人我都已细问,关键在鱼上,鱼是表少爷亲自带来的,所以就疏忽了。”
“黎望?”
苏小月直奔账房把这小子给薅了出来,黎望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一脸懵的看着表嫂。
“从哪里钓来的鱼?”
“啊?”黎望反应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哪里会钓什么鱼,在东坊那边买的。”
话音刚落又被苏小月薅着衣领往东坊赶去。
“嫂嫂,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阿泓!”
“什么跟什么啊?”
可惜到达东坊后并未见那个卖鱼的小贩。甚至询问周边的人也对这个小贩没有印象,怕是个不常来的。
整件事到此就很清楚明了,有人借助黎望的手把带着毒的鱼送到秋泓面前。
那这个人……
宁老七!
“诶,嫂嫂……这风风火火的。”黎望紧追着登上马车,也彻底了解事情情况,他与苏小月想得一样,定是宁老七动得手脚。
“七舅舅也太过分了吧,人命关天!”黎望摩拳擦掌的也想为秋泓讨个公道。
但苏小月却驻足在七房门前良久,最后选择上车离开。
她的到来被管家通报给宁适:“老爷,苏氏死盯咱们府门,那眼神吓死个人,她不会知道些什么了吧?”
“不必理会。”他掏出个药瓶道:“此乃乌毒散,想办法让那姓林的吃下去。”
“近来那院里戒备森严,怕是没那么容易。”
“姓林吃不到,那就你来吃。”
这样的威胁让管家汗流浃背,他忙不迭的鞠躬道:“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办成。”
截止到目前为止,秋泓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
荷青还是不报多大希望,她放下碗道:“吃不进东西,只喂糖水能行吗?”
苏小月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她现在强迫自己不去往坏处想,生怕那些不好的想法会真实发生。
只要阿泓还有呼吸,就一定能逢凶化吉。
“少奶奶,药煎好了。”
苏小月接过碗道:“我来。”
她怕汤药过烫,不嫌麻烦的一遍一遍的吹着。也因为这个举动救下秋泓一命。正赶上柳婵过来行针,让她闻出药气不对劲儿。立刻让人去拿药渣,经过检查果然又被下毒。
“阿泓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人已经昏迷不醒,若是再喝上这碗毒药。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治不了。
而这碗药还是由我亲自喂下去的。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气得苏小月将药碗摔打出去,拎起一旁的剑,说什么都要在宁老七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
“咳咳。”许是苏小月的动静闹得太大,秋泓终于舍得睁眼。此刻房间里很乱,一边是提着剑要砍人的苏小月。一边是死拉着主子不放手的丫鬟们。
“小月。”羸弱的声音被嘈杂的环境所淹没。
“小月。”秋泓又唤了一声。苏小月后知后觉得回过头来。对上秋泓那温柔的微笑,她所有情绪一扫而空,只剩欣喜。
“阿泓!”苏小月几乎是跳过来搂住秋泓的。
秋泓被勒到差点喘不过气来,她轻拍着苏小月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柳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完脉后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毒竟然全清了。
她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是自己的治疗解毒成功。这世上就没有中了寒星砂能解毒成功的例子。
其实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不然秋泓便要再多损失些内力,或许也醒不来这么快。
“多谢柳大夫。”秋泓撑着虚弱的身子,勉强的坐直抱拳,她的手都还处于发抖状态。
“你先躺下。”另外两位几乎是异口同声。苏小月是心疼秋泓,而柳蝉则是好奇秋泓,莫不是传闻中百毒不侵的体质?
可她有中毒反应,又是凭什么化毒的?
要不是公序良俗不允许,她真想拿秋泓试药,也好为医学进步做贡献。
见秋泓身体逐渐康健,苏小月也就放心。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幕后下毒之人。
暗中将此事报告给谢璃,明面上招呼相熟的几个镖头来护卫院落。现下所有人都知道少奶奶院子中出了贼,而苏小月则是干了桩更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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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