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步行街上,人流攒动,玻璃门开开合合,店内走进来一个青年。
青年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但透出的下半张脸,仍能看出其中优越。
一只手表被放至玻璃柜台上。青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能换多少?”他的声音冷淡。
刚坐下时,手遮了点脸,咳嗽几声。
年轻店员拿了那只表看了几阵,放下后,转身又去店内喊了店主。
“有原盒吗?”那位中年店主手上套着只白手套,问着,“挺难得的,这款,成色也好……就是收的人太少。拿着收藏,挺不错的。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太喜欢这种。”青年回着,“报个价吧。”
看着对面座位的青年虽遮掩面容,可通身的气派却让人觉得出身不凡。那位店主伸了两根手指,试探着:“这种表在市场挺难流通的,我自己出钱,收个私人收藏吧。也是真心喜欢,就当交个朋友?”
“我看你……是不是家里出了点事?不然也不会来换。”
沉默一阵,青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应下了。
店内玻璃门开开合合。
很快,一张银行卡被递到了青年面前。
一只手接过了那张卡。
指节用力,那张卡被“咔嚓”折断,掉到了玻璃柜台上。
那只手转而握住了青年的脖颈,逼着人抬了抬脸。
青年被迫向后仰颈。
黑色帽子掉下,一张劲脸曝露于灯光之下。冷白皮肤,眉眼深邃,薄唇紧抿,嗔怒之色给那张高高在上的脸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性感。
店内,店员还有顾客,许许多多人,同时往那个方向打量而去。
盯着那张脸,他们呆住不动了。
“累不累?”
丝一般的声音传出,郁岫的手滑过青年的喉结,而后猛地掐住他的下颌。
此刻,他站在了,青年的身后。
“躲了三天,让我好找。”
缓缓拾起玻璃柜台上的那只表,他抬眼望向怔住的店主,问着:“报价多少?”
眼前男人一身黑色大衣,长相贵气。他眉眼艳丽,可露出的狠色又将那张脸衬得鬼气。那只掐住青年的手,手背上蓝紫青筋交错,不知为何,看着冒寒气。
店主看了眼青年那张俊脸上凝出怒色,默默伸出两指,他好像有点明白出二人的关系来。
郁岫冷笑一声,低头端详起“阔别已久”的人。
“八十万的表,你就这么给出去了?”他叹息一声,摩挲起人颈部的皮肉,“这么缺钱,怎么不来找我呢,云白?”
沉默半响,云白掀掀眼皮,嘲了声:
“……多管闲事。”
他拉过郁岫的手腕,将其甩开后,脖子那块红了一片。
椅角在店内拉开难听的响声,不少人举着手机,录起了视频。
随后,又一批人涌了进来。他们身着黑衣,将青年团团围住后,又反扣住他的手臂。
几只手一同把他按到了玻璃柜台上。
那位青年长相实在过于出众,围观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拍电影。
一只长针没入青年后颈,他咬着牙关,挣扎了几下,但很快泄出一声轻叹。
“放开。”
眼前一阵发黑,云白说了一声。
被人松开后,他侧身跌下柜台,摔得挺重。手掌撑地,云白试图站起,但衣服后领被一只手拽住,他被迫仰视起拽他的人。
“想我没?”那人的声音放柔几分,听得云白胃部一阵翻涌,“我想你了,云白。你怎么能被我找到呢?”
一点热意涌上身体,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传开,云白发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这种感觉迫使他加快喘息。
视线朦胧不清,眼皮发烫,郁岫的声音像在耳边炸开一样,云白想呕。
在B市徘徊三天,明明该丢掉的都已经丢掉了,但郁岫还是找到了他。
云白凝望起眼前的人,那人朝他说:
“我有的又不止是钱。”
叹出的话语理所当然,郁岫所说,不过是他天生所有。
“……这样啊。”
深吸几气,云白松了点身子。直到被人从地面带起,他毫不留情地给了那人一记肘击。
阳光照眼,闹市步行街上挤挨着人,一位青年顺着人流加速而行。
“……麻烦让让。”
青年的瞥视,压下的气场让不少人捂住嘴巴。还有不少人想拦下他,再问个联系方式。他太过出挑,这导致青年哪怕穿着低调,在人群里还是扎眼。
不少的手擦过云白的身体。明明是冬日,一股莫名的燥热灼烧理智,逼得云白晃晃头脑。脚步拖得沉重,他有点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呼……呼……”
步行街上,纷杂的视线在他身上交织。
撞开一扇重门,高奢商场的暖气裹挟着迷繁的香氛,熏得他一阵眩晕。用手撑了点墙壁,云白跌跌撞撞进了商场洗手间。
边角落的一间隔间上锁。
偶尔有往来的皮鞋声,还有商务男高谈阔论的声音,但奢华设计的洗手间,空阔安静,任何声音很容易就能荡开。
很快,水声传开,是一个男人在洗手台前洗手。
水声很慢,那个男人也洗得很慢,滴滴答答的声音,折磨人的神经。
隔间内,云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声。太闷了,他需要大口的喘气,才能勉强缓解这种情况。扑上手心的气息,好烫。
皮鞋的声音往厕所隔间逼近。
透过缝隙,那双黑色皮鞋缓缓略过,又重新出现在视野之中,直至定住不动。
“云白。”
有人在呼唤云白的名字……
……好像是的。
门锁传来细微的转动声,门从外打开了。
暖色灯光倾斜而入,透进狭窄的隔间。
隔间中的青年瘫软而坐。他神色恍惚,手掌捂着嘴巴,艰难喘息着。
被闯进的人拉开手臂后,青年又用另一只手盖住眉眼,直到两只手腕都被人捉起,扣住,抬过头顶。
紧密狭小的空间内,被云白的呼吸声包裹起来,一声重过一声,无法控制,潮湿而又滚烫。
他垂着头,窒息的热气漫延肺部,心脏要被什么压爆了。
郁岫扣住云白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
那双眼眸迷离水光,暧昧的潮红涌上面颊,呼出热气一直扑到郁岫的手腕上。
逼着人站起,郁岫顺势把云白摁到门上。
一只膝盖挤入两腿之间,脱力的云白只能把身体重量压到郁岫的腿上。一道力度从下而来,他仰头抖了抖,声音控制不住地从牙关中溢出。
“呃啊……”
随之溢出的,还有羞愤。
“□□。”
眼前人将热气叹到郁岫脸上,他低声评价着,膝盖再次碾了碾刚刚碰到的地方。
云白猛地战栗,颤抖无法抑制。
他试图用腿阻止,可郁岫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一阵强烈的电流感要从腰脊蹿上云白脑子。眼前一阵发白,几颗生理性泪珠挤出眼角,他仰起脖颈,紧咬下唇,但还是叹出了声。
“好看。”
感受着身上人不住的颤抖,郁岫掰过人的脸,吻去了云白脸上那几颗滑落的水珠。
“还逃吗?不是喜欢靠自己吗?你看看现在有人来帮你吗?”
“有谁来帮你啊,云白?”
短暂白光过后,云白喉结滚动,攥上郁岫手腕,警告着:
“……别碰。”
声音染着**之味,实在太过无力,反而像在勾引人。
他被半抱半拖地带离了那个密闭的空间,直到被带到了宽敞的商场大厅。无数香水味道交杂滚向云白鼻腔,又一股恶心之感搅得他胃部翻涌。
支起他身体的人忽而放了手。
地瓷冰凉,云白近乎跪躺在地上。
商场音乐带着人声涌进他的耳朵。白灯闪烁,视线模糊地聚焦着,眼前是一双黑色皮鞋。
已经走到这步了,有些东西曾经被碾碎,跟掉到地上的空白瓷花瓶一样,又被云白一片一片拼起。
不能再碎了。
他不想再跟这帮烂菜叶子玩了。
云白想回家。
可是,家在何方?
“求我一声,就带你回家。”
声音从头顶落下,
“你要是这种态度,那就留在这里吧。”
手指蜷了蜷,眼前发黑又发白,酸涩的滋味涌上,
云白低低笑了出来:
“我求你……”
“从我面前滚蛋。”
“好吗?脑残。”
这段时间太累了。
心脏要爆炸,涩意涌上鼻腔。
商场地面,几颗泛开的血液,太过突兀。
胃部剧烈收缩,酸水带上血丝残忍地流到地上。
太难受了。
他的身体濒临崩溃,根本经受不住过量的药剂。
黑色笼罩,云白陷入昏迷。
其实云白一直一直记得,郁岫带他看的第一场电影——
《楚门的世界》。
有时候,他会想,
郁岫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