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室友太招坏狗了怎么办?》 第1章 我看不起舔狗 动感的音乐自底部漫延,音响带着震颤咆哮着轰鸣。 跟着节奏律动的人群,裸露的肌肤沾染酒的黏腻。混乱的声音,无人能听懂他们究竟在嚎叫什么,也许又不需要有人来听懂什么白日的郁结,他们在狂欢。 在这座狂欢建筑的最高楼,喧嚣意外的没有冲破此处。一位男子半靠着黑色木质护栏,他眉眼优渥,身形极好。顺着他的目光从楼顶向下望去,顺着顶起穹顶的柱子,一层又一层的酒池肉林,一眼望到底的仍然是挤挤挨挨的用布料遮掩的肉。 “诶我说老谢,没骗你吧?”刚从隔厅里出来透透气的顾奕就瞧见了推了酒在那边抽闷烟的谢景宁。 他嬉笑着拍了拍谢景宁的肩膀,故意朝隔了几层的楼下指了指,所指之处是一位扮相精致的漂亮男生,正举着香槟被人群簇拥着热聊,手腕处售价近40万的满钻卡某亚手镯被灯光照得闪得叫人发晕。顾奕眯眯眼睛,辨认着,嘴里又吐着不入流的八卦:“那个家伙?哦,好像是贾斌的小儿子,他二老婆家的哈哈。” 说是二老婆,其实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大部分是小三上位成了正宫,拖大带小,一块升了咖。 “诶,看到那手镯没?”作为这座新式club的主理人,顾奕的小道消息可谓是相当灵通,“他哥送的成年礼。” “别跟我讲你不知道?” “我关心这个干什么?” 谢景宁瞥了顾奕一眼,显然是没有想起这号人物。可顾奕已经聊上了兴致,哪能这么放过这位耳朵尚且干净的人。 “老谢你行不行啊?让你顾爷给你好好捋捋。”顾奕煞有介事地咳了一声,仿佛接下来要来段极好的说书,“贾斌就一搞房地产的暴发户,现在房产不景气,他大儿子贾学明还自掏腰包,送了贾斌新娶回来的小三生的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他继弟,一份成年礼,专门哄他开心。” 顾奕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可身旁的人仅仅只是淡淡回了句:“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顾奕几近怪叫,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汪热情水,浪花拍了个冷屁股,“这兄弟俩天生不对付的角儿,贾学明巴巴地当他弟舔狗,你觉得正常吗?” 一个大房儿,一个二房种,搅和到一块去玩骨科了都,他顾奕都想感叹一声: 贵圈真乱。 “哦~”身旁的谢景宁总算给了点反应,原来是混乱的舔狗事件,他无法理解人到底为什么要去舔别人,但这样的八卦他听的多了,甚至见的也挺多,更乱的身边也有相当多的例子。不像顾奕那种天生内心熊熊燃烧八卦魂的男人,他只觉得:“无聊。” “我看不起舔狗。”谢景宁冷冷调侃着,心中的郁闷却并未顾奕的逗趣消散。 为何郁闷?因为觉得日子没意思。哪怕在朋友新开的已经堪称顶级的club里寻新鲜,哪怕日日呼朋唤友去飙车去极限运动。 灵机一动就可以做出豪掷千万改装辆超跑,专门开去市中心溜街,停在商圈口就只为了给人围观拍照,造成拥堵然后被他大伯勒令拖走的混账事。身为世家子弟,身为圈子顶层的谢景宁,外表看着矜贵沉稳,实则是一个无人敢惹的混球。 无他,这个混世魔王在人生叛逆期实在太过嚣张,可哪怕嚣张过了头,哪怕他把哪个惹过他的上市公司老总给打了,那人也只会提着礼,乐呵呵地来寻人道歉赔罪。 然后,又是被家里一顿臭骂,喊着要停他的卡,他爷爷会来敲他两个毛栗,谢景宁会嬉笑着逃开,不知为何他享受这个过程。 所以,高中一毕业,他同他的兄弟们疯玩了一整个暑假,可玩到最后他的内心生发出一种莫名的感情,如同藤蔓一般慢慢地缠住他的心脏,心脏的鼓动变慢了,谢景宁发觉起无力的无聊长满了心头。 他突然想起从前那些恭维他的人总说,男人嘛,年轻的时候尽情玩儿,玩多了就沉稳下来了。 想到这里,谢景宁手指动动,点开了vx里一个人的头像,又顺势点开了那人的朋友圈,他将手机递给了在旁边忙着跟妹妹解释的顾奕。 “我大学新舍友。”修长的食指划弄着,顺着顾奕的目光,谢景宁给他瞧着新舍友的朋友圈。至于就介绍这一个的原因,剩下两位他都认识,甚至到了想看两厌的程度,而这位是个新面孔。 朋友圈设置了仅一月可见,而最新几条是这位新舍友在意大利旅行的照片:罗马很美,拍摄角度也挺有品味,看得出来是位独行背包客。 顾奕点开了几张单人照,放大缩小看了又看,照片里的青年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形高瘦,脖子处裸露的肌肤可以隐隐看见其青紫血管,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性感。 沉默片刻后,顾奕啧啧了几声,他本就容貌俊朗,但看到照片里这位老谢的新舍友,还是客观评价道:“哼,你这新舍友不是个帅哥,就是……” “就是什么?”谢景宁习惯了顾奕这种喜爱卖关子的行为。 “就是个P哥!”顾奕辣评着,“P图的P,个人觉得也就80%的概率吧。” “我本来也这么觉得。” “什么叫你本来也这么觉得?”语调带着几分诡异,顾奕眼珠都要掉到谢景宁身上了,“我的谢大少,你吃饱了没事干,扒拉人家朋友圈居然还扒拉了半天?” 破天荒了,顾奕上下打量了几遍他面前的青年,心想着眼前这哥们知不知道有个词儿叫“视奸”。 视奸和谢景宁,这俩词,互相照八辈子灯笼,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你变异了,谢兄。” 带着诡异的好奇心,顾奕又点了几条朋友圈,发现了一些眼熟的朋友也给这位P图哥点赞了,还留了些令人发笑的评论。 比如这位,顾奕手指点了点那人头像,印象里是B市那边家里搞服装品牌的,人嘛,符合那块少爷标准,讲究,人捧则相安无事,惹人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这样一位这位少爷在这条朋友圈下如此评论到: 【哥什么时候回来?害羞害羞想你想你玫瑰玫瑰·emoji】 “噫,看得我头皮发麻。”顾奕鸡皮疙瘩快掉一地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大男人居然对着另一个男人当众发这样肉麻的东西,他忍着恶心,在另外几条朋友圈里也发现了这位少爷的踪影。 【凌晨三点,我在伤心酒吧买醉,哥在巴塞罗那陶醉。但我们的心灵感应如同耶路撒冷般神圣,所以今天的puq我仍然是前排。】 下边朋友圈的主人公只回了一个字。 【滚。】 看到这里,顾奕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他跟那位少爷只打过几个照面,更何况那家伙脾气古怪得很,广交好友如顾奕也就和他维持一下表面关系。他不禁感叹起来: “好家伙,来这里当舔狗来了。舔都舔不明白,还被骂得凄惨。” 顾奕不喜那人行事风格,也乐得有人替他教训,但同时也对照片的人打起了问号。 “真有人能长这么帅。”他又就着谢景宁手机里,一张拍脸拍的最清晰的照片看了又看。说实话,帅,俊,眉眼清晰又立体,绝对不是阴柔那挂的,第一眼没人能将他与同性恋联系起来,妥妥的校园男神。 但是若是真往那方面去想,顾奕指骨磨了几下他的下巴,透过照片,他好像看到了主人公外套之下紧绷的肌肉,不不不,真要说的话,还是一种萦绕在那青年身上的一股难见的气质,透过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不断得往外冒,明明有种生人勿近的意味,却又勾得人只想着要看他,对他好,又祈求着那位青年能不能够施舍他们一个眼神。 失神间,手里的手机被夺走了,谢景宁没好气地扯扯嘴:“我怎么记得,刚刚有人说,我变异了?” “这……这不是没了解情况吗?”回过神的顾奕大声辩解着,但仍然大言不惭道,“要我说,这哥们可能是挺帅还会花心思研究拍照P图,哼,这种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是照骗见光死?”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太有道理了,“老谢啊,你知道你顾小爷在哪里见过这种人最多吗?” “网红!还有拜金的、装逼的、爱捞的!”结合那位B市少爷,顾奕发觉自己戳到了真理,“罗马那边现在应该挺热的吧?看看这个黑色高领毛衣,刚刚我怎么没发现,穿得真是故意擦边,心机男!” “诶诶诶,你看这小墨镜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克某心。这不是显摆是什么?我记得这款,老难配货了,没被店员骗个百万买堆小垃圾可拿不到货。” “妈呀,不会是那个舔狗给他买的吧?我看就是的,小赤佬。” 谢景宁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鉴定大师,心里寻思着自己是怎么忍受跟这种大兄弟做朋友的。 “那个……”耳边各式的谩骂猜忌戛然而止,谢景宁的大兄弟变得欲言又止起来,“他叫啥名儿?” “云白。”谢景宁没好气地“哧”了一声,就差没翻白眼了。 “哦……哦……”顾奕慢吞吞把自己手机拿了出来,解锁了手机密码,脑子里过了几遍云白的那些朋友圈却仍觉得有些意犹未尽,“那个…谢哥……把你新舍友vx推我呗?” “?”谢景宁的白眼终于翻上去了,“你不说他是装男?” “诶呀,电子小宠物你懂不懂?寻个乐呵的那种?嗯嗯?” 没脸没皮的二货朝谢景宁抛着眉眼,比前面聊的那些舔狗更让他觉得恶心。 他点开了那新舍友的聊天框,那里除了两人的自我介绍和寒暄之外,没有再发过任何东西。手指点点,谢景宁编辑了几条消息: 【我有个朋友想加你。】 【把你名片推他,可以吗?】 仅仅几息,对面就回了过来。 【好的哥。^_^】 “我靠。”手里的手机攥紧了几分,谢景宁不知为何太阳穴跳得厉害,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飙脏话了,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总会时不时点开新舍友的朋友圈,看看有没有更新的内容,又回过去再看几眼那些旧的。 为什么设置了仅一个月可见?他把能看见的朋友圈都点了赞,但只给新发的评论,因为挨个评论他觉得掉面儿。 想着想着,谢景宁心里一些诡异的恶意也不断往外冒。 这人多大了还发表情包,装什么? 好的就好的,带个语气词干嘛,可真会啊。。。 还没见面呢,就……叫他哥了?到底谁大还不一定呢,就这么爱占他便宜? 他就不能发个语音?真敷衍。。。 眼睛一闭,他终于把舍友名片推给了一旁嗷嗷待哺的愚兄,吐了一口气又觉得心里不踏实。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景宁心知自己焦躁的状态是前所未有,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脑袋就自动凑了过去,看见顾奕手机里,vx联系人的通过申请。 他那不要钱的大兄弟上来就发了段语音: 【兄弟,我是你室友他朋友,以后我们就是同届校友哇。】 【看你朋友圈里发的照片好帅,是你本人不?】 “?”谢景宁被顾奕的行为劈得瞳孔地震。 很快对面也回了消息,但没有用语音。 【是本人。】 【我不是本地人,听说A大宿舍条件不错,校友有了解吗?】 顾奕乐呵呵回应着: 【宿舍?宿舍上床下桌,独立卫浴,干湿分离,24小时水电不断,该配齐的都配齐了。】 【我住你对面,到时候有问题可以找我哦~】 “顾奕,你不是不住宿舍?”谢景宁在旁边阴测测地来了一句,“学校旁边的房子你家不已经装修好了?” A大地处市中心,地段极好,顾奕刚拿到录取通知书,他爹妈就给他在附近买了套大平层,连着装修估摸着花了几千万,就为了他上学舒坦。 “我散味儿啊,老谢!”顾奕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着,“刚装好的房子,住进去吸甲醛啊我?” “呵,吸不死你。” 此时的老谢还没搞明白自己究竟干了什么[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看不起舔狗 第2章 人人都是鉴定大师 谢景宁,顾奕那圈子有个群,群里一堆二代三代,都是圈子里的顶层,除开几个天生沉默寡言的或者家里管的严的好学生,剩下些气焰冲天,嘴上没把门的玩咖。 叮叮咚咚,群里消息若是一会儿不翻,就要999 ,谢景宁给群设置了免打扰,省的那些没有营养的消息吵得他头疼。 这不这几天,顾奕这家伙把他那新室友云白的照片给捅群里去了,美名其曰喊兄弟们锐评。 谢景宁没管这事儿,不,应该说,关他屁事。 “蹭蹭蹭”地,群里哥们就着照片“盖楼”。 【一叶】:P的挺自然,有教程吗? 【爱喝熬夜水】:穿的还行,挺有品。应该有点小钱但是小白脸。 【不是故意的】:英雄所见略同。握手握手@爱喝熬夜水 【人傻钱不多】:这小赤佬谁?有啥瓜?@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老谢新室友哦~大后天开学老谢要去宿舍一睹真容~ 【景·】:? 【rap$peace】:受不了,搞得我谢哥好像是要去看新婚大娘子。 【景·】:? 【一叶】:@【景·】真的住宿舍?那么小住着多憋屈? 【景·】:家里喊我低调点。 消息一发,群里就开始了“乱叫”,恭维调侃的话是接了个神龙十八套。无事,就是觉得稀奇,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景宁说要听家里话的,但敏锐如他们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人说不上来。 谢景宁倒是不在意这些,甚至已经习惯了。他看着群里的风向标又从他身上转到了他新室友身上,聊的内容也越来越不入流,他不想插手,也没什么感觉。 就这样呗,谢景宁身边基本都是这种人。其实他自己的直觉也告诉他,这位新室友不是什么善茬。谢景宁看人第一眼,就能把人看个七七八八。所以他才觉得,日子越发的无聊。 很快,一位朋友就把新室友的信息给扒了出来。 【涂山客】:三好学生。。。听说,还是新生代表。 【不是故意的】:娘咧,居然是三好学生?那没意思了。@景·还住宿舍不?不如跟我住江景大平层去? 顾奕的言外之意就是,爱学习的好学生,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爱喝熬夜水】:娘咧,散咯散咯。难怪看着装装的,原来有迹可循。 【景·】:@不是故意的服。我住宿舍不是因为他。倒是你,跟你住,我怕我耳朵聋掉。 不再去看群里消息,鬼使神差地,谢景宁看了眼手机日历,估摸着距离开学还有3天时间,不过该准备的家里都给他准备好了,到时候只需拎包入住即可。他呼出了口长气,仰躺在沙发上,脑袋里盘着晚上要不要去市区炸街,又想到荣记那边似乎上新了什么菜品。 反正他得把他那辆敞篷宾利欧陆开学校车库去,要不喊他大伯顺便把宝马摩托也运过去? 他又想到了前段时间家里人的玩笑话,说他半大小子,怎么连个恋爱的影子都没见着?什么时候给家里带儿媳妇? 谢景宁很挑剔,挑剔到整个A市上流的大小姐们,他都提不起兴趣。他又不爱将就,谈什么令人鄙夷的快餐恋爱,圈子里的那种换乘恋爱更是把他恶心得不行。 那不叫恋爱,就是男的女的在一起排解排解寂寞罢了。 思绪飘渺间,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几下,谢景宁眼皮一掀,发现是他的新室友发来了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谢景宁那个已经整理好的床位。 【雾云】:室友,你已经来了么? 手指打着字,谢景宁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他回道: 【嗯,我已经住进来几天了。】 抬眼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谢景宁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话。 【现在在图书馆那边,待会一起晚饭?】 【雾云】:室友想吃什么?我请。 还没见面就请客吃饭?谢景宁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人挺会来事。 【我都行。看你。】 【雾云】:刚来A市,听他们说,荣记很不错。去试试么? 听他们说?听谁说的?难道是群里那帮兔崽子?谢景宁揣摩着,心道他们到底几个意思。而且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这家均消上千,上不封顶的餐厅是不是太贵了些?谢景宁从未听过云白这号人物,再看他朋友圈,应该不是什么很有钱的主儿。 诚意满满啊,这就上赶着巴结他谢景宁来了?不是说不是本地人吗?看来消息很灵通啊,上哪里打听到他的? 【荣记,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雾云】:这样吗?抱歉我不知道。只是看网上说,这家餐厅口味不错。那室友有推荐吗? 看到这条消息后,谢景宁顿悟:哦……原来“他们”是网友啊。 他突然对刚刚的一些想法感到可耻。 【我来宿舍吧,咱们先碰个面。】 发完这条消息后,谢景宁终于舍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没想到,开学前三天,他就要住进宿舍了,和新室友一起。 他又一次心绪不宁起来,连带着换衣服,拿宿舍卡,去车库开车,堵了个下班高峰,然后停车下车,来到宿舍门口…… 来到黑色木质门的宿舍门口,谢景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抵到宿舍楼了,而怎么过来的记忆已经全无,只知道开门的时候,室友在淋浴间洗澡。水声淅淅沥沥的,滴答个没完。 顺势将包扔到桌面,谢景宁心安理得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是2号床,新室友是1号床,两铺位中间隔着挺宽的抽屉式阶梯,1号床的床帘也已经支了起来,谢景宁打量着室友的桌面,东西都摆得挺整洁。 淋浴间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青年,将半干的头发往上撩,发丝的水顺着额骨,眼窝,鼻梁往下淌去,哪怕带着水汽,那张脸仍清晰得呈现在了谢景宁面前。 造物主多偏心,也许她把这辈子的悉心都用在了这张脸上,但这还不够,此刻的青年穿着简单的半袖,但优越的身形将这件平平无奇的衣服撑起,反而显得潮流有范。 “谢……景宁?” 青年说话的时候眉头微皱,哪怕声音没什么起伏的,但微微弯起的眼带着鼓起的卧蚕中和掉了这份距离,有时候会让人误以为那是他温和的笑意。右面中的那颗小痣点缀着白皙的脸庞,看得叫人移不开神的同时,不知为何又能品味出丝丝缕缕的忧郁。 赏心悦目,谢景宁的新室友赏心悦目,显然他不上镜,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还要生动。谢景宁回想起群里的那些揣测与叫骂,心里冷哼着: 册那个,一帮没眼光的造谣男。 不自觉地,凭着社交本能,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了新室友跟前。室友挺高,一米八左右,但谢景宁身量更高,他又凭借自己的身量,手臂虚虚揽住了他的新室友,触碰到了他还在淌水,泛着微凉的臂膀。 “3号床和4号床办了校外居住申请,他们应该不会住宿舍了。”谢景宁先入为主地介绍着,“所以以后我们就是宽敞的两人寝了。” 话音落时,他臂弯里的青年微微回头望了他一眼,这一眼不知为何,看得谢景宁脊背发麻。很快臂弯里落了空,他的新室友走远了,打算去吹头发。 “这样啊。”云白纤长的手指摆弄着宿舍里配备好的吹风机,回着话,说话的时候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挺好的。” “翁翁”的风声充斥室内,带起的香风侵袭着谢景宁的嗅觉系统。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室友吹头发的模样,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挺好的?是指两人寝宽敞所以挺好的,还是说跟他成为室友挺好的? 该死,怎么不把话说全了? “云白,”嘴唇被吹风机燥热的风吹得有些干了,谢景宁唤着室友的名字,“晚饭去吃荣记?”他试探着。 室内躁动的声音停下来,室友蹙蹙黛色细眉,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些疑惑:“不是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跟我过去就行。”谢景宁开始给自己之前的话语找补,但又有些庆幸云白选的地儿是荣记,这刚刚好给了他展现自己的机会。 “这顿,我请。” “真的?” 他看着云白眼睛亮亮,原本充斥距离感的脸上,勾出的浅笑简直要把谢景宁给溺死。 “真的。” 人生头一遭,谢景宁截胡请客请得心里面倍儿爽。 老谢啊你内心戏挺多[问号][闭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人人都是鉴定大师 第3章 他不是这种人 出了宿舍,跟在室友身后的谢景宁心里美滋滋的。他默默跟在换了套衣服的云白身后,没错,他室友为了跟他一块吃饭,还特地换了身穿搭。 还怪想着他的,谢景宁又在脑子里回味了一遍他室友的好身材。 “那我换套衣服吧。”在吹完头后,云白打开了他衣柜的门,手指划过几个挂着衣服的衣架,选了几件出来,然后“哗啦”一声,他将自己身上那件半袖脱了下来。与此同时,米棕色的木质地板上划出了椅子滚轮的摩擦声,当然还有他新室友的声音。 “云白,你是不是经常健身?” 谢景宁并不关心宿舍里的布局配置,应该说,自云白从淋浴间里出来后,他的眼睛就黏在云白身上没下来过。姑且说是他在端详估量这个人,一般谢景宁看人,不着痕迹看个几眼,扫扫人的穿着,听人的几个响,就知道那人什么路数。 所以方才他也没事干,大大咧咧往座位上一坐,心安理得地打量着他的新室友,美名其曰:探探底。 他的眼睛像摄像头一样,自动对焦到云白那张酷脸。谢景宁想着,圈子里的朋友,有部分会对同性有癖好,心大的,有时会在聚会的时候带人过去玩儿,里面不乏漂亮男生,又或是一些流量小生。他见过那些男人对他们的金主撒娇撒痴的模样,还有不老实的,会带着娇滴滴的眼神往他那边飘,看得他反胃。 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好搞的?谢景宁不会插手朋友间那胯间二两肉的事情,但是要是有人来打他的主意,他一定把人揍到亲妈都不认识。 “嗯。”云白点点头,随后拉下了卡在手臂上的那件半袖,白花花的腹肌就这么展露在谢景宁眼前,实在是晃眼,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身上涂了什么,怎么能又韧又亮的。 云白是标准的宽肩窄腰大长腿,腹部几块鼓包随着他的躬身,沿着下腹绷出了几条青紫血脉,勾勒那把窄腰之余,又蜿蜒着将人往上方引,谢景宁瞧见了那饱满有力的胸肌,紧绷着能看出纵向肌肉的纹理,还有坠在两边的小肉粒…… “这身材怎么练出来的?”谢景宁由衷感叹着,只是眼神已经飘到了他不该飘到的地方。 怎么能是粉色的? 还是很浅淡的粉色,微微内陷在里面,若是不注意看,绝对会被这极好的身段给压住。在心里如此揣摩着,谢景宁并未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凑到云白跟前了。他的室友倒是没有什么大反应,似乎因着他方才那句夸奖,眼眸凝起光亮。 “泡健身房。” 肩膀处传来力气,谢景宁被面前室友推开了一些,他才发现自己快把人按进衣柜里了. “真的吗?”谢景宁那些朋友哪个不是在家里安健身房的,大部分吃灰,还有真的去练的,他回忆着那位喜冲冲关自己一个月,说要练就八块腹肌造福妹子的顾某人,撇撇嘴道,“我很多朋友也练,练的成果也就那样。” “没你这么好看。” “是吗?可能是没练到位?” 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谢景宁说这话时,云白的脸还套在层层叠叠的衣服里,回他话的时候,顿了顿,一截瘦腰微颤几下,也不知里面是何表情。但听声音,没什么起伏,应该是不以为意,谢景宁想着也是,面前这位酷帅型男,一旦在新生老生前露了面,绝对够他们热聊个两三周。 当然现在的谢景宁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的好室友云白到底在寻思什么,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藏在衣服底下,云白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 “你这身材怎么练的?” 练是练了点,但好身材是天生的不是么? “我朋友练的也就那样。没你的好看。” 那当然,你朋友基因也就那样。练破天了,青蛙王子也只会变成筋肉牛蛙。 尽管谢景宁的吹捧在云白这里相当受用,可他在心里的想法仍然比抹了毒药还毒,他看过这位室友的朋友圈,虽然不曾明晃晃秀什么豪车名表,但扒了他照片的边边角角后,不难发觉他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 呵,这种情况,不是真的,就是装逼盗图狗,云白倾向于后者。在刚加上的时候,他已经在手机前,把谢景宁朋友圈照片一张一张划过去,放大缩小,看一遍,又情不自禁感叹一遍:去哪里偷的图?装得真高级。 他云白最讨厌装货,谢景宁这种看似“低调的炫富”简直是在他的雷区狂舞。而刚刚他想通过荣记,揭开谢景宁的真面目,狠狠羞辱一番这个爱装十三的小丑,但如今见了真人,发现他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情况似乎跟云白预想的不太一样。 看谢景宁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能还真的是位公子哥?云白并不清楚谢景宁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可以不花钱享受荣记晚餐。 无论如何,他都不亏。 在趁谢景宁拿东西的间隙,云白默默将vx备注【2号床(装哥)】改为【傻狗】:人傻钱多的“傻”,至于为什么要叫狗。 云白想了想刚刚谢景宁盯着他的健身成果,一副不要钱的模样,的确像条狗。 他挑着首饰盒里的饰品,带了对玫瑰金的卡某亚窄款耳钉,给指上叠戴了香奶奶家的coco戒指,一宽一窄,一个带钻一个不带。他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帅性又不失随性,好看得很。 心里头还默默给今天这身行头估着价,三千,一万五,四万……一身穿下来毛十万,吃顿荣记,够给面了。 “走吧。”他转身去拍拍谢景宁的肩膀,在张口喊人的时候,云白还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喊老谢?谢景宁看起来家里挺有底,结交一下也不错。但刚见面就这么热络,搞得他好像没品位的舔狗。 那喊景宁?呃……他鸡皮疙瘩掉一地,恶心死了。还是直接喊谢景宁?熟人间喊全名很正常。 不,现在还太早。 云白微微仰头,抬眸望了眼比他高出小半截的家伙,盯了几秒那双不知道在聚焦在哪里的瞳孔,勾勾嘴角,说道:“走吧,新室友?” 其实谢景宁正在研究云白的鼻梁,还有因为立体的鼻骨而压出来的眼窝,如果有水珠落下来,一定会聚成一个小水洼。纯天然的?咋长这么好?他的思绪被云白的话给扯了回来。 新室友?哦~在喊他啊。 “走走走。”谢景宁整个人贴在了云白身上,明显是被这个称呼弄高兴了,拉着人出了宿舍门。 ··· 谢景宁一路将人顺到了学校车库,大概是因为天热,除了宿舍那段路,室友都跟他保持了点距离。也是,云白看着不太像喜欢同人勾肩搭背的,恰好除了特别熟的,谢景宁也没有修炼到随随便便捞个人就能跟他称兄道弟的程度。 他谢景宁是谁?想跟这位谢兄交朋友,得先看看自己的档次够不够格。 就这样领着室友,谢景宁走到了自己的车前,打开了车门。要不是怕家里烦,他应当会选更夸张的车开来学校,就那种尾排喷火的,哈哈哈,晚上开出去震天响,估计会被学生集体投诉。而现在这辆嘛,中规中矩,在他的私藏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云白,上车。”转头朝室友挥挥手,谢景宁亲热地喊着他的名字,而云白见了他的车后,面上无甚表情,在扫了两眼银灰色的车身后,迈开长腿,坐入了车的副驾。 车的内饰是酒红色的,云白系上保险带后,头也不偏,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那个矜贵的少爷,旁边那开车的是他司机。其实云白的目光早就越过谢景宁那双碍事的手,落在了方向盘上。 更精确的说,是落在了那双翼打开,中间嵌了个B的车标上。 “落地六百万?”云白语气飘飘,像是在询问家常便饭。 “云白,你眼光挺准。”谢景宁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然后伸出两指弹了弹中控台一角,侃侃而谈着,“当初配内饰配了快三百万,被身边兄弟蛐蛐了。” “说你什么?” “说我吃饱了撑的,三百万的车配三百万的货,加起来都能去换辆大牛了。”说到这里,他的语调显得有些委屈。 “开心就行。”云白也不看谢景宁,只冷冷“哼”了一声,嘴角掀起的弧度让他这张脸格外迷人,“人活着不就图个开心。” “诶对对对,”谢景宁点着头,表示对他好室友的话十分赞同,“还是你懂我。那帮兔崽子根本不懂生活……” 他有一扯没一扯,丝毫没有注意到副驾驶上气定神闲的青年,已经把右裤腿缝拧了又拧,拇指和食指捏褶着那块布料,又松开又恨恨搓着,快要搓扯出个球来。用力之余指尖上的软肉也被压得通红,若是谢景宁会什劳子的读心术,一定会发现青年可没有看起来那么从容凛然。 这货上个大学还开宾利? 云白心中暗骂,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钱是吧?就这么想让人牵条狗往车轮子上撒尿? b哥开B车,B车装逼人。。。 三百万的车搞个三百万的配置?呵蠢货,你朋友说得挺委婉,换我,我肯定要说一句脑子瓦特…… 哪怕云白心里骂翻天了,在谢景宁同他找话聊的时候,他仍然保持风度,就好像云淡风轻没事人儿一样,挑肥拣瘦地回着话。 而此刻谢景宁心里甜滋滋的,他从没碰到过像云白这样的同龄人,有见识又有品味,更重要的是他的态度,是真真正正在同他聊天,而且想法还总能莫名的同频,若是换了人,如今肯定已经要调侃起他谢景宁是谢大少来了。 那些个话,从小听到大,他快听吐了。 趁着红灯,谢景宁转头瞧了眼云白,晚霞的光刚好打进了车窗,照得云白的侧脸好像在发光。 还是跟他的好室友云白聊天舒坦,谢景宁想着,云白才不是那种人, 他跟那路货色,天差地别。 谢景宁:娘咧,他懂我。 云白:册那个B哥,装完了吗你?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啊[问号][问号][问号] 球球大人们点点小星星鸭[撒花][撒花][撒花][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他不是这种人 第4章 他真体贴 车转了几个方向,在玻璃高楼林立的A市中心,显露了一片低矮的建筑,像是私家别墅。灰干的梧桐遮了房顶,爬墙的藤蔓拢住了些一块不大的招牌。边角透着青苔的几块地转延伸至院门口,一位穿着成套西装,戴着手套的男人向着谢景宁那尚未熄火的车子躬身。 “嗯。”将车开到了院门口,下车时,谢景宁自然而然就将车钥匙丢给了那位侍应生。 “好的,谢先生。”那西装男又朝谢景宁鞠了一躬,随后钻进那辆宾利里面,将车开走了。随后一位女侍应生打开了院门,像是恭候多时,邀请着二位的进入。 “二位先生,这是今日的茶品。” 入座后,她将三份不同菜单递给了两个男人,一份是菜品,一份是酒水,还有一份是云白正在翻着的——茶水。 他抬眼看了看桌面,看见桌边那个热茶水的小蜡烛已经被人点了起来,就等着把茶壶放上去了,似乎默认了他们一定会点这个。 翻了两页那薄薄的茶品单,云白眉毛挑挑,什么玫瑰普洱,茉莉乌龙,便宜的开价88,贵的开价188,逆天的要价588……但说到底这就是个润口的茶,点了也就是人家放个茶壶过来,然后不停往里面添白开水。 脑袋偏偏,端坐着的他看了看周围的桌,没人点这烂糟玩意儿,无一不是推推手,示意服务生将这份菜单拿走。若是换了云白,这种场景他可见得太多了,自然也会这么做。毕竟来这家餐厅吃饭的,有很大一部分年轻人就只是图个新鲜,什么新鲜?发朋友圈打个卡的那种新鲜。 还什么上好茶品,云南特采,西双版纳特供,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个坑钱的智商税,估计里面一半的回扣都给服务生吃了,他们所以才这么卖力地推销。 没脑子的傻叉才会被服务员这么骗。 “嗯,跟上次一样吧。你们这儿的祁门红还算凑和。” …… 傻叉竟在自己面前。 云白记性很好,刚刚扫了一眼茶单,祁门红茶,最贵的那档。接待谢景宁的服务员回去脸都快笑烂了吧? 世道不公,眼前的逼崽子,自来水当神仙水,人民币当厕纸用。 当然,这只是云白的一些个人想法。在他人看来,他依旧坐得矜持,俨然一副贵公子的姿态,这餐厅典雅的环境,头顶死亡的灯光,也压不住他的好身段,反而像是为了衬托他而生。这不,有几位服务生躲在角落偷指着,还有一两桌穿着贵气的小姐姐将手机摄像头朝着云白那桌偏去。没人知道,这位酷帅男神其实骂街骂得比菜市奶奶大爷还要难听,包括谢景宁。 “云白,有什么想吃的么?”谢景宁翻了两页菜品,就瞧见了两三道新菜,顿时提不起什么兴趣,不过他的好室友还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所以可得给云白留个好印象。 “你来点吧。”回话间隙,那“桶”昂贵的茶壶被服务生端放在了小蜡烛之上,旁边放了个“祁门红茶”的纸质烫金小立牌标签,一时间水烟袅袅,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云白敷衍着: “室友你有经验,我们口味应该差不多。” 这么相信他?而且云白怎么笃定他们口味一致的?一定是为了迁就他吧,真体贴。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谢景宁,心里乐开了花,浑然没有察觉到云白已经找着角度,朝那壶天价茶拍了几张。 抿了口倒在小盏子里的茶,云白删了几张废片,恰好一股类似花果的醇香盘绕舌尖,确实还行,云白在心里点点头,但依旧将其打为【智商税】。 “云白,喝什么酒?”翻完了菜品,谢景宁又去翻了酒品。 三套菜单,他非得点个遍?云白那刚被茶压下去的那股无语劲儿又涌了上来,但他保持着良好的礼节:“你不开车?”放下茶盏后,他又顿了顿道:“想喝就喝吧,我来开就行。” 明明凉薄的嗓音,沙沙的没什么起伏,可听起来就是让人觉得舒心,而到了谢景宁的耳朵,这反成了同伴的关心。 “这怎么能行……”他本想辩驳着,说光他一个人喝酒,要算成招待不周了。然而看着单手支着头,手指在耳垂处摩挲弧形耳钉,就这么望着他的云白,若非是茶水润泽,那本就单薄的唇几乎要抿成一线了,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谢景宁把自己未尽的话咽了回去,他忽而想起云白是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还是他那帮狐朋狗友扒出来的。好学生,不喝酒再正常不过,云白已经用最委婉的方式提出来了,他谢景宁总不能逼着人家喝吧?况且…… 好室友居然还要帮自己开车?谢景宁有些内疚了,给自己点了杯度数低的酒润润喉。 比菜更先上来的,是他们这桌的账单。账单上令人乍舌的数字列成一串,重点是,还额外收10%的服务费。 今天接待他们的服务生真是赚翻了,云白想着,如果今天是他请客,照这位室友的点法非得把他的卡刷爆不可。 但如果今天是他云白请客,他仍然会由着冤大头谢景宁点想吃的。因为云白知道,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只要你露了一点怯,哪怕一丝一毫,一旦被人抓住,他们会顺着这点怯,把你的整个人扒光,连带着不管是你的善还是藏在心底的恶劣,一并拖到阳光底下。 那时的阳光,只会是灼人的灰色。 云白盯着谢景宁手中那杯金色的香槟,向上跑的气泡,好像溺死的人。 ··· 荣记的味道还算不错,云白也没想到他跟谢景宁的口味竟然出奇的一致,原本心情还算愉悦的他,如今面色沉沉。 他身上那件近三千的做旧款t恤快要被狗东西弄坏了。 不会喝酒能不能不要喝? 此刻的谢景宁如同一只大型犬赖在云白身上,结实的手臂勾着云白的脖子,云白只当他在发酒疯,但仍要警防着蠢货把他t恤上的破洞处理给扯大。 只是谢景宁根本没醉,他就是觉得今天晚饭吃得太舒心了,他的好室友也太合心意,现在的他就同大男孩儿的想法差不多,谢景宁要和自己的好兄弟贴贴。 “云白。”谢景宁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腻腻乎乎的。 “嗯?”身前的人回应着他,嗓音低低的,谢景宁刚好能从胳膊弯处,感受到来自那人声带的震颤。 “云白?” “嗯。” “云白啊----” “……我在的,”那声音沉寂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喉口颤出了一个名字,“谢景宁。” 八月末的风还是热的,吹过身子,掀起衣服,吹过脑袋,撩开头发,却怎么也解不了暑,谢景宁突然搞不懂自己究竟醉了没。 “你……你怎么句句有回应的?” 这说的什么屁话,他谢景宁怎么也开始胡言乱语了? “……” “你跟我讲话,”云白没回过去看身上的大型挂件,他没空关心蠢货,而是研究谢景宁塞他手里的宾利钥匙,“所以我回你话,这很正常。” 谢景宁没再回话。 开了车门,云白几乎是用扯的力气,才把身上死重的家伙给扯到副驾上去。蹭饭不易,他深吸几口气,尖牙磨着嘴唇,告诫着自己忍住脾气,忍住揍人的冲动,随后关上门,去了主驾。 一双修长骨感的手搭上了方向盘,食指上闪着的戒指同这车标相得益彰,仿佛这位戒指主人才是这辆豪车的主人。 身旁白光亮亮,谢景宁才发觉自己偷拍忘关闪光灯了。 “……” “……” 昏暗之下,两双亮亮的眼睛对望彼此。 “给我看看?”主驾驶的云白伸出了他那好看的手,有点发烫的手机被递到了他手里。 一张被现逮的偷拍照,照片正中是云白的侧脸,他端详了一下,给这张错落有致的侧脸打满分。然后,他的注意转到了别的地方。 嗯……耳垂上的耳钉拍进去了,扶着方向盘的手摆得也可以,最主要的是,宾利车标以一种不起眼又起眼的方式,恰恰好嵌在了这张照片偏正中的位置。 完美。 当然,要是敢拍他丑照,云白当场就会把谢景宁踹死在车里。 “方便发给我吗?”他询问着,将手机还给了一旁的谢景宁。 原本还颇为心虚的某人又支棱了起来,他还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迷登登要去偷拍男人,手已经自动把偷拍照给当事人传了过去。 事后,他偷瞄几眼云白,没什么大反应,似乎还对照片挺满意?谢景宁才开始欣赏起他人生第一张偷拍照:若是不说,还以为是网上的高质量精修男生头像,很难想象就这么被谢景宁一键出片了,甚至是偷拍。 我技术真好,谢景宁臭屁地想着, 云白真好看。 谢某人今日出奇的善解人意啊[闭嘴][闭嘴][问号][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他真体贴 第5章 我觉得我是私家侦探 当天晚上,由于经历了一系列杂事,云白睡得很早,而睡他对床的大闲人,正听着云白均匀的呼吸声,刷手机打发时间。 凌晨一点,大兄弟顾奕寻他来了。 【不是故意的】:看puq。 莫名其妙,谢景宁看着他便宜兄弟没由来地喊他看朋友圈,挑挑眉回道: 【景·】:你发春了? 【不是故意的】:停停停,想什么呢?不是我puq,是你室友的。 【景·】:哦。。你还没视奸够? 现实生活足够精彩,谢景宁很少主动去刷新朋友圈,有个别感兴趣的也只是点开来看看。现在却像是养成了什么条件反射,他往下翻了翻,在点开云白头像之余,顺便给他换了个备注【云白白】,之后还嫌不够,他把【云白白】置顶了。 晚上九点的时候,谢景宁在洗澡,云白更新了朋友圈。 四宫格,一张风景,一张美食,一张谢景宁特意点的祁门红茶,还有最后一张是他偷拍的那张照片。朋友圈配文【抵达A市·飞机·emoji】,定位【A市·青鹤区·荣记】。 这条朋友圈看得谢景宁心里乐滋滋的:四张照片每张都与他有关。他想着,果然那壶茶云白也觉得不错,不然也不会发到朋友圈里面去,甚至还把他偷拍的照片放在了压轴的位置。 谢景宁在心里“嗷嗷”地嚎了一声:他心里有我。 当然从谢景宁这边看,下面点赞的人不多,有几个是A大大几级的校友,还有几个是B市那边点头之交的朋友。 但在顾奕这边,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他手机叮叮咚咚,各式各样的群少也有几十个,只要他想找人跟他唠几句,或者整点八卦,振臂一呼,八方皆兄弟。 临近开学,他的好友数量更是涨了一番,云白那朋友圈刚发一分钟,他就瞧见有好一部分人涌去点赞评论。 大部分是学长学姐或者同级新生,在底下花式夸着学弟好帅。还有B市那哥们,又在发表舔狗言论。 评论区追捧恭维之余,有一条格外显眼,只因云白回复了这条评论: 【人间清醒】:云哥换新车了? 【雾云】:朋友的。他喝醉了。 “嘶”, 顾奕正躺在他新开club的顶楼沙发上,身边兄弟开香槟的开香槟,嗨皮的嗨皮,闹成了一团,他却一反常态地窝在一边。 握着手机翻评论,顾奕心脏“咚咚”跳的难受,索性又弹回去,又把云白那第四张照片点开来,端了几眼,随后把评论截图,给谢景宁怼了过去。 【不是故意的】:你不是不让别人开你车? 【景·】:? 被这么当头一问,谢景宁怀疑顾奕是不是喝傻了,一股无名火被点了起来,但在他点开那张照片后,又熄了火: 云白亲口承认了,他是他朋友。 【景·】:我喝酒了。 【景·】:这照片我拍的。 谢景宁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顾奕狐疑起来。 手机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跳了四五次,一条短信过了好半天,终于舍得怼顾奕脸上了。 【景·】:技术还行吧? “册那!”顾奕腾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拽着旁边兄弟手里新开的白兰地就是猛干一口,他手抖得厉害,因为兴奋。 谢景宁是人精儿,他顾奕更是。光凭几条信息,他自己就已经能拼个七七八八。 首先,开学前3天,他大兄弟已经住进宿舍了,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去看神秘新室友去了?而且很明显,俩人现在能在宿舍里称兄道弟了,新兄弟还很合谢兄眼缘,谢兄上赶着给他拍出片照去了! 这么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带他?顾奕越想越是气恼,又越想越是想去见识见识这位颇有本事的P图哥。 啊呸,P图哥升咖了,云白是大帅哥。 “能帅到什么程度?”顾奕是有点颜狗属性在身上的,不然也不会腆着脸问谢景宁要云白vx。身边朋友除开他自己,还得是谢景宁的品相排得上号,所以他跟老谢处得好。那能让谢景宁点头的帅哥,人生头一遭,他顾奕第一次见。 “册那个,小赤佬,吃独食,偷米老鼠,掉缸里!” 凌晨一点半,对于爱玩的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一帮还在等热场的大兄弟,亲眼看着撑场子的顾奕拽着瓶酒,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嫂子出轨,捉奸去了。 “诶诶诶顾哥,”有几个胆大的凑上前去,给顾奕发几条短信探口风,“怎么了突然?” 他们得到的回复只有:放开玩,酒水算他顾奕头上。 众人面面相觑:有喜事这是? 嗯。应当是有喜事。 ··· 谢景宁觉得自己作息很正常,但对于正常人来说,他的作息十分不正常。下午一点,他方才从床上爬起来,宿舍床小,他睡得不太踏实。 等起来才发现,宿舍里多了个行李箱,云白并不在宿舍里,而3号床居然已经收拾好了家当。 “?”那家伙不是已经办好了离校手续?洗漱完后,他绕着三号床走了两圈,宿舍门从外面打开了,进来了位意想不到的人。 “谢,bro~”开了门后,顾奕用墨镜把自己额间的散发往上撩了撩,倚着门热情同谢景宁打了个招呼,“想我没?” “真搬学校来了?”不知为何,谢景宁右眼皮跳的厉害,他眼睁睁看着打扮得比绿毛孔雀还好唬人的顾奕大咧咧闯进了他和云白的宿舍,居然还一屁股贴上了3号床的桌面上。 “贺淮他搬回来了。”谢景宁白眼翻翻,顺手捞了把自己的椅子,坐上去后,饶有兴味地瞧着在桌上荡腿的哥们,“想跟他掐架,你就继续坐着。” 谁料,眼前这大兄弟手掌实实拍了三下桌面,也不嫌疼,吊着嗓子就喊: “Holy谢,迈吼米,我是你3号床好室友啊。” “你不住隔壁的?你再霸着人家位置,待会正主来了寻你掐架,我就把你俩拖出去……”刚起床没多久,脑子还没完全开机的谢景宁,对顾奕的话还没咂摸过味来,“嘶,你说什么呢?”脑子总算转过弯来了,谢景宁指着吊儿郎当的顾奕就是劈头盖脸一句,“你闲得发慌当我室友来了?” “诶诶诶,”顾奕怪叫几声,“老谢你什么意思?你不欢迎我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住进你们宿舍,多辛苦呐我。又是连夜联系学校又是搬行李又是整理。你倒好,我来的时候,你还在睡大觉,我都是轻手轻脚收拾的,都没打扰到你睡觉……侬晓不晓得我从凌晨两点忙活到下午两点噻?为了跟你住一起,到现在你顾哥哥别说饭了,就是我这俊眼还没闭过呢!” 他摘下头顶的墨镜,扔到桌上,然后扯着眼皮挨上了谢景宁,就要给他展示黑眼圈。的确有两块青紫色荡在顾奕卧蚕的下方,要不仔细看还真就看不出来。 “呵。活该。”谢景宁没好气地“哧”了一声,“你能为了我住宿舍,天上得破个洞。” 老谢和老顾俩人算发小,其实住一个宿舍也挺热闹,但是只要跟顾奕待得久些,热闹过了头,就很容易头疼。况且他大兄弟这副闹三急的模样,谢景宁不懂,那就是傻的可爱! “碰着了?”谢兄闭闭眼,不想再去多看那丢人玩意儿。 哪知那玩意儿还不嫌丢人,声音娇滴滴的,像个羞了脸的黄花大闺女,跟谢景宁聊着:“老谢啊,我本来不太敢跟他聊天的。你知道吗?刚碰上的时候,他看我几眼,看得我心里怕怕的,发麻!” “然后呢?”谢景宁习惯了顾奕扯空喜欢欲扬先抑。 “结果我人没说话,”顾奕顺手拍了拍他的肚皮,“我肚子先说话了,在那边说好饿~好饿~”他又开始了他的鬼扯。 “……然后呢?”谢景宁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全耗在听顾奕鬼扯上了。 “他开口了。” “嗯。” “声音好好听。” “……确实。”谢景宁点点头,认同顾奕的观点。 “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说我东西还没收拾好。”说到这里,顾奕佯作抽泣几下,“其实他现在不在宿舍,是帮我找食儿去了。我好感动。” 说着说着,顾奕把自己说激动了,仰头对着天花板就大喊一句。 “以后云白就是我男神了!” “咔哒”一声,宿舍再次门开了,顾奕那声怒放,成功向外侵袭了整条走廊,惹得在各自宿舍听到的男生纷纷拿着锅碗瓢盆,在那打交响乐,猴叫,起哄。 “男神!男神!男神!” 波及最大的,当属站在门口的,顾奕的男神大人——云白。 门口的青年穿着清新,纯白无袖外面套了件浅蓝色细条纹衬衫,左手拿了杯往外冒水汽的星爸爸咖啡,手腕上是运动手表和叠戴的绿松石手串,右手提着两包外卖,应该挺沉,青筋顺着手背一直蜿蜒到手背。由于夏末暑气,几颗汗珠顺着青年下颚滑落,他是冷白皮,被外边正午的太阳晒得面颊泛粉泛红。 顾奕惊天震响之余,一条背包肩带从云白肩膀滑落,但青年不为所动,他朝门槛跨了跨,又将门带上,仿佛连带着顾兄的丢脸行为一同关出了门外。 “你醒了?”云白面上疏漠,也没有去提顾奕干的蠢事,似乎对此不以为意,转而看向了刚起床不久的谢景宁,“早上忙了点事,午饭可能有点晚了,三个人将就一下?”他将两大包外卖放在了自己桌上,连着在桌上放了五六个外卖盒子,“都是点的单人套餐,你们俩……挑一下?” 自知方才行为有多丢人,可观着男神无甚反应,顾奕“嗖”地蹭到了云白身边,拿了份最边上的,感激道:“云哥你真好。” 见着顾奕闹出来的一系列动静,还在座位上坐着的谢景宁忽而开了口:“顾奕,前几年疫情,你是不是没阳过?” “诶老谢!你既开了这个头,我就可要说道说道了。”也许顾奕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酒吧混习惯了,情绪激动起来都用喊的,而在宿舍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听起来特别像在怪叫, “疫情的时候,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大舅大舅妈二舅二舅妈大姑父大姑母小姑父小姑母……还有我二叔,我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堂哥堂姐堂弟堂妹……” “稀了奇了,我全家都阳了,就我一个中流砥柱,硬是撑下来了,没阳!” “呵。果然。”相比之下,谢景宁回话都显得有些惜字如金了。 “怎么了怎么了?谢兄何故问此?”顾奕说了一串,但还是没悟透谢景宁的意图。 “你知道吗?” 说话间,谢景宁带着股冷嘲热讽。 “顾奕你真是阴得没边了。” 顾奕:? 云白:噗哧—— 顾奕的冷酷男神,本静静听着顾奕和谢景宁的双口相声,往嘴里送了口咖啡,结果被谢景宁一句话呛得喷出了咖啡液。 “诶呀老谢,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一旁的顾奕连抽了几张纸,像个姨太太一样想伺候他家老爷,嘴里还闲不下,嘀咕埋怨起“罪魁祸首”。 “没事。”云白接过纸擦了擦嘴角的残液,咳了几声,又说了句,“没事。”,他推开了直往他身上蹭的顾奕,咬着唇,眉头几乎拧在一块,细看之下,面颊肌肉颤抖不止。 顶着顾奕关怀备至的小眼神,云白艰难开口:“衣服脏了,我先去洗个澡。” 随后进了浴室。 “衣服脏和洗澡有什么关系……” 顾奕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景宁拎回了座位,又用恶狠狠的语气堵他的嘴:“吃你的饭去吧!” 俩人都不知道,躲进淋浴间的云白正捂着肚子无声狂笑,他浑身抖得厉害,眼泪流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欺负他了。 该死的。 云白不想将这副毫无形象的样子展现在那俩位舍友面前,尽管的确被两人逗得不轻,在心里他仍旧没有放过谢景宁和顾奕。 奇葩凑一对,比格抱成双。 苍天嫉妒,派了两个崽种折磨他来了。。。 云白:宿舍里有只大耳怪叫驴,该怎么处理?[小丑] 顾奕:云白我男神![让我康康] 谢景宁:脸面碎一地,逢人头难抬。[小丑] 球球大人们的小星星鸭[撒花]感谢支持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觉得我是私家侦探 第6章 不是故意的 太阳晒得晕人,但篮球场上仍有男生凑成群,球撞栏杆的声音,趴在树上的蝉在鸣叫,还有绿得发亮的梧桐叶。 “同学。” 校园内,林荫道上,几位扮相时髦的男生拦在了面前,一双花色潮鞋出现在云白视野,不难买就是贵了点,右肩膀处也生出了被热乎乎东西抵住的感觉,他掀了掀眼皮。 “有事?” 由着暑气,阳光打得人睁不开眼,大部分学生都会挑着树下阴凉,匆匆赶往目的地,可走在这条路上的人视线会偷偷地往一个方向拐,像是达成了某种奇异的默契。 “诶诶,”有女生会忽然停下来,转个身往全然相反的方向走去,又用胳膊肘互相戳着身边好友,压着声音讨论着,“帅哥啊……” 一只亮着屏幕的手机被递到了青年面前,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指甲盖周围一圈肉起着皮,那手腕上戴了只劳,绿色的表面挺显眼。 “哟小帅哥,”男生笑了几声,眼角炸开了几道褶子,“看你生面孔,是新生不?” 眼前的青年好看得吓人,仿佛跟他们不是一个图层,林荫道上不断驻足的人与投来的炙热眼神足以说明这一切,哪怕把他放到几千人挤着的人堆里去,那通身的气质也能只凭几息就抓人眼球。 “周末有几个局,很多漂亮学姐都去,学长带你见见世面?” 很明显男生是那帮子人簇拥的中心,拦下帅气学弟,他的目的很简单,想带人去夜场玩儿。夜场美女多,但又凭什么来他们那聚呢?可若是带了这位学弟,情况可就不一定了。 “加个vx,学弟,到时候学长联系你。”那只手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戳到帅气学弟的腹部。男生很笃定,还没入学的新生大多急着寻求学长学姐的庇护,又有很多幻想翩翩的想来一场校园恋爱,面前这个新来的小鸡仔衣品很好,他穿得看似休闲,却又被身架子撑得特别有范,细究起来也很有门道。而这种对自己外在很注重的男人,一般都是爱玩的。 青年没有理由拒绝他的邀请。 当然男生自然忽略了一点,脸是男人最好的时尚单品,更别提云白那绝佳的头身比与有自我见解的身材管理。 “不了。” 那位学弟只瞟了男生一眼,从那幽深的眸子中溢出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原本势在必得的男生盯得脊背发麻,好像自己的全部,连带着算计与恶意,被剖开了,在那青年面前无处遁形。 “我没手了。” 面前的青年陈述着事实。 的确,他一手拿着外卖袋,一手拿着咖啡,腾不出手去加什么学长vx。 没手了?这算哪门子理由?眼前的学弟连拒绝人的方式都如此敷衍,男生何尝没有反应过来他被下面子了,他也觉出了从那青年好看眼眸中透出来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明晃晃的不屑与嘲笑,可在那张好脸的包装之下,又显得那样迷人。 “你!”男生伸手想揪住青年衣领,可面前人仅仅只是往后仰仰,他就扑了个空。 一股风,卷着木质焚香,将人昏沉沉的脑袋激醒,男生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又如同锋利的冰棱刺划着他的耳膜。 “学长手表上的英文是不是拼错了?”云白的舌尖带着恶意,说出来的话碾过他的尖牙,“下次买东西记得货比三家,蠢货。” 丢下那位气急败坏男生,无视一帮低级趣味的人后,云白继续向前走着。可无论走到何处,他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 云白生来就知道。 ··· 云白有两张卡,一张里面有五六万的存款,这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已是难得。而另一张是副卡,每月末云白会从存款里挪个七八千过去,就像是家里人给自家大学生发生活费了。 呵。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发生活费的?云白想着,他的行为似乎多次一举,可他还是这么干了。算是给自己定一个每月消费额度?云白将做法逻辑自洽着。 在云白手机里,一个备注为【3号床】的家伙发来了一条转账信息。 【3号床】:【转账10000】 【3号床】:白白,下午的事情还是感觉怪对不起你的。 【3号床】:别生我气QAQ 正坐在宿舍座位上,将桌前帘子拉起来的云白本在忙自己的事情,此刻三个人都在宿舍里,而这条短信,来得出乎预料。 默默注视着源源不断发来的信息,云白还是没有将聊天框点开。光道个歉就能转人一万块?他的心思转得很快,没想到新来的公子哥居然是这副德行,简直比2号床的傻狗还好糊弄。 【不是故意的】:【转账10000】 【不是故意的】:白白理理我呗QAQ 此刻的顾奕趴在桌子上,像是蔫了的小白菜,撅着嘴,焦急等待着男神的回复,可等来的却是两条转账退还通知。 【小白白】:没生气。 【小白白】:不用给我转钱。留着自己花。 【不是故意的】:球球白白收下吧QAQ 【不是故意的】:我心里过意不去。 “刺啦”一声,宿舍里传出了帘子拉动的声音。电脑椅滚轮滚了几声,谢景宁向后靠靠椅背,往1号床的方向瞥去。 一只白玉般的手从帘中探出,指骨线条的起伏有如叠起的青山,淡青淡紫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指尖泛着透粉,那食指勾了勾,很轻易就能将人的魂勾走。 “顾奕,过来。” 帘子里传出了淡漠的声音,却像魅鬼在呼唤。 “刺啦——” “?” 谢景宁转过身看了眼自己的便宜大兄弟,连人带椅,“嗖”一声就往人帘子里边钻了,钻进去后还不忘把那浅灰的帘子给拉上。 我靠?他们什么时候?顾奕不是上午刚来吗?心中估量,谢景宁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熄了屏,他为人桀骜但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也不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因此对于好兄弟那副不要脸的模样,虽然心里不爽,嘴上也不会去说什么。 谢景宁点点两下手机,把耳机摘了下来,又竖着耳朵,听着1号床帘子里的动静。 “白白,你真没生气?” 进帘子里时,顾奕男神正盯着电脑屏幕看新生演讲稿,一副黑色半框眼镜戴在云白脸上,让他本少年气偏多的脸又添了几分别样的成熟,鸦黑的睫毛上下颤颤,几乎要扫到镜面。 “嗯。又不是什么大事。”云白手指压压眉心,似乎是在缓解眼部不适,他微微转头,撇向了趴着他小半桌子,眼神闪烁的顾奕。 许是过来得太急,顾奕头发顶上粘了根灰色线头,应该是帘子上带下来的,云白抬手,顺手将那根线头捻去了。 “大家都是室友。”云白又低下头刷起手机,没再去看顾奕,也没注意到旁边的家伙耳尖红透了,“不用这么客气。”云白解释着。 “哦……哦…”能言善辩如顾奕,在云白面前却跟哑炮似的。他分了神,因为刚刚云白抬手的时候,一股雪松的冷香钻入他的鼻尖但随着手主人的离开,味道散得很快。顾奕的想法可怕,他想着云白能不能用那双手揉揉他的头发,很用力的那种,这样那香味才能留得久些。 他又偷偷盯起云白的鼻子,鼻尖肉感,微微上翘起一些弧度,让人想上手在鼻梁上滑一滑,感受其中的错落。眼睛又扫到那两片唇瓣,嘴角内凹的窝很深,这也让云白的唇在侧面看时,显得立体。 顾奕故意往云白那挪了挪,方才云白在忙着背演讲稿,他不好意思打扰,但现在云白在刷社交软件解压,顾奕能厚着脸皮凑上去了。 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条关于克某心十字架耳饰的贴子,被云白点了进去,看了眼图片翻了翻评论区后,没几秒就退了出去。但顾奕眼尖啊,他一下就认清了那几张图片,是最近的新款,贵倒是不贵,一万出头,就是难买,sales那边统一口径说没货其实就是想叫人买别的东西,买够了自然就有货了。可他顾奕是何许人也?人家求着他买,他还不一定多看别人几眼。 配着云白的脸,顾奕开始遐想,深银色的十字架坠在耳垂上,会随着云白的动作轻轻荡着,将耳垂的肉弄得颤了又颤,顾奕会求云白再戴着现在这副半框镜,然后什么也不做就让云白盯着他看,透过镜片,会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在等着他…… “待在这不无聊?” 臭比格怎么不怪叫了?云白倒是有些惊讶于这位过分安静的小室友,他伸出指头弹了弹顾奕的额头,顾奕脸连着额头一块红了。 “云白你真好看!” 顾奕哆嗦着喊了一声,像是对自己刚刚的“意淫”发出满意的叹慰。 “我靠……”原本专注偷听的谢景宁被顾兄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吓了个激灵,他磨磨后槽牙,斥骂着: “顾奕!你是不是故意的?” 帘子响动,一颗头从中钻了出来,从谢景宁的角度看去,像是在做贼。 一时间,两双眼睛望着彼此。 谢景宁狠狠瞪了眼便宜大兄弟:“?” “你懂个屁你!”大兄弟也瞪了回去,下一瞬又藏帘子后面去了。 谢景宁:“……” 谢景宁:“不要脸皮。” 俗话说的好哇[闭嘴] 会叫的娃有奶吃[坏笑] 谢兄还是太沉稳啦[问号] 球球大人们点点小星星鸭[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不是故意的 第7章 开除A市户籍 清晨,在床上的谢景宁坐起了身,宿舍门被带上了,声音很轻,他拉开床帘,看见了刚抽完烟从卫生间出来的顾某人。 一时间,两双惺忪睡眼互相望着彼此。 顾奕:? 谢景宁:? “贼眉鼠眼。” 内涵着顾奕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谢景宁手撑着床杆,没好气“哧”了一声。 “我呸!”顾奕嘴里喷出一口没消化完的烟,直接怼了回去,“你顾爷爷出了名的剑!眉!星!目!侬懂否懂伐?” “剑!眉!星!目!” 顾奕没说错,他的俊是身边长辈兄弟姐妹朋友同学从小夸到大的,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养成了说话吊儿郎当又像大喇叭在播报的习惯,很多时候顾奕的俊朗被他的大嗓门给盖了过去。 “吼。”对于顾奕的成语应用,谢景宁也只是掀掀嘴角,他嘲道,“还挺有文化。” “打住打住,老谢。”顾奕比了个“停”的手势,“今儿个起床起这么早,你要学公鸡打鸣吗?”他双手拢在嘴边,撅嘴比了个“喔——” “……脑残。” 阳台玻璃门被打开了,向外看去是A大的一片操场,不约而同的,两人跨进了阳台,谢景宁点了个火,倚着墙在那里抽闷烟。 操场上,零星有几个人影,显然都不是两人等待的。直到阳光晒到了一个白得发晕的人身上,哪怕隔得很远,远到宿舍楼与操场的那种距离,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云白本来是想找健身房的,之前在B市的时候,有朋友开了健身房,不过朋友也喜欢锻炼身体,所以他开健身房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给自己置场地,还顺便邀请他去了那家私人健身房。云白没有拒绝,他知道那种干净,设备昂贵齐全,又有专人管理的健身馆不是那么好进的,甚至只会对部分会员开放。 何乐而不为呢?朋友塞给他一张卡,卡是木质的,内置芯片,又有镂空雕花,云白只在高档酒店的房卡上见过这种设计。朋友态度很强硬,好像再推脱下去就会板脸面,其实云白也只是装装样子,他怎么会不想去那种好地方呢? 后来他经常去那边锻炼,朋友给他安排了独立的场馆,不过专业私教并不往他那里凑,貌似是朋友给他们打了招呼。也是,云白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事。如果有人在,他会耻于将在运动时的累喘发出来,对于他来说,那很奇怪,不,是周围人聚过来的打量会夹杂一股奇怪的意味。 “哼嗯……” 有时候朋友会来跟云白一起健身,撩开衣服跟他分享健身成果。蜜色的腹肌,盘在其上的狰狞青筋,热气带着汗直往他脸上扑,云白不愿意碰,只看几眼,练得挺结实,但没他的好看。云白天生冷白皮,热了之后又会隐隐透出粉色,汗顺着沟壑流下来,好像在雕刻羊脂玉,朋友会好心地给他擦汗,云白没有拒绝。 他在做拉力,腾不出手来。 擦了擦脸上的汗,云白将毛巾搭在了自己的肩上。9月份的天还是太热,哪怕早上六七点,热气还是腾腾地从跑道钻出来。云白不是没有想过找家健身馆,他有去过几家,但大部分价格适中的,人多,健身器材上永远不知道是谁留的臭汗,他接受无能也跑过高端健身馆,月会员制要交的钱很多,谁让这里是A市呢?云白的存款吃不住,况且他体验过更好的了,剩下那些绝大部分入不了他的眼。 去校门口的外卖柜取了份咖啡,是A市特产M咖啡店,都市精英的最爱,由埃塞俄比亚产的阿拉比卡豆磨制,至于到底是不是,无人关心,因为这家咖啡店已经把名头打了出去。一杯现磨黑咖啡,开价45块。这年头星爸爸都发优惠券打折扣了,它家价格屹立不动,但喝的人只增不减 喝了一口,口感其实也就那样,酸的涩的苦的,所有冰美式都很难喝,但是网上说早上一杯能消肿,云白试验过了,是真的,应该吧。他端详了会它家的招牌杯套,手转了转,将杯套摆正位置,向校门外走去。 “老板娘,鸡蛋灌饼,微辣不要葱,加肉松和土豆丝。” 向校门外走个五分钟,是一条大学生堕落街,对于当地人来说,里面都是便宜又大碗的美食。 “得咧。”老板娘从蓝色塑料凳子上站了起来,带着有些浓厚的口音说道,“17块给小帅哥抹个零,15块就成。” “谢谢老板娘。”老板娘给云白了个优惠,但这并不妨碍云白吐槽A市物价,这种鸡蛋灌饼在他们那边8块可以吃个全家福了。 早上八点,来这条街的人不算多,这里大部分时候要晚上才热闹,云白在这家铺子吃了几次鸡蛋灌饼,但都是拿了之后匆匆吃完,他不想让人看到吃这种东西的模样,这不符合他有品味的帅哥形象,云白更愿意拿着他那阿拉比卡豆磨的难喝咖啡在校园里乱晃。 鸡蛋灌饼热气腾腾的,饼皮裹着层鸡蛋,很嫩,再加个鸡蛋的话会更有口感,那得再加2块钱,云白没舍得,他浅浅咬了一口,好像在吃什么金贵食物。 “白白,好吃吗?” 还没离开灌饼店,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嗓门很大,又凑得人很近,云白耳朵快聋了。他下意识把手里的灌饼掩了掩。 “顾奕?”云白又往后扫了眼,另一个蠢狗也在,俩位人高马大的公子哥让这家鸡蛋灌饼店变得矮小狭促。 “给我吃口呗?”面前的蠢货抓着云白的手腕,冲着灌饼就是一口,往上黏了点口水,拉丝了。 “。。。”有点恶心。。。 “好吃…好好吃……”顾奕咽了咽,还不忘点评一番。 “你……觉得好吃?” 顾奕点点头,云白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觉得这个好吃?” 顾奕点头如捣蒜,还不忘竖起拇指点个赞。 “老板娘,麻烦再来两份灌饼吧。”云白转头聊着。 “哟小帅哥,你朋友也长得俊咧。” 店内,坐在塑料凳上,刚闲下来的老板娘,瞧着又来了两位帅哥,喜冲冲应和着。 “加什么料?要不要辣?葱和香菜都吃吗?”云白一口气说了挺多话。 “跟你一样。”顾奕傻咧咧举手,好像在回答老师问题。 云白向后望了眼站在铺子口的谢景宁,谢景宁也在看着他。 “跟你一样。”谢景宁重复了一遍顾奕的话。 俩神经病,云白腹诽,但还是付了钱给二位大爷买了鸡蛋灌饼。他长舒口气,想到在B市上高中的时候,自己会在课间休息时,偷偷翻出去找附近灌饼摊的阿姨买食吃。他们说那种东西是穷酸货吃的,那时候的云白不明白,往胃里塞的东西为什么要分个高低贵贱。 云白背着他们偷吃。 他很饿,饼有点干,因为阿姨会给他多加一个鸡蛋,她没多收他钱,云白也不会特意去说里面要加什么。 一份鸡蛋灌饼,料很满,从来都是八块钱。 “你们真觉得好吃?” 云白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可能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难以置信让他问了三句同样的废话。他知道谢景宁和顾奕,绝对不会是什么暴发户出身,虽然两人好糊弄,貌似脑子还有点瓦特,特别是顾奕,可二人非富即贵。 是不是大户人家的保胎技术都太好了?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出身的孩子不应该精明得很吗?云白咬了口鸡蛋灌饼,不解地想着。 他的生活花销其实很大,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50的咖啡,几百的日餐,上千的香水,上万的装饰。五六万的存款,又能坚持多久呢? 云白几乎所有东西都要跑去商场专柜试。那里的柜员总是发出赞叹,所有东西,不管有多奢昂,似乎天生就该属于他那样。他们有时会把一些藏品拿出来,让云白上身又给他拍照。 那天云白遇见一个男人,扮相绅士,说是商场高管。当时云白在试一套衣服,男人帮他结了账,问他愿不愿意来这边工作。男人手上有只机械表,上面嵌了很多钻,云白看一眼就知道价格。 云白在想,男人是那种会给三百万车配三百万配饰的傻缺吗?是给人道个歉就转两万块还不求回报的蠢货吗? 显然不是。 那他凭什么多看男人一眼? 云白只盯了男人一眼,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没有阻止男人在poss机上刷卡,账单打出长长一条白色,云白在心里暗骂男人傻缺。 “下次不用起这么早。”云白被两傻缺夹在中间。 顾奕手里的饼两口就被他干完了,倒是谢景宁吃得矜持,但嘴角沾了点肉松。云白发现他们的确是喜欢吃的,或许是刷到了什么网络推荐?这条大学生堕落街在大学生那边挺有名气。 他没有往二人跟踪他那块想,得疑心病多重的人才会往这么恶劣的方向去揣度? “想吃我给你们带吧。” 云白说着。 “顺路的。” “白白,你也太好了!” 脑子瓦特的顾奕又开始乱叫了,但很快又被谢景宁摁住,三人的气息似乎变得熟稔,跟在路上勾肩搭背的大学生们差不了太多。谁又知道三个人各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对于云白,他想看看他们价值几何。 停停停!老谢和老顾怎么已经无师自通尾随老婆了?[问号][问号] 白白就是如此好嬷一男子吗[可怜][可怜][可怜] 接下来几章俺将大嬷特嬷! 球球大人们点点小星星鸭[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感恩感恩[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开除A市户籍 第8章 校园墙捞捞 近几日A大的校园墙总是出现相近的贴子,捞人求助贴。 【鱼丸芋圆】:墙墙墙墙,捞一下这位大帅哥。 【鱼丸芋圆】:羽毛球场遇见的。附照片.jpg 【鱼丸芋圆】:帅哥看到了求加加俺呀(如果没有女票的话。) 【鱼丸芋圆】:腻了腻了。 照片拍得有点模糊,显然是隔了很远的距离拍的。嵌在照片中央的主人公正在喝水,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搂着他的肩,应当是一起打羽毛球的兄弟。羽毛球馆灯打得挺亮,导致这张照片有点曝光,特别是照片主角那块,但仍然看得出他轮廓优越至极。 【小ing】:贴主问的男生我不太了解,但是表白一下我顾哥·害羞害羞.emoji 开学前一阵,顾奕就已经在各个新老生群里混得风生水起。跟他接触多一点的,都知道在市中心夜街口拔地而起的【NEW·G】club是顾奕名下资产。同为校友,顾大主理经常给他们免单。 【老牌酱油皇后】:楼上姐妹,我想捞顾哥,求渠道啊QAQ 【小ing】:来加我·勾指勾指.emoji 【爵味鸭脖】:数媒的男生。。。贴主不想遭罪赶紧跑,文院系花堵人宿舍楼下问他有没有想法,连花带人被拒了,详情贴看我主页。 【镜烬】:同班同学,人可以的,昨天有高数题不会去问他,他都会教到人会为止。而且谈不谈恋爱是人家的自由,不就是拒了人家干嘛搞得像犯了天大的罪过^_^ 【连人带表三百亿】:不好相与,装超大杯。身上名牌挂,假的凑一堆。 【审美天花板】:懂贴主的感觉。见过真人,帅的有点过分。跟普通人有距离感很正常,楼上生物疑似破防。 【卧铺在楼下】:富婆喜欢的款吧?天天打扮那么讲究,估计忙着哄姐姐,你们女大还是别想了。 【薛定谔的清醒】:bro刚开学几天就有舔狗了?上赶着舔人家会给你钱吗?这种人一看就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啊,舔金主爸爸屁股快舔烂了吧? 【大道通天】:之前看他从辆宾利上下来,主驾是男的哦~ 【审美天花板】:那辆宾利是他的啊?我亲眼看到他开的,人家是有钱公子哥啊,一群人在意淫些什么? 【卧铺在楼下】:证据呢?楼上拿不出证据就是在狗叫哦~ 【小ing】:能跟顾哥玩得好,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涂山客】:懂的都懂,哈哈·emoji 【大道通天】:涂哥幽默了,拱手拱手·emoji 每每这种帖子,大家都盖楼盖得激烈,不光是众说纷纭,总是有一堆固定的男生跳出来要把云白心机捞男的形象坐实,至于是真相还是谣言,在意的人挺少。 他们想吃刺激的瓜。 “白白,你有空吗?” 夜晚时分,顾奕又开始了他的每日一问。他横持着手机,手机屏幕里是某款游戏的开机画面。 “来吧。”坐在顾奕对面,背对着他的人回答道。 “刺啦——”,顾奕两脚一蹬,滑着椅子像是划了个皮划艇,就冲云白的位置去了,抵达目的地时还不忘把帘子带上。 “……” 谢景宁又觉得自己2号床的位置不太好,没顾奕那么方便,他将自己似乎跟云白变得没之前那么亲近的理由归结于这一点。 哦对,还有一点,他没顾奕那么臭不要脸。 在玩那款竞速游戏?游戏里飙车哪有现实中好玩?默默听着,谢景宁评价道:真幼稚。 “去不去玩机车?”谢景宁发问。 “哗啦”一声,帘子里钻出个头来,比贼还贼。 “老谢,出什么鬼点子呢?”顾奕拧着眼睛,拼命朝谢景宁使眼色。 谢景宁知道,他大兄弟这是怕云白不会玩,怕把人带过去了晾着他。 还真是体贴。。。 “学啊。”谢景宁话里有话,他想着人家不会,那就带过去教人家呗,总比躲宿舍里打游戏强吧,“你笨不笨?” 不过他也知道,云白是好学生,大概率不会去。那更好了,那谢景宁就要把顾奕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拖走,他宁愿云白一个人待着,也不想看他和顾奕两个人凑一起。 “好啊。”回话的人,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没想到这次,云白先开口同意了。 “我车在B市,没开过来,不方便。” 这回轮到顾奕惊诧了,他手搭上云白的大腿,摇了一把说道:“白白,你怎么什么都会呀!”面前男神不仅学习好,还会把高数作业给他抄;不仅品味好,跟他聊车聊穿搭也都聊得特合拍,哪怕打游戏,云白操作也厉害,顾奕老向他取经,求他教技术。 顾奕实在想不出来云白还有什么不精通的。 他男神可真是完美! “……挺久没玩了。”刚好结束一局游戏,云白放下手机,抬抬腿,远离了几分顾奕那双不老实的手,那死家伙指甲总喜欢往他大腿根掐,“去哪开?” “辞岁山。”谢景宁说。 “我二叔那边。”顾奕接着说道, “老谢啊,天这么暗,辞岁山那段容易出事故的。我二叔置的场子,灯打得亮,好歹安全点。” “也是。”十分罕见,谢景宁没有驳回顾奕的请求。 “开你那辆大G吧。”谢景宁接着说道,“我那车两个座,三个人坐不下。” “那必须啊。”此刻顾奕还乐呵呵地絮叨着,“白白啊你放心,我开车可稳了,不像这个老谢,开段路就喜欢提速,抢黄灯还抢不灵,老踩急刹,之前好几次坐他车,差点没给我整吐了……” “诶你知道吗?我实在受不了,要跟他抢方向盘,他还不肯让车,你说说看他这人……” 于是,顾奕当司机,谢景宁和云白挤了后座,前面的副驾驶空落落的。 “……”看着后视镜,顾奕忿忿不平地问着,“老谢,你不喜欢坐前面?” “我陪云白,顾奕会不会做人啊你。”大刀阔斧地坐在后座正中央,谢景宁驳斥着他大兄弟的问题。” “那白白呢?” “他坐前面晕车。”谢景宁替云白胡扯。 哪有人晕车坐后面的,不应该往前坐吗?但云白也不太想往前坐。顾兄嗓门太大,坐前面,那声音很容易就从挡风玻璃弹回到他脸上,他耳朵会聋掉的。 “嗯。”云白应和了声谢景宁的鬼扯。 许是顾家门风,顾奕二叔顾迟年年轻时候也是个爱玩的,但是痴迷打游戏,痴迷到家里让他接手的产业他全推了,就为了飞到国外去打比赛,后来把手给打伤了,他又背着家里开了个游戏工作室,没成想越做越大,到现在做成业界出名的游戏公司了。 竞技场是室内的,或许今天刚好有小型赛事,空气里弥漫一股橡胶烧焦的味道,在晚上轰鸣声不断。隔得很远,他看见了车库里的男人正在给自己的爱车改装零件,氧化的机油斑驳在男人的手上,那手背宽阔,指骨修长而有力量感,在发力的时候青筋高高隆起…… “来得挺巧,”听见动静,男人抬眸的瞬间,一滴汗恰好顺着眉骨滴落在地,他的声音浑厚,哪怕外边机车飞驰,还是穿透了这片造顶很高的车库。 “他们那场快结束了。” 云白见过顾迟年,在网络上。继承顾家优良基因,顾迟年“芳龄”二八,相貌堂堂,在十年前还是有名的电竞男神,显然这位顾总同他是很远的人。 云白下意识去对了眼身旁的顾奕,若是不提,很少人能将他俩联系起来,但见了真人才发现,叔侄俩的轮廓是相像的,特别是嘴唇那块,存在感很强,人中窝深,呈水滴形,唇珠饱满,上下唇厚度均匀,嘴角天生上翘,唇色又是天然的鲜粉色。因此两人都看着和气,气性也算差不多,不过顾奕在夜场混多了,比他二叔多了几分痞气。 “叔!二叔!”顾奕的大嗓门很容易就能穿透整个车库。 果然,顾家这嗓门还真是有点邪门。这下云白确信顾奕和顾迟年是一家人了。 “小兔崽子,舍得来找我玩啦?”顾迟年没把手上机油弄掉,对着他大侄子鼻梁就是往上一刮,还顺道按着顾奕脑袋,给他弄了个黑色花脸。他眼神闪烁,调笑着:“哦——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喊吃饭不去,家庭群里不冒泡,朋友圈也不发了,我喊你去公司打游戏也不来,你这小子刚上大学就有情况啊?”二叔身高一米九二,很容易就把顾奕给治住,话音刚落,顾迟年一下箍紧了顾奕脖子,“臭小子老实交代,你二叔给你把把关。” “我靠——我靠——”顾奕在他二叔臂弯里摇得天昏地暗,也喊得震天裂地,“叔啊——冤枉大侄子啊——我这不是回头是岸,打算好好上岸了吗?” “哦~有觉悟。”听着顾奕的三好学生宣言,顾迟年并不放过顾奕,他又将臂弯勒得紧了些,“这么有觉悟可不像我那大侄子,快说你是哪来的小妖精?敢上我大侄子身,今个遇上贫道,可是要倒大霉咯。” 一时间车库里惨叫连连,“WER——WER——”的那种,特别难听。 “顾奕跟他叔有仇吗?” 看着对顾奕连踢带打,下手狠辣的顾迟年,同银幕上看到的翩翩总裁新贵形象截然相反,云白不禁想:那傻缺是不是在他二叔那搞过诈骗? 贵圈真乱。。. “哼,大侄还得二叔治。”搂上云白肩膀,谢景宁乐得其见,现在他开口都挺轻飘,“走吧云白,我带你去认车。” 谢景宁他大兄弟, 自己给自己挖坟, 往里跳了还乐呵。 停停停!老顾疑似被做局![闭嘴][闭嘴] 谢bro,原来你是如此一心黑的男子吗?[问号][问号] 白白男神疑似被其他臭狗盯上[狗头][狗头]大家可以猜猜是谁! PS:今天莫名发现,老顾是大耳怪叫驴,老谢特别像那位牵着怪叫驴的绝望主人,努力不让小驴吓到路过的白白。[奶茶][奶茶][奶茶] 球球大人们点点小星星鸭[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感恩感恩[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校园墙捞捞 第9章 速度与偷情 “云白,比一场?” 眼前的青年换上了蓝白相间的机车服,偏厚的皮质夹克版型挺阔,将青年的身形衬得更为硬朗挺拔。为了保证视野不受干扰,云白手上沾了点矿泉水,将额间碎发撩了上去,滴滴点点的水水珠顺着发丝闪着光亮,清晰的眉眼显得不羁叛逆,跟平时精致冷调截然相反。机车服包裹之下,一条长腿发力跨上川崎摩托,在赛道上似乎卷起了一阵劲风,谢景宁还没看够,云白戴上了银白色头盔,拧拧油门,示意对方。 一时间赛场上的轰鸣振奋人心。 “哦——开一盘?”敲了一把大侄子的脑壳,顾迟年拧着顾奕上场围观起他两位朋友的比拼。 谢顾两家是世交,两家经常来往。因此谢景宁那小子他倒是认识,他家里人经常喊他是混小子,被他气得不轻,不过见到本人后又看着挺有人样。谢景宁爱玩机车,顾迟年跟着他大侄去看过,飙车风格很秀,胆子很大,以后办起事来肯定也是个狠辣的角儿,顾迟年挺欣赏这种人的。 他招呼了一声还在赛场逗留的一帮朋友。 “来来来!”那帮朋友冲他挥挥手,又瞧了瞧场上还没戴上头盔的谢景宁,有不少人认出他来了,他们不禁调侃几句。 “顾哥,这还要开?”笑声围着一帮人喷涌出来,“多没意思。” “我押云白!”极敞亮一嗓门冷不丁给一群人震住了。 顾迟年旁边,多了一黑脸小花猫。场子里不算太凉快,给天生躁动的顾奕憋出了一身汗,黑色机油在他脸上泛开了花,还油亮亮的,看得出来顾迟年没留手。 “啧啧啧,还是新人美啊。”大侄子的反应让顾迟年直摇头,“老朋友比不过新同学,”他又给了顾奕一脑锤,“你说是不是啊,傻大侄?” 顾迟年说话音量正常,但还是不属于正常人音量。这导致他打电竞那段时间,喜获外号【炸麦男神】,还有很多粉丝称他是“开口跪”: 情绪来,喷一嘴,麦炸了,帅碎了,给人吓跪了。 周遭朋友也听清了两人在聊些什么,仔仔细细打量了个仔细,才认出来大顾总旁边的黑脸娃儿,居然是他好大侄。 “哟,小顾?”有人调笑,指了指在赛场稍稍落后于谢景宁的那辆白色川崎,“那是你谁啊?” “跟来玩的。”顾迟年替人回答着,又问询着一帮好友,“怎么样?” “还不错。”朋友一圈点起了烟,赛场卷的邪风把飘起的白刮了又刮,烟比平常抽得还快,一口下去很快就能烫到手指,就像机车发烫的油缸。 “就是差了点。”一个朋友比了节手指,说道,“多来练练。” “怎么?你要带?”顾迟年挑挑眉,没顾忌旁边的顾奕有点急眼了,他又一把把大侄子的一股牛劲给摁了下去。 “看呗,”那朋友声音痞气,找个位翘起了二郎腿,“不得看人愿不愿意啊?”夹着烟的手又随那辆白川崎移动,“不过等待会儿输了,我去安慰安慰,这师傅不就当上了嘛。” 笑声热哄了一片。 “哦,我看没机会。”目光灼灼,顾迟年又把人的视线向赛场引去,两辆摩托咬得很紧,再过一圈就能分出胜负。 臂弯之下,傻大侄动得厉害,他哼哼唧唧着:“二叔!叔!” 顾奕被那想给云白当免费师傅的朋友激得想跳出去跟人理论。 “你不押的云白?”顾迟年想着那位青年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家大傻子。 “对…对啊……” “那你急什么?”顾迟年问道。 “我急……我急那是因为……”瞬间哑了声,顾奕也有点搞不懂自己刚刚在急什么,他舔了舔被热风蒸得有点干裂的嘴唇,支支吾吾,“……叔你押的谁?” “你好哥们呗。”顾迟年回答得理所当然,但问题是,顾奕口中的好哥们有俩个,如今这俩都在赛场上。 “诶呀二叔!你快别逗我了!”顾奕又有点急了,他一急就被二叔敲脑壳。 “臭小子,你要你二叔年纪大了当聋子吗?” “你押的老谢!”顾奕用他的小脑瓜得出结论,今天他脑瓜快被二叔锤肿了,导致他脑子实在不灵光。 “你不信云白会赢?”二叔问着顾奕。 “不…不是这个意思……”顾奕被他神叨叨的二叔弄得有点晕乎了。 “那你押他干什么?还吼这么大声?莫不是要声东击西?” “诶呀二叔,别跟我说,你押的云白?”从顾迟年话里,顾奕感觉自己咂摸出点味儿来。 “我跟你呗。”顾迟年扯扯嘴角,“看你这么自信,就想着跟你打盘逆风局。”他又赐了傻大侄一脑锤,“大家进出一家门,怎么到你,就要坑死你二叔啊你。” 顾奕哑炮。 没想到,他把他亲亲二叔给坑了。 “输了上公司打游戏。”顾迟年下达命令。 “我…我不要……”顾奕委委屈屈,还是被他二叔赐了一脑锤。 “赢了我那份钱也给你那朋友吧。” “我靠——二叔!你怎么知道……”顾奕把话咽了咽,咽进肚子里没再讲下去。被他二叔说中了,他还真想赢了钱上交给云白,或者说那钱本就该是云白赢下来的。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顾奕脑浆快被顾迟年摇匀了。 看着自己的便宜大侄子,顾迟年连连唉声叹气,摇摇头,他已经不期盼顾奕能懂些什么了,“傻啊,傻大侄还是年轻。” “选了他就信他。”他已经懒得去锤脑壳了,邦硬的空心脑袋,敲得他手疼,“你这样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 “二叔,我信他能赢……”顾兄觉得顾迟年话里有话,可仍不明白他二叔到底在说什么。 “……哦!”顾迟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赛程来到最后一个弯口,本是胜券在握,一个几近满胎的死亡压弯,那辆银白川崎从谢景宁眼皮底下飘了过去,以一种近乎夺命的方式,抢去了谢景宁本就微弱的优势。 场上本坐着抽烟围观的人纷纷站起,他们眼睁睁看着在赛场上极有名气的谢景宁,居然在最后时刻落了下风。 前后脚,一白一黑,先后抢过终点。 “我靠…可以啊……”原先那位说要做云白师傅的朋友,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拍拍衣服,想往赛场终点去。 “诶诶诶——”站在最上方的顾迟年开口叫住那位身着黑色皮衣,眉角有道细长白疤的男人,“严焰,谢大公子可不需要你去安慰,人家心理素质好得很。” 顾迟年的声音穿透人群,惹得一帮人哄笑出声,哄笑完后又有几个勾着严焰肩膀,调侃起来:“今天运气不好啊?钱没挣到,到嘴的徒弟还飞咯——” 这个名叫严焰的男人,前几年刚从国外回来,他在那里玩野地摩托玩出了名堂,至于眉角那道疤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据那边的朋友说是,在那边玩点小年轻,有一次玩得太大,被人用红酒瓶子磕了骨头,才留了条疤下来。 回国之后,他又听说顾迟年要搞家机车俱乐部,出了点资,帮忙搞装修,搞得还行,也经常往俱乐部跑,所以自认为跟顾迟年关系还算不错。 “老顾,”被朋友绊着,严焰又转了身,喊了声顾迟年,“你熟吗?”他的意思是想认识认识场上那位赢了谢大公子的小年轻,加个联系方式的那种。 “今天刚见着。”顾迟年摇摇头,一手捂着自家傻大侄的嘴,又伸手指指另一辆黑色摩托,说道,“小谢带过来玩儿的。” “你去问他啊。” ··· “呼——呼——” 面罩之下,谢景宁喘得厉害,心怦怦地在耳边胀,浑身的血液在澎湃,在嚎叫,在尖啸。 旁边机车上的青年摘下了头盔,谢景宁没想到这位好学生玩起来这么不要命,他盯着刚从车上下来的人,那张原本冷酷的俊脸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份倔气,生机勃勃的,让人移不开眼。 头盔前镜被人敲响,就像是有路过的行人来敲谢景宁的豪车车窗,“咚咚”的,声音很闷。谢景宁摘下头盔,就像是摇下了他超跑的车窗,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 云白是在搭讪他吗?谢景宁觉得自己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想法,有点好笑。 “怎么样?”谢景宁冲着云白昂昂头,问道。 “还不错。”太热了,汗气蒸着他的身体,云白想把身上厚重的夹克脱掉,他环视着赛场,弯道口那里,有一道属于他的黑车轮印。 “你不害怕?” 云白最后的那个压弯可谓是危险至极,稍后不慎,连人带车,粉碎当场。云白注意到自己的手发虚,抖得厉害,也许是拧油门拧的。 “挺刺激的。”他淡淡回道,过了一会,还是松松肩膀,笑了两声,眉眼弯弯,把他那一身冷傲给卸了下来。 “你觉得呢?” “是啊。” 汗流到眼睛里,涩得要命,可谢景宁望着笑意的云白,还是没舍得眨眼。他长舒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部的郁结全部给叹出去。那些缠绕心中已久的藤蔓被面前人以一种张扬、蛮横、无理的力量给撕去了,谢景宁的呼吸前所未有的顺畅,顺畅到好像飘在天堂。 他朝青年说着, “云白,” “跟你玩,有劲儿。” 这二叔拿小顾脑袋当木鱼敲?[问号][问号] 此时的谢bro还想着跟人当好哥们呢![闭嘴][闭嘴] 白白男神就是如此迷人一男子吗![星星眼][星星眼][爱心眼][爱心眼] 下一章有小惊喜咳咳[狗头]明晚六点不见不散 球球大人们点点小星星鸭[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感恩感恩[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速度与偷情 第10章 我要洗白白 A大宿舍楼不设门禁,凌晨两点,三人偷摸回了宿舍。 路上,花脸的顾奕乖巧得可怕,离谢景宁和云白远远的,就闷头开车。 两人觉得稀奇,特别是谢景宁,瞪着眼睛,稀奇又稀奇。 一进宿舍门,顾奕又开了另一扇门,淋浴门。 其实顾兄的想法很简单,他在场地热出了不少汗,又被二叔折磨成了黑脸小子,他觉得自己脏脏臭臭的,但是云白又是香香的,白白净净的,顾奕不好意思凑上去。 就着洗面奶搓了几分钟脸,盯着脚底板那块流不停的黑水,顾奕感叹: 他二叔下手是真狠。 赤着上身,肩背上搭着件睡衣,顾奕大咧咧从浴室出来,然后向谢景宁大展雄风。 “谢bro,”顾奕拍拍腹部,又摆了几个秀肌肉的poss,“看看腹肌,看看腹肌。 看得出来大兄弟有用心练过,奈何谢景宁已看过极品,他掀掀眼皮,一脸嫌弃地偏过头去:“去去去,恶心死了。” “恶心!?”夜深人静,顾奕压着嗓音尖叫,“这样的艺术品,这样古希腊式的雕刻技法,这样的人类瑰宝,你说恶心?!” “有没有审美啊你?!” “诺,你问云白去,他比我专业。” 前段时间,谢景宁同云白刚讨论过这类问题,至于他们讨论的那个健身好友,正是顾奕阁下。 “……” 云白冷冷凝了一眼顾奕,羞得顾兄感觉自己快要被看穿了,两只手掌遮了遮胸前两点。 “还行。”就是没他的好看,云白觉得自己的评价相当客观,随后关了淋浴门。 在机车场那边,云白就发了条朋友圈:一张机车场的照片外加定位【A市·江门区·FENG俱乐部】。趁顾奕洗澡的间隙,他欣赏了会自己的评论区,而在洗澡的时候,他又回味起来。 大部分是花式夸赞男神冒泡了,求男神发自拍的也大有人在,还有部分眼尖的发现了云白发的定位是一所私人机车竞技场,当然哪是他们眼尖呢?特意标出来的定位,就是为了给他们看啊。 很多人在评论区肯定只会吹捧几句男神富哥言论,但私底下可就不一定了,想着一帮人大抵已经拿他朋友圈去当谈资,云白内心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满足感。 想着想着,带着嘴角不易察觉的一点恶劣笑意,穿着青灰色无袖的云白从淋浴间走出来,却发现宿舍里另外二人打量的目光。 “怎么了?” 两束目光像是四个激光灯泡射在云白身上,尤其是顾奕的,堪比凹凸曼超级激光炮。 “白白~白白~” 云白很早就想吐槽了,顾奕喊他的时候,特别像一滩史莱姆在乱晃,晃得他语音语调都带着别样的恶心。 “看看腹肌~看看腹肌~”顾奕还真像个史莱姆向他“duang——duang——”扭来了。面色扭曲,云白后退几步,被顾氏史莱姆卡到了1号床桌边。 顾家应该开一家史莱姆工厂,被逼上桌面的云白心中恶起,然后把顾奕扔进去当原材料,这种世间难寻的黏糊劲,绝对招史莱姆爱好者追捧。 谢景宁眼瞅着自己的大兄弟,当着他的面掀了冷酷男神的衣服,还没等他起身劝阻,一声大赞令人崩溃。 “哇——大白馒头——” 眼前的身体当真是极为美好,胸肌饱满,腹肌紧致,纹理交错,由于刚洗完澡,肌肤都蒸腾着一股粉气,还泛着光泽,有如海洋馆里白豚身上的那种波光粼粼。 谢景宁移不开眼,顾奕看得呆滞。 两大男人将人卡在桌子角落,云白坐在桌面上,仰头望着他们,他们第一次以这种高视角俯视着云白,顺着青年的鼻尖,聚焦向青年如玉一般的美好,伸出食指,顾奕勾了一把,青玉以几不可见的方式颤了一下,顾奕耳边传来一声鼻音。 “哼嗯——” 失神间,他的领子被人揪起,是谢景宁干的,因为顾兄一张老脸快贴云白身上去了。 面前男神眼眸微垂,薄唇下撇了几分,看起来特别像最近很火的臭脸猫猫。倔脸又配着被顾奕搞得发褶,半乱不乱挂在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云白知不知道,这样的他,看起来好涩情,又让人好想把他弄得更乱几分。两人脑袋里不约而同出现了这种没营养的想法。 推了推几乎胶黏在身上的顾奕,对于男生摸腹肌的行为云白并不是非常生气,他在意的是,这死家伙能不能别搞偷袭?能不能别像条狗一样把呼出的臭气喷他身上?云白身体挺敏感,他自己知道,顾奕那一下骚刮,若非有意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定会痒得发抖。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敏感成这样? 他要面子,这种情况在云白这里,就是丢脸。 “白白,怎么练的?教教我吧。”顾奕说得真诚,云白听了受用,他即将要板起的脸松了松,却又听没脑子的家伙继续说着,“白白,为什么你皮肤亮亮的啊?为什么我的就是干巴巴的?” 的确,云白的皮肤油韧细腻又光泽喷香,怎么能有人长出了这么一张好皮呢?说实话,顾奕没摸够,他的十指蠢蠢欲动,但脖颈处被他的谢bro拿捏了,也就没好意思再开口喊摸。 “……” 沉默片刻,云白去了趟淋浴间,带出了瓶小玩意儿。 “身体油。”云白把东西塞进了顾奕手里。 一大堆洋文堆在瓶身上,这是云白前阵子出国,在国外一家酒店薅的。这身体油是走高端线的小众品牌,里面加了极细的闪粉,所以涂在身上才会闪光晕。原本他并不理解外国人为什么那么痴迷于闪粉,用了之后才发现真香了。当然他身材好肤色好,1 1效果远大于3,但换了别人来用,估计也只是猪皮上油,八戒溜冰。 云白那里还有两三瓶,至于手里这瓶,还剩个五分之一,拿来做人情,不心疼。 收到礼物,顾奕当即回了自己位置,就着镜子给自己抹油,然后照了又照,他偏暖白皮,效果明显没有男神的惊艳,顶多就是皮肤看起来亮了点。顾大兄想回过去征询二人意见,发现男神和bro早就钻床帘里去睡大觉了。 凌晨三点半,顾奕就着男神同款香香闪闪身体油,进入了梦乡。 他是被热醒的,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二叔的机车俱乐部里面,环顾四周,偌大的场上只有一个穿了蓝白机车服的青年,摘了头盔,下了摩托,慢慢地朝他走来。 听着鞋面碾过石子的声音,顾奕头顶冒汗,开口说道:“白白,你赢了吗?” 身前,走到他面前的青年并未回话,只是舔舔薄唇说了一句:“好热。” 青年当着顾奕的面脱起了那件皮夹克,顾奕双眼瞪得更大,那青年上身除了那件外套外,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穿!发劲绷紧的玉肌简直近在咫尺,蒸腾起的热气带着熟悉的香风,让他的喉咙滚了又滚。 “白白,你赢了吗?”顾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执着于这个问题,他喉咙好干,他好渴,他好想好想喝水。 “声音怎么哑了?”青年笑了一声,带出了些气音,听得顾奕脑子旋转。“哗啦”一声,青年两条长腿分开,坐在了顾奕腿上,动作自然的像是骑上了摩托。白色侵占他的视野,下一瞬顾奕眼中就只剩下了那些迷人的美丽的漂亮的沟壑,带着蜿蜒的盘踞的青紫山脉,带着流动的滴落的甘泉,在他眼前生机地起伏着。 “白白,你赢了吗?”明明长了一张巧嘴,巧舌如簧似顾奕,像是傻了,还是只问着这个问题,他明明应该已经用一万种方式赞美起坐在他腿上的青年,可他嘴皮碰碰,还是只喊得出一句:“白白,你赢了吗!” “喝吧。”青年还是没有回答顾奕的问题,“喝吧。” 声音有如塞壬的魅歌,冰玉之上的液体是香的,顾奕不再执着发问了,他好渴,他要喝水,他的男神在喂他水喝。 “啪”得一声,清晨的一只鸟撞了宿舍玻璃,扑扇翅膀又不知飞向何方。顾奕点点脑袋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早上七点。 “……” 他头脑昏昏涨涨,眼睛疼得要命,鼻腔里萦绕一股熟悉的香味,挥之不去。顾奕抹了把下巴,抹了手口水出来。 “我靠……” 他甚至不敢掀开被子,去看藏在被窝里的那截身子,情况有点糟糕,顾奕心虚。 不, 情况很糟糕。 顾奕:一身臭汗味的我怎敢碰一身冷香味的你~[可怜][可怜] 云白:睡觉中·勿扰。[抱抱][抱抱] 谢景宁:睡觉中·勿扰。[哦哦哦][哦哦哦] 一嬷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小星星小星星小星星[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会有美味收藏吗[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我要洗白白 第11章 小剧场·香水之谜[番外] 云白身上总是香香的,是一种独特的冷香但凑近皮肉闻后,尾调又带了一点煎焦糖的甜味。顾奕没脸没皮地问过这个问题,云白看了他一眼,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耳尖的谢bro也跟过去了。 A市有很多有名的网红路,网红路里有很多面包店,咖啡馆,买手店和小众香氛店。以前谢兄和顾兄会开着超跑来炸街,但他们很少下车逛过,那些路人很挤,停车也不太方便。 两人跟着云白,一起晃悠到了梧桐树遮盖的一幢三层式洋楼。这家香氛店在网上挺有名气,可对于谢兄和顾兄两个大男人来说,他们并不关注这些。被云白领到门口时,他们瞧见了有些发灰的墙面上延伸出的一块旧黑金属标牌,上面刻了一串儿洋文。 其实这家香氛店的存在感挺强,香味晕染了整条网红路,但顾奕吸着鼻子,并没有挖掘到那股独特的冷香。除了他把头靠向云白肩头的时候,他会偷偷拱着鼻子,往云白衣领下的皮肉钻。 进这家店要排队,谢兄要不排直接进,被云白瞪了一眼,云白在vx上联系了一位说是认识的店员,那位穿得更像是面包店小哥的家伙将他们领向了三楼。 “我们***家一直秉持……是有大师米菲尔·****先生……” 店员的老生常谈有点无聊,顾奕屁也没听进去。直到云白说要拿一款肤感香,据店员说他能把每个人不同的体香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 顾奕自觉将手腕伸了出来,香水喷到他皮肤上凉凉的,他往鼻子上凑凑,还算不错,但并不是心心念念的那种感觉。 “老谢,闻闻你的。”他拽过了谢景宁的手腕,鼻子皱皱,评价道, “噫——一股口水味。” “去你的。”谢兄不服,拽了顾兄的手腕闻,甩开后评价道, “噫——一股酸味。” 两人默契地一人抓了只手腕,将云白喷上香水的地方往自己鼻子上凑。 “对,就是这个味。” 谢兄和顾兄一同开口。 “麻烦拿两瓶。” 两人异口同声。 一瓶自己用,还有一瓶要偷偷塞云白柜子里。 翌日,白白男神发现自己柜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两瓶未开封的香水,他转头看了眼宿舍里的两位,一个在床帘里面“刺啦”着按香水,一个就着手腕时不时闻一闻。他并没有开口说要把两瓶香水退回去, 云白认为这是他的带路费。 很萌的小日常[奶茶][奶茶][奶茶] 宝宝萌喜欢滴话可以在评论区留言鸭[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窝会不定期更新一些[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小剧场·香水之谜 第12章 操场超大杯 开学一周后,是A大新生军训,原本还未完全熟络的同班同学或许能在这次机会中进一步认识彼此。当然这是班主任的措辞,至于要不要听,这件事交给可爱的同学们。 谢景宁顾奕,与云白并不一个专业,理论来讲,他们应该在A大的另一片操场上,不过今早时分,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两位,云白知道,他们应该是翘了。 “向右看齐——向前看!” 下午的日头挺晒,身上套了两层军训服质感可不算太好,尤其是在出汗以后。操场上聚着好几个学院的学生,有很多学生将自己的水壶或者是矿泉水瓶放在了离数媒班很近的地方。友好的教官将同学们带到了树荫下休息,他惊奇地发现部分女生喝水喝挺勤快,果然,年轻人就是胃口好啊。 云白并未选择找位置坐,他倚着用来隔网球场的铁丝护栏,一身彩绿色的军训服硬是给他穿出了军装的劲儿来,宽绳制腰带一扣,扣出了惊人的宽肩窄腰和两条逆天长腿。摘下帽子,立体的眉骨在眼下长出阴影,看得周遭女生惊叫连连。 酷帅型男,数媒班出了个万里挑一的大帅哥。操场上不少院的人都向数媒班投去了羡慕的眼神,天杀的,这种帅哥要是在他们班该有多好啊,这样每天上课都能欣赏神颜。 尽管面上不显,可云白还是在心里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没错,这就是他坚持来军训的理由,别人军训狼狈,他来此处装杯,况且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都没怎么出汗。 “集合——”教官又喊着。 操场上走来点人,有一个扛着摄像机,应当是给学校拍宣传照来了。 “各就各位——稍息——立正!” 班主任跑来不知跟教官说了些什么,教官点点头,又朝方阵喊了声: “云白——出列——” 一时间,几个学院的人都哗然,原来云白就是他啊。不少人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名,再更正一下,是未见其真人,校园墙,校园论坛什么的,偷拍图一大堆。每次只要关于他的话题一出来,那都是腥风血雨,夸的夸很大,踩的踩很狠,爱的人也多,恨的人更多。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脸真的很好看,居然还是不上镜的款,因为很多照片拍出来白到曝光甚至会让人误会他是淡颜系,但俊帅的眉眼在现实里见了才会知道冲击力有多强,而大多数人见到云白本人的第一感受就是,静静欣赏,岁月安好,上前聊天,舌头打结。 “是。”冷冷的嗓音给处于酷暑的同学们送去凉气,云白迈开长腿,走出列阵,来到了教官旁边。 而在教官的又一边,跟班主任聊着的几人,正是带着给A大拍军训宣传照的任务。其中一个男人打了几声招呼,又同扛着摄像机的人聊了几下,然后走到了云白跟前。 “去那边拍吧,”男人穿得野性但又讲究,红黑细格纹短衫叠着水洗蓝丹宁牛仔裤,米色高筒靴又在腰间用金属银扣腰带点缀,俨然一位西部牛仔。男人的眉骨上有条细长白疤,他抬手指指,“对,网球场那边,光线好点。”他伸手理了理云白本就整洁的领子,男人的手指很热,又往衣领下的皮肤钻,像一条虫一样在云白的脖颈处爬,男人随后拍拍他的背部,示意他跟上前去。 眉头皱皱,直觉告诉云白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人,脑中思索,他跟着摄影团队去了空旷很多的网球场。 “小朋友叫云白是吧?” 男人的语气带着狎昵,明明刚见上,却已经熟络得跟长辈似的,他又抬手帮面前的青年摆摆帽子,下手的力道很重,借着帽檐将青年头往下压了压,但男人似乎对此很满足。 那天在俱乐部被朋友绊着,谢大公子那几个小朋友又走得快,严焰没能拦到人。可在三人走之前,那位脱着机车夹克的青年往他们那帮人中望了一眼,似乎是在打量什么人。是在看他吗?严焰想着青年是不是听到了他要当他师傅的话,心动了对吗?夜里严焰总会回想起那份眼神,说不上温良,带着傲带着倔气,毫不加掩饰,像一条毒蛇“嘶嘶”地,哈着冷气。 太诱人了,严焰觉得自己仿佛被引诱的亚当,那位青年变成了垂悬在他心头的一颗红苹果。严焰对自己的癖好坦荡,他爱玩有个性的小年轻,在国外赛场上遇到不少,他喜欢看着他们堕落在原始的欲,热衷辱骂凌虐,把鸽子的翅膀掰折捏碎。有傻的会为了他在赛场上丧命,泥巴混着黏稠的红,鸽的白羽染了脏污,严焰只会丢下一句:真没意思。 费了挺大力气得知云白是A大新生,严焰想过来看看这位令他念念不忘的青年。果然,近看之后,他更懂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日思夜想。 真是极品,严焰想着。 “小门面,衣服理理好,我们要拍照了。”他双手拍拍青年肩头,力道很大,发出的声音清脆,其实青年的衣服已理无可理,几乎每一处都一丝不苟,严焰将目光落到了由编织腰带卡着的那处劲腰,粗大的手往可调节的绳尾部使劲一抽,一声吃痛的闷哼传入耳中,藏在劣质军训服下的白皮应该被抽红了吧?火辣辣的红痕箍起腰部最窄的地方,比系了条红丝带还要让人浮想联翩。 ··· 第一天军训,谢景宁真的旷了,他的好兄弟也是。顾奕这两天又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钻他那club开party去了,谢景宁乐得其见。 不知为何,他给自己套上了那身学校里发的军训服,脑子里过的却是云白穿军训服的模样,谢景宁想给这样的云白拍张照,跟之前那样,云白会拿着他拍的照片发朋友圈。 想着想着,他往同自己学院军训场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操场上全是学生,云白很显眼,可谢景宁没有看到他。 “啪——”一声脆响,男人手背鼓起火辣辣的红,面前青年不再神色平淡,紧促的眉头和掀起的嘴角,还有眼里的煞气,将他原本高高在上的距离感给撕碎了。 云白记性很好,只要他肯注意,他能记下来的东西相当夸张。他见过眼前这个跟拖把狗差不多的家伙,在顾迟年的机车俱乐部,顾迟年和顾奕站在顶层的露台上,棕色拖把狗混在露台下面,跟一帮子臭鱼烂虾一起。 那这种人,凭什么站在他面前,还耀武扬威地教他做事? “呵。” 恶意不加丝毫掩饰,从青年眼底冒出,像是地底滚出的原油,黏了男人一身。凝了眼手背的辛辣,严焰嗤笑出声,面前的男孩比他想得还要有个性,可就是要硬骨头掰折起来才爽。 “弄疼你了?”他的语气放柔了几分,话也变得缓缓的,好像在哄家里的猫,他两手举举,日光晒在他那通红的手背上,刺疼得很,“抱歉小云,我下次注意。” “我们先拍照,好不好?”严焰如此柔声商量着,可他知道自己的**快炸了。 “拍什么照?”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声音清朗,起伏不大,却压抑的,让人感觉如被关在禁闭室里接受审讯。 “校方安排的?” 学生都在操场聚着,网球场空旷,场地上只零星着四五个人。 “是拍集体照吗?” 严焰身旁压过一层阴影,把他被日光烫灼的身体罩得很凉,阴影只盖过半秒,严焰仍然被太阳灼烧着。突如其来的人,严焰认识,但仅仅只是认识,他不敢打包票谢景宁认识他。他眼睁睁看着这位谢大少爷勾走了自己相中的小年轻,头也没回,或许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只留了句: “好好完成任务——” 吗的,这臭小子。不爽极了,严焰在心中臭骂,可谢景宁的话挑不出错处,他仅仅是在陈述事实,事实就是,严焰他滥用职权。 “……” 云白和谢景宁两人并排走着,彼此无言。路上没有穿军训服的新生,他们是两个另类奇葩。 下午三点路上蒸腾的热气很足,两个奇葩都没有脱军训服的外套。他们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闲逛,不少学长学姐会偷偷去看他们,的确是道靓丽的风景线,包括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热得冒烟的穿着。 “弄点冰的?”谢景宁提议道。 “嗯。”云白点点头。 校园里开了挺多品牌店,包括肯基基麦当当星爸爸。 “你爱我~我爱你~……” 一阵悦耳的音乐,俩人默默略过了红色招牌打到脸上的某蜜。 “诶——”谢景宁拉住了身旁的青年,问道,“那家店是不是卖冰淇淋啊?” 下一刻,谢景宁很明显感受到手里青年的身子抖了抖,又僵住了,他使暗劲儿拉了拉,拉不动。 “他们说,喝了这个拿不了A市户口。” 谢景宁:? 不是?这从哪听的? “扑哧——”他没忍住笑了出来,谢景宁被云白这个冷笑话给逗笑了,结果低眼一看: 泥马,人家没在开玩笑。 “……”谢景宁又使了暗劲拽拽,云白比在外面野惯了,不想回家的猫还难拽,这让谢景宁觉得有点可爱。 “云白,你在乎这个?”他问道。 “我是臭外地的。” 云白回得一本正经,好像吃了这家店就要成他的世界末日了一般。 “扑哧——”因为云白的话,隐隐的,谢景宁感觉自己的肚子在抽抽儿,“那你等我吧。” 两份脆皮大圣代,谢景宁往里面加了脆啵啵,黑糖珍珠,芋圆,还有椰果。 一口下去,壕无人性。 俩人找了树荫长椅,云白看着谢景宁将某蜜大圣代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凝了几眼自己手里的“壕无人性”大圣代,眼一闭,咽了一勺下去。 “……还行。” 热暑之下,大圣代解救了两位快要渴死的孩子。 看着正乖乖凿大圣代上面一层脆皮的云白,谢景宁又很难将这副模样的他同前几日机车场上不要命的青年联系到一块。其实这些天,他一直想问云白,去不去飙摩托,去辞岁山那块。 顾奕怕那地,可他谢景宁不怕,他知道云白也不怕。而今天他又发现了,其实身旁的青年挺招变态的,暂且不提顾奕,因为他大兄弟天生猥琐,可今天碰上的那狗东西呢? 狗东西碰到云白了吗?如果他没跟过来呢?那只扫把狗会怎么为难他? “你……”谢景宁张张唇,问道,“碰到过这种事吗?” “……” 云白转头望了谢景宁一眼,又撇过头去吃手里的圣代。谢景宁的问题将他的思绪拽到了什么地方,让他想起来一间去过的公共澡堂。 一间刚开没多久的浴室,消毒水的味道挺足,云白尚可接受。那时的他在洗澡,一个人凑了上来,跟自己说,他喜欢他,一见钟情。 那个人,是一个男人。 “碰到…过……”云白抿抿唇,唇瓣上甜甜的。 “那你……” “一拳揍上去。”云白淡淡的陈述着,神色平静。 一拳揍上去,红色的血洒在水蓝色的砖上,又被淋浴头漏下的水冲刷干净。人会哀嚎,带着血的手会抓着他的脚腕不放,那就一脚踹上去。 听着云白放出的狠话,谢景宁觉得稀奇。这和他印象中的青年可不太一样,在他眼里,云白可以体贴可以不羁,可以个性又可以包容,但是…… 但是云白是一个温柔的家伙。 他会给他带灌饼吃,会纵容他的小任性,云白会在他喝醉的时候,带他回家。 “……刚刚怎么不揍上去?”谢景宁口里冷不丁冒出这话来,他心里其实有点生气。 “太多人看,有损形象。” 对于此等莫名其妙的问题,云白笑了一声,但还是回答了谢景宁,他又问道:“那你呢?看起来,你比我想揍人?” “太多人看,我得低调。” 谢景宁跟着云白笑了,笑着笑着,两人的笑声又成为了干笑,干笑之后,风刮过沉默。 顾奕在的话,应该会热闹点,谢景宁发觉自己热场子的能力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强。 顾奕在的话,又要吵死了,云白喜欢静一点的,哪怕没人说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 他习惯了,在很久以前。 在看到老谢的超大杯圣代后, 白白男神:册那个败家子[问号]吃个冰淇淋给你吃成满汉全席了啊?[白眼][白眼]给我滚回大清当土皇帝去!![愤怒][愤怒][愤怒] 一想到谢和云是m1s0,俺就想笑[笑哭][笑哭] 此刻顾兄的标签有【青蛙王子】【顾大喇叭】【偷米老鼠】【天生猥琐】 顾奕:[小丑][小丑][小丑] 会有美味收藏吗[害羞][害羞]感恩感恩[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操场超大杯 第13章 上药上酒上大炮 “嘶——” 夜晚洗澡的时候,热水浇着身体,云白的腰部火辣辣的疼。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圈鲜辣的红痕透出白皮,挺宽,红痕边缘还有点渗血砂的迹象。 “死东西。”水浴之下,云白攥攥拳头,低低骂了一句。那货最好祈祷不要再遇上他,云白恨恨想着,不然他一定会把人拖到小树林去,揍到他喊爹叫娘。 “嘶——” 1号床桌位上偶尔会发出这样的声响,谢景宁心疑,但浅灰色的帘子拉着,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向后靠靠椅背,朝着1号床开口道:“云白,你没事吧?” 帘子里本就轻微的动静一下消去,过了半分钟才传来了点声音。 “谢景宁,”帘子里的声音呼唤道。 “帮我个忙?” “哗啦——”一声, 下一刻浅灰帘子就被人掀开了,宿舍的光混了进去。云白正坐在桌面上,他的腹部多了一长横条的红痕,红痕紧箍着云白腰部最窄处,像是一条艳丽的红绸子,又像是一条缠上人,不断收紧身子的红海蛇,在冷白皮的衬托下,极为瘆人。 真的是瘆人吗?谢景宁心中有种被揪起的感觉,揪得他心口好疼,他将这种感觉归类为心疼面前的青年。 那个死狗,谢景宁在心里恶狠狠磨着那人的模样,那厮最好祈祷能躲好点,不然他一定把人整到亲妈都不认识。 桌面上躺着一瓶碘伏,和几根棉签。云白从桌上起身,然后转过身,背对起谢景宁。红痕紧紧缠绕他腰腹一圈,前面的云白能看见,的确擦破了几道口子,但是生长在背部的那些,他不太清楚情况。 “严重吗?”背对着谢景宁,云白询问着。背后有种被人盯住的感觉,他不太习惯,但比起这个,云白更在意的是,他不想他完美的身材被疤痕破坏。 “这里…好像破了……” 面前人的背沟深凹,两旁的隆起犹如青玉山脉。可在戏剧的收窄处,那条红痕斑驳着砂与破口,目光顺去,如同一条流动的红河。谢景宁的手指轻轻点了一处地方,颤抖反馈到手指神经,又由手指神经反馈到他的大脑,谢景宁的手指在红河边缘游弋着,隔着零点几毫米的距离,一处血砂又把他的手指吸了进去。 “这里…也是……” 自觉取了桌旁的碘伏,棉签晕染上棕红,谢景宁说着:“我帮你上药。” 很快一层氧化的,有如黄土的色泽,如遮天黄沙席卷,将红河的艳色盖起,谢景宁的动作越发慢了起来。 “还挺多……”其实有破口的伤处已差不多被他涂净,但谢景宁告诉自己,多涂点,应该能好得快一些。 他只是担心云白身上会留疤,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想再欣赏一会这美好的身体,谢景宁才没顾大兄弟那么变态。 “疼吗?”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聊,实际心思根本在别处,从谢景宁的眼睛就能看出来。棉头棕黄的棉签,好像条帆船,顺着红河,从港口巡航到终点,又从终点返航到港口。 “还行吧……” 背对着谢景宁,云白的声音有点闷,但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问了起来。 “那个人你认识吗,谢景宁?” 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谢景宁的思绪被拽回了一点,他沉默了一会,也许在思索什么。 “认识。”谢景宁回道,“找个时间,我去跟他聊聊吧。” 他撒谎了,很自然。【认识】在谢景宁这里通常是指打过几次照面,玩过几次的程度,但那家伙,他连名字都挺模糊。 FENG俱乐部……脑子里闪过一张又一张人脸,他似乎有点记起来了,那个叫严焰的男人。 “谢了。” 原本沉闷的声音变得清晰,面前青年回过身来,取走了谢景宁手里脏污的棉签,又顺手将它们丢进了垃圾桶里。 云白很聪明,他听懂了谢景宁话里的意思。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谢景宁居然有帮他出头的打算。嘴角要长出压不住的笑意,云白发觉,眼前这条傻狗,还算好用。 可他并不知道谢景宁心中所想。 谢景宁手里空落落的,听了那句道谢他应该开心才对,但他却觉得这样生分了。好兄弟之间可不用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他和云白之间难道还不够热络吗? 眼前的红河消失了,带着起伏的青玉一起,被黑幕掩盖,像是在他面前举办了一场谢幕礼。 市中心夜街口是有名的年轻人聚集地。白日此处的洋楼建筑大都融入周围,但到了夜晚,斑彩的灯光垂射夜幕,摇响的音乐会带着地面一同震颤,时髦的叛逆的野性的优雅的人们聚集在不同建筑。 【NEW·G】club是其中最为热闹的场所之一。 club内部呈圆盘形,一层一层加叠而上,中间挖空,从底楼向上望去直通穹顶,也可以看到一层又一层各色的人儿。club顶部归属主理人,鲜有人能去,除了跟顾奕相熟的家伙。此刻这位主理人正赖在一张红色沙发上,他神色飘忽,活力全无,像条死鱼。 “顾奕……顾奕!”好哥们叶舟呼喊着顾兄大名,总算是把他兄弟魂儿给喊回来了,“有八卦,听不听?” “听——”顾奕只是偏偏头,拖长语调回了一嘴,不过兴致缺缺。 倒是周遭的一些人,闻着味儿就凑上来了。 “诶叶哥,是朱哥那事不?” 叶舟家里头是从传统媒体转投了部分去做mcn机构的,这几年网络媒体景气,网红直播生态链不错,叶家在里面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至于比顾奕大两岁的叶舟,由于打算毕业后接手家产,所以读了A大隔壁的传媒大学。对他来说,学习专业知识倒不是重点,在那边挖点新人找点潜力股才是。而现在他手里有几个小有名气的网红,都是叶舟从学校里挖出来的。 因此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事他知道的挺多。 “嗯——”叶舟也学着顾奕调子,不过他是为了吊人胃口。 有人给他手里杯子添酒,叶舟晃了晃酒液,又将那日本切割工艺的天价玻璃杯置到了桌面上。“啪”的一声,好像说书开场前的奏响。 “蜜瓜小桃。” 叶舟说了一个网名。众人目光如炬,他们听过这个名字,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算个新晋颜值男主播,走可爱路线的。当然他们能听闻,更多还是因为最近闹挺大的瓜。 “朱宇。” 叶舟又报了个名字。众人连连点头,没错,是他们想听的名字,那个家里在市中心开高档餐厅的富哥。 “他俩咋啦?”在一旁的顾奕总算回过点神来,他从红色沙发上坐了起来,把叶舟放桌上的那杯酒喝了。 “好了又分了,分了又想好上呗。” “我靠——”顾奕有点急眼了,“你个叶舟,说话能不能别像挤牙膏一样啊?” “得得得,”叶舟笑了一会,笑得眉眼飞扬。他桃花眼细眉毛,天生偏多情的长相,一时间场上挺多女孩子都红了脸。他又摆摆手聊着:“这不是看你没劲,逗你玩儿呢。” “大概就是蜜瓜小桃搞直播,朱宇是他榜一,打榜投进去挺多钱。”叶舟接着说道,“前段时间见面了,谈了段时间。结果蜜瓜想分手,朱宇跑直播间去闹了,又跑去我们学校想找他复合。” “朱宇是不是跟你聊过?”听了一水溜八卦,顾奕问着。 “嗯啊。”叶舟点点头,“他跟我说,他给这**花了这么多钱,不可能就这么分了。这是他原话啊,我没瞎改。” 在场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又有人咂摸出味来。 “诶叶哥——那他俩为啥分的手啊?” “不好评价。”叶舟摇摇头,“据朱宇说是,他前男友是个钻钱眼里的家伙。前段时间生日,给他送了辆帕梅。送完了,人捞够了,就提分手了。” 听完这段,在场人纷纷感叹,他们都没想到蜜瓜小桃居然是这种捞男,不仅捞还厚颜无耻!人家捧他直播间,又送他豪礼,费心费力,结果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讹诈一笔,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苍天啊,深情似朱哥怎么就看上这种奇葩呢? “哈哈,你听他鬼扯。”顾奕评价着,当然他说的鬼扯的人是朱宇。 “所以我说不好评价。”叶大公子感叹了一声,然后开始了他自己的分析,讲的头头是道的,将在场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具体说了啥,顾奕没听清,他的心思又飘到别的地方去了,飘到了他男神云白身上。 白白现在在干什么呢? 顾奕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梦,那让他负罪感满满,导致他这几天都不敢多看他男神的梦。可是……他还挺想念那场梦的。兴许是他顾奕馋男神身子?云白身材的确太好了,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但是同为男人,怎么能去馋男人身子?顾奕发觉他好变态啊。 到底是什么感觉?顾奕说不上来,只觉得内心躁动无处宣泄,哪怕嘶吼也于事无补,千万情绪汇流一处,万千思想凝聚为一个: 顾奕想见云白。 凌晨一点多,狂欢需要人揭幕,club中的电子音乐几乎冲上顶峰,一柄香槟喷泉枪被递到了顾奕手中,在喧嚣暂停的那刻,club从顶部降下雨水。 人们沐浴在金色的雨中, 灰色的明日暂且不知, 今夜他们要灿烂的狂欢。 小顾同学疑似开窍[闭嘴][闭嘴] 这个老谢咋还在纠结好哥俩呢?[问号]小心老婆跟人跑了![白眼] 白白男神泥好涩涩[爱心眼]这么涩涩,让俺老嬷嬷好好嬷嬷你![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上药上酒上大炮 第14章 西瓜对对碰 “诶——老严。”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机车俱乐部的一间展厅里,阔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嘴里叼了根烟,抬着手机刷短视频。 “你知道谁来寻你了吗?” 说话的朋友语气调笑意味挺足。 “谁?”严焰挑挑眉,朝朋友踹了一脚,面前人躲了过去,严焰说着,“我相好啊?”他着实想不出朋友口中的人是谁,但他倒挺希望是那个叫云白的小年轻。 “诶哟你这嘴待会儿可得把把好,人家脾气可不一般。”朋友跟他扯老空。 脾气大?这几天,他手背上的伤都还没消肿呢。那要说脾气大,除了那只抓人的野猫,还能有谁? “起开起开——”心里的**胀个不停,带着严焰的面部肌肉也牵出兴奋的抖动,他将身边朋友撞开。刚起身时,却发现有人已经在展厅门口看着他们了。 “你相好?” 谢景宁慢慢踱进了展厅中。几何框架,黑色主题的展厅大多陈列一些由发烧友亲自改装的摩托,还有一面墙上专门放置个性头盔。手带过一辆哈雷摩托,他环顾四周,今天顾迟年并不在俱乐部里。 “我对男人可没有什么癖好。”一声冷哼从男人嘴里喷出,听起来戏虐极了。 被当头安了个罪名,严焰心道面前的谢大公子果然好大气性。他在心里啐了一声,不光是因为现在,更是因为前几天这位谢少爷甩了他面子,又抢了他的人! 看来他与谢公子是天生不对付的角儿。 小兔崽子被人捧惯了吧?严焰知道谢景宁家里厉害,他把气往胃里咽咽,吐出来的好话带着包装。 “谢公子,来找我玩摩托磨技术吗?”一口气还是没咽下去,严焰话里有话。无心之人只会觉得是他和气,他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有心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在嘲讽谢景宁玩摩托没玩到家,在前段时间输给了那小年轻! “玩啊。”一声嗤笑又从谢景宁嘴里冒了出来,他点了根烟,一圈橙光将烟圈起,白烟叹了出来,“你是不是没跟我玩上,皮挺痒啊?” 莫须有。严焰是喝多了喜欢乱开腔,但他没事去想一大男人干什么?他瞪了一眼身边好友。 好友连连摇头,他也正吃着瓜呢。场上谢景宁和严焰你来我往,一会又是相好一会又是教技术玩摩托的。他眼睛“咕噜”转到严焰身上而后又粘到了那位风度翩然贵公子身上,好像琢磨出什么了。 他知道严焰喜欢玩小年轻,特别是那种帅的傲的野的有个性的,他再次偷偷打量了一眼谢家那位,条件都符合,还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小恶霸,就是个头比严焰高了不少。 我测个严焰!玩小年轻把主意打到谢家大公子上去了! 牛比! 朋友拍拍严焰肩膀,压着话里的激动,说道:“是条汉子!” 所以这是谢公子忍不住恶心,来警告严焰来了?圈子里都知道,能把谢景宁惹到亲自下场的人不多,因为不敢!且不说他家里,这个比鬣狗还恶劣的小魔王自己哼哧几下,就能把人送进医院。 所以严焰这是打算走恨追套路,吸引谢公子注意? 牛比! 场子里的不少人都被引了过来,瞪大眼睛,在等瓜吃。 “给你个机会。”谢景宁冷嗤了一声,“输了的,挨一拳。怎么样啊?” “谢公子你要花脸了,你家里寻我怎么办啊?”果然是个冲天炮。严焰心想不过呛了他几句,这个气焰冲天的臭小子就已经要来摁人了。 “当我三岁小孩啊,这点事都要人来管?”谢景宁也呛着那扫把狗,“玩还是不玩?”停顿片刻,他眼神眯眯,把烟头按在了严焰的黑色皮衣领上。 一圈融化的褐洞,耷拉着黏腻的液体与难闻的味道。 “怂、货、” 好啊好啊,仗势欺人玩出花儿来了。面对谢景宁的态度,严焰连连点头,他又何曾不玩过仗势欺人?而现在骑到他头上来了,这口气特么的比咽仙人掌还难咽。 玩摩托?呵。国内玩得过他严焰的还没出生呢!更何况前段时间输给小年轻的谢景宁?跟他严焰比摩托?今天他就要教教这个小混蛋什么叫规矩! 两人当即下场,原本散在各个场子的人都聚了过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有的一头雾水,有的略知一二,还有的已经把事件原委编出了花。没多少功夫,一传十,十传vx好友,vx好友再把事往好友群里一放。 这下人人都知道,严哥们把手给伸混世魔王那里去了,谢霸王寻仇来了。 【我去牛比啊!这爷们儿是不是老牛吃嫩草吃疯了?敢打谢景宁主意?】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成功了。谢公子不瞧他来了?】 【够狠!你是不知道,严一听说那位要来,兴奋得浑身都在抖。】 【我靠快别说了。。好好一大男人,换我我也快恶心死了。】 毫无疑问,严焰输了。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群里发了他输的照片,还有人调侃说,这是严焰舍不得动手,故意让的。 场地上热得黏身子,多半是人们看戏给看激动的。刚一到终点,谢景宁就把头盔摘了甩地上,下车又把严焰的头从龟壳里拽了出来。 “砰——”一声,尚未反应过来的严焰只听见了一声巨响,随后又是“嗡——”的声音,再是血腥味,要呛死鼻子。他整个身体向一侧倾去,眼前黑了又亮,昏天花地。踉跄好几步,严焰勉强支起身。他手一抹,哗啦啦全是血,多的几乎要堵住他的鼻腔。一侧的牙酸得要命,他啐了一嘴,吐出口血来。 说一拳就是一拳。可这一拳好像给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严焰给打醒了。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穿着军训服,甩了他一掌,又瞪着他看,一双冷眸里有煞气有嘲讽有讥笑还有明晃晃的——看不起。 看不起他?真有意思。他严焰有钱有颜有品有技术,玩玩他绰绰有余。凭什么看不起他! “你特么的是不是看上他了?”他本就嘴肿,话也说得不清晰,血“咕噜”往嘴外冒。 面前的谢景宁是正儿八经的直男,这谁不知道? 男人的直觉,谁让他严焰的小宝贝手段通天呢?真厉害。严焰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因为这才能将今天莫名其妙的一切解释得通! 随后严焰又挨了一拳。这一拳揍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又把严焰揍倒在地。谢景宁把男人脸狠狠摁到地上,看着泥石在他脸上摩擦出血砂,看着男人失去意识。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谢景宁说话声音不算大,但揍人的声音响得很,场上不少人都被吓到了。他们眼瞅着狼藉的严焰,又看着慢慢起身的谢景宁,拍拍身上不知从哪粘上的一点灰,矜贵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刚将人狠揍了一顿。 对于谢景宁来说,他并不想把云白牵扯进去。所以他要给严焰按个别的名头,让他顺杆儿爬,把名头摁死了,再揍他一顿。他倒没想把话题往什么同性恋引,扫把狗他自己给自己捅刀,那就让他自己处理咯?谢景宁乐得其见。 “傻逼。” 在场上站了一会,谢景宁在看天上的云,云是白色的。他这几天都在给云白上药。 两个人躲在浅灰帘子里,背着顾奕。 因为云白不想让顾奕知道,他说顾奕容易瞎操心,那会让事情变麻烦。谢景宁觉得云白说的对,他也不想让顾奕知道,至于原因,大抵是怕顾奕手糙,弄伤了云白。 两人心照不宣,会趁顾奕在淋浴间里唱歌的时候,会趁顾奕拉起床帘躺床上打手游的时候,会趁顾奕出门野玩的时候,躲在帘子里擦药。在几乎密闭的空间里,两人凑得很近,帘子遮挡住他们的呼吸声,还有棉签在皮肉上蹭的声音,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谢景宁第一次做,他觉得还挺刺激的。 云白的伤可以好得慢一点吗?谢景宁抬手看了眼突出骨节上磨破的皮,渗了点血,没啥感觉。 云白会给他上药么?谢景宁想着,他也要弄个桌帘,然后把云白骗进来,给他看自己的伤口,跟他说好疼。 云白会握着他的手,用棉签给他上药吗? ··· 晚训时分,操场上发起了西瓜。十几位教官,还有班主任辅导员,就着被搬上草坪的桌子,在那热火朝天地切西瓜。人围得很多,西瓜被切成片状又被嘴馋的学生拿走。云白坐在一处角落,他并不想吃西瓜,滴落而下的西瓜汁会弄脏他的手,片状的西瓜吃起来会很狼狈,云白不愿狼狈。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透出紫色的霞光。 “嘿!白~白~” 面前出现一个傻小子,咧着一口白牙,也不知道在乐什么。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面摆着切得精细的西瓜果肉,果肉上点缀着银色小叉。 “吃西瓜吗?我切的哦~我知道你喜欢吃西瓜。” 脑子瓦特,为了给男神带西瓜,顾奕请了整个操场的人吃西瓜。面前的青年神情冷冷淡淡,一只玉手拿起银叉,红色果肉将那薄唇染出艳色。顾奕知道,他男神心里一定是开心的。他将那盒塞进了云白手里,自己则拍拍屁股,蹭坐到了男神旁边。 “好吃吗?”盯着男神侧颜,顾奕眼睛亮亮的。没等云白有所回应,他又往青年军训服口袋里塞了什么。 一个硬硬的东西,隔着劣质军训服摩擦着云白的皮肤。 “什么卡?”吃着西瓜,云白并没有将手伸往口袋里。 “你上次赢比赛的钱。”顾奕解释着,“差不多有20万,我帮你放这张卡里了。”他吞吞口水又说着, “白白,你别把这张卡丢掉,好吗?” 他往云白身上蹭了蹭,直到嘴里被塞了一口西瓜,他男神喂他的,太甜了,顾奕从未吃过这么甜的西瓜。这些天,他躲起来想了很久,拧巴混着羞耻,羞耻混着冲动。冲动到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人干坏事。 但是今天顾奕发现,他好像更喜欢云白开心的样子,然后跟他在一块儿,就像现在这样。嘴里又被塞了一口西瓜,顾奕要被甜晕了。 “好吃!白白!好好吃!”大赞声含混不清,不断从顾兄嘴里冒出来。 不断往大傻子嘴里塞西瓜,云白的本意是想让这只大喇叭安静一点,哪知这货吃个东西都不安生。 上次赢比赛的钱?云白想了想,是指和谢景宁那场吗?原来他们还开盘下注了,拿他当彩头,那他理所当然收下这笔钱。 20万…云白感受到了口袋里那张沉甸甸的卡,这应该算是他来A市之后的第一桶金。 原来A市的钱那么好赚啊…… 身旁的傻子热乎地贴着云白,天气还算闷,但他今天心情不错,也就任由顾奕这么干了。 也许云白并没有注意到,在另一处藏着的一道视线,注视之余,又含着某种情绪,那绝非纯良的打量。 是谁? 是刚从俱乐部赶回来的谢景宁。刚来寻找云白之余,便瞧见了他在喂顾奕西瓜吃。顾兄几乎要挂到那位青年身上,可青年也不推开他,明明这么热的天。 模模糊糊,可以听到来自顾奕的赞叹声,还有爽朗的笑声包裹二人,但应当容不下第三人了。 手背上的伤口好疼,谢景宁终于察觉到了此处的痛楚,他转身离开了人流聚集的地方,会有人来帮他包扎吗? 大抵…是没有的。 炮灰狗疑似被做局[问号]谢某人果然是做局小专家吗[闭嘴][闭嘴] 写着写着,突然被谢兄诡异的脑回路逗笑了[笑哭][笑哭][笑哭] 有宝宝愿意摘星星吗[让我康康]没错没错摘给我[彩虹屁]球球美味收藏呜呜[可怜][可怜]感恩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西瓜对对碰 第15章 哈喽这是我天菜 早上八点, 云白在宿舍里冲澡,从淋浴间里出来带出一股香气。在香气中,顾奕会从睡梦中苏醒。 3号床桌子上会有一包鸡蛋灌饼,二号床桌子上也有。 顾奕扯开一点床帘,今天他男神赤着上半身就从浴室里出来了,男神照着衣柜里的镜子,皮肤搓得挺红,但红色消下去后,冷白皮肉上波光粼粼的。两颗微微内陷的小肉粒坠在胸肌两边,顾奕的面颊比它们还红。 早上八点半, 没吃早饭,为了保持最佳状态,云白只喝了杯黑咖。套上了他先前买的那套黑色西装,饱满结实的胸肌与臂膀微微将贴身的西服绷起,腰部的收点恰恰好将他那把窄腰箍起,任谁看了都会大赞一声完美。 “呵。” 早上九点, 宿舍门被轻轻带上,顾奕在男神留下的香气中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为期两周的军训后是开学典礼,又恰逢A大200周年校庆,典礼办得隆重,甚至为此开启了多平台线上同步直播。礼堂之内,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走上台,硕大的红色帷幕将他衬得很小。 从云白的视角望去,场馆内本该是黑的,但现在却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好像在看智利阿塔卡马沙漠的星空。强光照在他的脸上,弄得他眼睛发胀发酸,心也在发胀。 短短几分钟,不同于安静的现场,直播间内已然掀起轩然大波,一场本该无聊的开学典礼引来了一批又一批人的围观,【A大神颜学霸】的词条几乎要冲上热搜,但很快又被什么人压了下去。 结束完演讲,云白在后台同主负责人交谈。那是一位中年男人,他押着云白不让他离开,似乎对于云白的表现相当满意,他的嘴角咧开带出几道褶子。 一双手从身后将云白的那把劲腰摁住,他浑身一颤,那是青年相当敏感的地方。可那双手仍不知趣,贴着衣服一点一点往前磨着,十指相扣,直到云白的腰被整个扣住。 “白白~我错了。” 耳边传来黏黏糊糊的声音。 “跟我走呗?” 一只手勾着个车钥匙,在云白眼前晃啊晃,顾奕换了辆大牛。 “去哪?” 顾奕借着力,将他男神转到他面前又舍不得松开。云白今天好看到让他发晕,他想着天底下为什么会有男人穿西服能这么有魅力,他甚至想给男神买上一万套不一样的,每天在他面前换着穿。 这些天他总和云白黏在一起。他喜欢打几款射击类和竞速类的游戏,刚好云白也喜欢打,技术还很厉害,几乎每次都能带飞他。他喜欢去场地飙车飙摩托,刚好云白也喜欢,现在顾奕更喜欢看云白在车场飞驰,然后破纪录拿第一,他比云白还激动。他喜欢去酒吧夜场畅饮,但遇见云白之后却变得乖巧,没怎么去碰那些东西。 云白会问他想吃V家的gelato吗,顾奕想吃,顾奕本来就很爱这个,原来云白也喜欢吗?云白请他,他更开心了。云白会点开心果味和薄巧味的,刚好是顾奕喜欢的口味,他和云白的口味实在太一致,喜好也那么一致,就像是上辈子商量好的那样。 哪怕在商场里,gelato也化得挺快,有时候会顺着甜筒流到云白的指尖。一定很甜,如果用舌尖舔舔的话,开心果和薄巧的味道怎么会不好吃呢? 可云白是他的好兄弟啊,就像他跟谢景宁那样,有些时候顾奕会被自己的想法吓一个激灵,他也怕自己想法会吓到云白,顾奕在脑子里偷偷想,在晚上偷偷想,在被窝里偷偷想,白花花的身体在他眼前闪了又闪,他想伸手去摸,从鼻梁滑到两片薄唇,又从薄唇一路向下磨到人鱼线和腹股沟。 碰到肉粒的时候会抖得厉害吗?顾奕的眼神会有意无意地蹭过云白的臀部,沿着漂亮的腰沟,起伏饱满,会让人怀疑狠抓一把的时候,手指会陷进里面拔不出来吗? 他不是同性恋。顾奕不是,云白更不是。最近顾奕在网上学个词,叫“天菜”,好可怜,他的天菜是个男人。顾奕没有经验,他连谈恋爱都没有经验,他老爹只教过他怎么宠女人却没教他怎么追男人。所以他去了解了一点圈子里的喜好,结果发现很多人对直男情有独钟。 我测?那他顾奕算不算这类人啊?有些人还调侃说,喜欢直男好啊,吃他们豆腐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他又知道,云白其实挺介意有人碰他的身体。前两天,顾奕吵着闹着要和云白一起洗澡,两个大男人挨一起洗澡太正常了,就是淋浴室摆不开两个大男人,洗澡的话,难免会碰到对方。顾奕因为这点小心思,想得面红耳赤。 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云白把顾奕关在了浴室外边。顾奕给他转账,求云白原谅他,转账信息早已过期,他男神仍旧没有回复他一句话,在手机上是,在宿舍里也是。顾奕伤心得每隔几小时就往他给云白的那张卡里转钱,他祈祷着云白看到了能原谅他,或许他男神早就把卡丢掉了,但是…… 求求了,别像那张卡一样丢掉他,好吗? 直到现在,顾奕才敢腆着脸来找云白,因为他难受,他憋不住了。 而在云白看来,事情远没有顾奕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需要私人空间,而顾奕的粘人程度有点过头了,恰逢开学典礼和校庆,云白很忙,也没空搭理人。 “给你看样东西。白白你跟我去吧,求求你了。”顾奕委委屈屈地说着,很难想象,这跟前段时间大骂B市某少爷舔狗的是同一个人。 面前顾奕卑微的态度让云白愉悦,他在想A市的公子哥还真是太好拿捏,陪人玩了几天就把他当大哥,上赶着来捧他了?脑子里又回忆起这两天顾奕狗狗祟祟,见到他不敢放声屁的样子,他觉得好笑。 下午两点, 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谢景宁还是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挺热,打开灯果然没人在,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凉透的灌饼。 就着矿泉水,谢景宁吃了几口,手机震动,群里面有人组局在喊他,是叶舟请客喊吃饭,他回了个【好】。 退出群界面,谢景宁看着那个置顶联系人,云白这两天很忙,谢景宁就没去多打搅他。 不像那个死顾奕那么没有分寸,谢景宁在心里想着,前两天总算翻车了吧?死粘人精,天天霸着云白不知道在干什么。看不出来云白在迁就他吗? 可云白为什么要由着他?这个问题在谢景宁心里盘旋了挺久,云白脾气也太好了点,没脾气的人是要被欺负的。但云白给谢景宁的感觉,又不像是一个完全的老好人。 谢景宁突然想把饭局推了。他点开了置顶,编辑了条信息,其实他跟云白聊得不算多,但应该是因为顾奕那家伙太能聊了吧? 【景·】:晚上一起吃饭吗?就我和你。 【景·】:顾喇叭太能闹腾了。下次带他。 发完两条信息,谢景宁发觉今天是开学典礼而他错过了云白的新生演讲。 【景·】:今天演讲顺利吗? 【景·】:其实你喜欢安静一点,对吗? 就着矿泉水,谢景宁又吃了一口那个凉透的灌饼,很干。 手机时间由14:13跳到14:23,对面没有回应。 静默的,就像两人刚加上对方的那个夜晚。 ··· “顾先生,您是想看这对耳饰吗?” 一对深银色的十字架耳饰静静躺在丝绒匣子里,柜员向面前两位青年展示着。 云白饶有兴味地盯着顾奕看,顾奕也在看云白的反应,他男神目光灼灼,他以为那是高兴。 “白白,”顾奕叫男神名字叫得甜腻,他取了一只耳饰,捏着顶部,那个十字架在半空晃了又晃,“你试试呗,我给你戴。” “顾奕。”时隔两日,云白总算喊了声顾奕的大名,他抬出右手,将那只要摸向他耳垂的手推开了,云白掀掀眼皮,问道,“为什么要给我买东西?” “为什么?”被这么当头一锤,本就心虚的顾奕急得额头渗出了点汗,他又没忍住音量,“诶呀云云啊,我们是不是兄弟?”他挑挑眉,语气听起来挺轻松,“嗯嗯?是好哥们,你说对吧?” “那你……”目光转向顾奕手指上捏着的耳饰,云白说话变得慢吞,他在等顾奕表态。 “诶呀白白,小顾爷我一高兴就喜欢花钱,花钱花自己身上还不得劲儿,花兄弟身上心里才能舒坦。 过段时间老谢生日,我生日礼物都给他买好了,理查德米勒的一块表,臭小子坑了我快两百万,等我过生日肯定给他宰回来。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他。我得给那小赤佬个惊吓,吓死他那种!” 顾奕对着云白交了底:“所以你这点儿,才哪到哪啊,快快快收了吧!” 他手伸得着急,银耳饰“哆嗦”掉到了地上,他没去管,就近拿了另一只耳饰。心心念念,顾奕摸到了那泛着微凉的耳垂肉,肉感又软又糯,指尖轻轻揉几把就红彤彤的,他想着耳垂肉厚的话,打耳钉一定挺疼吧,顾奕有点心疼了。 心疼的间隙,柜员去柜台重新取了只新的耳饰,至于地上那只,应该被顾奕踩得稀巴烂了。 “你觉得好看吗?”两只全给云白戴上了,顾奕食指拂了拂其中一只,带着云白的耳垂肉一起荡啊荡,他指着这耳饰问起了一旁的柜员。 柜员说了一堆恭维话,顾奕屁都没听进去。 都是些废话,当然好看啊…… 怎么会不好看呢? 眼前的青年也在盯着他看,顾奕又喊人拿了副银包边的半框眼镜。 “云白,你看看我吧。” 顾奕松开了给云白戴上镜框的双手。今天的云白因为穿了身纯黑色西服,褪去青涩又添了几分韵味,两只有宗教意味的十字架耳饰垂在耳朵上,很容易让人想到教堂里听罪人忏悔的神父,而那副眼镜刚刚好框住了云白整张脸上,情绪积聚最重的地方——他的眉眼。 靠着柜台的云白微微倾头,几缕碎发扫过他的额间,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顾奕,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顾奕觉得云白眼波荡漾,像水一样黏着他,拖着他往刺骨的深潭里去,他浑身发抖,喘不过气来,就要被幸福的泡沫溺死了。 男人殊不知他早已胀昏了头脑,连青年眼中那明晃晃的,轻蔑的,鄙夷的恶意也甘之如饴。 没救了。 面前的男人掏出卡,兴冲冲结了账。顾奕心里倍喜儿,他老爹说买单的男人是最帅的,他也觉得自己真是帅爆了,云白也这么觉得吧? 可云白想的却是, 顾奕这货,真是个傻缺。 本集罚谢bro独守空闺[墨镜][墨镜] 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结果想找老婆的时候人都被老顾截走咯[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下一集敬请收看谢某人破防实录[抱抱][抱抱] 白白男神:发生什么了?[眼镜]我不造啊。。。 顾兄:白白看我看我[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汪汪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哈喽这是我天菜 第16章 朋友说我很好看 鎏金映月,水墨古琴,游园惊梦,青竹抚影。 宋韵主题的新中式餐厅,男人迈过一道又一道镂空雕刻的月洞门,喧嚣被抛于之后,穿过山水织画的屏风,檀木圆桌正坐中央的会客厅中,已有**人等候其中,谢景宁走近,落于主座。 “老谢,最近约你可真难。”开口说话的男人声音清润,头发微长,中式微分,一身Z家棕米灰真丝工艺叠穿西服,在月灯之下,光泽细腻。 作为东道主,他挥挥手,示意等候一旁的侍应生准备菜品。 男人双腿交叠,坐于谢景宁旁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简着一件黑衬衫的男人,他的眼神压得比身上的衬衫还黑。 “是吗?”谢景宁单手支头,扫了眼同他调侃的叶舟,戏谑着,“这不是有人欠抽,我忙着去抽他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笑声七七八八。谁不知道这几天的事情?应该说,谢景宁一旦想闹事,就要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严焰人还躺在病床上没醒过来,可他的臭名声却已远传千里,跟他玩的想跟他玩的一哄而散,本就看不惯他的,喜滋滋把传言越搞越夸张。 圈子不排斥同性恋,甚至大多都是有双的倾向,但好歹挑对对象啊?去惹谢景宁,那真是脑子昏头,小命不要了。不过若是换做他们,粘上这么个臭牛皮糖,他们也觉得恶心。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本沉闷的场子热络起来。不过谢景宁碰上的事被一笔揭过,大家都默契地不再去提那晦气玩意儿。 “诶——朱宇,”叶舟声音宛转,喊了个坐他斜对面的家伙,“怎么样啊?破镜重圆了?” 高脚酒杯中添了点红色液体,穿着做旧粉带钻T的潮男仰头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置下后开口聊着,“我呸——那**还挺会藏,我去宿舍堵他没堵到。”男生越说越起劲, “册那个没遇到过这种人,直播间打榜给他打了百来万,分到他手上怎么也有个50万吧?前阵子他说看中辆什么冰莓色的帕拉梅拉,我领着他去店里选配置,落地又是百来万。吗的这死贱人,想跟他在车上打个炮都不肯。” 一听荤段子,桌上几人立马来了精神。 “诶哟小宇啊,跟男朋友打炮买什么帕梅啊?座位硬得要死,人还摆不开,难怪你男朋友不肯——活该啊你。”隔着叶舟一个座的朋友调侃道。 “诶对——活该——”又一朋友拍着朱宇的肩,应和着。 “你那男朋友是叫余姚不?”叶舟眯眯眼,一双桃花眼笑意流转,“网红不都见光死?怎么?他还挺合你胃口?” “就这样呗。”朱宇又来了口酒,伸出筷子夹了口菜往嘴里一塞,脸上的轻蔑藏也藏不住,“主要最近没碰上带劲的,先凑合着。” 场上人有一搭没一搭,话题转到了教朱宇怎么让那个叫余姚的小网红死心塌地,谢景宁听着,也不多言,只是听着。直到有人开口问了今天A大开的那场直播。 “那个新生代表是叫云白不?”一朋友问着,又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把手机屏幕拍到朱宇面前,“小宇啊,找带劲儿的,看看这个!带不带劲?” 酒过三巡饱,几个人已经开始互相串座,对着那朋友手机里的一张直播截屏点评起来。 照片里是一位身着黑色西服的青年,身型比例好个头看起来也挺高。虽然照片有些曝光,但其眼眸幽深,极其勾人。 “喔唷喔唷,了不得。”一个朋友把手机举起来,对着照片放大又缩小地端详着,又虚晃一枪,拍走了一只不老实的想夺手机的手,朋友叫道,“你瞎介绍个什么劲!这一看就是那些屁事多的大小姐喜欢的款啊!”那朋友舔舔嘴唇,又聊着,“正好前几天诗诗问我这里有没有帅哥。你把他vx推我,我去送个人情。” “诶诶诶老秦,我给人家小宇看的,你瞎起啥哄?”常武抬手拽拽秦颂,想把自己手机给捞回来,回道,“这人A大的,我哪有他vx。” 云白云白,在场有人越听这名字越觉得熟悉,直到有人开口问了一位在今日颇为沉默寡言的人。 “老谢,还以为你今天会把你室友带过来呢。”叶舟把话题抛给了坐在他身边的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场上的哄闹一下就消失了。 “我也想啊。”放下筷子,谢景宁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颇为无可奈何的样子,“顾奕那死家伙联系不上,不知道死哪去咯。” 谢景宁说了好“大”一通废话。在座的人哪个不知道顾奕成谢景宁室友了?顾奕哪需要谢景宁带啊?今天有谁不是去请顾奕来吃饭,结果联系不上?不仅今天联系不上,这几天都不怎么在群里冒泡。 见着人不愿聊他另一个室友,又因着谢景宁这句话,他们把话题往顾奕身上赶了。 “要我说,他谈了。”朱宇评价着,“男人谈了都这样。” 场上一下嬉笑一片,都说朱宇在调侃自己呢。唯有主座的谢景宁,听了一会他们的废话后,低头翻起了手机。 晚上六点,云白终于回了他消息。 【云白白】:刚刚有事没看到。 【云白白】:或许下次? 手掌磨着手机,谢景宁几乎要把手机磨得发烫,但他选择了不回云白消息。 思绪纷飞,刚把手机放到桌边的他,还是拿起了手机。 谢景宁又在“偷窥”云白朋友圈。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他,云白一定更新了他的朋友圈。 果然,朋友圈里新出现一张仰拍视角的他拍照。照片里的云白微微倾身,斜靠一玻璃橱。他耳垂上多了两只谢景宁没见过的十字架耳饰,那副框架眼镜也是。 透过眼镜,青年迷人的双眸灼灼盯着前方,笑意迷人。湿热的眼神很容易让看照片的人误以为青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餍足的猎豹欣赏着自己那正在腐烂的猎物。 朋友圈配文【朋友说这样很好看。】 的确很好看,穿着西装的云白同平时比起来不一样极了,像是青涩的果子多了几分糜烂的熟味,身上紧绷的西服又给其平衡出了一份恰到好处的性感。 关上朋友圈,谢景宁在心里干笑两声。云白发的朋友圈他几乎都会点赞,但这条他没去点。手指拨拨,他又往下去找顾奕的头像,然后点开他朋友圈。 这是谢景宁第一次主动去翻顾奕的朋友圈,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甚至平时连朋友圈都挺少看。因为他的现实生活足够丰富,而别人的朋友圈对他来说,只是索然无味。 果然,顾大兄弟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更新过一条朋友圈,拍了一张云白在学校大礼堂里演讲的照片,配文【新室友大学霸】。 这条朋友圈点赞的人很少,仔细把头像看过去,几个都是顾奕的父母或者熟悉的长辈,而顾奕的那群狐朋狗友全部被屏蔽掉了。至于谢景宁能幸免,应当是顾奕把他放到了【家人】的分组里面。 好小子,够鸡贼。谢景宁翻着下面的评论: 【顾兄老爹】:有前途·点赞点赞。臭小子跟人家好好学。 【顾兄妈妈】:小伙子帅得咧,有对象伐啦?阿姨给他介绍哦·偷笑偷笑。 【小顾叔】:什么专业?来公司实习,发工资哟~ 很快,桌上话题又从顾奕转到了顾奕的新室友身上。 “云白是老顾室友啊?”听了叶舟的话,常武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想起来了。”场上另一个坐在谢景宁旁边的人用手指指节敲敲桌子,发了话。此人穿着一身新中式西服,发型理得一丝不苟,戴着副金丝扁框眼镜,面部棱角却偏柔,整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就是脸上的痣挺多。 民间说法,脸上痣多的人重欲,可那位开口的人却一派文质彬彬的熏陶,倒与欲不太沾边。 “前段时间顾奕捅我们群里讨论的那个好学生。”这位斯文男名为涂元嘉,他目光瞥向隔座的叶舟,笑出的声音带着克制的温和,可吐出来的话就不一定了。 “不是说他是装货P图哥?” 常武拿着他手里照片辩驳着:“不能吧涂哥?长这样还p图?” 涂元嘉掀掀眼皮,没好气道:“这种直播不都开美颜?那么强的灯打下来,猪都能给你照成天蓬元帅。” “诶诶诶——”叶舟泯了口酒,在一旁朝常武眨眼,“人怎么样,问谢哥啊。” 对啊。 常武被一群人乱七八糟的话扭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顾哥室友,那不就是谢哥室友吗?其实拿着这张照片,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有点想认识认识这人,不然他没事截人家照片干什么? 那人是A大的,在座的只有谢景宁和涂元嘉是,常武想请人帮帮忙,弄个联系方式。现在涂元嘉看不上人家,只能等跟人关系熟一点的谢景宁表态了。但常武心里其实挺怵谢景宁的,不敢直接问,所以才一直明里暗里把话题往那青年身上拐,就等着谢大公子介绍呢。 “云白?”今天谢景宁话不多,酒倒是喝挺多,一杯又一杯上去,压着心里乱窜的邪火。他扯扯嘴角,开口语气仿佛带着不屑,“能怎么样?” “好学生呗——大忙人一个。”谢景宁故意拖长着语调,似乎在表达对此人的戏谑与不满, “没意思得很呐——” 此男惩罚老婆的手段 居然是不回消息和不给老婆朋友圈点赞吗?[问号][问号][问号] 笑得小女子一命呜呼——[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谢景宁:我气得要炸肺了!我就不回你消息!气死你![愤怒] 白白男神:哈?今天此狗挺安顿的[眼镜]表扬表扬[摸头][摸头] PS:俺换封面啦~~~[撒花][撒花][撒花]芜湖芜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朋友说我很好看 第17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晚餐,顾奕把他男神领到一家黑珍珠餐厅去吃烤鸭。男神问他喝不喝酒,顾奕说喝,要大喝特喝。由于男神终于肯理他了,顾奕太高兴了,一杯又一杯喝了好多酒,都是男神给他倒的。云白没喝,他说他负责开车,顾奕真觉得男神体贴极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他沉溺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男神对着价值千元的烤鸭皮皮拍了又拍,对着他选的万元好酒照了又照,对着今天顾奕刚换的兰博基尼看了又看。 如今,男神得尝所愿。云白开上了这辆千把万的兰博基尼reveulto。手掌抚摸了一把方向盘,旁边是烂醉如泥的,好不容易搬上车的顾奕,云白脑袋偏偏,露出点车靠枕上的大牛金标,配着新买的克*心,给自己来了张自拍。 超跑坐着不太舒服,特别是他的两条长腿摆不太开,可他还是感觉好极了。 就着极致的轰鸣声,云白将车开进了学校车库。夜晚时分,校园内散步的学生挺多,他们循着冲天响的声音望去,不少都透过车窗,看见了那位赫赫有名的新晋男神。 云白将死沉的顾兄搬进了宿舍,难度不小,因为这货几乎要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往云白身上压。更要命的是,顾奕死抠着云白脖子不肯松手。 最终云白黑着脸,选择了公主抱,横抱着一大男人的样子,看上去非常不体面。幸好楼梯上没什么人走动,若是来了什么人,他一定会手一松,任由顾大兄爱滚到哪去就滚到哪去。脖子沉沉,云白怀里狗东西的鼻子直往自己脖子里蹭,似乎要闻着味儿了才肯消停一点。 “……” 蹭吃蹭车不易,但云白内心最后一丝良知快被顾大兄磨没了。把人搬上床后,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不给这醉货来一拳。好在平时看着疯癫癫的顾奕,喝醉酒后反而成了安静的死猪,云白撇撇嘴,给人肚皮那块盖了点被子,随后下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宿舍内并未开灯,漆黑黑泛着紫,云白把自己帘子拉上,开了个桌灯。由于繁重的搬运工程,他的西服有点褶了,特别是领子那块,全是顾奕蹭的。就着衣柜里的全身镜,他欣赏起了自己的新耳坠,还有框架眼镜。 原价还行,云白在心中估量,现在用他自己卡里的钱也能买得起,但不一样的是门槛高,只出原价那点可买不到,就算是很多发烧友也很难抢到货。云白很满意,他想着顾奕的眼光还算不错,但又想着果然还是自己戴什么都好看吧。 晚上八点,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傻狗】:白,我喝醉了。 【傻狗】:方便来接我吗? 桌灯不算太亮,很亮的手机屏幕照亮了云白的脸,他低头看着这条来自谢景宁的短信。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爱喝酒?真把当自己醉李白啊?喝完了还要把酒吟诗,赋歌一首? “……”面色僵硬,云白想到今天的确放了点谢景宁鸽子。但那能叫放吗?他忙里偷闲,给他回个短信还不好?这傻狗怎么还得寸进尺?恨恨想着,云白飞速打了串字。 【雾白】:发个定位? 【傻狗】:【A市·门霄区·听雪道·烟雨青筵】 【傻狗】:到了发消息,我来找你。 门霄区?云白想了想,门霄区是A市有名的富人区,至于听雪道,对于那边的富人们来说是条雅道,里面有很多茶室雅间,有一些会在网络上推广,吸引一些美食博主去尝鲜。而烟雨青筵,云白去社交软件上搜了搜,基本没怎么宣传过,说明想知道这家得有门槛。那这一趟去的还算值得。云白嘴角勾勾,本聚在眉眼的一点愠怒也随之烟消云散。 宿舍里黑黑的,阳台窗帘被人拉上了半边,只留下了一人沉睡的呼吸声。 谢景宁喝醉了,这很难得。他醉的有点昏头了,昏头到明明打定主意不给云白回消息,但还是拿起手机编辑了几条。可其实他没喝醉,谢景宁酒量相当不错,区区两瓶酒下肚,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酒能消愁,却消不了他心中莫名其妙升腾起的不安感。手背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可一想到顾大兄弟和云白两人厮混在一起,他就憋屈得慌。这份不安控制他的头脑,控制他的手指,让他给云白发了消息,谢景宁将这份不安归类为醉意,带着这份醉意,他又在撒谎。 桌上来来往往,酒过得挺快,菜倒动得挺慢,一轮下来,竟没消耗掉多少。桌上开始升起烟气,不过因着谢景宁的话,大家又默契地没再去提那位新生代表,话题又转到了朱宇的那个小男友身上。 “小宇啊要我说,等你找到了人,就往我们这边带带。”朋友笑得恶劣,不少人都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一串又一串白烟飘飘于月灯之下,“你还年轻,可能第一次碰着。可这种认钱不认人的烂货,你问问这里的哥哥们,哪个没遇上过?嗯?”一双油眼与周遭几双臭味相投的眼睛对视着,两三个人纷纷表了态。 “嘿呀我上一个不就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他给我摆脸色,不过我要是板脸了,他就来伺候我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就是啊,这种人呢不难搞。你记住一点就行,不能给他好脸色看,给他看了就要蹬鼻子上脸!得吃教训——吃教训了,人就会乖乖听话了。” “是吗?”听着他们谈天,谢景宁在等待中打发时间。他开口问了一声,场上七八双眼睛都朝他那边望,“我怎么没遇上过这种人?”他说得坦荡,谢景宁的确没碰上过这样的人,应该说这样的人从来不敢来招惹他。因为他看人可太准了,听人几个响,他就知道把人归类到哪一箩筐里。比如场上的某几位,谢景宁一致归为——狐朋狗友虚交情。 “诶哟谢哥啊——谁不知道你啊,气场这么强,管她好姑娘坏姑娘,通通吓走一大片哇——” 场上哄笑一堂,又有人打探了起来。 “真不打算找一个试试?我们这一大帮子,可就你和顾奕了。”秦颂调侃着。 “诶诶诶——我看老顾有情况,把他撇出去。”常武跟在后头溜炮,“那可就只剩谢哥你一个了。” 哼,他顾大兄能有什么情况?不就是霸着个云白,天天闹着跟人玩?谢景宁摇摇头,说道:“没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我们这里就你天天喊没意思。我看你是没尝到甜头!” 可谢景宁又何尝说错,谈恋爱哪有跟云白飙摩托有意思。他甚至觉得这时间是不是被人调慢了,云白怎么还没到呢? ··· 云白对自己主打一个富养策略,什么都要用最有格调的,但在某些方面又诡异的克扣。 比如现在,如果打车去门霄区,得花他30大洋。但地铁外加走路的话,只需要8块。地铁上的制冷可比有些抠门司机好多了。秉持这种想法,换了一双CL家红底皮鞋后,云白朝校园附近的地铁站走去。 他一身西服并未换下,走在路上倒像是某位刚参加完晚宴的小公子,吸引了不少小迷妹拍照,还有些胆大的会拦下他,想加他vx,云白没有拒绝。 其实谢景宁没感觉错,云白行进速度是挺慢。按照正常情况,人应该已经到烟雨青筵门口了,而他现在刚上地铁没多久。 由于一波晚高峰已过,地铁上人不算太多,但仍然没有空座。一节车厢内,有不少人偷偷举着手机往一处去,还有不少人在同周围同伴聊着什么。但他们的注意基本全在一个青年身上。这个青年同周遭环境实在格格不入,精致的穿着,看着奢昂,再加上青年人身型笔挺,头身比极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去拍时装照的大明星。 这年头消费降级得厉害,怎么连公子哥也来坐地铁了,难道是家里不给发加油费?还有人觉得那位青年一身fake!假货!穿了假货还来地铁上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大装货! 但唯一不变的是,青年一身穿得真的很有品味,不少在心里暗骂他是装男的男生都想撇下面子,去问人要链接。不过他们基本忽略了一点:人靠衣装,衣装靠脸,而云白长了一张极品好脸。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凑了上去,得到的回复基本也只会是: 链接?一帮想买假货的low货。地铁1号线青鹤大道站下车,走1号口,往左拐500米, N·1988天际广场,顶奢云集地,逛去吧你! 此刻,站在一处靠壁的空角落,云白一言不发,享受着众人不断探来的目光,可他的脚其实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云白脚踝处的骨头挺突出的,红底鞋皮质硬挺,脚踝被卡得难受,也许还磨破了皮。 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下次一定打车。 谢bro:老婆你快来啊~我要无聊死了[爆哭] 白白男神:装杯中·勿扰[墨镜] PS:目前更新是随榜更捏~放完今天这一章就完成这期任务啦~ 所以下一章要周四放啦[让我康康] 明天争取码个小日常出来[害羞] 宝宝萌周四晚18:00见啦~[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第18章 小剧场·宿舍风云[番外] 顾兄购置了一台投影仪。 想法挺简单,他想邀请男神到他床上来看电影。至于为什么不去电影院,顾奕觉得宿舍床空间小,看起电影来会更有氛围感。当然绝对不是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和云白挨得更近一些,他可没有这么变态。 “白白,上来看电影吗?”躲在床帐里的顾兄,拍拍他的床铺,邀请着男神。 很快,床上上来一个庞然大物。 “挤不挤啊?” 闯入的谢兄三两下就把顾奕制伏,然后拖着他和他的投影仪下了床。 床下,是并排摆起的三把椅子,顾兄又去调了下位置,把云白那张挪到了最中间。 “看什么?”谢兄问着,一股脑地往云白怀里塞零食。 “鬼片!”顾兄撇撇嘴,又扮起鬼脸,“吓死你那种!” “哈?我看是你害怕才拉着人看的吧?”谢兄掀掀眼皮,“人菜瘾大。” “你——你懂个屁你!” 二人互看不顺眼,云白被夹在中间,手里捧了一包薯片,一包玉米片,一包面包干,一包果冻,一包蔓越莓干。 顾兄挑了个极品好片,鬼得吓死人,他中途跳起来好几次,更多时候是往云白怀里钻。 “老谢!”他拱着云白的同时,还不忘讽刺一下隔壁的谢景宁,“怎么不说话了?魂都吓没了吧!” “……”谢景宁正襟危坐,其实他也有点怕怕,但在云白和顾奕面前,他绝不能丢这个人。 电影看完后,两人发现云白居然把怀里的零食全解决了,而他们由于被吓得不行,硬是没想起来要炫小零食。 “白白,你不害怕吗?”跟预想的不太一样,顾兄本打算在男神面前大展雄风,却被恐怖片打成了依偎在男神怀里的小可爱,但好像这样也不错? “都是假的。”云白正在解决最后一点蔓越莓干,“怕什么?”他说的理所应当。 “就是——”谢景宁跟在后头附和,只是额头浮了层虚汗,“全是假的,就你声最大。” 顾奕百口莫辩。 事后,云白发觉自己的衣服褶了,两边都是。 一边是大片大片凌乱的褶皱,还有一边的衣角似乎是被人用手指搓了很久,甚至有点起球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 他再也不会和这两货看电影了,至少不会在一起看恐怖片。 或许下次可以换点科幻片?好莱坞大电影也不错。 顾奕购置的投影仪质量不错,挺有氛围感。这样就不用另外花钱去电影院看了。 哦对,如果顾奕能弄点爆米花来就更好了。 云白喜欢吃焦糖味的。 本想大展雄风的两位铩羽而归[捂脸笑哭] 本集MVP当属白白男神[墨镜] 宝宝萌周四晚6点不见不散[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小剧场·宿舍风云 第19章 我这是英雄救帅哥 听雪道,问蝉鸣,禅意浓,烟雨青。月灯垂辉,祥云瑞彩,漫步其中,不知其出。文人雅意,俯首弄琴,一派墨景,仰问白云,云白只道: 真会享受。 歪歪绕绕,若非谢景宁给他发了定位,云白甚至要迷失在听雪道内,他行进速度很慢,不光是因为鞋子磨得脚疼,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在记录发朋友圈的素材。 黑色水磨砖隐隐倒映出红色,月洞门连接的长廊,望不见尽头更望不见人,独特的焚香萦绕鼻尖,越往深处,香气四溢。一间一间织锦屏风,梅兰竹菊映现其上,影影绰绰可窥人影,远远望去好似皮影逗巧。 带着木声,一间屏风打开。一着改良款中式唐装的男子从中迈出,其气质老派,大约三四十岁,身上熏陶着酒与沉烟的气息。 男人几乎与面前看起来不到20岁的青年打了个照面,青年的容颜在鎏金墨色的衬托下极其晃眼,惹得男人眯眼打量:青年通身气派,配着依山傍水的庭景,俊若美画。可细观之下,其穿着顶多凑合,再端其一副迷茫的模样,显然是第一次来烟雨青筵。应当不是某家的小公子,相反,更像是什么人养的金丝雀。 “迷路了?”男人近了几步,那青年堪堪倾身,眉眼微压,似不欲与人多有接触。 谁如此好福气,找到了这么个极品?男人思索几番,近来并不曾听说过此等人物,甚至还全无警惕地放他出来瞎晃,这不明摆着想让他招惹是非? “不。”青年回应着,语气凌然,不似平日里见的那些宠儿般娇媚,只是一双冷眸始终低垂,似乎不愿多与他相看,“我在等人。” “那进来等会?”男人督到了青年耳垂上的十字架,是小年轻爱买的玩意儿。耳饰随着人的摆动颤啊颤,可如果动作激烈些,颤变成了晃,晃变成有节奏的摇,摇啊摇……青年的皮肤是大片的羊脂玉,那时候的美景应当更是风味。 青竹屏风开着一小口,仔细听去,从里面飘出来的声音可没有这烟雨筵那般雅意,甚至会让人怀疑其中是否在欢交糜烂。 “……” 青年终于肯抬头望他一眼了,望进去的眼眸并无太多情感,有的只是看不透的漠然,一张薄唇抿着,晕出点红意,着实叫人浮想联翩。 看着男人一副凑上来不要钱的模样,云白在心中叫骂:哪里冒出来的老男人这么会多管闲事? 是不是年纪到了,喜欢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他又知道,能在此处遇见的人非比寻常,言多必失,哪怕心中不服,他也暂且只好往下咽咽,保持沉默。可若遂了这男人愿,跟他走,显然不会遇上什么好事,一时两人僵在原地。 “他给你买的?”借着酒意,男人想伸手去碰碰那白软的耳垂肉,被青年躲开了,他并不因此生气,只是问着,“看起来你挺喜欢?” “跟他玩多久了?”男人估算着青年这一身行头,大抵毛十万,放他们养的那些人里面一比,实在算亏待了。他笑了一声,声音挺闷:“他对你好像不太上心哦。” 男人的恶意揣测越发直白,不断刮蹭过云白耳畔,他似乎仅凭几眼就看穿了这位看似一身精致的青年,就笃定了云白不过是误闯入此的,一只寒酸的瘦猫。 为什么? 就算是再雅致的景色,云白也无心再欣赏下去了,他忽而发觉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一条锦鲤,一棵铁冬青,一潭人工造景都要比自己贵上十倍不止。这种诡异的联想,让他回想起了今天顾奕说的话,他说他给谢景宁买了一块表,两百万。如果这两百万现在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面前这位男人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头顶月灯变得硕大,大到几乎要把人压垮,云白变得好小好小,小到像是误闯了巨人国的小矮人。巨人轻而易举,不断地要把他埋藏起来的东西拽出来,像是在抽他的血管,一点一点把他的精心包装给剥去。里面会是一块巧克力,很容易就化在手里,黑黑的一滩,又很快会被清水洗净。 “不好意思,” 在男人看来,青年的眉头皱开好看的弧度,似乎对自己的玩笑话,还挺在意?他合上声,静静等待起青年的解释。 “我只是在……”那青年说着。 “等朋友。” “……”男人讶然地挑挑眉,随和的笑声从他嘴中流淌出来,仿佛要同方才的咄咄逼人割席,“抱歉……我想我有点喝醉了。” 他从身上找了点什么东西出来,是一只笔,一张黑色名片。笔在一张支票上写着什么,跟着名片一起被塞进了云白胸前的口袋里: “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可以现在就打开看看……” 脱不开身,云白又尚未给谢景宁发去短信,他想着,不就是晚回了会消息,谢景宁这是要坑死他吗? ··· 酒喝多了,秦颂出去放水透气。回来路上,突然望见了一个背影,那背影有些眼熟,更主要的是散着迷人的气息,引着他向前去了几分。 “诶——”鬼使神差,他有些醉熏的声音穿透了长廊,“你……是云白吗?” 他刚见过云白,在照片上,上面的青年秦颂承认相貌还算不错,再加上会打扮,应该挺招小妹妹喜欢。不过他是正常异性恋,所以也无多感触,再加上涂元嘉说照片都是p的,那更没意思了。 下一秒,秦颂哑言。 是他误会了吗?在青年回过来的那一刻,那幽深的眼眸中似乎带着怜人的求助,如丝一般将他缠紧了,要把他往人那边拽。秦颂人来到青年跟前,青年比他矮一些。翘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青年的眼轮廓下摇曳着淡淡的影子,那双吐丝的眼向上望着,刚好能望进秦颂的眼。 他回过神来,青年前面还多着一老男人。秦颂认识,算是家里快搭线的合作对象。从上至下,扫扫老男人,唐装下摆快要被什么东西顶起来,秦颂好像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 “秦公子,你们认识?”一开口,老男人的**就滚滚袭来,秦颂嗅觉灵敏,他知道眼前这人发情了。 “我朋友。”秦颂撇撇嘴,倒没跟人多有客套,“过来吃饭的。” “是吗?” 青竹屏风内好像有人在呼唤那位中年男子的名字,男人并未有所回应。 “哟李叔,”听着声,秦颂调笑了两下,“有小宝贝着急寻呢?可别让人等急咯——” 手捞上身旁青年的臂弯,没给老男人回话的机会,秦颂拉着人就走了。走着走着,他瞧见了青年胸前西服口袋里有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自顾自夹了出来,是一张烫金名片。 上面有着刚刚那位李叔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呵。”秦颂又自顾自把名片揉皱了。 那团黑纸在空中画了个小弧线,掉进一个长青苔的小水潭里,跟着水一起融化了。 “别跟刚刚那人瞎搭腔。”秦颂嘱咐着青年,就好像在跟他亲弟弟讲道理。他的内心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类似于电视剧里刚拯救完世界的主角,受万人敬仰那般。可惜他天生就是主角,不需要去拯救什么世界。不过他刚刚算是英雄救美吗?不然身旁的小帅哥还真有可能被困住咯—— 秦颂开口问着,带着点沾沾自喜:“来这里玩?” “我来找谢景宁。”青年也问着,声音冷冷淡淡,“你们是朋友吧?” 突然,好像有一盘冷水灌到了秦颂头上,一下把他身上刚冒出来的一点喜气给浇没了。 “哦——老谢啊——”他语调拖长,倒显得有点漫不经心起来,“我们喝酒都快喝完了,怎么现在才来找他啊?” “……我来接他。”沉默几秒,青年回了话,“方便带我去吗?”他抿了抿唇,面中的一颗小痣也随着面部肌肉轻轻颤着,青年喉结上下滚滚,吐出了个字: “哥。” 这一声“哥”,没有千回百转,没有千娇百媚,仅仅是个寻常兄弟间的称呼,又似乎是青年在对刚刚的事情道谢。可这一声“哥”,硬是把秦颂叫得浑身酥酥麻麻,仿佛自己的魂儿要从天灵盖里冒出来。 算一算的确,青年与谢景宁一般大,而他又比谢景宁大个三四岁,已经到了开始接手家里产业的年纪,没叫错。秦颂舒坦极了,既然青年认他一声哥,那他就要宠这个弟弟宠到底。 “诶——好弟弟。”他自来熟地认下了这个大哥称号,又介绍起自己来,“我叫秦颂,你该管我叫啥啊?” “……” 青年沉默片刻,似是为难于开口。不过秦颂可瞧见了,青年耳尖红得不行,在白肤的对比下显得可爱极了。 看来是害羞了,弟弟这模样看得秦颂又暗骂起自己有点混蛋了:他好像在调戏一个楚楚可怜的良家男! “秦哥。”耳尖红到耳根,青年很识趣地唤了一句。 好弟弟淡淡一声,给秦颂听得飘飘然。 “走吧,秦哥哥带弟弟起驾辉阁咧——” 听着身旁男子有点神经质的发言,云白不免怀疑起来: 谢景宁这个圈子里, 有正常人吗? 回归回归[撒花][撒花] 谢某人净给白白找事做[害怕] 下集不滑跪[白眼]你老婆就无咯[柠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我这是英雄救帅哥 第20章 汪汪汪汪汪 “这老秦怎么回事?”常武喝得有点上头了,他抖脚拍腿想唠嗑,可场子里缺了个唠得来的秦颂,“放水放半天,怕是要把那里淹咯!” 由于坐的地方背对着辉阁大门,常武并未注意到此刻屏风微动,影影绰绰有人影映于其上,还是两个。 “喔唷——”一道戏言拖腔拖调,带着上翘的钩子,穿透屏风,“常武侬个小赤佬,啊可以给你秦哥哥留点面子伐啦?” 场上几个人也兴味地学起了那人的油腔滑调:“喔唷——了不得——说坏话被秦哥哥捉着咯——” 辉阁哄笑一堂,屏风在乱颤的笑声中打开了,先进来一风流倜傥的秦哥哥,大家拍着常武的肩瞎起劲,笑声一下窜出了辉阁之外。再然后跟进来一青年,笑声又没了影,取而代之的是,七八双眼睛凝视的寂静。 在照片上看,或许只是觉得那青年俊帅。可当他一点一点往人处靠时,一张好脸带着些阴沉向人压来。未开口时,明明该是冷酷的款,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连领口的最后一粒扣子都有扣好,偏生绷起的面料昭示着其极好的身材,脖子处曝露的白皮让人一路向下,透过层层包裹的西服,遐想起其下是怎样的一片极致。 青年薄唇微微下撇,面容不知为何带着几分倔气,可这反而更想让人将其摁到桌上,把他衣服撕了,撕烂了,瞧瞧他生起气来,表情是否会更生动几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檀木映着白皮,那时一定香艳无比。 有几人是这么想着,想法下流到让他们滚了几口口水。 “走吗?”那青年或许不曾看他们一眼,他或许只是将眼神施舍给了落于主座,一言不发的人。而那声音唤起人来,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谢景宁。” 闯入辉阁的青年往内走了几步,带着皮鞋跟在地上碰出的声音,“哒——哒——哒——”,恰恰好踩在心脏跳动的刹那。他又往里走了几分,直到卡到了常武身边。 心心念念的人儿居然就站在自己的旁边。常武发觉自己周围莫名涨出了一片海域,而他正处于海域的深洋漩涡之旁,这让他不禁直直腰板,正襟危坐。危险的漩涡一点一点要把他往深渊拽去,他抬眼瞧了上去,脸上压下一片阴影。 “那个……来了怎么不坐会?” 手不自觉地拉上了青年西服的下摆,轻微摇晃的样子好像在可怜巴巴地祈求。常武的手指暗暗揉搓着那衣服面料,舍不得松开。 可那青年只是低眉顺了他一眼,戏剧化的眉眼,又将常武往深涡吸去。窒息的情绪让他有些坐不稳了,常武有种要跪下去,同深渊一同沉沦的冲动。 捉着衣服的手被什么人挡开了,回过神来后,常武才发觉主座之上早已没了人影,他那见了挺怵的谢兄,已经拉着人出了屏风之外。 屏风合上了,从里向外望,真是一派赏心悦目的好身姿,在点点墨梅之下,似能闻见冬日沁香。屏风又开了,一言不发的谢景宁进来取了个被遗落的手机。 “老谢,”秦颂手里掂着盒卡比龙,从中抽了根出来,又把它挂到了耳上,纯黑色的烟身在尾部包着银边,衬得他的面色有些沉闷,“你就叫弟弟大老远跑来接你啊?” “太晚了。”谢景宁回着,却只是匆匆往辉阁门口而去,“担心宿舍门禁。” “你们继续吧,下次我牵头。” 墨梅图又变得完整,不,墨梅图少了不该有的美景,反而变得无味起来。 场子淡了下来,尤其是秦颂,还有常武,眉眼耷拉,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兴致。 沉默半晌,秦颂突然唤了一人:“诶——小涂。弟弟你们学校的?”他已经相当自来熟地将云白认作自己的帅气弟弟,“搞得到他vx伐?” 金丝眼镜男放下了酒杯,点点头:“顾奕那边应该有。”他又冷笑一声,“秦哥你要那闷葫芦vx干什么?”他似乎是看不惯青年的态度。 “应该是刚刚碰着点事,可能吓到了。”秦颂替人辩解着,眼神中似乎闪烁着怜悯的忧虑,“我有点不放心,想去问问。” 另一边,叶舟问着:“常武,人见着了,感觉怎么样啊?”他似乎仍有兴致开玩笑扯空。 而常武只闷了口酒,摇摇头,不再回话。 ··· 长廊之上,两人并排而走,彼此一言不发。 事与愿违,谢景宁没想让那帮兄弟们见着云白,所以他才会千百般避之不谈,所以他才发消息说要去找云白。可阴差阳错的,不知为何秦颂竟将人领了进来,当然这本无伤大雅,大家都是大男人,大家认识一下也挺好。可是认识之后呢?有一个没眼力见的顾奕还不够吗?若是再多认识几个,本来就挺忙的云白,还有空跟自己玩吗? 所以谢景宁就是觉得——不爽。 其实云白也觉得不爽,因为方才碰上老男人的态度,不过他自认为调理得很快;还有今天谢景宁对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使唤,但尚在云白忍受范围。 云白偷偷在心里给傻狗记上了一笔。 一位侍应生将车开来,两人先后钻入车内,彼此一言不发。 “云白。”坐于副驾,谢景宁唤了人一声。 “怎么了?”身旁人声音淡淡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今天……” 今天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的郁闷就喊云白从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接他,这真的是任性妄为。 从小到大,狂惯了的谢景宁从未向人低头认错过,更别提心生什么愧疚之感。可如今这种诡异的情感居然拧住了他的心口,像是毛巾里拧不干的水,滴滴答答,湿得难受。 谢景宁张张嘴,即将出口的话,跟鱼刺一样哽在喉口,卡得他难受,更难以吐露。 “今天挺好的。” 接过他的话,身旁的人叹了声笑,看过来的时候,眼下的卧蚕鼓了些,眉眼弯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此刻他心情不错:“新生演讲的时候没有失误;和顾奕尝了尝他喜欢的烤鸭;听雪道第一次来,挺美的,或许下雪的时候更好看;可惜我喝不了酒,不然说不定能和你朋友来几杯。” “你呢?”青年询问着,听起来柔柔的。 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填上了,谢景宁这才发现,这是这些天来,第一次能和云白好好说话。 “……你觉得……”他磨了磨,又换了种说法,“我发现,你好像挺让着我的。” 对他也是,对顾奕也是,像哥哥对待弟弟那样,总是在优先照顾着他们的感受,谢景宁没有道出下半句。 其实用不着这样,这一句他也没讲出来。 “是吗?”青年顺手切了首歌,在谢景宁看来,他开车的模样很性感,“也许是今天听顾奕说,你快生日了。” “寿星最大,不是吗?” “……”谢景宁没有回话,尽管他有很多很多想说的。 比如今天演讲应该不紧张吧? 青年说了,还算顺利。 比如今天和顾奕在一起开心吗? 青年说了,还算不错。 比如要一起走一走听雪道吗? 青年说了,他已欣赏。 可他最想最想问的是: 为什么在辉阁的时候,为什么来接他的时候,看起来不太开心。谢景宁第一次见到如此沉郁的云白,他唤他名字的那刻,冷得他心凉了一半。 其实,是我太任性了。 所以你在生闷气,生我的气,对吗? 醉意闷头,坐在副驾驶上的谢景宁暗暗搓着他裤子面料。他呼了口气,又吸了回来。 云白注意到了谢景宁带着点滑稽的举止,路面红灯亮起,趁着等待的间隙,他因着无聊,打量起身旁的人来:这位能在圈子里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位在烟雨青筵最深处的辉阁中坐在最中间的男人,如今在他一旁支支吾吾。 “云白。”男人恰好在看他,眼神直勾勾的。 “你今天好像很喜欢叫我的名字。”云白也在看他,并不避开那双直勾勾的眼,“……谢兄。”他模仿着顾奕喊谢景宁时经常用的称呼,这样似乎能让氛围轻松些。 “今天我做得不太好……”男人开口的时候,唇瓣在抖,“我们是朋友……朋友间不该这样。”他面色僵硬,似乎在为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感到难堪,但他的声音并未就此止住。 “……对不起……” 或许男人并不知道,这种字眼,出现在这样的车里面,真是突兀极了。 “……” 沉闷的沉默。 云白从未向什么人道歉过,他足够完美,他不需要。 其实很多人都对云白道过歉,卑微的,玩笑的,挑衅的,纯恶心人的,有的让他感到滑稽,有的让他觉得好笑,听多了之后,也就习惯了。面对那些,他几乎保持沉默。 因为接收道歉的人永远处在高位,祈求原谅的人只配跪在地上,等待施舍。 他享受这种倒置的快感。 男人的歉意真诚,云白嘴角几乎要勾起讽刺的笑意。可他又觉得,嘲笑的**似乎并没有那么浓烈,这没什么好笑的。云白不再去看男人的眼神,只是看着指示灯由红色变成绿色,两旁的景色是虚幻的,虚焦的,就连玻璃高楼也是。 仿佛在这一刻,什么都是一样的。什么都变得模糊,模糊成线条的色块,只有身旁,真正的车主人,才能真真正正地清晰。 “没事。”眼前的景物看不太清楚,虚化得厉害,他说着,“没必要。” 莫名其妙, 根本没什么好抱歉的, 云白遇上了个大傻子。 谢bro还是挺心细的[摸头][摸头]不错不错 活该你有老婆[狗头]下集接赏[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汪汪汪汪汪 第21章 我是扒衣奇侠 晚上,在搬运完顾死猪后,云白开启了新的搬运工程。明明在烟雨青筵还能风风火火走路的谢景宁,此刻像一条醉狗一样赖在云白身上,又与顾兄一脉相承地喜欢往他脖颈里边蹭,就差没蹭点口水上去。 面若黑炭,云白想着,今天跟酒沾边的东西,还真是有点邪门。 两人晃晃悠悠来到宿舍。由于谢兄身量比云白庞大上不少,云白无法施以公主抱政策。一路上磕磕绊绊,云白感觉得到,谢景宁撞了不少次楼梯栏杆和拐角口墙壁,听着声挺闷,应该撞得不轻。 活该。 如果明天谢景宁醒了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殊不知,其实谢兄在得寸进尺。对他来说,二人“阔别多日”“久别重逢”,理所应当兄弟之间“相互贴贴”“增进情感”。 开了宿舍门,迎面而来又是一片漆黑,月光透过半边窗户照着谢景宁与云白那一侧床位。随后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其主人似乎早已陷入酣梦。而超级大挂件仍然挂在云白身上,不肯撒手。 轻车熟路,如同搬运尸体那般,云白面无表情地将谢狗拖到床上。只是谢兄的臂弯不知为何,死死扣住了云白的脖颈,解不开来。 “。。。” 云白不像顾奕与谢景宁这般喜欢贴在人身上胡闹,原因之一就是:他怕别人把自己衣服给碰脏弄坏了,尤其是特别贵的牌子货。此类衣服虽看着精致,但通常质量不咋地。 而他今天这套刚买没多久的新衣,在经历了顾兄和谢兄的轮番摧残后,已经摇摇欲坠。特别是现在,透过黑夜,衣领口死守的纽扣,有些脱线的迹象。 “云白,再待一会。” 被云白压在身下,谢景宁呢喃着。在察觉到青年扣开他的手指,即将要钻出他的臂弯后,一股凶悍的酒意猛然上头,迫使谢景宁本能地抓了一把青年的衣服。 一个鲤鱼打挺,两人位置倒换。 “啪——”一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绷到了谢景宁脸上,还不止一个。黑灯瞎火,借着点月色,身下出现了一大片莹白,月光染上沟壑,黑色凌乱两旁,此刻谢景宁骑在了青年身上。 “啪——”又是一声, 这一声干脆利落响亮,让本在斜对床上熟睡的人突然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 “白白——我不是故意的!” 怪叫在宿舍天花板荡了几圈,很快又归于平静。 “……” 谢景宁被云白刮了一巴掌,这一掌狠辣,把他头都打得偏向了一边。 这应该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挨打。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青年打的就是他的脸。 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在烧。 谢景宁衬衫领口处被一只手狠狠拽着,那手在抖,似乎要把那块布料给揉碎了。 借着月光,他看不太清身下青年的表情,谢景宁也并未把手里那把衣服松开,他动了动,俯身往大片白光处凑去,一股熟悉的冷香终于回到了他的鼻腔。 “云白。”男人低低唤了一声青年的名字。 此刻青年薄唇紧抿,并不回应。 变化瞬息,云白脑子里过了很多:比如上方这人到底哪来的牛劲,硬拉着他不放?比如牌子货果然质量不过关,他新买的西服,被人一拽就绷了一大片纽扣。 再比如,册那个谢景宁!居然撕了他的衣服,知不知道这一套他攒了多久,花了多少钱!? 胸前一片凉意,恶从心中起,云白恨不得一巴掌抽死眼前人,但这次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谢景宁歪斜着脸,估计脸上已经被抽红了一大片。 男人在叫他的名字,云白没有回应,他好像有点翻车了。 “云白。” 身上男人又唤了一声,他压下身来,指腹擦过了云白极其敏感的地方,逼得他抖了抖。 “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耳边呼着热气,黏人得有点恶心,云白静静听着被恨抽一掌的公子哥接下来要发表出什么样的言论。 都说打人不打脸,云白心知,此事应该不会善了。 或许是质问,或许是暴怒,或许是以暴制暴,诸如此类的反应放在纨绔身上都再正常不过。静静的,云白思索着该如何回应。 “别生气了……” 碎发磨蹭着云白的皮肤,谢景宁在他耳边说着。那声音很清晰,没有一点喝醉酒,大舌头的样。 “打了我就算原谅我了,好不好?” “?” 被话逼得眼睛微睁,云白在心里打了个:? 他并不知道,此刻也许对于男人来说,什么尊严,什么面子,都化作乌有了。 谢景宁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云白这个朋友。 逼仄的空间,空气凝滞出了热意。男人重重压在他身上,结实的臂膀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拢起,有点喘不上气来。上方,看不清人的面庞,唯有沉闷的声音絮絮而来: “你打我吧,要是没解气……” “。。。” 云白脑子里飘过了个词:脑残。 “要是还生气,你就再扇我一巴掌,好不好?” 男人的语气好像在跟他商量,真心实意的那种诚恳。他捏住衬衫领上那只手的手腕,把自己另半边好脸往那掌心里凑。男人的脸热得发烫,弄得云白的手有点痒。 “。。。” 云白又在心里补了个词:脑瘫。 这货是不是被他一巴掌打傻了?谢家人不会来找他麻烦吧,云白有点担忧。 “……起来。” 一只手腕被捉着不放,男人不断用脸磨着云白的掌心,原本冰凉的地方被越搓越热。 “啪——”终于等来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脆脆的。 这一次落在了谢景宁的左脸,有点刺刺痒痒但远没有上次那般把人打到脑海空白的疼痛。点到即止的感觉,反而有点像在奖励。 狗狗做错事要挨打;狗狗调皮想跟主人玩,但是打扰主人工作了,就会吃一个毛栗子的那种奖励。 床帐晃了晃,谢景宁终于舍得从云白身上起来了。身下的青年并未多有回应,只身离开了他的床,可从那一掌,谢景宁就判断出来了: 云白原谅他了,因为他舍不得打他。 当晚,谢兄睡得甜蜜。他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右脸火辣辣的疼,左脸轻飘飘的爽,两种感觉交叠在一起,再混着跟云白关系更近一步的直觉,这让他又想着,云白睡他对头,距离隔得也不算远吧?那两人算不算同床共枕的好兄弟,想着想着,谢景宁只觉得更爽了。 ··· 翌日,顾大兄弟从床上爬了下来,由于宿醉,他脑袋昏昏沉沉,里面盘旋着挺多东西。 刚下床,他就同谢兄打了个照面。盯了人几秒,顾奕惊奇地怪叫起来:“老谢,你出去跟人打架了?” 此刻,谢景宁那张俊脸上长出了一大滩不正常的红色,仔细端详,居然是一个大红巴掌印!很明显,扇巴掌的人下手狠辣,那巴掌在谢景宁的右脸上居然出现了3D立体的效果。 “我日——” 谢景宁会跟人打架,这顾奕知道,但没什么人敢跟谢景宁打,谢景宁更没打输过。他走近几分,朝那巴掌印赏了又赏,好像在欣赏一块浮雕艺术。 顾兄不禁“啧啧”感叹起来:“跟谁干架啊?和你小顾爷透个底。”他说话中气十足,似乎要冲出去帮好兄弟报仇雪恨。 “噫——下手忒狠。”他搓着手臂,呲牙咧嘴的好像同谢景宁的境遇共情起来,“快报个名字,我得避着他点。”顾奕才没那么傻,谢景宁干不过的人,他这个小趴菜冲过去,不得三两下就被人撂倒了? “。。。”面前人沉默半晌,随后居然还对他白眼掀掀,“你懂个屁你!” “嘿——”顾奕虚虚撸袖,跟人理论起来,“谢谢,你这人怎么不领情呐你——” 话卡到一半,顾奕男神冷不丁出现在了谢景宁身旁,而谢兄立马捂紧了自己那留着巴掌印的半边脸。 “云白别看,有点丑。”谢景宁的声音倒有些委屈巴巴的,特别像狗在哼唧。 男神往谢兄手里塞了点什么,顾奕眼尖,是包新鲜的冰敷袋! 顾奕感叹:他男神也太细致了! 男神又瞥过头来,督了眼顾奕,这一下倒把他看得有点心虚了,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偷偷摸摸,狗狗祟祟起来。 昨日趁着酒兴,顾兄做了个梦:他梦见他在啃大白馒头。大白馒头喷香软糯弹牙可口,顾奕抱着它又吸又吮又啃又咬的,好吃极了。 但美味之余又伴着心虚,顾奕知道怀里攥着的人可不会允许自己如此放肆。 果不其然,他被云白刮了一巴掌,劲劲的掌风一下就把他扇蒙了,又一下把他的眼泪也给扇了出来。他浑身哆嗦,知道自己闯了祸,又知道男神很可能要抛弃他了,他想辩解,声嘶力竭,只喊出来一句: “白白——我不是故意的!” 得偿所愿,男神居然没什么大反应。 顾奕“哼哧——哼哧——” 继续了他的啃馒头之旅。 不行了[捂脸笑哭]此章又名【初见端倪】[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本周无榜[让我康康]但俺kuku码 想了想今天放两章叭[星星眼][星星眼]诶嘿哈因为这章俺囤不住啦[捂脸笑哭] 求夸夸呀[撒花]夸夸俺夸夸俺[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我是扒衣奇侠 第22章 我总是闲不住 月是夜的眼眸,云是风的纸鸢,忽明忽暗,在A市,秋的到来,往往只是一阵叶声。 凌晨两点,宿舍寂静,三个帐子,亮着彼此的灯。 【景·】:还没睡? 谢景宁在vx上编辑了这样一条信息。很快,对面就有了回复。 【云白白】:嗯。 【云白白】:也许是咖啡。 浅淡的光亮依稀能透过床帐,谢景宁抬颈瞧了瞧,手里的手机又传来震动。 【云白白】:看日出吗? 【云白白】:辞岁山。 拉链的“刺刺——”声蔓延开来,先是一点空调风吹进来的凉意,再是拥挤的热意。自从上次之后,对床兄弟居然热衷上了钻床铺,钻的还是云白的床铺。 “走吗?” 耳边穿来热乎乎的鼻息,由于谢兄的挤入,云白只能往冰凉的墙壁靠靠。一时间,两双眼睛靠得太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睫毛扇出的痒风,他们互相望着彼此。 明明可以在vx上说的事情,面前傻狗非得要面对面说,盯了会那双亮亮的带着期待的眼睛,云白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的动作很轻,由于天气转凉,云白又套了件“鸟骨架”家的gamma烟灰软壳冲锋衣,里面是简单的同家半袖。身旁人傻站在那看他换完衣服,随后转身去自己衣柜里掏了起来。 谢兄也换了身“鸟骨架”家的衣服,是白灰拼色的硬壳线,价格比云白那件翻个倍,七八千左右。 云白上下扫男人几眼,将其打为偷他穿搭的【学人精】。偷就算了,还明目张胆选比他贵的衣服,能耐得很呐!云白突然有点不想跟谢景宁出门了。 由于硬壳线材质偏硬,动起来很容易发出“刺刺啦啦”的声音,谢景宁喜冲冲还没就着同款兄弟衣,同云白贴几秒。 “刺啦——”一声,他顾大兄弟的床铺好像在半空升起了灯。 “去哪?” 那光太亮,顾兄几乎隐没在光中,而床下两人被白光晃得发晕。 “三更半夜不睡觉,做贼啊你!”谢景宁用手遮遮刺眼的光亮,同时也松开了揽着云白的手。 乒乒乓乓一阵响,顾大兄弟火速下床翻箱倒柜换衣服,一件骚蓝色的鸟家冲锋衣往男神和谢兄一亮,两人陷入沉默。 谢景宁腹诽:Ctrl C 云白锐评: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六年,而我身边有两只。 骚蓝色与烟灰色撞在了一起,从谢景宁的角度看去,他只觉得丑死了。 “刺啦——刺啦——”,声音在路上响着,在车里响着,往辞岁山上走的时候,这声音比风刮树叶的声音还刺耳。 哦对了,临走前顾兄还背了个包,往里面塞了很多零食和饮料,还往脖子上挂了个Leica相机,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去野炊。现在那背包从顾兄手里滚到云白手里,又从云白手里滚到谢兄手里。谢景宁从背包里拿出瓶水来,而那相机没从顾奕脖子上下来过,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在拍什么。 辞岁山不算高,它坐落郊区,从山顶望去的话,刚好能把繁华的A市市中心青鹤区尽收眼底。哪怕在凌晨三四点,环绕A市的青鹤江依旧波光粼粼着金灿灿的光,江面倒影之中,是灯光璀璨的A市。 “白白~看这里——”相机是顾兄新买的。自从上次男神用他拍的照片发朋友圈后,他就对这种成就感满满的感觉上瘾了。 若影若现的粉霞即将作画天际,自然古朴的枝干和直通天际的玻璃大楼构出层次,取景器里框起来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完美无缺,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白白,来个茄子呗——”顾奕的嗓门惊走了几只酣睡的麻雀。他说“茄子”的时候,嘴角勾勾,偏饱满的嘴唇很容易就拉出笑意的弧度。 可取景框中的青年,很少这样。 “先生您好,请问今天想看点什么?” 天际广场一家奢表店中,只身进来位沉闷的青年。有经验的柜员都知道,这一般是个大单。而在看清青年的相貌之后,她就更确定了这是位有实力的公子哥。 那天,那个陌生的男人给了云白一张支票,云白看了看,有20万。之后,他又发现顾奕给他的卡里又多了近10万出来,是那个傻缺陆陆续续打给他的。 云白把这些钱并到了一起,想着里面的对于他来说不小的数目,他笑了笑。 笑完之后,他走进了这家店里。 一块手表,表盘莹亮着贝母白,外盘是玫瑰金质地的,又配着皮棕色的表带,看上去简约大气。 那位青年一进店就说想试一试这一款。 表带扣在青年骨感的手腕上,青年今天刚好穿了件浅米金色的短款翻领无蜡款风衣,抬手的时候,表从袖口露出来,优雅的气质一下让柜员红了脸。 “先生,这款表很衬您。”一时间,她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不管如何形容,真理就是,这只表仿佛天生为这位青年而存在。 “是吗?” 没有犹豫的拉扯,一张卡落在了玻璃柜台上,青年的意思很明了,他要这只表。 一只低调的,戴上去给人感觉很有涵养的手表;一只外行人看上去平平无奇,内行的一看就明了价值几何的手表;一只划走了青年卡里将近五十万的手表。 或许五十万够人吃够人用很久,或许五十万可以买挺多的奢品,又或许五十万只买得起A市的一平米住所,而现在,这五十万仅仅只化作了青年手腕上,一只名贵的表。 柜员喜出望外,她知道今天做了还算不错的一单。同时,她也瞧见了青年眼里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满意。 “先生,您笑起来很好看。”柜员由衷感叹,不光是因为青年的爽快,更多的是出自内心的赞叹。 “是吗?” 再璀璨的星光都会被白日吞没,当日光洒下来,青灰的神秘会被抹去,一切都变得无聊得清晰,仿佛在啄食人的双眼。 在旁边大喇叭的撺掇下,谢景宁看着那位青年的面容上,凝成出些笑意。 笑意迷人,仿佛眼眸常含深情;笑意浅淡,仿佛一下就能抹去;听着不响的快门声,谢景宁甚至怀疑起,顾奕是否能抓拍到这一瞬间,不过就算拍不到,也不影响这一瞬间的美感。 “云白,你笑起来好看。” 山上微有些凉意,谢景宁用手指揪了揪云白的脸颊,软软的,就是摸起来有点冷,下一秒凉意就从他的指尖溜走了。 “老谢你怎么说话呢?”骚蓝色凑在青年一旁,顶着冒头的红太阳,大咧咧反驳着,“白白怎么样都好看!” 谢景宁瞪了顾大兄一眼,他发觉这货怎么越来越有舔狗的风范了。 “是吗?” 青年望进了谢景宁的眼眸,谢景宁在里面望见了静静的青鹤江在沉睡中苏醒,望见了被风吹皱的江面泛起了朝气的涟漪,又望见了自己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还沾上了点傻气,估计是顾奕传染给他的。 青年的薄唇勾起,唇窝也变得深色,应了谢景宁的话,他在笑,卧蚕鼓鼓,笑容牵动面中那颗小痣,绝大多数时候,云白都这样笑着。 不知为何,谢景宁忽而觉得,云白笑得很牵强。他不再看云白了,只是摇摇头,看起了日出。 “算了,我又觉得不好看了。”谢景宁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云白笑色一僵:?有毛病? 很快,谢景宁就被制裁了,被那只骚蓝色的舔狗。舔狗想要用手指把他的嘴缝住,还煞有介事地怪叫着: “Holy谢!今天你的小嘴巴不太美妙哦——” 一时间,两坨纷杂的颜色扭作一团,被锁喉的顾兄动弹不得,“刺啦——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任谁见了都会想离这两个滑稽的疯子远一点,云白也不例外。 “白白——”其中一个傻缺滋着大牙,在冲青年傻笑,嘴里还念念有词着,“白白——别听老谢的,你就算脸上粘泥巴了都好看——” 另一个傻狗胳膊押着一蓝色不明物体,大义凛然地辩驳着:“云白,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别听这个佞臣的,他要害你。” “嘿——我今天就要说了!”佞臣大叫,“白白会陪我打游戏,白白会给我带吃的,带的还全是我喜欢的好吃的!我伤心了,白白会给我安慰的靠靠,我开心的时候,白白就会看着我……”一直吊儿郎当的顾奕居然越说越认真, “再说说你,你受伤的时候,白白是不是每天都给你买冰袋敷?不然你以为你那大巴掌印两三天就能好吗?到时候顶着它到处乱蹿,羞死人啊你!” “反正白白特别好!跟在白白身边特别特别舒服!反正白白就是最好的……”场上的人,除了顾喇叭,都不说话,就盯着慷慨激昂的他看。顾奕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跟蚊子响似的,“反正我不允许你说云白……云白对我好……谁都不能说云白坏话……” “我靠……”谢景宁很早就放开了顾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顾奕这般较真的样子,“顾奕……你……你好肉麻……” 而一旁的青年哼笑一声,似乎是被顾奕的傻气逗乐了,但也可能不是。笑着笑着,两个傻子也跟着云白笑了起来,一个笑得咧大嘴,一个笑得抹眼角,笑声把睡醒的太阳托起,青鹤区绽开了清晨的霞光。 卡里又没钱了,那些得来容易的钱,云白花得也容易,仿佛它们本就不曾属于过他。但现在的云白并不在想这些,尽管这些东西常盘旋于他的脑海。 彼时彼刻,云白在想,笑值钱吗?如果笑值钱的话…… 如果挤出来的笑值钱的话, 那这世界上人人都该是富翁。 码着码着突然发现,三小只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诡异的喜感[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如果问现在的白白的话, 其实他还是有点把谢兄和顾兄当朋友的。 云白:这俩傻缺有点拿不出手。[白眼][白眼][哦哦哦][哦哦哦][眼镜][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我总是闲不住 第23章 你好总裁先生 大学里的一些公修课会采用混班制,而部分公修课别名【水课】,水课意味着无聊,听老师吹牛波的概率极大,一般都是唠唠“一生英伦情”,又或者“我那在美国读书的孩子”,这就意味着此课可逃。 可这一节公修课却罕见地出现了人满为患的现象,甚至很多大三大四的学姐都会前来旁听,老师对自己课的落座率相当满意,可他不知道的是,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都在别处,而今日则落在靠墙的地方。 正值下午,秋日的阳还算不赖。靠窗的桌面上支着一台Mac星光色笔记本,一位青年双腿交叠,他穿了一件灰色撞红字潮牌戴帽卫衣,卫衣领口挺大,一条细银链顺着漂亮的锁骨流淌。青年的黑发垂顺,从侧面望去刚刚好盖过一点眉眼,顺着发尖又能将人往耳朵的装饰物上引去,耳垂上是一只十字架耳饰,还有一边是一个黑色平面暗纹圆钉。单手支头,手腕处刚好露出一只VC家的手表,青年的眼睛始终盯着Mac屏幕,似乎在忙碌于什么。 “诶——那只表可以啊。”某些眼尖的同学跟伙伴窃窃私语着,他们偷偷拍照识图,结果发现这只表在二级市场都得三四十万。 “册那——上个水课还带这么贵的表?”一位男生撇撇嘴,愤懑不平着,“太能装十三了。” 其同伴又偷偷把青年一身穿搭扒了个遍,从卫衣牌子扒到潮鞋,再从裤子款式搜到斜挎包同款,结果发现那位青年连耳垂都戴了两家不同品牌的,一家是克*心,一家是小众设计师款,之前就有明星上身过同款。 “啧啧,真有钱。”扒完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搜平替,就着评论区里的链接,一件一件加到购物车里,“天天穿这么花里胡哨,累不累啊?” “你管人家,”又一个同伴聊着,“人家是开兰博基尼的大少爷,想怎样就怎样咯。” “开兰博基尼又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他,天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啊?” 然而对于男生们的嘀咕,青年并不知情。他也不曾给他们摆过什么臭脸,连认识都不认识,为什么要去平白无故地针对人呢?云白跟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擦肩而过。 男生们的自作多情,或许是因为云白天生长着一张酷脸,再加上其穿着用度离他们太有距离感了,这才让他显得生人勿近起来。 至于【摆臭脸】,纯属意淫。 当然,如果云白知晓了这些男生的私下行为,也只会评价一句:一帮泡醋里的酸脚鸡。 不仅酸,吃相还难看。 在老师慷慨激昂的大演讲中,云白盯着一个vx群里的消息。 最近A大与隔壁的传媒大学牵头了个项目,几位教授聚在一起,组织部分同学参加拍摄校园宣传片。至于分工,理所当然由传媒大学出学生演员还有拍摄师,而A大主要负责相关技术支持还有脚本创作。 其中一位教授就找到了数媒专业的同学来负责后期,云白则是那位教授专门嘱咐的主负责人之一。 此刻,该名为【强强联合】的vx群里,许多学生因彼此互不熟知而热闹地发着消息。 【总裁先生】:我是A传的,主要负责出镜演员这块。 【总裁先生】:大家要不要约个时间,先见一见?彼此认个脸·握手握手。 【爱芙斯基】:可以可以·握手握手。@总裁先生演员帅哥爆个照?想先认识认识你·害羞害羞。 【皮蛋solo粥】:@爱芙斯基陈哥很帅哟·偷笑偷笑。 【总裁先生】:【图片】.jpg 百般无赖,云白点开了那张图片。 照片里是一张男生的对镜自拍照。镜面斑驳着水渍,看得出来是在宿舍里拍的【出浴照】。 男生上身**,腰部微微弓起,像是在隐隐发力,露出了几块不太明显的腹肌,几颗水珠还煞有介事地挂在上面。他的皮肤偏蜜铜色,眉毛粗硬,明明应该张扬着一种野感,只可惜其对着镜子咬唇呲牙,不明所以地挤眉弄眼,似乎是很满意于他的雄性荷尔蒙,实则把他本还有点优势的脸搞得又油又腻。 “……” 果然人洗澡的时候,脑子容易进水。脑子进水了就很容易产生幻觉,比如这位自信满满的腹肌总裁先生。 云白闭闭眼,默默把照片关上,又一键清除了脑子里关于总裁先生的画面。幸好这货没发语音,不然云白就要被极品气泡音冲击大脑了。 【爱芙斯基】:期待见面·捂嘴笑捂嘴笑@总裁先生加个好友? 【总裁先生】:【语音 9''''】 指节动动,云白自觉戴上了他的AirPods pro2,然后点开了那条长达9秒的语音。 “妹妹,我现在在开车,等会就来加你。” 好家伙,油缸气泡音 陈年老烟嗓,这男的也不嫌害臊? 尽管被恶心了个寒颤,但云白还是恶趣味地欣赏着群里这位先生在那边组织说要搞一个见面会。 话题转转,很快一些活跃分子就把见面会定在了一家KTV。云白上社交软件搜了搜,那家KTV其实算一个走中端线的会所,里面还包含台球厅以及清吧之类的娱乐场所。 而这家名为【伯爵】的会所恰好在A市市中心,年轻人最爱去的地方——夜街口。 【总裁先生发起了群接龙】 【总裁先生】:想去的可以登记一下哦~ 【总裁先生】:那边老板跟我关系不错,到时候可以给我们点折扣。 说实话,云白并不想去这种闹哄哄的KTV。要选的话,能不能选个高端点的地方?但身为A大方的主负责人,他又不得不参与这个聚会。潜水的他默默在群里接了个龙。 【皮蛋solo粥】:@总裁先生 余姚拉进来了吗? 群里在前几天陆陆续续进了二三十人,基本已经把人拉齐了。可直到现在,他们才刚想起来要把这个名为余姚的家伙拉进来,云白在心里过了一遍他的名字。 【总裁先生】:忘了忘了·拱手拱手。我现在拉。 【180高富帅】:现在拉他干嘛?他进群了肯定要跟我们去伯爵的。 【在发育别浪】:拉呗拉呗,热闹点。 A传那边的人开始就着拉不拉人拉扯起来,直到A大这边有人打了串网名。 【关你西红柿】:蜜瓜小桃? 蜜瓜小桃?云白挑挑眉,传媒大学离A大挺近,一些风言风语很容易就能相互窜门。而关于蜜瓜小桃的事,最近闹挺大,无他,因为瓜主网红主播【蜜瓜小桃】,就是A传大三学生余姚。 此言一炸,群里的风向标一下就转到余姚身上去了,不知情的开始旁敲侧击,知道点情况的在那疯狂打字。直到那位【总裁先生】摊牌说,他是余姚室友,群里人一下炸了锅,嗷嗷待哺地在那里问实情。 【总裁先生】:不方便说,但那个公子哥的确来我们宿舍找过几次,看起来挺生气的。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总裁先生】:大家不要聊了嗷~我把人拉进来了。 随着群人数跳了一个,“叮叮当当”的群消息霎时没了声,只剩一个人的头像,突兀地跳着白色对话框。 【鱼桃】:大家好。 【鱼桃】:我是A传的余姚,负责宣传片主演。 【总裁先生】:@鱼桃群里在安排见面会,想去的话记得接个龙。 【鱼桃】:好的。 群消息暂停在此处,原本几分钟就能跳999条信息的群一下归于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开始默契地“避嫌”。 直到一条消息打破了平静。 【皮蛋solo粥】:听说你们A大有个大一新生很帅哦~@爱芙斯基 【爱芙斯基】:云白吗?他在我们群里。我有点害羞不敢@他。 【皮蛋solo粥】:vx名字是啥?姐妹我去探路·口水口水。 【薛佳艺(大学同学)】:【图片】.jpg 【薛佳艺(大学同学)】:原图直出含金量·点赞点赞。 【薛佳艺(大学同学)】:对了,是新鲜出炉的。 照片里是一位青年的侧颜,错落有致的线条看上去优越极了,哪怕是在拥拥挤挤的教室里,也突出得吓人。 在阶梯式教室,薛佳艺和照片中那位青年坐在同一排,中间大概隔了七八张椅子,他刚好能探点头去拍照。 身为帅哥同班同学的她大咧咧将这张神颜图po到了群里,群里的小姊妹们又尖叫着,就着这位顶级帅哥热聊起来。 幕后功臣薛佳艺又一次偷偷往男神的方向看去,却偏生正好撞进了那位青年的视线之中。她一下闹了个大红脸,眼神东闪西躲,最终还是选择了无措地同青年对视起来。 是她的错觉吗?那位校园男神嘴角弯弯,似乎在对她笑。是因为看到了群里她闹出的笑话吗?但男神这种大忙人怎么会有空关注群里的闲聊呢? 那为什么要对她笑?难道是因为今天的邋遢穿搭?由于水课,再加上刚睡完午觉,薛佳艺的确有些潦草。 青年用手捋捋自己的发顶,似乎在向她示意着什么。 她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结果从头上扯下来了一个巨大的刘海贴,上面明晃晃缝着【无语】两个蓝色大字,是她出门匆匆,忘记摘掉了。 完了完了。 内心哀嚎,薛佳艺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臂弯里。 丢人丢大发了。 没错[墨镜]白白会无差别锐评任何装男[白眼][白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你好总裁先生 第24章 我要跟你混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灯光旋转,廊色暗沉,如迷宫般的伯爵会所中,几乎每一扇门都向外透着炫彩。耳边的经典曲目不断切换,面前这扇门正传出【死了都要爱——】的撕心情伤。 门从里向外打开了,出来一位漂亮女生,偏棕色的头发盘成日系低丸子头,灰色假领紧身针织开衫包裹上身,下面又简着了一条复古牛仔裤,一条细红皮带扣在其上。那位女生捂着耳朵,杏仁般的眼微微闪闪,似乎是在向人打着招呼。 “你是A大的吧?” 那女生的嘴唇开合的挺大,但薛佳艺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她又往前凑了凑。 “美女——你说什么——” 漂亮女生捏了捏薛佳艺的胳膊,将身子往她耳边靠去,声音终于清晰了些。 “哦是的是的——”薛佳艺点头,“学姐——我是数媒的薛佳艺——” “纯情尸体火辣辣?” 漂亮女生调笑着报了个名儿,薛佳艺尬笑两声,又红着脸点点头。 一曲闭,死了都要爱,把歌者们唱出了比淋漓尽致还痛快的共鸣,而场下听众们,被闹得死去活来,无法再爱。 黑金装修风格的包厢内,挤挤挨挨着各色学生,有的在点歌,有的在吹酒瓶摇骰子,还有的就靠着沙发刷手机,耳朵里塞着一蓝牙耳机。 台子中间簇拥着一男生,他一头美式前刺,套着一阿迪家的黑白配色的华夫格外套,拉链半拉不拉,袖口捋到手臂,拿着话筒的手起着点青筋。男生身量还算可以,穿鞋估摸着有一米八。昏暗的灯光又亮了一些,薛佳艺终于认清了那位男生——是这几天经常在群里分享他的【日常照】的【总裁先生】。 “哟——人来齐了吗?”见着新来的女生,男生只是转头问询起了身边一兄弟。他说话时顶顶腮帮,弄出了些口腔音,“齐灿,你数数噻。” 灰色麂皮沙发处,一头发挑染的男生置下绿色瓶子,昂起脖子点着人头,很快他比了个剪刀手,回道:“还有俩。”随后又闷头去开他那一局的骰子了。 “余姚跟我说要晚点到。”扫视一周,总裁先生陈鹏撇撇嘴,“那还有谁?” “那个啊——诶呀就是那个!”一兄弟凑在陈鹏耳边嘀咕着,样子急吼吼的。 又是一首劲曲被人抬了上来,屏幕上五光四射,包厢内迪斯科灯球旋转。 陈鹏明了,是那个挺有名气的校园小男神。这几天在群里,除了 @那位男神问点正事之外,他基本没怎么冒泡过。 还挺会摆架子。 男生又兀自摇摇头,说道:“别等他了,我们先玩会。” 漂亮学姐给薛佳艺留了个空位。不愧是传媒大学的,一下子她就被美女与香气环绕。这些天原本在群里的一些女生又撺掇着拉了另一个小群,原来的群热度淡下来不少,爱聊的女生们都忙着转战阵地,而热度中心正是那位还未到场的人。 “诶诶诶你不是去加了吗?”一位女生八卦着,“有情况没有?” “加了加了。”女生叹口气,“但我……我不知道怎么聊啊,只能翻他朋友圈。” “你这点出息!” “真不是我的锅啊,他朋友圈又是黑珍珠餐厅又是兰博基尼的……我就是拿不准跟他有什么共同话题……” 七八个女生围成一圈,有些长款美甲上镶着大钻,闪得晕人。玫瑰香,水生调,香草味,薛佳艺要被学姐们迷晕了。香晕之余,一个名字一直传入她的耳朵。 一个熟悉的名字,前段时间,她刚在人家那丢脸。 ··· 夜街口的前身是一条历史建筑群。 外国风情的红砖洋房,向外延伸的清吧外摆,贴着墙面的一个红色电话亭,进去之后才会发现原来是一部电梯,电梯向下而去,或许又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路上来往的年轻人非常多,有纯粹来玩的,有在直播的网红,甚至还有许多街拍师在邀请美女靓仔拍照。唯一不变的是,只要到夜晚,夜街口就会是A市最热闹的一条路。 “不了。” 路口出现了一位套着黑色银链帽衫外套的青年。不少扛着大炮的街拍师都凑到了青年旁边,并排而行,同他交谈着什么,但很快又减慢速度,直到目送青年走远。 云白是第一次来此处,其实他之前就在社交软件上刷到过不少,博主都说夜街口是A市必去打卡地。但对比于一些蹦迪的酒吧,还有待会要去的什么KTV会所,云白更倾向于一些装潢颇有小资情调的清吧,又或者有腔调的鸡尾酒廊。 身旁就挤挨着一家小众哥特式装修风格的小清吧,招牌是锐利的英文字母,门扉选用老旧的黑色木头,它们歪斜地长着。几盏煤油灯在黑夜里晃着橙光,蜡油滴落成乳白瀑布,其旁飘飘着一些白色幽灵装饰。 像是中世纪吸血鬼待的地方,还挺有意思。 挑着角度,云白给这家小酒馆拍了两张,默默记下了它的位置,有机会他会来看看。 再往前面一点,在一个名为【NEW·G】的洋楼建筑前,不断吞吐着时髦的人群,动感的音乐从中倾泻。云白顺着建筑向上望去,一直望到尖塔状的顶端。 一阵白气蒙上紫空,那里似乎有什么人。 “老秦——” 坐着沙发,常武瞧着趴在窗口的男人,发着牢骚,“你说最近顾奕到底怎么回事?连喊他喝酒都不肯了。不会真谈了吧?谈就谈吧,那也不能忘了兄弟啊……诶老秦!诶——老秦——” 那位身着宽松亚麻棕西服的男子不知为何只是盯着窗外,杯中酒液凝滞,烟灰从半空中掉了又掉。伸手将窗合上后,男人回过身,在手机上发着什么,苦恼的表情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他把红酒杯轻轻置到了桌上。 “今天得先走了。”单手插兜,男人将烟掐灭在灰烬座里,西服摆随他的动作微微垂下,升起白烟勾勒着男人硬朗的下颚线条,烟气颤颤,又被什么气息打散,“过几天玩吧。” 最近大家都怎么回事?常武有点懵头了。有面的谢景宁约不到,爱玩的顾奕见不着,今天唠得来的秦哥居然要爽他约?雕花纹路的厚门开了又合,场子一下冷清不少。 “嘿油——没说头!” 常武垂着脑袋,思绪又飘到了别的地方去。 【人傻钱不多】:转个身? 衣服口袋中,手机忽而震动几下。云白拿开看看,是那位前几天加上他的【人傻钱不多】先生。 其实去接完谢景宁后又隔了几天,云白vx联系人那栏多了好几次红点,他都点了通过。而印象最深的其实并不是【人傻钱不多】,而是一个叫【涂山客】的家伙。这货刚加上云白时,就“叮叮当当”发了几串消息。 【涂山客】:【图片】.jpg 【涂山客】:接个人都穿这么骚。。 【涂山客】:钓凯子钓爽了吧? 【涂山客】:**。 【涂山客】:【转账33333(自愿赠予)】 【涂山客】:见个面?跟我玩玩? 【涂山客】哥的消息止步于此,因为云白反手就把这家伙给拉黑了,当然他还把他的精神损失费顺手收下了。 云白的判断没有失误,谢景宁圈子里还真是一群傻逼。 看到消息后,云白继续往前走着,只是速度放慢了点,直到帽衫的帽子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感,帽衫处抖了抖,似乎是被人揪着不放,还玩弄了起来。 “这么巧?”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吴语软腔从后头传来,“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人潮挤挤,不知道挡开了多少人,秦颂才抓着了这一小撇衣帽。又帮人将弄皱的帽衫摆正,他踱步来到了青年跟前。 褪去西装,青年今天简着纯黑帽衫与白长t内搭,松松垮垮的,又斜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牛角包,倒真像一位邻家弟弟。 青年柔顺的黑发乖乖散在额间,随着眼睛的眨动,鸦黑睫毛带着发丝起伏。顺着挺翘的鼻尖,他的薄唇微鼓,再往下望一点,挎包的宽肩带把青年的衣领弄得有点乱了,露出了挺大一片锁骨,锁骨莹着亮光,给人一种凑近就能闻到冷香的幻想。 秦颂默默给他的弟弟理了理衣领。 “打算去哪玩?”摆正了青年的内搭圆领后,秦颂又微微屈了点腿,帮弟弟拉起帽衫拉链来。那拉链头有点卡,秦颂手指打滑了好几次才把其卡进去。银色拉链“刺啦啦——”,响声很慢,直到拉到了顶,青年被包裹得严实。 “夜街口这里还挺热闹的。” 他又弯了点身,想要探清那被碎发遮挡的双眸。 “我好像不知道往哪去了,你们年轻人点子多。”男人努努嘴,食指又勾起了青年额间的一缕碎发,将其往两旁撇去,直到青年的眼清晰地呈现着。鬼使神差,秦颂又点了点青年面中的那颗小黑痣。凉意的,软弹的,手感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此刻两道视线交错而又彼此平视,男人那放轻放柔的语气,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能跟着你吗,弟弟?” 其实那天以后,因着担心,秦颂就去问顾奕要弟弟vx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顾奕居然推脱着不肯给。兜兜转转费了好大劲,他才加上了人。只是加上以后,秦颂又不知道该问弟弟什么了。 想问问那天没被那个李老男人吓到吧?但事情隔了好久,断然开口,秦颂又怕勾起青年不美好的记忆。手指就着键盘转了好几圈,他硬是一个字都没打出来,就干巴巴瞪着打字框瞪了半天,直到对面闪了条消息。 【雾云】:哥。 秦颂一愣,他只是发了申请,但并没有备注自己的名字,对面的人居然记得他? 【雾云】:有机会请哥吃饭。 请哥吃饭? 哦——【请哥吃饭】!? 哦!?弟弟要请我吃饭!? 那……那多不好意思……再说了怎么能让年纪小的请客呢,那他这个哥哥当得可不称职哦。 自此,秦颂就着这条聊天记录美滋滋想了好几天。想什么呢?想弟弟的口味,想要挑哪家餐厅,想穿什么衣服好呢,想吃完饭要不要再去哪里逛逛。 可是阴差阳错,他居然今天就遇上了云白,一切都是没有准备的命中注定。此刻的秦颂非常非常希望,面前的青年只是独自出行。 “同学聚会。”那青年眼睛眨眨,答着问题。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秦颂透心凉。 “在伯爵那边。”青年又说着。 伯爵?听着青年的话,秦颂往夜街口更深的地方望了些。印象里,伯爵会所的老板好像找他吃过饭。 “挺多人的。”青年嗓音冷冷,可听起来就是很舒服。 “要一起吗,哥?” 要! 秦颂在心里大嚎一声,但出于面子,他也只是咳了咳,说道:“你们同学聚餐,我一个大人去不太好吧?”默默跟上云白的步子,他又自顾自说着,“到时候我去把单买了吧,这样大家都高兴一点。” 看着男人紧绷的面部肌肉,云白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男人高兴了。 他在心里默默记小本本:【人傻钱不多】,爱好当大哥。 钱到底多不多,云白不知道,但这人好哄又好骗,的确挺傻的。 白白男神:三句话,让男人买单。[眼镜][无奈][白眼] 涂粪哥你到底拍了啥照片? 敢不敢发出来给俺瞅瞅。[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我要跟你混 第25章 奇葩聚一堂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嘿!】 音浪如海啸穿透重门,伴随摧枯拉朽的旋转木马式高音,大珠小珠落玉盘地向人乱棍打来。手搭在金属门拉杆上好半天,云白依旧没有做出开门的决定。 他有点想走了。 手的上方,又搭上了一只手。那只手的手掌宽大,骨节很粗,中指与拇指上各卡着一枚玫瑰金宽戒。用力时那手背上青筋暴起,透出薄皮,如纵横的亚马孙野河。 背后有道暗力使来,云白被推入了KTV包厢之内。 喧嚣归入点歌屏的暂停键,迪斯科灯球炫彩地打着人眼,桌上绿色瓶子中的液体残留几分,站场的男生放下难听的歌喉,聚群的女生捂着嘴巴。磨人的海啸止息后,是晴蓝的天,还有静谧的白云。 白云后边跟进来一位陌生男子,亚麻西服上流着干净的褶皱,他只是向众人招招手,另一只手始终扶在另一位青年的背部。 男人一开口就是:“来得有点晚了,刚刚跟人聊天忘特咯。” 很快,又一位穿着范家豹纹金花衬衫的男人钻了进来,他弓着腰,用推车把两排酒推进了包厢之内。男人说话声音挺粗:“今天你们包厢小秦总请掉了嗷。” “马老板?” “哟——小陈!”花衬衫的男人招呼了声靠得离K歌屏很近的陈鹏,又喜洋洋凑到人面前咬耳朵,他的脸上炸开了很多褶子,“可以啊。上哪认识的大老板?” 大老板?陈鹏的目光转到了那位休闲西服的男人,随后又定在了那两排酒上面,红的白的蓝的金的,中的西的老的洋的,七零八落他能认出点牌子。心里默默加着价,光他认识的就得好几万,陈鹏转头看了眼喜出望外的伯爵会所老板,心思了然:难怪。 肩膀被人拍了几下,陈鹏又听马老板说着:“小陈,待会啊记得来我这里,我给你塞张会员卡。”肩膀又被人拍了几下,马老板遛到了那位西服男跟前,点头哈腰的样子显得他矮上了不少。而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的西服男仅仅只是摆摆手,马老板从包间里遛出去了。 本该热闹的包厢内又归于平静。 “哦呦弟弟妹妹们,”直到那男人一拍脑袋,听着有点懊恼的话语从他嘴中滑了出来,“忘特噻——小薯片小零食啊是你们喜欢个?哥哥搭侬哩去拿嗷——” 门又被推开了,还没等男人走出门,一帮小年轻热热闹闹地笑了起来,有两个男生蹭了上去,说要帮男人去拿小推车。 “有小心思哦——”那男人虚点着两个男生,调笑着,“要趁机去抢自己喜欢的好吃个。” 走廊里纷乱的声音又被隔开了,焦点从西服男身上又转到了那位青年身上。 “云白?”本站在包厢中间的陈鹏往门口走了几步,伸手想跟那位背着斜挎包的青年来个美式招呼,“大家都介绍过了,就差你了。” 手掌传来点冰冰凉凉的痒意,陈鹏微仰了点头,端详起这位有名的校园男神。青年的照片在大学生中间传来传去,还也有人不嫌事大地开过帖子,将陈鹏和这位青年放一起投票较量。 作为传媒大学老牌帅哥,陈鹏属于痞气款的,人缘真不算差。开学帮新生找宿舍那天,不少人都来找他要vx,跟他刚进大学的时候,情况差不多。 投票持续了三天,陈鹏也盯着投票数盯了三天,他把投票扔群里喊人来拉票。刚开始咬得还算紧,可到最后比分还是差得挺大。 陈鹏不断刷新着投票帖的评论,里面有几条居然说云白是高智型男,家世又好,不敢奢望跟他谈恋爱。而他陈鹏看上去爱谈,傻,好拿捏,所以才投了他。 难以置信,陈鹏真是觉得那些人品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面前的装货看着就像小白脸,今天一见他就更觉得他就是小白脸。 看看这皮白的,平时肯定躲着太阳怕把自己晒黑怕死了吧?KTV里又不冷,拉链拉这么上,装什么矜持呢? 又盯了眼青年并不松动的薄唇,他暗骂其在摆臭脸。 低头再瞪了眼,青年居然心机地穿了双薄底的帆布鞋,陈鹏偷偷垫垫脚,让自己个头看上去同青年差不多,他松开了那只快被搓红的冷手,又在心里暗暗评价,手冰,体虚! 那些个女生到底在喜欢个什么! “来来来——”陈鹏拍拍手掌,将各位的注意力往他的方向引去,“过几天大家就要一起干活了。今天喊大家来就是想先热络热络,彼此认识一下。我们虽然是学生项目,学生团队,但校方还是比较重视的,大家都想完成得漂亮点,对吧?” 陈鹏并不是传媒大学方的负责人,而那青年是A大方的主负责。不过,他陈鹏是要出镜的,也就是出镜演员。作为演员,作为未来的演员,吃这碗饭的他自认为要比那些个负责后期的跑勤的高上一等。 “今天小秦哥请客,咱就畅畅快快地玩。”装满酒的推车被到众人面前。陈鹏从推车里起了瓶酒,将它高举过头,几点酒液洒到了他脸上,“过几天开机了,咱就认认真真地做,大家说是不是?” “对——” K歌屏上的暂停键被摁掉,动感的旋律溢满黑金包厢,活泼的年轻男女就着Kpop曲目摇头晃脑,社恐的学生手里攥着果汁。云白想把挎包挂起,却发现挂架上已是挤挨,再挂上去恐怕各色包包就要轰然倒下。 他默默选择了将包背在身上。 “云白——” 一位女生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云白朝那方向望去,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薛佳艺。 在漂亮学姐们亮晶晶的眼神下,薛佳艺喊了声青年,喊完之后她又讪笑两声。 青年朝她们那帮女生走了过来。学姐们的手晃着薛佳艺,将她晃得头晕脑花。然而青年并没有选择往她们女生堆里钻,他亮了亮手机屏幕,找了个人比较稀疏的边角落坐下了。 【雾云】:你们是不是想喝奶茶? 【雾云】:应该快到了,我待会去拿。 【雾云】:就不来凑热闹了。 【雾云】:玩得开心^-^。 一大阵尖叫盖过乐声,薛佳艺被摇得更晕了。的确,比起那些酒啊什么的,奶茶才是真理。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云白只是看上去生人勿近,其实他人还挺好的,大概是那种跟他相处起来,总会给人带来小惊喜的,让人看着他止不住笑意的那种好。 青年跟A传那边的人出去聊了点什么。很快,男神牌奶茶被姐妹们瓜分而空。那位长他们几岁的男人紧挨着青年,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眼神飘悠悠又转到了门口,薛佳艺又瞧见那位总裁先生领着个棕发微卷毛的男生进来了。那男生不高,一米七出头点,套了个粉色涂鸦宽长t恤,鹅蛋脸圆下巴,脸只有巴掌大,导致他耳朵从正面看挺明显。男生一双小鹿眼眨吧眨吧,唇瓣粉粉的,皮肤也透了点粉色。 “抱歉,我来得有点晚了。”手指捏着t恤边边,那男生眼神闪躲,但说话声音听起来甜甜。 男生面熟,在场不少人已经提前见过他,就在网络上,还有最近的八卦。余姚,蜜瓜小桃,作为做个体的主播,因为长相可爱,在来传媒大学前已经走红了一段时间,也因为他颜值在线下也挺能打,不少mcn机构都想签他。余姚可以说是少有的,基本实现财富自由的男大学生。 但余姚谈了个男朋友,这大家本来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余姚那榜一大哥在直播间里闹事,这下大家知道了,余姚的男朋友是有钱的榜一大哥。而榜一大哥又为了追余姚,跑到学校里面来闹事,这下大家又知道了,余姚的榜一大哥不是什么油腻老男人,而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富二代,甚至有钱到大手一挥就给余姚买了帕拉梅拉。 自此,很多人都对余姚敬而远之。很明显他是一个捞男,捞就算了,还不给金主爸爸好脸看,迟早得翻车!所以大家都挺避着余姚的,他们在等他翻车。 “余姚?”黏在青年旁边的那位秦哥扯扯笑脸,又佯作向后看看的姿态,“怎么不带男朋友来玩?” “秦哥,你们认识?”陈鹏搭了搭余姚肩膀,讶然地问着那位出手极大方的男子。 “小宇前两天还跟我念叨你呢。”笑着摇摇头,秦颂手拍拍腿,好像对这些个事颇为无奈起来,“你们年纪小的有自己的想法。你放心,我不插手。”他没去搭理陈鹏的问题,只是双腿交叠换了个坐姿,去靠了靠旁边的青年,“弟弟,你说是伐?” 手上甩开一道力气,陈鹏踉跄一下,身边刚同大家碰面的余姚转身就离开了,他推门追了上去。 “余姚!怎么了这是?”把男生胳膊拽在手里,陈鹏看着转过身来的人,一双鹿眼瞪成杏仁状,满是怒意。 “你故意的吧?”男生声音颤抖,原本可爱的面容拧成一团,他质问着陈鹏,“你口口声声跟我说,没有跟朱宇联系,那今天呢?他是不是给你打钱了?你们合起伙来给我下套呢啊?” 愤怒在余姚的眼中燃烧,“劈劈啪啪”的火星子,飞到了陈鹏身上。 他笑了一声,笑出了点难以置信,“我靠——你觉得我?你觉得我通风报信?”陈鹏指着自己,不断用手指戳着自己,那食指跟箭一样竖指着他的脸,仿佛要把人戳烂,“我?我多高明?对,上次那个姓朱的来宿舍找,我没把你交出去,我跟他说你出去租房子住了,就是为了兜一个大圈子,等着今天给你上套?余姚!我拜托你动动脑子!”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熊熊燃烧的火,一下就被陈鹏的唾沫星子给吐没了。 一时间,两个人干瞪着眼,直到余姚往旁边啐了一口。这位可爱男孩又怒不可揭地瞪向了另一个人,一个刚刚坐在西服男旁边,一看就是同朱宇一起玩的富二代。 “看什么看!等着给他发消息吗?麻烦替我转告他,别再像条狗一样纠缠我了!算我求他了好不好啊!” “?” 什么莫名其妙的? 被人当头打成了传信狗,云白在心里无语到翻白眼。KTV太闷了,再加上那个姓秦的老往他那边蹭,蹭到他都没地方坐了,云白发誓,他只是出来透透气。 “那个,你们说的什么朱?我不认识。”云白掀掀眼皮,从两位身边略过。跟A传方对接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回去了,云白本就对这种热闹的场合不太感冒。 此外,他发现这里的有些人居然能比谢景宁和顾奕还要蠢,比如那位爱买单的秦颂,再比如眼前的两位。 “哦对。” 青年在那位可爱男生面前停了停。 他俯下身,近逼的眉眼带着锐气,一下让余姚卡不出话来。青年对他扯了个笑,皮笑肉不笑,笑里的意思恶劣到极点,但就是冲击到余姚大脑宕机。 这人脸怎么能长成这样?颜值高似余姚,也被青年这张脸给震住了,刚刚的小炮仗硬生生被人盯成了小结巴:“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我我我……我就是误会了……” 头顶传来的声音冷冽,好像雪松林里刮过的冰风。 “陈鹏说的对。”那位冷酷青年的一张好嘴徐徐吐着字,“你跟鱼一样,没什么脑子。” 边走边拒绝不断递来的相机与手机,云白想着,这年头流行奇葩开会吗? 回去之后,他又要哄着那两位蠢得可爱的室友了。 云白有点心累。 白白男神:本以为谢与顾是下限[托腮]没想到高手另有其人[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奇葩聚一堂 第26章 你是京剧大师吗 秋高气爽,拍摄校园短片这几天都是好天气。整个团队斗志昂扬,进度迅猛,不光是因为A传的小演员们的表演素质与台词功底都算不错,大家手里对接着行程表,有人帮团队成员各自的分工安排地明明白白。 今天众大学生到达了另一个拍摄地点,传媒大学附近的亭塘荷湾。说是荷湾,此处其实是一座江南园林,青瓦白墙,院落重叠,很是雅致,再加上里面百年红枫,盛盛而展,非常适合取景拍摄。 只是在过程中,大家都极默契地避着一人,那人正是瓜主网红——余姚。 而余姚作为主演之一,大家有时又不得不跟他接触,比如对接台词,比如妆造准备。但对他们来说,彼此并不需要多聊什么,捱一捱就过去了。 余姚也是这么想的。对于众人相对冷漠的态度,他知道这不过是因为嫉妒他罢了。 嫉妒他什么? 嫉妒他长得好看,嫉妒他年纪轻轻就能赚很多钱,在他眼里,他们都是一帮肤浅的家伙。 用狗尾巴草戳着水塘,半蹲着的他将目光移向了黄柳之下,正被人簇拥着的青年。 “云白,这边收尾的话,器械往哪边放啊?” “理好了放车里吧,校方要回收的。”树下,一身浅色穿搭的青年同人群沟通着,他的手里并没有那份成员之间流通的行程表,无他,那表就是云白自己做的,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他都清楚。 作为数媒专业的人,其实云白只需要负责好后期剪辑特效工作就行,在团队交出片子之前,他很空。空着空着,团队成员有的是老油条,又有的没啥经验,参差不齐,手忙脚乱地要打起来。当晚,云白通宵熬夜,从摄影机位到演员台本,再到服装道具,他把团队里不需要他负责的一切,他不清楚的条条框框都扒清楚了,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草台班子。 做完后,他把文档往群里一扔,心里起了点波澜,云白发现自己好像经常干这种事情。比如他会在深夜把奢侈品牌新线的款式再到价格全记在脑子里,再比如他为何能看几眼就猜到谢景宁那辆车配饰花了三百万,云白真的会去官网,去社交软件把那些边边角角的东西全给扒出来。他记性很好,记这些并不费力,他也乐于去学习,那些上流人爱碰的玩意儿。 只要他想,有些东西可以一直,一直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机械表,凑近听的时候可以听到漂亮的齿轮声。价格也很漂亮,五十万,众所周知的五十万。手腕处的存在感相当强烈,云白很满意于这只表。 直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也许在皮表带上还留下了点指纹,云白掀掀眼皮,注视着那位没规矩的家伙。 “那个……你愿意帮我顺一遍台词吗?”穿着藏青色校园制服的小演员朝自己支支吾吾着,“今天的台词有点多,我怕我拿不准。”那位棕发卷毛的男生手指不断挠着自己的脸颊,腮帮子鼓了又鼓,说话比挤牙膏还墨迹。 “你是不是想问上次的事情?” 小男生眼睛一亮,但又迅速压下去,说出口的话可不太中听:“我上次是情绪太激动误会你了,但你骂我没脑子,我听得很清楚。大家都有问题,这事算一笔勾销,行不?” 上回认错了人,余姚理亏,本来也想着补偿点什么,可那青年劈头盖脸的一句没脑子,把他气了好几天。气到后来,青年会来跟他商量行程安排,再后来青年在群里发的分工表无形中帮了他大忙,让他不用跟他看不惯的那群人打哈哈。云白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坏,余姚又在心里默默原谅了青年。 昂头看着青年的那张脸,余姚咬着自己的唇瓣,心脏“咚咚”跳,他想着自己已经这么诚恳了,青年应该没理由再说什么了吧? “余姚。” 青年喊了声他的名字,无形中,余姚挺直了点背,他应了一声。 “一件事能纠结好几天,我没那么幼稚。” 青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但余姚霎时就听出来了,这是在指桑骂槐! “你!”男生吹胡子瞪眼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他尖声指着青年,“你这人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15:45,要轮到你了吧?”拇指蹭着那皮棕表带,青年没接过余姚的质问,“现在是下午一点,你打算练多久?” 青年低眉顺了眼余姚,看得余姚心里麻麻的:这臭男人怎么那么像他高中教导主任啊? “我……”余姚一下哑了炮。 “不想晚吃饭的话,就抓紧吧。” 风把枯皱起的柳叶刮得沙沙作响,冷脸的青年只是站在余姚面前,静静盯着他看,深邃的眼眸中无甚波澜。 “你……你……”手里的台本捏皱了几分,余姚努努嘴,身上小动作又多了起来,“你能别这么凶吗?我会用心练的……” “。。。” 云白觉得好笑,面前的小鸡仔一会一个花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唱京剧变脸,他快要忍不住冷笑出声了。 卷毛小男生捧着他那台词本,一会闭眼背又一会盯着云白看,看了一会又把目光瞄到别的地方。 那台词本皱巴巴的,上面红的蓝的绿的荧光笔标了挺多,边边角角还挤着字。字是圆圆润润的面包体,都说字如其人,云白倒觉得这字和面前的小爆竹不太搭边。 或许是因为专业课,又或许是因为男生有在做主播的缘故,余姚的台词功底挺强的,吐字清晰,情感饱满,其实并不需要特意来顺什么台词。 比那个老是爱在饭点卡壳的陈鹏强,云白在心里默默评价。 练了一会,余姚又放下了手里的台词本,眨巴着一双小鹿眼,明显是又想说点什么。 “其实大家都躲着我。”没经过云白同意,男生咬咬嘴唇就把心里憋着的事抖了出来,“你应该听他们说过我身上的事情了吧?” “不知道。”青年回着。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余姚不信,他一把把青年拽得离人群远了些,直到把人拉到了一小院落里,他开始了他的辩驳,“这些天处下来,周围人除了你,都没人跟我多讲话。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又吞吞口水,踌躇着,“如果我说那些事都是假的,你信吗?” “哦。”青年回着。 “?你现在什么意思?”青年冷漠的态度像一根银针,刺了一下余姚的脊背,疼到他的声音都尖锐了些,“你肯定知道!你不仅知道,你还撒谎!是不是怕我连累你,怕跟我说话了,别人也跟着一起孤立你?” 说着说着,这些天的委屈跟刚出锅的玉米似的,太烫手了,又拿不住。滚热的玉米从一只手滚到另一只手,余姚根本找不到什么地方来放这根该死的玉米,他恨死了这些为了上镜要天天吃的东西。 热腾腾的气蒸着他的眼,眼眶子胀到发酸,手一抹全是水,余姚发现自己在青年面前流出了崩溃的眼泪,他的妆花了。 “……余姚。”眼前的青年模糊极了,可耳边的声音却清晰起来,“你台词说的挺好的,比那个叫陈鹏的好。” “你怎么能现在跟我说这些?”男生崩溃地嚎了一声,抽抽嗒嗒地继续着,“你刚刚啊啊啊——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我说过了,余姚。”眼泪“啪嗒啪嗒”敲着青砖,余姚又听青年说着,“我没那么幼稚。” 余姚又哭嚎了一声,他张嘴咕哝着:“啊——云白——你说我幼稚……那你自己来试试啊!你自己来试试这种感觉啊?你凭什么说我幼稚……” 抽噎声不断,一阵情绪过后,余姚抹干净眼泪,终于看清了青年眼里那狼狈不堪的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他絮絮着,“你们就是嫉妒我……”余姚朝青年叫了一嗓子,“你就是嫉妒我!” “嫉妒你什么?”青年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嫉妒我好看!”余姚尖声反驳,但面前青年帅得吓人,他有点没底气起来,余姚又换了个方向争气,“嫉妒我有钱!嫉妒我会赚钱!嫉妒我一场直播能赚好几万!” “哦。”余姚的话,并没有能让青年有什么大反应。 “你什么意思!”余姚用他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瞪着青年,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就是有钱!我就是年纪轻轻就能赚到很多钱!我过的日子爽死了!你能拿我怎样?” “你自己知道就行。”青年面色如常,他又说着,“你问我你的事,没什么信不信的,我不关心这些。” “余姚,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余姚眯了眯酸涩的眼,睫毛抖抖,又有几颗泪珠从眼眶里滚下来,“云白……” 什么意思?云白这是不听他们的话?那云白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内心风雨欲来,余姚的眼眶又快要决堤了。 “别给我发好人卡。” 青年的一句话瞬间把余姚的委屈巴巴给蒸没了,“刺刺啦啦”,打火机给炮竹点了火,火星子一窜,小爆竹开炮。 “云白!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你安慰安慰我,说点我能听的话会死吗?”余姚放声质问起青年来,双手叉腰,颇有要装出股土寨悍匪的气势。 而在云白眼里,这种行为无异于小黄鸡仔在那扇翅膀,“吱吱”叫。他白眼翻翻,送了这位一会阴雨一会晴的唱戏鸡仔一句: “呵呵。” 盯了一会跳脚的余姚, 白白男神:小黄鸡…不……暴叫吉娃娃[哦哦哦][白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你是京剧大师吗 第27章 我有恶趣味 红枫如叠起的山海,雕窗框住华景。 “诶——你不是那个蜜瓜小桃吗?”陈鹏凑到了那位可爱男生身前,在他印象里网红不都应该见光死吗?可室友余姚,看上去比手机屏幕里的要生动些。 “你有这么多粉丝,一场直播能赚多少啊?” 余姚告诉陈鹏,不一定要直播,有时候接点广告,挂点购物橱窗也能赚钱。 喜欢蜜瓜小桃的人很多,很多妈妈粉养成粉,但有时候余姚会给陈鹏看后台私信,有些人骂得很很脏,脏到远超陈鹏的想象。 “你……你就由着他们骂?” 可爱男生摇摇头,他说比起这些,有更多的人支持他。 有很多很多人都喜欢他,每天都会收到不一样的赞美,余姚会努力回应喜欢他的人,他说这样很幸福。 “好——咔——” 场记一声打板,把陈鹏的心绪拉回来了些。 “陈哥,状态不太好?” 男人下意识擦擦额头渗出来的汗,却也不小心把妆给蹭掉了一些。 “先让余姚来拍吧,谁去喊他?陈哥你去补妆吧。” 场上的人都在问谁有余姚vx,没有人说有,就算真的有,也没有人开这个口。 “问问云哥?”有人提议到,“刚刚好像看到余姚去找他了。” “诶——先都歇歇吧。”亭塘荷湾外,有人呼唤着,“叶舟哥来看我们了,还带了小蛋糕。” 雕窗框着红枫,红枫之下,是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子。 一个又一个蓝白配色的小盒子出现在了人们的手上,解开蓝色丝绸,里面是一块精致的千层蛋糕。 又过了一会,两位男子向一位身形极好的青年靠去,一位可爱的制服小男生躲在青年身后,捏着青年的衣角,浅色的衣服很容易就能看出褶皱。 “听他们说你在这忙。” 浅乳色的奶油一点一点送进了青年的嘴中,他的薄唇抿开了一点粉意。蛋糕来自一家最近新开的网红店,去打卡排队的博主很多,还挺好吃的。面前男人的殷勤近乎黏腻,那只青筋蜿蜒的手向云白压来,云白避开了。 “这里。”秦颂的手指点点自己的嘴角,他看着青年伸了点殷红的舌尖,红在白肌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很快它把嘴角那块沾上的奶油卷去了。青年面上恢复了干干净净的冷意。 “哦哟——”几声笑意从秦颂旁边钻出来,是一位桃花眼的风情男,他调侃起来,“秦哥为了给可爱弟弟买蛋糕吃,排了好久的队哦。” 青年勾勾嘴角,朝笑得腼腆的男人看去,看得男人心花怒放。秦颂知道弟弟很忙,那天在伯爵,弟弟就因为有事先走了。 但云白又在vx上问他要了个地址,说要给他补偿,秦颂兴冲冲就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他了,他想着有空一定要请人来做客。 很快,秦颂家里来了个快递。他打开来一看,是一只棕色沙皮狗抱枕。当晚,秦颂就剪了吊牌,抱着软软的沙皮狗,美美地睡了一觉。睡完之后,他又把沙皮狗皱成一团的皮捏了又捏,直到把它捏得英俊些了,才肯把它摆在床头。 见着男人又是买蛋糕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找到了他,云白心知这位人傻钱不多先生应该对自己的礼物挺满意。那只沙皮狗玩偶不贵,比起秦颂请他的那些实在九牛一毛。不过云白只是无意间刷到了这只狗公仔的暗广,看它的第一眼,他觉得有点眼熟,特别是一双黑漆漆看着有点敦厚的眼珠。 云白承认他这人有点恶趣味,当晚他就下单给那位爱请客的冤大头送去了。 想到傻子和傻狗大眼瞪小眼的模样,云白觉得挺好玩的。 身旁传来拽力,所有人,除了余姚之外,都吃掉了两位男人送来的小蛋糕。小蛋糕多出来一个,在余姚手里,他拎着那绑蛋糕的蓝色蝴蝶结,又将漂亮小盒子递到了云白眼皮底下。 “云白,你吃吧。”余姚说着,“我减肥,他们找我拍戏,我得过去了。” 依偎在身边的小鸡仔,语气喃喃,这让云白想着,刚从蛋壳里钻出来的小黄鸡也会这么黏人吗? 他接过了蛋糕,并没有揭发出小鸡仔仅仅是想要道歉的本意,蝴蝶结散落成蓝河,蛋糕的甜香引诱云白的鼻尖,他没有那么斤斤计较的幼稚。 小鸡仔没入人群,人群很快又散开,跟水族馆内见到的热带鱼一样,他们很快就能聚在另一个地方巡游。 进行拍摄的地方靠近水湾,但毕竟是园林建筑,水湾并不算深。摄像机位已经搭好,灯光也打得足够,小鸡仔补了个妆,状态看起来还算不错。 “余姚——”从镜头里看去,男生的眼睛有点肿,“眼影盘在谁那里?看他眼睛,帮忙来压一压。” “陈鹏呢?下一场是他们对手戏啊。” 沉默的陈鹏来到了沉默的余姚跟前,自上次KTV之后,两人除开过戏,互不聊天持续到现在。 活该。 看着男生红肿的眼睛,陈鹏在心里想着。本来肯理余姚的就只有他一个,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吧?哭也是活该,陈鹏觉得余姚怎么能没脑子成这样。不仅没脑子,还犟,犟到居然能避着他,去找那个叫云白的大装货,被人气死了也是活该。 活该没人理,活该被人孤立,活该只能背着人哭。 男生觉得他能赚钱了就很能耐吗?觉得自己赚钱了就跟别人不一个档次了吗? 人是群居动物,孤独足够致死。 宿舍内传来一声欢呼,陈鹏被吓了一跳。 “余姚,这么激动?”他说话带了点不客气,但在见到男生那副开心的模样之后,又憋了回去。 “有粉丝一次性送了我五个嘉年华!” 五个?陈鹏咂舌,那得多少钱?遇到余姚之后,他也开账户搞了几次直播,但直播间人数惨淡,还有很多校友会进来调侃,陈鹏也就没再弄过。 他一直觉得余姚运气真好,发日常能爆红网络,做网红能吸好大一波死忠,搞直播都有人捧着,捧的还挺大,一下给他投这么多钱。 就是因为运气太好了,才这么没脑子;就是因为没吃过苦头,才敢这么嚣张。 一叶红枫落水,红色又被什么压下水面,水湾荡开圈圈涟漪。所有人都向同一个方向看去,众人站定不动,静静看着那一圈又一圈生动的水波。 水湾很浅,为什么余姚还不上来?只要他站起来,就会发现这水都没不过他的胸口。 肩膀被什么人推了推,又是一阵水声。浅色被打湿,水里的余姚不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云白——云白救我——” 余姚疯狂挣扎着,他不会水,突然间落了水湾,只会无措地扑腾,一开始他觉得丢脸极了,可到后来,他站不起来,他站不起来,就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打他的腿。水呛了好几口,难吃得要命,枯掉的柳叶在割舌头,那些好看的枫叶也很难吃,苦涩的土味在他的嘴里漫延。 “起来。” 众人目光聚焦处,水湾里男生跟抢到救生圈一样,手臂紧锁住青年的腰身。一把劲腰在水中绷出韧弧,湿透的浅衣被胡乱扑腾的男孩拉扯而开,那些吸满水的布料,如藤蔓般缠绕上青年的身子,而在缠绕腿间的时候,又隐隐勾勒出肉色的轮廓。 “起来,余姚。” 青年手臂发力,硬生生将余姚从吃人的水里拽了出来。余姚站不住,转而攀住了青年的脖颈,湿漉漉的手臂贴上那混着水珠的肌肤,温热的搏动传来安心的实感。他被稳稳托出水面,回过神时才发现,原来水不过才到青年的腰际。 余姚浑身湿透了,秋风的寒意让他打着哆嗦,他抱紧了几分那位同样也湿透的人,那人带着他,缓缓地,缓缓地跨出了水湾。朦胧间,余姚听见身边传来声音。 “小云,我车里有衣服……” 秦颂滚滚喉咙,他承认他被青年的举动吓到,而惊吓之余,他脑子里又满是冲击的画面: 青年明明应该很狼狈才对,可他看上去比一汪发黑的幽潭还要静谧,那些吃人的水,在他身上反而成了星花。水流沿着窄腰蜿蜒而下,打湿的浅衣盘绕出性感的肌理,就连青年胸膛处因喘息而带出的起伏都清晰可见,那一刻仿佛在看唯美的情瑟片。 “谢了。”青年瞥了点侧颜给秦颂,水珠顺着他低垂的眼睫滚落,又顺着鼻尖,顺着下颚隐没到颈窝,看不见了。他并未停留,手腕一带,只身抱着男生往一个院落而去。 “云白……”嘴里呜呜的喘息被余姚强压下来,嗓子比被刀片刮还疼,一双小鹿眼上沾满水光,“云白……” 被人抱到了封闭的院落里,门把磨人的风挡走了。余姚身下出现了一张椅子,他的手臂刮蹭着青年的喉结,仍紧箍着人不放。 “余姚,松开。” 青年的声音冷冷的,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冷。冷气袭着人的鼻腔,余姚打了个喷嚏,他终于舍得松开了手。 “云白,我不是故意不起来的……”余姚抿着嘴,絮絮解释着,“我不知道那个水挺浅的……我就是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才……” 青年并没有看他,只是脱下了自己的一件外套。那浅色外套上全是混着绿色的泥,滴滴答答,漏水漏个不停,积水把外套扯得变形。 “水浅,一样能溺死人,这是常识。” 云白说着,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脱下外套后,他第一眼看的是自己的那只机械表。贝母白的表盘,有一条分割的水纹,很明显,里面进水了,还进了不少。 云白的第一个想法是,能修吗? 他把表从手腕上摘了下来,其他地方都很好,但这只表的表盘内进水了。 如果要修的话,得要好几万吧? 云白暂时拿不开这么多钱,卡里的钱堪堪够他的吃穿用度。可谁知道呢,或许不久后他真的会为了这只表再多花几万。 为什么修个这种表这么贵? 把昂贵的鞋子拿去店里贴膜好像也是这样,贴个底膜得两三百。云白贴过一次,之后再也没贴过了。 他们不会心疼到要去给鞋贴膜,对他们来说,这种行为很掉价吧。 一只表坏了,坏了就坏了,还有很多只等着他们戴,戴不完的。 想着想着,云白竟忍不住嗤笑出声,那笑意脱开束缚,带着肩膀一起轻轻颤动,他真是止不住自己的笑。 “云白……你……你怎么了?”坐在凳子上,余姚看着面前的人毫无征兆地在那笑,笑得他心里发毛,“云白……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不起来的,我也没有要拖你下水的意思……好多人都在看我……我起不来……我就是觉得我好丢人……” 云白把机械表重新戴回到自己的手上,质感的棕皮表带扣住手腕,玫瑰金的指针在冒泡的水里走着,很快他又把表摘了下来。 “云白……你怎么不说话?”余姚的嘴里又苦又腥,身上的衣服拖拖拉拉着几斤的臭水,余姚浑身都在抖,说出来的话也在抖,“你是不是觉得我笨……别生我气行不行?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买给你……” “余姚……” 余姚望向沉默的青年,一双幽黑的眼眸只瞥了他一眼,与之刮来的声音,一下冻到他僵。 “……安静会。” 耳旁嗡嗡的絮叨总算止住, 坦白讲,云白忽然发现这世道挺荒唐的,真的。 白白:最近有点倒霉是怎么回事?[白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我有恶趣味 第28章 这里有只洗袜袜 “云白……” 余姚眼眶又要兜不住泪花了,他呢喃着青年的名字,却又只敢憋在嘴里。余姚要委屈死了,他抠着一撇衣服,几乎要把那片蒸热,拧干。 云白刚刚凶他了,这个死男人真的凶死了。 “我就说一句行不行?”他哼哼唧唧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找了点底气出来,声音居然又大出几分。 地上的青砖被染出深色,青年盯着余姚,一言不发。这让余姚觉得,青年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跟即将打鸣的公鸡一样,向自己的胸腔大吸口气,随后放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开水壶在叫。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你不记前仇,愿意跟我玩……还救了我……我……” “我谢……反正就是对不起!” 尖叫的害臊蒸完了,余姚整个脸蛋红扑扑又鼓囊囊的,像是要炸了的红气球。 一双小鹿眼紧盯着面前人的反应,余姚想着,他长得又可爱,说得还这么诚恳那么真诚,对面人肯定要感动死了吧? 没被感动死,也得被萌死! “哦。” 青年回了一个字,然后偏偏头,眼皮半掀不掀,他慢吞吞补了一句。 “你话好多。” “你!”余姚又一次被气到上气不接下气,但很快他又压了下来,磨着尖牙,转换攻势,“哼,你这人,你这人不就是看着嘴臭点。云白,救我的时候肯定成就感满满吧?你不就是想听我跟你认错吗?其实心里高兴死了吧?你个死木头!装腔作势!” 青年静静听着余姚把话顺完,过了几秒,冷笑一声: “自作多情。” “?”余姚震撼,这人怎么能比钢筋铁板还难搞? “捞你是怕麻烦。” 院落毕竟上了年纪,又空空无人,水滴啦啦跟着衣服黏在身上,起着寒意。云白动动身子,将上衣脱去。 “我是负责人之一,懂了吗?” 一大片肌肤流淌着微光,饱满起伏的线条上,水珠如水蛇般蜿蜒缠绕,又顺着青年腰身直流而下,湿漉的诱惑裹挟着迷人的性感,一下把余姚闪瞎了眼。所有即将脱口的辩驳,连同呼吸的本能,包括云白的话语,统统被抛之脑后,毫无疑问,余姚看傻了。 “别再跟我多说什么。” 从衣服里探出来,云白向余姚的方向望去,好巧不巧,一串晶莹的水条从男生嘴角流淌而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云白挑挑眉,看着这个比他矮了足有十厘米的可爱小男生,他忽而想起了余姚似乎比自己大两岁。 盯着男生的反应,他发问道: “你是变态吗?” 余姚从瞳孔地震中醒了过来。他发誓,刚刚的口水只是因为嘴里泥巴味太重,他没怎么咽才掉出来的,绝对不是因为他是变态! 等等,有人说他是变态?! “你才是变态!”余姚尖声回击,“你怎么能当众脱衣服呢?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哈? 云白无语。 眼前这货是从哪里穿越来的封建男孩? ··· 亭塘荷湾忽而闯进来一风风火火的男子,该男子一身潮流穿搭,踩着个轮胎鞋,就是往里处冲。 “叶哥,人在哪啊?” 众人看着男子停留在叶舟学长跟前。面对男子的来势汹汹,那位在传媒大学很出名的有钱学长只是轻飘飘指了指一处院落,一双桃花眼笑意流转。 “余姚!你个贱货!” 发旧的木门轰然一响,震天的火气抖下来许多灰尘。刚迈过门槛,朱宇就看见自己寻觅良久的男朋友浑身湿透地坐在一张凳子上,再看旁边,白得晃眼,是一位赤着上身的青年。那青年转身瞥一眼,浓颜冲击力太强,朱宇一下就认出了人,是谢景宁口中那个无聊室友。 “余姚,你找新欢了啊?”潮男气得嘴歪脸斜,唇瓣发抖,指着那位青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你特么找这种死气沉沉的小白脸?啊?” 朱宇真是要气死了。男朋友他苦寻多日寻不到,结果今天见着了,他居然跟一小白脸独处一室? “要不要点脸啊?余姚?” 他气得在组织语言,准备破口大骂,结果旁边幽幽飘来一句: “脑子不好,可以拿去剁了喂猪。” 听着潮男的屁话,云白想去给自己买点东西辟邪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自己这边凑是么?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潮男发出暴戾的锐鸣。 云白扫了眼那个潮男,浸着蔑视的目光,里面的恶意真是藏也藏不住:之前好像在烟雨青筵见过,坐傻狗正对面是吧?长得也就那样,穿个增高鞋还没高过自己,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说他是小白脸? 云白被潮男小丑般的发言逗笑了,他本来就心情不好,有些人偏要往枪口撞。 “我说,就你那脑子,猪拱到都得吐出来,生怕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青年声音沉静,可吐出来的话与他那张好脸大相径庭,全场人都呆住了,包括余姚朱宇,包括刚把衣服拿来的秦颂。 “那个……小宇,”秦颂上前,默默把“自家”弟弟拉到了自己身后,“你是不是说什么惹到人家了?” 秦颂的意思很明显,朱宇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子,出口的话毫不遮拦,这老秦知道,但他乖弟弟可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被人气到了才说出那种话。 他默默把刚刚的毒夫模样从自己脑子里过滤掉。 攥着弟弟的手臂,掌心里的一片肌肤滑滑凉凉的,秦颂想着,不会被冻感冒吧?他又把衣服,还有刚叫人带过来的毛巾递到了青年面前。 “小宇,你和那个小朋友的事情我管不着。”秦颂轻咳了一声,单手插兜,肩膀微沉,俨然一副谈正事的模样,“但是别再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了。” “知道了,哥。”对青年的火气被秦颂浇灭了,朱宇自知理亏,转而又攥住了浑身湿透,手里抱着团衣服的可爱小男生。 “余姚。”声音从头上压过来,闷闷的质问几乎要抽干周围的空气,“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躲着我?” 一瞬间,场上的焦点一下落到了余姚身上,交错着,跟电视剧衙门里押人的棍仗一样,沉沉劈向他肩头,搞得好像他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演深情演够了吗?你这个猪头。”余姚恶狠狠磨着牙齿。 “我演深情?”朱宇嗤笑一声,“我给你钱,给你车,那段时间打PK我天天都在直播间守着你,你说你要输了,我就傻呵呵给你刷嘉年华。我演给谁看啊我?” 手被什么拍开了,特别特别疼,朱宇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发现,他找寻已久的男朋友,满脸的水,满身的水,棕色的头发打着绺,胡乱贴在额头,又混着泥,好狼狈。狼狈过后,钻心的狠戾从他眼睛里冒了出来,朱宇听人说着: “猪头,你造谣说我跟你谈了,就因为你一声我是你男朋友,我就必须是你男朋友吗?你为了跟我谈,为了让我开不了播,就跑来直播间闹事,跟所有人说我是个骗钱的烂货!你好意思吗?” 余姚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意要做什么朱宇的男朋友,朱宇仅仅一句话,所有人好像已经默认了似的。 谁不喜欢钱,谁没有幻想过不劳而获? 可是,余姚就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刚刚好,他暂时不想谈什么恋爱,以后还没想好。但今天他能自己赚钱自己花,每天跟粉丝互动领夸夸,他是鲜有的,非常热爱自己生活的年轻人。 余姚拒绝了朱宇,一次两次三次,他早就把钱全部退了回去,直到朱宇拉着他去店里,当场提了辆豪车,跟他说,求他了,在一起吧。 余姚只觉得,那时的朱宇,好吓人啊。 后来,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朱宇比老家那里,老人口中讲的水鬼还要吓人。老人说水鬼是在水里溺死的人,为了投胎转世,会用财色把人诱骗到河岸边。如果在走夜路的时候,看到了水里有金银财宝,看到了水里冒出了美人,一定一定不要靠过去,最好看都不要看,蒙头赶快跑吧。一旦被抓住了,十个壮汉来拉也回天无力! 朱宇把余姚原本美好的生活全给毁了。 “欸好啦好啦。”院落内又进来一个人,是那位叶舟学长劝架来了,“有什么待会再说呗,小宇,你别耽误小学弟进度啊。” 学长面上露着亲和的笑容,他把情绪激动的朱宇给拦了下来,他又说着:“小宇,现在跟你给我讲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啊。” 那双桃花眼又落在了浑身湿漉漉的余姚身上,余姚认识叶舟,是在搞mcn公司的有钱学长,在大二的时候,就问过他有没有签公司的意愿,但是余姚觉得麻烦,就拒绝了。 “抱歉啊小余学弟,”那风情男弯弯眉眼,“之前不清楚具体情况,现在看来是误会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向满身是水的小学弟伸了只手,“你的事情闹挺大的,不过我可以还你一个——真相。”叶学长叹笑一声,“有兴趣么?” 余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头上被什么东西盖住,视线被遮蔽了,余姚那副狼狈的模样也被遮住了,世界只剩下棉绒的白色,还有声音。 “余姚,毛巾我没用。”那声音说,“去换衣服吧。” 青年换了身衣服,缠人的水不再在身上坠着了,偏阔型的大地色飞行夹克有些宽松,但却很好地将青年的两条长腿修饰,他的发丝仍滴着些水珠,却不凌乱,反而像是做了造型的T台模特。 一时间,场上焦点又落在了青年身上。 “谢了。”他偏头看向秦颂,薄唇轻启,明明没做什么动作,只是站着,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起伏,但听起来就是让人觉得舒心,“哥。” 盯着自己的衣服,不,盯着穿着自己衣服的青年,秦颂倏然一笑,眼眯成了一缝,欣赏从眼底溢出:好看啊。 他乖弟弟怎么能这么帅,这么劲。 感叹之余,他又从西服口袋里拿出盒烟。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烟身黑色的细烟,秦颂将烟递近青年,不自觉地,其实他更想帮弟弟点上一根,看黑色窜出橙圈,再看朦胧用深浅勾勒青年的劲脸。 不过,青年把烟挡开了。 “我不抽烟。” 他的拒绝简短,但秦颂并不为此觉得青年下了他的面子,一只臂弯挎在青年的肩膀上,他自己将那根烟点上了。那一口辣得有点烫嘴,将烟气吐出后,秦颂摆了几下头,又将眼睛黏在了青年身上。 说实话,舍不得移开。 不知为何,欣赏青年穿自己的衣服,要比欣赏自己穿自己的衣服感觉好上千百倍。秦颂有点想,现在开车带着青年回自己家去,从风衣到正装,一件一件地拿给青年试。 “弟弟有没有兴趣搞账号?”在一旁的叶舟插科打诨着,“你问问小余,对于你们这种条件优越的,稍微带带就能火。” “叶学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道声音毫不客气地劈开了那阵试探,余姚的身子抖得厉害,但他依旧瞪着那位学长。 余姚一直躲得挺好,为什么朱宇能毫无预兆地找到他?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余姚脑子里闪过陈鹏那天在KTV说的话,他说他根本没必要兜一大圈子,等着给余姚上套,然后把他交到朱宇手里。 他恶喊出声:“真当我傻吗?你跟朱宇是一伙的吧?” 把朱宇喊过来,叫他余姚难堪,骗自己签根本就不想签的机构,好显得他叶舟有多么得活菩济世,现在还想给不知情的云白下套,余姚真是看不惯这种人。 “叶学长,装好人很好玩吗?”余姚尖嗓质问着,“叶舟学长,我有说过要跟你签约么?” “你也太会自作多情了吧?” 场上沉寂,唯独云白笑了一声,他发觉这个小鸡仔还挺会活学活用。 一点碎碎念: 明日谢兄与顾兄回归~[狗头] 大概是要开始推主线了芜湖[撒花] 顾奕:哦~白白~ 谢景宁:云白云白云白云白云白*n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这里有只洗袜袜 第29章 你生病了吗? 非常罕见,今天他的帘子到这个点还拉着,谢景宁盯着对面,他起身询问:“云白?” 床帐中未有回应,或许有,但谢景宁听不清楚。前些天云白很忙,忙到深夜了,桌上的灯会依稀亮着,忙到几乎一整天都不在宿舍,忙到回来后,带着一股沉闷的泥气。 谢景宁预感不妙。 “刺啦啦——”,他拉开床帘,钻了进去。床帐内热腾腾的,掀了点被子的时候,更是一股逼人的热气。 “云白……” 胳膊撑着一边,谢景宁凑了上去,他把青年额间散发拨开了些,额贴着额,鼻子蹭过鼻子,呼吸碰着呼吸,云白的每一处都比谢景宁要热上不少。 这很罕见。 谢景宁用臂弯环起了身下的青年,青年浑身战栗,抖得很厉害,睫毛上沾着水珠,眉头拧到扭曲,连勉强睁开的眼,都蓄满迷蒙的水汽。 “怎么了……”青年的声音含混,拖着沙哑的尾音。 云白发烧了,浑身都很烫。他蜷缩在被子里,将被子缠得紧了又紧,把脸也深深埋了进去,跟一只钻纸盒的可怜小猫一样。雨水将破败的纸盒打湿,猫猫紧抓着它唯一的庇护所。 谢景宁想带云白去医院,可被窝里透出来的,那凌乱的发梢晃啊晃,瘦猫抗拒去宠物医院,云白也不愿去医院,他说他……只是有点累了。 宿舍里传来一声怪叫,过几秒,又一个家伙钻进了云白的小窝,床帐摇摇欲坠。 “白白——”挤到两人之间,顾奕朝隆起的被窝唤了一声,“去医院好不好?挂完水就不难受了。”他就着缝隙,将那团被子塞了又塞,直到云白被被子包裹成卷。顾奕俯身把他男神从床上抱起,一时间,热气蒸腾着他们的脸,三个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 青年头歪斜着,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两位闯入者,也可能并不是在看他们,整个人呆愣愣的,就好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淋蒙了。 “……嗯。” 灯是白炽灯,有时候会跳着模糊的闪。红色从青色中冒出,又将透明填满,顺着弯曲的管,滴答滴答的小水珠速度挺快,但听不到声音。 胶布缠绕上,有些僵硬的手,胀痛的凉意注入,又不知攀爬向何方。 医院天花板是单调的白格子,将线条模糊后,云白想起来,那只令他满意的机械表。 表盘是贝母白的,真的很漂亮,牌子漂亮,价格也漂亮,只是里面溢出了一半的水。举在手里,远远看去,像是在看晃动的海平面,表盘把一汪海洋封印在里面了,还挺好看的。 可是,再好看也是一汪小池子里的臭水,臭水很快就会长出腥臭的藻类,难闻的绿色腐蚀时针,没人会戴这样的一只表出门,哪怕它价值连城。 医生嘱咐,在打退烧针之前得吃点东西。 但是云白嗓子好疼,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烧着,灼烧感蔓延至他的喉口,他没胃口。 他又想到了那只没脑子的小黄鸡,想着他对那位公子哥说的话,云白并不关心他们之间的纠葛,不过小黄鸡说要补偿他什么,这个云白倒记得挺清楚。 “白白,得吃点。”顾奕同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商量着,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撒娇,“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我想……”指腹搓磨着白色布料,青年苍白的唇撇了撇,带上了几分较真的倔气,“……吃糖。” 谢兄与顾兄互相看了一眼,这一眼暗流涌动,他们又互相背过身子,掏出手机暗暗发力。 一个又一个精致的盒子被人送了过来,有昂贵的巧克力,有造型夸张的糖果,还有甜美的小蛋糕。它们被拆开了,一层又一层地叠到青年面前。 绸带,英文标牌,质感盒子,有的闪着光,有的压着黑色的高级,云白会很喜欢这些的,但不是今天,他暂时没力气给它们拍什么照片。 “不是……这些……”他摇摇头,唇瓣微微张合,声音很淡很哑,几乎要迷失在空气里。 云白想吃棒棒糖,五毛钱一根的那种,一层廉价的花里胡哨的塑料包装,撕开来要花些功夫。糖果并不晶莹,包着层白色的霜,刚放进嘴里会有点粘牙。咬完糖后,那根吸管还可以用来吹口哨,如果吹得用力些,还会吹出口水。 也许自己的要求挺诡异的,又或许他们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 太丢脸了,云白说不出口。 他摇摇头。 “算了。”这一句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白色的病床上,几乎要散满了甜食,包装在不太亮的白炽灯下闪着,青年病容恹恹,眼睑下浮着青黑,他的眼神比那些锡箔纸还黯,仿佛吸尽了周遭微光,余下一片枯寂。 “云白,你别不好意思。想要什么就说出来。”注视着吊瓶里的水快要见底,谢景宁按了一下床旁边的红色按钮。 很快,一位护士就进来了,她在吊瓶上写着什么,又问着青年的名字,顾兄替青年抢答着。 生病的云白兴致不高,又或许他平时都是沉沉稳稳的,这导致现在的他,跟往日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面色阴沉了些,只是眼眸溢着水,只是唇色浅薄了些,只是更像一片阴云,淅淅沥沥着不大的雨点,风一吹就散得太快…… “能照顾你,其实我跟顾奕都挺开心的。”谢景宁手扶着自己的脖颈,并没有选择去同青年对视,他暗暗戳戳旁边的顾大兄弟。 顾兄稍息立正,接收指令,中气十足地说着: “对!白白,你一声令下,我和老谢鞍前马后。” 他们看着,青年抿着薄唇,沉默良久,那有些干涩的唇瓣抖着,微蹙的眉带着因水而黏连的睫毛一起颤颤巍巍。 “我想……吃棒棒糖。” 棒棒糖……? 脑子里搜刮着,谢景宁想起来刚进医院的时候,看到一小卖部,小卖部门口柜台上摆着一黄盖的塑料圆桶,圆桶上面戳着成片的,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他扫了一眼顾大兄,顾大兄眼里闪着精光。下一刻,谢景宁像是被导弹撞了一把,顾兄夺门而出,比啃断绳子,重获自由的疯比格跑得还猛。 “我靠——这个死顾奕……” 很快,两个人推搡着回到了病房。 顾奕手里拢着一大束棒棒糖,各种各样的口味,像拢着一捧玫瑰花一样,献到了男神面前。 而谢景宁只孤零零捏着一根,怀里还抱着个空桶,那根孤独的棒棒糖,是柠檬味的。 “白白,你快挑。”顾兄喜冲冲朝他男神呲牙,小心脏“咚咚”跳,或许是被刚刚的百米冲刺给累到了,他又将那一大捧棒棒糖花往青年面前塞了塞,“西瓜味,菠萝味,可乐味,草莓味,你想吃什么味道的?我全部都买了。” 还没等男神回应,一颗拆了包装的柠黄色棒棒糖被塞入了男神嘴中。顾奕看着男神嘴边,那撇翘了又翘的白色棍子,好像在跟他挑衅似的。 “买东西不付钱,你抢劫啊?” 方才钻入小卖部的顾奕,如同蝗虫过境,捞完棒棒糖就跑路,溜完还不忘跟老板补一句,让后头的谢景宁买单。 返回病床,瞧着蠢货献殷勤的傻样,谢景宁真想用手里的塑料桶,对准顾兄的大脑袋就是一锤。打出来的声音,估计跟桶一样,是空空的咚响。 嘴里的寡淡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酸涩的甜味。圆球在舌头上滚了又滚,云白百般无赖地瞧着两个傻子在他面前拌嘴,跟在看搞笑肥皂剧似的。棒棒糖消磨得挺快,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一记退烧药下去,云白在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顾兄在就着空棒棒糖桶“插花”,他瘪成鸭子嘴,只因23根棒棒糖,云白没有挑上其中一个。而唯一的那个,是被谢景宁强塞进云白嘴里的。 谢景宁好霸道哦,顾奕想着,他可舍不得这么对自己的男神。 由于退烧针,青年苍白的脸上被逼出了汗珠。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不安地来回滚动,看得出来睡得难受。谢景宁打了盆凉水过来,轻轻地给青年擦汗。打着湿意的毛巾拭过汗湿的额角,滑到眼窝,又拂过唇瓣,直到滑到颈窝,毛巾滋生热意,谢景宁又将被子拉上了几分。 这种细致活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做,老实说,还挺有成就感的,谢景宁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得抖抖肩。 烧好像退下去了几分,将青年的碎发拂向两旁,他静静注视着青年的睡颜。青年的呼吸开始平静,那总爱下撇的唇放松成温和的弧度,他似乎终于陷入了安稳的沉眠。 原来云白睡着了是这样子的吗? 直到有一颗水珠,从青年紧阖的眼角溢出,它滚过苍白的肌肤,坠入了微陷的眼窝,最终在白色的床单上晕染深色。 是因为生病难受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谢景宁的手指停在半空,终究错过了那颗滚热的水珠。床单上的一点深渍牢牢抓着他的眼,他忽而察觉,自己对于这位朋友知之甚少。 云白喜欢什么,云白讨厌什么,云白在乎什么,云白从未,从未向他,又或是他们袒露过什么。 若非生病,他真的不知道云白会喜欢吃这种小朋友爱吃的东西,也可能云白并不喜欢,只是因着磨人的病,一时兴起。 谢景宁对云白的了解,原来如同一张白纸。 谢景宁对他所认为的真心朋友,一无所知,这真是太罕见了。 哦~病弱白白~如此有神秘感[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你生病了吗? 第30章 我身边有变态 谢兄与顾兄是一个班的,自然而然成了班搭子。 下午课上,老师在台前慷慨激昂着昨日的高数作业,几大块黑板上全是白色粉笔字。 很显然,爱抄云白作业的顾兄不会愿意好好听课的,他就着手机翻了又翻,还时不时傻笑几声。谢景宁本没在意,但顾奕用一只手将手机屏幕遮得紧紧实实,心虚的样子像是在做贼。 “在看什么呢?”谢景宁在顾兄耳边吹口气,一派邪恶的模样。 旁边的手机屏一下就被人按掉了,顾奕惊慌失措:“老谢,认真听课哦。” 转而,他见着谢兄点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在里面翻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位穿军训服的青年,手里举着一杯加满料的大圣代,但举得远远的。 好萌。顾奕傻笑出声,可还没看几眼,谢景宁就把手机屏幕熄掉了。 “看看你的。” 意思很明显,这位鸡贼的谢兄想要互通有无。 “切。”顾奕嘲了一声,“你别嘚瑟。” 随后他终于肯挪开自己的手,把手机推到了谢景宁眼皮底下。 手机屏一亮, 谢景宁震撼:这货手机屏保怎么是云白之前朋友圈发的那张? “我拍的。”顾大兄满脸得意地朝人炫耀着,“技术不错吧。” 在谢景宁看来,哪是什么技术不错啊,纯粹是云白人好看,他暗自撇撇嘴。 他又探头,偷瞅着顾大兄弟点开了他的手机相册。那手指波动几下,照片翻动得模糊,但还是认得出来,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云白的照片,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怼脸照。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拍的? 谢景宁在心里打了个红色惊诧问号。 相册滚动终于停了下来,顾兄向谢景宁展示着他的独家收藏:他男神在病床上的睡颜照。 谢景宁瞪着顾奕,连着打了二十个红色惊诧问号。 这真是大变态啊,居然能有人在别人睡着的时候搞偷拍呢? 盯了一会那张照片,谢景宁比着口型:“交换。” 两人默契成交。 两只苹果机举行隆重的隔空投送仪式。 成交过后,顾奕又犹犹豫豫地开了话茬:“老谢,你生日打算请谁啊?” 其实愿意交出他的珍藏照,顾奕是有事相求。谢兄弟生日快到了,往年谢景宁生日都是热热闹闹地来一大帮子兄弟,B市的一帮子朋友也会赶过来,不过他有点怕谢兄会请云白。 云白受人欢迎,这顾奕心里门清儿,他怕云白去了之后,老被其他弟兄喊去玩,这样就没空来陪他了。他更怕的是,有弟兄会盯上云白,顾奕知道他们圈子里有些人好这口,比如B市那位舔狗少爷。 其实顾奕也经常幻想自己能跟男神更进一步,但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说白白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不行,那会把人吓跑的。。那搞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或者等放寒假了,带男神去马代海边,搞个游艇派对,再趁机表白? 云白会是什么想法呢?云白会嫌弃他吗? 不,顾奕知道,白白不是这种人。 还是说,有没有丝毫的可能,云白会答应跟他在一起。 这种想法每每闪过,就像一串电流,激得他脑子酥酥麻麻。顾奕心底清楚这或许是天方夜谭,但想着想着,日日夜夜,每分每秒地想,好容易好容易就当了真。 “你好奇这个?” “那个……老谢,”顾奕盯着谢景宁,畏缩缩咽了咽口水,“能……能不能不请云白啊?”他真是心虚死了,他也知道不请云白,很可能让男神误会成背叛,但比起这些,顾奕还是觉得邀请云白去生日宴风险更大。 “白白他……长太帅了……万一有大小姐相中他了,想缠着他谈恋爱,我就是有点担心……” 顾奕在撒谎,云白长太帅了,顾奕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正经大直男都沦陷了,他真正担心的是他们那帮子弟兄里边有畜生,他相信以他们的人品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哦——你居然在想这个?” 谢景宁难得认真地打量起他的发小,从“鸡窝头”看到“贼眉鼠眼”再看到那张扯得牵强的笑嘴,跟他混了快十年的人,那张脸居然有些陌生起来——变得拧巴。 “去你家过呗。”谢兄没有正面回应顾奕的提议,“你新家散好味了吧?” “那你打算请谁?”顾奕追问。 “你。”谢景宁惜字如金。 “还有呢?”顾兄继续追问。 “我。”谢景宁言简意赅。 “废话。”大兄弟急得跳脚。 “还有云白。”谢景宁固执己见。 “老谢!不是说好了……”顾奕几欲发疯,豁口而辩。 谢景宁嗤笑一声,顾兄好玩的反应供他消磨了小半节课,他又说着:“好了,我说完了。” “没了?” 顾奕傻眼,谢景宁是在逗他玩吗?他谢兄哪一次生日不是风风光光,大办特办? “嗯——没了。”谢景宁点点头,看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就我们三个?”顾奕被谢景宁的决定震到脑震荡,“你确定?就你,我,还有云白?就三个人?就……就所有兄弟都不喊了?” 对于他们来说,生日宴会不仅是庆祝,更是为了各方联络感情,更是为了日后的互通有无。 “对,就三个。”看着滑稽的顾兄,谢景宁补充着,“不过你是负责提供场地的,不然就两个。” 不请云白么?对于顾奕的提议,谢景宁微微能理解一点,但云白不来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呢?那些个利益纠葛,谢景宁只想说,去他的吧! 有云白在,日子才不无聊,对于谢景宁来说,无聊才是件可怕的事情。 ··· 这几天云白发高烧,有时候能烧到四十多度,两人一合计,将云白按在病房里,让他好好休息。在此之后,照看云白的任务,两人采用轮班制。 又因着谢景宁英明神武的决定,顾奕兴高采烈要当他跑腿小哥,还说要趁这几天把他的新家好好布置一下。由此,谢景宁获得了额外几日的照顾白白特权。 回到宿舍,谢景宁本想着给云白收拾点衣服什么的,抬头一看,1号床床上的帘子被拉起来了。 “云白。”钻入床铺,映入眼帘的是沉眠的青年,静静地裹在浅蓝色被子里,“怎么回来了……”谢景宁自言自语着,声音很小。小着小着,他向前贴了贴,额头渡来微微的热意,不过没有前几日那般吓人了。 盯着青年,谢景宁想到了他刚从顾兄手里骗来的那张睡颜照,但还是现在更好看些。他伸出食指,点着青年的眉心,又比划起他的细眉,描摹他的鼻梁,勾勒人的唇瓣,好像在画山水画。 谢景宁并不会画画,他只是又凑近一点,直到温热的鼻息打着他的眼,有点痒,但很舒服。 “云白,我生日,你去吗?”谢景宁独自呢喃,他知道沉睡的人不会回应,可他就是想说,“跟我一起过生日,云白。” “想听你跟我说……生日快乐。” 身下的人微微打着颤,被发热的寒意侵袭着,可额头又渗出汗珠,露出来的一截手把被子抓得皱起,手背上的输液贴翘着边,中间隐隐透出红色。 屏着息,谢景宁偷偷将身侧熟睡的人往床沿方向推了推,在狭窄的床上,谢景宁居然为自己寻得了收留他的缝隙。小心翼翼地钻入,眼前是青年清晰的眉眼,近到他的发丝若有似无地蹭着谢景宁的下颌,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细嗅之后,那股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 近乎本能,谢景宁将手臂钻入被窝,轻轻搭在青年的腰侧,湿热的气喷薄向他的脖窝,稀稀疏疏,他把人搂紧了些,直到青年的发梢在他的唇瓣挠痒。 “不冷了,云白…不冷了……” 谢景宁庆幸他是一个火炉,兴奋起来很快就能从手掌心烫到心窝,怀里的人会往火炉凑,会往消缺寒意的地方钻,此时此刻,青年需要温暖。 谢景宁知道,云白需要谢景宁。 病房内的消毒水味挺重,白色单调的病房内就云白一个人。这里空得挺大,单薄的被子怎么也暖不起他的身子。 抬头望了眼吊瓶,快见底了,云白抬手按了按红色按钮。护士来得总是很快,也总是热切地例行公事。 “这是今天最后一瓶了,明天再挂一天应该差不多了。” 青年点点头。 床旁边摆着一桶棒棒糖,不,应该说是,插着一桶棒棒糖。七零八落的,还剩下十来根。棒棒糖的塑料包装挺难撕,云白只腾得开一只手。 算了,挂完水再说吧。他想回宿舍了,这里睡不安稳。 云白挺喜欢宿舍里的床的,小而又封闭,帘子一拉,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不需要再去看见什么。钻在被窝里,很容易很容易就能热起来,热包裹身子,就像清晨的太阳晒过身子,不烫人,很舒服。 静静的,窝在里面,再往里面钻一点,什么都不用想,剩下的所有,都抛去梦里吧。 一个偷拍狂魔[捂脸笑哭] 一个爬床狂魔[捂脸笑哭] 谢大兄和顾大兄 你俩谁也别说谁[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我身边有变态 第31章 祝你生日快乐 手臂酥酥麻麻的胀意,谢景宁被热意打醒,睁开迷糊的眼,他下意识低头往身下凑去。 “云白……”口中干涩,谢景宁唤了一声紧搂在怀里的人,那青年枕着他的臂弯,一双幽深的眼眸撞进他眼底,近在迟尺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窝。谢景宁才发觉自己的颈窝里泛着一层小水珠,他又将自己那热乎乎的胸膛往青年面前蹭了蹭,浅蓝色薄被“稀稀疏疏”地磨开热意,谢景宁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隔着睡衣,青年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胸膛,那手掌发力把自己往边上推了推。谢景宁抬开掌,捉住了那只手的手腕,又将它贴向自己的面颊,紧实实的手感压来,那手指微微瑟缩几下,不过温度没那么热了,他叹出了声安心的笑。 “不烧了。” 手臂麻到大脑发白,实心的热意散得太快,本在怀中的青年从床上坐了起来,谢景宁又起身,在薄被的纠纠葛葛之下,他追了上去,臂膀捞住了青年的腰身,把脑袋埋在那滑嫩的颈窝里,呼吸又喘息,不烫了……不颤了。 “想吃什么?” 谢景宁埋着头闷哼着,他在脑子里过了好多,生冷的要忌口,甜的也不能吃太多,得清淡点。那他去买粥吧,云白瘦了,环着他腰的时候,手臂得收得更紧些。 只喝清粥的话会变得更瘦吧,那生滚粥那种云白会喜欢吗?只吃那些应该不够吧?可是云白嗓子发炎了,他愿意吃吗? 肩颈处传来一道力气,怀中的人又把他推走了,这下两人终于能够对视彼此。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眼神清明了不少,重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在此刻眉头微压些,带着几分生机的倔气。 “出去走走?”青年偏过头,微微张唇,淡淡回着。 太闷了,密封的床窝里实在太闷了,抽干空气的热源正在盯着自己看,云白并不知道谢景宁究竟是什么时候钻到自己身侧的,但他现在不怎么冷了,反而觉得闷得喘不上气。 额头散着的头发被什么拨开了,与之而来的一只手掌裹挟着热,又轻轻贴上自己的额头。云白眨眨微涩的眼,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感到有点新奇,难得的,他没有躲开男人的善意,转而抬抬眼睫,端详起面前的傻狗来。 其实认真观察,很容易就发现男人五官英俊,线条分明,皮肤蜜色,眼神深邃而又缱绻。明明处处都该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慵懒,但深究那眼底,男人的眼蒙着一层难以捉摸的薄雾,这分薄雾将本该迸发的野气压了又压,这导致此刻的男人冒出了点违和的傻气。 云白一直知道,谢景宁要比顾奕难糊弄一些,但这并不妨碍云白将其归类为傻狗,毕竟有些时候他的行为诡异到正常人无法理解,比如前段时间求着他扇巴掌,再比如现在,谢景宁居然做得出钻被窝,帮忙暖床的举动,甚至还赖在床上不肯走了。 云白动动腿,有点想把人踹下去。 男人温热的掌心仍然牢牢覆着云白的额头,几乎要把那里捂得滚热。“带我去喝粥吧。”云白并不躲开,只是微微仰头,迎上男人的视线,他的唇角勾起弧度,声音藏着沙哑的小钩子, “你愿意吗,谢景宁?” 面前傻狗呆愣几秒,然后点着头,点了几下后,又亮着眼睛点了几下,额头上的手终于挪开了,谢景宁下床往自己柜子里翻找起什么来。 很快,一条叠好的羊绒围巾被递到了云白面前,浅灰色的面料又在他眼前散开,软绒的触感一层又一层地包裹住他的脖颈,如同巨蟒缠绕。一双手帮忙往下扯了扯,云白得以重见天日。 “今天降温了。”傻狗解释着,云白几乎要看到他身后摇成风火轮的尾巴。 云白里里外外被人套了四层,从长t套到卫衣,又在卫衣外边叠了一层拉链帽衫。谢景宁用围巾在云白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云白都不用去看镜子,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像个熊孩子堆的胖雪人 。 什么衣品?套几个黑色塑料袋都比现在好看,白眼欲翻,云白想把身上的衣服给卸了。 不,他想把谢景宁给大卸八块。 傻狗裹着他,云白不得动弹,傻狗又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蛮劲要把他往宿舍门口带。 不,不能就这么出门,被人看到了校园男神穿得跟熊一样,云白觉得自己要被笑话死。 可是在谢景宁眼里,他对自己给云白搭配的穿着相当满意。暖和,密不透风,肯定不会着凉。最主要的是,抱起来软软的,像在抱毛绒绒的小公仔,谢景宁心里也软软的。 云白问他愿意去喝粥吗,愿意愿意愿意! 他很高兴云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吧。带着喜意,他双臂环着青年的腰,几乎要把怀里的人抱离地面。 云白生病了,身子虚弱,谢景宁恨不得把人托到怀里,一路抱到目的地,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青年扭动腰身,企图挣开桎梏,谢景宁喜洋洋把手臂又收紧了些。 ··· 这几天顾大兄弟不在宿舍,他被谢景宁支走,去布置他的江景大平层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宿舍终于变回了双人寝,谢景宁如愿以偿。 此刻,实木桌面上多了盒彩笔,还有谢景宁精挑细选的一张贺卡。他正在制作生日邀请函,第一次做,但只用做一份,这唯一一份是给云白的。 贺卡是烫金包边的,白底配着暗纹,上面洋洋洒洒着几行钢笔字,字迹乍看行云流水,笔锋处又暗流涌动,敛着狂野,这是谢景宁的亲自提笔。 他在上面写了日期,写了生日会地点,但没有告诉云白其实就邀请了他一个,顺带打包了个顾兄,谢景宁想给云白一个惊喜。 到底是给谁过生日呀,这位谢兄似乎有点忘记了这是他自己的生日会。 但写完之后他又觉得有点单调严肃,手指动动,他给字的周围画起了色彩各异的小花。 相当幼稚的简笔画,跟他的字放一起,说不出的违和。 谢景宁心满意足地将贺卡塞进了信封里,身子向后靠靠椅背,往1号床方向探去。 “云白——”他唤起青年的名字,脸上的蜜意挡也挡不住。 浅灰色帘子动动,原本键盘的“扣扣”声断开,抓着帘子的青年探出来,他额头顶着个白色退烧贴,那是谢景宁给贴上去的。 一张硬硬的东西被塞进了云白手里,塞完后傻狗捂着眼睛,又往后退了几步把帘子给拉上了。 “你打开看看。”声音从帘子外传来,拖拖拉拉的,“我就不一起看了。” 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云白揭开了邀请函,里面的大字威风凛凛,可是旁边又围绕着幼稚园小朋友最爱画的小花,看上去滑稽极了。云白辨认起贺卡上的大字: 【又稳重了一岁!】 【诚挚邀请云白白先生光临我的生日派对!】 【……】 贺卡内容比云白想象的还要幼稚,他本以为谢景宁是要给他塞什么私人展会的邀请函,现在看来是傻狗本人的生日会。 去的人应该会挺多,云白想着,顾奕肯定会去,也许那位爱当大哥的秦颂会去,也许被他拉黑的那位也会去,也许上次在烟雨青筵遇见的那些人都会在场,说不定还会邀请B市的那一帮朋友。 谢景宁的生日宴一定是个大场面,这云白知道。 云白依旧记得,顾奕说他给谢景宁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块表,两百万。那他云白又该准备什么呢?老实讲,他连一个子都不想出,但是谢景宁的生日会绝对值得一去。 到时候,估计会看到所有人都捧着从五湖四海找来的奢昂玩意儿,只为哄少爷高兴。谢景宁会被众人围起,一如在烟雨青筵所见。 谢景宁会永远被人群簇拥着,他天经地义地享用这一切。 帘子被一双青玉般的手拉得皱起,从谢景宁的方向望去,他突然生出了种等待戏剧开场的紧张感。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谢景宁。” 他翘盼已久的声音说着。 “那天,我得去黄教授那里统计论文数据。” 那声音又说着, “你的生日我可能去不了了,抱歉。” 贺卡静静地躺在桌面上,远远望去,上面的小花长得真可笑啊,谢景宁想着,是什么样的蠢货能画出这样的东西。 哦。 原来是他自己啊。 “你做的邀请函挺可爱的。”那淡淡的声音中似乎含了点笑意,“我会好好收藏的。” 根本用不着收藏,撕碎了扔进垃圾桶里去都没关系。来跟他过生日吧,他不想这么早就听到那句生日快乐。 谢景宁真想现在就冲去那个什么黄教授的办公室,勒令他给云白放假,但是不行。 但是不行,他明明有好好想过,对待他的朋友,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所以,到底是论文数据重要,还是他谢景宁重要啊, 云白? 哦!10w字纪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祝你生日快乐 第32章 收下这份礼 门边传来动静,地上散满了彩带,花,彩虹一样的气球,顾奕在卖力地打气球。 “老谢!快来帮忙啊!我快累死了!” 男人走入横厅内,开口的声音低沉:“别弄了,他不来。” 打气筒停止吹气,那个半鼓的气球也跟着泄气。 “怎么会?白白…白白他……要不我再去问问?” 谢景宁摇着头:“去天际吧,就按原来的,多叫点人来。” 也是,热热闹闹的也挺有意思,顾奕瘪瘪嘴,其实他本来的想法就是这样。 横厅里散着各式各样的装饰物,看上去乱死了,但顾奕懒得收拾了。 “那弄个泳池派对?”他提议着,“玩玩水呗。” “都一个样,我无所谓。” 两人默契地走入阳台,谢景宁趴在那里抽着闷烟。 俯瞰而去,一条江水蜿蜒市区,青色道路纵横,一道白烟卷起,路上的人隐没其中。 一场雨后,天气又凉,梧桐叶黏在地上,路上出现了位穿着长款风衣的青年。 今天风挺大,“哗啦啦”地刮,把青年的风衣衣摆刮得飞扬,看上去气派极了。 青年停在了街边一家英式装修风格的brunch餐厅前,隔着贴花玻璃,一个戴着墨镜的棕发卷毛小男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云白,你可真难约啊。”身上放着个大号卡通帆布袋,小男生鼓囊着嘴,埋怨起青年来。 “白天联系不上,晚上也不理人,你到底在忙什么啊。” 那几天云白生病,除了处理一些正事,大多消息都被他忽略,自然包括这位聒噪的余姚。 “点餐了么?” 帆布袋的开口本来挺大,不过余姚的手把开口一把攥住,让原本可爱的袋子看起来像垃圾袋。 餐厅内不少人都往那位跟英伦绅士一样的青年方向看去,桌上透明花瓶里插着的假花一下生动起来。 “吃吃吃!”余姚皱着鼻子朝青年做鬼脸,在他看来,青年一身黑色风衣,瞧起来更像那种严肃的教导主任了,不对,更像电视剧里那种职业杀手。 青年瞥他一眼,余姚心里麻麻的。 “呃……那个布拉塔无花果火腿三明治。”点着花丽胡哨的菜单,余姚拗口地报着餐品名单。 挑到最后,他全部换成了“这个”“那个”。 一道188大洋的凯撒沙拉摆了上来,网上挺有名的一道菜,余姚扒拉几下,里面基本全是生菜叶子。 “云白,你挑的这个餐厅真是穷讲究。” 对面的手机持在半空,很显然,云白还没赶上给生菜叶子拍照,余姚就已经把这盆沙拉的造型给毁了。 “哦。”反合手机,云白应了一声,单手支头,声音有些沙哑,“找我有事?” 帆布袋的开口终于舍得敞开了,面前的小男生在里面翻找着,直到掏出了个红色纹理盒子,沉甸甸的,它被推到了青年面前,盒子正中有着金标的英文,是卡某亚。 看了眼盒子大小,云白在心里嗤了一声,盒子里面应该装着个手镯,他又听小黄鸡支支吾吾着: “上次把你衣服弄坏了,谁知道你衣服那么贵……” 云白从来都没有开口说要小黄鸡赔偿什么,余姚比他想象的还要自作多情。 但余姚把他衣服弄坏了,还给他添了一筐箩麻烦,这是事实。 一双手搭上了纹理盒子,红色把手衬得极白。 指节敲了两下盒子,声音闷闷的,盒子被推到余姚面前。 “留着自己戴吧。”青年说着,“我不缺这些。” “那怎么行!”余姚嘴里的草还没嚼完,他又急吼吼要把盒子推回给云白,“云白,我知道你有钱,不在乎这点。但这算我欠你的,你不收,我晚上睡不着觉。” 盒子里面的手镯花了余姚近二十万,几乎掏了他快半个小金库。他知道云白那身衣服远远没有手镯这个价,但他小命是人家捞的,他的的确确欠了云白个大人情。 “哇我知道了。”小黄鸡又开始叽里呱啦,“你是不是担心我的钱从哪里来?都是我自己赚滴,厉害吧?赔你这点都是洒洒水啦。”说道这里,他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云白,你还记得叶舟不?” 云白静静听着小鸡仔跟他形容着:“就是上次问你要不要弄账号的那个,他说你弄这块肯定能火。” 余姚所言非虚,他也见过挺多网红帅哥的,而云白这张好脸,哪怕去当大明星都绰绰有余。 这是一张只要在公众视野一露面,就能爆红的神颜。 余姚双手合掌,亮着小鹿眼,自顾自说着。 “反正要是他来找你,你别答应嗷。” 男生挠着脸,又说着:“虽然我对mcn机构不太了解,但我有听说叶舟那家出过事情。” 面前的青年沉默半响,余姚弄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但很快云白就开口问道: “在合同上做文章?” 青年说话语气,真的挺像谈正事的大老板。 “你……你怎么知道?”余姚诧异,“之前有个小网红被合同坑过,想解约但是付不起违约金……” 叶舟。 小鸡仔的絮叨还在继续,云白在脑子里过着,拍摄的时候他和叶舟并非第一次见面,他们已经在烟雨青筵那晚见过,坐在谢景宁旁边,穿着套棕灰的真丝西服? 至于朱宇,也在里边。云白想着他们这一帮人聚在一起会聊什么呢? 会聊余姚吧? 如果不是朱宇,蜜瓜小桃这个账户的商业价值挺高,还是个体户,肯定有很多mcn公司都伺机而动。但朱宇一闹,余姚的价值就变得捉摸不定了。 但是如果通过洗白,虐粉,吸死忠,蜜瓜小桃的价值能拔高几个档次。 假设叶舟是个奸商,他装好人,会不会是想用劣迹网红的说法,低价签个霸王合同,好榨干蜜瓜小桃的商业价值呢?网红迭代本来就很快,至于后续如何,反正火肯定烧不到叶舟头上。 对于叶学长,这种事情做起来很有成就感吧? 不过云白可太了解这种人了,他们就是闲得慌。 盘子里干干净净,连一旁的银质餐具也摆放整齐,青年双腿交叠,身子往余姚方向偏去,目光灼灼,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尽管,这位青年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余姚——” 青年的声音打着寒气,余姚哆嗦着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可是他就是在实话实说嘛。 “你真是难得有脑子。” 红色盒子消失了,那位气质凛然的青年也不见了,桌上琳琅着精致的菜品,一张账单贴在桌角,上面用黑字打印着“合计588元”,哦对了,还得加个5%的服务费。 被青年的话气到跺了几脚,余姚不理解云白为什么会挑这种做作的餐厅,来了之后也一口都不吃,有钱人可真会讲究。 他忽而反应过来,也对,云白是有钱人,他才不会稀罕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几个钱,那他刚刚一大通肺腑之言,对于有钱公子哥来说,无异议于在听笑话。 又闯祸了,余姚揉着他的卷毛,云白该不会嫌他烦吧? 他看着杯子里的柠檬片片,里面的果肉粒都掉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圈黄皮,看上去好像他给云白买的手镯啊。 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只有云白一个人,这非常难得,他终于可以享受一会个人时光了。 桌面上摆着一个盒子,一只漂亮的手表静静躺在里面。 云白将表连盒子放在了抬眼刚好看得见的地方,贝母白的表盘内有着半汪水,远远看去,跟晃动的海平面一样,云白将其称为艺术情操。 但若是手里富裕,云白还是想把这只机械表修好。他又忽然想起来,明天宿舍也没人,毕竟傻狗谢景宁要过生日。 一声扣响,金色手镯在灯下晕着光,云白还是收下了这份谢礼。 不,这并非是谢礼,这是作为听那个笨货唠叨废话的报酬。 第33章 他就是这种人 百米云端,天际顶层,无边泳池,落日金辉。 香槟瀑布,水花四溅,在一侧玻璃围起的露台,派对主角兴致缺缺。 另一旁,手持水枪的顾大兄同样也耷拉脑袋。不远处的泳池边,有人喊了他一声,顾奕朝那货脸上滋了一枪水。 “没意思。” 眼前是一条平直的地平线,鎏金与暗紫相撞,他目光放空,听着谢景宁同远道而来的弟兄们打哈哈。 因着泳池派对,大部分人都换上了泳装,但不远处的一位少爷却叠叠着一件菱格纹粗花呢白短外套,看上去珠光宝气的,要说更珠光宝气的,应该是他那张眉眼飞扬的秀脸。如果说顾兄和谢兄由着爱疯玩,身上散着股野气,那么这位从B市赶来的郁岫,当真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单手插兜,同A市好友交谈着什么,在与谢景宁对视之后,他朝着他们的方向而去。 这位少爷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顾奕瞧着他打开了手里的绒质盒子,里面是一颗艳色无比的无烧鸽血红宝石。 宝石火彩熠熠,流动着玻色光泽,这让顾奕想着,如果把这颗宝石做成戒指戴在云白的手指上呢? 戴在……无名指上?这种想法一下让他的脸烧红,顾奕口渴着给自己灌了口酒。 其实做成项链也不错,那么大一颗,做成坠长款的,红宝石会拖着满钻的链向下坠,白白再穿一件V领的西服外套,顾奕在脑子里描摹着。 不,不用穿衣服,赤着上身,戴一条这样的项链就够了,红会把白衬得更艳,但那样也太刺激了,顾奕怕自己把持不住。 “可以啊这个。”顾奕指着静静躺在盒子的宝石,他对珠宝了解远不如郁岫,但只看一眼,他就知道这颗鸽子蛋大的红宝有多难得,“郁岫,有机会带我去你们那边看看?” “缅甸抹谷那边的,算是意外之喜吧。”郁岫开口淌着丝质的流动,他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一看就是不怎么爱晒太阳的类型,“这段时间应该是碰不上了,遇上了联系你,怎么样啊顾奕?” A市与B市隔得不算远,车程约摸一两小时,因此两边的人走动的还算勤快。而顾奕老爹老妈的婚戒就是郁家那边挑的,顾奕与郁岫也算认识,就是爱玩的东西不太一样。 嘉宾陆陆续续地来,作为派对主人的谢景宁往人堆里钻去了,他面上笑容微敛,模样从容,说实话让外人来看,还真看不出他是一个混世魔王。 “那还有别的吗?”顾奕撇撇嘴,脑子里默默想着男神带项链的样子,“但是红色得正。” 要红到烫死人的那种,戴在身上,他男神会猝不及防地一抖,顾奕想俯身,将那红色按进去,直到白皮也被擦出性感的淫红。 “你……最近有情况?”靠在旁边,郁岫“嘶”了耐人寻味的一声。 男人买这种大件的珠宝,一般不都是为了讨女人欢心么? 只是这位顾家小少爷,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对象,更不曾开窍过。 “哪有。”顾奕叹了一声,因着心里闷,他又喝了点酒,嘴中憋不住呢喃一下,“我也想啊……” 这一句,郁岫没听清。 转而他又见着起了醉意的小顾少拿开了自己的手机,痴愣愣瞧了起来,手机屏保上是一位帅气逼人的青年,他皮肤冷白,身着成套的黑色西服,耳垂上的十字架耳坠尤为…… 勾人。 “呵……怪不得不肯回来。” 这一句,顾奕没听清,他偏头看了眼郁岫,此刻这位少爷脖颈皮下搏动起几条蓝紫色脉络。 “你……跟他挺熟?”那位郁少爷歪头询问着。 “郁岫,你认识白白?”顾奕觉得好奇。 只是下一秒,笑声就从那小少爷脸上绷开,那原本精致的面容竟露出了些许的扭曲,飞扬的眉眼被手掌遮住,一时间,郁岫像是被天大的笑话逗到了情难自制。 换句话说,他有些失态了。 “顾奕,你叫他什么?”郁岫忍着笑意,模仿着顾奕的语音语调,“白……白白?” 他的笑容快要聚出恶劣,甚至轻蔑,不知为何,顾奕不想再听郁岫说下去了。但郁岫的话还在继续,跟钝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割着顾奕的心脏。 “顾奕,劝你一声。”那位满脸笑容的少爷吐着高高在上的劝言,“别喜欢这种人。” 明明顾奕从未向任何人袒露过自己的心意,可面前的人就是笃定了那位青年是自己的心上人,遗憾的是,这是真的,顾奕百口莫辩。 “这是为你好。” 他又听郁岫说着,语气里好像带着讽刺的同情。 场上一下乱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往那个露台角落望去,那边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攥起了另一位的衣领,面色狰狞地几乎要一拳揍上去。 谢景宁朝那个方向走去。 “你什么意思?郁岫,你什么意思?”爱怪叫的顾奕此刻压着自己嘶哑的声音,“你知道个屁。” “我不知道?”手里攥的人嗤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 一只手攥住了顾奕的手腕,他听郁岫那张好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割磨着人。 “我是他高中同学啊,同班兼同桌,整整三年。” 整整三年,面前的混蛋拥有了云白的整整三年,光是听着,顾奕就要疯了。 “你认识他多久?三个月?也难怪。是不是觉得他好看?他体贴?跟他玩怎么就那么舒坦呢?世界上怎么能有人处处都合你心意呢?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人轻飘飘聊着,“一个穷货,你知道他身上那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吗?他哪来的那么多钱搞到这些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要把顾奕打蒙了,他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你给他买东西了吧?花了不少?我看他收得快开心死了吧?” 郁岫为什么会知道? 是,顾奕是给云白买东西了,买衣服买鞋子买包买饰品,但那是云白穿得太好看了,他觉得云白天生就应该拥有这些东西。他也给云白打钱了,但那是他惹他生气了,道歉求和,这天经地义啊…… 但他的男神是完美的,他的白白是完美的。 所以,云白,全部,全部收下了。那是云白为了不让他为难……那是云白宽容大度……顾奕浑身都在发抖,他还是想给他男神买一颗鸽血红宝。 云白会收下吗? 他一定会的。 手上扯开一道力气,把顾奕的手扒开后,郁岫仅仅拍拍自己有些褶的衣领,嗤笑一声:“我倒觉得,你可以去找苏屿那个缺心眼聊聊。”他顿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词,“就……挺同病相怜的。” 苏屿,就是那个B市的舔狗少爷,家里做服装产业的,今天没到场。顾奕本来就看不惯他,更别说要去找他聊聊什么关于云白的事了。 云白就在他身边,他凭什么要从别人嘴里,去听关于云白的事情?顾奕凭什么要从那个舔狗口里了解云白? 但是,为什么云白从来从来没有聊过他们?没有聊过苏屿,更没有谈过什么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高中同桌。 为什么?云白跟他不是朋友么? 到头来,顾奕原来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上人。 脑子要爆炸了,他又想起了第一次看见云白朋友圈的时候,他说云白是心机装货,是拜金捞男,说云白戴的墨镜就是那个苏屿给他弄的…… 真特么是苏屿给云白弄的? 云白真特么的收下了? 云白收那种恶心舔狗的东西干什么啊?啊? “也对,你们这种人还真挺惨的。”顾奕僵在原地,他听郁岫继续着,“怎么连发个消息问一声都不敢,你要心虚死了吧?” 所以云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顾奕一下觉得心中完美的云白陌生起来,变得模糊,变得扭曲。 其实……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顾奕被度数过高的甜酒迷昏了头罢了。 “知道吗,顾奕?你要是没钱,他会搭理你吗?你要是没钱,在他眼里你就屁也不是,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他就是这种人。” 耳畔刮来令顾奕感到眩晕的字词: “云白啊,最会骗人了。” 臂膀被什么抓住,有人唤了顾奕一声,但顾奕一下就甩开了,他跑远了,不知道要往哪去。 手中吃痛,看着落荒而逃的顾奕,跟被石子打身的狗一样,谢景宁第一次见到他好兄弟这般疯痴的模样。 “……顾奕你个傻逼。” 他偏头看了眼,那位手里捏起一杯香槟的郁岫,抿了口金色的酒液,又摆头朝他笑笑。 “你们刚刚聊的……”不受控制的,谢景宁走了过去,他知道他不应该靠过去,心脏跳到像是在拉起钻痛的警戒线,谢景宁什么都没听到,他什么都没听到。 谢景宁什么都听到了,他怎么能听到呢?他明明可以把自己按死在醉人的美梦里,又或者直接溺死在这连接天际的无边泳池里吧。 别听,别过去,别好奇,别问…… 求你……别问。 沉默地盯着那位所谓的高中同学,谢景宁沉默着开口了: “郁岫,愿意聊聊吗?” 一切的一切,就要跟散架的机械表一样,狂奔向失控。 “……云白的事情。” 这一天0时,谢景宁的手机响了又响,无数祝福朝他涌来,直到那唯一的置顶亮起了红色。 【云白白】:又稳重了一岁。 【云白白】:生日快乐^_^ 【云白白】:好朋友,谢景宁。 在纷杂的欢呼声中, 谢景宁人生的第十八年就此谢幕。 第34章 我是哪种人 “咔哒”一声响,气泡迸溅到指节上,蓝白招牌的校园便利店门口,一位青年提着个白色塑料袋子,用手机发着什么。 云白喝了口汽水,夜已深,他刚忙完事情。手中塑料袋里是一盒泡面,自从跟两个傻子一个宿舍后,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泡面了。 每天要么就是高档餐厅,要么就是高档餐厅送来的外卖,有时候云白也会请客,但这种情况挺少,若非卡里拮据,他都快忘了自己以前还是吃泡面吃得更多一点。 其实泡面也挺好吃的,但他曾经网购了一箱同一口味的泡面,海鲜味的,吃到他吐。 尽管云白今天购入的泡面,仍然是海鲜味的。 宿舍格外安静,这两天都是这样,云白乐得其见。 还没来得及开灯,隐约能看见3号床凳子上坐着个人,那人面前的桌子上置着两三瓶酒,其中酒液已是空荡。 空中弥漫着熏人的酒气,天气转凉,宿舍窗户没开,近乎发酵的味道,有点……有点难闻。 “顾奕。” 云白唤了一声那人的名字,“咔哒”一声,那人的脸亮堂起来,满脸挂着水珠,像是就着那些酒洗了把脸。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云白和顾奕,云白饿着肚子,他还没吃晚饭。 “你们结束了?”他询问着谢景宁生日派对的事情,顾奕回来得比他预想的早得多,他本以为这些人会彻夜狂欢。 撕开泡面包装,蓝色泡面桶静静立在桌上,一只手攀上了云白的手腕,又滑着肌肤一下将其扣住,十指相扣,紧到云白的手指缝涨出了红。 鼻息打着云白的颈侧,比手指更无法动弹的,是云白的身子,身后人将他压得死死的,他不得不借力撑着桌子,云白的腹部微微弯着,带着抖意。 扑鼻的酒气强横,僵持着要往他身上钻,云白的晚餐被打翻在地,“咔拉拉——”,圆泡面饼被碾得稀碎,这让云白无端想起了那只掉在地上的耳坠,昂贵,但也被顾奕踩得稀巴烂。 云白被人锢着腰,他的颈侧热乎乎的,还水淋淋的,相当难受。 水“啪嗒啪嗒”浸染了他一侧衣领,一种诡异的肉麻之感让云白陷入了沉默。 “云白……” 身后人终于开口了,他唤着云白的名字,带着抽噎的语气,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云白……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云白。” 耳畔不断传来这样的声音,颠来倒去的,但都是一个意思,顾奕哭丧着脸,在和云白表白。 什么……莫名其妙的? 颈侧更湿了,湿到像是有只从海里爬出来的章鱼在用带着吸盘的触手吮他,“啵——”一声,就能留个圆红印子下来。 太恶心了,这只章鱼还不是凉的,又热又黏,太恶心了。 带起点力道,云白把人撞开了,仅仅几秒,湿漉的章鱼带着腕足又紧缠而上,吸住了云白的腰身,他整个人被压到桌面上,手肘堪堪撑着,摇摇欲坠间,云白得以见到顾奕的正脸。 水带着委屈,把顾奕的五官搅合在一起,他的下巴垫着云白的颈窝,顾奕大口吸气着,又颤抖地叫着: “白白……我喜欢你……怎么办……我好喜欢你……我真的控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身下沉寂,但顾奕没管,他昏头转向,鼻腔里溢满了心心念念的味道。两只手死勾住云白的腰身,他露了牙,咬着青年衣领向下拽拽,凹凸有致的锁骨淌开大片,他一口吸了上去,舌尖磨着嫩皮,青年一阵闷哼,被激到仰起脖子。 舒服死了,怎么能这么爽?爽到顾奕浑身颤栗,舒服到他喉口滚着呜咽。 怎么能这么好吃?比他吃过的帝王鲑还要滑口。怎么能这么香?比阿拉伯檀香还要醉人。就是……就是有点苦,应该是白白擦的身体油,他的舌头上现在应该亮着闪粉吧。 顾奕的眼角又涌出泪花,“啪嗒啪嗒”掉个没完,他要兴奋死了,顾奕太特么的幸福了。 衣领被什么拽起,在窒息的边缘,顾奕在模糊中看见了男神的面庞,看见了一颗又一颗的水珠掉进了男神的眼窝,聚起了一汪小水洼。 男神的瞳仁黑到看不清里面纹路,吸着人,像是要把人吸进不见底的黑潭。 顾奕抖了一下,冷不丁的,他有些清醒了。 近乎冷漠的声音把他扇醒: “顾奕,你喜欢我什么?” 卑微的顾奕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白白!”他呜咽着,近乎哀嚎,“我什么都喜欢……喜欢你跟我一起玩,跟我一起逛街,喜欢看你穿我买的衣服,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白白……我什么都喜欢,只要你跟我谈啊啊……我什么都喜欢……” 一腔炙烈几乎要把顾奕融化,可是身下的声音却如旧的平静,他听他心上人说着: “是吗?这样啊……” 青年静静望着他,眼眸跟一潭无风的死水一样,那眼窝处本聚起的水洼,流淌而下,却看不到感动,更看不到悲切,就这样静静地流淌到青年的唇角,滴到青年的颈窝,就像青鹤江永远永远会归入大海那样。 青年的面容平静,深邃,顾奕还看出了悲悯,不知为何,他感到了绝望。 对于顾奕的深情,云白无多感慨,他又因着此情此景想到了一些往事,往事是一条长河。 云白当然知晓很多人都会为他着迷,毕竟他那么完美,没有人没有理由会不喜欢完美的云白,哪怕有,那也是嫉妒。 所有人都会喜欢云白,这云白当然知道。 大家都会喜欢假的云白,这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 “顾奕。” 云白将身上人的衣领拽起,那些个陈词滥调他快听烂了,翻来覆去,不都是因为他太完美了?他自己知道,根本用不着顾奕来提醒,云白在心中讥讽地笑着。 他还以为顾奕想跟他做朋友呢,看来并不是。 “我不喜欢男人。”青年说着事实,“从我身上下来。” 可是身上的人攀得更紧了,两只手臂交叠,死死的,死死的攥着他的腰,跟疯了一样,跟溺水的人一样,云白并不想救这个昏头的傻缺,酒气要化作黏人的水液,他有点喘不上气了。 “顾奕,别逼我……” 宿舍门处再次传来声音,隔了十几秒,云白得以喘息。 他盯着今日西装革履的主角,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毫无预兆。谢景宁扣住了顾奕,那个傻缺哭嚎地挣扎着,嘴里絮絮着“在一起”的胡话。 云白抬眼,傻狗眼中的那层薄雾终于消失,他不该再称其为傻狗了。 这是…… “谢景宁。” 青年开口,声音无多惊讶, “你们碰到郁岫了?” 制住怀里的疯子,谢景宁张了张唇,却选择了沉默的点头。 “果然。” 他听青年静静说着,眼神流连,青年脖颈上串着红痕,又水光艳艳,谢景宁低头看了眼哀哭到狼狈的发小,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力气。 “那你们呢?” 青年的话吐着凉气,谢景宁忽而察觉,忽而察觉第一次见云白的那刻,他从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瞥见了丝丝缕缕的忧郁,就像现在这样,云白在盯着他看。 “你们,信我么?” 淡淡的声音传来,却如同一只吟唱的海妖。 郁岫的话语缠绕在谢景宁的耳畔,令人心烦,现在他有点想……把它撕了。 手臂脱了力,疯了的发小冲上了云白的身体,他强塞给了青年什么东西,谢景宁重新把人拽了回来, 青年手里躺上了一张卡。 “云白——啊啊啊云白——” 傻缺的声音快要把云白的耳膜烫死了。 “我搞了张卡…只要你跟我谈……只要你愿意做我男朋友……以后我账户里的钱你随便用!真的……真的!我不骗你,云白……” 云白怔在原处。 手里的触感真实,云白下意识捏紧了那张卡,他快被这个莫名其妙喜欢他的傻缺逗乐了。 云白中奖了,大奖,头奖,一等奖,他真的要喜不自胜了。 顾奕真的是不缺钱,他愿意把钱给他花,账户里所有所有的钱,有多少?云白不敢想,这个道歉能转人十来万的傻逼到底得多有钱。 但是, 但是云白不喜欢男人,他中奖了,代价是他得做人男朋友,刚刚顾奕在他身上搞的事情真是要把他恶心死了。云白中奖了,他马上就要有花不完的钱,享受不完的高高在上,他不用再为修不修表这种破事纠结。 只要他想,他可以买到无数种比那只表好一百倍的东西,代价是他得假装自己去喜欢一个傻逼男人。 凭什么? 凭什么要把这种烂糟的难题抛给他云白来解决? 他现在很饿,他只是想吃点什么填填肚子,可他的泡面被傻逼打翻在地了。傻逼要给他花不完的钱,这些钱够买吃不完的泡面,可他买的那桶泡面被傻逼弄得稀巴烂,云白好饿。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卡,怎么变得越来越大了,好沉,沉到他手抖,沉到他拿不住,但是云白根本放不下这张千金重的卡,他听到傻缺豁口而出悲痛的动静,慢慢地,又笑得凄凉。 “云白……你收下吧。” 顾奕看着,青年的面容几近扭曲;看着在他心中完美的云白,漂亮的指尖紧捏着那张卡,怎么也松不开手;看着他的男神根本拒绝不掉,属于他的大奖。 “白白,我是你男朋友啊,对吧?” 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这场闹剧结束了,顾奕嗓子好干,他叫不动了,他内心的惊涛将本静谧的海岸摧残,一片的残骸啊…… 没有什么信不信的了, 一切都是假的,云白对他的好,到头来全是为了把自己装点精致。 云白会为了那些东西去捧着别人吗? 一定会的,或许云白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如果他顾奕是个穷鬼,云白会怎么对他? 他不敢想,他不想知道云白真实的模样,顾奕庆幸自己有钱。 美梦该醒了, 顾奕好喜欢云白, 他喜欢上了一个爱慕虚荣的聪明贱人。 哦!大概是把存稿都放出来啦![让我康康] [摸头][摸头]现生暂时有很多事情要去做QAQ 对不起宝宝萌![心碎][心碎][心碎] 可能过段时间再回来! PS:第28章和32章修了一下剧情,不影响后续观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我是哪种人 第35章 期末考试 学期末,由于要准备期末考试,大家都挺忙的,有时候还会熬个通宵。宿舍里很安静,毕竟只有云白一个人留在宿舍里,他享用着这份安静。 那天谢景宁把顾奕拽走了,那个傻逼哭得撕心裂肺,说实话,云白不太理解,他只知道自己的脸上全是那家伙的泪水,水干了后,脸便绷了起来。 脖子里也挺难受的,走的时候,傻逼没把那张卡带走,哦对,傻逼没把卡的密码告诉云白,自此那张卡一直躺在他的桌面上。 宿舍里很安静,云白开始端详起镜子前的自己,脖颈上串满了意味不明的艳色红痕,在他眼里,那样好丑。 水冲上了自己的身体,却冲不下红色,那些得交给时间。 时间会淡去一切,偶尔,谢景宁会来宿舍一趟,两人对视,彼此无言。 有一次,沉默的谢景宁开口问云白,他什么想法。 “谢景宁。”云白往身上套了件麂皮短夹克,内里是一件领口银拉链的宽版高领黑毛衣,他懒得去看谢景宁看他的眼神,只是走向门口,“我得去考试了,以后聊吧。” 云白要去参加大学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 “顾奕他要跟家里人去马代过年。”谢景宁盯着桌上的一张单子,上面印着“寒假留校申请表”几个字,“云白,你……不回家吗?” “咔哒”一声,宿舍门关上了,谢景宁拿不准云白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其实这些天顾奕都躲在他的新家里,动不动就哭,还是那种号啕大哭,快把谢景宁耳朵给哭聋了。但他并没有选择回到宿舍去,尽管那里有云白在。 郁岫的话缠在谢景宁耳边,每每深夜,他总会去估量话中的真假,估量之余,真心朋友的形象总变得模糊而不可控。 他看见了那张卡始终静静躺在桌面上,云白并没有将它丢进垃圾桶里面。他也看见了他做的贺卡始终立在桌面上,云白也没有把它丢进垃圾桶里面。 这次,谢景宁真的拿不准了。 他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但这次他却在犹豫,犹豫要将他的心掰扯成两瓣,他也不知道哪一瓣会大一些。 他躺在床上,哪也不想去,只是看着手机,一会将vx置顶取消,取消后那个头像会跑到很靠后的角落里去,找到它要花很多功夫,谢景宁又把置顶拉回来了。 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他的朋友在跟他说生日快乐。 谢景宁摇摇头,他不快乐。生日不快乐,现在也不快乐,就连去宿舍也不快乐,包裹他的不再是无聊,而是苦恼。 苦恼在谢景宁的心头生长,抽痛间,云白的脸愈发模糊又清晰。 大一新生的第一学期自此一去不复返。 走廊里热热闹闹的,只是学生们说话时会哈出热气,今年挺冷的,听说过阵子会下雪,还是那种大雪,A市挺少下雪的,大家都挺兴奋。 更兴奋的是,放寒假了,大部分学生要回家了。 教学楼楼口站着一个人,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不少认出了他,是隔壁传媒大学的叶舟学长。穿着羊绒大衣的学长拦下了一位青年,寒风刮着那位青年的衣服领子,青年开口说了些什么,带起的白气消褪了几分他的距离感,寒将青年的鼻尖抹红,学生们移不开眼。 “下午茶?”叶舟敛起他的桃花眼,“今天挺冷的。” 的确,今天冷到了天都发白,叶舟领着那位青年去了一家朋友开的咖啡馆。 咖啡馆是深木色装修风格,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暖和起来。椿唐草风的陶瓷杯,旁边的小碟子零落着几块英式小饼干,很硬很干,口感不佳。 叶舟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修长的手指扣上杯柄,抿了口咖啡,本凉薄的唇泛起了粉意。他向青年的方向靠了靠,随后又拿起手机,录着什么。 很快一段视频被递到了青年面前,视频里仍然是青年,昏暗的灯打着他的俊脸,明明只是在静静地抿咖啡,端着杯子的手,骨节发粉,模样说不出的勾人。 “什么意思?”云白掀掀眼皮,终于舍得注视起这位有偷拍癖的叶学长。 “学弟可以试试,”叶舟点点手机,又将手机屏幕中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放大,放大之后却更让人觉得冲击,“注册个账号,然后把这段视频放上去,大学生弄个副业,赚点零花钱,不丢人对吧?” 尽管青年穿着要价不菲,但叶舟依旧知道他在圈子里不曾听说过云白这号人物,不曾听过就意味着并无背景,青年穿得再好,也只是一位普通男大学生。 不,并不普通。 叶舟知道青年的这张脸到底有多难得,之前他还在群里调侃青年是P图哥来着,但见过真人之后,他只觉得,摄像头把青年拍丑了,想到这里,叶舟不禁笑了笑。 “对于你来说,就是费点时间的事情。”叶舟所言非虚,对于云白这种高材生来说,互联网这碗饭大抵只需要花点时间费点脑子,碰碰壁就清楚怎么弄了。他也确定云白听得懂他在讲什么,身为mcn公司负责人的叶舟想带带这位初出茅庐,潜力无限的大帅哥。 大体路子他已经想好了,先做网红,叶舟家里还有娱媒资源,有名气后可以接几个综艺,云白条件硬,不仅帅脸勾人还能营销学霸人设,很快就能转型做演员。 叶舟也挺享受捧红一个人的过程,对他来说,这挺有成就感,他天生干这行的,在他眼里,更多的不是什么你帮我助的人情味,而是挑战所带来的鼓动血脉的刺激感。 青年是聪明人,叶舟之前看他的朋友圈,现在面对面盯着青年那双眼眸看,或许会有很多人认为青年的眼眸深邃而又纯粹,可叶舟一看就明白了,那眼中渗漏而出的并非天真的善意,哪怕那张好脸张扬着对世俗的不羁。青年年纪还太小了,埋藏在心底的**与野性的贪婪,在什么都藏不住的年纪,从眼底溢了出来。 云白,没有理由拒绝他。 “怎么样?有兴趣么?”叶舟真挺感兴趣的,娱乐圈的水浑得很,他想看看为了踏上神坛,青年会堕落成什么样子。 会为了撕一部戏的番位,忍着恶心来求他叶舟么?光是想想,叶舟就感到了愉悦的兴奋。 那段视频仍在循环播放着,屏幕里的青年越看越是迷人,但叶舟不需要低头,他目视前方,就可将美景尽收眼底,青年用那双沾染**的眼盯着他看,叶舟只觉得带劲。 青年双腿交叠,向后靠了靠,由于今天穿的飒感,坐在咖啡馆里,很想是刚玩完机车,偷闲来歇一会的自由骑者,旁边应该放个银翼头盔才对。 由于咖啡馆内暖气挺足,青年将毛衣的拉链领往下拉了拉,银拉链触碰肌肤的那块,浮着点红。 “我想,” 青年目光灼灼,这让叶舟莫名觉得自己被一只饥肠辘辘的猎豹盯上了,他竟期待起猎豹会做出怎样的扑咬。 “我比你想象得还要忙点,叶学长。” 一声毫不客气的车鸣笛将杯内的咖啡液震得摇晃,偏僻的小众咖啡馆门前竟停下了辆迈巴赫,后车的黑色车窗摇了下来,杯内的咖啡液又溅出了几滴。 青年站起的时候,用料扎实的木桌怎么也遮不住那两条长腿,暖意的馆内卷着风,又响起了铃铛声,寒风袭了进来,被热意蒸着的叶舟,瞧清了车里的人,是那位家里搞珠宝生意的郁岫。 冷风穿透温暖把叶舟的脑子激醒,搞半天原来是把人藏太好了吗,那他这段日子在脑子里构想的未来要泡汤了么? 无奈地干笑了几声,叶舟碰了碰碟子里的饼干,饼屑粘上指腹,这饼干应该不怎么样。 “呵,最近过得挺好啊。”青年刚上车就被一只手拿住了衣领,麂皮外套上霎时留下了几道手印,郁岫开口讥讽着,“没见过,都是他给你买的吧?” 手里抽了空,刚进车的青年身上还带着些寒气,说出来的话也是: “别碰。” 坐在另一处靠窗的位置,云白懒得搭理身旁乱攀咬的贱货。 “去A市上个大学,又骗了不少人吧?”车内的诋毁仍在继续,“现在感觉怎么样啊?不会还有人觉得你是什么天使吧?” 郁岫的声音带着丝的质感,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话语尖酸而又刻薄:“一只从下水道钻过去的老鼠……”郁岫想着词形容着车内这位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青年。 但他没说错,云白就是一只从下水道钻到A市的老鼠,以为在肮脏的臭水沟里捡到枚有钱人掉的戒指,自己就升档次了么? 一只脖子挂着枚钻石戒指的老鼠,钻出去才更容易被人踩死。 车内重归寂静,空调的热风呼呼地响。 “郁岫。”青年叫了他的名字,郁岫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他喊他的名字了,“看来为了骂我,你大学听课听这么认真,平时是不是还打草稿躲起来练啊?” 青年的语气嘲讽,眼神更是鄙夷,撕开了那层生人勿近的伪装,郁岫知道,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云白。 顾奕所认识的,谢景宁所认识的,他们所认识的云白都是假的,只有他郁岫见识过,云白到底是多么恶劣的一个人。 利欲熏心还自视甚高,这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伪圣人。 “随你吧,云白。” 看着青年一副恶心他的模样,郁岫重新靠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唤了一声青年的名字,青年也不回他,偏头看他一眼也不肯,看来是被他恶心坏了,郁岫挺满意于这样的效果。 车子在向前,速度时快时慢,冬日下午的光褪着毫无生机的白色,车子的速度变快了许多。 在车上,云白看着长长的青鹤江开始逆流,开始…… 倒退。 这并不符合自然规律,云白想着,却又听见晦气的声音,近到有点恶心。 那家伙说: “云白,你个烂货。” “回家过年了。” 云白施以哂笑,这些颠来倒去的话,他快听烂了。 还有一件事他得澄清一下, 云白在B市,没有家。 哦哦哦哦!!我不坑我真的不坑我绝对要把这本写完![化了][化了]在此立个flag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期末考试 第36章 哥不能再多了 车子开进一片独墅区,入眼一片柔米色,建筑线条干净简约,现代风的黑围缓缓而移。 自从上了大学,郁岫便一个人住在这,建筑内部空间不算大,三四百平,就是少点人气,偶尔会有人过来打理院落,大多时候,郁岫看不到那些人。 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直通墙顶的吊顶垂灯打亮室内,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郁岫摆摆手,示意人将那些移到长岛台上去,两张长脚椅挨得挺近。 餐盘里摆着牛排,还有银制的刀叉。 说实话,郁岫并没有预料到云白会主动给他发定位,青年对他的vx常年处于拉黑状态,其实两人都清楚,一旦云白上了郁岫的车意味着什么,郁岫不会轻易放青年走的。 他帮他忙了不是么?郁岫要收取报酬的。 “房间在三楼。”望着旋转而上的楼梯,郁岫挺少去三楼的,当初原定的是要把三楼改成设计室,但他还是把一间客房保留下来了,有时候他会去给房间贴点什么,一张海报,又或者一副画。 “刚刚你也看见了。”长脚椅在大理石砖上磨了几声,郁岫坐了下来,又用餐刀磨着牛排肉,肉泛开粉汁,“你的车在车库,我没动。” 刚刚下车的时候,郁岫便瞧见了,青年的目光流连于一辆通身红漆的机车,但仅仅一瞬,郁岫知道原因,这辆车是云白的。 云白把车放在了他一位所谓的朋友那,郁岫很早之前就把车弄过来了,不过他没告诉云白,云白都把他拉黑了,他怎么告诉? 车子上从未积过一丝灰,他会雇专人给车保养的,想到这里,郁岫肩膀抖了几下,他发觉他又在干一些无聊的蠢事。 餐刀停止宰割,郁岫将目光移向了青年,青年站得离他挺远,柔光打下来,把青年的脸照得更远了。 但青年此时此刻,就在他身边,就在郁岫面前。 “我们算室友吗?” 郁岫脑子里冷不丁过了这个问题,云白的车在他家里,云白的房间在三楼,云白这个人如今也在这间屋子里,他问出了口,不过他知道云白要说什么。 “你是强盗吗?” 青年的声音冷淡,说出口的话仍旧那么犀利。 他双手怀抱,靠着墙,短夹克将他的长腿勾勒,但因着热,青年把那件夹克脱下了,内里的粗针织毛衣敞露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颈。 许久不见,青年的脸褪去了几分稚气,皮肉紧贴之余,更加成熟了。 他动了动,向着郁岫,越靠越近,长脚凳朝着郁岫的方向偏了偏,那张脸靠向了上来,带着锐气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又放大,郁岫几乎要忽略那双眼内的审视与讥讽。 也许是他习惯了,这么多年,青年对他,始终如一,从不遮掩,厌恶至极。 “挺没劲的,郁岫。”青年盯着郁岫,餐刀在餐盘中割磨着什么,一块肉被放入了青年口中,撕烂肉的声音传了开来,青年不再言语。 胃里捣开反胃的油脂,云白有点饿了,他没必要折磨自己,尽管旁边的家伙已经开始折磨他了。 “贱不贱啊?我这的东西好吃么?” 郁岫离他挺近,云白知道他是故意的,这段时间他得跟这种人共处一室,顾奕那边又是一个隐形炸弹,兜兜转转,云白手中拮据,他在上车前就想清楚了,他暂时无处可去了。 但情况只是回归到了以前的状态,除了贱货时不时会在自己面前蹦跶之外,云白尚可接受。 耳边的叽喳声时不时能传来,云白真觉得这种行为挺掉价的,换他肯定做不出这么没品的动静。 “我喊苏屿来怎么样?” 直到一个名字传入耳内,云白手里的餐刀顿了顿,他观察着上面的割纹,心里想着,这种东西做不做得到把郁岫的声带给一刀割了。 “不过你要是求我一声,我就不喊了。”郁岫笑着,又给云白抛了另一个选择。 盘中还剩一颗秋葵,云白不太喜欢吃这种东西,他把餐叉放下了,目光在整座现代风建筑里转了转,屋子里很干净,干净到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你一个人住?”云白问着面容精致的小少爷,他忽然想起来,以前比他矮一截的郁岫,似乎终于比他高出了几厘米,“躲在这里吃牛排喝牛奶?”云白扯了声笑,“挺辛苦的。” 对面沉默了,聒噪止息,被踩中尾巴的家伙总是这样,太好懂了,云白乐得其见。 随着脚步声,暖色的灯带亮起,云白走向了地下车库,那边停着他的车。估计郁岫跟无理的蝗虫一样,把他的东西全搬进这栋别墅里了,也好,省得他去取了。 红色的车身反着锃亮的白光,云白的手抚上黑色车座,不知为何烫意刺激着他的手指神经,其实他也挺想的,找个机会去辞岁山玩一把。 这辆车停在这里,实在有点浪费了。 没过多久,上方客厅的方向,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一个大男生手里拖着个大号行李箱闯了进来,他外着一件笨重的面包服,里面又拖拉了一件灰色带帽卫衣,刚进客厅便开始东张西望,他的眼神飘忽,由于比郁岫还高点,经常越过人的头顶,找着什么。 直到偏褐色的眼珠子定在了亮起的楼梯口,那边缓缓升上了位青年,青年偏头看了大男生一眼,那位大男生拖沓着拖鞋,直愣愣就过去了。 “哥,我好想你。” 苏屿唤了声青年,那声称呼被他喊到拖着波浪的尾音,听起来特别像是在委屈巴巴地撒娇。青年靠在楼梯口,大男生就极主动地将青年拢了起来,他的肩背很宽阔,加上未来得及卸下的面包服,显得整个人更庞大了,庞大之余,带着点憨厚。 古怪的热气袭着云白,层层叠叠的衣服要把他的脸压在里面,云白要呕出来了。透出衣服,他看见了眉眼飞扬的郁岫,一副看戏的样子,云白知道他在想什么烂主意了。 “云白,喜欢吗?”郁岫上了几阶楼梯,笑道,“反正苏屿挺开心的。” 热腾腾的苏屿点着头,他的声音厚厚的。 “哥回来一起过年吗?” 两只手抓着楼梯栏杆,苏屿并没有将青年抱住,他只是用臂弯,尽可能地将他心心念念的人,圈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他怕云白生他气。 他低头凑了凑,看着青年紧蹙的眉,苏屿发现刚见面没多久,青年就已经生气了,他对这方面挺敏感,但他始终没弄明白为什么。想不明白,那就默默把目光移向青年的锁骨,苏屿盯着被银拉链磨着的那块,有点蹭红了,苏屿也不动,也不松开栏杆,就默默盯着,默默期待青年能跟他说点什么。 挑事的郁岫回房间了,一楼只剩下云白和苏屿两个人。苏屿是云白高中同学,同级同班,云白真搞不懂这脑残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喊他哥? 他只觉得,脑残装什么嫩呢?装嫩就算了,这货还总喜欢蹭他,装得可怜巴巴的,好像自己欠了他什么。 云白恶心这种人,他知道,郁岫喊人过来,就是为了恶心他。 他伸手把人推了推,很难推,原本还算清新的空气要被脑残盖住了,云白撇撇嘴,开口道: “滚。” 大男生利落地松开了扶手栏杆,直直往后退了几步,手指拧巴起衣服,垂头望着云白,眼里蓄满了委屈的光。 “哥,别不理我。” 青年往棕色意式织纹沙发的方向走去,苏屿也偷偷跟在后头,他知道自己又惹青年生气了,但他更知道云白这段日子都会在这里住下,苏屿挺开心的。 他没敢坐到青年身旁,地上铺着厚实的白地毯,苏屿半蹲半跪在那边,几乎要把脑袋往青年膝盖上贴,他眼睛偏圆,湿漉漉仰视着云白,活像一条求原谅的狗。 “哥,你有什么想要的?” 苏屿问着,又听靠着沙发背的青年答着,声音飘渺到,他仍然不敢相信他要跟云白住一块了。 “你不是知道?” 云白嗤声于苏屿的明知故问,他终于舍得看一眼几乎跪在地上的舔狗。一只被他训到还算服帖的狗,云白只要伸手揉揉狗的头顶,这条狗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很快,舔狗着急忙慌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捣鼓着什么,捣鼓完后,他“夸啦”一下抱住了云白的一条腿。 另一只手机震动了一下,云白无视苏屿的行为,他点开vx,又点开最新的一条消息,一个大红色的长条方块跳到手机屏幕上。 一个vx红包,一次性最多只能转两百。 vx红包,除了过节,最大最大也就两百封顶。 云白冷笑了几声,低头看向了发他vx红包的家伙,正恬不知耻地抱着他的腿,抖成筛子了也不肯松开。 “我……我不能转太多……”苏屿战战兢兢解释着,“郁岫知道了会把我赶出去的……”苏屿想跟云白住一块,但来之前,郁岫给他定了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能给云白转钱,还没过来超过二十分钟,苏屿就已经把规矩破了,转了二百块,他有点心虚。 “能……能帮我保密吗,哥?” 手里攥着手机,双臂禁锢着云白的腿,透过裤子面料,他的指腹可以触到青年的小腿肚,手感相当好,好到他要忍不住抓揉一把。在做坏事之余,苏屿感到了莫大的满足,云白真的有在他面前,还会跟他说话,苏屿快想死云白了。 扒着人的腿,他手里动作很快,又一个vx红包给人发过去了,这是苏屿的极限了,再多他怕郁岫真的来找他麻烦,更何况,他在这方面吃过亏。 两个红包开了封,下一秒一个红色感叹号传了过来,胸口也传来闷闷的顿痛,手中的实感消褪,青年离他而去了。 视野随着楼梯旋转,三步两步就能看到名贵的装饰物,但云白还是想感叹一声: 这是一帮无下限的抠逼。 第37章 他去哪里了 看着无聊的天花板,上楼的时候,郁岫又觉得屋子里没人气了,黑色木门是半掩着的,推开时不需要什么力气。三楼是顶楼,阳光很足,洒下来的时候烫眼睛,房间里没人。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蠢货,郁岫知道这个蠢货一定推门看过,他没有选择询问什么,而是径直向长岛台走去。坐在老位置后,郁岫在想,那辆车估计被开走了。 但他并不因此而感到慌张,郁岫知道今年的雪会很大。 晨风呼呼地吹,寒气要透过厚实的衣服钻进来,这种天气开机车还是太冷了,红色机车的速度很慢。 或许来得有些晚了,校园门口寂静,远处能听到读书声,市一中那条街上的摊子大多走掉了,逛了一圈无果后,云白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他将头盔摘下,视线落在了门栏紧锁的市一中处,又顺着空中飘扬的旗,注视着一道空中架起的连廊,连廊尽头是曾经上课的地方。 只可惜对于这个地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云白只是出来闲逛,但下一个地方去哪里,他还没决定好,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回去听人唠叨。 头盔又将青年的俊脸掩藏,青年长腿发力,跨上了红色机车,不远处,有人喊了他一声。 一个眼熟的小摊子,是用蓝绿色三轮摩托支起来的小摊子,“突突突——”地朝青年开来,直到在青年面前扬起一层薄烟。 铁皮招牌卡在金属架子里面,招聘上贴着很多红字。 “上大学了?”车上披着围裙的女人跨了下来,她并没有选择靠向青年,而是往摊子后头走去,“去哪上的大学啊?”女人忙活着手里的活,一个生鸡蛋从半空落了下去,轻易间就能飘开香气的白烟。 “A市。”青年的言语简短,在沉默片刻后,他又补了一句,“A大。” A大的名气很足,哪怕是在B市的市一中,也是无数学生的梦中情校,包括家长。 “诶哟。”女人叹了声笑,似乎是对青年感到了骄傲,她不太会表达什么,千万道祝贺回转于口,最后还是说了声,“你们这些学生也是辛苦啦。我家那个也是,天天学到凌晨……” 青年默默听女人絮絮说着,大部分都是些家长里短,女人家的小孩今年高三,她是紧张又兴奋,紧张着小孩能考上什么大学,兴奋着在夜里想,如果考了个名校,那真是全家都扬眉吐气。 一个软塑料袋子被递到了青年面前,两人中间隔着一辆蓝绿色的三轮摩托,袋子被里面的食物压得几乎变形。 “大学辛苦吧?”女人问着,“瘦了。” 青年没瘦,只是褪去了青涩的校服后,看上去更稳重罢了。 其实云白也搞不清自己到底瘦没瘦,他前阵子生病是掉了点重,但有只傻狗天天给他弄松茸鸡汤吃,应该养回来了吧?听着女人的形容,他点头笑了笑,笑容在那张脸上绽开,青年的青涩终于透了出来。 其实青年也不过才19岁的年纪,是一个刚体验了一阵大学生活的大学生,正是迷茫的,懵懂的,莽撞的,需要闯的年华。 摇晃的三轮摩托开远了,女人说她家里还有事,留下了云白一个人独自吃着他的早餐。 饼里加了淀粉肠,加了里脊,加了土豆丝,还有很多东西,或许只是因着女人认为青年瘦了,料要撑破饼皮,一口下去有点干。 早知道再买杯豆浆了,云白想着,比什么美式咖啡好喝得多。 ··· 苏屿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楼梯口看,如果问他期望些什么,他一定会说,他希望楼梯地灯下一秒就能亮起。 另一旁的郁岫翻着本册子,他一身棕色桑蚕丝睡衣,两根飘带垮垮地系在腰间,不远处的暗面弧形茶几上,置了杯红酒。 他的日子几乎都这样,对那些极限运动不怎么感冒,有时间不如看看珠宝类的设计图。因此郁岫挺少晒到太阳的,这导致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腕上的血管也是蓝色偏多。 天色黯淡,哪怕是高中同学,郁岫和苏屿两个人一下午聊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大多数时候,苏屿在扒着手机看,他给备注为【小云哥】的联系人发了几条消息,都收获了红色感叹号,他心灰意冷,转而想去看人朋友圈,但对方把他拉黑了,苏屿看不了云白的朋友圈。 不过他经常经历这样的事情,留有后手,他把云白挺多朋友圈里发的照片都保存截图了,毕竟云白朋友圈设置的仅一个月可见,很多照片都会随着时间而被封锁。 手指一张一张地滑,餐厅内传来晚餐的香气,今天厨师准备了粤点,苏屿耐不住,动了动唇: “云白回来吃晚饭吗?” 他垂头丧脑地坐在沙发上,用拖鞋底搓着白色地毯,眼见着要搓出毛球。 合上册子,郁岫斜了眼那个没出息的家伙,嗤笑一声: “没留他的饭。” 下一秒,沙发上蹿起一只庞然大物,苏屿钻厨房去看了眼,厨师备的的确都是两人份。 “郁岫,你跟他说一声呗。”苏屿支支吾吾着,但又不好意思说明白,他怕把郁岫惹毛了,郁岫把他摘出去。 “怎么?心疼了?” 听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阴阳怪气地嘲着自己,苏屿偷偷撇嘴,在心里骂了句:小心眼。 如果不是云白,他跟坏脾气的郁岫顶多打照面的关系,相对于自己家,郁家的情况要复杂一点,苏屿会让着郁岫也是因为这个。另外他也知道,相对于迟笨的自己,郁岫的的确确更了解云白一点,他没搞懂郁岫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云白接回来的。如果不是他,苏屿估计要趁着放假跑到A市去找人,那会费挺大功夫,还有可能被人拉入黑名单。 地下车库传来动静,苏屿想冲下去,但忍住了,他乖乖趴在一楼楼梯的扶手栏杆处,静静等待着地灯一节又一节地亮起,他忽然发觉,这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过程。 青年的皮夹克上冒着寒气,闻上去冷冷的,他的脸颊晕着点红,下颚处也是,应该是被头盔卡出来的。 “哥,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苏屿想往青年身上贴,但青年一个脱外套的功夫,距离就被拉开了。他拿过青年外套,外层虽然是冰的,但里面热乎乎的,烫得他的手舍不得拿出来。 苏屿默默尾随青年到餐桌位置,身为屋子主人的郁岫已经开始品尝脆皮烧味,桌上只有一份餐具还空着。 “晚饭你吃我的那份吧,我不饿。”大男生暗暗使力,将青年往前推了推,在发现推不动后,他又相当灵活地把本属于他的餐食移到了隔壁长岛台去,长脚椅被挪开了。 与此同时,郁岫被这种不要脸的操作逗得发笑。 “云白,你可真厉害。”他将目光定向了始终站在原地的青年,转而又聊着,“顾奕也这么对你的?那天我看见他手机屏保挂着你的脸,你知道吗?我差点吐出来。” “愿意聊聊吗?” 他示意人添了份餐具,又一份餐品被端了上来,青年坐下了,不多言语。长岛台边边上独留一个苏屿,守着他那有点凉的晚餐,看着有点可怜。 “我们的A大高材生和顾小少爷到哪一步了?” 郁岫挺好奇的,他看过顾奕那副落水狗的囧样,堂堂一个A市顶圈的小少爷能变成这幅德行,但放到云白身上,他并不意外。在他眼里,云白就是这样有本事的贱人。 青年面前放着碗捞翅,郁岫看着青年静静吃着,白色的弯勺不断擦过他的嘴唇,模样很好看,哪怕青年只是在吃饭。 屋子活泛起了热气,还有鲜食的香气,顶鲜的美味刺激人的神经,郁岫不知道云白懂不懂一个词,叫【圈养】。 把一个怎么也抓不住的狡猾家伙,关进这间屋子里,哪怕凌辱他,他也只能咽下气,吃自己赏的饭,郁岫在其中感到了莫大的满足。他十分希望云白能觉得屈辱,最好恨他,用刀割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看,再恨也只能把气咽下,然后乖乖待在他的屋子里,郁岫忽而理解了这种感觉。 很爽。 “你问这个?” 指尖捏着勺柄,云白只觉得他的高中同学脑子有病,还病得不清。他早就猜到顾奕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应该归功于谁,云白不去谢景宁的生日宴,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贱货。 想到这里,云白笑了一声,将餐具向前推了推,单手支头,望起那位无偿给他提供晚餐服务的家伙,那碗捞翅云白吃得出来,比苏屿发他的两个红包加起来还贵。 “到你觉得恶心的那步。” 青年如此形容着,带着从容的笑意,明明应该是在坏笑才对,真是灿烂到迷人。 “你去吐吧。” 餐桌沉寂,长岛台也是,两道视线尽数勾到了云白身上,至于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云白隐约能猜到一点,用筷子夹了芥兰,他静静享用着他的免费高档晚餐。 或许在这里生活的唯一好处就是,云白不需要花什么钱,至于代价,还是跟以前差不多。 想到这里,云白脑子里忽而闪过三楼房间里的一张照片,被放在床头柜,又煞有介事地用厚木相框裱起。照片里密密着人头,那是一张高中班内的毕业合照,云白不会把这种东西留下来。 照片中有一位站在边上的青年十分显眼,拍照的那刻,摄影师一定说了什么,几十号人都在笑,唯独青年嘴角勾不起来。再旁边是一位眉眼飞扬的少年,比青年矮点,照片定格的时候,他的目光定在了青年身上。 摄影师的水平并不怎么样,还有这份毕业照的滤镜也太厚了,照片将那位少年修饰得柔和,云白只觉得逗趣。 他发觉郁岫还真是会找法子恶心他。 猛然发觉,郁这算冷脸洗内裤文学吗[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他去哪里了 第38章 这是我的高中同桌 很多时间,郁岫都会在三楼的设计室内消磨。桌上零落了点手绘工具,纸上多出了几根线条,可郁岫还是觉得有点空。 少了什么。 他将目光移向门口,紧闭的门隔绝着外在的吵闹,房间里也因全铺地毯而听不到什么脚步声。推开门之后,郁岫又扣响了那间被黑色木门隔起来的房间,门从内反锁,却给郁岫一种把人禁锢起来的错觉。 大概隔了几分钟,门被打开了,青年的样子逐渐显现。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水珠混着香气滴滴答答落个不停,这导致他身上那件无袖背心的领口沾湿大片,青年水淋淋的脸上凝起点疑惑,但很快就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松开了门柄,黑色木门一下敞得很大,郁岫几乎闯入其中。 “把你的东西拿走。” 青年说着,又走向了浴室,走过的时候刚好掠过细木纹墙上挂着的几幅电影海报,还有几张被裱起来的,皱得跟老树皮一样的纸。 这房间里有哪样东西不是郁岫的?但他知晓云白所指何物。那张毕业照从床头柜的位置移到了靠墙的置台上,置台挺空,就放了个空瓷白花瓶,这让那份庄重的毕业照显得突兀。 它不属于这里。 “云白。” 暖灯把墙面的肌理打出,洗漱台宽镜里除开云白外,又多出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声音的,浴室灯光将那人越照越苍白,几乎要模糊他的五官,直到把那双黑到要吞噬眼白的瞳仁越照越黑,看不清颜色的睡袍把人包得嶙峋。 那人站在镜子的后头,云白回过身后,郁岫站在自己的面前。 随后,云白走出去拿了那张毕业照,相框很厚很重,抓着边框的时候,他手背的青筋凸起。他将相框往郁岫那边递递,木质边框无意间把郁岫身上那件真丝睡袍勾出了点丝,在胸口那块,不算显眼,但对于郁岫来说,这件衣服应该报废了。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郁岫没有接过那个相框,云白懒得惯他,木的沉声响起,相框被摆回了空花瓶旁。 “你想听的,” 面前人近了几分,云白几乎要被逼到置物台上,在他眼里,这位高中同学又在发神经。云白歪歪头,发觉现在的他需要扬起点头才能望进郁岫那双丹凤眼中,那双眼黏腻着腐化的水,挺瘆人的,但这并不妨碍云白呛声: “我不想说。” 贴墙的置物台被撞得摇晃,混搅的鼻息打着两人的脸,奇异的是,双方均未有什么肢体上的相触,只是距离太近,跟那张毕业照上的情况差不多。 直到蛮不讲理的人将云白的领口抓起,隔木板的边刚好撞到云白肩胛骨那块,他抽了口疼气,疼迫使云白眯了眯眼,眼下的卧蚕鼓起,又把脸上原本的狠色消磨。“砰——”的一声,郁岫那件衣服应该彻底毁了,云白朝他的腹部给了一膝盖,毫不留情。 随之而毁的,还有那支空花瓶,落到地上的时候,散成了白色。那个相框把木地板砸出小坑,玻璃碎了,毕业照脱开了桎梏。 拨开碎玻璃的声音听着像冰在碰撞,云白从碎片中捡起了那张大幅的照片,照片被塑封膜封存得很好,说实话,并不需要什么相框裱起来。 捏着一角,他还是将毕业照抬到眼前,将面前那张因痛而搅得狼狈的脸同照片里的少年对了对,云白喜欢享受这种恶趣味,他摇摇头,说着: “不像。” 他又冷声补了一句, “不过都挺讨厌的。” 下一秒天花板的灯光直楞楞刺着云白的眼,身下一片柔软,但脖颈处传来点窒息的感觉。发疯的郁岫把他带到了床上,又把他压在了身下,云白真想掐死这个疯子。 “你没变。” 毕业照从青年手里脱开,它静静地躺在了床上,静静地靠在了青年的脑袋旁,照片边角落那位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是那么显眼。什么东西在郁岫眼前重叠着,此刻在他身下,男生发丝的水珠将灰色的床单染成深色,又有数颗将他的那张好脸装点。抛开男生面上的戾色,看起来挺像是被郁岫欺负哭了。 “你还是那样,烂货一个。” 松开烂货的脖颈后,郁岫又把他的手腕箍住,喘了几口气,垂眼注视起床上人的模样。他看着叠起的红痕装饰着烂货白皙的脖颈,红本发着白,很快又随着烂货起伏的喘息而变得艳,像极了紧贴皮肉的名贵珠宝项链。 “同桌,你们这么玩过?” 久违的,也许是被那张毕业照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郁岫以这种方式喊着青年。在乱色的灯下,那张被塑封膜封着的照片水淋着亮珠,床上铺着乱褶,他又把青年的手腕往下压了压,压进了柔软的床中,动作挺像在**,如果忽略青年手腕上的皮肉被他掐得变形,他听人说着: “还是这样,我说什么你都信,蠢货。” 青年谩骂着郁岫,语气寒凉,惹得郁岫摇了摇头,缓缓的,眼皮处传来热意,他怎么能相信这个烂货呢? 郁岫自己都说,云白是个骗子。 “你说得对。”可笑从郁岫喉口溢出,“看来你在那挺开心的。” 艳色项链自烂货的皮肤生长,郁岫觉得缺点什么,他俯身而下,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要把他的心抽痛,鼓胀的声音要涨破耳膜,郁岫将其归类为——厌恶。 他撩开锋锐的牙,朝烂货颈窝咬了一口,沁出血肉的红色灌上口腔,身下人颤了颤,吃痛的闷哼声清晰到真实。冷滑的皮肉下,热意淌个没完,郁岫贴了一口,用唇肉感受着恶心的真实,铁锈味霎时弥漫。 他被烂货踹到了地上,腹部掀开一阵又一阵顿痛,地上弥散的锋利将他的手部皮肉割烂。顾不上失血的抖意,郁岫欣赏着近乎圆形的牙印坠在云白的颈窝。血如抹开的朱砂,顶上的灯给他亲手打造的鸽血红宝打着光,糜烂的香甜在他的唇齿漫延。 红珠映着瘆人的白,此刻,什么也比不过郁岫亲手给烂货做的项链。 再盯着云白被他逼到,眉头紧起嗔怒的皱波,郁岫真是要爽死了。 他总是这样,他们总是这样,郁岫满意于这样,对了,他还知道,云白下一句会说什么, 他要说: “郁岫,你是猪脑子吗?” 身旁的男生斜了自己一眼,自动铅笔在密密麻麻的黑色打印字上勾勒出浅灰的线圈。郁岫撇撇嘴,可这道题就是很难啊,他不理解男生口中说的所谓的捷径解法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郁岫,哪怕在市一中这种名流扎堆的学校,哪怕在市一中最好的班级,除了面前的男生。 桌子靠着桌子,桌面是蓝色的,郁岫向后靠了靠椅背,男生校服领口敞开一颗扣子,这所高中是允许学生穿自己的衣服的。郁岫又低低眼,一双黑白拼凑的帆布板鞋,绝对不是什么奢侈牌子。视线上移,在郁岫眼里,市一中的校徽蓝白交杂,挺丑的,校服更丑。 但在男生身上居然还看得过去,真是多亏了男生的那张脸。软顺的墨发刚好盖过他那偏黑的眉,发梢又从额头侧分了点出来,他的鼻梁高挺优越但五官被一点肉感包裹起来,显然面前的人还未长开,含着点距离的脸被稚气带得柔和了些。 高一(1)班门口总有学生聚集,大部分并不是为了找学霸解答难题,她们眨巴着眼,透过走廊窗户朝里面张望着什么,开学没几天都是这种情况。 从男生眼眸中读出了无语的情绪,把册子抽走后,郁岫趴在桌上不愿再去问什么题目。对于他来说,大把的人追着来教他,旁边的臭脸男不愿意教就不教呗,郁岫根本不缺这些。 他开始鄙夷起围在班级外边的那些人,被一张脸骗得团团转,他旁边的人除了那张脸,哪哪都是缺点,比如喜欢骂人猪脑子,再比如喜欢装臭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敢跟他郁岫抬杠。 臭脸男手里的自动铅是郁岫的,郁岫又伸出只胳膊,把那根金属铅从男生手里抽走了,他盯着身旁人的反应,结果他却只是换了只塑料壳的黑水笔。 “沙沙”的声音在纸上磨开,男生拿开一张白净的草稿纸,在上面演算着什么,很快纸被盖在了郁岫的桌上。 “这样能看懂了吗?” 纸上的字秀敛,郁岫瞄了几眼,上面的过程,跟刚刚男生教的解法不一样,变得更清晰易懂了。但他仍然把那张解纸折了几下,塞进了课桌肚里,郁岫又不需要懂这些难题,他家里搞珠宝的,家里人铺好了路,他只要把他的画钻磨好了就行。 至于为什么去搭理身旁的人,不过是因为看他挺受欢迎的,郁岫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告诉他,这种人应该有用,交个朋友也不算亏。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同桌,机缘巧合,家世顶尖的郁岫遇上了这么个同桌,没在圈子里边听过,但长得还挺帅,看样子不像什么有钱人,可脾气比想象得还要难以捉摸。 郁岫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人,这几天他常常对男生感到好奇,这种好奇里更多带着估量的鄙夷。 哪怕在上课的时候,他也时常偏过头,打量着他的好同桌。 对了,郁岫高中第一任同桌的名字是云白,他第一次瞥到这个名字是在班级名册上,就在第一个,还挺显眼的。 自此,郁岫每一任同桌的名字都叫—— 云白。 哦~高中嫩白白出现![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这是我的高中同桌 第39章 你在干森莫 市一中是允许走读的,每天清晨的校园门口都很热闹。郁岫总喜欢透过车窗看点什么,在旁边的自行车道,他瞥见了一辆冒着点土气的单车。单车生着点锈,前头架着个大铁篮子,后头又是粗铁丝架起来的座位。 单车上的学生往郁岫的方向望了一眼,郁岫把车窗放了下来。 “同桌。”他喊了一声那位学生,嘴角扯扯,笑意短促。 两人望着彼此,男生的手放在车把手上,身上背着的包应该塞了挺多练习册,男生大概只看了郁岫几秒,就把目光放于前方了,毫无风趣,这更让郁岫笃定他的同桌是一个书呆子。 绿灯亮起,郁岫看不见他的同桌了。校园门口的学生挺多,有些学生会因为路边摊子的美食诱惑而停下来,郁岫并不是因为这个停下来的。 “诶郁岫,等人?”一个高三的学长上前来跟郁岫打招呼,学长穿了双万把块的奢牌鞋,这在学生中已是难得,但在郁岫那边,不够看。 很快郁岫那边聚起了四五个人,调侃打闹,商量着即将来临的周末该如何消磨。有说要去轰趴的,还有说玩扑克麻将的,郁岫倒是觉得无所谓,别太闹腾就行。 直到众人的视线都往一个方向瞥去,视线的焦点处是一位穿着校服的男生,推着辆单车走向校门口,今天男生依旧穿了双帆布板鞋。 “云白——” 那位刚跟郁岫搭话的学长朝着男生方向走了过去,他把手臂靠到了男生肩膀上,看起来挺熟,男生也在同人聊着什么,郁岫搞不懂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哗啦——”一声,单车空大铁篮子里多出了个包,是郁岫甩进去的,包软趴趴地赖在篮子里,郁岫抓了点男生的袖口。 站着的时候,男生比他高挺多的,至少半截头,但郁岫固执地认为是他没怎么开始发育的缘故,毕竟他才高一嘛。 “同桌,上课啦。”郁岫不叫云白大名,别人都能喊人名字,但只有他能以这个称呼喊人,“你不怕迟到?” 在郁岫眼里,乖乖三好学生都挺怕老师训的,身旁的男生应该也不例外。 他一路跟着人掠过校园,在挤矮了一片自行车的车场停了车,又旁观着男生给他的破自行车上了个破铁链锁。 “你这车又没人偷。” 郁岫偷偷踢了两脚那辆老式单车,结果反而是他的鞋被车轮子压上了一层灰。 云白弄的。 “你!” 下一秒,郁岫的包闷头而来,视野先是一片黑,手着急忙慌地抓了几把,等能看清的时候,男生走到了靠近空中长廊的阶梯处,也不回过来等等人。郁岫追了上去,拽着个包,鞋上的灰还没来得及拍掉。 市一中造得气派,长廊也是,连通了教学楼,学生餐厅,体育场,美术馆等各个建筑,若是遇到了雨天,学生们很愿意走这里,但如果平时,他们更愿意直线冲锋去学生餐厅。 男生走得挺慢,郁岫追上的时候都没花什么力气,现在应该正值早读时间,可他身边的好学生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今天是语文早读吧?”郁岫提醒着他的好同桌,带着坏笑,“那个臭老头上课抽你背课文怎么办?” 他们的语文老头,也是他们的班主任,讲求仪式感,抽人背课文都得单独上讲台去背。 “哦。”听了郁岫的“好心”劝言,男生没什么反应。 两个人并排在长廊上走着,其中一个人话挺多。 “好啊云白,”郁岫又说着,煞有介事的,“你旷课。我要跟……” “哦,你去告老师吧。”同桌预判了郁岫的说辞,并且把他的话给堵上了。他斜看过来的眼神带着鄙视,好像在跟郁岫说: 幼不幼稚? 情况跟郁岫想得不太一样,他郁岫似乎被人看扁了,自从跟云白做同桌之后,他时常觉得自己被人看扁了。 “云白,周末跟不跟我们一起去玩?”郁岫想了想,问着,“我们打算组个局,在竹霏那边。” 竹霏是一位从市一中毕业的有钱学长开的,算娱乐场所,玩啥的都有,但相对于闹市区的那些,还算讲究些江南静雅。郁岫跟那人算熟,在人上大学之前,经常碰面,后来学长去留学,去年刚回来,就弄了个竹霏,打发时光。 “到时候我带你去。”郁岫很体贴地帮云白想好了,他知道自己的同桌肯定不认识那地。 在长廊的尽头就是教学楼,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高一(1)班,今天还算幸运,走的时候居然没有出现巡查老师,两人从后门进教室时,早读下课铃刚好响起,郁岫都要怀疑他同桌是不是掐好时间了。 两人径直往座位而去,他们的座位在教室最靠里的边角落,非常适合开小差玩乐的一个地方,以云白考进来的成绩他不应该坐在这里,但郁岫知道原因,他司空见惯。 上课铃又响了,班主任走进来上语文课,郁岫在他的草稿本上写着什么。 很快,他用腿挤了挤同桌的腿,又等着同桌回头给他个眼神,很可惜,同桌不仅没回头,还把腿给移走了。郁岫将稿纸裁了点下来,给人塞到了桌面正中间,就卡在云白记笔记的地方。 【同桌,去吗?】 几个大字在云白眼前晃啊晃,他回过头就瞧见旁边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云白盯了那人几秒,然后摇摇头,比着口型。 “不去。” 下一秒,字条进了垃圾袋,当然不是云白扔的,是郁岫自顾自从他桌上抢走字条,撕烂了扔进去的。 行为诡异,阴晴不定,脑傻脾气坏性格刁钻,这是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之下,云白对他同桌的精辟总结,简称“烦人精”。 他有找过班主任,申请换座位,班主任却跟他说暂时换不了,说不能因个人的喜好而去破坏班级氛围,要换得等期中考才行。 班主任又说,同桌之间有矛盾很正常,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同学之间好好相处啊,他说他相信云白是个懂事的好学生,他看好云白。 但云白知道,班主任讲的全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真相不就是有些家长会偷偷送礼,让班主任给自家孩子安排个好点的位置么? 怎么到头来还把错归结到他云白头上了? 哦,他知道了,因为云白家里人可没有送礼。他凭实力考进的市一中,凭自己的成绩享受到的教育资源,又凭什么还要去为什么“隐形的资源”再交一笔钱,云白明明已经交过学费了。 在教师节那天,办公室好热闹。 他看着班主任桌面上摆满了鲜花,鲜花沉甸甸的,下面压着卡,什么千元购物卡,什么大闸蟹礼品卡。还有位学生家长拿着个厚厚的信包,说是给班主任的感谢信。牛皮纸包裹起来的信,厚度得有一厘米,几乎要把信封撑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家长写的情书呢,班主任满脸欣喜地接下了,云白知道,里面是一沓红色人民币。 到底有多少家长送礼了?那些家长又花了多少钱?云白偷偷去估算过。市一中太有名气,送礼或许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事情吧,谁不希望老师能多关照自家孩子一点? 但云白不想让家里人花这个钱,也没告诉他们教师节要到了,反正班主任不缺云白家人的那份礼,谁让他是市一中高一(1)班的班主任。 语文课有些无聊,云白听不进去班主任的声音,但他仍盯着班主任看。 腰间的那个皮带,H标的皮带扣闪着金光,一看就是新换的,就是班主任的啤酒肚蛮大,要抬手收腹的时候,才看得到那个标。 他脚上那双豆豆鞋让他整个人更加失衡了,像戳了两根牙签的大冬瓜,但那双鞋好像得要三四千,这不妨碍云白觉得班主任穿得丑。 又一张纸条被塞到了云白眼皮子底下,旁边的烦人精自顾自发完脾气,又自顾自找云白聊天,云白觉得挺搞笑的。 他低头看了眼纸上的字: 【同桌,看电影去不去?】 【就我和你。】 这次的纸大了很多,方便云白在上面写字了,他发现烦人精蛮喜欢叫他同桌的。 【什么电影^_^】 郁岫盯着身旁男生在纸上写着什么,这是云白第一次愿意回他点什么,他还有点小期待。 看来班主任的课确实太无聊了,就连云白也这么觉得。 “跟我去就行了。”郁岫拉了拉云白的衣袖,他们的距离好近,郁岫能趴到他同桌耳边说话,同桌的耳垂很好看,属于白中透粉的那款,很适合戴点什么。 “反正不花钱。”郁岫说得理所当然。 不过看场电影,他没打算让他同桌掏钱,他可做不出这么掉价的事。 耳边的呢喃消逝,这是云白第一次细细打量起他的同桌。这家伙从头到脚都挂着钱,有钱以一种低调的方式在他身上呈现。 跟班主任那种不一样,跟早上在校门口在一块聊了会天的学长也不一样,云白没遇上过这种人。 这也是云白第一次知道,原来看电影可以不用花钱。 一点高中小日常w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你在干森莫 第40章 送你回家吧 到达电影院的时候,烦人精把很大一桶爆米花塞到了云白手里,影院昏暗,踩在软绒的地毯上,几乎要失衡,电影幕布亮起,厅内只有两个人,云白,还有郁岫。 烦人精相当任性地包了一个vip厅,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家常便饭吧。云白不太记得电影的内容了,蓝系色调总在他眼前飘过,他只记得身旁的人总是凑过来拿爆米花吃,明明可以买两桶的,爆米花甜得粘牙。 电影院的廊道很深,云白挺喜欢停下来看影院内的电影海报的,一排接着一排,今天看的电影就在其中。每隔段时候,玻璃框里打着光的海报都会被换下,有的海报设计看一眼就忘不掉,但更多的,路过便是遗忘。 “同桌,你还记得么?” 坐在地上的人开了口,话语在空气中凝滞。云白的目光掠过了他,投向对面细木纹墙上挂着的几张电影海报。正中央那张格外扎眼,弥漫开来的蓝色几乎要吞噬整个视野,云白盯着那片深蓝看了半晌,喉口挤出几声干笑。 笑声碾过郁岫的耳膜,跟用沙石搓磨玻璃一样刺耳,又涩得发疼。他喉头也跟着滚出了一声低笑,红色浸染他的口腔,侵袭他苍白的脸,又自他的手部皮肉涌出。郁岫抬手擦了擦狼狈的面部,血以线条划开他眼中晦涩不明的情绪。 碎片的声音凌乱拨开,那张海报上出现了流质的红色液体,流淌之中,掌印映现其上。郁岫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触了触那张海报,回味的,苦涩的,他们的第一场电影。 他转过头,望向坐在床上的青年,对方颈窝处,鲜血烫着白皮,郁岫听青年说, 他说: “你在发什么神经?” 血在流淌,不止是墙上,蓝色与红色一起交杂着诡异。身下的青年力气很大,搏斗间,床上淋着血又几乎要不堪重负地散架。直到郁岫低声说了句什么,奇异的平静割开二人之间疯狂的混乱,青年的瞳孔骤然收缩,力道在这一瞬泄去几分。 制住青年后,郁岫才发觉他的手臂布满了血痕,被青年弄出来的,脖子上也是,全是身下人毫不留情的杰作,此刻二人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更狼狈一点。他抽出腰间的丝质腰带,攥着青年的手腕向上抬起,交叠,牢牢束缚在床头。 丝带狠狠缠挤着青年的皮肉,勒出扭曲的凹痕,此刻青年整个人背对着自己,郁岫不需要看清他的面容,当然现在的他也不想。他只是俯身,用身体缓缓覆盖上去,一点,又一点,直到他的唇能触到青年冰冷的耳骨,直到他的手臂能轻而易举地圈住那截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着的腰身,直到青年的脊背颤抖着,弯出凹陷的弧度。 怀里的青年似乎蜷缩得单薄,是郁岫的错觉,还是自己真的在没有他的日子里长开了?掌间未干的血污将他同桌的衣服蹭得黏腻,郁岫低着眼,他不介意帮他健忘的同桌重温些什么,就从那张海报开始好了。 “你要走了?” 男生今日穿了浅色T恤,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电影散场时,郁岫看着他把空爆米花桶扔进垃圾桶内,并无留意。 “骑车来的。”男生答得简短,傍晚的风将他的声音过滤,郁岫听不出其中情绪。 他一路跟着人走进了停车场,角落一辆老式单车被上了个铁链锁,郁岫发觉这场景挺熟悉的。 对于郁岫,他可没男生这么辛苦,只要跟他家司机发个消息,马上就会有人赶来接他,车子可比这种破自行车舒服得多,等个五六分钟就行。 男生跨上了自行车,就在郁岫面前,他挑眉看了郁岫一眼,又将头往后车座偏了偏,勾唇问着: “要一起吗,同桌?” 那车座是由粗铁丝架组起来的,连个软坐垫都没有,坐个5分钟绝对屁股开花。郁岫甚至没骑过这种自行车,更别说要他坐在后头了,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那我走了,到家记得说一声。” 男生脚踏上踏车板,老铃铛“叮”了几声,挺像破皮火车发车前的动静。 “诶,你等等我啊。” 车后座传来阻力,随后自行车明显沉了沉,后头多了个人。云白回头看了一眼,烦人精自觉坐在了自己后头,就是自己的T恤领口紧得有点窒息,烦人精抓了一团他后背的衣服面料,顺带把云白的衣服扯到变形。 这货肯定没坐过自行车。 不知为何,云白叹了声笑,他不过逗逗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的提议当了真。 风吹着脸,自行车速度不算快。郁岫侧身坐在单车后座上,一只手抓着自己同桌的衣服。他头一遭以这种方式穿行于街道,其实心底对同桌的车技还挺没把握的。不过他的担心并不多余,单车下一刻便甩了他一个刹车,郁岫差点从后座掉出去。 “别抓着我衣服。”还没等郁岫呛声,同桌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搂着腰。” 风声簌簌,那句话卷进了郁岫的耳朵,坐在后头,目光所及只有男生的后背与随风鼓动的T恤。他看不见男生的面容,更无法判断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的意思到底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但不重要了,郁岫松开手里的衣料,伸开双臂,环过了对方的腰身。被风吹得膨胀的T恤一点一点收拢起来,一截弧度被郁岫勾勒而出。收紧手指,他扣住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真实的安全感。 很多东西不再是被甩在后头,郁岫可以去细细地琢磨便利店的招牌,栏杆上长出的小伞蘑菇,长毛狗打结的毛绺……他只需要搂着男生的腰,只需要将头靠上男生的后背,眼前的景物便不再飞逝如水。 衣料随着车的颠簸不断磨着郁岫的小臂,他感到自己的脸烫得发疼,或许是太阳晒的,郁岫不喜欢晒到太阳。可夕阳绝不刺眼,郁岫无法解释他遇到的这种情况。 “郁岫,指路。” 耳朵贴着男生的后背,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同桌的声音透过胸腔,清晰到要跳出来。 云白不知道郁岫家在哪里,郁岫也未曾细想云白要带他到哪里去。 原来,是要送他回家吗? 在桥面,一辆单车的旧轮在飞旋,远远望去,闪着银光,他们纵着单车,飞驰向远方。郁岫忽而松开一只手,向着桥旁奔逝的江水欢呼了一声,江面宽阔,余晖镀金。 他错了,云白并不是什么呆板的三好学生,相比之下,原来他郁岫才是一个无趣的胆小鬼。但郁岫为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欣喜,他遇上这么一个有趣的同桌,尽管大多时候嘴上不饶人,可远比那些凑在他身边、尔虞我诈的同龄人要鲜活万倍。 那他同桌是怎么想的呢?同桌载着他在黄昏中飞驰,风不止歇,郁岫也止不住地去好奇这个问题。 此刻的他搂着对方的腰,侧脸贴着脊背,云白的神情无从得见,但透过相贴的骨骼与血肉,他听着云白的心跳声,心跳将畅意诉说,心跳将挣脱桎梏的自由诉说…… 心跳声在死寂的房间内实在太过突兀,一下一下,将过往敲成碎裂的冰片。 “云白,不记得了么?” 郁岫的手臂环住那截腰身,跟在回忆什么似的,收紧又收紧。床上真是一团糟,郁岫已经分不太清自己怎么把事情搞成了这样,他真的没喝什么酒。 而一阵恶劣的满足感涌过之后,他又脱开一只手,猛然将青年身上的衣服向上撩开,晃眼的皮肉曝露,郁岫将整只手掌都贴了上去,他凑到青年耳畔,呢喃着那个称呼:“同桌……” 丝带把人的手腕缠得太紧,新的印记又在不断的缠绕中生长开来。身下的人将脸深深埋在床单之中,仍然不肯施舍他一个眼神。 “你个疯子,给我松开。” 闷吼声从乱色的布料中传来,郁岫当作没听见。他的手掌缓缓游移着,血要把青年的皮肤涂满了。他又撑开手指,丈量着人的腰部,其实郁岫早就好奇了,原来云白的腰不过一拃出头,难怪抱起来这么舒服。 郁岫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此刻的“温情”,云白会因此离他而去么? 不会的,此刻他不就待在自己身下么? 跟他玩这种荒诞的角色扮演游戏,云白快恶心死了吧,可即使恶心也不肯松口一句求他的好话。 那又怎样呢? 云白自己的选择,活该受着。 笨女子怎么愈发bt了[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送你回家吧 第41章 你的秘密 郁岫的身上全是伤,透过镜子,腹部大片的淤青,颜色由紫到深,每一次呼吸都传来不畅的钝痛感,他甚至要怀疑肋骨那块是不是被云白那家伙踹到骨裂了。 “郁先生……” 房间内,赶来的家庭医生询问着郁岫的情况。 “先去处理他的。”郁岫摆摆手,说着。 床上一片凌乱,一个人被绑着手腕,背躺于上。皱巴的衣服半撩于颈部,他的背上全是干涸的血。 浴室传来点水声,郁岫拧了块毛巾,走回床边。他俯下身,毛巾擦过青年的身体,青年的背部除了一些摩擦留下的痕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伤口。反观郁岫,因着动作的幅度,一滴两滴的血液顺着手部,又淋上了青年的背部,如同滴上的红色蜡烛液。 身下的人腰部撑开力气,腰在床上弓开弧形,避了几下,他似乎很介意郁岫的做法。 “云白,你躲什么?”郁岫攥住云白脑后的头发,迫使他的头昂起,他把手机屏幕凑到了人眼前,说着,“都差点忘了让你看看,我们的朋友都是怎么想你的,嗯?” 聊天记录不断翻滚着,净是些污言秽语,这些年云白通过郁岫认识了挺多人,苏屿就算其中一个。郁岫一直觉得云白挺有本事的,能在那些人精里面混上名,哪怕当初不打招呼地走了,他们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你是不是挺喜欢这样?”郁岫抓住人的头发,聊着,“要不要我喊他们过来玩玩?” “能不能滚。”缠绕床杆的丝带摩擦着,声音从床头传来,带着怒意。 “有镇定剂吗?”这一句是郁岫问医生的。 那位医生迟疑片刻。房间里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郁家小少爷全身都是血,床上还绑着个人。那人的脸被迫藏在床单之中,但看一眼就知道了,是个男人。 他是郁家的私人医生,而那位小少爷素来不喜与人太过亲近,可……扫了一眼那位青年光裸的背部,上面全是暧昧的痕迹,他心思了然。 一只注射针筒被递到了郁岫手中,细长的针头在灯下闪着银光,随后又毫不留情地没入青年后颈。 或许药水的冷意逼迫着青年低声咒骂了几句,但很快他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郁岫终于将青年手腕处的丝带解开。 “呃……” 房间里静到几乎只剩下呼吸声,青年的手指蜷缩几下,无意识地抓了几分被单。郁岫扶着他的肩膀,将他身子翻了过来,颈窝处那破口的牙印还在渗血。 青年抬开手,手腕上也渗着血砂,他虚虚推了一把郁岫的手臂,很可惜,没什么力道。 那张好脸再度出现,卸去戾气之后,勉强睁开的眼眸含着迷离的水光,望着人时,带上了一种全然的,毫无防备的懵懂与乖顺,心间有什么东西被撬开了,郁岫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云白。” 手掌贴上云白的脸颊,这一次,没有被躲开。那双迷蒙着雾气的眼似乎仍试图聚焦着,青年神情痛苦,郁岫意外地从中品味出了几分滋味, 名作——上瘾。 【同桌,今天要下雨。】 上语文课时,郁岫扭头给云白递着纸条。只有在臭老头的课,云白才肯给他回点什么,郁岫摸索出了规律。云白今天没骑单车来学校,他有点好奇云白怎么回家。心思一直躁动到放学,他扯住了云白的衣袖,本想开口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坐车回家,但云白先开口了。 “我走回去。” 灰色的天空已经淅淅沥沥着飘雨,郁岫没带伞,他钻到了云白的伞下,跟着人走了,那把伞挺小的,两个人得挤挨在一起。后来云白把伞让给他了,然后一个人走在雨中,幸好雨不算大,落在人的白色校服上,又擦着人的颈窝不知跑向何方。 郁岫发现云白有时候回家挺晚的,他会找一家便利店,又或者别的什么,就待在里面写作业,他跟那里的人居然都能聊上两句。市一中的作业很多,有些题目很难,郁岫盯着草稿纸打了一张又一张,他也跟着拿草稿纸,在上面画点什么,画着画着纸上出现了一张男生的脸,很好看。 店员送了他们两份关东煮,郁岫没吃过这种东西,他尝了一口,然后就推到一边,不碰了。 自从郁岫放学后缠着云白,他跟着人去了挺多地方的,那些地方他全没见过,都不知道云白是从哪挖出来的。比如云白会带他去游乐城那边打街机游戏,灯光打得五颜六色,人们把红色按钮蓝色按钮按得噼啪响。那边的老板认识云白,看到人的时候,脸上总挂着笑脸,然后领着他们去玩最新的街机游戏。 不过每次郁岫都会输,输到气不过的时候,几乎要挂脸。后来他终于赢了一局,开心之余,云白又拉着他去了娃娃机那边给他抓了个娃娃,说是给冠军的奖励。 劣质猫猫头在半空晃荡,耳朵上的线头几乎要掉出来,但还挺可爱的。娃娃机中堆了一大堆丑娃娃,郁岫惊奇于云白是怎么把这个可爱家伙给捞上来的。 娃娃机里的长灯泡将云白眼里的光也打亮了,郁岫背过身,跟人说: “你把这个挂我包上吧。” 背后传来笑声,郁岫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了忐忑,他还以为云白这个臭脸男不会笑呢,笑声淡淡的,他想回过头看看,但是云白在帮他搞包挂。 雨点把地面打湿,低洼的地方开始出现水塘,他们路过了一片废弃建筑,那里曾经是家福利院,郁岫知道,是因为听家里人提过。 福利院后头有条小溪,走在前头的云白只是停下来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止住了目光。云白走路速度挺快的,有时候郁岫需要加快脚步追上去,但更多时候,云白会停下来等他。 “原本想去江边散散步的。”声音从前边传来,郁岫终于能把人罩在伞下。伞松了松,云白将那柄小伞倾向郁岫,“雨太大了,你回家吧,郁岫。” 自那次以后,郁岫偶尔能坐上云白的单车回家,他挺惊叹于云白怎么走了一遍路就记得他家位置了。郁岫父母总是在忙,所以家里通常挺冷清的。 下车时郁岫会拽着单车,问他去不去家里玩会,云白每次都拒绝,又每次都骑着车独自离开。 “能不能去你家?”郁岫盯着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眸,面前的人似乎也在透过他的脸想看出点什么。 他沉默了挺久的,沉默打着伞面,雨越下越大了。 “嗯。”云白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郁岫。 跟着人在一处老式居民楼里转啊转,郁岫走在狭窄的楼道里,墙上贴满了斑斓的小广告,上面缀着鲜亮的电话号码。绿色的铁皮门开了以后,又拉开了一层网纱帘,屋子里逼仄矮小,传来点烧饭的油烟气,味道很重,郁岫咳了两声。 “回来了?”女人的声音从厨房钻出来,她寒暄几句,郁岫囫囵应和着,却开始打量起女人的面容,说实话,找不出云白的影子。 “妈。”直到云白喊了一声,郁岫才敢确定那是云白的母亲,“我来吧。”云白钻进了厨房,郁岫本来想跟进去,可惜厨房没他站脚的地方了。被人打发到餐桌旁坐着,他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屋子,小到在厨房做饭的云白甚至就在自己眼前。 烟气夹着红色火舌冒了出来,郁岫咳嗽了几声。 屋子里被锅气蒸热,一间房门关着,里面冒出了小男孩的哭声,郁岫数了数,怎么数都少了一间房,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你和你弟住一起?” 一道菜被放到了桌上,云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看起来和这个家挺格格不入的。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中空的绿铁皮门又开了,进来的男人应该是云白的父亲,郁岫站起来同人聊着,那位男人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云白的影子。 菜被端了上来,云白烧的,丝瓜汤,烧菠菜,西红柿炒蛋,还有一份甜鸡翅。饭桌上,一家人客客气气的,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氛围。 男人喝了点白酒,很快便开了话茬,他拉着郁岫聊时经,郁岫发觉男人对于那些的认知或许来源于网络短视频。对面,坐在夫妻中间的小男孩应该两三岁,他玩着玩具车,吃饭也不算太老实,偶尔会抬头望着云白,傻傻唤声“哥哥”。 郁岫看了眼云白,很巧,坐在旁边的云白也在看着他。云白唇瓣的颤抖几不可见,他或许想应下小男孩那声哥哥,可迟迟没说出口。 这是郁岫头一回在云白身上,感到了一种名为窘迫的情绪,有什么东西碎裂着,可能他不应该跟着人回家。 每逢周末,一帮朋友总会问郁岫去不去竹霏玩,都是些老生常谈,他拒绝了。 校园停车场地,一只包又被丢进了铁篮筐里,郁岫发觉这玩意儿还挺方便的,他坐上了那辆老式单车的后座。 “同桌,去哪玩?” 篮里的包被一只手拎了出来,又甩回到了郁岫身上。 “下次吧,今天有点忙。”云白拒绝了他,理由很敷衍。 郁岫撇撇嘴,抱着包又从车座上站了起来,他似乎被冷落了。最近这段日子,云白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搞得郁岫对于这个朋友有点头疼。 “你是不是要去打零工?”他拦在单车前,“别去了,陪我玩会不行吗?” 他往云白手机里转了几笔钱,这是郁岫第一次给他转钱。 “这个是你送我回家的辛苦费。”郁岫凑到一边,一笔一笔给人数着,“这个是我们在电玩城的共用储备金,你数学好,就你来保管吧。”他又点下了另一笔转账,“还有这个……我想吃你做的鸡翅,好不好啊云白?” 但话还没说完,云白却把他轻轻推开了。 “……下次别这样了。”云白摇摇头,眼底的晦涩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可看进去的时候,就是移不开眼。 他跟郁岫说:“傻不傻啊?” 语气很轻,轻到郁岫还没反应过来,云白就推着车走远了,至于去哪里,没人知道。 如果问云白,有把郁岫当过朋友吗? 云白会说,曾经,很短的一段时间,在最最懵懂,最最冲动的年纪。 再后来,他谁都不想信了。 第42章 留在我身边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得很快,班主任老头喊了郁岫去他办公室。 发黄的玻璃杯里悬浮着茶叶,班主任莫名其妙地问他是不是跟同桌有矛盾。 “跟云白?”郁岫摇摇头,“我们挺好的。” 但是云白找班主任申请换座位了,这是老头告诉郁岫的。他说他本来看他们两个大男生处挺好的,但架不住云白三番两次地来找过他,所以想问问郁岫真实情况。 那天郁岫几乎是冲回教室的,他踹开后门,劈头就是质问: “云白,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课间,一班门口本就挤着挺多人,见着这幕,大家都噤了声。一位是有名的公子哥,一位是成绩优异的校园男神,那位公子哥拽着男生的校服衣领,两个人甚至要打起来,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嫌我烦了是吧?” 被拽着衣领的云白神情空滞了几秒,但很快就转为了淡漠,他说: “你才知道你很烦吗?” 云白一把挥开了他的手,一切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郁岫发觉这才是他好同桌真正的模样。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我耍得团团转啊,你个骗子。” 关于换座位这件事,班主任询问过郁岫的意见,郁岫说不换,那就是不换。要是云白觉得他烦,那挺好的,他就烦给他看。 “那个老头找你了?” 那天郁岫没注意到云白的背包比以往还要鼓一些,他正在气头上,掏开课桌里攒起来的纸条,厚厚一沓,上面挤着两种字迹。一张一张地撕着,他把那些全扔进了垃圾袋里。还有电影票也是,还有他攒在画册子里的那些画,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废纸片,塞了满满一袋。 “郁岫,你愿意听我说吗?” 郁岫忽略了云白问他的话,也刻意地不去看旁边人一眼。他不想听什么解释,反正他把该说的都说了,谁不知道,惹他郁岫的人,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算了。”云白说了一声,之后也没再开口。如同往常,他忙着自己的事情,直至放学。 那天的太阳被晒得有点褪色,光影泛白几乎要吞噬所有,郁岫盯着远方的一辆单车,被日光笼罩,看不太清。 几个朋友凑过来问他去不去竹霏玩,郁岫说:“去。” 后来,云白没来上课,那是他第一次缺课。班级里传开了点议论声,郁岫没太在意。第二天,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郁岫当他同桌生了病。 整整一个星期,什么病能生这么久?郁岫明明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报复他同桌,但对方连一条消息都没回过他。 他终于忍不住,找到了那栋老旧居民楼。生锈的绿铁门“吱呀呀”地从里推开,冒出头的男人看到郁岫,表情有些诧异。 “家里有点事,他这几天去同学家住了。” 男人这样答复着郁岫的问题,郁岫打量着男人朴素的面容,越看越觉得陌生,他又想到那个小男孩,跟夫妻俩很相像,特别是眼睛那块。 想到这里,郁岫无耻地笑了,他同男人聊了点什么,之后再也没去过老破居民楼里的那间屋子。 从那一刻起,郁岫终于明白了云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被抛弃了两次的家伙,一次亲生父母将他放到了福利院门口,还有一次,是他的养父母。 至于原因,还能是什么? 养不起了呗。 郁岫决定要把云白找回来。所有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他一个一个找。从窥见云白秘密的那刻起,他就想好了: 他可以带云白回家,郁岫能跟这个可怜家伙生活在一起了。 所以他一直没搞懂,这种出身的家伙,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向他低头,哪怕一次。只要一次,很多事情,郁岫就当它过去了。 明明家都准备好了,郁岫一直在等云白。 真的。 黑色门柄转动,门缝渐渐变大,一个高瘦的人影投入室内。 影子笼罩着半躺在床上的人,他手腕处被黑色链铐锁住,细长的银铁链一直延伸到床杆。薄被半掩着青年的身体,露出来的一截脚踝被黑皮铐磨出淡淡的红痕。 另一条长银链勾连两处脚踝的镣铐,稍微动动,就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 青年的颈间缠着白色医用纱布,若非那处有伤,郁岫肯定还会再给人添一个皮颈铐。 “昨晚下雪了,我都不知道。”他说着,又拉了张椅子坐到云白床前,靠进椅背,目光始终流转于对方身上,“雪挺厚的,这几天别出门了。” 床上的人闻言,只是缓缓抬起了被铐住的右手,链条拖拉作响,青年讥讽着:“搞什么?被我揍怕了?” 郁岫摇摇头:“要过年了。” 房间里散着太多奢侈品购物袋,橙的黄的黑的,跟一片废墟一样堆在地上,很多袋子上缠绕着精致的丝带。 “新衣服,新鞋……你说还缺点什么?”他的视线一件一件扫过地上的东西,最终落回到云白脸上。 床前的青年在盯着那些袋子看。 “不喜欢吗?”郁岫问着,“我没记错吧,你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了吗?”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漆面的沉盒子,打开后,一条v型颈链嵌在绸缎之中,颈链闪着钻石的光彩,围起的细钻如蛇一般盘踞正中那颗偌大的鸽血红宝,造型仿若伊甸园内的蛇与苹果。 可惜,现在的云白戴不了。 “这个呢?眼熟吗?”郁岫将这条项链挑了出来,项链在他的食指上荡了几下,光彩眩目。一共两颗,这一颗是他特意留给云白的,比送给谢家的那颗还要艳色无双。 “为了它,还搞出了条人命。”郁岫再次靠回椅中,感慨着这颗红宝石的来之不易。 项链挂在他的食指上晃啊晃,挺沉的,这是他郁岫亲自为云白设计的款式,他很想看看云白的反应,但等了这么久,换来了一句: “值得吗?” 郁岫扯扯嘴角,发出声笑,“……值得啊。”他把项链收回到盒子里,又放回到床边,“这么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很快云白朝他点点头,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认同吧,但除此以外,他便不再看郁岫了,也不再开口,应该是懒得说了。 这样的状态,让郁岫觉得自己在对着一只布偶娃娃聊天,他用食指侧滑了滑云白的脸颊,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云白暂且没什么力气避开自己。 “……好好过年吧。这些年,哪次不是一起过的,嗯?”郁岫言尽于此。 那些链子对于云白来说,挣开实在太容易了,不过他不会跑的。 过个年而已,云白回来,不就是为了跟他一起过年么? 郁岫又有点不确定起来,这种不确定性让他一下子给了云白太多东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几十万变成了房间里躺在地上的那些购物袋。 盯着躺在床上的人,他有点想云白能一直这样在自己身边,可过段时间,云白还得回A大。 两个人之间的碰面,其实仅仅维持在,云白想跟郁岫碰面,然后在他这里拿走点什么。 不出意外,这次应该也是。 郁岫带了只盒子进来,拆开后是一支注射针筒,跟镇定剂效果不太一样,打进去后人会全身无力,却保持意识清醒。他生生看着细长的针头扎进云白臂弯处的静脉,透明药剂一点点流逝,直至尽数流入他的体内。 那张脸上的表情简直烂透了。 黑色木门合上不久,又被悄悄推开。偷偷摸摸的一个身影,很大一只,显眼极了。 浑身动不开,云白垂着无力的脑袋,盯着那家伙把袋子挪去了衣帽间,衣架碰撞的声音传开,苏屿居然在那收拾东西。 “……神经病。”他轻叹了一声。 药力将云白的身体拖得沉重,又将他的脑袋激得太过清醒。一些被抛在角落的记忆涌现,无可避免地,那座废弃的福利院刺激着云白的神经,他是在那里长大的。 这种经历让他感到自己跟小猫小狗一样,养不起了,就丢进个纸盒子里,等着好心人来收养。 云白的确等到好心人了,但他真的受不了他们要亲口说出那种话,太残忍了。 他没被人抛弃,云白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只是选择了独自生活。 一个人的话,就用不着考虑那么多破事了。 “哥……”苏屿从衣帽间探出头来,“饿了吧?我喂你。”他端了碗热粥,坐到床边,舀了勺粥,朝它吹了几口气。 白勺蹭到了云白嘴角,几滴粥液抖了上去。苏屿斥责几声自己的笨手笨脚,弯弯手指,凑上去帮人把粥液刮蹭了下来。 “别打架了好不好?”苏屿又托起那碗热粥,坐到了床边。床被他坐得凹陷,也许还压到了链条,他只是将碗凑得离云白更近了一些,几乎要贴到人的下巴,“哥你吃点吧,想要什么跟我说,我都给你买。” “呵……”云白吃力地开口,“那你敢给我吗?” “手机。” 房间里没声了,那把破勺子也不往人嘴里塞了,他突然想问问苏屿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 想到郁岫给他看的那些聊天记录,说实话,云白不太能理解这种男人间的感情,苏屿也是,还有顾奕也是。他静静看着苏屿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亮了又亮,激动到碗都要拿不住了。 “我……其实一直都对哥有意思,就是怕你不理我……所以才不敢说。” “嗯,我知道。” 虚弱的声音传来,这句话让苏屿几乎眩晕。 面前人薄唇微启,那勺凉粥终于被喂了进去,苏屿又舀粥吹气着,欣喜极了。粥被云白吃了一大半,都是苏屿喂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云白已经接受了他。 但很快云白的神色又痛苦起来,应该是因为郁岫注射的药,强烈的副作用使那些好不容易喂进去的粥全被吐了出来,几声哽咽听得苏屿心都要揪起。 泪珠挂在云白的眼睫上,面色苍白到几乎要虚脱,苏屿看着他眼下,青黑眼袋浅淡地勾起了几根线条,是郁岫将其折磨至此。 “哥,不能再弄这种药了,我去跟那个神经病说。”手抓上链条,苏屿想解开那些铐子,想带着云白去浴室清理,但钥匙在郁岫那里。 “哥……过几天我带你去看雪吧。”苏屿说着,“我不告诉那个神经病,真的。他这次太过分了。” “我不会打架,我也不会把哥弄成这个样子的。”苏屿急得语无伦次,“哥,你跟我藏一段时间就好。” 短短几息,他就考虑好后果了,郁岫要是追究起来,或许要扒了他家一层皮,可看着云白颈间纱布裹得挺厚,里面的伤不知道有多重,苏屿真的心疼了。 “反正,我不听他的了。”苏屿说着,“我想……我想带你走。”他说着真心话。 “云白,你跟我走吧。” 很快苏屿便起身去浴室,想去弄点湿毛巾帮云白收拾一下,他没看见,在他身后—— 云白,笑得好开心。 第43章 金屋藏骄 雪连着下了好几天,今年实在太冷,积雪堆在院子的草坪上,久晒不化。原本冷清的建筑又热闹起来,这段时间,几个朋友总问郁岫有没有空,郁岫把他们喊到了家里来玩。 一进门,他们就商量着年后要不要去哪里玩,有的人坐在沙发上,有的人去地下室玩起了桌球。 车库门开着,一个人围着停在里边的红色机车转了两圈,他回头问了声: “郁岫,他就待在那里不回来了?” 台球碰撞的声音停止,那边的两个人放了放手里的球杆。 询问的人,名叫刘旭,他皮肤蜜色,头发挺短,留着个刺头,长相偏年轻挂的,穿着也是,像个大学生,但其实已经毕业三四年了。 那辆摩托原本就停刘旭那的,郁岫说要搬走的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 “你问他呗。”郁岫回着,“他不是一直都挺有想法的。” 刘旭随着人走出了车库, “臭小子不回我消息。”他撇嘴表达着不满,目光扫到台球桌边的另外两位朋友,他们也认同地点着头。 “我服了,真是上个大学把人都上野了。” 其中一个朋友要把球桌让给他,刘旭有点没心思了。他的视线又在这栋别墅里游移着,直到上一层的楼梯口传来点动静,他跟苏屿打了个照面。 苏屿没在群里有动静,或者说,他都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 刘旭打量着人,居家拖鞋,睡裤,宽松长t恤,很明显是在郁岫家里住着的。 梯灯暗了下来。下一秒,苏屿就跟他避开视线,自顾自下了楼,往客厅去了。 刘旭上了两节楼梯,但很快又走下来了。他往着郁岫那堆走去。 郁岫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藏人了也不说声。”刘旭故作惊讶,“吓我一跳。” 几个朋友笑成一团,坐在沙发的人往旁边挪挪,想把大高个的苏屿拉进来。 “你俩,搞什么?”刘旭坐到了苏屿旁边,他挤了挤苏屿。 他又说着:“你们家那个事怎么样了?最近都闹上新闻了。” “压着呗,闹不大。”郁岫聊着,口气轻飘,“钱也赔了,还是要打官司,搞不懂他们。一百万买条命,还不够吗?” “应该是嫌少了。” 说到这里,他嗤笑了一声。 刘旭话锋一转:“过完年我要去躺A市。我倒要看看云白那个臭小子在忙什么。郁岫,你怎么说?” 剩下的几个朋友都往刘旭的方向看去了,对于他的提议,他们似乎都挺感兴趣的,又因着他的话,他们都望向了单独坐着的郁岫。 “找他?想什么呢?”郁岫的声音总是带着点上扬的感觉,不屑的表情很容易让他的眉眼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味道, “送钱还没送够吗?” 屋子里挺暖和的,但郁岫的衣服几乎要把他全身遮起。单手支头,手肘靠在沙发扶手边上,动作的时候,衣袖撩开了些,手腕处的白色纱布露了出来。 “不如来谈谈,云白到底怎么能混出国的。” 长沙发上,被夹在中间的苏屿挪了挪,他的姿态显得僵硬,眼神也带上了闪躲。 “要不先来说说我吧。”郁岫起身,从茶几抽屉里抽了叠资料出来。 资料被甩到桌上,但没人去动。 “他本来应该跟我一起上大学的,现在你们满意吗?” 另一边,刘旭躺倒在沙发里,“一个大学而已,想去哪上就去咯。”他给自己点了根烟,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笑着叹了口,“意大利挺好的啊,他去玩一趟又怎样呢?” 刘旭算是明白郁岫这个小弟弟请他来家里干什么了。 兴师问罪。 呵,想到这里,他最后将视线落向了落地窗外的雪景,“不过事先说明,我可没这么闲。想跟人玩过家家?那你该问的人,不在这里。” 聊到这里,楼梯口的灯忽而亮了亮,白日之下不算显眼,但众人的视线都往那边瞥去了。 一位青年慢慢走了下来,他穿得宽松,又或许是因为他消瘦得太过厉害,衣服几乎要在身上晃荡。圆领口露开大片,颈上层层叠叠着白色纱布。 随着他下楼的动作,垂坠的裤腿向上滑去,他的脚踝处被扣上了一个黑色的电子脚铐。青年走得几乎没有声音,甚至走几步就要扶点什么。 客厅白色绒毯陷了几分,青年低头看了眼散在桌上的那叠资料。 “郁岫啊……” 青年唤了声,声音轻到极致,却让郁岫不自觉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听那人说着: “挺会做梦的。” 一圈人全噤了声,他们仰头盯着不该出现在这座建筑里的人。那位他们口中等待已久的朋友,如今就站在他们面前,戴着挣脱不开的定位器, 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 云白,回来了。 隐在朋友堆里许久的苏屿钻到了云白旁边,他扶住了人,说着:“哥,你坐会吧。” 但下一刻他就被推开了。 云白独自移到了餐厅的长岛台处。长脚凳在地上拖开声音,他坐了上去,身影看上去孤零零的。 几个朋友很快围了上来,围到云白几乎要被他们淹没。 “请我住你家,都不准备饭的吗?” 不知为何,云白的声音抖得厉害。但不变的是,他跟郁岫说话的时候,总带着点不客气,这让他的嗓音显得凉薄起来。 刘旭坐上另一把长脚椅,他与云白几乎膝盖碰着膝盖,捏了一把对方的肩膀,突出的骨头实在太过硌手。 “上个大学上成这样。” 他凝视起离他太近的人,面上皮肉紧贴到夸张,几乎要只余下层薄皮,但这让云白的脸变得更为深邃,深邃到眉眼间晕出一股淡淡的熟味,带着几分糜烂。 长大了。 长岛台上被摆上了一盘法式羊排,澳龙,黑松露意面。 一双纤长的手摆弄着刀叉,云白沉默着,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这些东西。 头顶的射灯打下光来,刚好把那张好脸打亮。剩下的人全在盯着他吃,像是在欣赏什么舞台剧表演。 直到中间的人露出苦痛的神情,下颚处的青紫血管凸起,他半捂着脸,起身走开了。 呕吐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大家都听到了,云白挺难受的。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长岛台对面,苏屿抓上了郁岫的衣服,拉扯间,郁岫身上的医用纱布露出了点。 “都说了,别给他弄那种东西。”苏屿哑着声,浅褐色瞳孔里溢满了质问,“他都成什么样了?我说,你把他搞成什么样了……” 但很快,他就把人松开了。 郁岫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已经减轻剂量了。他能动能吃,不是挺好的么?” “你急什么?”郁岫讥讽地瞧着那张急切的脸,“啊?苏屿?在装给谁看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屿,全都没资格说郁岫。 因为是他把云白带回来的,是他郁岫让所有人得以见着他们朝思暮想的朋友。 他摆了摆手,示意人换了几道清淡点的餐品。 郁岫怎么不知道注射了那些药副作用挺强的,容易让人嗜睡乃至厌食呕吐。 但他需要云白留在这里,等他办好了申请,让云白以交换生的身份,留在B市同他一起上大学。 云白,必须好好待在他的面前。 郁岫要把一切,都掰回正轨。 卫生间中,水声不断。 云白整个人伏在洗手台前,脸上淋满了水,手肘勉强撑着台面,他站得吃力。 胃部的翻涌并未止歇,他干呕几声,喉口紧缩几下,喉结滚动着,他只呕得出酸水了。 他的眼睫颤得厉害。 颈部忽而被什么扶住,云白被迫扬起头来。 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整张脸**的,眼尾发红,嘴角挂着水痕,神色涣散。 看起来,还挺可怜的。 镜中,一只手圈起自己的脖子,又让人怀疑,如果用点力的话,会把他的脖子折断吗? 云白现在,真的挺虚弱的。 “我……还行。”他低声同身后的人说着。 下一秒,一阵力道在云白的腰部收起,他轻易就被人带上了台面。 此刻,云白整个人坐在大理石台面上,他垂着视线,看向站在他两腿之间的刘旭。 刘旭蹲身,单手握住了云白的脚踝。 那个黑色的电子脚铐紧扣着人的皮肤,他端详了一阵,食指蹭过之间的缝隙,但进不去。脚铐扣得太紧,上面的定位器闪着红光。 他站起身,又伸手,轻轻绕下了身前人脖颈处的纱布。深红的乱色交杂颈部,颈窝处的圆形伤口结了痂。 “瘦了这么多……”刘旭两只手虚虚圈起云白腰部,丈量之下,云白清瘦到让他心里冒出了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抬起人的一只手臂,刘旭将云白的衣袖往上撩去。臂弯处肿胀着一片淤青,上面浅淡不一的针孔,扎着眼。 另一只手臂,情况也是如此。 “怎么……不来找我?”刘旭抬起眼,紧盯着云白的眼睛,凝盯良久,他要有点认不出眼前这个臭小子了。 臭小子湿着脸,回了他一句: “有区别吗?” 也是…… 也是。 哪怕云白真去找了他,一旦郁岫发现,刘旭也只能把人给出去。 就像那天,郁岫来把车子弄走一样,都不需要给什么理由。 可是…… “回来就好好玩?”刘旭揉揉云白的脸,熟悉的手感让他的眉眼弯起,这使得他的整张脸更亲切了,“等好点了,带你出去走走?” 臭小子回来了,不就行了? 第44章 一起耍朋友 车窗外移景,白茫茫一片,不高的松树挂着糖霜。 云白斜靠在窗边,双眸紧闭,似乎陷入浅眠。 车中的皮革味挺重,混着车载香薰的味道,闷得人头晕。车刚停稳,他便推门下车,弯腰干呕了几声。 冷冽的雪味沁入鼻腔,肺部寒凉,一股冬天的干涩涌上,逼得云白咳嗽起来。 咳意不止,仿佛要把肋骨咳断。 白气一阵一阵从云白的口中透出,又转瞬即逝。 背后,有人拍着他的背。云白弓着腰,困扰于胃部的搅弄,手掌贴着车身,迟迟站不起来。 刘旭牵住人的手腕,却被云白反手抓住。 冰冷的手指触到皮肤上,手腕处传来下压的力道,带着颤抖。 呼吸声苦痛,云白有点喘不上气了。 一只手掌盖住云白的下半张脸,捂住了他的口鼻。 云白被这道力气带得后仰起头,他望见雪后的天积着厚云。 热意涌动,带着化开的水汽,寒意淡了下去,云白喘息着,耳畔有人在跟他说: “好点了吗?” 刘旭要将云白整个人都搂进怀里,他听着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又跟他轻轻点着头。 他把人转过身来,云白的头发长了许多,发梢要盖过他的眉眼,刘旭帮人把头发撩起了点。 不知是雪水,生理泪水,还是呼吸凝起的湿意,打湿了云白的睫毛。他的鼻尖也泛开点粉意,或许是冻的,还是刚刚被刘旭的手给蹭红了。 这几天出来玩,云白几乎都是这个状态,全无生气。很多时候只是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阖着眼,在睡觉。 说实在的,刘旭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和云白第一次碰面,是在竹霏,郁岫把人带过来的。 那个时候,云白穿着高中校服,脚上却穿了穿贵价板鞋,看上去挺突兀的。 竹霏,是刘旭开着用来消遣的地方。 在那里他教了云白挺多东西,比如打桌球。刚见面时,臭小子摆着个冷脸,却出乎意料地愿意学那些玩意儿。他认真学起来,进步还挺快,这让刘旭教出点了成就感。 在云白没上大学之前,他还能跟他去健身馆玩,那是刘旭后来弄的场所,他甚至还专门辟了块场地,只留给他和云白。 “臭小子,你求我一声。” 捧着云白的半边脸,凑到人耳边,刘旭厮磨耳语。 前面有人在等着他们,几个人散在江边的行道旁,视线全在往他们身上放。 “你求我一声,我就想办法把你弄走。” “……苏屿也这么跟我说过。”云白回着,气息虚弱。 自从苏屿搬进别墅,郁岫便勒令,只要他敢单独出门,就算作被踢出门外了。因此,苏屿很难在郁岫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这些天,哪怕出来玩,郁岫几乎每一刻都盯着云白。 手机被收走了,电子脚铐锁着人,又用药把人困得根本无法逃跑。 种种举措,就好像要把云白钉死在自己的身边, 永生永世。 “你做了什么,把他惹成这样?” 听着云白的话,刘旭有点窝火。但他更急切于了解真实情况,郁岫和云白间的关系明明尚不至此。 “顾奕。” 云白盯了一阵刘旭,轻轻吐出个名字。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谈恋爱。” 他吃力地扯了个笑出来, “你说我要答应吗?” 在刘旭听来,云白的话真的挺荒唐的。 但看着人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动摇,他恨不得一把推开这个臭小子。 可是云白身体太虚,刘旭怕放了手,人就会跌到雪里去。 雪全是寒气,臭小子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想到这里,他真是要被眼前人给气死了。 云白不能跟别人谈什么狗屁恋爱,更不能就这样困在郁岫身边。但郁岫的脾性乖戾,能出面的人如今不在B市。刘旭又不能直接把人打晕,事情闹大了,更不好办。 他捏着云白的下巴,轻轻摇了摇,叹了口气,“回来了,也没想着来看看我 。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才来念着我。云白,我是你的谁啊?要这么照顾你?” 有时候,刘旭真会觉得自己挺生不逢时的。 如果他晚出生个几年,在高中的年纪,遇上云白这么个臭小子,都不知道能跟人玩得有多疯。 怎么偏偏是郁岫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先遇上了他呢?还跟人当了三年同桌。 但…… 云白忽而将脸窝进了他的肩头,声音湿漉漉的,他感觉自己颈侧那块好像沾了层水上去。 “哥。” 耳畔传来清晰的声音,是云白在唤他。 “很难受。” “……” “我来想办法吧。”刘旭终究还是心软了,他跟人商量着,“这段时间乖一点,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他想着, 这一声哥,换的也值了。 ··· 几个人在行道上走着,坠在最后的青年,套着件灰色厚羊绒短款外套,里面的衣服层叠着。 走几步,呵出的白气就要模糊青年的面容。 他侧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江面凝起了薄冰,江畔行道围起的栏杆上还挂着雪,对于南方城市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大地白蒙蒙一片,青年的手本捂在暖和的口袋里。但他还是停下脚步,伸指戳了戳栏杆上的积雪。 棉花般的雪凹下去一个小洞,指尖迅速升起红意。青年笑了笑,又捧了把雪,看着它们在手心里化成了水。 江景餐厅今日清客,几位服务生已在门口等候,几位贵客走入其中。 餐厅里很暖和。 最后走进来的青年,睫毛上挂着的雪很快便融开了。他静静脱了件外套,脖颈一下曝露在空气中,上面深浅不一的磨痕,叫人想入非非。 服务生偷盯了眼另几位已经坐下的贵客,他们的眼神全交织在那些痕迹上。青年的劲脸凝着冷意,服务生帮青年取走了外套,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厢间。 落于主座的郁岫肩膀抖了几下,他被这一幕逗乐了。他不知道云白什么感觉,反正他觉得挺意思的。 旁边空了个位置,郁岫示意人将位置拉得离他近了点。 但云白略过人,坐到了靠墙的沙发上。 视线偏偏,落地窗外,房间连通一个露天阳台,走侧门就能到阳台上去,观江上雪景。 “云白,来吃江鲜。” 桌上的菜品转动,吊足的鲜味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 沙发上,倚靠半侧的青年碎发散盖额间。他微眯着眼,似乎没什么精力理会郁岫。 “干什么?之前不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的吗?” 郁岫提着旧事。 刚回来时,云白能跟他坐一排,一起吃吃牛排。 现在,碰都碰不得了? 他走到人跟前,想把人从沙发里拉出来,可身下的声音飘渺到要散去。 “有点……累了。” 云白凝着他,眼下青黑一片,看上去真的挺疲惫的。 郁岫用手贴了贴云白的额头,凉的。 但这真的是云白第一次向他示软。 这导致郁岫的眼皮抖了起来。 他又摸了摸云白的脖颈,手擦过上面凌乱的痕迹。指腹传来的温感,仍然是凉意。 “刚刚玩雪不是挺开心的?” 云白的异常,让郁岫下意识感受到的不是疼惜,而是警觉。 进餐厅前,他亲眼看着云白在拨弄门口松树上的雪,还把雪抖弄到了自己的外套上。 “嗯。”云白低声回着他。 又是不确定性,在郁岫心中升起。 他的视线在厢间移动,扫过的时候,苏屿回避了他的视线,而刘旭, 在直勾勾盯着他看。 “你啊……”郁岫叹了一句。 郁岫是和云白一起过来的,苏屿跟他们一起。刘旭单独开车跟在后头。 这个厢间在一楼,是有独立卫生间的。卫生间窗户挺大,翻下去还挺容易的。 “要我喂你吗?”郁岫俯身抓住了人的后颈,“嗯?” 很快,云白就起身去了座位。 坐下的时候,苏屿已经偷偷摸摸跨过位置,往他碗里放满了吃的。鱼肉挑最鲜活的那块,虾挑最紧实的,鲍鱼必须是个头最大的。 但没人有意见。 “多吃点,补补。” 刘旭和郁岫,把青年夹在中间。 相较于郁岫,刘旭这边要温和得多。他哄着云白,吃了挺多东西。 餐到一半,他抽了盒烟出来,又往云白耳朵上夹了根。 “……不会抽。”云白放下手中的筷子,把烟递了回去。 “大学里没学会?”刘旭的语气轻佻,却没有要责备的意思,“舍友都不抽烟?”不等人回应,他便点燃了那根烟。 手臂捞起云白的肩膀,烟气喷涌到人的脸上。 青年鼻梁皱起,面上凝重,脱开刘旭的臂弯就往卫生间去了。 又一次,要吐个干净。 郁岫盯了一阵被带上的门。 他来到门前,转了几次门柄。 门被反锁了,里面没什么声音。 桌上一只手机拉起了警报声,极其刺耳。 厢间里回荡着几声笑,郁岫的皮肤本就苍白,苍白将他的脸衬得扭曲。 “云白,你可躲好了。” 椅脚在地上拖拉开声音,门被砸到开裂。 “呼啦啦”的寒风刮进来,窗户敞开大缝,里面一片狼藉。 就是没有人。 “……” 人跑了。 卫生间里只站着郁岫一个人。 他踢开断裂的木板,走出门后,剩下的人都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全无什么动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手机警报声居然在这时止住了。 目光放到厢间门口,郁岫又偏头往落地窗外看去。 阳台上靠着位青年,背影纤长,仿佛要融在雪里。 侧门转了开来,“咔嚓咔嚓”的踩雪声传出,厚实的积雪上压下脚印。 青年回过身,看着郁岫。 郁岫从他眼里看到了苍茫的白与黑,傍晚的天地在黯淡。 “透透气。”云白歪歪脑袋,额间散发被风带起了点,“受不了烟味。” 他勾唇聊着。 这么多天了,云白难得对人笑笑。 “跟我回去,太冷了。” 云白没动。 “郁岫。” 他站在原地,说着, “想回去了,你这里有点无聊。” 这一下,倒把郁岫气笑了。 “回去哪?”阳台积雪铺开乱色,站在江边,声音很容易就荡开涟漪,“除了我,谁还要你?” “云白,你不想想的么?”郁岫面上狠色无比,“是谁把你接回来的?” “呵。”面前人轻叹一声,那张好脸上写满了不在乎,“我自己回来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啊,对吧?” 把云白按到沙发上的时候,郁岫从他的大衣里拿了点什么出来。 一只纸盒子,拆开来后是一支注射针筒,包装被丢在沙发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郁岫把细长的针头扎进了云白的臂弯,臂弯处全是青青紫紫的针眼。 注射针筒,一推到底。 除了第一次,郁岫没给人用过这么大剂量,更何况今天早上他已经给人弄过一次。 现在的药效已经类似于镇定剂了。 “呼……” 云白的身子抖得厉害,呼吸急促几息,转而又平缓到几不可闻。他神色恍惚,靠在沙发背上,几乎要闭眼睡过去, “一定要用这个么?”刘旭拿着沙发上的药剂包装看了看,随后又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都没法跟我们玩了,多没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郁岫驳斥回去,嗓音中溢满了愤怒。 刘旭比他大,以前又带着他玩。于情于理,郁岫闹得有点不客气了。 但郁岫在乎的不是这些,在场人太多,他抿了抿唇,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想说的是, 所有人都不懂, 云白,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狡猾至极的贱人。 主页挂了两本预收! 《凡客剑心》《alpha攻略》 名字暂定这个! 一个素嬷冷面冷心剑修大帅比的 还有一个是阳光酷感的alpha直男大帅比~ 文案有点潦草,后期会修的! 感兴趣滴宝宝可以点个小星星呀~ 感谢支持[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一起耍朋友 第45章 我过意不去 夜晚,橘灯点亮。 别墅内,一位青年陷在棕色织纹沙发之中,手臂半掩面庞,脚踝上的电子脚铐倒与这座建筑格格不入。 室内很热,围坐于青年周边的人几乎穿得单薄,青年也不例外。薄衣之下,缠于颈间的红痕已经褪去,他颈窝处的痂口落得干净。 没留下疤。 不过,郁岫倒挺希望能留下的。 青年半身侧躺在沙发最边缘的角落里,头靠着软垫。他垂下手臂,望起了另一边,坐在单人沙发中的郁岫。 忽而,一只手托住了青年的下颌,又将他的脸轻轻扭了过去。 “吃点水果。” 手指捏着一颗葡萄,挨在云白身边,刘旭捏着人的下巴。 他柔声哄着。 葡萄抵着那两瓣薄唇滚了两圈,随后薄唇微微松开,任由果肉被送了进去。 汁水爆开的声音传出,云白扭过头,不肯再吃了。 “太酸了。” 看到这里,郁岫兀自笑了笑。 这些天,郁岫的朋友们老闹着要来他家玩,他怎么会猜不到他们的心思呢? “云白,喝不喝酒?” 暗色茶几上零落着不少酒瓶,白兰地,威士忌,基本全是烈酒,很多都只剩半瓶了。 一旁,云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淡淡看着提议的人——郁岫。 原本还算热闹的客厅,一下又安静下来。在场的人全都知道云白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好吃顿饭都困难,更别说喝什么酒了。 可就是没人出声,说要劝劝人。 “好学生。” 郁岫去酒柜重新取出了瓶酒,葡萄酒。他走到沙发前,单膝跪上沙发垫,几乎把云白困在中间。 沙发角落,云白的脸颊被一只手攥住,脸被掐得要变形。 那只手上的血管透着蓝紫色,凸起的时候,看着有点瘆人。 云白的脸被强硬地抬起来,发梢也随之扬起。郁岫俯视起这张脸,指腹来回磨着那张薄唇,试图把它撬开。 “帮你,试试酒量?” 暗红色的酒液蛮横地浇过云白的脸,液体顺着下巴,流向人的颈窝。滴滴答答的,酒的涩味在空气中浮动,云白的单衣染上大片红色,隐隐约约,要看见其中轮廓。 一瓶酒,几万块,全被郁岫倒完了。 但云白始终紧抿着唇,一口没喝。 他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斜仰在沙发之中。 脖颈昂起,涩红酒液积蓄锁骨。 云白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嘴角酒渍, “没醒酒,” 向郁岫说道: “酸的。” 他的眼神,挂着不屑与轻蔑,一往如常。 “是。” 置下酒瓶,郁岫的目光顺着云白的发丝,落到了人的耳垂处。耳洞空着,显然缺了点什么。他伸手揉捏了一下,却被人挡开了。 耳垂都被揉红了,云白仍旧受不得自己碰他。 “我疏忽了。” 随后,他喊了声苏屿,让人去三楼拿东西。 凝盯起那片深凹的锁骨,郁岫倾身凑了上去,掐住人的后颈,嘬饮起其中含着的红酒。 果香混着冷,口感好极了。 身下人扯开一只手,推着郁岫,力气不大,郁岫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往人身上压了压。 “呃……” 很快,云白便脱了力。 摇摇欲坠间,两人一同瘫倒于沙发之中。 身体交叠着,郁岫托住人的后颈,埋在云白的颈窝中,一点一点将散于那皮肤上的酒液吻干,又忍不住带起舌尖吸咬几次。 嘬声很大,回荡于视线交杂的客厅之中。郁岫用身体将消瘦不少的人拢在怀里,一路向上,轻啃了一口喉结那块敏感的地方,但他没下狠口。 等到抬起眼的时候,沙发角窝里,云白又将自己的脸掩住了。 可惜,他遮不住脖子上的舔痕。 “很恶心。” 他说着,声音颤抖,带着细碎的崩溃, “很恶心……能滚吗?” 郁岫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更准确的说,所有人都在盯着这样的云白看。 在场的人都是朋友。 朋友间,男人与男人之间这样越格的行为,折辱的举措,只会让这种自尊心爆棚的贱人,感到极度的屈辱,更别说在朋友的围观之下了。 他太懂得如何折磨云白了。 一个小盒子被递了过来。 打开后,是一对小而精致的黑色弧形耳环,不算显眼,但戴在云白的耳朵上,会很好看。 “认识吗?”把人的手臂向上抬开,郁岫向云白展示着耳环的品牌,“拍个照?” 他举起手机,给人来了一张。 耳垂肉上的黑色耳钉,在人挣扎的时候,蹭出了血珠。 忘关闪光灯了。 白灯让耳环闪出光泽,还将云白的瞳孔打亮,哪怕那张脸露着嗔怒,神情中的失意怎么也遮掩不住。光又把人照得湿漉漉,水淋淋的,暗红色的水液交混皮肉之上,狼狈极了。 郁岫欣赏起这张照片,他很喜欢。 被松开后,几乎竭力的云白勉强侧过身。 他的手指虚虚攥了攥,似乎想抓点什么,但还是选择了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脸。 双臂交叠盖过脑袋,他把自己缩在沙发软垫之中。 那块的沙发浸着酒,酒液顺着布料,将绒白色地毯染红了。红色漫延到刘旭的脚边,又沾到了苏屿那双居家拖鞋上。 刘旭站起身,把沙发上的两个人隔开了。 他看了眼臭小子,红酒液打湿身体,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又看了看郁岫,盯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笑意盈盈。 笑撕裂开他原本精致的眉眼。 郁岫转身又去了酒柜,这次他又带了瓶红酒回来。玻璃器皿放于桌上,他慢悠悠地在那醒酒。 拿过那些酒,刘旭仰头一饮而尽,他咽了咽辛辣的喉咙,跟人讲着,“喝不了。” 他把沙发上的人挡了起来,“小郁,过分了。” “没让他喝。”面前人嗤了一声, “都是朋友,开个玩笑怎么了?” 盯着郁岫的面容近乎扭曲,刘旭把酒杯甩到地上,又扶起沙发中的人,跟他说道: “走吧,去收拾收拾。” 云白的身上淋乱不堪。站起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低血糖,他捂着眉眼,甚至需要靠住点刘旭的肩膀。 揽过人,刘旭心如乱麻。他都不敢看云白的眼睛, 他怕看到云白哭了。 郁家是个庞然大物,他真的不好多说什么。刘旭知道云白脾气硬,他有嘱咐云白要乖一点,顺着点人,但架不住郁岫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在他身边混大的臭小子啊。 刘旭是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 “让他一个人去。”郁岫发话了。 一堆朋友就在那坐着,也没人来帮帮云白。 平时群里一口一个想人了,可到现在,一个个都缄默不语。刘旭甚至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看爽了。 他放开了人,由着云白独自上楼,自己坐回了原处。身旁那块沙发湿润,他一口一口给自己灌着烈酒。 他的朋友全是畜生。 但臭小子不是。 刘旭答应了人要想办法的,他有想过搬救兵,但那要等太久。等人到了,云白都不知道要成什么样了。 顾奕那家伙和气,刘旭也跟人玩过。他能想象到顾奕应该对臭小子挺不错的。 那把人喊来,让他把云白带回去谈恋爱? 服了,那还不如把他刘旭乱棍打死。 其实刘旭有点想,带着臭小子远走高飞,就去意大利,他留学的地方。他学无所成,但玩的本事能在那边混得开,然后再督促云白好好学意大利语。毕竟在意大利的那几年,他也没听懂当地人叽里呱啦的在讲什么。 在那边,他们会很快乐的吧。 可郁岫盯得也太紧了,根本不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还有云白身上的电子脚铐,刘旭之前看过几眼,国外搞的东西,也很棘手。 想到这里,他不禁要感慨一句,郁岫真是费心了。 费尽心机。 就图个把人留在身边,也是蛮好笑的。 “云白他……” 一个大高个呆站在一边,支支吾吾的,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没憋出来。 苏屿不太跟人来往的,除非有云白的场合。 想到苏家在B市还算得上有头有脸,结果养出这么个孤僻畏缩的小少爷。这位小少爷这段时间为了云白,跟在郁岫身边,简直像条狗。 刘旭在心里鄙夷着。 没了云白,场上氛围变得尴尬。苏屿和刘旭,两个人的视线一下对在了一起,相互看了挺久。 酒烧上脸,刘旭把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放了放,屋子里热,但他没脱外套。 楼梯口的灯没开,感应梯灯足够昏暗。 刘旭又给自己灌了点酒,直到脑子昏沉沉的,极致的酒精让他晃晃头脑,他起身往楼梯而去。 梯灯一节一节亮起。 换了身衣服的青年站在半层,还没往下走,他被一个人按到了墙角。烈酒扑鼻,那个人摁着他亲了起来。 陌生的触感滑过云白的脖子,下颌,脸颊。那人轻咬了口云白下巴上的软肉,直至衣服被半撩而起。 后背,有什么东西被插进裤腰,刚好卡住脊窝。 刮蹭皮肤间,是一只纸盒子。 那个人扶住云白后颈,又将唇瓣往他耳边贴了贴。 声音卷着酒味,传了过来。 “这周三,晚上八点。” 刘旭说着, “有人来带你。” 他略过云白的目光,托着人的后脑勺,向上用力亲了一口云白的额头。 隔着散发,扎嘴,也没亲出什么来,但就是感觉特别好。 “使劲跑。” 他对臭小子绽了个笑容,很快,就被人拽走了。 拽他的人是苏屿,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的,还朝着刘旭面门来了一记。 鼻腔涌上一股热意,流鼻血了,是被打的吗? 滚烫的热在他的脑子里沸腾,刘旭抓住苏屿的衣服,两个人滚下楼梯,几乎要扭打在一块。 又经“劫难”,背靠着楼梯角的青年没再下来。 一帮朋友终于来劝架了,他们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纷乱的脚步声散开,吵得刘旭头疼。 今天闹得不太愉快,擦擦鼻血,刘旭说,“没意思,要散场了。” “哗啦啦——”,建筑里的人一下全泄空了。 刘旭几乎是被赶出去的。 看着郁岫的表情难看到极点,他拍拍人的肩膀,爽朗地笑了几声, “跟你一样,喝多了。” 他安慰道: “都是朋友,你别介意啊。” 第46章 我给予你的选择 打开黑色木门后,房间浴室中传来水声。淋浴间里,青年又在洗澡。 “滚。” 淅淅沥沥的水,模糊浴室玻璃。青年的声音穿出浴间,有些疲惫,磨毛玻璃隐隐绰绰透出他的身形。 郁岫靠在浴室外边,也不进去。 “云白。”他唤了一声淋浴间里的人,“今天你也看到了,没人能帮你。” 淋浴间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已经换好了衣服。他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摘起了那对黑色耳钉。 耳钉环口扣得很紧,云白手抖得厉害,手滑几次,还是没能把耳钉取下来。 “不喜欢这个?”郁岫上前,扣着人的肩膀,将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那换别的。” 耳钉取下来的时候,一只耳垂上又冒出来了几颗小血珠。郁岫这才发现,原来他给人戴太急了,那只耳钉针位置偏了点,把耳垂肉蹭穿了一点。 血珠滚上他的指尖,这让郁岫忽而想起,云白的耳洞其实是郁岫亲自弄的。那时候云白缺钱,在教室里,他给人钉了耳钉,然后又转了他点钱。 好像给了一两万。 他把云白带上了大理石台面,那张脸近在咫尺,这样熟悉的感觉,让他恍惚起来。 “他们想上你。”郁岫对人说着,“看出来了没有?” 面前人垂着眼,沉默良久,最后也只是点点头。 他的脖子上好多被郁岫吸出来的舔痕,但也没有一个朋友来阻止他们。 “云白,你跟我说实话。”郁岫几乎要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柔,他轻轻捧起那张脸,视线交织间,跟人聊着,“没跟顾奕弄?” “是不是受不了,才会来找我的?” 那天,本在聚餐的郁岫久违地收到了一条定位消息,来自于一个常年把他拉黑的家伙。他推掉所有所有事情,直接去了A市,去找人,然后把人接回家。 在车上,他捂着脸,手抖了一路,直到看到人上了车,心才定下来。 那人第一句话跟他说的是: “别碰。” 还是老样子,人没多大变化,就是喜欢对他郁岫摆臭脸。 坐在大理石台面上,云白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静静看着人。 “我误会了。” 双手撑着台面,郁岫虚虚将人圈在怀中,“你不喜欢这些,云白。” 顾奕手机屏保的照片,云白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一下打得郁岫失控。但这段时间,云白有好好在自己跟前,这让郁岫冷静下来。 现在他反应过来,云白已经跟他犟多久了? 快要第四个年头。 这个犟种连要他低个头都困难,他其实根本无法接受要躺在男人身下,去伺候人。 想到这里,郁岫的唇角止不住地颤抖,释然的笑意要压不住。 那他也不去碰人的底线,他也怕把人惹急了。他经历过,云白脑子一热,真的能做出一些很荒唐的事情。 “在我身边,这种事情不会发生。”郁岫说着,“我不会上你,也没人能上你。” 郁岫要的很简单,他要云白是他的高中同学,是他的大学同学。跟他住一起,每天能看到人,就已经够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捏起人的下巴,逼着那双眼睛看向自己,“云白,你仔细想想。你要的,我是不是都有在给你?” “这个家给你准备的。喜欢A市,那边房子我也买了,过段时间,我们就过去玩。”郁岫皱起眉梢,眼波里要凝出不解,“你要什么就跟我说啊,我都能给你。” 他郁岫什么时候吝啬过了? 他比那帮人大方一万倍。 但郁岫要承认,两个人僵持这么久,还是犟种赢了。这导致郁岫的要求甚至已经放低到,只要云白肯软下来,喊他一声,他就很满足了。 现在,犟种只需要一次点头,就能换到所有为他准备的东西。 这完完全全,就是不亏本的买卖。 “……好不好啊,云白?” 等待良久,郁岫再次捧起云白的脸,用拇指磨着他的嘴唇。 出乎意料的,云白没躲开他。 盯了阵人,郁岫把手拿开了点,他的目光扫视台面。 一只冰凉的手,居然在这时,虚虚扣住了他的手腕。 云白握着郁岫的手腕,将脸往前凑了凑。 他的唇瓣轻轻蹭过郁岫的指腹,又碰到了他的手心,直到把他的脸埋进郁岫的掌心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云白在吻他。 整整等了三年啊,这是云白第一次愿意这样碰郁岫。 “我……” 垂下眼,郁岫把未尽的话语吞了回去。他用另一只手托起人的后脑勺,那张劲脸在他眼前放大。 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呢? 他懒得想了,他现在好想低头去吻云白。 呼吸间,两人好像蹭着鼻尖。 指尖压着人的唇瓣,靠近间,郁岫仅仅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拉开距离后,郁岫笑了一声,说着: “刚刚刘旭给了你什么啊?” 他抽开洗手台间的一只抽屉,拨乱了里面零碎的东西,但都是他亲自放进去的。郁岫又脱开云白的手,去翻找另一边的抽屉。 一只纸盒子被翻找而出,包装跟他给云白弄的那些药一模一样。把盒子拆开后,一只注射针筒,看起来跟他准备的那些一模一样。 但这东西,不是郁岫的。 短暂的心悸,又被人亲手碾碎了。 “什么啊,这是?”郁岫把注射剂放到云白眼前,朝人晃了晃,“他想带你走啊?” 今天刘旭在室内都穿着外套,太显眼了,郁岫有什么猜不到? 想要捞人,但一定一定是云白撬开他的心思的。 “你太厉害了。” “在他面前装可怜?今天来我这里装?” 郁岫由衷感慨着,甚至要露出讥讽的笑意。他一把抓住云白的后颈,赞叹着, “贱人呐,你太有本事了。” 换成别人,已经被这个贱人套进去了。 但是他郁岫,懂云白这个贱货。 怒意要烧上头脑,结果云白居然指着药剂,朝他说: “不知道是什么。” 他撩开衣袖,臂弯上针眼零落。 “要给我试试吗?” 云白眼中无甚波澜,看起来好无辜啊。 郁岫心中的火一下被浇灭。 看着面前的人,他露出了点难以置信。 他又要被眼前这个贱人给气笑了。 “……” 深吸几口气,郁岫肺部郁结到刺痛。 手掌心里的注射针筒存在感强烈,他把它塞回到纸盒子里,又转身去隔壁的设计室,拿了点东西。 回来的时候,云白仍然坐在洗手台上。 两人之间,一只手机开机了,里面的消息跟轰炸一样不断传出来。 郁岫一条一条浏览起这些消息,随后嗤了一声,抬开人的手,把手机塞进云白手里。 “你的东西,拿好了。” 随后,他又将一个漆面的沉盒子置到了台面上。 打开来后,一条艳色至极的红宝石项链嵌在绸缎之中。郁岫把项链取了出来,沉得他手抖。 “现在伤好了,给你戴上。” 勾开暗扣,他亲手将项链围至云白颈上。 那颗偌大的鸽血红宝石,把云白的面容衬到妖丽。 郁岫愣了愣,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形容云白。 双手掐起云白的腰,他把人抱下台面,又凑在人的身后,聊着,“以后都不给你用药了。是不是太难受了,才跟刘旭讲的?你跟我说啊,我不给你用了。” 云白的手里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撑着台面,因为郁岫压过来的重量,他被迫弯了点腰身。 “手机还给你了,想跟刘旭走的话,现在就联系他。” 镜子里,郁岫抱着云白的腰,下巴垫到人的颈侧,不断磨着。 “你想去哪,我不拦着你。” 云白颈部坠着v型项链,火彩闪到晕人。 “好看吗?这个。” 贱人的眼睛在盯着身上那条项链看,完全移不开。 “……不知道。”他淡淡回着。 郁岫忽而收紧人,吻起了云白的颈侧。 这次,云白还是没避开他。 “现在怎么不嫌恶心了?”郁岫哑声问着,“不是嫌我恶心吗?能做到这步,真亏你想得出来。” 一路吻到人的脸颊,他掰过人的下巴,不断亲着云白的唇角,一次又一次吻着,实在是忍不住。 “太会演了,我都想送你去当演员了,云白。”郁岫喘息几声,“想去吗?在那里你肯定会被人干死。” “你说那个时候,我要来帮你吗?” 镜子里的人,神情晦涩,但反而将他那张脸衬得更加生动。 太漂亮了。 郁岫盯着镜中的自己,流连在那张极致的脸上,他有点要喘不上气。 他托起了靠在人颈窝处,那颗鸽血红宝石,艳红色,在滴血。 “为了这个东西,最近真是闹得我头疼。”郁岫说着,“你猜值多少?” 云白没回他。 “两个亿。”郁岫叹慰一声,现在怀里的云白实在太乖了,一动不动,由着他胡来,“喜欢吗?” 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 他好想好想拽下人的裤子,就这么把这个贱货摁到台上,干到他哭。 郁岫从没见云白哭过,连一滴眼泪从人脸上淌过的模样都没见过。 他还挺好奇的。 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留不住云白。 “呼……”长舒一气,郁岫放开了人。 “留下来就是你的。”他说着,“你想怎么处理它,都随你。我也不碰你,你也不用装什么。你觉得刘旭,还有顾奕那些人,他们懂你吗?忍得住吗?” “云白,我还不知道吗?跟他们玩,天天都要装,累不累啊?”郁岫摇头,无奈笑笑,“在我面前就不装了,你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吗?” 无论怎么想,郁岫这里,永远都是云白最完美的归宿。 “怎么样?手机还给你了,要让刘旭带你走吗?”郁岫的声音低低盘绕于湿漉漉的浴室,“走的话,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寂静无声,镜中,云白的唇瓣抖了抖。 “……两个亿。”他话语干涩,神色痛苦,“我……” 手机就在手里,但他陷入了沉默。 “以后还有很多,我能给你的不止这些。你只要说一声,都是你的。” 郁岫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意味着云白陷入了无法抉择的困境。 如果云白跟他说“好。”,那才有鬼。 “周三晚上我有事。”郁岫柔声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聚起笑意,“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给我答复,好不好?” “我等你。” 他的云白,完全割舍不掉这些东西。 太贪心。 可他郁岫,养得起。 俺娘咧[摊手] 俺好bt嘎嘎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我给予你的选择 第47章 我永远完美 这些天,郁岫把很多东西往云白房间里送,几乎要塞爆那个宽敞的衣帽间。 “云白,试试这件。”他拿出的甚至不是衣服,而是用来固定西服的内衬腿环。 黑色腿环在云白眼前晃来晃去,皮带极细,扣到腿上的话,会刮得人肉疼。 郁岫把云白整个人摁到了衣帽间内的长躺椅上,随手抽了条皮带将他的手臂绑在后背,又掰着云白的腿,给人扣腿箍。 牛皮带子一下在靠近大腿根那块抽开酸涩,腿根肉被挤得变形。云白的腿忍不住抖了起来,他尝试着把腿收走,可郁岫的手牢牢扣着他的腿弯。 躺椅上,脱力的云白尽量仰着头,不去看在他腿上动作的人。但痒意不断蹭过他的大腿内侧,云白紧咬的牙关还是松开了。 “郁岫……别干这种贱事。” 话音刚落,一只手指就卡进了腿环与肉的缝隙之中。 皮带被拉开了,拉得变形。 “啪——”的一声,它又弹了回来,打到云白的腿肉抖了几阵,牙酸的感觉传开。 眼前压上一片黑。 “叫刘旭来带你走啊。” 腿环夹住的肉红了一片,郁岫的手一直在那块流连。他卡在云白腿间,把云白的两条长腿又掰开了点。 难以忍受的滋味迫使云白仰仰脖颈,他偏过头,将自己的脸掩在软垫之下。 “你可以不用忍这些的。”郁岫俯身贴了贴云白的唇角。云白唇角窝那块挺深的,用舌尖磨一磨的话,感觉会很好。 “或者叫顾奕来,你想跟他上床吗?” 掌心贴上云白腿根内侧,那块又细腻又软,软肉将掌心贴得严丝合缝。这段时间云白瘦了挺多的,但这块的手感却出乎意料地好。猝不及防的,郁岫掐了一把那内侧的嫩肉。 被这样对待的云白,在他身下不住地抖起来,本咬紧的唇齿间溢出了点声音,听得郁岫要上瘾。 “受得了吗?”郁岫又起身,松开了云白,“受得了,我现在就喊人过来。” 紫丝绒躺椅上,云白身上的黑衬衫纽扣零落,他手臂被缚,半张脸埋在软垫之中。 郁岫将靠垫扔到了地上,把那张脸掰至自己眼前,瞧着那张好脸上溢满了被羞辱的愤怒。 “既要又要。”他嘲了一声,“别人要看见你这种样子,早就把你扒光了。是不是啊?” 说完,他解开了束住云白的皮带,走出了衣帽间,“换好出来。” 一个侧身,云白倾下躺椅,整个人翻到了绒地毯上。他手肘撑起,勉强穿了点衣服,吃力地重新坐回了躺椅。视线抬抬,他看到了对面全身镜中,一位青年被一身昂贵的黑色西服包起,模样还是很好看。 看到这里,云白兀自笑了笑。 笑完之后,他又躺进了躺椅之中。手臂垂下,刚好能触到绒地毯,头顶昏暗的灯光,有点刺眼。 他用手臂遮了遮,遮住了自己的脸,淡淡叹了句。 “……狗屁地方。” 很快,郁岫又进来了。 地上散着各种衣服饰品,他扫了眼躺椅里的人,又把人拉了出来。 “衣服都不会穿了?”他拿出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背带式腰带,把云白摁在衣柜前,给人穿了起来。 腰带把云白的腰收得很紧,极致的劲腰被郁岫收了出来。 云白抗拒地推了推郁岫的肩膀,唇瓣下撇几分,盯着人的样子,跟只臭脸猫一样。 “委屈了?”郁岫又把皮带扯了扯,扯到云白身上的西服拉开褶皱,逼得云白喘了喘。 “这套衣服就是这么穿的。忍一忍好不好?”郁岫柔声哄着,又把人带到了全身镜前。 镜子里,腰带将青年优越的身形极大修出。银扣闪着涩光,一身劲装的青年,看起来气派极了。 抽屉的声音拉开,几排手表静躺其中。认认牌子,算算价格,要令人乍舌。 郁岫从里面挑了只通体黑色的,转而扣到了云白手腕上。 “好看。” 他眉眼挑挑,将云白额间的一缕散发往上撩去。 露出额头的云白,在这身装扮下显了几分气场,但带着**意味的腰带又让他多了几分涩气。 光是站在那里,就是在勾引人。 “云白?云白……”云白的样子晃眼,郁岫喊着人的名字。 手一路向下,隔着西裤布料,摸到那个腿环,他把那条腿抬起了来,好让云白坐到他的膝盖上。 “你说,要不要就这样把你扔到大街上?” 今天为了给云白试衣服,郁岫给人多注射了点药,这导致云白连站稳都有点吃力。 “他们会给你钱吗?”他托着人的腰,凑到云白耳边呢喃着,“这样赚钱是不是很辛苦啊。” 面前的人在盯着郁岫看。 凝盯良久,云白手指抓了抓郁岫肩膀处的衣服,说出的声音带着细碎的颤抖。 “……你扔啊。” 那张劲脸离自己太近,郁岫察觉,那双眼眸深处含起了一点水光。 云白被自己的话弄得有点崩溃了。 坐在躺椅上,他看着面前的家伙,不得不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透着无措的可怜。 “不会这么做的。”郁岫软声哄着,“就是吓吓你……别当真。” 他亲起了云白的眼窝,吻着他面中的那颗小痣,慢慢将视线聚焦向那瓣薄唇。 肩膀处传来点力道,很轻。 云白推着他,垂着头,似乎为此感到难堪。 “不碰……不碰。” 将人圈在怀里,郁岫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们慢慢来。” 说到这里,他不禁勾起唇角。 对, 他要赢了。 ··· 宴会之上,来往繁服晕眼。人群簇拥之处,郁岫一身白色西服,同人交谈着。 直到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独自坐在红绒沙发上的刘旭。 对视之间,刘旭向郁岫举举酒杯,二人同坐一排。 一只被拆封过的纸盒子被丢到了沙发垫上,突兀地处于两人之间。 双腿交叠,郁岫眯了眯眼,他眼下拖着点疲惫,显然这段日子没怎么睡好。 “看看这个。”郁岫说着,但没去看旁边的人。 纸盒子被举于半空,又被拆了开来,刘旭举着那个空掉的注射针筒,笑聊着:“怎么还把垃圾带进来了?” “今天我给云白用的这个。”手遮起自己的眉眼,郁岫仰靠上沙发,言语间居然露着点愧疚,“他……不太舒服。” “待会我得早点回去照顾他。” 刘旭的视线撇向那个白色的身影,“你……全用了?” 郁岫点点头,看起来有点颓然,“我不在家里,不太放心。” “早跟你说了。”抿了口杯里的酒,刘旭喉结滚动几次,目光涣散于笼罩宴会的巨灯之上,“别用这个。把人弄坏了,大家都不好受。” “是啊……不用了。” “刘旭。”郁岫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七八年吧,你十几岁的时候,还挺喜欢来我这边玩的。”沙发上传来倾斜之感,不知为何,刘旭心绪不宁起来,“怎么突然聊这个?” “没什么。”很多时候,郁岫的声音跟丝线一样,利而锋,缠得人喘不过气,“就是在想,云白跟我们认识多久了?” 刘旭没有回答郁岫的问题。他示意不远处的服务生给他添点酒,一口闷完后,他又让人添了不少。 红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抖。 身旁的郁岫将手从脸上放了下来,那张脸上居然笑意盈盈。 “给云白的药我停了,手机我也还给他了。”毫无征兆,郁岫侧身看起了刘旭,聊着,“嘶……他来联系你了吗?” “看样子,没有。” 听着人的话,刘旭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吸了几口气,随之陷入沉默。 “看吧,他没选你。” 郁岫撩开了点衣袖,苍白的手臂上凸着个针眼,“还以为是给我用的,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 “小动作太明显,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垂下手中酒杯,刘旭视线凝聚,转头望着人,回着:“想多了,就是个营养剂。看臭小子身体不好受,我过意不去。现在你给他停药了,那不是挺好。”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 “皆大欢喜。” 掩开袖口,手腕转转,刘旭低头看了眼手表——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云白发觉已经开学快一周了,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自从那天以后,他便被锁在房间内,无法碰见任何人,除了郁岫。 黑色木门上锁,云白躺在床上,盯着脚上的电子脚铐。 前两天,郁岫终于肯把他的药停掉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漆面沉盒子,郁岫留下的,里面放着价值两个亿的珠宝。 郁岫说,留下来,就是他的。 云白将注意力移向了那个盒子,转而又举着手机,亮起屏幕,然后又关掉。 一声巨响,黑色木门从外砸开了,钻进来个人。 “哥……”苏屿唤了一声,一下跪到了云白脚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又攥住了人的脚踝。 那东西是刘旭给。 那天两人扭打在一起,被朋友围住的间隙,刘旭往苏屿裤口袋里塞了点什么。 苏屿看一眼就明白了,他端了几眼那个电子脚铐,把那块特制解锁磁铁往定位器上放了放,其上红光闪烁几下,而后熄灭。 脚铐从云白脚上脱了下来。 “哥,我们走吧。” 苏屿几乎半跪在地上,他仰头看着重获自由的云白,垂视他的时候,那双眼睛幽深到看不清,似乎在怜悯他的罪孽。 眼中带上虔诚,苏屿声音止不住地哽咽,“我……我都准备好了,十点的机票。我们两个先去国外躲一阵。” 苏屿没跟刘旭说他做的这些准备,他也没跟云白说,其实解锁磁铁是刘旭捎给他的。 天时地利,还有心上人,他独占所有。 他看着云白,在床上找着什么,又跟他说:“先去收拾东西。” “好……”苏屿连连点头,“好。” 踉跄着,苏屿摸去衣帽间。他胡乱扯了个挎包出来,扯下衣架上的衣服,着急忙慌地往里面塞着。 一想到马上就能带他心心念念的人去过二人世界了,他激动到有点站不起来。 挎包鼓鼓囊囊的,里面的衣服皱成团,拉链有点卡住了。 苏屿扯到一半,头顶的灯光被遮住了,一团黑影攀上绒地毯, 庞然的,将自己笼罩。 “哥,你先下楼。”他喊着身后的人。 背后的人朝他聊着: “我在想,” “不躲,会怎么样呢?” 随后一声巨响,苏屿脑子发酸。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手上一滩血。血串到地毯上,他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嘶……” 用另一只手接过沉盒子,云白甩甩手,叹了一声: “太笨。” 重新套回那件麂皮短夹克,云白穿得跟到郁岫家的那天差不多。 郁岫跟他说,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浴室台面放着水,他把耳朵上的耳钉摘了下来,然后丢入水中。“滋滋——”的电流声在水中翻腾,那对耳钉是个定位器。 挺巧的,云白也这么想。 重新回到衣帽间,地上躺着个人。 淡淡略过人后,云白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沉包,撑开拉链,将其中大部分衣服丢了出去。 流转于衣帽间内,他将一些值钱的,轻便的东西塞进包中。包内重新充实起来,塞着塞着,云白笑出了声。 最后是那个沉盒子,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条项链。 任他处置。 背带挎上他的肩膀,有点沉,但尚在接受范围。 跨出门前残墟后,别墅内如黑夜,寂静无声。 一节一节梯灯点亮,一位青年踱到了地下室。 车库门开了,那辆红色机车沉寂已久。 那位青年长腿发力,卷起劲风,跨了上去。 他的肩上斜背着一只沉包,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是一位骑行背包客。 轰鸣的热浪在车库蒸腾,什么无助,什么怜弱,青年身上任何的虚弱都被一阵极致的热气撕开了。 全是假象。 这段时间,郁岫总是问他要不要留下来。 云白仰头望了望车库天花板,他记得他的答复一直是: “滚。” 听不懂人话,云白也蛮无语的。 他们总说他云白薄情寡义,那云白就跟他们虚情假意。 既要还要,说实话,云白一直觉得他们挺脑残的。 不过,这年头赚几个破钱还真挺不容易的,他快累死了。 “哈哈。”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出来。 背后压来的感觉强烈,云白勾勾唇角,劲意重新在他的脸上生长,倔强而又生机勃勃。 红色穿梭于城市街道,像一团野火烧着人的心窝。 冰冷的建筑被甩在身后,冬日的夜风凌刮人的身体。 艳红头盔遮盖那张冷酷的俊脸,透过前镜,隧道中的灯打到如同白昼。 尽头是黑暗。 黑暗过后,鳞波的江水顺流。 青鹤江要一路奔腾向A市,无人能阻止,无人能困囚。 撕开所有的痛苦,它要抵达它的终点,终了它生而的使命。 但, 不虚此行。 想了想,这章还是提前发吧! 惊不惊喜! 此白白就是, 永远完美! [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我永远完美 第48章 你逃得掉吗 慈善晚会,各界名流到场,但郁岫却打算提前离场了。 “刘旭。”走之前,他问着,“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 这段时间,云白被郁岫锁在别墅里,甚至是锁在房间里,根本见不到人。 一丝迟疑闪过眼底,刘旭扯扯嘴角,聊着:“你开心就行。” 坐上车后,透过车窗,外边的夜景,格外静默。 一栋别墅黑着灯,向上望去,唯独顶楼的一间房内亮着。 “有时候在想,”空调热风打着人脸,郁岫忽而感慨起来,“为什么要把人单独留在家里呢?” 他的目光转向刘旭,跟针一样刺进眼中。 “你觉得他喜欢什么啊?”郁岫问着。 沉默半刻,刘旭答着:“年轻,玩呗。” “谁这个年纪不喜欢玩。”说到这里,他讥讽地笑了一声,“所以我说,你天天这么困着他,有好好看看他的样子吗?你觉得有意思吗?” 臭小子就是喜欢玩啊,喜欢自在。在刘旭眼里,云白从不应该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规矩束缚。 但郁岫却跟他说: “你不懂他。” 从前门进入,室内漆黑一片,又好像散着凉风,冷冷清清的。开灯后,客厅那片的沙发和地毯都被换掉了。 寒气从地下室翻涌上来,卷入一层。 不知为何,刘旭在这精致的室内装修中看出了一点破败。走上楼后,他第一次来到这栋建筑的三楼,一间房间门前,零落着断垣残壁。 房间灯开着,里面奚落着点闷闷的声响,有点难听。 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郁岫径直跨入了房间之内,光打着他的脸,将脸照地苍白。 房间内空无一人。 声音从半掩的衣帽间内传出。推开暗门后,地毯上淋着血,一个大男生坐在地上掩面抽泣着。 目光扫去,宽敞的衣帽间一片凌乱无序,衣服散在地上,相当一部分抽屉被扫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劫了。 忽略地上崩溃的人,郁岫又转身去了浴室。 台面洗手池中蓄着水,水里沉着一对黑色耳钉。淋浴门开了,空荡荡的空间,连水汽都被蒸干了。 房间内空无一人。 人跑了。 郁岫仅仅出门两三个小时,云白就跑了。 “怎么?你放他出去玩了?” 点了根烟,刘旭忍不住调侃起来。他屈了点腿,坐到了床边,一脚踹开了地上那个早已失灵的电子脚铐。 他早就跟云白说过了:“使劲跑。” 臭小子太聪明,能懂他的话。 刘旭话里的意思就是:一个人,使劲跑。 而插局的苏屿不过是,妥协的意外。 看到这里,刘旭一口把烟抽尽,又垂头看着地面,面上完全喜色。 臭小子太聪明,所以他刘旭跟臭小子玩得好。 “刘旭,是不是觉得特别高兴?”面前,原本沉默的郁岫突然笑了出来,“做了这么多,他还是没选你。” 他叹了一声, “你真可怜。” 这一句,郁岫同样送给衣帽间里那个头破血流的傻逼。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云白和那个傻逼在一块?” 整个建筑突然亮堂起来,是外面突如其来的车灯照亮的吗?刘旭忽然发现建筑被几辆黑车包围了。他站起身,跟着郁岫去了隔壁设计室。 郁岫拿了只笔记本电脑下楼了,楼下客厅围着相当多穿着黑衣的私家雇员。 不该这样。 “你说得对。云白想出去透透气。”郁岫打开了电脑,屏幕白光打上他的脸,“那就去。但是,”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靠进了那单人沙发之中。 今晚,一身白西服的郁岫格外扎眼。 慢慢地,刘旭坐进了旁边长沙发之中。沙发被换成了黑牛皮材质,脚边的地毯又厚又闷,也是黑的。 他缓缓摇摇头: “他得学会,跟我说一声。” “当初你把云白的车给我了。”郁岫提及往事,“我在上面装了追踪器。” 建筑,沉闷啊,刘旭手捂上脸,喘不上气。 听到这里,他骂了句脏话。骂完后,他的眼皮抖了起来。他看着那个笔记本电脑向他转来,上面的一个红点,移动的速度很快。 “这段时间还挺累的。”郁岫的眼下挂着点青黑,“忙着跟人商量,在什么时间段,能把路封一会。” 很快,电脑屏幕上的红点调转位置,但在驶出一段距离后,又不动了。 过了几分钟,一个电话打上郁岫手机。刘旭隐约听见说: “人,弃车了。” 郁岫放下手机,朝刘旭感叹了一句: “聪明。” 很快,刘旭裤口袋中的手机震动几下,随之震动的是,郁岫放在茶几上的那只手机。 “看看给你发了什么?”郁岫微笑着。 点开软件后,是那个臭小子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别担心。】 看着这几个字,刘旭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地毯很厚,手机安然无恙。 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新的红点。那手机是郁岫还给云白的,只要他敢朝人发一条消息,立马就能定位到。 “周到。”郁岫点了点头。 但没过多久,红点消失了。 显然,云白把自己的手机砸了个稀碎。 刘旭吸了几口气,他真的服了这个臭小子。 人这下彻底难找了,没人知道云白会到哪里去,他为了不回来,甚至要陷入颠沛流离。 虽然暂时脱不开B市, 但,至少有转机。 “够狠。”郁岫由衷赞叹起来。 “这种人,我还真舍不得放他走。”他转而问着刘旭,“再问你一遍,云白到底喜欢什么啊?” 盯着那双狠色的眼,刘旭都懒得回答郁岫。 还不够明显吗? 都这样了,云白仍旧没选择回来。 郁岫根本困不住他。 “最近新闻的事情,多谢帮忙了。”郁岫双腿交叠,忽而聊着,“就是……我把那条项链给他了。” 刘旭知道郁岫在提什么,那条价值连城的红宝项链,闹出的人命,那家人坚持要打的官司,还有压下的社会新闻。 郁家,是个庞然大物。 “我跟云白说,他留下来,项链就是他的。” 刘旭知道,这种说辞就好像在跟云白说,只要他留下来,两个亿就是他的。 但云白,没留下来。 电脑屏幕上重新出现的一个红点不断闪动,移动速度很快—— 云白还是选了, 他选了带走两个亿。 可是谁能拒绝这么多钱呢,这个命题实在太残忍了。 一种无力感于刘旭心中升腾,他看着面前的郁岫,认识了七八年。 现在一看,那张脸真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了。 陌生到刘旭冲上前要给郁岫那张脸上留下一拳。他被人拽住了,那群人拉着他,不让他动弹。 他丫的,刘旭还把自己手机砸地上了。 他想扇死自己。 ··· 冷色桥面上,一位青年站立于上。他斜挎着一只沉包,白气不断从他口中透出。 这段时间真是清瘦不少,背着个包,云白有点体力不支了。 红色机车太显眼,回A市的高速被封了,拆开手机的时候,云白发觉里面的东西不太对。 他找了家小卖部,把手里最后的钱换成了零散现金。 现在的他,背着个沉包,携带着巨额财产,还是被困在了B市。 “嘶……” 冷风刮着他的头发,云白摸了摸放在他衣服口袋里的东西。他皱了皱眉,说了个名字: “郁岫。” 又一次的,云白感到了人生的不公。 “凭什么。” 有些东西,有人天生拥有,却还要来践踏那些努力争取的人。 云白一直觉得世界荒谬,但是, 凭什么。 他拉开包的拉链,取出了那个漆面的沉盒子,沉包轻了不少。 打开后,里面的红宝石艳得在滴血。 人命的血。 盒子重新合上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云白闭了闭眼,眼皮传来热意。 桥面穿梭车辆,这次玩得有点大了。 这段日子,他时而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想了挺多。 其实云白喜欢的东西有很多,有些梦寐以求的要生出扭曲的执念,但回头再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天平之上最后一个砝码,郁岫认为他云白一定要带这个东西走。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了声。 云白放声大笑起来,他从未这么笑过,感觉很爽。但这样笑起来的话,他的模样应该不好看吧。 江面漆黑,江水冲开冬日的薄冰,重又奔腾滚滚。 这只沉盒子太重了,云白将手伸出桥面。 这只沉盒子太重了,他一不小心脱了手。 盒子坠入江中,或许沉底,又或许顺江而走。 找到它的人,一定会欣喜若狂。 立于桥面的青年笑容恣意,眼中闪光,倔强不息。 他拉上背包拉链,转身而去,投入夜色之中。 背包肩带硌得他肩膀疼,但没刚才那么疼了。 他重新将手放入暖意的口袋之中。 算算背包里的东西,应该够他在A市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了。 独自行走于桥面,云白时常觉得身边那些人很多脑子已经坏掉了,可…… 他应该还没烂到这种程度。 所以, 两个亿,快去找吧。 他云白有更喜欢的东西了。 疯狂摸文!摸爽了摸爽了! 预警! 后面可能还是有点虐虐的。[让我康康] 俺很恶俗。[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你逃得掉吗 第49章 跟我回家吧 闹市步行街上,人流攒动,玻璃门开开合合,店内走进来一个青年。 青年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但透出的下半张脸,仍能看出其中优越。 一只手表被放至玻璃柜台上。青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能换多少?”他的声音冷淡。 刚坐下时,手遮了点脸,咳嗽几声。 年轻店员拿了那只表看了几阵,放下后,转身又去店内喊了店主。 “有原盒吗?”那位中年店主手上套着只白手套,问着,“挺难得的,这款,成色也好……就是收的人太少。拿着收藏,挺不错的。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太喜欢这种。”青年回着,“报个价吧。” 看着对面座位的青年虽遮掩面容,可通身的气派却让人觉得出身不凡。那位店主伸了两根手指,试探着:“这种表在市场挺难流通的,我自己出钱,收个私人收藏吧。也是真心喜欢,就当交个朋友?” “我看你……是不是家里出了点事?不然也不会来换。” 沉默一阵,青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应下了。 店内玻璃门开开合合。 很快,一张银行卡被递到了青年面前。 一只手接过了那张卡。 指节用力,那张卡被“咔嚓”折断,掉到了玻璃柜台上。 那只手转而握住了青年的脖颈,逼着人抬了抬脸。 青年被迫向后仰颈。 黑色帽子掉下,一张劲脸曝露于灯光之下。冷白皮肤,眉眼深邃,薄唇紧抿,嗔怒之色给那张高高在上的脸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性感。 店内,店员还有顾客,许许多多人,同时往那个方向打量而去。 盯着那张脸,他们呆住不动了。 “累不累?” 丝一般的声音传出,郁岫的手滑过青年的喉结,而后猛地掐住他的下颌。 此刻,他站在了,青年的身后。 “躲了三天,让我好找。” 缓缓拾起玻璃柜台上的那只表,他抬眼望向怔住的店主,问着:“报价多少?” 眼前男人一身黑色大衣,长相贵气。他眉眼艳丽,可露出的狠色又将那张脸衬得鬼气。那只掐住青年的手,手背上蓝紫青筋交错,不知为何,看着冒寒气。 店主看了眼青年那张俊脸上凝出怒色,默默伸出两指,他好像有点明白出二人的关系来。 郁岫冷笑一声,低头端详起“阔别已久”的人。 “八十万的表,你就这么给出去了?”他叹息一声,摩挲起人颈部的皮肉,“这么缺钱,怎么不来找我呢,云白?” 沉默半响,云白掀掀眼皮,嘲了声: “……多管闲事。” 他拉过郁岫的手腕,将其甩开后,脖子那块红了一片。 椅角在店内拉开难听的响声,不少人举着手机,录起了视频。 随后,又一批人涌了进来。他们身着黑衣,将青年团团围住后,又反扣住他的手臂。 几只手一同把他按到了玻璃柜台上。 那位青年长相实在过于出众,围观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拍电影。 一只长针没入青年后颈,他咬着牙关,挣扎了几下,但很快泄出一声轻叹。 “放开。” 眼前一阵发黑,云白说了一声。 被人松开后,他侧身跌下柜台,摔得挺重。手掌撑地,云白试图站起,但衣服后领被一只手拽住,他被迫仰视起拽他的人。 “想我没?”那人的声音放柔几分,听得云白胃部一阵翻涌,“我想你了,云白。你怎么能被我找到呢?” 一点热意涌上身体,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传开,云白发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这种感觉迫使他加快喘息。 视线朦胧不清,眼皮发烫,郁岫的声音像在耳边炸开一样,云白想呕。 在B市徘徊三天,明明该丢掉的都已经丢掉了,但郁岫还是找到了他。 云白凝望起眼前的人,那人朝他说: “我有的又不止是钱。” 叹出的话语理所当然,郁岫所说,不过是他天生所有。 “……这样啊。” 深吸几气,云白松了点身子。直到被人从地面带起,他毫不留情地给了那人一记肘击。 阳光照眼,闹市步行街上挤挨着人,一位青年顺着人流加速而行。 “……麻烦让让。” 青年的瞥视,压下的气场让不少人捂住嘴巴。还有不少人想拦下他,再问个联系方式。他太过出挑,这导致青年哪怕穿着低调,在人群里还是扎眼。 不少的手擦过云白的身体。明明是冬日,一股莫名的燥热灼烧理智,逼得云白晃晃头脑。脚步拖得沉重,他有点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呼……呼……” 步行街上,纷杂的视线在他身上交织。 撞开一扇重门,高奢商场的暖气裹挟着迷繁的香氛,熏得他一阵眩晕。用手撑了点墙壁,云白跌跌撞撞进了商场洗手间。 边角落的一间隔间上锁。 偶尔有往来的皮鞋声,还有商务男高谈阔论的声音,但奢华设计的洗手间,空阔安静,任何声音很容易就能荡开。 很快,水声传开,是一个男人在洗手台前洗手。 水声很慢,那个男人也洗得很慢,滴滴答答的声音,折磨人的神经。 隔间内,云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声。太闷了,他需要大口的喘气,才能勉强缓解这种情况。扑上手心的气息,好烫。 皮鞋的声音往厕所隔间逼近。 透过缝隙,那双黑色皮鞋缓缓略过,又重新出现在视野之中,直至定住不动。 “云白。” 有人在呼唤云白的名字…… ……好像是的。 门锁传来细微的转动声,门从外打开了。 暖色灯光倾斜而入,透进狭窄的隔间。 隔间中的青年瘫软而坐。他神色恍惚,手掌捂着嘴巴,艰难喘息着。 被闯进的人拉开手臂后,青年又用另一只手盖住眉眼,直到两只手腕都被人捉起,扣住,抬过头顶。 紧密狭小的空间内,被云白的呼吸声包裹起来,一声重过一声,无法控制,潮湿而又滚烫。 他垂着头,窒息的热气漫延肺部,心脏要被什么压爆了。 郁岫扣住云白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 那双眼眸迷离水光,暧昧的潮红涌上面颊,呼出热气一直扑到郁岫的手腕上。 逼着人站起,郁岫顺势把云白摁到门上。 一只膝盖挤入两腿之间,脱力的云白只能把身体重量压到郁岫的腿上。一道力度从下而来,他仰头抖了抖,声音控制不住地从牙关中溢出。 “呃啊……” 随之溢出的,还有羞愤。 “□□。” 眼前人将热气叹到郁岫脸上,他低声评价着,膝盖再次碾了碾刚刚碰到的地方。 云白猛地战栗,颤抖无法抑制。 他试图用腿阻止,可郁岫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一阵强烈的电流感要从腰脊蹿上云白脑子。眼前一阵发白,几颗生理性泪珠挤出眼角,他仰起脖颈,紧咬下唇,但还是叹出了声。 “好看。” 感受着身上人不住的颤抖,郁岫掰过人的脸,吻去了云白脸上那几颗滑落的水珠。 “还逃吗?不是喜欢靠自己吗?你看看现在有人来帮你吗?” “有谁来帮你啊,云白?” 短暂白光过后,云白喉结滚动,攥上郁岫手腕,警告着: “……别碰。” 声音染着**之味,实在太过无力,反而像在勾引人。 他被半抱半拖地带离了那个密闭的空间,直到被带到了宽敞的商场大厅。无数香水味道交杂滚向云白鼻腔,又一股恶心之感搅得他胃部翻涌。 支起他身体的人忽而放了手。 地瓷冰凉,云白近乎跪躺在地上。 商场音乐带着人声涌进他的耳朵。白灯闪烁,视线模糊地聚焦着,眼前是一双黑色皮鞋。 已经走到这步了,有些东西曾经被碾碎,跟掉到地上的空白瓷花瓶一样,又被云白一片一片拼起。 不能再碎了。 他不想再跟这帮烂菜叶子玩了。 云白想回家。 可是,家在何方? “求我一声,就带你回家。” 声音从头顶落下, “你要是这种态度,那就留在这里吧。” 手指蜷了蜷,眼前发黑又发白,酸涩的滋味涌上, 云白低低笑了出来: “我求你……” “从我面前滚蛋。” “好吗?脑残。” 这段时间太累了。 心脏要爆炸,涩意涌上鼻腔。 商场地面,几颗泛开的血液,太过突兀。 胃部剧烈收缩,酸水带上血丝残忍地流到地上。 太难受了。 他的身体濒临崩溃,根本经受不住过量的药剂。 黑色笼罩,云白陷入昏迷。 其实云白一直一直记得,郁岫带他看的第一场电影—— 《楚门的世界》。 有时候,他会想, 郁岫是不是故意的。 第50章 我有恶趣味 这几天闹市步行街那件事闹得太大,网络疯传,讨论炸开,一篇关于郁氏独子的长篇报道分析具细,社会舆论要压不下来。 郁岫父亲驱车前往那片私人住宅。 别墅中暖意化水,几个过来玩的朋友在看到郁父后,恭敬几声,随后将目光放向客厅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沙发上蜷着两个人。 一位青年跨坐在郁岫腿上,身形清瘦。一件薄亚麻衬衫松垮在他身上,微微收紧的西裤包出臀部曲线。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沙发之上,郁岫一只手紧搂青年腰身,目光在那张脸上流连。他掰着那张脸,一次又一次吻了上去,旁若无人。 “郁岫。”郁父沉声喊着。 父亲声音入耳的瞬间,郁岫眼波中的迷离散开。他几乎本能地起身,把那位坐在沙发中的青年挡在身后。 沉闷的客厅中响起一声脆响,郁岫那张苍白的秀脸歪斜,上面浮起了鲜辣的红痕。 几滴鼻血滴入黑色地毯,又看不见了。 “玩物丧志。” 斥声狠戾,郁父如此评价着自己儿子的行为。 “让开。” 手臂挡开郁岫身体,郁父抬手捉住了那位青年的脸。 扭摆几下,盯着那张脸,他发出一声嗤笑。 “高中同学?” 那位青年垂着眼,眼下青黑着疲惫,但很快又抬起眼,直视起郁父。眼神之中挂着的东西,郁父再熟悉不过。 “能走到这步。”郁父感慨着,“费心思了。” 很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郁父转头,自己儿子眼中透着晦涩。 “爸。” 他说着,声音不大,带着抖意。 “只是……朋友。” 这是郁父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这幅模样,哀求甚至于带着绝不该有的窝囊。他松开了那位青年的脸,反手又给郁岫甩了一记巴掌。 “像什么样子。”郁父甩了一下手,一旁的佣人递了条热毛巾上来,他慢慢擦着手。 “当初闹着要搬出去住……”他摇着头,压着失望的怒火,“玩可以,但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你吗?” “说我儿子,为了一个男人,疯掉了。说的是你吗,郁岫?” 言尽于此,郁父看着被他甩了两记耳光的儿子,依旧固执地把那位青年挡了起来。 看到这里,他冷笑了几声。 “把自己闹出来的事情压压好。你知不知道最近要低调一点?”郁父又提着,“等会谢家那小子要来。”他理了理衣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 屋子重归寂静,一旁黑牛皮沙发上的朋友注视着独自站在客厅正中间的人,室内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凝起的薄冰。 单人沙发上,那位容色倦怠的青年,脖子上挂着不少的舔痕,脸上也是。 “看我干什么?” 云白的声音带着哑意,他陷在沙发之中,垂头枕着侧边的软垫。自在商场昏迷之后,他状态不佳。躺在床上挂了两天水,刚能活动就被郁岫摁住。 说话间云白低咳了几声,眯眯眼睛,叹了一句: “脑残。” ··· 一家媒体公司,一间办公室内,里面的人正在开会。 士气低迷。 站立最前,一位身着西服正装的女人聊着: “那家人坚持要打官司。现在风向都成什么了?说他们是贪钱?这世道对吗?黑的说成白的,人命官司报道不出去,一个花边新闻大把的人关注……” 忽而玻璃门叩响,一位同事走了进来,她对女人说了点什么。 透过玻璃隔墙,那女人向外望去,一位青年站立于饮水机旁,背上斜挎着只沉包,又用黑色鸭舌帽遮掩面容。 青年随着女人去了办公室。 桌上,一个金属名牌上刻着名字:李依慧。 一只录音笔被递到桌上,青年摆弄几下,里面传出了一点声音。 “为了它还搞出条人命。” “值得吗?” “值得啊。这么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 “……” “压着呗,闹不大。……一百万买条人命还不够吗?应该是嫌少了。” “……” “两个亿……漂亮吗?” 听着这些内容,李依慧不觉往办公椅上靠了靠。 “这是……哪来的?” 面前青年抿了抿薄唇,声音淡然:“郁家独子。” 他报了个名字: “郁岫。” 听到这里,李依慧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那只录音笔从青年手里脱出,又放回到桌上,里面的声音静止了。 “如果我帮的是郁家呢?”她双手交扣,认真打量起了那位青年,“这年头谁都不想得罪他们。” 黑色帽子遮不住青年的气质,但他身上透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最近看了很多新闻。”青年回着,“你们家说的是真话。刚刚听了一阵你的话,如果你帮他们的话,我应该已经走了。” 李依慧错愕地盯着青年,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很明显——他是局中人。 她不免有些好奇起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青年,但还是把这份心情压了下来。 起身拿了点资料,李依慧同青年聊着: “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哪天家里出了事,要逃你会带什么走?” 资料在桌上散开,青年拿着这些资料浏览起来,又突然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好听。 “金银细软,越小越值钱越好。最后,它得有行情,国际流通,方便换。” “怎么听着你很有经验?”李依慧点着头,调侃了一句,“那你觉得郁氏这些年到底为什么……” 她想了一个形容词, “横。” 青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着:“有时候在想珠宝的价格到底取决于珠宝本身,还是它的设计。” “有人需要就有价格,有了价格才方便流通。”李依慧答着,她长舒一口气,把录音笔递了回去,“抱歉,我帮不了你。” “郁氏社长是有名的慈善家,郁家那边还有一位国际上声名鹊起的设计师,但是郁岫……知道的人太少了。” 她解释着,“这段录音就算发出去,也闹不出什么水花。舆论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嫌钱少的阴谋论,还有伸冤屈的亲情,一百万放在眼前,是你,你会信哪个?” “……不知道。” 云白答着, “可是赔钱,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最不痛不痒的方式吗?” 那根本都算不上惩罚。 看着那支被递回的录音笔,他陷入了沉思。 沉思带着他纷飞往事。 桥面红车飞驰,劲风刮舞。 这种感觉忽而让云白想起他同谢景宁的第一场飙车,他以近乎夺命的方式赢下了这场比赛。 谢景宁问他,害怕吗? 对于死亡,云白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受。但他知道,那场比赛是作为谢景宁朋友的敲门砖。 ……朋友? 高速封路。 弃车之后,云白于暗夜徘徊。 这段时间的沉寂,药物拖着他想了太多事情。云白的记性太好,很多事情只不过是被他丢弃在角落,但偶尔也会被翻找而出,比如一个人静静待着的时候。 他想到了,第一次和郁岫闹崩的时候,其实是那个臭老头从中作梗,但郁岫没听他说。 还有顾奕。跟他表白的时候,云白问他,是信郁岫还是信他。顾奕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他手里,还是没听他说。 云白……从来不屑于去解释什么。 一切发生了就发生了,多说什么只会显得多余。 他不是一个多余人。 记忆的角落,有人问过他,什么想法。 他看过一条聊天记录,有一条傻狗跟他说: 【云白,想了很多天。】 【还是想听你聊聊。】 云白任性地把那条聊天记录删了,然后又把这段记忆置弃,他只身前往B市。 郁岫一直以为他回来是为了钱,但这只是顺带。云白是一个相当有恶趣味的人,自从谢景宁生日那天后,他的日子一直挺不顺的。 在看到郁氏新闻后,他决定去B市看看。 当然,云白不是什么热血小斗士。他不会因为那种无聊的英雄主义光环膨胀到情难自禁。 他找郁岫,其实单纯是为了取悦他恶趣的报复心。 对,非常荒唐的理由。 但云白就是要这么做。 他不服,凭什么郁岫一句话就把他拉下水了? 云白就是……不甘心。 “方便借我一下手机吗?”青年突然提议着。 手机递过,云白在上面拨着一个电话号码。 他的记性相当好,有些东西只要云白想记,就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那个电话号码,是谢景宁的手机号。 云白颤抖着举起手机,手机另一头大概率传来的是挂断的忙音,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他们这些人全都一个样。 会有人不一样一点吗? 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 云白吸了口气。 “谢景宁,我……是云白。” 沉默从电话那头传出,但很快,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云白?” 那男人问着, “你需要我吗?我帮你,你……别不好意思。” 男人解释着, “唉……其实能帮你,我也挺开心的……反正就是,” “都是朋友嘛。” 听到这里,云白捂上了自己眉眼。 “我……还行吧。” 他说, “就是……方便来接我吗?” 云白他,好想回家。 电话挂断了,青年从座位上站起。他重新挎上了那只沉包,又把录音笔放回了桌面。 他对李依慧说着: “后天,步行街那块,有你想要的……” 青年扯了个笑容, “喜闻乐见的爆炸性新闻。” 第51章 不要走 走进别墅的时候,硕大吊顶灯曝下刺眼的光芒,客厅一片混乱。地上淋漓着玻璃碎片,几个朋友呆站在长沙发处。 视线移移,餐厅长岛台处一个高瘦的背影苍白,露出的后颈流着血液,血液透出单薄的丝质衬衫,地瓷上点着血滴。 那位男子弓着腰,怀抱着坐在长脚椅上的青年。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低声商量着,手掰着那张抗拒的脸,轻轻舔咬又放开,不断流连又吻上。 “云白,不要走,好不好?” 手拽上男子的衣领,谢景宁扫了一眼手里的人,重叠的掌痕交叠在郁岫的那张秀脸上。他的表情扭曲,近乎面目全非,全无了前阵子见到的那般矜傲模样。 长椅上的青年单手支着台面,亚麻衬衫上溅着血迹,一道道舔痕从其白皙的脖颈一直漫延到面颊。 “郁岫。” 他抬了点头,嘴角掀开弧度: “喜欢我吗?” 青年声音淡然,却让郁岫的眼皮跳动不止,跳动带起面颊的颤抖,他的嘴角抽搐起来。 “怎么……可能?”郁岫扯出笑容,笑容崎岖,让他的秀脸狰狞,“我怎么可能跟苏屿那个傻逼一样,来舔你这种人?” 他扯开了后领上的手,动作间,血液又从他的手部流下。 他说: “劝你一声,他们都知道你了。你以为你去那边就能安然无恙了?还不明白吗,云白?你这种人去那边,只会被玩死……” 说着说着,郁岫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凄凉。 可是好多时候,他望着云白,云白总是不在看他。 他顺着目光而去, “谢景宁——!” 声音带着恨意从他口中流出,多日的竭虑终于在那张脸上崩泄,“凭什么?凭什么你张张口,我就要把人给你?你知道我为了留下他,做了多少吗?他跟你什么关系啊,这么帮他?” “给你灌**药了?居然还赶过来接?” 说到这里,郁岫抖着肩膀笑了起来,“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好好看看顾奕的样子。” 他眯眯眼睛,叹了一句, “前车之鉴。” 下一秒,天旋地转。 鼻腔涌出热意,眼前地瓷炸开血花。郁岫单膝跪在地上,手捂着脸。抬眼间模糊不清,那张梦寐以求的脸离他又近又远。 这是郁岫第一次这样看着云白。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那我走了。” 太绝情了。 云白起身,理了理衣领,郁岫留下的痕迹被一点点遮起,他又将袖口上撩几分。 “待在这里不好吗?”强压下痛意,郁岫颤抖着支起身体。又一次的,记忆在眼前重叠,他问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人,“明明什么都不用想,我什么都能给你……你到底还要什么?” “你也太贪心了……” 郁岫又看着青年从客厅茶几上,拎起一瓶烈酒。 琥珀色酒液摇晃,青年仰头将酒液饮尽。 郁岫怔住了,他一直都知道,云白从不喝酒。 “……云白?” 烫意滚过喉咙,辛辣刺激胃部,热意融融,云白看着自己的指尖开始发抖。 慢慢的,他走到他的老同学,郁岫面前。 钱压人,权压钱,权压权。 云白环视起这座建筑里的一切,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这里的主人身上。 这或许是云白见到的第一个有钱人,钱以一种低调的方式在他身上呈现。 但是现在的郁岫,好狼狈。不堪的狼狈在他的脸上漫延,几乎要撕裂他高贵的头衔。 跟这种人玩,还挺掉面的,云白想着,不过他不是那种没品的人。 “谁又比谁高贵啊,郁岫。” 闷声传出,空酒瓶在郁岫头上碎裂。 没品的人应声倒地。 青年脸上灿烂无比,明明是在坏笑,可就是迷人眼。 “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同桌。” 他说着, “明天记得看看新闻,要是醒得过来的话。” ··· 车上时不时会响起几阵咳嗽声。副驾驶上,云白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阔别已久,其实谢景宁有很多话想跟云白聊聊。 红色的舔痕在云白的脖颈弥漫,他的脸上也缀着这些东西。谢景宁看了心烦,他把自己的厚外套披到了云白身上,但还是遮不住。 “能去一个地方吗?”旁边人开口问着。 他们在一块废弃建筑前停下了。 车门开开合合,云白抱着只沉包,重新上了车。 那只沉包瘫在人的腿上,几乎要占满整个副驾,谢景宁拽了拽包,想把它拉去后备箱。 他没拽动。 “干……什么?” 云白抓着那只包不肯松手。这样的他窝在座位里,身上裹着一个大外套,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车子并未开动,谢景宁拿了什么出来。 撕开包装后,柠黄色的棒棒糖被递到云白嘴边。他刚想咬住,傻狗把棒棒糖塞自己嘴里去了。 那根白棍子戳在谢景宁嘴边,很像在挑衅。 “……很幼稚。”云白撇撇嘴,他把自己的包往胸口堆了堆。 “里面是什么啊?” 又是撕包装的声音,一根棒棒糖被递到云白眼下,他抓上那只拿着棒棒糖的手,将糖咬入口中。 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泛开。 “家当。”他答着。 “那……要聊聊吗?”谢景宁半趴在方向盘上,侧身望着云白,“畅所欲言。我都听,喜欢听你聊自己的事。” 话语落入云白耳中,有点陌生。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的手指虚虚抓了抓怀里的沉包。 他偏头看向了车窗之外,景物并不移动,没什么好看的。眼前是那片熟悉的废弃建筑,也没什么好看的。 但云白还是偏着头,不去看向谢景宁。 “其实……” 他开口聊着,语速很慢, “也没什么。” 说着说着,他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过得挺好的。” 朋友圈里的云白穿着名牌,开着超跑,出入高档场所,过着风光日子。 回到现实,他为了这些,忍着跟一群傻缺玩。 所以到底好不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怀里的沉包存在感强烈,现在的他决定好好的,重新把自己养一遍。 车子重新启动,高速公路空旷到无聊。很快,远处的远方,一座城市透出不真实的幻影。 那里, 鳞次的高楼大厦向上着新生, 一架飞机破开天幕,降落于A市国际机场。 一位青年背着沉重的双肩包,在偌大的机场徘徊。他拉着一个大行李箱,行李箱上又放着一只沉包。 显然,这位独行的背包客在机场迷路了。 “您好,请问打车点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服务台前,拖着大包小包的青年淡声询问着。国际机场常有明星落地,但他还是太过耀眼。 “对……对。直走四五百米左拐就到了。”工作人员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帅哥照。 “谢了。” 国际机场太大,里面居然还塞满了奢饰品店。一张又一张巨幅海报略过眼前,云白还挺想进去逛逛的,但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风尘仆仆。 站立于等候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他翻开vx,里面传来了几条信息。 【刘旭】:臭小子,什么时候来健身馆? 【刘旭】:服了,早知道跟你一起去意大利了。 【脑残】:哥,想你了QAQ 【脑残】:能来找你玩吗? 【烦人精】:你真有种。 【烦人精】:有本事就别回来了。 …… 【烦人精】:A市有什么好的? 【烦人精】:你现在手里有几个钱? 【烦人精】:就你这种开销,够活吗? 【烦人精】:回来给你转钱。 放放手机,云白又把那个名字叫【烦人精】的好友给拉黑了。 一辆黄蓝相间的出租车刚好停在自己面前。后备箱吱呀呀开启,车子后尾沉了沉。 “小伙子,侬去哪啊?” 出租车司机扫了眼后视镜,车后座的青年在盯着车窗外看,他的眼睛里冒着新鲜。 “A大。”青年淡淡回着。 “喔唷了不得,高材生。”司机方言口音挺重,“外地来的?听你说话,不太像本地人哇?” “……”云白抿抿唇,过了很久才点点头,“嗯。” “A大好啊。”司机畅所欲言,“侬晓得伐?那边大学城有条小吃街。小笼包正宗个,我们都去吃……” 他的絮语不止,云白不知道自己听进去多少。 他怀抱着双肩背包,窗外景色忽明忽暗,直到八月末的太阳晒进他的眼睛。 青鹤江绕着玻璃建筑顺流,一座热血沸腾的大都市夺走他的视线。 前方或明或暗,未知扰人心弦。 可即使一无所有,云白也要抛下一切,打开那扇名作未来的窄门,去到他向往的地方。 车内臭空调气晕人,他抬脚看了看车板上被人遗弃的纸团,目前看来情况不太乐观。 但是, 前路漫漫,比起驹光虚掷, 云白总是会选择—— 年轻气盛,孤注一掷。 哦!卷一【驹光虚掷】总算摸完了! 回顾前路,其实偷偷往里面塞了很多小彩蛋哟~ 卷二【浮光跃金】应该会比卷一更刺激叭~ 白白会在A市经历什么捏?好奇好奇! 预警:笨人非常恶俗啊啊啊如果前文有感到不适的地方一定及时退出!俺要开始放飞自我惹~[熊猫头][熊猫头]关于谁拿白白一血目前还没想好哼哼哼[让我康康] 目前的期望是能够完结入v叭诶哈哈~ 没错没错!坚持写完! 希望自己能有进步吧! 最后感谢宝宝萌的一路支持呀![撒花][撒花] PS: 对了!大概是要失踪一个多月!要去准备一些考试啊哈哈~ 所以这几天快马加鞭把卷一码完啦~ 宝宝萌等我哟~ 主页还有《凡剑秋客》和《alpha攻略》两本预收 有兴趣滴话可以点个小星星哟~[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1章 不要走 第52章 请向前看 谢景宁自己的住所在听雪道那块,梧桐遮掩的深处,一幢暖色的小洋楼。 小洋楼不大,被草木裹夹在中间,草木抽着新芽。这样一座地段极好的建筑,很多时候并非钱能够买到。 小院精致,推门而入,装修浅棕基调,海派复古,暖意一片。地板鱼骨拼木,踩上的声音很好听。 “你住这儿。” 谢景宁将云白推入了一个房间。房间挺大,占据顶层,推开阳窗刚好能眺望到听雪道。 复古木床挺高,上面一团被子隆起,旁边编织椅上堆着点衣服。 “你的房间?” 观察着室内的一切,云白转头问着身后的人。 “客房还没收拾好。”谢景宁答着,转而又说,“那张床不舒服,先在这将就一下吧。” 被推入卧室后,身旁的谢景宁走去衣柜掏了什么出来。 “睡衣…浴巾……你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他笑了一声,“还缺什么跟我说。” 云白又被人推去了浴室。 木门合上,外边传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云白,学校的事情我会弄好的……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褪着身上的衣服,云白知道外面人在说什么。他的喉结滚动几下,沉默地弓起身子,脱下那件带着血迹的衬衫。 清瘦的脊背袒露,暧昧的痕迹流连于冷白皮肉之上,镜中的自己身上满布咬痕。盯了一阵,云白垂垂眼,一声呼气回荡空间。 衬衫被丢进置衣框里,水声洒下。 温热的水淌过眼睛,潮湿的涩意要睁不开眼,水汽蒸腾着呼吸,他仰面盯起了头顶暖灯。 时间的流动,带上水的凝滞。 木门从内推开了, “你……在等我?” 云白抬起眼,望向斜倚在墙边的人。湿漉的头发被他随手向后撩去,动作间,水珠顺着发梢滚落。 走出来的青年没穿上衣。他瘦了太多,昔日结实饱满的肌肉线条变得单薄浅淡。腹部青筋透出薄皮,收紧的窄腰仿佛只需盈盈一握。 视线下移,滑过密布牙印舔痕的胸膛,那本该内陷的两处粉色,如今肿胀而开,突兀地缀在空气之中。 “云白……你。” 瞳孔微缩,谢景宁又捂着嘴,将脸转向一旁。 青年接过话语,“那两天在挂水。”他走动着,两根未系的裤腰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睡着了,所以……” “不记得了。” 云白淡淡说着, “上衣太大,我没穿。” 他转而坐上床边,又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床中。 “谢景宁。” 他唤了声他的名字,那双幽深的眼眸望向墙边的谢景宁,眼中平静无波,就是微微鼓起的卧蚕下方聚着点疲惫。 层叠的床被之中,云白凝起浅笑: “有点……累了。” “啪嗒”一声,灯光熄去。 室内昏暗出温热的气味,床很软,枕头也是,到处都散着融融的暖意。 抱上一只枕头,云白沉沉睡去。 ··· 这两天基本都是这样,云白醒来,下楼吃了点饭,又上楼睡去。 今天下楼的时候,他惺忪着睡眼,头顶几根软发翘起,随着步子晃悠悠的,看着有点迷糊。 厨房岛台上散着点蔬菜鲜肉。劈劈啪啪的声音传开,围着围裙的谢景宁,手拎着一个锅盖,在与锅中食物搏斗。 “你往油里加水了?” 靠上岛台,云白盯着平底锅里溅洒的热油,又扫过谢景宁手背上被烫出了几个红点。 “家里没请人?” 显然这位心血来潮的谢兄,没什么生活经验。 “嗯。不太喜欢有外人在。”谢兄说着,语气透着点尴尬,“平常跟朋友在外边玩,顺便就解决了。” 很快, 一道 “梅干菜枯肉?” 被端至台前。 谢景宁人生第一次做饭,就选了个高难度的。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我来吧。” 云白低笑几声,翻着岛台上琳琅的食材,他接过了谢景宁从身上解下来的围裙。 今天的他依旧没穿上衣,上身贴着点绷布。仰头的时候,喉结处的白色贴布凸开的弧度显眼。 肩带沉上肩膀,蹭过漂亮的锁骨,他套上了那件黑色围裙,双臂向后,伸手扶住了两根系带,又侧首向谢景宁说着: “帮个忙?” “……好。” 手指牵起黑色带子,目光顺向深凹的脊窝,紧绷的皮肉上晕着淡淡的痕迹,谢景宁深吸口气,系了个蝴蝶结。 他咳了几声:“好了。” 云白的背影近在眼前。 坐在对面岛台上,谢景宁手撑着头,静静注视着飞洒的盐粒。那个松垮的黑色蝴蝶结垂落下来,刚好搭在裤腰上方,绳子边缘蹭着那块皮肤。 “云白,你经常自己做饭?” 一道甜鸡翅被放到了岛台之上。 “以前吧。” 他背过身,继续忙碌着。 在谢景宁看来,云白做饭的模样很性感。 “有段时间吃泡面吃吐了。后来借了邻居家的厨房,烧了饭,大家一起吃。” 谢景宁从未听说过这种经历,在他听来,甚至是带上了点奇幻色彩。 他盯着眼前的甜鸡翅,还有陆续端上的番茄炒蛋,清炒生菜,都是些家常菜。 “幸好我没买泡面。”他笑了笑,思索起来,“要不我下次试试做菜饭?” A市菜饭是一道家喻户晓的特色菜。加点腊肉片,电饭煲煲一下就行,谢景宁觉得这下他应该不会出错。 “或者,有空我带你去吃东路那边的牛肉面?”他又聊着,“也好吃。” 这样的氛围,让谢景宁忽而觉得他同云白多出了好多时间,时间被拉长了,但是眨眨眼睛,时间又一晃而过。 他弄了两碗米饭,其中一碗满满当当。递到人面前的时候,云白垂头看了一眼,模样有点迟疑。 “你……我吃不了这么多。” 鸡翅和番茄炒蛋都是甜的,两人都偏好甜口,对于谢景宁来说,这顿饭吃得很香。 眼前的云白清晰起来,他瘦了挺多的,即使身上有点狼狈,但他的眼底还是如一汪深潭,看不到底,捉摸不清。 “没发生什么。” 云白碗里的饭还留着一半。他放下筷子,嘴角扬起一个鲜活的笑容,笑起来的样子甚至带了点放肆的不羁。 “就是去教训了一下一个脑残。” 谢景宁第一次见云白这么笑。 在他心里,云白是一个温柔的家伙。但谢景宁摇摇头,他忽而发觉,何必去定义一个人呢? 他就坐在自己的眼前,跟自己聊天,又一同吃饭,这好像就已经足够了。 “看到了。”谢景宁笑出了声,就好像是回忆起了一个好玩的笑话,“脑残被你揍得挺惨的。” 其实谢景宁没告诉云白,在临走前,他敲打了一下别墅里那群人说,是他揍的郁岫。 不过谢景宁也没说错什么,后来他的确补了几拳。 “那之后……就留在这了?”他问得自然。 “嗯。”云白点点头,“下午有空吗?一起去看看房子?” A市房价很贵,对于一个外地来的大学生来说,想拥有一套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别说那些地段好的。 3月的气温不高,房产中介裹着厚衣,向两位年轻人介绍着房子。 “这间啊整体朝南,敞亮。” 他移步着在这间小公寓里头。小公寓在顶楼,面积不大但有顶层阳台。整体偏欧风设计,木质复古调调,看得出来是有点年头的,但一个人住非常合适。里面的家居搬空,需要自己装填。 “旁边走个十几分钟就是地铁。” 中介推开阳台门,指着被枯黄梧桐叶遮盖的道路,几辆自行车打着铃掠过,其中两辆颜色鲜亮,一看就是共享单车。 “骑自行车也方便。你看看,去西路玩,还是去东路玩,都近。”他又说着,“诶呀,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喜欢这些。” “现在啊也是经济不景气,房子放着脱不出手。这家房主人呢,着急出国,这价格嘛也好商量嘛,对吧?” 两位年轻人穿着贵气。但中介看得出来,做主的是那位冷白皮的大帅哥。 那位帅哥的目光在小公寓内游弋着,厚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慢慢踱到了卧室,又转身去了开放式厨房。 公寓挺小的,两三下就能看完,但公寓真的挺贵的,对于一位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来说,真真是遥不可及。 “以后可以骑自行车去找你。”云白回头,肩膀斜倚靠上墙,朝谢景宁聊着,“要我来接你吗?” “那我坐你后座。”谢景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两个大男人能把自行车轮压爆吧。 “随你。” 云白的目光向阳台外望去,一直眺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远方的尽头虚焦起来。 他看这些公寓看了好久,遇上这间心仪的,真的是机缘巧合。 在郁岫家的那些天,他什么都想好了。他要一间A市靠近市中心那块的小公寓,小公寓最好能看看风景。他还会买一辆自行车停在楼下,出门逛逛很方便,哪怕是凌晨的时候。 什么都很好,或许防水还要再处理一下,买家具也得费点心思。 但, 这是…… 云白自己的家。 从角落里翻出了一个存稿! 好吧,其实是今天现码的! 接下来真的去准备考试了! 【浮光跃金】篇—— 宝宝萌等我哟~[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请向前看 第53章 请你好好说话 烟雨青筵,月洞廊道。 一位青年走入其间,侍应生上前躬身询问,青年压下目光向他报了个名字。 “对,一个人。”那位青年说着。 这两日谢景宁事务缠身,云白想出去转转,他跟云白说报他的名字就行。 黑砖映着人影,头顶月灯垂下。沿着长廊,三步两动,中式造景,直到不远处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的目光落在云白身上,他向他朝了朝手。 “小云,过年回家了吗?” 一只手掌贴上云白后颈,今日的他穿着微微收身的高领毛衣。那只手几乎要擦上被毛衣领遮挡住的喉结,手指弯扣带上点力气,又把云白带进辉阁之中。 视线扫过,黑木沉桌之上,四人分座,大多眼熟。 “过来吃饭?”秦颂拉了张座位,将云白摁下,一套叠起的餐具被摆上眼前,“正好一起吧。上次谢景宁走得急,也没留住你。” 身旁一位戴着金丝扁框眼镜的男人注视着自己,另一旁,从坐下那刻,秦颂的手就开始摩挲云白的后颈,所到之处隔着衣服带起点痒意。 偌大的桌上,散着鲜食的香气。 一份捞翅鲍鱼被端到云白桌前,男人们自顾自聊着他们自己的事情。 坐在秦颂旁边的一个男人聊着,“前阵子贾家地产暴雷,人都跑去国外了,结果东西被扣下来了。”他朝眼镜男人笑了笑,“还是你家方便,让你外公多写几幅书法就行。” 那斯文男人摇摇头,“人送进医院了,笔都提不动。”说到这里,他面上表情却并无忧色,“当初他老人家闹着说要把自己东西全捐出去,现在不还得求着我们?” “年纪大了,人都念旧嘛。” “说到这个,想不到郁家那个事被搬到台面上了。”秦颂缓缓开口,目光随之转向一旁的叶舟,“没压住?” “听人说是,有一家出手太快。”叶舟眯了眯他那双桃花眼,用叉子摆弄着盘子里的熟腌龙虾,“这段时间应该有的折腾了。不过问题还是出在他们家小儿子身上吧,做事太高调。” “口无遮拦,还被人抓了把柄。” 辉阁腾起白烟,味道很冲。 云白放下手中的瓷玉白勺,手掌捂嘴,头偏向一旁,没忍住呛了几声。 目光抬起时,秦颂刚好垂下目光,在盯着自己看。他用手托住云白的下巴,将他的脸往他那处带了些。鼓鼓唇,一道刺鼻的烟气喷涌到云白面上。 隔着朦胧的烟,云白咳嗽起来。他身体状况不算太好,烟像擦过的火柴一样卡上他的喉咙。一时间,整个阁内荡起压抑的咳声。 云白被咳意逼出了一点眼泪,他扭了点头,但那只手掌扣上了自己的下颌。 秦颂靠着椅背,用食指一点一点拨开了贴紧云白脖颈的衣领,直到喉结上的白色贴布露出一块,同时露出的还有遮不住的舔痕和牙印。 痕迹很淡,但并未完全褪去。 他闭闭眼睛,把手收了回去。 被松开的云白得以重新靠回椅中,他捂着嘴,喘了喘气,手指动动,轻轻把自己的衣领拨了上去。 半碗捞翅被侍应生移走,面前的盘中又被添进了半只乳鸽,在流淡金的油。拿起筷子,云白垂垂眼,沉默地吃起了盘里的东西。 男人们又开始各自谈天。 “真不去?” 对面的男人嗓音浑厚,轻易在辉阁荡开。他说话的时候,饱满的唇部很容易就能带起一点笑意,这让男人看起来和气。 “你都逃几次了?”顾奕二叔顾迟年调侃着,他的手自然搭在旁边男人的椅背上。 椅背上叠着一件深灰色的西服外套。 那位男人眉色偏淡,瞳孔露着点浅灰色。他五官端正,但眉骨错落,鼻梁高,这导致他看起来有一点混血感。 男人嗤笑一声,燃烧的烟松松夹在指间,手腕随意搭在桌沿,动作时上臂肌肉收紧几分,其上袖箍微微绷起,“搞不懂他们在催什么。”他挑眉瞥向顾迟年,“你家不急?” “没办法。”顾迟年双臂交叠,笑声爽朗,“我自己养活自己,他们也管不到我。” 顾迟年所言非虚,当年推开家族产业,他自己创业搞游戏公司。现在就算家里来催婚,也拿他毫无办法。 “行。谁狠得过你。”男人摆摆手,转而将话抛向另一头,“小秦,家里没人催你?” “看看,这人见不得人清净。”顾迟年说着,“江野,要不我替你挨个问一遍?”他目光移移,又故作惊讶地“嘶”了一声, “好啊,一屋子光棍。” 辉阁内欢腾起来,直到有人说: “那也……不一定。” 声音从云白旁边传出,是那位穿着中式暗纹西装的斯文男人,他看上去挺年轻,就是鼻梁上架着眼睛,装得老派,下颌角处有两颗连在一起的小痣。 放下手中酒杯,那位斯文男慢悠悠靠进椅背,头微微偏向云白所在方向。 “不如问问这位……” 他皱皱鼻,鼻梁褶皱将眼镜耸动。手轻轻攀上云白的肩膀,指尖用力一勾,云白高领领口被扯下一片,一截颈部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上面的痕迹浅淡但实在太过暧昧。 涂元嘉顿了顿,目光游移似是在仔细辨认。慢慢的,他口中叹出了一个词: “**。” “是你吗?我没认错吧?” 郁岫和云白的事情蹿得沸沸扬扬,虽然压下去也很快,但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那段商场视频模糊,可只要见过云白的,就认得出那天跪趴在地上呕血的青年,是而今坐在辉阁最靠近移门位置,这位沉默不语的小年轻。 寂静之中,隔着点位置的叶舟轻笑一声。 “小郁还是年轻。”银叉撇下那瓣虾肉,肉上深凹着四个孔。他调侃着,语气中夹杂的不知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会玩。” 一声轻蔑的哼笑从涂元嘉口中溢出。指节扣着衣服面料,非但没松,反而又重上几分力道,把云白衣领拽得更低了些。他的食指点过那些浅淡的痕迹,像是在细数。 “这样都敢出来。” 涂元嘉嘲着, “跟郁岫……玩得开心吗?” “好了,小涂。” 一个声音在此刻插了进来。 今天的秦颂一直有些沉默,他却在此刻开了口。 “玩笑开得有点过了。”他的目光落在涂元嘉手上,语气平淡,声音不高,却在这片压抑的辉阁内荡开,“人是谢景宁接回来的,再说就要难看了。” 听到这里,涂元嘉缓缓眨了几次眼皮,瞳孔偏转,错开了点视线,而后松开了人。 一阵椅声磨开, 沉默的青年起身站至涂元嘉面前。 他俯视起这位相貌斯文的男人,凝盯几秒,抬手朝他脸上刮了一掌。 掌风在辉阁炸响。 力道之大,让涂元嘉那张脸猛地歪斜一侧。那副金丝眼镜被打至地面,其脸上迅速窜起清晰的指痕。 青年的那张好脸沉寂,落下一道审视的目光,他垂眼看着被打懵了的人,掀掀嘴角,聊着: “莫名其妙给我转钱的人,是你吧?” 后颈被一股劲力扯住,涂元嘉被迫仰头。青年压下脸,往下看人的时候总是带上几分气场。 “会好好说话吗?” 面上痛麻,涂元嘉扯扯辣痛的嘴角,刚想开口,又一记耳光刮过,他所有的话语都被堵了回去。 “看来是不能。” 头顶传来浅淡的声音,视线虚幻,近在咫尺的青年继续说道: “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松开手后,云白目光扫过辉阁之内,最终定在了对面一个男人身上。他没有坐回原位,只是朝男人微微点头,说了声: “等会有事,先失陪了。” 他转身离开,一旁的秦颂竟也一言不发地随之起身,跟了上去。 梅景移门开启又关上,阁内陷入寂静。 意料之外地,那个男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一只手懒散地支起下巴,望向绘有梅景的织图移门,眼中荡开笑意。 他说着,“小朋友还记得人。” 继承顾家优良基因,顾迟年的嗓门大,声音很容易就震得人头疼,坐在他旁边的江野不由抬手遮了遮耳朵。 “你们认识?”江野掐灭了手中的烟,略带诧异地看向顾迟年,又瞥了眼辉阁移门,说着,“这么……” “凶?” “小谢朋友。”顾迟年单手伸过脑袋,转头聊着,“来俱乐部玩过几次。跟我那大侄子也熟。” 江野听着,又看了眼场上沉寂的涂元嘉。脸上指痕鲜辣的他,埋头往嘴里灌着酒,那副扁框眼镜掉到地上,也不去管。 “小谢哪找的朋友?”江野跟着饮了口酒。 对于小朋友身上那些玩意儿,说实话,他无多感触。他比较好奇的是,前几天谢景宁那个混不痞的小魔王,居然破天荒地亲自开口,问郁家那边要了个人。 要就算了,还把郁家小儿子打进了医院,到现在人都还没醒过来。 现在,江野好像有点知道,谢景宁要的这个人是谁了。 一章摸鱼! 啊啊啊海盐派快滚去复习吧[裂开][裂开] 球球你别摸鱼了[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请你好好说话 第54章 请冤大头买单 出了辉阁之后,秦颂跟着云白转到了洗手间。 水声传出,云白弯身凑在台前洗手,衣袖撩开了一点,冷皮上的青筋在用力间凸显。他挤了点洗手液,透明泡沫在手上叠起,云白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手。 靠上一旁台面,秦颂目光上下扫视,那件收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将云白包得单薄,很显然,他要比上次碰上的时候瘦了不少。 “寒假就一直在家那边?”他双臂怀抱,落了点声音,“怎么……不回信息?” 抽纸的声音传出,云白擦了擦手,手上红了一片,他说着:“换手机了。” 他从裤口袋里取出了一只手机,秦颂看了眼,的确换了新款。 “之前手机掉水里了,就顺便把电话卡也换了。”云白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着什么,很快,秦颂的手机传来震动。 vx里发来一条联系人申请,点开一看,申请人名叫【雾云】。 微微怔了几秒,秦颂抬眼看看一旁的人,又低头看看手机,说话的声音迟疑,甚至带了点讶异。 “你……记得我手机号?” 意外来得太突然,秦颂忽而有点拿不准自己在弟弟心里到底什么地位了。过年那段时间,他找了几次人都没回消息,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出什么事情了。 “那遇到事了,怎么不来找我?”他又说着,“郁岫那边是不是……”目光好像能透过衣服,看到云白脖颈那块的痕迹。脖子都成那样了,那撩开衣服得看到什么?秦颂不敢再细究下去,他不太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情况。 他看着云白抿着唇,沉默半响,才回答道:“跟他是高中同学,就是闹了点矛盾……也没什么。” 他的声音淡淡的,可低着眼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更别说云白刚刚在辉阁咳得厉害。 手搭上人的肩膀,秦颂捏了捏,捏到了一把骨头,轻轻晃晃仿佛要散架。他很想问问到底什么事,能闹成这样,但其实秦颂心里已经有底了。 “那你家里人……?” 他又问着,结果却听人说: “一个人过日子。”云白朝秦颂抿抿笑容,“没人管。” “有事要忙,先走了,哥。” 听到这里,秦颂整个人都愣住了。但出神片刻,人已经走出了洗手间,他追了上去。 “坐我车吧,我带你。”他跟人提议着。 其实秦颂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脑子已经自动把云白这位小弟弟扇人耳光的模样过滤掉了。 工作日的时候,商场超市里的人不多。 推着一辆购物车,秦颂没想到,弟弟口中所说的事情,居然是逛超市。速冻食品在冷柜里躺着,秦颂默默在购物车里塞了点新鲜水果,比如大金桔。 “这个好吃。” 云白瞧着那个金灿着光亮的礼品盒包装被置入购物车,里面的金桔有拳头一半大,煞有介事地排成三列,数了数只有九颗。他扫了眼上面的标价——【388.88】括弧人民币。 有钱人真追求吉利。 他弯了点身,伸进购物车的手被那只宽大的手握住,手的主人垂眼看着他说:“过会我来结吧。” 秦颂攥了攥云白的手腕,透过薄皮摸到了一把细骨。他又带开了点力气,将人拉至他面前。 脚步移动间,云白的背靠上了高置架,置架间的距离宽敞,但两人还是挨得太近。 手虚虚环上云白侧腰,秦颂凑到人耳边问着: “现在住哪?还是学校宿舍?” 购物车因着他们的动作,滑远了些。 “谢景宁那边。”云白偏头说着,“过几天就去学校住。” 温热的气息擦过秦颂耳畔,他目光下移了几分,看着那被衣领贴着的喉结滚了滚,他也跟着咽咽喉咙,又不禁想到了那块贴在上面的白色贴布。 “老麻烦同学怎么行?”秦颂说着,“要不要去我那边?我事情多,那套房子空着也没人住,你顺便帮我照料照料?”他错开云白的脸,抬手帮他顺了顺侧面的头发。 几缕碎发被别进耳后。 “正好带你去买点衣服。”他们人在商场负二层的超市,一楼就是高奢云集地,“买好了,今天就过去?” 食指弯弯,秦颂凑近,用食指向上刮了刮云白的面颊,似乎是想把什么抹掉,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别多想。”他盯着面前人垂下的眼,鸦黑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秦颂眼皮烫得厉害,“就是……想照顾你。” 很快,他手里落了空。 “不了。”云白拉过那辆购物车,他说着,“学校早课挺多的,还是想去宿舍住。” 那辆购物车在置架间穿梭起来,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有一大半全是秦颂塞进去的,甚至包括鲜肉牛排等要在厨房开火的食物。 因为弟弟的身体虚了不少,要补。 他跟到了购物车旁边,车子沉了不少,他帮忙把着方向。 “也是。” 秦颂回忆起了自己的大学时光,大一早课多,他也翘得多,结果到头来转眼一看,自己已经不用坐在教室里边了。他又想到最近家里有一家工厂要迁地址,还有环保局抓得又严了起来,说要落实什么环保设备。 有空,秦颂还得找那群人吃顿饭,好好聊一聊。 结账的时候,一通电话让秦颂面凝重色。腰抵着购物车,他看着云白在重新摆弄那些被收银员放好的东西。 各类包装盒子被摆放整齐,米色购物袋被一只手拎起,云白颠了颠,挺沉。 “你去吧。”见着人挂断手机,他两手各拿一购物袋,朝秦颂说着,“我自己回去就行。” 塑料袋的提手很细,它们陷进肉里,将那双手的手掌拉扯到发红。秦颂扭头让收银员把那些东西都装进大号编织购物袋里。付完钱后,秦颂上手试了试。购物袋的拎带宽且结实,拎在手里不疼,黑色带子够长,挎在肩膀上也行。 将东西放到云白手里,他抬手揉揉人的脑袋,发丝软软的,手感很好。 “有事别藏心里,小云。” 秦颂说着, “来找我,好吗?” 地铁广告的光闪到模糊。 【人傻钱不多】:到家记得说一声。 坐在座位上,云白脑袋微微靠着银杆。他的手里拿着一长串账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好多数字。趁着无聊,他辨认着那些商品的价格,直到目光落在最后那长串数字上。 怀里抱着个大购物袋,没想到这么些东西居然要四五千。他把账单叠起又塞了回去,想着这位秦大哥还真是爱买单。 黑色提带挎上肩膀,云白走出地铁门。穿梭在出口繁多的地铁大厅,哪怕工作日下午,人流量还是大,路过几家小吃店面包店飘着香气。 他没往听雪道那边赶,而是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一个长条快递倚着家门,撑开包装后,是他的床垫。云白的家里几乎空无一物,卧室里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一张高宽床垫在地面涨开了,这是他今天睡觉的窝。盯了阵白床垫,云白没往上坐去,他转身出了卧室。 客厅地上躺着张不规则的羊毛绒圆地毯,谢景宁挑的,他说这家的还不错。云白整个人躺了上去,手掌贴到软绒的触感,他忍不住用指尖搓着圆鼓起的羊绒。 地毯边零落了点今天买的零食,不过不是他付的钱。没从地上起来,云白向上抬着胳膊,随意抓了一把,碰到了个硬盒子。 是那盒吉利大金桔。 还得爬起来洗。 他撇撇嘴,手往另一个方向挪去,抓了一盒莱德拉巧克力棒,又是秦颂自作主张塞进去的。转开圆筒,抽了一根放在嘴里,云白默默啃了起来。 坚果混着牛奶巧克力,吃起来跟校园超市里买的也差不多,他算着价格,这一根能买三四盒百奇。 想到这里,云白不禁扯扯嘴角。 羊绒毯上散着丝带,还有英文包装碎片纸,那个圆筒孤零零竖在云白腰侧。 “嘶……” 他忽而发觉,自己忘给它们拍照了。 还有朋友圈也是,云白将朋友圈设置的仅一个月可见,如果有人现在点进去,就会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手机屏幕滚动,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照片一张接一张地涌进他的眼里,还有评论,诸多吹捧。 巧克力圆筒倒了。 虽然隔着毯子,地板还是挺硌人的。云白翻了个侧身,又把手机反合。现在他就想一个人,静静的躺一会。 朋不朋友圈的,云白也不想管了。说白了,他有朋友么? 脑内闪过一只傻狗,自己做饭都不会,还幼稚到要跟自己抢棒棒糖吃,他能算吗? 这下……云白有点拿不准了。 本周生日周! 今天放个四章出来吧! 主要是白白太太太太萌了啊啊啊[爱心眼] 最近新学了一个词——冷脸萌! 没错没错!白白简直就是冷脸萌男神啊! 如果宝宝萌愿意一起嬷嬷此男就更好了! 欢迎讨论呀~~[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请冤大头买单 第55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 凌晨,家里很热。 床被中隐约传出熟悉的香味,味道浅淡,谢景宁睡不着。他将被子搂成长条抱在怀里,侧身刷着手机。 vx置顶在这时亮起了一个红点。 【云白白】:睡了吗? 下意识的,谢景宁放开被子,往阳窗而去,他瞧见个人。 3月的气温挺冷,走出去的时候,人得搓搓手。推开不高的小院门,一辆长着大眼的米色小电驴突兀在家门口。 “你好,谢景宁。” 一位青年撑着手肘,半趴在小电驴车头。 一件修身款的棕皮夹克套在他的身上,拉链直直拉到顶,几乎遮住了半截脖颈。两条长腿撑着地面,青年头上歪斜着一个面包款头盔。一条尼龙带子扣着他的下颌,头盔把头发压下,呆萌的款式和他的那张劲脸还挺格格不入的。 青年转身,皮衣扭开声响。他拨开灰米色圆滚滚的尾箱,用指尖从里面挑开了一只头盔,上面有只小狗在做鬼脸。 “想了想自行车不适合我们。” 青年开口聊着, “所以,跟我走吗?” 凌晨的天泛紫,小院的灯光打着暖色。青年半趴在车头,指尖勾着的头盔在摇晃。从谢景宁那个方向看去,云白的眼睛亮亮的,柔和的笑意将卧蚕带得微微鼓起,嘴角抿开的弧度让面颊也有些鼓鼓的。 “啪嗒”一声,那只萌萌的头盔到了谢景宁头顶。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冷的,更别说他们还是骑的小电驴。人生头一遭,谢景宁第一次坐这玩意儿,而且还是坐的后座。他的手搂着云白的腰,又将下巴垫在云白颈侧。圈住人的时候,谢景宁很容易就感受到云白人瘦了一圈。 寒风呼呼地刮,云白今天穿的皮衣摸上去冷冷的,谢景宁的手忍不住在皮料上搓了搓,但手掌热乎了,手背还是热乎不起来。 大眼电驴停下了。 “冷吗?”云白问着。 他没有转头,只是向后伸手,扣住了谢景宁的一只手腕。手带着手,谢景宁伸进了云白的皮衣口袋里。皮衣隔风,口袋里又是短绒材质的夹层,一片暖意烫得他手指蜷了蜷。他撑开手,想用手掌贴住云白腰身。伸到底的时候,谢景宁触到了什么东西。 这时的云白正盯着他看。 “拿出来看看?” 他勾唇向自己提议着。 谢景宁从云白口袋里勾出了一条黑色编织的手绳,手绳扣着一个银镶钻的马蹄扣,夜色之下晕着光亮。 “生日礼物。”云白半个身子倚着车头,又侧过头跟谢景宁聊着,“之前……没来得及给你。” 那个马蹄扣是云白去专柜买的,为了这玩意儿还花了挺多钱。但是手绳,是他自己编的,原因无他,专柜的手绳还得再付三四千。那时他本来就拮据,有这钱不如留着自己花。 云白追求性价比。 呆愣愣戴上那个手绳,黑色勾着谢景宁的腕骨,他转着手腕看了又看。钻光闪动,一时间他有点舍不得把手伸进云白口袋里去了,但口袋里的热感又实在太好。 谢景宁陷入纠结。 皮质车椅磨出了点动静,电驴重新启动,谢景宁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趴到云白身上。靠着人的肩膀,他看着自己的手交扣在云白腹部,那黑色手绳随着颠簸晃动,怎么都移不开眼。 “云白……” 谢景宁低低唤了一声,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老实说,他都不知道云白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一旁的浅蓝色长栏杆一截又一截地逝去,寂静的夜居然听到了人的喧嚣,食物的香气钻入鼻孔。 “咔哒”一声,电驴被铁侧撑支起,抬眼间,亮红色招牌打着眼,走进去后烟雾缭绕。热闹的店内,人们围坐着自己的桌子。桌子正中嵌着圆铁盘,上面,薄片的肉冒着熟气,滋滋的油花刺激着人的味蕾。 一张被塑封壳包裹的菜单被递到谢景宁眼下,坐在对面的云白拿开手机,扫了扫桌角的二维码,他抬头看了眼谢景宁,又把自己的手机压到了菜单之上。 “看看吃什么?”他说着,“我请。” 桌旁来了位套着黑围裙的服务生,围裙下摆印着火红的店名。 “两位,需要帮忙吗?” 塑料盘子碰撞,一盘盘鲜肉被摆置台上。拿着个烤肉夹,云白朝那位服务生摆摆手。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吧。” 红粉的牛肉躺上铁板,热气把他的手指关节晕出粉意。谢景宁支着头,盯着对面认真烤肉的云白,直到那第一片牛肉落到了自己碗中。 “学校里的事情弄好了。”他一口把肉闷掉,油香混着牛肉特有的奶香在他口腔爆开。隔着雾气,他的眼睛始终在云白的脸上流连,“明天要去上课吗?” 翻牛肉的动作顿了顿,云白看着鲜色的肉慢慢皱缩着,“下星期去吧。”说到这里,他把这一批烤好的牛肉放到了谢景宁那边去, “再……玩几天。” 对面人的眼底闪过了几丝讶然,云白知道他在好奇什么。 “觉得我是乖乖生?”他问着,转而又弯弯眉眼,笑了起来,“好学生不应该旷课,对吧?” 谢景宁下意识点点头,“你……会旷课?” 上学期除了发烧那段时间,云白可以说是全勤出席课堂,哪怕他天天早八。 但对于云白来说,旷几天课而已,他的人生又不会因此完蛋。 “嗯。”他点点头,淡淡聊着,“高一的时候两个月没去上课。” 想着这个“前科”,一块肉被塞入口腔中,肉的温度烫着舌尖,云白慢慢咀嚼起来。 信息震撼,谢景宁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云白他居然能一旷课就旷两个月? “那……你去哪了?”谢景宁脱口而出,但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云白到底为什么会旷课。 “哪都去。”又一块肉被塞入口中,云白咽了咽,这块肉挺大,喉口有种被梗住的感觉。 灼热的蒸汽铺盖脸颊,他拉开拉链,褪下外套,里面只单薄着一件白色无袖衫。衣领口很大,竖针织纹理,本来该是贴身的款式,现在在云白身上有点松垮。坐着的时候,宽边肩领处镂空了点地方,如果从侧面望去,可以隐隐看到他的胸肌轮廓。 向下拉了点衣服,云白手搭在脸侧,目光闪闪像是在回忆什么趣事,“那段时间,碰到个人跟我说,我应该会喜欢A市。所以我买了张火车票,来这里逛了两天。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 “特别新鲜。” 人擦着人,厚地砖上的脚印叠到洗不干净。他被拥挤的高铁站泄了出来,转了几个方向才转到地铁站口。 但云白还是感觉什么都特别好。到了市中心,尽收眼底的全是高耸入云的繁华烟景,他一直走啊走,走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可那些楼的灯还是亮着。 凌晨的道路会传出极致的轰鸣,转过身后,能看到亮色的超跑炸过街头。 云白走不动了,找了家小旅馆。他还记得挂在墙上的方块电子钟,上面的红色数字有点重影。旅馆一晚上三十块,躺在狭窄硬床上的时候,他看到了晕着黄渍的天花板上有一滩红褐色的蚊子血。 什么人这么厉害,当时云白想着,居然能把蚊子按死在天花板上。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睡得不舒服。床被的声音很大,凑近一点还能嗅到点烟味。走了一天的路,云白就是有点腿酸,他不算太困,所以就出了客房门,去旅馆侧厅的沙发上坐着。 前台的大叔同他聊了会天,还分了他桶泡面。泡面放在地上,云白半蹲着拆调料包,又凑着饮水机放热水。饮水机对面是一个老式鱼缸,里面打着灯但没有鱼。 大叔说,里面本来养着老板女儿从摊头钓来的小金鱼,几十只聚在一起,看着密麻麻,吓人。可惜前阵子天太热,夜里老板忘开供氧阀了,第二天鱼就全翻了肚皮。 鱼缸玻璃壁上贴着厚厚的一层青藻,那时候云白还在想,早知道就不付那个钱了,还可以留着出去买点烧烤吃,但后来他才发现,A市的烧烤摊子好贵,三十块只够买几串蔬菜吃。 “其实也不是不想上学。”云白垂眼扒拉着盘子里的肉,他用筷子把肉铺平,又夹了点辣椒面进去,“就是不想见班主任那个老头。” “他……得罪你了?”对面的声音这样问着。 “也许吧。”他撇撇嘴,“但又觉得学费都交了,不念书有点可惜。”说到这里,他抬眼看起了谢景宁,“在A市那几天,我忽然想起来学校靠操场那块墙,上面的铁丝网缺了一块,也一直没人补。然后我挑了个凌晨三四点,翻墙到他办公室拍了点照片送教育局去了。” 桌面抖动起来,对面的家伙捂上嘴,笑得厉害,“你……去举报他了?” “谁知道呢?” 云白摇着头,他忽而发觉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也可能是从未。 这让他趴到了桌上,把脸埋进臂弯但还是抬了起来。下巴垫着手臂,云白看着白色的肉气在向上涌动。 他扯扯嘴角,笑了一声,“他亏心事做得太多,也不差我这封吧。不过后来老头被换到别的学校,我就回去上学了。” 黑色铁盘上凝出焦边的枯肉,服务生过来换了一个新盘。又有一层新肉铺盖上铁盘,油滋声不断,银夹在半空晃动,翻过那些肉,肉的颜色由鲜粉缩成酱灰。 云白翻着这些肉,好像将他的一些记忆也随之翻面。 笑话一则—— 作者:白,你会骂人吗? 云白:不骂人。[白眼] 作者:谢景宁——傻狗|顾奕——蠢货|郁岫——烦人精、脑残……举例论证中。 云白:…… 云白:…… 云白:实话实说罢了,不是骂人。[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 第56章 别恶心我了 竹扉戏阁,轻舞弄影。 楼上隔间里,“咔哒咔哒”的声音不断,一群人闹哄成一团。 一旁,中式竹艺沙发背靠字画屏风,织绣软垫叠叠而起。沙发边角落,一位青年斜躺在侧,他的目光随着那个木质骰盅上下游移着。 “一起玩嘛。” 沙发垫下陷了几分,一位带点痞气的男生晃着云白身子,又把他从软垫中拽起。 “啪——”的一声,那个秋黄色的骰盅被推到了青年面前。 “来!” 拉着人的手腕,吴越咧嘴把骰盅往云白手里塞。随着他的话,场上朋友的视线也全聚向了那位无精打采的青年。 那位青年眼皮半睁半阖,眯开的水光中透着点疲惫的迷离。他今天单穿着件V领深口的藏青色薄针织羊毛开衫,胸前敞开的一片鼓着点沟壑。云白正坐在位置上,微微弓着腰身的时候,领口又下移了几分,吴越瞧见那冷薄皮居然贴出了点胸骨的弧度。 他往云白旁边蹭了蹭,直至臂弯刚好能搂住人的肩膀,低头看着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扣着骰盅轻轻晃动起来。“卡拉卡拉”的碰撞声好听极了,那个木质骰盅被重新置回桌面。 “你开吧。” 云白的视线与吴越交织着,吴越又顺着那道视线落回了骰盅之上。 六个骰子叠垒而起,一颗一颗拿下之后,清一色的“1”点面朝上。 “真厉害。”吴越赞叹一声,不过云白什么都玩得挺好的,这儿的朋友都喜欢跟他玩。要不是云白跑去A市上大学,他们天天都能拉着人玩,就像现在这样。 “好你个滑头,请外援是吧?” 围着的朋友举起浅口酒盏一饮而尽,又有一位朋友将空酒盏里灌了点酒,随即提议着:“云白,坏规则了嗷。” 瓷酒盏的沿口被抵到云白唇边,那位朋友的指尖蹭了点人的下唇边。 酒液满,晃动间,溢出的辣酒滴上云白唇窝。 “喝不了。”云白抬手将酒挡开了,“刚吃了点,胃受不了。” 那位朋友讪笑几下,仰头自己把酒喝干净了,“也是。太久没跟你玩,我们都忘了你不喝酒。” “你看我这记性。”他责备自己一声,打了两声响指,转而又问,“想喝点什么?” “老样子吧。” 很快,一杯插着江南小纸伞的苹果汁被人端了上来。抿了一口后,云白向后仰身,将自己陷回了沙发中。 他呼出口气,闭闭眼皮,似乎是想浅眠一会。 吴越跟着躺进了沙发之中,揉推着人的腰,语气软拖,“云白,教教我呗?” 他几乎要把自己脑袋埋进人的手臂弯里,云白身上那件针织衫被他揉得要皱缩起来。 脑袋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推开了,头顶落了点声音,“刘旭教的。” 云白淡淡说着,又将头偏去一个方向。 “去问他吧,我教人……” “没什么耐心。” 这几天刘旭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就连云白来自己的地盘了也不招呼一下。 顺着人的目光,吴越支起点头,看向了细雕的竹质勾栏边上,被一件不规则剪裁软质长大衣包裹的男人正靠着竹围望向他们。一条黑腰带将他的身型修饰,但看上去还是让人觉得沉闷。 他的唇角带着笑意,在与云白对视几秒后,又偏头去看楼下评弹戏曲了。 琵琶弦声婉丽,清歌转转而空灵。 一侧的单编竹椅坐下那位刚刚劝酒的朋友,他把苹果汁上的小伞抽了出来,又放到了桌上。 “就躺在这?”朋友杨知泽问着,“不无聊?” 侧枕着软垫,头发散着额间,云白掀掀眼皮,回着:“有点吧。”他将手放上了自己的臂弯处,扣上去捏了捏,弯弯眉眼聊着,“主要是……玩不动。” “那玩点能玩的?”杨知泽起身站到云白面前,投下的影子刚好将人圈起。他的皮鞋在不经意间踹了踹吴越的腿,像是打算把人踹走。 “想玩什么?”他压下身子,问着云白,“告诉我?” 等了半响,他等到的答复居然是—— “手机。” 云白这样同他说着,好玩的那么多,他居然就只想玩手机。 听到这里,杨知泽叹了声无奈的笑。他掏了掏口袋,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云白眼前。 下一秒,手机就被一只手抽走了。那只手把手机按到杨知泽胸前,使出的力气将他逼得退了几步。 他退回了单人竹椅。 “玩我的吧。”那人说着。 靠在云白身上的吴越偷偷往旁边挪着,直到离开沙发,往围栏那边去听曲了。 长沙发上,只坐着两个人。 一只解锁好密码的手机被塞进了云白手掌心里。云白看了几眼郁岫,当着人的面,一个接一个地点着手机里的软件。 “怎么了?我的里面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双臂搂上云白的腰身,那双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操作着,他又抬眼看着云白的眼眸中倒映着手机屏幕的光。 郁岫在云白侧脸靠耳边的位置落个吻。吻完过后,他又看着那张好脸凝起鄙夷之色。 掰了点手机方向,郁岫滑着屏幕,点开了一款社交软件,又翻开了收藏栏,里面收藏了很多新秀款男装。 他凑在人耳边聊着:“给你挑的。要买吗,嗯?” 云白没在看他,感受到人身体微僵了几分,郁岫知道他在想什么。食指点着界面,他向云白展示着他的收藏。 一套L家的休闲风套装,黑白配色的棒球服和阔版深色牛仔裤,衣服上带了点稍微跳脱元素的章花胸扣,整体偏时髦年轻气质的,云白穿了应该会很好看。 想到这里,郁岫两指夹上云白下巴,将他的正脸扭向自己。他又凑近了点,直到听人说, “别恶心我了。” 云白眉头下压,眼皮皱开褶皱,瞥来一道眼神。深含的情绪将他的眼眸浸染得深邃,他的面上几乎要溢满怒色。说完后,他又把头转过去了。 手机屏幕里的内容不断变化着,速度很快,怀里的人叹了口气,他松了点手机,显然是对里面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了。 “不喜欢?”郁岫的手摩挲着云白的骨节,直到把那只手握起。手机包裹在两只手中,动弹不得。他的另一只手游移在屏幕之上,轻点开vx之后,又向下滑动翻找着什么。 一个头像突兀地跳到两人眼前。 “这是谁?” 郁岫明知故问着, “你的……小情人?” 感受着那只手抖了抖,似乎是想把手机松开,郁岫张张口,朝云白颈侧那块吮吸了起来。 那个联系人是顾奕。 郁岫一不小心触到了视频通话,界面暗色,手上传开一阵力气,云白把那个红色通话键按掉了。 “有病吗?”他厉声说着。 声音把一众朋友都引过来了。 “还以为你想他了。”郁岫放了点手,云白的那只手都被他揉红了,脖子上也是,水光一片,肿了点红色,很显眼。 悠扬的铃声炸开,叠起的音乐与楼下戏声交织出诡异的旋律,仅仅几秒,顾奕就回拨了个电话。 郁岫起身,踱步到了竹围处,盯着空中滞起的青色轻纱,跟人攀谈起来。而后,他再次把手机递到了云白面前。 “找你的,云白。” 电话中,大嗓门在隔间回荡,熟悉的声音震得人脑门疼。 “白白!我错了……你别不理我啊……你真的不回来了吗?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传出,而沙发中的云白迟迟没有接过手机,那只手机僵在两人之间。 “拿走。” 说完之后,云白捂着嘴把头偏到了一边,也不再去看手机屏幕。 挂断电话后,郁岫将手机放回口袋之中。他坐到了云白身旁,这次,两人间隔了点距离。 沉默在这一群人之间漫延,直到压抑的笑声打破了这一切。 “怎么样?”郁岫抖着肩膀,嘴角勾开的弧度太过锐利,“现在不觉得无聊了吧?” 他看着云白闭着眼睛,好像就能把他的话过滤干净,但其实根本就不能。 过了一会,云白慢慢睁开眼睛,他的面上重归平静。 很快,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拎起一瓶刚开的酒就往郁岫头上浇去。 透明酒液顺着发丝,冷到打脸,他的大衣也染出了更深的黑色。郁岫面颊微不可查地颤了几下。他的眼皮凹了几分,抬眼间,凝起俯视着人的云白。 针织衫贴起人的身材轮廓,好看死了。今天这套衣服,还是他郁岫给人选的。 酒瓶在地上碎裂。 场上的人全噤了声,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云白敢这么对郁岫,云白极少给郁岫好脸色看。 他们都挺怵郁岫的,剩下的这一圈朋友谁不捧着人啊?但云白不怕,所以他们觉得云白亲近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个。 第57章 我摊牌了 一家高端洗浴中心,门口白金暗纹的电梯传来一声“叮”响。电梯门向两侧移开,卷进的冷风将贴墙而饰的飘带吹开了点。一位头上压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走入其间。 “先生您好。”服务生向他躬身问候,移手指向地上,是另一位服务生弯腰曲背备好的拖鞋。 那对棉质拖鞋被整整齐齐地推到青年脚前。 “你们经理在吗?”穿着麂皮夹克的青年未动,也没把自己的鸭舌帽摘下,只是冷冷向他们报了个名字。 很快一位将浅蓝色衬衫束进裤腰的男人赶来了大厅,瞧见人的那刻,他朝人招招手,又揽过肩膀将人带了进去。 这家中心环境静雅,弯弯绕绕几条口,还配有自助餐厅等供人吃喝玩乐的场所。 “小祖宗,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 沈岩是这家高端洗浴中心的挂牌经理,他跟走在身边的青年见过几次,是那帮攀不起的人带着青年来这里的。 所以对于沈岩来说,他这边的消息走得很快。 “嗯。”青年微微点头,他的身上透着点寒气,说话的声音带着点喘息,明显是奔波过一段时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沈岩摆了个合掌的手势,弓着腰哄着,“你这是干什么了啊?” 最近两天风声紧得很,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了一波人,点名要找人,找的人就是云白。 沈岩是没料到,这个祖宗今天来了。 “没干什么。”云白回着,转而又靠上墙,弯了点身子,两人距离一下拉近不少,锐利的五官在放大,可那双眼睛巴巴望着沈岩看。他人是真瘦了不少,脸上沾了点灰扑扑的尘,头发长得要盖过后颈,像是留了个狼尾,沈岩从未见过云白这种狼狈样。 他忽而想起了,第一次跟人搭话的时候,云白一个人在自助餐厅拿西瓜片吃。他一次性拿了两块,沈岩同他一人一块。 沈岩长长叹了口气,问着,“饿了?” “没怎么吃过饭。”云白这样跟沈岩讲着,他的手终于从夹克口袋里拿了出来,掏出来花花绿绿的几张碎币。 “来吧来吧来吧……”沈岩嘴里念念着,推着人往自助餐厅那个方向去了。 由于已经是凌晨一两点钟,餐厅内就零星着几个人。他跟煮挂面馄饨那边的厨子招呼了几声,还有煎羊排牛肉的也是。 返回到云白那桌的时候,云白抬头瞧着几大份吃食,明显是愣了愣。 “还有火锅,想吃不?”沈岩坐到了对面,揉了揉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啊跟人犟什么呢?我看那个人对你不是挺上心的吗?” 沈岩所言非虚,他从未听说过有哪家公子哥为了找人能弄出这种阵仗。最近群里讨论得欢,他们都说那位郁家小公子就是动真情了。 虽然男人喜欢男人这种八卦听着刺激,但沈岩盯着面前那张脸,这种事放在云白身上,正常。 面碗很大,云白低头吃着,沉默不语,应该是饿坏了。面汤搅动的声音传出,他咳了几声,又拿过一盘甜蛋糕。 拎起小银勺,云白一点一点刮着上面的奶油,动作很慢,慢到根本不像是在奔波的人,反而更像在等人。 腻刮几次,沈岩旁边坐下了一个男人,看着有二十七八岁。 这家高端洗浴中心是杨知泽名下产业,刚刚沈岩给他通了个消息。 杨知泽手肘撑着桌面,眼里放着的全是那个在吃蛋糕的青年。 也许青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应该是太饿,他吃到面颊有点鼓起,从杨知泽的角度看去,模样有点可爱。 “逃来逃去。”他叹笑一声,“一圈人都在找你。” 银勺在盘上晃开瓷声。 将一碗馄饨端到面前,紫菜漂浮在汤面上,云白用勺子搅开,里面只有六只小巧玲珑的馄饨。 这种自助餐厅一直都挺抠搜的。 他低头吃了起来,鲜肉小馄饨的软皮滑过他的舌尖,都不需要怎么嚼,直接就能咽下去。 一个牛油辣的火锅被端了上来,同时上来的还有两盘肥牛。被卡在座位角落的沈岩朝那几个服务生使着眼色,烧锅的声音传开。 “云白。” 一只银壳手机递到了云白面前,屏幕上是跟郁岫的聊天界面,杨知泽给云白展示着,这些天他们都聊了什么。 “他很生气,要跟他通个电话吗?” 锅里的辣油凸冒出了点小泡,是红色的。 “是吗?”云白冷笑一声,拿过杨知泽手机开始拨弄起来,他抬眼盯着杨知泽,看到那张脸上化开笑意,“这么喜欢我碰你手机?” “上次,你不是没玩到?” 杨知泽说着,结果云白回了他一句: “你该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或许吧,是有挺多事都想跟你试试的。”杨知泽眯眼笑了开来, “所以……要不要跟我?” 桌下,云白脚边传来点动静。一只腿在蹭着自己的小腿肚,痒意隔着裤面料窜了上来,皮鞋尖一点一点卷上了裤腿,冰凉的搓痛感卡着那块皮肤。 他把脚退回去了点。 可那只腿的脚弯倏然发力,紧紧夹住了云白的腿肚,逼得他只能伸前卸点力道。 “别动。” 桌上传出云白的声音。 “实在没办法了,是吧?”杨知泽软磨着云白的腿,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在他内心升腾,让他的身体不禁抖了抖,“不然你也不会找我。” 下一刻,膝盖处袭来钝痛感。 “嘶……”杨知泽抽了口凉气。 与此同时,那只银壳手机被退回到杨知泽面前,手机屏幕是熄屏状态,黑色屏幕上倒映着他那张被痛带得有点扭曲的脸。 “等你吃完,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对面的人没有搭理人,只是拿着长筷,夹了片牛肉,放进锅里烫了起来。目光扫过,桌上大多吃食几乎被清完了。 看到这里,杨知泽不禁失笑。 “这么……饿?”他说着,“我看也是,郁岫那边照顾个人都不周到。” 桌面细微震动起来,是那只银壳手机。拿起一看,居然是郁岫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你干什么了?”抬握着手机,杨知泽心脏跟着手机震动抽了两下。 “不是要我联系他吗?”云白低头烫着肉,木质长筷在火锅汤面划开波浪,“就是……给他发了几条语音。” 杨知泽哂笑,接开视频通话后,一张张扬的秀脸染着黑色的压抑占满了他的手机屏幕。 郁岫劈脸就是一句: “云白呢?” 杨知泽将手机传了过去。 “云白,好玩吗?”手机那头的郁岫问着人,“这下是我陪你玩了吧?” “嗯。还行吧。”云白勾唇聊着,他一只手抬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将一片生肥牛夹起。他向郁岫展示着那片薄肉,“在你那里吃了就吐,也没怎么吃饱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人。 “听人说,你之前找我找了两个月?” 那人表情扭曲到了极点,但也没去呛云白。 “这次打算找多久啊?”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连带着整张桌上,除了火锅沸腾的声音之外,再无什么声响。 腾热的辣油溅上黑色桌面,电话被云白挂断了。 “昨天去吴越家里看了看。”他掀掀眼皮,像是在回忆什么,“他居然在我洗澡的时候跟我表白,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杨知泽没有回答云白的问题,他看着人脸上展了个笑,很明显,是在坏笑。 “然后,我把他揍了一顿。” 拿回手机后,杨知泽看着云白慢慢的,将一片牛肉从锅中捞起。鲜色辣油流淌,几颗花椒裹藏其中,但肥牛仍只是从鲜粉色被烫成了皱灰色。 “你……生气了,云白?这是怪我们不帮你?” 提着筷子,云白微微张口,将那片皱缩的肥牛塞入口腔之中。 “你最好祈祷郁岫不会把你玩腻了……”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杨知泽的话,对面的人捂着嘴,被辣味呛出了一点眼泪,他咳得喘息,显然是不太受得了这玩意。 看着云白蹙着眉,咳嗽不止的模样,杨知泽眼神闪烁几分。他咽咽喉咙,把自己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 “……吃不了辣,逞什么强?”他的语气柔缓了几分,注视人,他又招呼人端上了一杯苹果汁,还跟人说把辣锅换了。 “不用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杨知泽问着。 云白从自己面前站了起来,拎着那顶鸭舌帽的调节扣在手里转了几圈。 “出是出不去了。” 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叮”响,电梯门卷进来的冷风,好像要穿过太多长道,涌进自助餐厅。 “要我帮你吗?”杨知泽头偏向了一个方向,暖灯打不到的地方,隐约透着扇门。 “无所谓。” 一扇窗户大敞而开,青年站在窗口凝盯几秒,然后翻窗跳了下去。 一声惊呼随之传出。 “云白!” 杨知泽几乎是闯到窗边,他视线下撇一点,发现青年居然从空调外机台上站起了身。再往下看一点,他们所处的三楼,高余十米。 一只黑色鸭舌帽被扔到了对面的逃生楼梯上,刷着蓝油漆的楼梯外接建筑,但跟空调外机露台还是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青年纵身跳下,铁皮接地传来闷响。他弯身拾起那顶鸭舌帽,戴好后,抬起的脸上,居然能笑这么开心。 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悠悠下着楼梯,也不看杨知泽一眼。 青年的背影渐行渐远,杨知泽转身,视线虚焦处,郁岫已经坐在了云白刚刚坐的位置上。 桌面的东西几乎被撤干净了,沈岩也趁空走了。但还剩一盘牛排,云白没有动。 牛排之上,只静静躺着一把割肉专用的银餐刀。 郁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中一只十字架浮雕的打火机不断打着声响,但怎么也点不燃他嘴中的烟。 他极少极少抽烟,但现在,杨知泽看得出来,郁岫真的被激怒了。 烟终于被点燃了,郁岫深吸了一口,转而就把烟摁灭在了牛排盘旁边。 黑椒汁冒着点灰泡。 杨知泽坐到了郁岫对面。 “好厉害。” 郁岫没有看对面的人,只是低头又点了一根烟。这根烟松松夹在他的指间,他抬眼朝人聊着, “敢挖我墙脚?” 细色烟气向上生长,往下看去又像泄下的青烟瀑布,郁岫眯着眼睛观察着这座暖融的建筑。 里面很静,一扇又一扇合起的厚门几乎能隔绝一切。 “苏屿出国了。”他歪头提着,顺势拿起了那把银餐刀。 郁岫的手细瘦而长,伸直的时候,天生带着点上翘的弧度,握上那把餐刀,看起来特别漂亮。 餐刀扎进肉中,他将牛排挑了起来,透着红气的汁水滴落几滴。牛排太沉,它很快就脱出银滑的餐刀,滑回盘中。 “咔哒——”的声音, 像是朝人的耳膜割了一刀,那把餐刀直直将肉刺穿,从正中裂开瓷盘,横竖在郁岫与杨知泽二人之间。 银刀闪着锋光,杨知泽在上面看到自己畸化的面容。 “最近风声紧,我看你这里要不歇两天?” 提议的时候,郁岫也没去看对面的人,他还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 那扇敞开的窗户。 有一件事云白一直没说错,他一直都是自己回来的,郁岫当年没找到云白。 但是这次,不会这样了。 写到这里,还是想感叹一下, 此白真的非常追求性价比[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此章他做到了免费混饭且吃得很饱——恶心郁岫且恶心到极致——报复杨知泽且让其带上小丑面具[小丑] 大概是利用了郁岫这个大炸弹,然后在那帮脑残朋友中疯狂引爆吧。[笑哭][笑哭][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我摊牌了 第58章 问君何时归 【近日,郁氏独子言论令人心寒,真相究竟是何……】 手机屏幕划着冷光,新闻主播的播音腔传出。 “看这个干什么?” 倚着黑皮办公椅,顾迟年坐在上面微微转着圈,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单坐在沙发上的江野,“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跟我那个大侄子似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郁家也太热闹了点。”抿了口桌上的热茶,江野把手机放了放,“他人呢?不来你这玩?” 顾迟年悠悠转了个圈,然后离开了办公椅,坐到了江野斜旁边,“没谈着恋爱呗,天天一副没出息的窝囊样。过年的时候被他闹得耳朵疼,把他踹走了。你说他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会折腾。” 这时,办公门传来扣响,又有职员来找顾迟年。 他瞥了眼斜旁边的人,调侃着,“你倒是清闲。” “忙着推饭呢。”江野顺手拿了个桌上蓝色文件夹,佯装遮起了自己的脸,“你可别把我供出去。” 【近日,郁氏在江口进行大型打捞工作,是否涉及占用公共资源?本台记者将持续为您报道……】 医院病房内,液晶电视孤零零播报着新闻,偏蓝的灯光打到米色墙面,正中病床上躺着个人。 直到昨天,郁岫才从昏迷中苏醒,他的脑子还是麻的,身上裹了挺多医用纱布,但他似乎没觉得有多疼。 白色的门开启又合上,走进的刘旭手里拿着个亮漆沉盒子。 房间内除开医用器械的运作声,还有反覆无常的电视播报声外,几乎死寂。 “你爸托我给你的。”刘旭把盒子放到了一旁桌上,上面太多的凹陷坑痕,显然“历经磨难”。看着纱布缠绕着郁岫的脑部,他叹口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郁岫,我打算去意大利散散心了。云白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吧。” 病床上的人未有回应,他只是静静躺在那里,那双瞳仁黑极的丹凤眼始终注视前方。 前方,是电视机里那条被来回播放的新闻。 新闻图片里那颗偌大的红宝石一次又一次跳出。现在的它脱开围起它的蛇形项链,被单独摆放着,看起来好单调。 播放条走到尽头,画面又重新出现在了最开端。 云白带郁岫去过一条小溪,就在福利院废弃建筑的后头。侧坡草坪的坡度挺大,郁岫坐下来的时候,总得垫点什么。云白会把他的校服外套给他用。 “原来你上课在想这些。” 水声潺潺,一只手点着纸上的草稿。草稿垒成厚厚一叠,郁岫改了好多好多遍,有时候上课灵光一闪,他就拿着纸一遍遍推着。 年轻人的想法多,想法天真,想法天马行空,父亲母亲会说郁岫异想天开,不切实际,难以实现。 “挺厉害的。”身旁人的声音淡淡的,可在郁岫听来,就是很舒服。他盯着眼前的小溪,远看而去,极细的一条,像一条白色轻纱,又像一弯水蛇。 一阵风吹来,厚厚的纸被吹散了,纷飞中伴着扇舞的旋律,白色的翅膀,任凭着远去。 云白从斜草坡上站了起来,他褪着蓝白校服,向小溪而去。水波荡漾,郁岫的画被一张一张捡拾,它们滴拉着水珠,但尚未完全化开。 “回去晾晾?” 接过那些湿烂的纸,郁岫坐到了溪侧。今天的天不冷也不热,或许对于云白来说,在小溪里游几圈刚刚好。 这条溪水浅,不过他的半腰。他的皮肤浸在水中,亮盈盈的,要分不清界线。 郁岫抓着那些纸,但他无法抓住在水里游泳的云白,他也有点想跟着下水玩玩,但又觉得弄脏了衣服好麻烦。 “小时候在这里学游泳。”云白靠着溪侧,跟他聊着,“那时候的水还挺深的。被扔下去的时候,一直在扑腾,呛了几口水,就会游了。” 在郁岫听来,云白分享的经历永远那么新鲜。他低头看着手里被水模糊的画,影影绰绰是一条衔尾的蛇。 “同桌。”郁岫向人展示着他的作品,上课时的遐想罢了,也没什么人当真,云白还费心思去捞这些废纸。 没必要吧?有必要吗?郁岫想着他的异想天开想了好久,再让他画一幅一模一样的,他或许画不出来了。 但这就是,他上课开小差的,晚上做梦想的,吃饭脑子里在构思的,不想被人说是异想天开的——“杰作”。 到底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 “等我做出来了,你要试试吗?”他问着身上湿漉漉的云白,但他知道那或许要等很久很久,又或许一辈子都可能完成不了。 再说了,男人喜欢这种东西干什么?这种东西不都男人用来讨女人欢心的? “没试过这种东西。”云白抬手间带出了点水花,“感觉还挺新鲜的。” 仅仅一个撑身,他就坐到了郁岫旁边,他的裤子全湿了,沉重的水贴出腿的肌肉线条,他也不觉得难受。套回了自己的校服,上面勾着点扎人的黄草枯叶,云白用手指捻着它们,捻到后来,就由着这些草叶了。 “那等你吧。” 云白的眼神总是落着前方,郁岫往前看去,前方没什么好看的,一个有点干枯的斜草坡,一堵豁口的墙上面有很多稚气的涂鸦,还有黑色的电线杆,上面停着几只不怕死的麻雀。 现在的郁岫更愿意看着云白,如果…… 云白也愿意回过头看看他的话。 沉盒子被打开了,缎面的内饰黏着狼狈的空荡。 艳极的红宝石被父亲收走,只落下了本该将宝石衔起的项链,蛇口状的嵌口脱了开来,这或许也是郁岫父亲将报废的东西退回来的原因。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郁岫想不通。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图纸设计的。 他忽然反应过来,可能是那个嵌在蛇口造型的内置追踪芯片。 那个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啊。 那个是……必须必须要装上去的东西。 倏然间,郁岫的脸上好痛好痛,痛到像是有滚烫的热水全浇到了他的脸上,沸水要将他的脸灼烧出痒熬的沸泡。沸泡在膨胀,随着面部的牵动,极致地劈裂开干涩的皮肤。 他真的真的搞不懂了, 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说好了吗? 那怎么连这个也不要了? 云……白? 大概是每次一刷题,就想摸鱼。[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受不了自己了,救命啊快学啊![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问君何时归 第59章 回到臭学校 又是一节无聊的水课,从后门溜进,坐上阶梯教室的最后头,薛佳艺偷偷嚼着奶茶波霸。 今天,水课老师总算拿着了学生名单,白纸在他手里哗啦啦响,他一个一个地报着名字。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钻入薛佳艺耳朵,她下意识抬头望望。云白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讨论声迭起,她在心里默默想着那些猜测,而教室靠前头的边角落,一句淡淡的“到”声,引得她抬头寻去。 眯着名单的老师抬首盯了几秒那位微微抬手的青年,又往下继续念着名字。 喊完“到”后,青年就双臂叠起,微微趴在了桌上。虽然坐在教室挺前头,但他身边坐着的人挺多。尤为显眼的是,就坐在青年旁边的,一位看着精神气挺足,长相俊朗的男生。他的眼睛简直要黏在青年身上,不过青年倒没去注意他,只是翻着板砖厚的课本,像是在打发时光。 “欸同学,你哪个班的?”上了年纪的老师倾了点脖子,又摆了摆他的扁框眼镜,发声询问着那位穿着潮装的男生。 “李老师,同学说老师课讲得好,我来旁听的。”男生嗓门特别大,声音穿透整个教室,也不嫌害臊。 不过倒把那位水课老师听得连连点头,他不再追究什么了。 催眠的讲课声回荡,顾奕用指尖轻轻捏着身旁的那件薄牛仔水洗外套,摇摆几下衣角,又往勾开拉链,往里面塞了点东西。 外套口袋一下涨鼓,衣角被重量带得垂坠,衣服主人向顾奕瞥来眼神。 老实说,顾奕还真是挺没出息的。 一瞧见那双眼睛,他就浑身抖得厉害,抖着抖着,他饱满的嘴皮子也跟着颤起来。“刷——”一下,两行眼泪就从顾奕脸上淌下来了。 云白和郁岫的新闻,网络封锁得快,大家忘得也快,最后只知道是郁家小公子疯狂求爱的花边新闻。而郁岫这个人又因为一篇报道,一些不当言论,还有郁家的连环风波,出名得太快。 但圈子里面,但凡是见过本人的,都知道另一个当事人是谁,没见过的,看了几段被封锁的视频,也心里有数了。 好多人都调侃说,另一位当事人真是会钓人,把郁岫钓成那副模样,也真是有本事。 之前,顾奕也想了好久好久,他的男神怎么能是这种人呢? 太矛盾了,他脑子里的云白,像是黑的和白的油漆搅在了一块,太矛盾了。 直到郁岫一通电话,顾奕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云白只说了那两个字:“拿走。” 把电话拿走?不想跟他聊天?不想见他? 还是让顾奕把那张求人恋爱的银行卡拿走? 他去宿舍看过了,银行卡就躺在桌面上,没人动。账户里也从来没传来什么扣钱的消息。 顾奕真的把卡拿走了,他掰断了那张卡,然后扔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每天七八点,垃圾车会到楼下来收垃圾,被掰成两半的卡会去哪呢?他懒得想了。 很多很多事情都不要去想了,就跟被抹消的花边新闻一样,想多了也没意思。 顾奕这样安慰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丢人。热花花的泪水不停地淌着,他强抿着嘴,酸意挤着眼睛,涌过喉咙,又冲上他的牙关。眼前什么都好模糊,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旁边传来了翻包的动静,云白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他抽出了一小包纸巾,又抽出了其中的一张,叠好着的。纸被好看的指尖捏着,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老实说,云白不是那种见不得人哭的人,甚至看到顾奕涨得通红的脸,他还觉得挺滑稽的。 哈哈。 “跟着我,不无聊?” 下课后,背上颓着个包的顾奕,一直跟在云白旁边。每走一段路,云白就给人塞一张纸。纸一直塞到宿舍门关上,两人阔别许久,云白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语气和缓,听着挺像是在好好询问的。 但云白的话在顾奕听来,跟水枪滋进耳朵一样。他肿胀着眼睛,眼神发愣。愣完过后,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白……云白……”他每说几个词,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我……我就是想跟你玩……之前的事情,我真的错了。”他嘟囔着嘴,呢喃着,“能不能……能不能别不要我……” 说到这里,顾奕微睁大眼,给嘴踩了个急刹车,“我我我我……我的意思是以后玩的话,能不能带我……就是就是老谢最近忙嘛,你要觉得无聊,我来陪你嘛。” 顾奕把身上的包卸了下来,拉链的声音只“兹啦”一下,包口软趴趴掉下来,里面一大叠东西,不仔细看的话,像文件资料。 他把这叠“文件资料”递交到云白面前。 “这是什么?” “我的道歉信……寒假的时候,想跟你玩了,就写一封。”顾奕解释着,“就是想跟你一起玩,跟你玩很开心,云白。” 在云白身边,顾奕很幸福。可如果有一方是痛苦的话,那这段关系一定一定非常糟糕。 说着说着,顾奕笑了出来,眼皮眨动,掉出来两颗泪,“如果你也觉得开心,那就更好了。” 云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中多了好多好多信封,厚厚的一沓,一只手几乎要握不住。各种各样的包装,花花绿绿,五颜六色。有的上面还贴了贴纸,仔细看的话,有机车,有西瓜,有从巧克力盒子上拆下来的标签。 一共三十九封。 这种操作,他从未没遇见过。 难道不是闹矛盾的小学生才会这么做吗? 还真是有点…… 幼稚。 他转过身,慢慢把这些信封理整齐了,然后塞进了包里。他的包一下鼓开,不过不沉。等回了家,他想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家里就云白一个人,而且家具什么的还没开始准备。小公寓有点空荡,这些信的话,刚好够云白打发时间。他经常干这种无聊的事情,但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顾奕,我不住宿舍了。”云白从柜子里抽出一只包,收拾着里面的衣服。他眼里的笑意很明显,应该是被顾奕的傻样逗乐了。 “弄了套小公寓,不过偶尔会回宿舍休息的。” “那……那……”顾奕话到嘴边,脱不出口。浅灰帘子敞开,他偷偷蹭到了云白身边,看着他从柜子里掏出了两瓶未拆盒的香水。认认包装,一瓶是他送的,还有一瓶是谁送的? 特喵的,肯定是谢景宁。 其中一瓶香水被塞进了顾奕怀里,他听人说着, “这瓶你送的。” “云云云……白,你不要了吗?” 顾奕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云白,手里的香水盒子棱角锋利,刮着他的手,好像在跟他说,云白不要他了。 眼泪又哗哗往下掉,顾奕话都说不利索。 一瓶空香水瓶被云白从桌面置架上拿出,他向顾奕展示着那个上有雕纹的厚玻璃瓶子。 “用完了。”云白朝人说着,“帮我拆一瓶。” “哦哦哦哦……”顾奕哆嗦着手,用指甲扣着包装上的塑封膜,打滑了好几次,才把那层膜破出个口子。透明膜反着宿舍室内的色彩,隐隐约约,是淡蓝的牛仔色。 香水瓶的小盖子被云白打开,“要来点吗?” 顾奕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手腕伸向前去,冷香冲袭两次,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安。 香水瓶被重新塞回了盒子中,云白将它装进了包里,和另一瓶未拆封的香水一起。 “白白,你不喷吗?”对于顾奕来说,闻自己手腕,不如闻云白香。他承认他有点变态。 云白没有回答顾奕,只是将手伸进了薄口袋之中,他拿出了一只浅绿色绒布小盒子,手指抹过几遍上面拓刻的品牌logo,又将它塞到了顾奕的手里。 “有差不多的了。”他聊着,手里拎起一件运动外套,对折叠起,“不用送我这些。” 宿舍地上敞着个行李箱,一点一点堆起被理好的衣服,跟小山一样。 一个大号行李箱从地面竖起,云白发觉这个行李箱不太够用,还有挺多东西没塞进去的,比如一些旧衣物,再比如摆在桌台上的那只手表。 贝母白的表盘内有着半汪水,远远看去跟晃动的海平面一样,只不过浸开了点绿色的青苔,跟个艺术装置一样。 云白将其称为——陶冶情操。 “白白,我开车送你回去呗。”干站在一旁,顾奕想弯腰蹭上去帮点忙,可云白干事总是有条不紊的,他根本插不进手。 “去我公寓坐坐?” 行李杆“刷”地拉起,滑轮的声音滚起,顾奕拉过了那个行李箱。 “真真真的?”他眨巴眨巴酸胀的眼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眼前的人变得好清晰,云白笑了起来,松下冷峻的眉眼,向顾奕展了个笑容。 其实, 为了给白白拍好看的照片,顾奕去仔仔细细地研究了摄影。很多摄影师为了追求极致而奔波于世界极巅,显然顾奕不是这样有耐心的人。 但他看过一组照片,仅仅拍摄了一株植物,一株韧长于高原流石滩,周遭尽是灰石荒芜,用一生绽放一次的高山神灵—— 霍克蓝调的绿绒蒿。 接下来几章都会是甜甜的沙雕款啊哈哈哈~ 今天突然想到白白的一个特质,大概就是一旦触到他底线了,他非常非常会玩冷暴力,甚至是玩失踪。[捂脸笑哭]详情参考郁岫和顾奕。 更气人的是,哪怕云白换个地方,他也能很快认识新的人。等你找到他的时候,可能会突然发现,咦他身边的人怎么又多了很多? 哦,自己在他心里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啊哈哈哈哈哈完全一朵毒花啊。[彩虹屁] PS: 如果有机会的话, 想嬷嬷一只京城里鲜衣怒马的世家小公子。 大概是那种跟谁都关系好,张扬明媚却不咄咄逼人,人见人爱的萌萌小猫咪! 某天心生爱慕已久的臭皇帝把小公子屁股撅了,小公子气得半死,可那是天子啊!他又咽不下这口气,又只能跟臭皇帝虚与委蛇。 然后各路人马出招帮忙,一边安慰人,看人哭得喵的怎么这么好看,喵的又忍不住偷吃! 如此大乱斗,非常非常狗血啊! 笨人xp啊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回到臭学校 第60章 我爱剥柚子 一辆黑色大G停于小公寓楼下,驾驶座上的男生手把着方向盘,倚着车靠背,目光透出车窗,在街景间游移。 “咔哒”一声厚响,车门被拉开,一位青年跨开长腿坐入副驾。他今天套了件藏青色薄款运动外套,白色拉链直直拉到顶,领子竖起遮了点脖颈。一副细黑边的大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额间碎发垂顺,发梢随着他的低眼微微扫着眉睫,眼下卧蚕也跟着微微鼓起。 看着云白低头系着安全带,顾奕手不自觉在方向盘上转了半圈,他咧嘴傻笑起来,把一盒剥好的西柚塞进了云白手里。柚红色果肉一排排整齐躺在盒中,不仅外裹的果皮剥得干干净净,就连嫩黄色果核也被剔去。这是顾奕起了个大早,坐在家里沙发上,一点一点亲手弄好的。 剔透的果肉擦着薄唇,被云白送入口中。他的面颊被果肉顶得有些鼓囊,随着咀嚼一动一动。 顾奕盯得入神,云白今天打扮低调,配着副黑框眼镜,静静捧着手里盒子,跟在消磨自己早餐的高中生一样。这样的场景平白让顾奕觉得,像是在送自家乖乖生去上学。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成就感满满。 他把脸埋进方向盘中,在座位上扭了几下身子,心头飘悠悠想着:白白怎么能这么萌。 其实顾奕今天起得早,不止为了剥柚子,他把自己精心收拾了一番,打理了头发,换了一个小时的衣服,还给自己喷了香水。 哦对~云白同款。 肩膀处沉了沉,顾奕那件重工短牛仔夹克的衣角轻轻传来拉拽之感。抬眼的时候,云白那双眼睛正透过黑框眼镜望向自己,鸦黑的睫毛跟天然眼线似的,将他的眼眸描得浓郁。视线交织间,他又低头用果叉从盒子里挑着西柚。 指尖带着果叉流连,云白微微蹙眉,思考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研究题目。 一瓣饱满柚肉被果叉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递出去,顾奕想也没想就倾过身向人靠去,他手掌压上中控台,安全带在胸前绷紧,张张嘴就把云白手里那块柚子肉给卷走了。 “好吃。”酸甜的口感在口腔迸开,顾奕靠回驾驶座,饱满的唇部很容易就勾开笑意,他连连赞叹着,“好吃。” 车内荡着他的大嗓门。 一瓣完整的柚子肉又递到了顾奕嘴边,眼前人神情淡然,可一副认真投喂的样子,让顾奕想起了云白刷高数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他凑上前,将微凉的果肉吞进口中后,又不禁随着车载音乐摇晃起自己的身子。 顾奕快爽死了。 “去俱乐部?”云白开口聊着昨天晚上约好的事情。 几声油门声传出,顾奕手把上方向盘,他今天穿得挺隆重,抬手的时候,偏收紧的压花牛仔外套拉沉着肩膀,有点抬不开。 车子里好香,香气从他外套里透出来,可顾奕又有点分不清了,到底是自己的香水味,还是白白的味道呢?他使劲吸着鼻子。 他的目光落到车前窗外,隔离带种着的绿植抽长得茂盛,看得他浑身轻飘飘的。 【江门区·FENG俱乐部】 “哟小顾,来找你二叔啊?” 绕过黑色主题的休息厅时,俱乐部里零散的几个人向着顾奕热情招呼了几句。他们大多穿得潮流,大拼字的衣服色块鲜明,各类金属配饰更容易就在动作的时候碰出声音。 在招呼的同时,他们的视线又一下越过了顾家小公子,绕到了被其挡在身后的一位青年身上。 那位青年双手插在外套兜中,走路的时候,两条长腿仿佛能带开劲风,头顶几缕软顺的发丝跟着风向上翘开。他的下巴微微蹭进高竖的衣领里边,一副黑框镜还把脸遮了大半,仅仅露了点冷白皮。明明一身素得很,可就是能让人多挪出点注意力。 盯了几秒后,他们又觉得青年身上冒出的那股劲,熟悉。视线追随着,可那位青年也不偏过头来看看他们,唯独右耳垂上的圆钻耳钉,将灯光揉碎成一两条长线彩光,闪得晕人。一帮子潮服的朋友只堪堪瞥到了点人的侧颜,就眼睁睁看着顾小公子带着人就往车库去了。 车库空阔,随人脚步,连接一起的停车位灯带依次亮起,灯光打上机车亮漆,红白黑炫应有尽有,尽头处传来金属零件轻微碰撞的声响。 顾迟年一身简单装束,正半蹲在地上专注于摆弄他的爱车,一条黑色细串珠长项链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手上的棉白手套斑驳着氧化的机油。 他抬手朝对面架台上的工具箱指了指,向那个倚在台边的男人比划了几下。 “你什么时候修完?”江野合上工具箱盖,黑色盖子的边角落黏着点机油,他两指一拎,给顾迟年递了过去。 顾迟年正低头组装着手里的车灯,几颗螺丝钉被逐一摆开在地上,他头也不抬地反驳着:“修修修,我这是在改装好吗,不是修车工。” 说话间,他循着另一头的声音望去。刚抬头不过三秒,顾迟年猛地用那还戴着脏手套的手捂住了眼睛,他毫不客气地哀叹道:“大侄子,你穿的啥啊?要亮瞎我吗?” 的确,顾奕的那件牛仔外套不仅重工,肩膀那块还落满了密集的水钻。车库昼白灯光亮腾,一打下来,五光十色的闪,稍微晃晃,就要猝不及防地戳瞎人的眼睛。 顾迟年不敢抬头,云白目光放空,江野微微侧脸,顾奕僵在原地。 “我这还不帅吗?” 顾奕张着双臂,向三位展示着他的ootd。光展示就算了,他还要原地三百六十度转圈展示,白灯打下来,瞬间将他变成了一颗旋转的动感迪斯科灯球。 三位受害者齐刷刷闭上眼睛。 “二叔,我好不容易来你这一趟。你就这么嫌弃我啊?” “来来来,过来。”顾迟年哼笑一声,放下手中工具,拍着灰起身,“我还不知道你吗?” 他作势要向顾奕逼近,才刚抬手,顾奕就像触发了什么小雷达,瞬间感应到他二叔要拧他耳朵。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呀!” 他下意识拉上身旁的云白,想要带着人跑,却见他顾二叔仅仅虚晃一枪,人已经蹲回去继续捣鼓那些机车零件了。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热浪要穿透车库,地上的螺丝震颤起来。 “场子被人借了,你们今天玩不成。”顾迟年把几个螺丝丢回了敞口的工具箱,抬眼望向被顾奕牵着胳膊的云白,他的嘴角不由微微一勾。 “闲着也是闲着,”顾迟年朝人聊着,“要不要来试试?” 云白并没有躲开顾迟年投来的目光,只是走到人的身边,半蹲下身子,同人并肩一排。 一时间,场上仅剩两人站着。 两道视线齐平,小朋友的五官在顾迟年眼前倏然放大,框镜遮挡,碎发掩眉,他脸上冷淡,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两瓣薄唇轻轻抿着。 他看着那双望着自己的眸子闪动几分,隐约透着些许期待的兴奋。 “嗯。”几秒过后,下巴半埋于领间的小朋友,微微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很淡。 “想……试试。” 运动外套磨开点声响,一双青玉般的手接过工具,云白也没开口说要戴手套什么的,只皱着眉凝盯几秒那辆通体黑漆的机车。 嵌在车身正中的改装灯,断断续续闪烁着幽蓝的光。 “是不是有自己的车?”顾迟年开口询问。 “之前有。”云白手上动作熟练,油污很快染了点他的手指,改装灯随着他的调试高频闪烁了一阵,“撞坏了,就不开了。” 电流声滋滋了几下后,那片幽蓝稳定下来,通透在车身中,同黑色亮漆相辉,如同一颗不灭的心脏。 “技术可以啊。”顾迟年拍了拍云白的肩膀,语气带了点赞许,“剩下的你来?” 云白点点头,很快就专注于分拣起零件来。 车库内不透气,人很容易就能闷出汗珠。顾迟年脖颈处的那串细珠子沾了点汗光,随着他的起身轻轻摇晃,他忽而伸手,一把拧住了挤在一旁围观的顾奕的耳朵。 一声惨叫彻响场地。 “好大侄,热不热啊?” 室内温度高,顾奕硬是扛住了没把他那件钻光夹克脱下来。 顾迟年面上笑意浓浓,显然没憋什么好事,“陪我换衣服去?” “二叔你要嫌弃我这身就直说嘛,我换还不行吗?”被人拿捏命门,顾奕哀嚎连连,“不过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布灵布灵的,晚上不容易走丢,你晓得我意思不?” 场上一下只剩下了两个人,原本斜倚着架台的江野直起身子,向着黑色机车走去。他微微倾身趴上了黑皮车座,观察着云白那带着锐气的五官,被略显厚重的黑框眼镜遮去大半。 因此今天的他瞧着乖顺,同上次在辉阁甩人巴掌的那副狠样完全联系不到到一块去。 这应该是江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着人,这让他不禁想到了最近的风波,不过这张脸的确挑不出什么错处。 两个人挨得挺近,江野垂眼的时候,刚好看到小朋友那挺翘的鼻尖上垂落下一颗汗珠。 “郁家的事,是不是挺巧的?”他忽而开口聊着,“一件两件三件四件,这几天在想什么人这么大手笔?” “你觉得呢?”江野低头问着正在修车的人。 强灯被人遮住,头顶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在空荡的车库荡了几圈,直到搞得云白的耳朵里嗡嗡响。 这是云白同这位男人的第二次碰面,上次见面,这位名叫江野的男人缭绕在辉阁的烟气之中,看不清面容。 他慢慢抬了点头,注视起那个询问出声的男人。 他梳着个利落的三七侧分背头,一套浅灰色的休闲西服,剪裁精致,垂感恰到好处。明明一身慵懒松弛的装扮,偏偏带着点混血感的五官与高大的身量,将那套西服撑出气场。 显然,这位男人同这潮酷风格的俱乐部格格不入,可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云白。 “嗯。挺巧的。” 云白回了一声,转而低头继续摆弄起了改装零件。车身幽蓝的灯光明明柔和,却照得他眼皮神经跳动。 螺丝钉的螺旋卡得他有点手疼,他抹了抹手指,黑色机油在指腹化开。室内的温度好像在迅速升腾,灼气被外套闷在其中,云白被热得有点手抖,他松了松手里的工具。 其实男人的声音同这片热情的场地也挺不相符的,这个男人就不应该来这种机车俱乐部,他应该好好待在他的私家高尔夫球场才对。 很快,云白又听那男人说着, 他跟云白说, “是你做的吧?” 国庆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我爱剥柚子 第61章 是你做的吧 郁家事情太巧了,跟连环炸弹似的被逐一引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早有预谋。 半趴在机车车座上,江野俯盯着那位青年,黑色的脏污沾满他纤长的手指,半蹲身子的青年并未抬头,他沉默了。 车库强光将青年那张脸照得发白,甚至曝光,同样沉默的还有江野,但与青年不同,他在等待,怡然自得。 见此情状,江野那双浅灰的眸子里淡了点光,他松了点气,把目光放到了不远处那一排整齐列来的个性头盔墙上。 现在,他更想知道云白背后,是谁? 金属落地发出轻刺,云白松开了手中工具,他缓缓站起身子,直至视线同悠悠趴在车座上的江野齐平,两人的距离一下近到视线范围内只剩下彼此。 汗珠将云白额间碎发打得有点成绺,却将他的皮肤沁得愈发润亮,这身低调的装扮怎么也挡不出他那股难以言说的气质。江野的目光穿透那副略显厚重的眼镜,那双眼眸微压,绷出的情绪中似乎含了点怒意,大抵是因为被戳穿了。 衣服细响传开,云白的手搭上外套拉链,白色拉链扣一下被油污抹脏了点。江野盯着,那拉链缓缓向下着,衣领逐渐敞开,凸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三下,上次这块贴着块白色贴布。 但现在从脖颈到颈窝,再到直凸贴皮的锁骨,除了透开的青色细血管外,干干净净的一大片白肌。外套里面是一件极简的无袖背心,白色微收身,刚刚好把云白那漂亮的肩颈勾了出来。 看到这里,江野轻笑出声。他摇摇头,抬手想帮忙把那副碍事的黑框眼镜摘下来,手指刚勾到镜架边,近在咫尺的人身子后仰了些。 眼镜从云白脸上脱开,落到了江野手中。 云白将额间散发往上撩了撩,额头露出,随之清晰的还有那整张冷峻的劲脸,细小的汗珠亮挂着他的眉与眼睫,微微倾头的时候,几颗水珠顺着下颌滑落至颈窝。 “嗯。” 他以直视,凝盯着江野,目光不移一寸,仅以眼神回报眼神。 极少有人能这样看着江野,原因太多,大部分是看了他几眼,生了胆怯,便不敢再看了。 说白了,就是心虚。 彼此交视十来秒,江野垂目看了看手里的那副眼镜,塑料框的,掂了掂,不算重。 一阵梭织衣服磨开的声音,“刺刺啦啦”的要把人的心钓起,江野重新将注意落到云白身上。他瞧着,人正垂着头,把外套系到自己的腰间。 随着两条袖子交缠收紧,极致的腰身比漂亮到晕人,云白手里拉着那两条袖边,臂上肌肉微绷了些线条,他又抬头,弯开了眉眼,跟江野说: “太热了。” 云白笑得畅意,似乎是因为脱开外套后,闷热的散去。 他歪了点头,问着人, “你不觉得吗?” 热。 江野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薄亚麻衫外边还套了件休闲西服外套,不过他不是什么易出汗体质,所以一直觉得还好。 不过现在,是热。 热得他有点想脱外套。 他看着云白再次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工具,继续捣鼓机车去了。 偌大的车库再次重归于和谐的“静谧”,江野抬开那副眼镜,脸往上凑了凑,盯着镜片,应该才有个50度。 车库内再次传来云白的声音,江野又一度靠上车座,压低身子,盯着那张薄唇轻轻张合。 “是我做的。” 云白说话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就是,看不惯他。” 黑色机车轻轻颤了起来,听着云白的话,江野抖着肩膀,笑得厉害。 郁家一连串炸弹都是这小家伙一个人搞的? 难以置信,可云白合脱而出之后,江野偏向于认同其合理性。 “看不惯。”江野点着头,复述了一遍云白的话,“是会看不惯。” 聊着聊着,或许江野自己都没注意到,他那张偏混血还带着疏离感的脸上,凝出的笑意要浓到散不去。看着云白专注于摆弄机车的样子,江野硬生生从中看出了几分性感来,他又想到这个青年,好像才二十不到的年纪。 年轻气盛,意气用事,的确如此。 “你胆子这么大?” 他离开车座,踱了点脚步,转身去架台下取了点什么,一张带滑轮的矮工作凳。 带着凳子,江野站到了云白身边,他偷偷把那个工具箱往后面踢了踢,又为自己腾出了块地方。微微单膝蹲身,他将滑轮凳放到了云白身后。 江野说着:“除了我,还有人知道吗?” 云白转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两人视线再次持平,江野的目光有点移不开。 其实云白的皮肤很好,不仅白,且光滑细腻,尤其出了层薄汗之后,微微带了点水光感,却意外地减淡了几分距离感,多了点生机的韧劲。 “没有。”云白回得简洁。 江野扶上人的手臂,把人带到了滑凳之上。他把一块新拆的毛巾搭到了云白一侧肩膀上,声音也跟着搭下: “那这算我们的……” “秘密?” 棉质毛巾柔软地垂在肩膀上,云白向江野瞥了一眼。 “说出去也没人信。” 说到这里,云白不禁扯了扯笑。 他想到郁岫父亲当着他的面,说郁岫玩物丧志。既然如此,那帮人能把事情算到他头上去,那才是奇迹。 拉了点毛巾角,他低头擦了点脸,几缕发丝落下额间。的确,时不时有汗珠滚到他眼睛里去,涩得难受,但现在好多了。 “谢了。” 云白说了一声,可江野的一系列行为,却让他在心里想着,这人哪来这么多屁事? 他看着单膝蹲在面前的江野,那双手反拿着他的那副黑框眼镜,凑过来要给他戴好。动作间,眼镜上移戴到了云白发间,顺便帮他把那些散在额间的碍事的头发一并撩上去了。 抬开脸后,云白拧了拧眉毛,他盯了几眼眼前的男人。两人离得太近,近得稍稍呼口气就能打到对方脸上,引得他想嗤笑几声。 可下一刻两人的距离又远了开来,江野重新起身,转而回到原来的位置, 但这次他没有悠闲地趴着车座,而是目光游移,开始研究起这辆黑色机车,最终他把视线落在了车身正中,那盏幽兰的内置灯上。 “喜欢玩机车?”江野问着。 听到这里,云白把手里的活放了放。滑轮椅向后退了退,云白抬头注视起这个男人,男人没在看他,只是在观察那盏他装好的灯。 蓝色幽光在朦胧间照出车身流畅的线条与轮廓,真的挺好看的。 “你的那辆被人撞坏了吗?” 江野的话将云白的一些记忆拉回,他忽而想到了那辆红色机车是他攒了很久的钱,才换来的。 不过,是二手货。 店主说,原本的车主人本来也爱玩,但是他朋友骑车出了车祸,那位车主人去医院探望了,左小腿上密密麻麻缝了二十针,跟只大蜈蚣一样攀在腿上,见了实在太吓人。那车主人从此不敢碰了,所以才把车出掉的。 “不是撞坏了。”云白抿抿唇,抬眼朝江野聊着,“就是想找机会换一辆。” 那辆陪伴他大概一两年的机车,大概是在路边吹灰了,云白抬了点头想着,不过更有可能的是,被郁岫那家伙重新拖回车库去了。 真是一个不讲理的强盗。 “有机会,跟你一起去看看?我也想弄一辆试试。”江野提议着,“以前不觉得,今天发现机车玩玩还挺帅的。” 一只手机递了下来,亮着的手机屏幕刚好划到vx添加新联系人的界面,江野落了点声音: ”这方面的,你比我懂得多。” 接过那只手机,云白手上的脏污很快就在金属壳上化下几道指印。他盯了点手机屏幕,那个绿色输入标一闪一闪的,好像在挑衅。 他又抬脸看着江野面容上透着点笑,笑带得他露了点尖牙,那张冷感的脸此刻憋着坏笑。 滑轮椅向后滑脱开,云白站起身,当着江野的面,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打出了一串手机号,直到界面亮起了一个联系人,名字叫【雾云】。 云白将手机递了回去,拿过手机的江野也没嫌背板与屏幕上的油污,只是默默将那串手机号移到电话联系人那块去。 他指尖动了动,很明显,在改备注。 但云白不关心这种事情,他发觉这个叫江野的男人,真的挺闲的。 哦对了,他跟这种闲得发慌的男人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因为云白给的是,他的旧手机号。 旧的,跟那辆机车一起,扔在B市, 不会再回来了。 俺不行了[捂脸笑哭] 心眼子八百男来了[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1章 是你做的吧 第62章 信他信他还是信他 在顾迟年的单人休息室里,他回头看着磨磨唧唧卸衣服的大侄子。今天这小子能过来,他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不就是把人哄好了,想带到他跟前来炫耀吗? “顾奕,要听我说实话吗?”顾迟年率先开了口。 还没等顾迟年说点什么,顾奕就接过人的话茬,他的语速极快:“二叔,你不是跟我说选了他,就要信他吗?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云白的……反正反正,我信他啊。” “不是一件事。”顾迟年罕见地压下眉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更容易让人感到,他一米九出头的身量,光光站在那里,就极易产生威慑。 “他……身上事情太多了。” 听着二叔的话,顾奕将目光移到地面。他想到了之前秦颂来管他要云白联系方式,想到了郁岫那个王八蛋跟云白的纠缠不清,想到了每一次去他自己的club,总有一堆人凑上来打听他室友。 他藏人藏得还不够好吗?朋友圈里只要跟云白有关的,他永远只开家人那一组联系人分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张口闭口就是云白,真的很讨厌。 万千念头喷涌脑海,但顾奕还是只说了一句: “我不在乎。” 可顾迟年却说:“你架不住他,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架不住,把握不住,说到底就是配不上,顾奕这么聪明的人,他自己能感觉不出来吗?老谢能及时把云白从郁岫手里接回来,他呢,他顾奕只能坐在家里干着急。 顾奕眉头拧成一团,指甲抖着掐进肉里,很快又松开来。 “我知道。” 他抬头望向顾迟年,明明烫热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硬是全憋回去了。 他说, “可我要是现在松手了,云白就是别人的了。” 听到这里,顾迟年回以哂笑: “难道你是别人的?人的所属权,不应该在自己手里吗?” “我……我不是别人的。但是我把心放云白那里了,我可以是云白的,他要是愿意的话……” 顾奕说着,又把手里那件沉得不行的重工外套团成团,甩进了沙发里, “反正只要我在,谁欺负他,我就弄谁。” “……” 哪来的逆天歪理? 面部被震到止不住抽抽,顾迟年差点没呕出来。 他甚至开始反思,他当初踹的那几脚,是不是给人踹傻了。 单穿了件黑色T恤的顾奕,没再等顾迟年说什么,便夺门而出。他风风火火地要从展厅穿去车库,视线偏移几分,他瞥到了一帮缩在展厅沙发的潮服哥们,急吼吼的样子,有的手里掐着只开屏的手机。 几个人凑了上来,顾奕慢下脚步,等着他们发言。 “小顾。”他们热乎着,“刚刚那是你朋友吗?”其中一个家伙用手比划着拉拉链的动作,缩着脖子的样子,看起来猥琐极了。 简直比东施效颦还邯郸学步。 看到这里,顾奕掀掀嘴皮子,哧了一声。 他人是长得和气,脾气在一帮公子哥里面更是和顺,因而不管大的小的,都挺关照顾奕的,还玩得来。 以前相当多人都说顾奕是剑眉星目,他们没说错,一旦顾奕垮下脸,他的眉骨那块一下就突显出来,稍稍压眉,加上身量也高,不怒自威。 他摆摆手,朝那帮家伙斥着:“去去去一边去,别来烦我。” 还想跟他家白白搭话,顾奕觉得好笑,这不纯痴人说梦吗? 把人散了之后,他径直往车库而去。停车位地灯一盏一盏点亮,眼前的人越来越近。近了之后,顾奕发现黑色机车旁,两个人站得挺近。 那个个头跟顾迟年差不多的江野,居然拿着个工具零件,凑在云白旁边。 心里头窝上一团火,顾奕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了两人中间。 “小江叔。”他唤着江野,不经意提着,“你不是说,玩摩托的人都是混子吗?” 揽上云白的手臂,顾奕触上的那片皮肤透着点凉汗,摸上去滑腻腻的。云白就单穿了件无袖背心,他凑上去的时候,吸吸鼻子,一下就闻到了一股冷香。这下他确定了,今天他跟白白用的同款香水,但是白白身上的要好闻得多。 “白白,我有点冷。”顾奕微微低头,朝着云白努努嘴,他现在就穿着件短袖,说话说得理直气壮,“我那件不好看,我们去买衣服吧,你给我挑。” 插在云白和江野中间,顾奕暗暗使力,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又拉开,直到他跟云白黏糊在一块,但是跟江野隔了个一两米。 安全距离。 手里的手臂动了动,顾奕看着云白把系在腰间的运动外套松了下来,然后递给了自己。 “你穿吧。”云白看了眼顾奕,淡淡说着,“我挺热的。” “白白~”顾奕的眼神一下碎闪出小星星,他麻利地套上那件外套,又把拉链直直拉到顶。被包裹起来的感觉,实在好极了,他忍不住扭扭身子,“我们走嘛,好不好?” 单站在一旁的江野,手里持着个扳手,默默看着顾奕拉着还没来多久的云白走出车库。 其实他跟小辈根本玩不到一起去,认识顾奕,也仅仅是因为江野跟顾迟年常有联络,现在他心里对顾奕这个小子的评价是: 相当诡异。 车库里又慢慢踱进来一个人,是顾迟年。 他双臂交叠,慢慢走到了黑色机车旁。在绕了一圈后,顾迟年把目光放上了江野的衣服袖口那块。 浅灰色的袖口沾了点油污,一看过去就相当显眼,江野那双原本干干净净的手上,也搞得斑驳。 “你……”顾迟年上下扫视着,他挑挑眉问道,“你搞什么飞机?” “你说话能别这么粗俗吗?”拿了点湿布,江野慢斯条理地擦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机油被一点一点抹掉,他没注意到,其实自己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顾迟年哼笑一声,嗓门大得收不住,“一把年纪了,跟小的瞎凑什么热闹?” “嘶——”江野转头回瞪了眼顾迟年,他发现这个玩游戏的,嘴巴就是毒。 很快,他又感叹一声:“怪不得都姓顾。” 顾迟年在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他左眼皮跳得厉害,但顾迟年不是什么封建迷信分子,可是他左眼皮神经跳得厉害,第六感告诉他,大事不妙。 第63章 自己问去 院里面的年级大会,一眼望去学院报告厅蓝花花的椅子,上面全坐着人。大会尾声,掌声叠叠,一排又一排的学生有序撤离着。 正值午时,他们的目的地大多是学校餐厅。涌出会议厅后,大一生们散在偌大的校园之中。两三个结群的男生加快了点步子,其中一位手一前伸,拉住了前方青年的挎包肩带。 那位简着雾霾蓝卫衣的青年回过头来,他将蓝牙耳机放回耳机舱,又将其揣进了卫衣前兜。 蹙蹙好看的眉,他问着:“怎么了?” 单边的钻石耳钉在青年耳垂上闪得厉害,人行道上不少人都把脚步放慢了,还有人抬着手机照了几张。见此情状,云白把卫衣连帽拉上头顶,他看着那几位同院同学,能叫得上名,有vx联系方式,但不熟。 “云白。”那位拉人肩包的男生松了手,他挠挠自己的脑袋,语气带了点不好意思,“你……跟顾奕哥是不是挺熟的?” “嗯。还行吧。” 云白回得简短,他盯了几眼那几位同学,又听人说着, “就是……周末想去顾哥的club组个局,你要不要一起来?你跟他熟,方不方便跟他说,给大家安排一个好一点的位置。” 在【NEW·G】club,越靠上的位置越好,越好的位置玩起来也越舒坦。显然这几位同院同学去过几趟顾奕的club,还对靠上的位置动心思了。 听到这里,云白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他拿出手机,低头动了动手指,给人发了个联系人名片过去。 “我没空去。”他拒绝着,“名片发你了,自己去问吧。” 大中午的,年级大会拖拉到十二点半,云白正打算去学校餐厅糊弄几口。 刚转个身,他的肩包还是被人拽住了。 另一个同学打着圆场:“我们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大家同学一场,你帮帮忙呗,云白?” 云白掀掀眼皮,回敬道:“顾奕和大家校友一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太搞懂,你们什么逻辑。” 这时,一个待在挺后面的男生小声嘀咕起来:“都说他脾气臭,别招他,你们偏不信……” 声音是挺小,但是一圈人全听到了,倒像是特意说给大家听的。 氛围一下尴尬了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独站在最前头的云白没有在东张西望。 “我看你们不是挺好意思的?”他垂眼回着手机信息,声音平淡,显然没把那声挑刺放在眼里,“没事的话,我要去吃饭了。” 人行道上无人回应。 挺没意思的,云白转转身子,并不打算跟这群脑子不健全的掰扯。 “云白,你关注校园论坛吗?就不想知道大家怎么说你的?”说着说着,那个拉人肩包的男生居然还提了点声量,明显是恼羞成怒了。 说简单点,就是破防了。 云白回过头,用带着不屑的眼神,上下扫扫那个破防男。 “别人我不知道。” 他说着, “我怎么觉得,你挺关注我的?” 场上没人吱声了,跟被踩中尾巴的老鼠似的。 但还真被人说中了,云白是校园风云人物,甚至可以说是腥风血雨体质,夸的人夸很大,可踩的人又骂得特别狠。 而在这帮子男生看来,云白脾气是臭,但那张脸是真的帅得没得说,衣品也是。校园论坛单开一栏,聚着一帮男生天天搁那研究人的穿搭,就这段时间,还在那聊打耳洞痛不痛。 为什么? 因为云白那只单戴的钻石耳钉,实在太有格调,不少人也觉得帅,想试试看。 看看手机时间,快一点钟了,云白撇撇嘴,从这里走去餐厅的话,得要个十几分钟。等到了,大部分窗口应该是要关掉了。 忽而一阵风卷过,一辆宾利车停到了云白身旁。前车窗摇下,一只手伸出来朝人打了两声响指。驾驶座的男人面容矜贵,可在与云白对视那刻,脸上绽开的笑让他整个人都被温和包裹。 谢景宁朝云白说着:“打算去哪?” 还没等云白回应,一辆黑色大G又停在了宾利后边,一个脑袋探出车外,顾奕咋咋呼呼地扯着嗓子:“诶我说老谢,能不能把你那辆二座的车换换,出去玩多不方便呐?看看,还是我的车好,能装人能装货,能越野还不怕水深……” 前头刚好有块停车区,那辆宾利停了过去。谢景宁下了车,走到了云白的身边,一把搂住了人的肩膀。 大G缓缓开到两人跟前。 谢景宁回驳道:“你懂个屁你!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开了辆兰博基尼进来,被人投诉了没有啊?” 被人戳中,顾奕吃瘪。 他努努嘴,眨巴眨巴星星眼,转而朝云白说着:“白白,你坐前面呗?后边我放了东西,坐不下两个人。” 后车门开启,车子往下压压,坐了个人上去。副驾驶车门开启,车子更是往下沉了沉,坐了个谢景宁上来。 “老谢!你什么意思?”顾奕大呼小叫着,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我晕车。”谢景宁说着,“照顾照顾你兄弟,好吗?” 他又往回望了一眼,除了云白坐的位置,另一半车座上还真塞着几箱东西。 看到这里,谢景宁又望了眼云白,云白刚好也观察完那几箱叠起来的酒,转过头瞥到了谢景宁。 “挤吗?”谢景宁朝云白比着口型。主驾位上,顾奕唠唠叨叨的,他耳朵自动屏蔽掉了。 云白摇摇头,他放下了自己的帽子,又默默将他的肩包放到了腿上,耳垂上的钻石闪得发亮。 “吃什么?”他问着人。 望向窗外,那几位喊着要跟顾奕搭关系的男生仅仅只是愣在原地。明明顾奕就在他们面前,可就是没人上前开口去为他们的想法争取一声。 “听你的。” “我也听白白的。”顾奕扯着大嗓门,车内很容易就能震开他的声音,搞得人脑子嗡嗡响。 ··· 吃完鲤苑,顾奕拉着俩人逛起了商场。他们逛到了L家高奢店,刚一进门,门口那位男柜员一下就能出了人。 “诶哟顾先生——”他拍了一次掌,面上笑开了花,眼神动动,又瞟到了打扮相对低调的云白身上,“诶哟这位我也认识的呀,云先生是不啦?” 云白放了放手里的奶茶,点点头后,咳了一声。他的右旁凑上来个黏糊的顾先生,但高大的谢先生拎着顾奕衣领,将两人拉开了点。 男柜员领着三人去了VIP室,周围一圈同行投来艳羡的目光。店里不少小姐姐开始向他们打听起那位冷白皮的青年,实在帅得扎眼。 “这个呀是我们家的新款,顾先生您看看呢……”戴上白手套,男柜员逐一展示着衣服包包。 顾奕挑了几件,又转头向云白征询着意见。 坐在艺术沙发上,谢景宁抿了口茶水后,掀了掀嘴皮子:“顾奕,你是不是被人说了?” “说说说,说什么啊?”顾奕拿了两套衣服,一套自己选的大面积压花logo,外加暗钻。穿去club,灯光一照,绝对亮眼。还有一套是云白挑的,硬挺版型的牛仔纹短袖衬衫,里面再叠穿一件白衬衫和黑领带,裤子和牛仔衫配套,看上去也潮,但要休闲得多。 谢景宁悠悠放下手中茶盏,“说你衣服穿得难看。” 还真被人说中了。 其实上次被顾迟年说了之后,顾奕暗自神伤了一夜,但想了一夜,他还是觉得自己穿得是夸张了点,但是没毛病。 他默默去了试衣间,留下一句:“让你见见爷的真实力。” 那位男柜员又推了点新款男士包出来,逐一摆开在剩下两人面前。 云白拎了一只大号半暗花米灰麂皮半棕麂皮的秀款新包出来,上面还配着只墨镜小熊挂件。谢景宁随着他起身,跟到了一块全身镜那边。 那只手袋挺大的,拎在手里显气场。谢景宁看着云白往身上一斜挎,包身占了大半个背部,所幸云白个子一米八出头,没被压住身量,反而显了点别样的萌气,至少谢景宁眼里是这样的。 “好看。”凑到人旁边,他弯弯眼睛,笑了出来。 一旁展台刚好放着点新款墨镜,谢景宁挑了个复古做旧重工的出来,镜架侧金属雕花处嵌着块湖蓝色贝母。 他给云白戴了上去,大框墨镜遮了人半张脸,却把右耳垂的钻石衬得显眼。 站在云白面前,谢景宁弯了点腰身,凑到了人右耳朵旁,他轻轻商量着:“云白,想给你买。” 下一刻,云白就把墨镜摘下来了,同时拿下的还有身上那只包。 他盯着谢景宁,谢景宁弯腰望进了他的眼睛,两人隔得挺近。 云白说:“我买个墨镜吧,不缺包。” 说着,他转身问了柜员,柜员笑意浓浓地去取了新盒。 等柜员回来,那只包也被放到了柜台之上,谢景宁递了张卡过去,“两只手袋,两款墨镜,一起付吧。” 他又转头跟云白聊着,“不用分开来,麻烦。” “……没必要。”看着谢景宁,云白拧了点眉,“我有钱。” 他还真没说错,在郁岫那干了票大的,云白的兜兜里还真挺富裕的,他把一部分钱存了理财,每年吃的利润够买一两副这种墨镜了。 每每想到这些,云白窝在家里那张床垫,都会忍不住翻身笑笑。有时候,他会想象一下,郁岫会气成什么样子。 哈哈。 在这方面,他真的挺恶趣味的。 “有必要。”谢景宁还是将卡递了出去,他说着,“你教我的,有必要。” 云白神疑,他什么时候教过人这些了? “我挺喜欢这两件东西的,所以想跟你分享。”谢景宁朝云白“嘿嘿”笑了两声,傻狗气质一下就冒了出来。 云白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接过橙色蓝提手的购物袋,刚巧顾奕从试衣间里蹿了出来。 “白白!怎么样?”顾奕套着云白挑的那身转着圈。 果不其然,人靠衣装,马靠鞍,顺眼多了。 “那这个呢?这个好酷。”顾奕向下拉了拉领结,又顺手给自己拿了黑色皮圈项链,往脖子里套去。 谢景宁盯了几秒,冷笑一声道:“你要做酷狗吗?” 场上又是一片混乱,看着面前的两个家伙,跟在看搞笑肥皂剧一样,有时候云白会想,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吗? 不过,好像…… 也挺不错的。 第64章 热闹的club 学生餐厅窗口,云白默默买了一份糖醋排骨,一份小青菜还有一份撒了葱花,淋了点酱油的鸡蛋羹。 午饭点,餐厅人多,绕了一圈后,他找到了个空位置。长方托盘放到桌上,云白拉了点米色木的四角凳,还没坐下,他的肩膀被人搂住了。 搂他的男生名字叫夏晓宇,是云白班里同学们票选出来的班长,人热情,会来事,大家对他都挺有好感的。 “周末有没有空?”搂着云白的肩,夏晓宇用身子带了点力气,轻轻晃着人。他扭着头,盯着云白的脸询问着,“去不去夜街口玩?” 见着云白瞥过来的眼神,他吐了个名字:“顾哥那家。” “那里很好玩?”云白问着。 他发现身边挺多人都去顾奕开的那家【NEW·G】club玩,但他还没去过。上次在夜街口路过的时候,云白瞟了一眼那栋洋楼建筑,门口吞吞吐吐的全是人,甚至那个时间段还没到开场的时候。 他对这种,兴趣不算太大。原因无他,该玩的,云白在竹霏玩过不少了,现在想想,也就那样吧。 “过两周,年级里安排去公司参观,我们小组挺多别的班的吧?作为负责人,我们不得先熟悉熟悉?” 夏晓宇坐到了云白对面,他瞧着人淡淡夹起了一片小青菜,裹了点米饭,一并塞进嘴中。 “嗯。”云白点点头,“你吃好了?” 肚子叫了叫,夏晓宇感觉自己也有点饿了。他麻利地去捞了点云白同款,坐人对头,一块儿吃了起来。把米饭放进鸡蛋羹里面搅了搅,他又塞了几片清灼菜叶进去——美味。 “我有朋友在那边,可以要个好位置。”他聊着,“不过肯定不是顶层,那边一般人还进不去。” 其实夏晓宇对顶层还挺好奇的,有时候向上望望,偶尔能望到上面走动着人。又有一次,他瞧见顾奕了,手里拎着个彩炮。 作为开场仪式,细彩带混着金粉,洒下来的时候,特别好看。所以夏晓宇还挺喜欢去那边的,那边也不是什么纯玩的地方,越往上走,反而还变安静了一点。 “你跟顾奕是室友。”他又说着,“真挺好的。” “嗯。”云白简短回着,“他人可以。” 很快,桌面手机震动两下,夏晓宇扭头张望几眼,他伸伸手臂,招来个男生。 他旁边的椅子拖开了点声音,男生坐下的时候还卷了点风出来,他穿了件白色拼字的篮球衫,头上,白色发带箍得他的头发有点翘起。光看穿着还有皮肤,男生家境应当不错。 “诶云白,这是我好哥们,周末的局他也去凑个热闹。”夏晓宇轻锤了一下黎阳的胳膊,“怎么样?咱们今天这算先碰个面。” 男生的身上透着点汗气,虽然一看就是体育生的,但单眼皮,疏眉毛,挺翘鼻,一开口,声音听起来挺奶顺的。 “云白,我是大二体育学院的黎阳。”坐在位置上的男生,将手臂搭上了桌,他大咧咧松了点身子,亮亮虎牙聊着,“夏晓宇说你在这边,所以想过来跟你认识一下。” 看着正挑着排骨的云白,黎阳又瞥到了夏晓宇碗里的同款菜色,他转而也去餐厅阿姨那弄了碗鸡蛋羹,顺便再搞了三份番茄牛腩。 再次坐到位置上,黎阳“嘿嘿”笑了两声,他把第一份牛腩塞到了云白那块儿,然后是夏晓宇,然后他才坐下来扒拉米饭。 “饿了饿了。上午跟别的学院打了比赛,累死我了。”他跟夏晓宇说着,但是目光还是往对面去了,“云白,你打篮球吗?” “会一点。”云白夹了块牛腩,抬眼看向了黎阳,“找我打篮球吗?” “没没没。”黎阳摆着手,解释的语气带着点慌忙,“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找时间打呀。” 视线要被对面的人占满了,黎阳朋友很多,很多时候,他的朋友都是自己凑上来的。不过黎阳没怎么接触过云白这种类型的男生,其实他偷偷关注人挺久了,大概两三个月。他觉得云白挺有个性的,黎阳说不上来,但给他的感觉,就是跟别人不太一样。 这应该是黎阳,鲜少的,主动的,要去跟人交朋友。因此,他反应起来还挺生涩的。 一只手机从对面递了过来,手机屏幕刚好划到添加新联系人的界面。黎阳接过手机,输入着号码,抬头的时候,对面的云白刚好对他抿了个笑。 “很久没打了。”云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点着,“到时候,别笑话我就行。” 话音刚落,黎阳vx传来讯息。 【雾云】:运动会看过你比赛。 【雾云】:两个三分球。 【雾云】:挺厉害的。 看到这里,黎阳下意识抬头看了人,却发现云白早已收起手机,在低头认真吃那碗番茄牛腩。 食指摸上了自己额头上的白色发带,黎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串字,又无意识地把发带挑了几下,发带把自己额头弄红了都没注意到。 他扭头瞟了眼夏晓宇,眼里笑眯眯的,嘴角翘开的弧度也压也压不住。 “怎么了?”夏晓宇往嘴里送了口鸡蛋羹拌饭,疑惑地问着人。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黎阳连连摇着头,抬着手机,眼睛定格在屏幕上,他安心扒起了自己的饭。 他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此刻,夏晓宇正刷着社交软件,一条帖子跳出,标题是【NEW·G CLUB畅玩攻略】,配图是一座洋砖的尖塔建筑,拍摄时间应该在晚上九、十点左右。 这应该是夜街口那一条街上最最热闹的时间段,因为再晚些,享受夜晚的年轻人们几乎都涌进了——【NEW·G】。 动感的音乐自底部漫延,舞池中央拥挤着狂欢的人群,各色潮服,各味香水,各类打扮个性的年轻人。仰头望去,建筑一层一层向上叠起,一圈又一圈的人偶尔向下望去,又或者向上看去。 七层,靠栏杆的外围,几张并置的真皮沙发,几把零落的沙发椅。8号卡座,被沙发围起的茶几上,相当多未开的酒,啤的红的洋的。卡座上正玩着的人仅仅几个大学生样貌,夏晓宇给一个人倒着酒。 “老钟你说你,刚到就说要请客。”他客套着这位年纪看上去要大一些的朋友,“都不给我点机会表现表现。” “嘿哟你不挺来事的嘛。”老钟坐在卡座靠边缘的位置,挺方便走动。任着酒杯被倒满,他又一口闷掉,说着,“今天啊,该我表现。” 又一个人往8号卡座靠去,是穿着件棒球服的黎阳,他同夏晓宇打着招呼。 “云白说过会到,周末嘛,太堵了。”他同夏晓宇聊着,他的目光扫过卡座上的人,转而凑到了人耳边,询问着,“不是说,学生局?” 可卡座上七八个的人,看着都走进社会有点年数了。 “七层消费那么高,哪放得下那么多人?”夏晓宇拍拍黎阳背部,解释着,“今天是我朋友请客,我不好意思叫多人嘛。” “哦……哦。”黎阳点点头,手里被塞了瓶啤酒,他往栏杆处靠去。往下望的时候,能看到底下几层人在干什么,但是一层正中央的舞池,几乎只看得到人的头顶。 往嘴里塞了口酒,黎阳忽而发觉人群跟羊群一样规律地攒动起来,偏色灯光打在所有人的身上,他眯眯眼睛,好像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挤挨在人群之中。 “麻烦问问,怎么上去?” 被挤在人群之中,所有人都几乎要肘碰着肘,香水混着酒气,云白要怀疑这座建筑里是不是打氧了,所有人看起来都兴奋极了。 他穿过人群,找到了上去的电梯。走进电梯,喧嚣一下被屏蔽了不少,朝电子屏亮了亮二维码,电梯带着他往上而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地方一下空阔了不少,七层的青男俊女扮相或者时髦,或者高雅,衣服一扫过去就是牌子货。 他们的视线随着电梯声音而去,准确来说是,随着那位穿着卡其色双排扣短款风衣的青年而去。风衣的大翻领设计很漂亮,袖口做了风衣织带的个性处理,唯一的缺点就是挑人,普通人根本架不住它,但显然在这位青年身上,再合适不过。 一两个胆子大的去截住了青年,青年仅仅撇视,落了句“有事。”,便向着深处而去。 探着地方,这一层是有厢间暗门的,但能订上应该是有门槛的。隔了点距离,云白的视线往七层八号卡座落去,望着那边的人大多陌生,他皱了皱眉头。 夏晓宇站起来冲他打着招呼,一旁卡座靠边缘的位置,一位男人怡然自得地坐在那边,这应该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位能在七层挑位置的朋友。 看到这里,云白面上扯了扯笑。他的目光又往上看去,一层一层,靠着围栏往下看的人越来越少,直到顶层,一个人都没有。 他发现顾奕这地方,还真挺有意思的。 xp占据大脑 阴间口味登场[彩虹屁] 今天有两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4章 热闹的club 第65章 你衣服哪家的 沙发里,那个叫老钟的男人直视着云白。他放了放身子,将玻璃器皿中醒好的红酒往面前的一只高脚杯倒了倒。 玻璃碰撞桌面,老钟两指抵上杯底座,将酒杯递滑向云白所站的方向。 杯中酒液晃动,有好几滴碰溢到了桌面上。 指节叩响桌面,老钟说着:“云白小朋友,来得有点晚了。” 老钟示意着人,罚酒。 云白垂眼看了看,那只宽杯肚的高脚杯几乎要被红酒塞满。 急喝下去,肯定不好受。 他将目光瞥向了夏晓宇。 站在老钟身旁的夏晓宇,这时却在寻空位坐下,真皮沙发宽敞,到处都是空位。 “开车了。”云白把视线落回老钟身上,聊着,“不方便喝。” 老钟笑了两声,声音不大,但8号卡座上的人都听到了,同时注意到的还有别的卡座的人。 身型出挑的青年干站在暗色酒桌之前,说实话,挺突兀的。 “找代驾呗。”老钟说着,“来这里不喝两口怎么行?” 他压压眼皮,说话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甚至染上了点被扫了兴致的威胁,周遭的朋友趁机安抚了几句。 可面前的青年仍旧一脸漠然,这绝不该是大学生应该有的姿态。一般学生被老钟这么吓两句,早就把那杯罚酒填进肚子里去了。 这时,旁边卡座的一位靓哥走到了青年身边,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件极挑人的风衣上,“小帅哥,你这件巴宝莉家的?是新款吗,之前没见过。” 云白看了点人,回了一句:“定制的。” 他没说错,郁岫从苏家那边定了,硬塞给他的。 “看你站着挺久了。”靓哥也没介意云白的话,只是笑笑,继续说着,“去我们那桌玩玩?我看你待的这桌没意思。” 听到这里,云白朝那位靓哥笑了笑,“是挺没意思的。” 抬抬手,他将肩膀上那只自来熟的手挪走了。双手放进风衣前兜,云白转了身子,缓缓往靓哥那个卡座方向走了两步。 仅仅几秒,老钟的声音就从云白身后传出。 “老薛,你什么意思?能别掺和吗?” 他捏住高脚杯,站起身,走到云白跟前。手抖了抖,满满一杯酒“哗啦”一下泼光,几乎全洒在了云白衣服上,还有很多顺着人的脖子透到内里去了。 酒香瞬间铺散而开,周围一圈惊呼叠出,七层鲜少这么热闹。 下一瞬,一声突兀的冷笑几乎干涩了整个场子。 “狗东西。” 云白抬手抹擦了一下脖颈处的皮肤,垂目看了几眼手上斑驳的涩红,转而抬目挑向顶层。 面色如常,他幽幽问着: “谁派你来找我的啊?” 顶层站着个人,一身米白色柔质西服,还是个眼熟的男人。那位男人垂了点头,朝云白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 在视线交织的那刻,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云白,上来玩吗?”叶舟眯眯他的桃花眼,又仰了头点,把酒往嘴里送了送。 他的声音很轻,但上层空阔,很容易就能荡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上几层的人,要么靠上沙发,将视线下撇了点,要么干脆站起身,把身子压在了木质围栏上。 视线交汇的中心,是被人泼了一身红酒的云白,那件风衣脏了,里面的内衫应该也是一个结局。 电梯一声“叮”响,从中卷出两位个子高大的侍应员,他们分别走到云白两侧,几乎是将其围住。 “云白!” 本靠边站的黎阳推着手臂,分开了围观的人群,拉住了即将跟人上顶层的云白。 “我……跟你一起……”看着人身上狼藉一片,黎阳说话带上焦急,他是真没想到,今天他好哥们夏晓宇辛辛苦苦组的局,居然是冲着云白来的。 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顶层的那个男人身上:叶舟。 家庭还算富裕,黎阳听父母提起过叶家,而活跃在大学社交场的叶舟学长,是叶家小辈。除开叶家,还有顾家,这些人应当统统都不认识黎阳,可黎阳多多少少听过他们。 抓着云白的胳膊,黎阳眼神颤抖,担心的恳求从眼眸中溢出。他搞不懂,他们是怎么认识云白的,又想要对云白做什么? 手很快就被人推开了,黎阳听人说着,“别管这种事。” 嗓音冷漠,听起来实在太绝情了。 但很快顶层就落了道声音下来: “云白,你朋友吗?” 叶舟聊着, “一起上来玩嘛,热闹点。” 黎阳看着云白的面颊绷了绷,但很快就扭头向前走去,他默默跟在后头。 此刻,电梯内扭站着四个人,明明内部空间很大,但拥挤让黎阳有些喘不上气。他看了看云白身上的酒渍,接着把自己身上的棒球服脱了下来。 “黎阳。”云白督了他一眼,又伸手按了个一层的电梯键,“别再跟了。” 是电梯移动速度太快了吗?这是黎阳第一次发现,原来电梯上升的时候,带来的失重感会将拖得他的心脏下坠。 他忽而想到这是顾奕开的俱乐部啊,顾奕是云白室友啊。 那他们关系怎么样呢?是不是顾奕现在就在顶层啊,可如果在的话,为什么要为难身为室友的云白呢? 他们关系好吗? 孤零零拎着件棒球外套,黎阳看着金属电梯门缓缓闭合,若是转身的话,从全透玻璃向外望去,在向下之中,几乎能跟每一层的人平视几秒,每一层都不太一样,又或许每一层人都一个样。 “找我有事?” 两旁的人退去,云白掀掀眼皮,问着叶舟。 “别紧张嘛,待会顾奕也来的。你说你来他的地方,怎么不跟他说一声呢?不然也不至于弄脏衣服,对吧?”叶舟自然地靠到云白身侧,手掌搭上背部,他又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斜旁边,雕花纹路的厚门向内打开,云白凝神注视,朝内看去,居然分不清是暗光还是刺金。 这让他想到了郁岫的那座别墅,但并非一种装修风格。显然这里继承了顾奕的口味,墙壁上闪着碎钻的光芒。 云白忽而理解了,为什么顾奕会那么喜欢他送的那半瓶掺混闪粉的身体油。 想到这里,他不禁扯扯嘴角。 “怎么发现的?”叶舟问着。 云白知道他在问什么,叶舟在问,怎么发现老钟是他们安排的。老实说,那杯酒里是不是掺了点什么,他都懒得细想。 真是下三滥的手段,挺没劲的。 他的语气掀开讽意,“不喜欢有人叫我小朋友。” 叶舟“嗯”了一声:“那我待会喊里面的人注意一点?”说着,那双桃花眼闪着愉悦,“其实我比较喜欢喊你……小学弟?” 进去之后,往里走了段路,一位长相清俊的男人正靠着岛台看调酒师调制鸡尾酒,花拼色格衫外套带着些破旧流苏处理,一头玫瑰粉毛看着顺亮。 目光再往右旁深处瞥一点,大拼色的沙发上落了几个眼熟的人,仅仅几秒,云白就与他们对视起来。 “哟叶舟,是你说的那个小朋友吗?”那个长相清俊的男人语气轻快,朝两人亮了亮笑。 “萧钰,别叫他这个,他不喜欢。” “哦——”萧钰拖长着语调。 “你应该认识。”叶舟朝云白聊着,萧钰是当红流量,社交媒体上随便发条动态都能有百万赞。虽然是典型的资本家的娃,但好在脸这方面没拉垮。 叶舟继续着:“之前说要带你,今天带你见见前辈,没有骗你吧?” 云白瞟了眼叶舟,沉默不语。 “我看看我看看。”萧钰下了高椅,他凑近了云白那张脸,端了几眼后,又抬起人的下巴,想往一边掰去,“条件这么硬?没整容?底子很好啊。” 他似乎是在问叶舟,但又继续聊着:“皮肤也好,做过项目没?光子嫩肤?热玛吉?脸上打过什么东西吗……” 还没等他说完,一只手扣上他的手腕。一阵扯痛,萧钰瞧着云白那张沉寂的好脸上掀开情绪。 “你很烦。” 声音落地,随即带出了两声轻笑。 “看吧,跟你说了,很有个性。”叶舟轻飘飘评价着。 萧钰扭着吃痛的手腕:“唔,有点懂小郁了。之前还以为他没开窍呢,老是不肯来这边玩。原来开窍在你身上了啊。” “是啊,他俩闹出的事情还是托我压的,弄得我头大。”叶舟的手扶上云白后颈,又把云白的目光掰向他那一边,“云白,不谢我一声吗?” “你自己的事,不要算到我头上。”云白冷冷回着。 他现在耳朵嗡嗡响,两个脑子有毛病的在他两耳旁唧唧喳喳,云白无语到想翻白眼。 旁边一阵蓝焰裹着红芯翻腾,火焰晕烧在蓝色酒液之上,搅动起的蓝色漩涡,有如旋天的极光。 三杯鸡尾酒被调酒师递至三人面前,萧钰取上中间一杯,吹了口气后,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在台面拿起盒烟,手指夹上薄荷绿的烟身,他给自己点了一根。 烟气弥漫了一点,萧钰瞥了瞥岛台上,还剩下一杯酒,云白的,他没去碰。又取了一根烟,手指竖拿着烟身,萧钰歪头在云白脸前晃了晃那支烟。 “酒也不喝,烟也不抽。”萧钰皱了点他漂染过的浅眉,“不应该啊。” 他又伸手指了指云白那件风衣上大片的酒渍,露出的指节上叠带着点银色配饰戒指,“怎么弄成这样?” “被人泼了。”叶舟笑回着,“不肯喝酒。”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一位侍应生拿了套衣服过来。 “穿着沾酒的衣服,多难看啊。” 衣服整齐叠放着,一眼望上去是白色衬衫还有黑色双排扣细织纹的西服马甲,云白伸手将衣服挑了出来,带起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团在一起,黑乎乎的,他眯了眯眼—— 是条黑丝。 “哈。” 看到这里,他食指一松,两件衣服一同掉到地上。 一只漂亮的手取走岛台上的鸡尾酒,手微倾,蓝色酒液如同绸带倾倒而下,液体瞬间将地上的衣服浸湿染色。 面颊颤颤,云白压眉,向人嘲道: “一帮蠢人,当我脾气很好吗?” 手往旁边地面一甩,酒杯碰地瞬间裂成碎片。 云白缓缓将身上那件风衣卸下,里面贴身的黑色衬衫颜色深,看不出酒渍。风衣置上长椅,他慢慢地将衬衫袖扣解开。 “沾酒的衣服,还拿出来给我穿。” 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口上,他一点一点将其撩起卷开,直到袖口卡至小臂以上。 “很难看,懂吗?” 现在云白算是知道了,这完完全全就是场鸿门宴。 点炸弹点到云白身上了。[捂脸笑哭] 祝安好[抱抱] PS:20w字纪念~ 嘶最近往前翻了翻,发现云白确实长大了。 不过应该是在人生道路的闯荡过程中,他的人格底色战胜了繁华烟景吧~ 谁的人生不迷茫呢? 对于云白,但行前路,无问西东。 啊啊啊其实原定这本是30w来着~ 现在发现好像写不完, 大概是有个四卷的程度。 创作过程中觉得超级有成就感啊! 最后感谢宝宝萌的喜爱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你衣服哪家的 第66章 野性难驯 云白正慢斯条理地卷起自己的袖口,动作间,小臂露出的青筋绷得显眼。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由于浸着大片液体,微微贴出些胸膛线条。 几乎是贴站在云白身后,叶舟垂目,暗香盈动。他轻轻捉住云白手腕,冷感薄皮,手感相当好,“要动手吗?” 此刻两人呈怀抱姿态,叶舟挑挑眉,视线往建筑深处的沙发上偏了偏。 “这里这么多人,不好看吧?” 目光移向一人,那人静静坐在红绒布的沙发上。手中琥珀色威士忌凝出冷液,挂在杯壁之上,有的水珠滴落于他的裤面。那人目光放远,甚至一直定在云白身上,在感受到叶舟的视线后,涂元嘉看向对方。 叶舟朝他说着:“涂元嘉,你看看,上次是这么对你的吗?” 涂元嘉抿了口酒,回了声:“你们玩你们的,别拉我,好吗?” “嗯。”叶舟应了一声,凑到云白耳畔,轻轻刮气,“他怕你了,你说是吧?” 耳边刮起痒意,云白斜仰了点头,后脑发梢蹭上那套柔白西服。 视线交换间,二人彼此近到打着鼻息,叶舟盯着那张薄唇透着点莹润,但他还是将视线向上移去。 叶舟还是,喜欢云白,那双眼睛。 今天他发现,从那双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时候,心里什么东西带着痒麻抽着生长而开,叶舟将其归类为——兴奋。 “都是文明人,别把我想得这么野蛮。” 云白说着,又将叶舟的手抽开,他向前一步,同人拉开了点距离。 面前,萧钰懒散在长脚椅上,微斜身子看着云白。手指扣扣桌面,他又示意调酒师调制新酒。 金属咔哒的声音不断打响,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繁复雕纹的银制打火机,那支原本递向云白的烟,仍然夹在他的指间。 萧钰烟瘾不算大,他手里牌子的烟味道不冲,更多的是偏提神的薄荷味。但是烟盒和烟身的简洁设计加凸叠的英文拼字,很好看,所以他会选择这个牌子。还有一点就是,他身边人几乎没不抽烟的。 他抬了点手,想把那支烟点了,可一只漂亮的手几乎是入侵萧钰视野。那只手,扣上他夹着烟的手的手腕,萧钰盯着那直长的手指,并非耸人的嶙峋,微微的肉感刚好包住骨节,弯曲的时候,透出的粉意相当显眼。 老实说,这种手哪怕上了科技,也搞不出来。 他的注意随着手而移动,直到视线上挑,萧钰仰视起云白那张脸,还真是纯天然的。 萧钰的手竖在二人之间,呼吸间,云白微微倾身,那张脸在萧钰眼前放大,直挺的鼻梁要碰上他的手指。 手几微抖抖,云白那张薄唇要擦过他的指面,萧钰跟着将手指抬抬,向上凑了凑,直到云白微微张口,将他指间夹着的烟,勾走了。 “我靠……”向上望去,萧钰没忍住,叹了一声。 头顶,云白的声音淡淡传出: “不是说我不会抽烟喝酒吗?” 那支薄荷绿色的烟来到了云白嘴边,他的唇微微抿着,刚好夹住了那支烟。他垂目凝盯萧钰,说话的时候,眼下带起了点卧蚕。 “要教我吗?” 萧钰勾着嘴角,笑了两声。笑止不住,连带他的浅眉也向上挑起。他直起身子,抬开手中火机,划打几下,刺拉的偏色蓝焰竖烧,顷刻裹挟烟尖,一点橙红如砂痣,薄荷的烟草味要漫开。 很好闻。 萧钰仰头盯着橙红上蹿快极,他不禁失笑,云白真的是没抽过烟,第一次这么抽的话,能把喉咙呛死。 “感觉怎么样?”萧钰柔声问着,他把火机甩到台面,伸手扶上云白腰侧,手掌隔着薄衫感受到了一股韧劲。他将人往面前带了带,直到云白要进到他的腿弯之中。 一杯血红浮波,烟蓝沉底的暮光鸡尾酒被递至台面。 呛咳的声音并未如约而至,云白蹙着眉,朝他说着: “感觉很烂。” 一阵迷人的白烟,卷着薄荷的清味,喷涌到萧钰脸上。眼睛起了点干涩,他好像有点明白郁岫怎么能抓着人不放了。 果然是会玩的,是会让人上瘾的那种玩。 郁岫那小子,背着人偷偷吃这么好啊? “第一次,是这样的。”萧钰哄着人,又把那杯新调好的酒往人那推了推,“酒也试试?好喝的。” 又是一阵白雾迷人眼,下一瞬,清雾被一阵劲风挥开。 “啪——”的一声脆响,萧钰的脸瞬间歪斜,还没来得及反应,鼻腔热痛涌下。 场上仅仅剩下冰块碰撞的脆声,岛台后,调酒师手中的摇酒壶晃下了点红液。 “嗯。” 云白点点头,看着掌心蹿开的红麻,他认真评价着: “脸上没动刀子。” 另一只手搭上桌面,指尖捏住杯脚,云白头也没回地就把酒向后泼去。 蓝红在半空划开彩带,“嘶——”的一声,从后传出。 “反应这么慢?” 云白悠悠斜靠上岛台边缘,回过头,瞧见叶舟那身柔白西服上的酒液像是化开的油漆,他抖着肩膀,朝人笑了两声。 “活该啊。” 他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萧钰。 萧钰手捂上鼻子那块,血止不住地从指缝渗出。他抽了几口气,右面颊那块痛到毛细神经针扎般刺痒,那半张脸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看了。 “小朋友,我后天还有活动啊……”他的语气恨了恨,但才说一句,极致的辣痛牵扯面部神经。萧钰闭上嘴,他抬眼瞪上云白,发现坏笑从那张脸上透了出来。 太有意思了,他的内心腾热到要把什么东西撬开。 长这么大,又是过早进圈的,萧钰什么人没见过啊?帅的美的狠的天真的,爱慕虚荣的,爱嚼人舌根的,爱算计人的,哪怕是口口声声说要大义凛然的,什么人只要带到他们圈子里来转一趟,全成了像是天生会巴结人的怂货,很无聊,很无趣。 但是萧钰就是没见过云白这种硬货。他忽而发现,这位小朋友太适合往脖子上套条链子,栓在身边玩了。 他把目光偏移向后头,被泼了满身酒的叶舟。那张天生流转风流韵事的脸,几乎要开裂,但在两人对视数秒之后,叶舟的那双桃花眼雾罩上盈盈笑意,这很容易让他整张脸假意出迷离的深情。 “云白小学弟。”叶舟唤了一声,缓缓走到人的面前,盯着云白面上劲气的笑容。 他深叹口气,双臂在胸前抱叠,聊着,“前几天呢,谢景宁跟我们聊到你了。” 听着叶舟的话,云白顿了顿,他把目光移上了柔白西服上那一长条酒渍,相当难看。 “想知道他说你什么吗?” 叶舟说话的速度相当慢,跟轻瓣的桃花落地那样漫。观察着云白面上神情,他看到云白双目微微睁大,叶舟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跟我们这里的所有人说啊——” “——你是他的朋友。” 一丝极细的碎光从云白眼中闪划而过,仅仅一瞬,那双眼眸回归黑色的沉寂。 两人重新对视,叶舟叹笑出声。 “你……还挺在意这个的?” 但云白的那双眼睛很快就垂下,两人视线错开,云白极轻微地吸了口气,他身上的那股刺劲居然在这时收了下去,只有这种时候,才容易让人想到他年纪还挺小,又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的。 去查过之后,叶舟才发现云白居然无父无母,一个人硬生生的跑来A市上大学。所以他没想通,云白这身硬脾气到底是从哪惯出来的。 郁岫惯的? 不应该啊。 叶舟低了点头,把自己的目光凑了上去。凝盯上那双眼睛,他说话声音向来轻柔,“顾奕马上就要来了,大家都是朋友,本来就是一起玩的,” “还是要……装一下的,对吧?” 叶舟推着人往深处沙发而去,那几个眼熟的家伙全在盯着云白看,但还有一些,云白同他们第一次见。 那位爱请客的秦颂,今天没来。 可唯一不变的是,全场视线的焦点,永远都是云白。 他坐上红绒沙发的正中,一个切割工艺的透色水晶杯,晕着极致的星光,向他递来。 酒杯上方,圆型酒瓶倾下琥珀色酒液。云白拿起了那杯酒,凑上鼻尖嗅了嗅。 白兰地。 烈的。 一盒白包烫金字的烟往他那边递去。 偏偏视线,递烟的人,看上去透着点怂样,是第一次去辉阁,拽云白衣角的常武。云白朝他抿了个淡笑,常武居然一瞬就愣住了。 很没出息。 云白接过那支白色烟身的烟,这种牌子的烟,一般都是老烟鬼抽的。 把烟抿到唇边,他垂目盯着蓝色火焰上窜,再往前看看,是那头扎眼的粉毛,看着挺糟心。 萧钰下半张脸漏着一条血,那条血从鼻腔一直淌到下巴,幸而他长得不错,鼻子细挺,加上妆造,看起来并不算狼狈,反而多了点疯感的时尚。 他看着云白吸了口气,烟气冲进嘴,他仅仅皱眉,硬是没咳一下。云白又仰颈,那只夹着烟的手带起酒杯。喉结滚滚,他将酒液一口闷尽。 云白手上,一股细色烟气向上缭绕。手执着空酒杯,他瞟了眼萧钰。 “搞了半天,原来你都会啊?” 看着云白那张面色如常的脸,萧钰总算是觉出不对劲:这么玩得开的人,装什么小白兔呢?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不喜欢这些。” 云白观察着那只水晶杯,其上波棱工艺,拿在手里,有点切手。 “不喜欢就不碰,有问题吗?” 场上一下热了起来,热闹,热腾,还是燥热,那些人分不太清楚了,他们盯着红绒沙发中央,那位简着薄黑衬衫的青年,衬衫两颗扣子扭下,红将白衬得艳极。 叶舟脱掉他那件脏外套,坐在了云白旁边,“想玩什么?今天请你来,大家都陪你。” 酒杯碰撞台面,一声冷笑掀开。 “玩可以。”云白缓缓抬臂,反手拎住了叶舟的衣领。 “我们两个人的账,还没算完吧?” 一股劲力牵着叶舟向前几分,黑色压上眼前,一股刺烟钻挠鼻尖,跟鱼骨一样,卡进喉咙。瞳孔震震,他又偏转视线,望向周遭朋友。 在他们的眼里,叶舟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他们的身边,绝大多数人一看就透,有活络点的,玩了几次,就觉得也就这样了。 但这位云白小朋友, 简直—— 野性难驯。 这种人居然还没绝种。 第67章 你哪冒出来的 俱乐部底下一层的私人停车区,停下一辆大G。车门打开,顾奕哼着小曲,从车上跨下。 他最近心情挺不错的。 走进他俱乐部配备的暗梯,一大面镜子迎面而上。顾奕就着镜子捋了捋自己帅气的发型,穿着云白给他挑的那套衣服,他现在简直就是意气风发的帅小伙。 直达顶层,顾奕晃悠悠走在外围,他靠了点栏杆向下望去,今天的俱乐部热闹如初。 老实说,当初他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开了这家俱乐部,其实顾奕也没想到自己的地盘都快成夜街口地标建筑了。以前他还得伸手管爹妈要钱,但是现在顾奕自己就是一个小富哥,能给亲爹亲妈带山珍海味了。 突然,下面有人喊了声他的名字。 “哟——”顾奕拖着嗓音,朝声源寻去,“你……嘶我想想,你是不是那个篮球队的?” 他隔空比了个投篮的姿势,转而又望向那个处在七层,面色焦急的男生。 “我看过你比赛,技术可以啊。” 他的声音从顶层荡开,很快九层的一位朋友靠上栏杆,仰头朝顾奕喊着:“他替他朋友寻着急呢。” 说完,他抿了口酒,“哈哈”笑了两声。 又作什么幺蛾子? 顾奕知道他有些朋友玩得花,不过他自己对这些无感,而且都是约法三章过的,别在他的地盘瞎搞事。 听到这里,顾奕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雕花厚门,他又回过头向七层的黎阳看去。 “你朋友?”他问了声。 黎阳挤靠上栏杆喊了句: “云白!” 顾奕的面色一下沉了下去,他打量起黎阳的面容,奶狗类型的,不过长得没他帅。 “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哈?” 这应该是这几年来,顾奕听过最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欺负云白? 顾奕都恨不得把自己全交到云白手里。 他欺负云白?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双臂靠在木质栏杆扶手上,顾奕舌尖抵上面腮,眯起眼,笑了两声。 笑完后,他扭头冲开了厚门。 TMD一群烂人。 暗光碎动,长岛台前的长脚椅上置着件风衣,一旁地上一团浸酒的脏衣,顾奕太阳穴神经绷到颤,深处的一声脆响在他耳边炸开。 一位青年立在红绒沙发处,他单膝靠在沙发垫上,手里拧着个人,那人一边脸上鲜辣着红痕,歪斜头时,目光刚好对向顾奕。 “云白,回头看看。” 叶舟的声音极轻,因为只要稍稍牵点面部肌肉,就要痛死了。 顾奕看着那位青年直起身子,缓缓转过头来。一根半着残灰的烟抿在他的嘴边,青年眼神微眯,浑身散开的劲,暴烈如阳,一下激到顾奕天灵盖。 “云云云云云云白?”顾奕打着结巴,“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云白看着顾奕那副错愕的模样,手带起了点叶舟的衣领,他垂目看着叶舟那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拎着衣领的手,微微抖了抖。 身后的大嗓门穿透力巨大,听得云白耳朵不太舒服。 下一刻,那个大嗓门叹道: “……太帅了。” 全场人互相交换着眼神,他们面门上齐齐打了一个大大的: 这小子脑子是真没救了。 但顾奕真没说错,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云白,一股狠劲把他那张脸烧得更加性感了,简直帅到顾奕想喊老公了。 刚说完,云白扭头,朝他舒展了个笑,笑将那支烟带得上翘。 “顾奕,” 他朝人说着, “他们找我玩。” 又是一声响,叶舟那张多情的脸斜向另一侧。 甩完人后,云白松开手,取下嘴边的烟,弯身将它掐灭在了那盏水晶杯中。 他俯视起自己的作品,一个脸上挂血的萧钰,一个脸不太能看的叶舟。 看到这里,云白又逐一扫过场上的人,直到视线定在了傻顾奕身上。 “白白白白白……”顾奕瞧着云白身上的黑衬衫湿得有点贴身,右脖颈那块还凝着点干了的红酒渍。他下意识凑上去,用手给人擦了擦。 拉上人的胳膊,当着所有人的面,顾奕往云白手里塞了一个车钥匙。 还有一张哑黑金属卡,上面暗刻了【NEW·G】,还有他顾奕的大名。 只此一张。 不光是刷暗梯用的,有这张卡,这座俱乐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先去车里等我,好嘛好嘛好嘛?” 顾奕扭着身子,把云白推出厚门。 厚门关合之后,他重新站到了他那帮朋友面前。 “你们——” 顾奕压着眉,只有这种时候才看得出他面上的不好惹。他扫了眼萧钰,鼻下挂条血,还有叶舟,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半边脸捂。 他吸了口气,说: “搞什么飞机?” “嘶——”,萧钰扯扯面部,想扯出声冷笑,奈何脸实在太疼了。他望着顾奕,又把目光转向了涂元嘉。 端坐一旁的涂元嘉,在这时替他冷笑了一声。 “顾奕,他们就是想认识认识你室友。”涂元嘉聊着,“觉得……有意思。” “嘶——”,此刻叶舟扯扯面部,但痛把他的话给压回去了。 跟谢景宁不太一样,大家同顾奕是和得来的那种玩,年纪大的也愿意照顾他。 叶舟定下痛,开口了:“小顾,云白他跟你想得不太一样吧?别再骗自己了。” 就前段时间云白和郁岫闹出来的事情,云白是何等人,他们这些人还看不出来吗? 也就顾奕这个纯的,叶舟甚至都不想多说。 顾奕这个年龄小的,简直就是在自我麻痹。 在场所有人,盯着站在暗部的顾奕,由着背光,阴影压在他的身上。 “这是我地盘。” 顾奕的嗓门大极,这种时候,听着特唬人。 “这是我地盘吧?” “萧钰——”顾奕点了个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吃饱了没事干,想做什么呢?” 顾奕那帮朋友里,萧钰就是那个爱玩的。玩的标准挺宽松,脸好看的,主动凑上来,能玩。脸好看还有点意思的,他会费点心思,追着玩。玩完之后,觉得没意思了,就把人甩了。 显然,云白,非常能纳入萧钰的考虑范围。 所以,顾奕还真没把人,带到这群人里面去。甚至自从遇上云白后,他自己都不怎么往这群人里钻了。 但身为流量,萧钰最近行程挺满,能特意找过来玩,八成是—— “叶舟,你扯什么废话呢?”顾奕直呼人大名,“话我今天放这了。云白是我的人,你们谁动他就是动我,啊?” 全场寂寂,和气的小顾有点翻脸面了,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着人这样。 “再有下次,全给老子滚蛋,懂吗?” 没人回应,顾奕转身欲走,什么开场仪式他也不想搞了,欺负人欺负到他顾奕头上来了,还搞个鸡毛。 身后传出道声音: “人是谢景宁从郁岫手里接回来的。” 脸尚完好的涂元嘉掀掀眼皮, “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听到这里,顾奕定了定身子,他的目光盯向长脚椅上的那件风衣,这么好看的款,定制的吧? 云白……从哪定的? 想着想着,他卸了口气,本绷着的身子也松了下来,他转过头,一字一句道: “涂元嘉你有闲功夫关心这种事,去看看你外公吧你。他念着你呢,你个大孝子。” 顾奕风风火火地走了,还把椅上的风衣外套给顺走了。 独留下场上一帮子朋友,涂元嘉脸上相当难看。 他抿了口酒,暗自磨磨牙关:“呵。懂个屁。” 说完话,他又看向周围的朋友。 萧钰正持着个手机,对着前置摄像头里的自己看。鲜辣的巴掌印经过时间的沉淀,更加显眼了。老实说,他现在半张脸还是麻的。 “看我干什么?”萧钰掀了点嘴皮,问着涂元嘉。 “没什么。”涂元嘉面上掀掀嘲意,“他甩人挺疼的吧?” “我靠——你憋着不说,故意的吧?”萧钰的火气终于蹿了上来。 涂元嘉接过话:“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啊。” 场上萧钰抽着气,不过没多久他又说着,“但是,他挺有意思的。把他带进我们这里,肯定更有意思。” 今天来这一趟,还真的不亏。 “谢景宁他,真跟你说那些话了?” 他把目光落向了身旁的叶舟。萧钰跟谢景宁不太能搭上关系,加上他自己也忙,平时也就在群里寒暄几句。 现在的叶舟开口聊天实在有点困难,但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涂元嘉,说着: “当面。” “不是吧?那我们还怎么玩啊?小朋友真挺有本事。”萧钰笑着,“秦颂那边呢,怎么说?你不是跟我说,他对人……有想法?” 叶舟敛敛眼,但没有什么表示。 涂元嘉回着:“先别管他了,被人骗得魂都没有了。” 他去秦颂家里坐了坐,结果发现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沙皮狗,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傻笑。 很诡异,好吗? “常武~~” 聊到这里,萧钰又笑笑地撩开了另一个家伙,那家伙一脸怂样,估计要被人吓傻了。 “还喜欢吗?” 缩在沙发里,被萧钰这么一点名,常武眼神在眼眶子里晃了几圈,“呃我……” 现在他还真不知从何说起,他看着叶舟萧钰那两张脸,肯定很痛,可是看着云白扇人耳光的样子,他心里又觉得好爽。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病了,小常武有点想跑去医院看看。 “他……” “好看。”常武最终点了根烟,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场上人全笑了起来。 萧钰忽然来了一声:“我要追他。” 手掌贴着痛麻的半张脸,他眸子里闪的全是兴奋。 涂元嘉冷哼着:“我看你脑子被他抽傻了。” 听着人的话,萧钰垂目看起了那只水晶杯,他盯上横竖其中的半截烟,烟灰残骸犹如掘开的坟土。 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云白这种天生就是供人玩的货色,有什么好追的? 但是那张脸是真的忘不掉,想到这里,萧钰更正了一下他的说法: “我要上他。” 嘶—— 感觉下一章要亲亲了。 嘶—— 芜湖 放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 你哪冒出来的 第68章 我要追你 走出门,顾奕看到云白正靠着墙,垂头发着手机消息。 “白白?”把风衣披到人的肩上,他聊着,“怎么不去车里?” “在等你。”云白淡淡回着。 他一句话直接把顾奕震麻了。 盯了眼愣住的顾奕,云白又说着:“骗你的,没找到电梯。” 他在顶层游转了一圈,结果是,他又转回来了。 顾奕带着云白走进暗梯,梯中灯光如昼,那面大镜子将电梯内映照得更亮。 云白靠上电梯角落,他总是习惯把自己卡在那个位置。 顾奕瞥着镜子里的云白,直到云白那双眼睛透过镜子,在看顾奕。 两人视线相交,盯着那瓣薄唇,顾奕想到了那支白烟。 “白白,你……会抽烟?”顾奕问着。 “以前试过,后来戒掉了。”云白说着,“你不是也没在我面前抽过?” 在宿舍的时候,偶尔能听见卫生间传来“咔哒”的声响,那段时间,顾奕烟瘾是挺重的,但是他都是躲起来偷偷抽。 他是真没想到,云白居然连这个都注意得到。 喉咙滚滚,顾奕又想到了涂元嘉说的那些话。 电梯内的灯太亮,面前的云白,要和镜子里的重叠起来。顾奕的手抓上了暗梯扶杆,云白靠在角落里面,顾奕上前一步,刚刚好能……把人圈住。 随着电梯播报,电子屏上显示出【B1】的字母。 顾奕低下头,凑到云白嘴角亲了一下。他抬眼望向了云白的眼睛,里面望不清什么,但是绝对没有愤怒。 此时的沉默就是纵容。 穿着云白挑的衣服,顾奕觉得自己理不直气也壮。他捧上了云白一侧的脸,又往人嘴角凑了一口。 “你……喜欢这个?” 手掌心里捧着的人回话了,可顾奕没有回答。他张张口,含住了云白的下唇,伸了点舌尖,舔吸了一口。 有点……凉。 感觉特别好。 电梯门开合,又缓缓闭上。 顾奕不肯松嘴了,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崩断,他伸着舌舔磨起了云白唇窝,又嘬着人的唇瓣,把人嘴上弄得水光锃亮的。 直到云白闷哼了一声,松了点口,顾奕把舌头撬了进去,他尝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这是顾奕第一次跟人接吻,他真的不太会,只能凭着本能在云白的口腔中胡乱捣咬,水声黏腻地在耳畔放大又放大。磨过人的上颚,顾奕捉到了云白的舌头,这让他忍不住含着吸了吸。 “嗬……” 云白被他吸出了一声闷喘。 这一声把顾奕听得脑子发麻,抓着金属扶手的手不自觉向前挪挪。挪着挪着,他抓到了云白的手腕,手指划着人的掌心,顾奕捏揉起了云白指尖的软肉。 他又把自己的嘴往上压了压,直到能含吮住云白的唇。 “哼嗯——” 太好吃了,烟草的香气要包裹他的大脑神经,他听着云白喘得越发厉害,顾奕也有点喘不上气,可他又舍不得松嘴。 后领传开一阵扯力,两人分开了点距离,一条银丝拉扯又垂断。 云白捂了些嘴,缺氧的感觉,让他的呼吸声重了好几分,吸气呼气间,他抬眼望着顾奕。 那双欲色的眼睛在盯着他看,云白舌头简直胀麻,他是真没想到顾奕这个傻的这么能啃? 这是云白第一次和人接吻,居然还是和一个男人,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他一直觉得这种东西不就是互相交换口水么? 他对这方面兴趣不大,之前郁岫在他身上做的事情,让他觉得恶心。 但云白身体挺敏感的,他自己知道,顾奕刚刚差点把他吸得要发抖。 非常明显,预估错误。 他的手扶上顾奕后脑勺,他们两个人身高差不算大,顶多个三四厘米。手指挑了挑人后脑的头发,云白明显感到顾奕整个人都抖了抖。 他把视线挪向了顾奕那张饱满的唇,一条银丝挂在唇角。 看到这里,云白笑了一声。 “教你。” 他一把拽下顾奕,一口咬住人的下唇,混着血丝,两人再次缠咬起来。 云白拧着眉,他学起东西来相当快。这种东西对于云白,几乎要无师自通。 顶开人的口腔,血的咸涩缠挂味蕾,一声又一声闷哼从顾奕口中溢开,云白要将顾奕呛得呜咽。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云白面颊上,热热的,是顾奕的泪珠子。 他人一激动,就容易这样。 云白又向后一拽,拎着人的后领,拉开了顾奕。 “感觉怎么样?”带着喘息,云白抹走顾奕唇角的血,问了一声。 顾奕唇瓣抖了抖,叹道:“好……好爽……”他舔舔唇,涩血卷进口腔,他还想再往前凑去。 “老公……”顾奕迷离着眼,开始胡言乱语,“你……好厉害。” 云白:? 盯上云白的眼睛,顾奕又一下被激醒。 天天在梦里做的事情居然成了真? 顾奕后撤了半步,捏了把自己的脸。 “老公……我……不是故意的……” 云白:? “啊呸——”顾奕望着云白那双眼睛,他抿抿唇,伴随着巨大的心跳声,还是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云白,我想追你。” 我想在你身边,我想陪着你,我想照顾你,我想给你幸福。 顾奕想成为云白的人。 无论如何, 他心甘情愿。 甘之如饴。 “顾奕,” 云白淡淡回着, “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两个人分开了,摸摸口袋,云白把车钥匙连同俱乐部金属卡,一起塞回了顾奕手里。他按了按钮,拉下风衣,拎在手里,走出电梯门。 不知道为什么,顾奕觉得自己有希望。 他又追了上去,从后抱住人。滚着热泪,顾奕埋进云白颈窝,一点一点帮云白把上面的酒渍舔净。每舔一块,他又尝到了自己的咸泪,等抬头再看的时候,云白脖子那块水光一片,泛开点红。 “给我……一个机会吧。” “不太懂这些。”云白反手将顾奕后领拎住,回着,“我走了,开车了。” 顾奕有点诧异:“老公,你买车了?” “嘶——”,云白瞟了眼顾奕,他发现这家伙怎么这么诡异? 但看了眼顾奕眼里星光冒冒,云白懒得多说。 “电瓶车。” 云白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噼噼啦啦”地展给顾奕看。 众所周知, 小电驴不是驴, 电瓶车也是车。 真没想到是小顾先偷吃一口。 嘶—— 开始放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我要追你 第69章 我的小窝我做主 走在夜街路上,黎阳手机传来讯息,是一张在夜街口非机动车停车场附近的照片。 【白】:在回家路上了。 刚刚在七层的时候,黎阳望到顶层,顾奕拉着云白走了。在此之前,云白给自己发了短信,黎阳的心才定了下来。 不。 他的心根本没定下来。 他扭头往人流反方向而去。 夜色弥漫,人色斑斑,停车场到处是停泊共享单车的大学生。放眼望去,黎阳望到了路灯之下,一位穿着单薄的青年立于一辆米色小电驴旁。 “云白!”黎阳喊了声。 青年回过头,他正叠着手里的风衣。 车座开启,云白将风衣塞了进去,“怎么了?” 黎阳下意识观察起云白,他看到了人的颈侧似乎漫着水光,又发现了那瓣唇,要比今天碰面的时候,厚了点。 准确说是,红肿到发粉。 黎阳身子僵了僵,“他们……你……” 他看着云白松松面色,勾勾唇角,向他说着: “想哪去了?” 凑着路灯,云白又对着电驴后视镜扣起了他的安全头盔。 “找他们喝了酒,发现没意思就走了。” 在黎阳的概念里,生活品味好极的云白是家里底子不错的小富哥。在加上人的vx后,他深夜躺在自家床上刷着人的朋友圈。 里面的东西挺简单,有时候分享点家装,有时候分享点改装机车。黎阳还真相中了把极简风的埃米单人沙发椅,他跟父母申请了要在自家卧室放一把。 可这样的云白,居然是骑着辆小电驴来的俱乐部? 但看着面包款的头盔压下云白的头发,有种说不上的萌味。 黎阳想象不到顶层的样子,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既然云白说没事的话…… “我……会去找夏晓宇算账的。”黎阳说着,“今天的事,他做得不好。” 云白跨上了小电驴,两条长腿支撑地面,他斜看着黎阳。 “随你。”他说,“你怎么回去?” 黎阳挠挠面颊:“我……打车。” “嗯。”小电驴倒退着,“那到家再说一声吧。” “云白。”黎阳还是叫住了人,“真的……没事吗?” 直觉的嗅味告诉黎阳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但云白偏偏就是清清淡淡地一笔带过了。 “我知道事情在心里憋着的感觉很不好受,我很多朋友都喜欢找我谈心的,这方面我有经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能帮你分担一点。” 面前人淡淡笑了一声,路灯洒下,黎阳错愕地支开了他的视线。 “你挺可爱的。”云白歪着头,评价着。 其实黎阳都快忘了,他还是云白学长来着。 “下次尽量不要往顶上跑了。”云白又说着,“那里没意思。” 说完后,小电驴发出了“滴滴”的两声鸣叫,那个大电眼亮了亮。 “回家吧黎阳,我也回家了。” 云白小窝,新到了一只中古细竖柜,专门用来放各类饰品。 拉开抽屉,云白一点一点归类摆放着,直到一只有点发白的绒布盒子来到了手里。 他打开了那只盒子,里面是一对小而精致的红宝石耳钉,盯了几秒后,云白带着它去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他静静戴上了那对耳钉。 快要三年了,云白盯着自己耳垂上的红宝石,灯光照下来,它们仍旧——火彩熠熠。 “成年了吗?”B市一座酒吧老板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简着件长t恤,黑的,不过洗得有点掉色发褶。 “嗯。”青年点着头,有点生硬,显然他拿不出他的身份证。 身为酒吧老板,夏达还真无法拒绝这位青年。那张脸有点青涩,但条件太硬了。 “一米七五有吗?”他问着青年身量,“帮你准备工作服。” “有的。”云白回着,“净身高一米七六。” “嗯……”夏达感叹了声,“要是再高点就好了。” 还会长的,云白在心里默默想着,他领到了成套的工作服:一件白衬衫,一件单排扣竖条纹的西服马甲,一条黑领带,还有西服裤。 在员工室里换着衣服,云白发现这衣服脱开的线头还挺多,他又想到了夏达那身衣服,看起来要比这身精致多了。 但云白盯了盯柜镜里的自己,看上去还行吧,跟平常穿校服不太一样。 走出员工室,云白碰到了老板夏达。 “过来。”夏达朝云白招招手,“帮你把头发弄弄。” 发胶的味道在半空弥散,味道有点刺鼻。云白皱皱鼻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撩开额间碎发,他想到了最近学的课文,里面有一个比喻叫——催熟的果子。 最近酒吧的生意要比往常好了太多,尤其是前座吧台那块,位置要靠抢的,年轻男女都很爱往那边凑,新来的调酒师调的酒不咋地,但是人好看啊。 “小帅哥,过来。” 看着一位打扮洋气的美女,云白朝她抿了个笑。他晃了晃调酒瓶,将一杯金汤力递到那位美女的台面前。 压身的时候,一位时髦的靓哥也向云白靠去,他伸过手,往云白胸前口袋里塞了点什么。 挺鼓的,一叠红色钞票,估摸有个五百。 “工作到几点啊?”靓哥问着。 “早上五点。”云白瞥了眼人,淡淡回着。 “这么晚啊?还想问问你待会有没有空呢。” 云白在心里翻白眼,就算他半夜十二点下班,他也不会跟这个男人搭腔。 老板夏达过来了,他喊云白去vip室送酒。 推着个小推车,上面三层叠满了酒,烟气铺盖黑色走廊,呛死人了,云白叩了叩光面的门,上面很多手指印。 “您好——” 目光扫去,黑金风格的包间里,人很多。大多中年男人嘴里放跟烟,还有的互相递着雪茄。 云白暗暗撇嘴,默默摆着酒。 “张总,今天真的喝不了……”一位穿着正式的年轻女子朝坐在黑皮沙发正中的男人摆着手,她推拒着一杯酒,那酒杯里的液体满得不太像话。 那位张总面露了些不愉快,“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啊,出来不喝酒,你谈什么生意呢?” “张总,真不是我不想喝,最近胃不太好,您看看……”年轻女子将目光后移向一位西装男,应该是她那不管事的上司。 酒一瓶接着一瓶,越摆越贵,云白把它们摆得井井有条,有的酒壁特别厚,他在想人的脑壳和这种酒瓶到底哪个更硬呢? 年轻女子还是接过了那杯酒,喝完之后,那位张总顺手就拿了瓶更烈的酒。 白兰地,干喝的话,胃能烧起来。 张总往年轻女子酒杯里倒满了这种酒。 一只漂亮的手,盖住了她手里的酒杯,转而又撇指一挪,将酒杯推得离女子远了些。 “要加点柠檬水吗?”云白往满溢的酒杯里倒着柠檬水,琥珀色的液体淌过女子手指,又哗哗流到地上,“柠檬能激发白兰地本身的口感。” 杯中液体要变得透明,索性灯光昏暗,应该看不太出来。 场上的目光全往云白身上落去了。 “行家啊。”张总上挑了眼云白,笑着喷了两口烟,“小朋友,你来喝?” “嗯。” 云白从年轻女子手中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基本上是柠檬水味,除了有点涩口外,没什么。 喝完后,云白身旁多了个西装男。 “新来的吗?没见过。”西装男嘴里叼着根雪茄,他伸手刮了刮云白面颊,“看起来很小啊,夏达那个没良心的,这也弄进来?” 云白胸口的红色人民币被男人抽出来看了看,随即又塞了回去。 “打夜工?”西装男问着,“看你都熬出黑眼圈了,挺辛苦的吧。” 云白弯身把空酒杯置到桌面,“还行。” 下一刻,西装男把云白握着酒杯的手控住了,琥珀色液体倒下,那位张总在往空酒杯里注酒。 满满一杯。 “见义勇为。”张总调侃着,“给小朋友发个奖。” 说完,他从他的外套暗袋里拿了什么出来。 一叠厚厚的钞票,应该有个一万块。 “喝吧。”西装男朝云白耳语着。 云白看着手里的酒,又看了眼放在酒杯前面的那叠钞票,这地方来钱真挺快的。 过几天房租的事情都解决了,甚至可以换套好点的租,云白也……不用到处找公共浴室洗澡了。 他一口又一口,将酒全灌进喉咙,直到灌尽。云白出奇地发现,他酒量意外地好,就是喝完有点手抖,尚可控制。 不过,胃还真有点烧热的感觉,网上没骗人。 那叠钞票上又叠了一层钞票,桌上的酒杯里又灌了酒。 “喝吧。” 云白转头看了眼西装男,满脸堆着笑,很丑啊。 “不想喝了?”西装男问着云白,“我们带你出去透透气?” 听到这里,云白笑了一声。 这个VIP室很不透气呐,白烟像水一样沉下来,原来他们知道啊。 云白将目光挪向了那个圆形酒瓶,里面还有小半酒,那酒壁是真的很厚。 “没灌满,再倒点吧。”云白淡淡聊着,抬手拿过酒瓶, 他的话让很多人都笑了出来,他们夸云白,会来事。 但云白在想,到底是人的脑壳硬,还是这个酒瓶更硬呢? 马上就能知道答案,哈哈。 下一刻,VIP室里透进来一点气,一只细秀的手紧扣住云白手腕,回过头的时候,云白见到了老板夏达正向人低头哈腰着。 “郁公子,您要找的人。” 抓着云白手腕的家伙,稍稍比云白矮个一两厘米,显然经历高一暑假,这人抽条长了不少。 “云白,”郁岫歪头问着,烟色将他那张秀脸衬得鬼艳,“这是你跟我说的,” “打零工?” 郁岫目光扫过VIP室里的那群人,有部分人的神色变了变。 “张建滨,工地结公款了?”郁岫的声音同丝一般,很容易缠得人窒息,“油水拿了不少啊?” 他垂目落向桌上那两叠钞票。 “这么……缺钱?”郁岫朝云白发出一声嗤笑,他盯了眼云白的脸,面颊处烧红一片。视线下移,那身衣服不仅不合身,领口冒出了根衣线。 “呵,看看你穿的什么东西。”他抬指夹出了云白前胸口袋处的那小叠钞票,看了眼后,又把它轻轻落到地上。 酒液浸湿红色钞票。 “你是不是打算卖身子啊,云白?”郁岫嘲着,包间里的人全在听着,包括夏达,“五百,买你一晚上吗?贱不贱呐?” “多管闲事。”云白甩开郁岫的手,警告着,“你很烦,好吗?” 郁岫哂笑,他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一个黑绒盒子,按开盒扣后,是一对红宝石耳钉。 艳极。 “我买你行吗?你个贱人。” 云白被郁岫摁坐到桌面上,酒意居然在这时冲上他的头脑,云白的本能告诉他,他应该抽郁岫一巴掌,但眼前的人旋转成了漩涡。 云白眯着眼睛,看不太清,但凑近的红色刺眼。 耳边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下,郁岫把云白手里的酒瓶抽走了。 一阵刺痛吗? 云白分不太清了。 他被人半拖半抱地拽到了洗手间,又被人按到了偌大的镜子前。 有人掐着云白下颚,逼着他仰头。 云白在镜子里看到了郁岫,郁岫不在看他。 顺着郁岫的视线,云白看到自己的耳垂在流血,红色与红色要分不清,但灯打下来的时候,会有更艳的光芒显出来。 很好看,很恶心。 “你手机呢?”郁岫问着。 云白沉默了一会,还是回了句:“员工室。” 郁岫回了声笑:“你个卖的。” 他拽着云白出了洗手间,夏达凑了过来。 “郁公子……我是真不知道……” “成没成年,你敢说不知道?”郁岫压压眼皮,“要不是有人告诉我……” 他没再说下去,转头带着云白去了员工室。 很多很多铁皮柜子凑在一起,员工室里还有些中场休息的员工。 “他哪个?” 一位员工替人指了指。 一阵酒劲缓过,耳朵上刺烧,云白甩开了郁岫扶着他的手。 “别碰。”他警告着。 “拿手机。”郁岫没理云白的警告,“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回来。钱,要不要收啊?” 夏达又跟了过来,他替人开了柜子。 郁岫在云白手机上操作着,随后把手机按回了云白手里。 云白垂头看了一眼,两条转账记录。 一条一万。 一条两万。 看到这里,云白笑了。 “生气了?你这种贱人,出去卖能值多少钱?”郁岫的声音落了下来,“以后待在我身边吧。陪我玩,云白,好不好啊?”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云白看呐,为什么不去看郁岫? 云白轻轻吸了口气, 他说, “嗯。” 第70章 不要冷暴力 郁岫,人如其名,钟灵毓秀,秀脸鬼艳。 在沉下脸的时候,更是如此。 竹霏戏阁,一帮子朋友偷偷瞥着郁岫独倚竹栏。 虽然郁岫年纪小,身高不算高,但朋友都有点怕他沉脸的模样。 很吓人,好吗? 他低眉看着,手里的那只黑绒盒子。打开时,红色艳溢,郁岫又将盒子合上。 拿出手机,郁岫翻着聊天记录,看着看着,他笑了出来。 真的受不了了,自从云白回来上学,他就没怎么跟郁岫搭过话。vx更是,拉黑到现在了。 高一暑假都快结束了。 这人太会冷暴力了,郁岫越想眉头越是压得紧。 所以盒子里这对耳钉,郁岫特意挑出来,专门拿来道歉的。 他服云白,行吗? “哟小郁。”刘旭脱着机车皮手套,“想什么呢?看你心情不怎么样啊?” 忽然有个朋友插了嘴:“诶郁岫,你之前不是托我找过人吗?” 郁岫回过头,看着那位朋友满脸侃笑。 “之前我是没找到。”朋友语气轻浮,“前两天,在酒吧碰见了。” 听到这里,郁岫那双眼睛微光浮动,“……跟谁?” “哪是跟谁的关系啊。”朋友“哈哈”笑了起来,“在吧台那儿晃悠呢,夏达可真行,把他弄进去当招牌了。穿得那叫一个……啧啧,你是没看见,”朋友比着手势,“人,往他口袋里塞钱。” 说着说着,朋友瞟到了刘旭递来的眼神,他咽了咽,“要不……我帮你问问夏达?” 不知为啥,周遭朋友总觉得今天的戏曲格外难听,甚至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他们耳朵疼。 车门传开厚响,透过后视镜,司机小李看着一位青年被塞了进来。 “看着点他。” 一道声音落下,车门再次闭合。 青年默默将头斜靠车窗,透过月色,小李瞧见人耳朵那块好像在渗血,他向后传了包纸巾。 青年接过纸巾的时候,小李明显感觉到人的手在抖。他暗暗开了点车内灯,透过后视镜,他望了眼青年那张脸。 没在流眼泪。 好看,但是,那张脸是麻的。 VIP室门再度开启,人都齐,居然没有一个敢走的,除了滚进来低头哈腰的夏达。 “郁公子……就是喊云公子送点酒嘛,真没想干什么。我们这边都正规的嘛,云公子调酒技术好,我捧还来不及呢……” 还没说完,夏达吃了一记郁岫眼刀,他乖乖给自己嘴巴拍了一把。 “张建滨,你说。”郁岫话语简短。 “呃我……”张总脸也不横,心也快不跳了,“云公子……想喝点嘛,我们都陪他面子。” 郁岫将目光移向张总旁边的年轻女子,他朝人说:“你觉得我信吗?” 年轻女子讪笑两声,她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还是讲了下去:“其实……小朋友呃云公子是……想帮我挡酒……郁公子误会他了。” 听到这里,郁岫面上凝出冷笑。他发了条手机消息,很快,小李又把人领了进来,他默默给人搬了张单人椅。 全场的焦点,落回坐在单人椅上的云白身上了。 “到底要干什么?”云白仰视郁岫,嘲了声。 郁岫看了眼云白,他又看回那位年轻女子,“张建滨灌你酒?” 女子点点头,她看着郁岫抬手指了指桌上那叠钞票,又听人说,“人欺负到你头上,抽回去,会吗?” 郁岫让她,用那叠钞票扇张建滨巴掌。 她也想扇,但,今天扇了,那明天呢?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巴掌可以解决的事情。 场上寂寂,郁岫将目光落回了云白身上。 云白正看着那位沉默的女子,看了几秒后,他抬头望进郁岫的眼睛。 “你疯了吗?” 郁岫嘴角掀笑,“还说我是猪脑子,我看是你脑子热昏头了。” 他从桌上拿起一叠钞票,递向女子的时候,被云白拦住了。 “我的钱。”云白说着,“能别碰吗?” “很恶心。” 郁岫把钱甩回桌面,“一摊烂事,烂人一个。云白,你清高,你厉害,那你自己解决吧,我不管你了。” VIP室门闭合,浓郁的烟气散了点,但很快又积聚。 云白默默拿起了那叠人民币,一杯一万,不过他喝了两杯来着?他又把靠里一点的那叠一同拾起。坐在酒桌边,云白叠理起了他的钞票。 很多视线落到他身上,他望向了那个张总,舔了舔牙,说着,“看我干什么?怂货。” “我靠……”那位张总面上肉横了横,但也没下文了。 “小朋友,跟郁公子……怎么认识的?”那位西装男柔声问着,但他收获了一句: “滚。” “云……云公子……”夏达搓着手,在云白旁边候着,“吵架了?要不哄一声?我看郁公子也是为你出头呢。” “诶呀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相互体谅一下嗷,各位老板说是不啦?” 云白沉默不语,他今天赚了五万零五百。就这种情况来说,云白简直就是高中生里的小富哥。 想到这里,他笑了一声。 笑完之后,郁岫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问着:“还住那种破地方?” 显然,郁岫查云白了。 云白回着:“马上换了。” 他又被郁岫塞上车了,车子开得相当稳,云白看着外头的建筑,他被郁岫送到了丽思酒店。 放眼望去,黑白棋格设计,光光一层,挑高近十米,他们说这就是个酒店大厅,不过门面嘛,是要装好点。 云白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不过没有人会手里拿着两叠钱,他们手里会提着包,包是用钱买的,但好看的包又不止是钱。 “先生,我们这里不收现金的。”前台服务员告知着人。 看吧,云白低头看了眼手里发褶的红色钞票,这里他们不认这东西的 云白,转头看了眼郁岫。 郁岫报着自己的名字,还有手机号。 穿着更贵气的人,很快就来迎他们了。 云白瞥到,郁岫订的房间,一晚上居然要万把块。 真是有钱没地处花。 “还要找房子吗?”郁岫将云白拎进了酒店套房之中,一个挑厅,比以前住的地方大了不知道多少。 看着陷入沉默的云白,郁岫笑着:“订了一个月,你慢慢找房子吧,云白。 说完,他就走了,独留下云白。 他在套房里慢慢踱步,看着装潢,连衣帽间都给人备着,洗浴用品全是英文的奢侈品。云白来到圆镜前,他突然发觉自己实在穿得不成样子,怪不得刚刚……很多人都盯着他看。 他的脑子里忽而划过了一个词,叫做品味。 云白又想到了,之前在A市听到的话, 现在他明明白白,深深刻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他们都说, 人要活得有腔调。 小郁真的[捂脸笑哭] 天时地利人和, 天胡开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后期返场,要碰见小顾了,他肯定要炸。[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0章 不要冷暴力 第71章 我要养猫猫 酒店连通顶奢商场,下楼就能随便逛逛。不过,云白吃了个闭门羹,这商场居然十点半才开门。 “云先生。”昨天那位穿着贵气的接待走到云白跟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您这边的消费都挂郁先生那边的。” 云白默默看着电梯旁的暗刻招牌,酒店法餐厅要十一点半才营业,顶层酒吧十二点,水疗中心倒是全天开放。 他转头望了一眼那位接待。 “云先生,想去法餐厅吗?”接待问着,“跟我这边请。” 不是……十一点半才开门吗? 云白跟着接待而去,走进餐厅,看着黑白主题的设计,每一张餐桌铺着干净的白桌布,每一张餐桌顶上都有繁复的小水晶吊灯。很好看,原来一个餐厅还可以这么好看?还有大面积空出的景观设计,不考虑成本的吗? 花出去的钱,能赚回来吗? 他被领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包间。云白伸手搭在白皮椅子上,但是那位接待帮他把椅子拉开了。 云白,又看了一眼那位接待。 “谢了。” 那位接待仅仅笑笑鞠躬,没有回应。 三本厚黑皮质的菜单落到云白眼前,穿戴仪式的主厨向云白展示着尚未经烹饪的菜品。 步骤反复,甚至在云白看来多此一举。 但,好像……感觉还真……挺不错的。 这里很安静,比上语文老头课的班级里还安静。 云白发现穿着劣质白衬衫的自己,应该是这里穿的最烂的。他们在接待一个,穿得比所有人都烂的家伙,那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 商场开门了,现在很空,没什么人的,零星的几个人在各自的奢侈品店门口等着。 远远望去的时候,这些店面,像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礼物盒子。 盒子太大,走进去的时候,云白在里面瞎逛。 过了很久,一个家伙凑了上来:“先生您好,请问今天看点什么?” 云白看到了一双鞋子,大面积老花logo。他突然想起来,一位跟他能聊上两句的高二学长,穿过这个牌子。拿起来后,鞋子上没有标签价格,但云白在网上莫名刷到过,好像五千多? 云白昨天赚的钱,可是能买十双这种鞋子。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想……试试。” 他看着接待他的家伙也笑了,跟刚刚笑得不一样,刚刚笑得很假,但现在他也在朝云白展开笑颜。 鞋子在很重的盒子里,盒子里有替换鞋带,还有缎面袋子,装鞋用的,盒子上都有一股淡淡的皮革香味,很好闻。 不过,盒子里是那双旧鞋子,新鞋在云白脚上了。 感觉怎么样,云白说不上来。 等回去的时候,云白看见郁岫独自坐在沙发上。 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云白下意识皱眉。 “云白。”郁岫的眼睛在云白身上扫,他脚边落着一个袋子,他从里面拎开了,一件蓝白校服。 市一中的校服。 “把衣服换换。” 郁岫看着云白从自己身边掠过,手里垂着个奢侈品袋子,郁岫挑挑眉,瞥见了那双大面积logo的鞋子。 房间里传开一声嗤笑。 很难听。 “用卖的钱……买这种东西?”郁岫歪头朝云白聊着,“还以为有人会送你这些呢。” “能别烦吗?” 云白驳斥着,在郁岫眼里,云白压下眉的样子很好看。 郁岫笑笑:“镜子那么多,自己不会看吗?” “还不如穿校服啊。” 云白垂目落向自己的鞋,又扫向郁岫,同样的白衬衫,他身上那件还真不一样。 郁岫看着云白卸下身上衣服,他发现这家伙瘦了挺多的,胸膛起伏的时候,肋骨仿佛要透出薄皮。 看着云白把校服套到自己身上,面上样子没什么变化,就是一张臭脸向人摆着。 “满意了吗?” 郁岫点点头,“满意。” ... 天际顶奢商场,私人休息室内,一声“嘶——”传出。 一位穿着燕麦色休闲西服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里勾着个小袋子。 “哟。你俩脸怎么了?” 秦颂慢慢踱进,他看了眼沙发上的叶舟,脸上明显铺了层粉腻子,叶舟这张跟狐狸似的风情脸可犯不着打什么粉底。 他又看着正仰头着的萧钰,黑衣化妆师正给人搞妆造,萧钰嘴皮子那块不住地扯着。 “姐姐,轻点。” 萧钰唤了声,那位带着口罩的化妆师明显眼睛弯了弯。 叶舟和秦颂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笑出声。 “哥哥,疼不疼呐?”叶舟朝萧钰聊着,萧钰要比他大几岁,跟秦颂一个年纪的,“也不嫌害臊。” “嘶——”萧钰扯着脸,但正在化妆的他目前不能做大表情,他朝叶舟比着口型: 呕。 秦颂坐上了叶舟旁边,他是来商场买东西的,顺便来看看两个朋友。 “买的什么?”叶舟垂了眼那个小袋子。 秦颂取了出来,打开盒子,凑上去拍了个照。 方扁盒子里是一个蓝白撞色的老花纹织皮项圈,上面荡下一个银挂饰,是个字母【D】。 叶舟和萧钰齐齐看了对方一眼。 “搞了只猫。”秦颂聊着,他没看两个人,而是低头发着手机消息,边发边摸摸嘴,笑两声。 叶舟和萧钰面上有点绷不住。 “猫?”叶舟问着,他伸手想拿那个项圈看几眼,居然被秦颂躲开了。 “……嗯。”秦颂手指飞速打字,打了后又按了撤销键退回去,明显是在组织语言,“呃……相中了只孟加拉豹猫,雪豹水貂色的,我跟猫舍约好了后天去接它回家。” 说着说着,他居然不往下说了。关闭手机屏幕,又把它塞进西服兜里,秦颂抬眼扫着身旁两人,两人俩副很诡异的表情。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脸上打粉底了,秦颂看着别扭。 “怎么了?”他问着。 “哪家猫舍啊?你……还亲自去接?”萧钰调侃着,“那只猫,这么可爱?” 他的眼神瞥向叶舟,两人异口同声: “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啊?” 原本还在研究那个项圈结构,秦颂回绝着,“你们不嫌这种东西烦吗?” “你不也是?”萧钰聊着,“之前别人送的那只金毛,不是被你送人了吗?” 秦颂回答迅速:“那不一样。” 他又将项圈包裹好,收到了盒子中,“那天下午有人请吃饭,还得赶过去,你们别瞎凑热闹。” 他又补了一句,“烟雨那边,正事嗷,萧钰你第一个不喜欢。” “我无所谓。”萧钰回驳着,“就是没地吃没人陪,孤独寂寞有点冷,你说是吧。” 一旁的叶舟“嗯”了一声:“主要是,想看猫。” “嘶——你们?”秦颂算是发现了,他这俩朋友,脸皮是真的厚。 秦颂走了之后,叶舟萧钰互相瞧着对方。 “怎么说?”叶舟问着。 “买了只猫,用来钓人。”萧钰调侃,“心眼子真多。” 他有点自愧不如。 “小朋友会回他消息。”萧钰又聊着,“你不是说他不回人消息的吗?” 然鹅,此刻叶舟并不知道,自己手里头的手机号是云白的旧号码,有人回了才吓人。 叶舟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弄完妆造的萧钰凑了过来,他的眼下一点的位置贴了点金属饰品。 叶舟挡了挡屏幕,“干嘛?” “分享分享不行吗?我都没他手机号。” 萧钰朝叶舟吹了个wink。 “羡慕你~” 叶舟差点没被人恶心个半死。 “哟。你跟他的聊天界面都是他照片啊?” 萧钰仔细辨认着那张照片,照片中的青年穿着个麂皮夹克,正低头下着楼梯,看手机。看得出来那时候天冷,雾蒙蒙的白气萦绕在青年脸边。 叶舟瞟了萧钰一眼。 “哟。”萧钰棒读着那条聊天记录,“小学弟除夕快乐……他没收你红包诶。” 萧钰眯了眯那条转账记录,叶舟给云白转了个88888,“你……不是跟我说,他是个捞的?” 叶舟朝萧钰翻了个白眼:“欲擒故纵,你懂不懂?” 可惜叶舟上套了,以前谈的那些人,要么是自己凑上来的,要么是叶舟勾勾手指就来的。 对于云白这种钓法,他还真就吃这套。 可惜萧钰有个坏毛病,看到词就想读。 “哟。他这不是回你了吗?”聊天记录向上翻着,萧钰“刷”一下瞥到两条白色的语音条。 语音条上面的是,萧钰棒读着: 【一叶】:小郁跟我说,你在他那边过年。 【一叶】: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一叶】:要不我去你那坐坐? 一时间,两只手僵在手机上。 “我年纪大,小叶,你让让我行吗?”萧钰央求着。 “你哪来的歪理?” 萧钰眼疾手快,把靠上的一条语音点了开来。 声音传出,但很明显不是云白的声音,因为听着有点瘆人。 【叶舟,我什么时候跟你聊过这种事了?】 “嘶——”,萧钰扒着叶舟手机不放,他又按开了下一条。 【吃相很难看,懂吗?】 这下萧钰听出来了,是郁岫的声音。他盯着脸上涂粉的叶舟,满脸震撼。 “我的天呐,小两口真有情趣。” 萧钰舔舔唇,他莫名被开发了xp,他也想跟云白这么玩,肯定很有意思。 想着想着,他斜了眼身旁人,“你……这不是上赶着当小三吗?” 没毛病,叶舟这完全挖墙角行为。 “是郁岫把人从我手里截走的。”叶舟横了人一眼刀,“我怎么可能当小三呢?” 叶舟没说错,他只要勾勾眼,大把的人沦陷。 当小三? 天方夜谭。 叶舟又盯了几眼萧钰。 “看我干什么?”萧钰一脸莫名其妙。 叶舟哼笑一声:“你鼻子歪了。” 萧钰:!……? 他巴巴地向妆造师求证,获得了人的摇头肯定:“好看。” 萧钰又转过头,盯着叶舟。 “看我干什么?”叶舟下意识摸摸脸,涂粉的感觉不太好。 萧钰亮亮牙:“我看你脸最对称。” 叶舟:?……! 但很快两人陷入了沉思,在半分钟后,叶舟得出结论: “云白,应该换手机号了。” “那秦颂怎么搞到的?” 萧钰不服,搞了半天,居然是个憨憨跑得最快。 叶舟眯眯眼,“应该是云白扇涂元嘉那次,秦颂跟人跑了。” “我靠——”听到这里,萧钰不禁捂了捂嘴,“心眼子真多。” 第72章 说好的烟雨呢 车转了几个方向,三个人一辆车,驾去了市中心的荣记餐厅。 叶舟和萧钰,这俩坏事的,大清早的八点钟敲他秦颂家门呐。 “你不是说去烟雨吗?”坐在车后头,萧钰哪壶不开提哪壶,“唉,我是好久没去那里了。可惜了,今天是没口福了。” 叶舟也坐在后头,但萧钰和他隔得远,萧钰几乎要挤到车门窝。 为什么? 叶舟手里,秦颂找的那只猫, 挠人呐。 瞥猫的时候,萧钰用手挡着自己的脸,他看到叶舟两只手已经有点不能看了。但猫是真没得说,一双水晶蓝竖瞳,水灵的漂亮,一身豹纹,又透着股野劲。 就是还有点小,看着有点瘦,养胖点应该更威风。 “秦颂,你不给它买项圈了?”萧钰探前问着。 “啊?”秦颂望着前面的路,他耳朵上塞了蓝牙耳机,“马上就来了,在门口等我吗?” 秦颂斜望回去,回着萧钰,“副驾呢。” 副驾放着个白荔枝皮盒子,项圈就在里面,秦颂也不着急给他宝贝猫戴。 快到目的地了,秦颂忽然踩了刹车,“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闲呢?” “帮你看猫嘛。”叶舟向秦颂展示了他家乖猫的战果,一只手上五六道划痕。 “就是。”萧钰帮腔,“要没我们,你开车能有这么安生吗?” 说到这里,两人击了个掌。 “喔哟——”秦颂拍着方向盘,崩溃地喊了出来,“两个赤佬啊——” 下一刻,秦颂旁边车窗传来叩响,他下意识掰开车顶遮阳板,拉开镜子,理了几把自己的发型。 透过镜子,秦颂瞧见了后座两位的眼神,一脸幸灾乐祸。 “有情况啊~”萧钰窃笑。 “一边去。”秦颂顺了顺自己的衣前领,他又转头看了眼两个闲的—— 萧钰套了件暗玫色戗驳领长大衣,银感配饰“噼噼啦啦”一大堆,嘴上亮盈盈的,明显抹了点什么。 再一看叶舟,一身SL家的垂面缎感西服,从上到下统一的浅雾棕色调。一双桃花眼一眯,秦颂发现叶舟肯定修过他眉毛了。 早上八点堵门,开过来起码半小时,这俩货到底是起了多早啊? 车窗摇下,探进来的青年额间散发撩上,一个镜脚架嵌湖蓝贝母的墨镜箍着他的头发。他弯着身子,那张脸压下来,耳边一个银耳饰一闪,车内三人瞬间你看我,我看你。 “小朋友~想我没?”萧钰摇下后车窗,抢答着。 秦颂想给他记眼刀,奈何萧钰眼睛根本没往他身上放,人脑袋已经探出去找青年聊天了。 青年驾驭一身棕米拼接,版型阔松的棒球服,浅蓝牛仔裤,背上挎着只L家棕米灰拼接麂皮手袋,手袋上挂了只墨镜小熊。 实在赏心悦目。 “你们……认识?”秦颂错愕,“什么时候?” 叶舟轻笑一声:“你不在的时候嘛。” 秦颂:? 云白:? 看着车内三个花里胡哨的熟面孔,云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巴黎时装周了? 两声关车门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叶舟萧钰一左一右搭上云白背部。 云白扭头看了两眼,两股香风,一股茶的,一股骚的,在他鼻腔打架。 叶舟另一只手里还搂着只豹猫,那只小豹猫一身雪色豹纹,云白发觉秦颂给他发的那些视频,手机还真拍不出它的好看。 就是,这只豹猫在啃咬叶舟手指。 看着叶舟那只手上全是伤,云白想着,自己还没打过狂犬疫苗呢,听说还挺贵的。 “快走快走快走……”萧钰窃窃急语着,两个人推着云白的背,就往荣记门口走去。 “小朋友,秦颂居然让你请客?”萧钰问着人。 盯着那位金属墨镜遮半脸的粉毛男,云白淡淡回着:“之前商量好的。” 叶舟和萧钰相互看了眼:我列个,还有之前? 这个秦颂,心机得不行。 侍应生鞠躬,云白报着自己手机号,又跟两人说着:“订的双人座。” 他没太搞懂,面前两个人,怎么被打了还能凑上来? 脑子有毛病,需要去医院看看。 叶舟垂头发着消息,很快,云白看见了之前接待谢景宁和他的那位经理。 “叶先生,这边一共三位吗?” “四位四位。”萧钰抢答,随后又感叹地挺大声,“诶呀还是我们有良心,知道给秦颂留位置。你说对不对呀,小云白?” 云白:? 为什么要这么叫他? 他发现这个叫萧钰的男人,真是天生的一朵奇葩。 “你很恶心。”云白回着。 很快,经理领着他们转到了一个窗景隔间,但是是半开放的,外边散桌可以往里边望。 五人位圆桌,云白怀疑,那位经理把小猫算进去了。 三人一猫走进隔间,互相望着对方,僵持不下。 “年纪小的坐中间。”叶舟帮云白拉开了座椅。 待云白坐下后,叶舟萧钰分座两侧,笑意浓浓。 “今天我请,别跟我抢嗷。”萧钰接过菜单,随后将它递到云白眼下,又朝云白抛着媚眼,“看看吃什么?” 看到这里,云白心中哂笑。 “祁门红。”云白报着茶名。 “你……喜欢这个?”叶舟挑目问着,随后又点了点头,“我们倒是没注意过这种。” 他和萧钰,比较喜欢喝酒。 从云白的角度出发,每次来,谢景宁都要点一壶这种茶。口感还行,但喜不喜欢,他说不上来,但是它贵。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云白的钱。 他向外处望望,发现有侍应生在布置一桌生日桌,估计是有人提前订好的,白色餐桌上撒着彩沙画。云白瞥到了【生日快乐】几个字,还挺有仪式感的。 “三位先生,今天有什么纪念日吗?”那位经理询问着。 盯着云白的叶舟开口说着,“他生日,我记得你们这边有生日面的,对吧?” 云白:?胡搅蛮缠。 云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日。 他盯着叶舟,又看向了窝在人腿上的小豹猫,被叶舟的指尖揉着,半眯半阖着眼,看起来很乖。 这时,安放好自己车子的秦颂杀了进来,他看见云白坐在中间位置,旁边一个萧钰,一个叶舟。 好端端的,他秦颂居然沦落到要坐靠外围的位置? 不是? 今天不是他约云白撸他家小豹猫的么? 越想越是一股火往上窜,叶舟萧钰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朝他笑。 笑起来贼兮兮的,很丑好吗? 秦颂脱口而出: “册那个你们——两个小宗桑。” 说完后他就后悔了,秦颂转眼盯着云白,好像没什么反应。 云白是外地人,应该听不懂。 但A市方言有一个地方特有名,就是它脏话特有名。 云白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发现今天真的很诡异。 第73章 我不过生日 秦颂手里还揣着个白盒子,他往云白座位处走了走,又扫了眼叶舟。 “小心一点,它挠人。”叶舟说着,他双手抱起了那只小豹猫,那双水晶蓝的竖瞳一下在云白眼前放大。 一人一猫,互相对望。 小豹猫唤了一声,伸着粉猫爪垫,摸到了云白的鼻尖,罕见的是,它居然没挠人。 三个男人惊奇地盯着这历史性会晤的一刻。 云白捧过这只小豹猫,这是他第一次抱猫。 以前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偶尔能遇见流浪猫。有一次刚好路过家小超市,一只狸花猫朝云白“咪——”了一声,云白扭头就去超市弄了根火腿肠。 但超市老板说那只流浪猫坏,天天蹲在门口,等冤种喂它。就算吃到好的,也不给人摸一下,还会哈气挠人,上当受骗的不少。 说完,老板没收云白的火腿肠钱,然后云白用那个钱买了瓶饮料喝。 小豹猫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盯着云白看。在手里的它,抱起来几乎没什么重量,毛软绒绒的,渐渐的,能感受到它的体温。 吸吸鼻子,能闻到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焦糖爆米花的味道。 云白托着小豹猫,又让它趴在自己的肩头。小豹猫“咪——”了一声,往自己的颈窝蹭。 太会撒娇了,云白微微睁大些眼睛,感受着软绒毛蹭着自己的脖子。 “还没起名字呢。” 秦颂把那只白荔枝皮的盒子递到云白眼前,他又亲自把盒子打开,里面是那个蓝白压纹的小项圈,荡挂着个字母【D】。 “你帮它想想?” 接过那个小项圈,云白不禁要感叹一声真奢侈,他无意间刷到这个项圈要三四千。 小豹猫爪垫踮着云白的腿,云白撇撇嘴,将项圈戴到了猫猫脖子上,猫猫又用自己的面腮蹭着云白食指。 太会撒娇了,那只项圈一戴上,小豹猫一下更精致了,小银饰在脖子边荡着,太可爱了。 “小呆。”云白食指扶着那个小银饰,又仰头望向了秦颂。 从秦颂的视角看去,云白和小呆,刚好一起望着他。或许是因为名字呆,秦颂发觉小呆的小眼神巴巴的,他快萌化了。 此刻,隔座的叶舟和萧钰,在欣赏完这一幕后,又身子压上桌面,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萧钰看到叶舟牙关发酸。 叶舟望见萧钰面部抽搐。 他们共同觉得:TMD这秦颂,吃这么好,小心把自己噎死。 “饿啦——”萧钰喊了声,“老秦,快坐快坐。今天我请客吃饭,就等你开餐呢。” 说着,翘着二郎腿的萧钰把自己旁边的空位拉了出来。 秦颂:?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跟萧钰断绝来往了。 一壶祁门红,被侍应生端了上来。萧钰截过壶,顺势就往云白茶盏里倒去。 倒完后,他又把壶递回侍应生手中。 侍应生一位接一位地给三个男人倒茶。 秦颂盯着,酒量滔天的萧钰端着个茶盏,在那吹气品茗。 那头粉毛,和手中名茶放一起时—— 相当违和。 场上还有一个不爱喝茶的,秦颂瞟向叶舟,叶舟双腿交叠,坐得端庄,手里持着个茶盏—— 很装。 “你们……什么时候改性了?”秦颂掀开嘴皮,调侃着,“平时不是早上一起床,就要来口红酒的吗?” 萧钰吹着茶气:“哎呀人嘛,总是会收心的嘛。当年你撩妹妹,我可没少帮你嗷。” 秦颂:?? 叶舟抿着茶水:“好茶配好人。” 秦颂:??? 不知道为什么,秦颂右眼皮抽得厉害,他默默望着隔好远的云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小呆在往人颈窝钻,钻得云白抿唇淡笑。 场面一派温馨安详。 “怎么了?” 三道视线全往云白身上落,云白很难不注意到,他手指勾着小呆下巴,目光又逐一探着在场的三个男人。 “可爱吗?”秦颂问着。 “嗯。”云白点点头。 “那多来看看它,它喜欢你。”秦颂又说着。 “嘶——嘶——”,场上仿佛有蛇叫,两个宗桑吃饱了没事干一直捣乱,秦颂有点想动手了。 一盘溏心富贵虾被端上正中。 萧钰单手支着头,往云白碗中放虾肉。 “嘶——”,妒夫一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干嘛?”萧钰挑向秦颂,“小朋友抱你家宝贝小呆呢,我给人夹点菜怎么了?” 说完,他又向云白挤挤眼。 秦颂盯着那盘菜,被挑好的大虾肉整齐一旁,那只近乎有手臂大的皮皮虾壳,像弓起身子的龙一样耸立白瓷餐盘。 秦颂想拿那个虾壳抽萧钰那张贱脸。 由于隔间半包,很容易就有人望进来。 “小秦总,这不就是巧了吗?”一位男人,端着个香槟杯问候着秦颂。 “嗯。”秦颂凑了口虾肉,味道还行。 “要不去我们那桌坐坐?” 视线移去,散厅桌上,零落几瓶蓝色茅台。 男人当面,把酒一口喝尽,“有些事情想小秦总出出面。” “开车了。”秦颂摆摆手,“跟朋友吃饭呢,改天再聊吧。” 铩羽而归,但男人仍旧偷偷往桌上瞥瞥,一个吃饭还戴着墨镜的粉毛,造型骚气冲天,一个气质贵公子,看着还行,就是眼神一直往身旁的青年瞟。 他看见那位贵公子夹了一筷生鱼片,往青年嘴边凑。 “嘶——”,妒夫秦颂抽气。 “抱小呆呢。”叶舟搭腔,“不方便吃嘛。” 云白扭头避开叶舟,“吃不了生的。” “胃不好?”秦颂给了叶舟一记眼刀。 “嗯。”云白回着。 他不太能碰这种东西,吃了后胃里能难受很多天。 很快,秦颂手机震动,他面色凝凝,起身转出去接电话了。 走前他还不忘瞟一眼两个畜生,叶舟萧钰一脸坏笑,笑得脸都黑了起来。 “他这么忙还来约你。”萧钰靠桌歪头,朝云白聊着,“很不负责啊,还是跟我们玩吧?” “无聊。”云白冷哼一声。 饭过半饱,又有侍应生来桌上画彩沙画。 叶舟接管小呆。 彩色的【生日快乐】,用彩沙画出来卡通生日蛋糕,一碗生日面被递到云白面前。上面还盖着一个流心太阳蛋,太阳蛋上画着简笔画的笑脸。 盯了一阵那个可爱笑脸,云白又抬头看向桌上漂亮的生日快乐,他将视线放向小呆,小呆在盯着自己看,还有抱着小呆的叶舟。 叶舟在朝云白比着口型:生日快乐。 “吃吧。”叶舟柔声说着,“这家面好吃的。” 闻起来是很香,连汤面跟流心蛋黄一样的色泽,云白挑起面,往嘴里塞了塞。 “小云,你什么时候生日呀?”萧钰凑到云白耳边吹气,“告诉我呗?” 咽下面后,云白沉默了一会。 “不过生日。” 云白并不把这种无聊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很讨厌这种所谓的纪念日,更搞不懂为什么有人要来纪念这种日子。 吃饱了没事干。 又一口面塞进云白嘴中,原来……这是生日面的味道。 “小郁也不给你过生日?” 萧钰问完就发现云白眉头皱了皱,好像有点生气了,但在萧钰看来,云白生气的样子很好看。不过他好像突然嗅到了什么。 “你跟郁岫,高中同学?”萧钰聊着,“什么时候跟他玩的啊?他脾气不好吧?” 叶舟在旁边“嗯”了一声,“说话很难听。” “能别烦吗?”云白说完,继续低头闷面。 一道声音从隔间外传出,一位中式西服的男子走近。 云白抬眼望着,他认识这个男人,姓李,名字不知道。当初在烟雨青筵迷路的时候,这个男人把他的名片塞进云白西装前胸口袋,一同塞进的还有一张二十万支票。 那张黑色名片被秦颂丢掉,化在了造景水潭之中。 至于二十万,云白把手里的钱并了并,去换了一只五十万的名表。 “你们……认识?”萧钰捂着嘴,“我的天呐,云白,你到底跟多少人搭过关系啊?” “好受欢迎啊。” 第74章 山猪不配品细糠 “你找他有事?” 萧钰将自己脸上墨镜抬至头顶,那张清俊的脸露开,那位李叔下意识牵开嘴皮,卖了个笑。 “也没什么。”他回着。 目光投向坐在正中位置的青年,此刻青年并未抬头,只是默默在啃那个流心太阳蛋,橙黄的蛋黄划过白蛋皮,远远看去,像流泪的太阳。 三个男人都在盯着青年看。 “就是想来问问他。”李叔柔声聊着,“拿了二十万,怎么不来看看我。” 听到这里,叶舟萧钰两人相视而笑。 笑完过后,萧钰悠悠调高音量,“二十万就想跟我们小云睡觉啊?”他的声音吊着极致的讽意,“真搞不懂是哪来的自信——你们这种山猪配吗?” 说完,他重新把金属墨镜放回脸上,头转向叶舟,墨镜镜面反光照出那张眸光流动的狐狸脸。 “俗。” 叶舟品茶抿笑, “不可耐。” “听见没?”萧钰摆摆手,手上银戒指飞舞着刺光,“你可以滚了。” 李叔面部抽搐,他默默退避三舍,离开隔间,逃离荣舍。萧家叶家这两个小魔王他是惹不起,但他是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这么护着那位青年。 短短几个月,青年居然已经搭上了他们的关系,实在太有本事了。 “怎么样,小云?”萧钰说着,“这次是帮你撑场子了吧?” 一声脆响,一双筷子碰于瓷碗之上,云白向墨镜罩脸的萧钰微撇而去。 云白那张脸实在离自己太近,萧钰吸吸鼻子,一股冷香直冲大脑神经,他开口问着,“过几天搞个泳池派对,天际顶层那边,要一起吗?” 一旁听着,叶舟暗暗点头。 泳池派对,秀身材的好地方,萧钰这计,绝。 “没兴趣。”云白回着,“这种事情别找我。” 听到这里,萧钰眉头抽了抽。他没想到都做到这份上了,云白怎么陪他们玩会都不肯呢? “哎呀真是一个乖学生。”萧钰亮了亮牙,今天他还特意把自己那头粉毛打理地不羁,是个人见了都要神魂颠倒,“乖学生收了别人给的睡觉钱,是不是还偷偷存起来了呀?” 云白直身靠椅,他的眼神瞥来,直透萧钰墨镜,“花完了,然后呢?” “你想表达什么?” 场子静默了一会,除了小呆在“咪咪”唤。 “就是想约你玩嘛。”萧钰撩开墨镜,把自己的脸松了下来。老实说,他那张脸一看就是爱玩的,不过倒没什么凶相。 萧钰眨眼频率高了起来,睫毛扑扇着骚风,被恶心得不行的叶舟默默移开视线。 压低身子,仰视云白,现在萧钰说话带了点撒娇的味道:“那我搞个游艇?青鹤江那块,人不多的,我们一起看看夜景?” 对于太多人来说,A市青鹤江夜景绝对值得一看。但对于萧钰,有点腻味。他现在更想在游艇上跟云白开香槟。 “再说吧。”云白垂头看着手机消息,又伸手蹭着小呆的小脑袋,“我很忙。” 萧钰盯着云白垂目的侧脸,专心处理事情的模样,把他勾得不行。 “那凑你时间嘛,我都可以的。”萧钰把声音放得极低极柔,“求求你了,云白。” 一只冷感的手带上萧钰下颚,萧钰的脸被轻轻抬起。那只手的手指轻轻点过一个地方,是上次萧钰挨了巴掌的伤处,不过现在已经消了下去。 萧钰看着云白垂目盯着自己的模样,但两道视线并不交织,很明显云白在确认那伤处。 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神经被极为粗暴地拉牵扯松,萧钰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本能地确认着这种感觉,又任着那只手勾过自己鼻尖。 仰头看着人,云白头顶箍着墨镜,镜架脚上的湖蓝贝母嵌片跟小豹猫那双水晶蓝竖瞳重合着,萧钰看到云白嘴角掀笑。 他跟人说: “花痴。” 衣服摩擦着风,云白离席,“有事,先走了。” 看着云白走离的背影,僵在位置上萧钰半晌都不动弹,耳朵里传过叩桌的声响,他抬目瞥向抱着小呆的叶舟。 桌上的卡通彩画醒目,那碗生日面被吃了个干净,看来味道是真的不错。 “欸。”萧钰问了声叶舟,“我怎么没面吃的呢?” 叶舟翻白眼:“要吃自己点。” 两个各自静了一会,他们发觉,今天辛辛苦苦这一趟,还是没骗到人手机号啊。 憨憨秦颂,接完电话总算是赶回来了。 一进来,眼光一扫,主座人没了。 “你们……”秦颂眼里要溢出杀气,“欺负他了?” 在秦颂眼里,云白很乖,不会无缘无故走掉的,肯定是面前两个畜生把人气走了。 其中一个畜生手里还劫持着他家小呆,小呆在巴巴望着秦颂,可怜兮兮的,秦颂心疼死了。 “小呆来。”秦颂拍拍手,捧过小呆,“爸爸抱,不跟坏人玩。” 叶舟萧钰脑门上齐齐打了一个:? 很诡异,好吗? 再说了,他们是吃饱了没事,但他们刚刚帮人解围呢,还真就没欺负人。 现在他们面色难看——五味杂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误会了。”叶舟伸手想摸小呆,被秦颂一把拍开,“云白有事先走了。” 秦颂冷哼一声。 他手机震震,打开一看,叶舟瞟到是一个叫【小云弟弟】的联系人。 他立马瞥向萧钰,霎时,两人围坐秦颂。 秦颂点开一条白色语音条。 【学校老师找,下次再请哥吃饭吧。】 语音播完,秦颂听得眼尾炸褶,他朝身边两位昂昂头,简直耀武扬威。 “小呆你真棒。”他搂搂怀里的小呆,小呆把他衣服刮花,蹭出了不少脱线。 萧钰叶舟脸上妒火中烧:管秦颂这个憨憨叫哥? 他们默默在心里给秦颂划分新绰号,就叫憨憨哥。 秦颂又按了一次手机屏幕,那条语音在三人之间播放。 “诶老秦。”萧钰起身凑了上去,他想点开那个联系人的头像,“让我看看。” 秦颂“嗖”地避开:“干什么?小赤佬。” “看看小朋友朋友圈啊。”萧钰挤眉弄眼着,“说不定发小呆照片了呢。你说是吧,叶舟?” 听着鬼话,秦颂松了点神。萧钰眼疾手快,点开头像,一旁叶舟掏着手机。 手机无声,他偷鸡摸狗把云白vx号拍了下来。 点开朋友圈,第一条还真是漂亮小呆。 水灵的豹纹,漂亮的蓝眼睛,精致的小项圈,一食指勾起那个【D】字母银挂饰。 朋友圈配文:【小呆。^_^】 再往下翻翻,一个头像眼熟,三人对望—— 尼玛是顾奕那臭小子。 云白才发了没多久,他就点赞评论了。 玩视奸呢? 【不是故意的】:可爱小猫咪!想抱·流哈喇子·emoji。 三人脱口而出:“你也配?” 异口同声后,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 “小赤佬。” 小呆在秦颂怀里“咪咪”唤,秦颂饭没吃几口,吃几口就要傻笑起来。 看到这里,叶舟萧钰想起了之前涂元嘉说的话。 刚开始不太理解,但现在,他们认同地点点头。 没说错: 秦颂脑子瓦特。 第75章 我在买菜 走下地铁站,穿着地铁各通道,坐着千万级别的地铁豪车。家里粮快吃完了,云白有事,他要去买菜。 走进CPI环海商场地下一层,相比天际顶奢商场,这里更加时髦,经常开联名快闪,也更适合年轻人玩乐。 随处逛逛,一家买手店门口,几个墨镜罩脸的废土风潮人脑袋跟着云白转。墨镜架头顶,云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朝他们抿了个笑,随后他把墨镜戴至脸上。 几个潮人瞬间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嘿嘿”傻笑。 地下二层商场轻奢超市, 挑了两包小青菜,拿了两盒广味腊肠,拎了联排四瓶的杨枝甘露,云白在自助结账处清算账单,顺便积一下商场积分。 慢慢穿着地铁通道,路过面包店的时候,顺了几个盐可颂,穿梭在暖味热气之中,人流不断,云白慢踱在人行道上。 偶尔有几辆彩色共享单车路过,家附近,一家蓝白招牌的便利店,一进去店里就播放电子歌唱,云白跟店员结了份关东煮。 坐在全景落地窗前小长桌上,云白低头凑了口虾丸球,抬头的时候,刚好望到个人,呆呆站在窗前,一张奶脸透过玻璃,放得很大。 便利店再次唱歌,黎阳坐到了云白身边。 “好巧啊,云白。”黎阳盯了几眼桌上的那个盛放关东煮的圆桶纸杯,他手指搓着小长桌的木纹缝,“你怎么在这里呀?等人吗?” “住附近。”云白又挑出了个牛肉丸,目光瞥向黎阳,“吃吗?” 黎阳盯着小云学弟牌牛肉丸,一口凑了上去,他瞧见了桌上零落着几个袋子,袋口敞开,基本全是吃的。 “我家也在附近。”嚼着喷香牛肉丸,黎阳聊着。 虽说A市房价逆天,好在黎阳家都是本地人,所以在好地段有房子,再加上之前有套房子拆迁拿了点钱,所以生活方面还真没什么烦恼。 “那我们算邻居吗?”黎阳脱口而出。 但这个关系搭得实在差得十万八千里,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嗯。”云白淡淡回着,“邻居。” 嚼完牛肉丸,黎阳又盯着云白垂头发手机消息的模样,直到一通视频通话打来,云白接通之后,一声惊天嗓门破开二人。 “白~~白~~” 云白黎阳二人同时对望。 瞥着手机屏幕上的人脸,黎阳猛然发觉,身为顶级俱乐部主理人的顾奕,好像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NEW·G】club顶层, 下午时分,顶层零星几人,顾奕闲得没事干在他的恒温酒室摆酒。 视频另一头,他家老公的脸看得顾奕心花怒放。 “你去哪抱了只小猫咪呀?我想来你家摸。” 一旁黎阳满脸震撼,他的大脑cpu飞速运转,处理着眼下信息。 “别人家的。”云白回着。 不知为何,顾奕嗅到了点不对劲,他脸往手机屏幕上凑了凑,隐隐约约在视频边角落看到了几搓毛。 他家老公身旁有人?! “白白,我好想你。”顾奕大脑通小脑,直言通茶语,“你在哪里呀,想来陪你玩。” 他边摆着酒,边朝手机另一端说着,又黏糊又大声。 黎阳满脸震撼,他知道顾奕是云白室友,还知道顾奕出身不凡,又猜到两人关系不错,上次在俱乐部,应该是顾奕帮的云白。 但是这个顾奕怎么这么恶心?故意的吧? 很快视频通话挂掉了,云白吸了吸气,又叹了出去。 对于顾奕,现在他真的服气。 ··· 小窝客厅,云白独窝他的单人云朵小沙发。 小厨房传开噼噼啦啦的动静,兜着围裙的谢景宁下着驱逐令:“顾奕,你别捣乱。” 顾奕反驳:“诶呀老谢,你淘米都不会淘。你看看这个腊肠,人家都帮你切好了,你怎么还横切一刀?” 谢景宁反驳:“太大块了,吃起来麻烦,你懂不懂?不懂出去。” 谢景宁坚持要自己做菜饭,顾奕被他踹了出去,厨房门无情闭合。 “嘿你这人,怎么不领情呢?” 踩过绒白地毯,顾奕转到云白面前,此刻云白正仰躺沙发,歪着脑袋看投影电影。 白幕上正在播放《杀死比尔》。 那套投影仪被顾奕从宿舍搬到云白家里了,他觉得这套设备,他买得太对了。 “老公。”压下身子,顾奕凑到云白耳边吹风,声音小极。 穿着浅灰居家服的云白没啥反应,他注意力全放电影上去了。顾奕盯着云白侧脸,居家服v领口开得大,一路顺下去,把顾奕迷得不行。 两人很近,顾奕手撑在沙发扶手两侧,冷皮晃眼,冷香冲鼻,他低头往云白侧脸凑了口。 “……?”,被打搅看电影,云白扭头向顾奕皱了皱眉。 可这正好让顾奕顺势捧起了云白另外半边脸,他把自己的脸埋进云白侧脸,“老公你好香。” 顾奕撅撅嘴,吸了一口云白脸颊肉,随即立马后撤坐到一旁的布艺沙发上。眼睛偷瞟,老公侧脸水光一片,顾奕又怂怂起身抽纸,给人擦干净。 擦完,他又凑了一口,然后继续擦干净。 “别烦。” 云白下达指令,眼神有点凶,只有在惹云白生气的时候,顾奕才见过这种眼神。往云白手里塞了点什么,他默默退下,转而抱着靠枕,看起了电影。 说是看电影,实则看在看电影的云白。 云白手里多了一张哑黑金属卡,上面刻着的字有点歪扭,不是顾奕的大名,而是—— 【亲爱的白白】 这是顾奕特意去做的,那边定制的人说可以手刻,顾奕果断选择这个方案。 手指在那五个字上磨了磨,云白感受着上面凹凸的质感,他起身去了卧室,抽开那只中古细竖柜的顶层,里面全是贺卡纸片。 云白把这张属于他的金属卡,应该是属于他的吧?塞了进去。这个竖柜只有顶层抽屉是有黄铜制锁口的,小黄铜钥匙一拧,他将钥匙塞到床垫之下。 床架还没买,云白天天睡床垫,但他觉得还行,所以以后再说吧。 出了卧室门,焦香四溢。 顾奕在厨门口狂嚎,“老谢,电饭煲堡一下不就行了吗?你你你还非要秀技术,现在好了吧,没饭吃了。” 一锅极品黑糊锅巴,谢景宁做饭总爱自主创新,可惜菜狗做饭最忌灵机一动。 站在窄长厨房里,他扭头朝顾奕翻白眼,又把视线投向云白。 云白斜支着厨房移门,双臂交叠,盯了一阵闹腾的两个人,笑出了声。 大概笑了五六秒,他抽开冰箱,又拿出了一包小青菜,然后从杂食柜里拎出另外一盒广式腊肠。 “我来吧。”云白淡淡说着。 “白白,想吃你做的饭饭。”顾奕撒娇。 “怎么我做的,你就没反应呢?”谢景宁拎着他那锅干炒黑锅巴,往顾奕脸上怼。 “嘿我说老谢,今天我可就要说道说道了,跟你说了电饭煲电饭煲,就你顾小爷这嗓门还不大声吗?” 谢兄沉默,顾奕还真没说错,就是谢景宁当耳旁风吹走了。 但是,他们都想吃云白做的饭。 一个字: 香。 越写越觉得白白简直小猫咪啊! 猛然发觉他跟郁岫的关系特别像 冷静前妻拼命想要摆脱疯子前夫哥。[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大概就是 云白:已离,勿扰。我要搞钱搞生活。 郁岫:离就离,谁在乎你?——其实我根本不想离,离了我也阴魂不散,使劲砸钱刷存在感。 [笑哭][笑哭][笑哭] 再聊聊骚包萧钰,他现在已经初现抖M倾向了。 云白其实还挺intj的,萧钰就偏esfp, 只能说,云白绝对是萧钰的天敌。[眼镜] PS: 其实这个故事如果往搞笑的方面概括, 大概就是—— 【猫主子和他的一群顶级猫奴才】 白白和他的人间“高质量”猫奴们的小日常。 啊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5章 我在买菜 第76章 我要加好友 私家花园洋楼,午夜派对,萧钰自家地盘。 地灯在蔷薇花墙打出柔艺,宽幅平顶白色遮阳伞下,外搭廓形挑织不规则剪裁毛衣外套,其上斜串圆银雕花纽扣,萧钰独靠柚木编椅,在捣鼓他的手机。 “学弟你好,我是……不行不行不行。”他火速按着撤销键,“小帅哥加个好友呗~我的天呐,好油,不行不行不行……” 香槟杯碰出轻响,气泡滋滋,切片伯爵千层蛋糕,萧钰不自觉用银叉在上面戳洞。 千层蛋糕被戳到坍塌。 作为萧钰狐朋狗友之一,罗浩看着人在那拧眉呲牙,自言自语。这还真是他第一次见着天天欢腾的萧钰这副德行。 “小萧,怎么了呀这是?”罗浩问着。 “过来过来过来。”持着手机,萧钰仰头,又低头,“我要加人vx,快帮我想想,怎么让人通过啊?” 罗浩眉头一皱,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分析话语——萧钰主动加人vx——愁眉苦脸地在纠结措辞——那人还不一定通过? 这可能吗? 以往最坏的情况就是,萧钰跑到人耳边吹口气,那人就跟着萧钰跑了。 “你……在追人?” 各方神圣? 能让花心骚包的萧钰如此上心? 罗浩凑上手机屏幕,看着那人头像,一朵手画小灰云,上面掉着几滴蓝眼泪。 还……挺萌的,罗浩不禁在脑子里构思起女孩子的模样。 “你改性了?”罗浩调侃着。 萧钰扭头,飞速“嗯”了一声。 “现在喜欢纯欲风的了?”罗浩继续调侃。 萧钰皱皱浅眉,明显在脑子里对人,随后他重重“嗯”了一声。 这下罗浩来兴趣了,他知道能让萧钰出手,必然极品。他梗着脖子,看人磨洋工。 很快,萧钰总算编辑了条联系人申请,发了出去。 【笑笑不说话】:嗨~还记得我吗? 萧钰长舒出笑,靠上椅背,“啪——”地拍了记罗浩的背,“稳了。” 罗浩吃痛,但在一旁偷师学习,今天又被他偷到一手。 萧钰急得戳蛋糕,罗浩等得抖腿。 过了漫长的五分钟,联系人申请被驳回,附带赠言一条: 【雾云】:? 萧钰、罗浩:?被拒了? 我的天呐,这么难搞? “我靠——”反合手机至桌面,萧钰揉了把粉毛,呲牙咧嘴地把自已毛衣外套卸下,朝座位窝里扔着,“云白!” 坐回座位,他重新拿起手机,盯着那个【?】无能狂怒。 罗浩在旁边勾手揉背,默默在心里念了遍名字。 云白,再配着刚刚那个小泪云头像,罗浩撅撅嘴,有点被萌住了。 “诶,她还是学生吧?”罗浩猜测着。 “嗯。”萧钰攥着手机,答得爽快,“上大一呢。” “这么小?”听到这里,罗浩眼睛都亮了,“那你去学校里找她好了呀。” “不好吧。”萧钰说着,“我这张脸不能到处瞎晃。” 罗浩出着馊主意:“这你就不懂了吧,萧大明星现身校园只为追你,是个人都迷糊。” 罗浩觉得,这把必然拿下。 “没用的。”萧钰吹着自己凌乱的粉毛,“叶舟那只死狐狸都搞不定。就你这点小伎俩,不够看。” 罗浩:“啊?” 这一晚上,罗浩世界观得以重塑。 “嘶——”,事有转机,萧钰眸光转动,他又看向罗浩,“你还真别说。” “什么战术?”罗浩洗耳恭听。 萧钰亮亮牙:“我要去学校截他。” ··· 校园橙白招牌奶茶店,一位青年独坐在角落小圆位。 软布双肩包放在腿上,云白盯着店员摇奶茶,他点了杯珍珠奶茶。 一辆黑色商务车在店门口急刹,车门缓开,冲下来了个毛球。 一位粉毛男,脸上架着副墨镜,肩搭件灰翻毛皮草,造型骚气冲天。 他闯入店内,逼向云白所处小角落。 弯腰凑近,萧钰朝人吹气:“小云,好久不见呀。” 其实前几天刚见,云白撇撇嘴,默默起身去拿他的奶茶。 刚拎起袋子,云白的手就被人扣住。 他盯着萧钰:“有事?” “找你玩呀。”萧钰聊着,“不是说好的,请你开游艇?” “没空。”云白拒绝。 店内传出惊呼,有来往大学生要认出萧钰,不过萧钰这身打扮,认不出才怪。 他将墨镜往上抬了抬,又将脸向店内人转了转,转而凑到云白耳边说,“诶呀怎么这么多人认识我呀,要上热搜了。云白,你跟郁岫的事才搞定,现在不会想跟我一起上头条吧?” 萧钰脸上乐不可支,“快快快快快,我带你跑。”他捋过人,把云白往车里塞。 一阵粉风卷过,车门关闭,手里拎着个奶茶袋,云白被萧钰按到座位上。 车内宽敞,萧钰单膝压上皮座,俯身抓住安全带。“刺啦——”的声音,瞧着棕色安全带斜缚住云白,他凑上人耳边: “小朋友系好安全带。” “咔哒——”一声,坐在副驾的罗浩拧着头拼命望人,结果视野全被萧钰的毛球大衣遮了个干净,他硬生生瞧着萧钰把人按在座位上。 进展神速,罗浩不禁点头,他被萧钰的操作秀到了。 “诶——” 一声惊呼,下一秒萧钰就蹿滑回自己的座位。 “刘师傅快开车呐——” 视线空出,罗浩猛一扭头。 目光所及,居然是一位青年,身上一件拉链帽衫被萧钰扯得扭扭歪歪,手里拎着个卡通人物粉红奶茶袋子。再一扫那张脸,冷皮好脸,劲得不行,但一盯上人的那双眼睛,激得罗浩肩膀抖抖,心里霎时发麻。 不是?他的纯欲风软萌学妹呢? “停车。” “软萌学妹”目光幽幽转向另一边。 缩在座位里,萧钰手捂上两边脸,明显进入防御状态,“打人不打脸呐,给我留点面子嘛,云白。” 罗浩震撼:还会打人? 不过转念一想,萧钰的确挺欠收拾的。 “想干什么?” 盯了几秒窝锁在车位里的萧钰,云白又垂目从袋子里取出自己的奶茶。 拆纸的声音折磨神经,围观二人瞧着云白慢斯条理地将吸管纸膜撕下,团成团,落回纸袋。 吸管斜切口垂直于奶茶杯之上,远远望去,有若断头台。 一声脆响,白色吸管爆穿塑封膜,奶茶一滴未洒,罗浩哽哽口水。 他瞟了眼双手捂脸的萧钰,两只手跟汉堡皮皮一样把自己那张清俊的脸挤压变形,“云白,一起看看青鹤江嘛,好看的,你信我。” 车上传出一声冷笑,罗浩又看着那位叫云白的青年悠悠靠上椅背。 “随你吧。”云白喝了口奶茶,露出淡笑。 这一笑,把罗浩看得愣神。 他扫扫云白腿上软塌着的双肩包,白t黑帽衫,被一条安全带乖乖缚在座位上。 乖乖,还真是个纯欲风。 但是是个活祖宗。 第77章 我在游艇开party 夜幕划下,青鹤江面,金蛇游舞。 白游艇内舱,飘游粉紫白气球,正中大理石纹白台面,粉紫厄尔瓜多玫瑰散下瀑布,舱内几人随着R&B音乐律动。 当然除了坐在靠角落的云白,他喝着自己的珍珠奶茶,观察着舱内的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坐游艇,感觉挺新鲜的,就是有点闷,一股奇怪的感觉牵扯到云白胃部,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晕船。 狐朋狗友罗浩持着细口香槟杯,与云白隔得挺远。其实舱内人都想上去搭讪几句的,但是云白双臂交叠在胃部,周身气压低得吓人。结合萧钰在车上的反应,罗浩怀疑人要动手。 他扫扫舱内,一两个靓哥已经打算凑上去了,罗浩在心中替他们上坟。 抿了口粉香槟,看着“软萌学妹”居然望向自己,罗浩猛然一震,他下意识后仰,战术戒备。 身体僵直,罗浩眼睁睁瞧着云白朝自己这边而来,“学学学学妹——不是!弟弟!怎么了呀?” 一只手压上罗浩身侧沙发靠,一股冷劲打得人哆嗦,云白低头凑到人耳边问着:“有卫生间吗?” 刚刚坐在位置上,云白扫了半天没扫到。 “有有有有有……”罗浩手里那杯香槟在乱颤,他僵身竖直,领着云白去了卫生间。 门一关合,罗浩听着人,在里面吐了。干呕声不断,他连忙call来在舱顶的萧钰。 “怎么了怎么了?”萧钰急急挤来,来的时候,听见反锁的卫生间里面传开水声。“小朋友,我去给你拿晕船药。” 他又瞥了眼战战兢兢的罗浩,转身就去花瀑布那块翻箱倒柜。 “诶我记得有的呀。”粉紫玫瑰花瓣沾上萧钰的灰翻毛皮草,他低头翻寻,墨绿花茎上的倒刺刮划了点他的指面皮肤,“罗浩,之前借你玩,你是不是动里面东西了?” 罗浩陷入回忆:“没有吧……我诶,上次有个美女晕船了,我好像把药弄上面去了。” 他刚要走去上梯,一个毛球拦截,带起一阵粉紫花瓣风。 萧钰摆摆手,“去去去,弄热水去。我去拿。” “啪——”的一声,温热的水置于大理石台面。罗浩看着内舱被萧钰翻得满地花瓣,气球飘悠,简直像结婚现场。 水杯被一只面有红色划伤的手拿走,萧钰另一只手里拎着药盒子,守在卫生间门口。 那一刻,罗浩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一种狗——粉毛贵宾犬。 门锁声响起,走出来的青年,水打湿面庞,又有水珠莹莹在其睫毛之上。萧钰盯着云白,眼尾发红,呼吸声有点喘,喉结也不断上下咽着。 萧钰也跟着人咽,他盯着云白脖子那块,喉结挺突出,那个蓝白项圈套上去,会刮得挺疼吧? 他们在游艇上吃了点法餐的。萧钰喜欢吃三分熟的牛排,他觉得很嫩,一嚼汁水就混着红酒香,在嘴里爆开。 萧钰问云白好不好吃,云白说还行,但是现在看来,云白好像不太能吃这种东西。 “小朋友,喝点热水吧。”萧钰搂过人的肩膀,将人往座位上带。 罗浩也跟着坐下,他望望四周,惊奇地发现,刚刚在上面玩的一圈人,怎么现在全下来了? 内舱有点挤,挤得有点不透气,本来暖气就足,各式各样的香水味让云白再次胃部翻涌。 他用一口热水压了下去。 两片白色药片递到云白眼下,云白看见萧钰手上的细小伤口掀皮,几丝血珠往外渗了点。目光移移,舱内粉紫花瀑布几乎化作满地的装饰,眯眯眼睛,本掩藏在深处的花茎透出暗刺。 “谢了。”接过药品,云白说了声。 “诶呀我们两谁跟谁呀?”萧毛球撞着云白肩膀。 由于在吃药,云白仰颈,喉结上下滚滚,一股奇异的瘙痒电流般袭过,萧钰手是真不老实,居然偷偷去刮云白喉结。 云白盯着那头打理得顺亮的粉毛,应该还抹护发精油了,他淡淡说着:“萧钰。” 萧钰本专心致志在用指尖滑弄云白喉结,云白唤的一声,一下把他神给扯了回来。 这是云白第一次喊萧钰名字,萧钰还没咂摸出味来,他脱口而出:“云白,叫我声哥哥呗?” 云白都能叫秦颂那个憨憨哥,萧钰也想听云白喊他这个。 舱内寂寂,萧钰那帮狐朋狗友全傻了眼,包括罗浩,他们从未见过萧钰这副哈喇子要流出来的样子。 他们脑中齐齐浮出了一个词: 花痴。 无视萧钰请求,云白顺手把萧钰粉毛上的一片花瓣给捻掉了。做完后,他又闷了口热水。 舱内寂寂,全场人呆住了,他们发现这个小朋友才是真真正正的撩汉宗师。 “怎么了?” 脸上水还没凝干,云白发现这游艇上的人,怎么跟萧钰一个德行? ··· 舱顶夜风撩发,萧钰把云白顺到上面来了。 吸吸混着江水味的风,云白一股劲缓回来了。 A市中心在他眼前,金光炫目,云白想到家里那个投影仪,投亮白幕的时候,也是这种效果。 这……跟云白第一次来看A市青鹤江夜景的感觉还真不一样。那时候,站在靠江围杆,A市中心跟殿堂一般,遥远而又疏离,但是现在,他好像离它们近了些,近到好像眯眯眼睛,就能看到玻璃高楼里行走的人。 凝盯良久,云白默默拿出手机拍照。 “怎么样?没骗你吧,好看的。”萧钰斜倚一旁闷酒,背靠栏杆,他对这夜景到没什么兴趣,看腻了。 但他的目光移不开,萧钰见着云白举着手机专心的模样。夜风撩开云白额间散发,他的唇角抿开淡笑。 “挺好看的。”云白笑的时候,卧蚕很容易鼓起来,这让他那张冷脸柔和了不少。 萧钰一个仰头,想给自己闷酒,可是手里酒杯里的酒早被他喝光了。他身上的皮草耷滑至胳膊,萧钰盯着云白小朋友,亮亮牙,“小朋友,会开香槟吗?要不要哥哥教你?” 云白:? “会的。”云白撇撇嘴,回答着。 以前在酒吧打工,他们很喜欢喊云白开香槟。 一支玫瑰桃红香槟递至云白手中,“啵”的一声,浅粉气泡瀑布而下,台面杯中流溢粉彩。 一只手沾了点香槟酒,云白坐下白皮位置,萧钰蹭到他的旁边。 二人对望几秒,萧钰轻轻牵起云白那只沾酒的手,“小朋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手很漂亮?” 香槟酒液顺着云白指尖滴向萧钰指面,萧钰低头垂目,用舌尖将冷感香槟勾走,白树莓混着柠檬的甜味,在口腔沁开。 带着气泡滋滋冒的感觉,萧钰抬目仰视云白,一双淡漠的眸子,跟深蓝晃金的漩涡一样,移不开眼。 身上皮草传来拉扯之感,云白的手往萧钰衣服上蹭着。 “你好恶心。”云白满脸嫌色,这个萧钰吃饱了没事干,往自己手上涂口水,他有点无语。 “我靠——云白!”萧钰气得呲牙,“这都拿不下你?” 但云白并未理会,只是垂头摆弄自己的手机。 “在跟哪个骚男人聊天呢?”萧钰凑前,恨恨在云白耳边吹气。 云白避了点手机,扭头跟萧钰说:“在跟你聊。” 萧钰:? 云白面色淡漠,语气一本正经,看得萧钰恨得咬牙,他不死心继续凑上,这下云白没避开。 萧钰张望着手机屏幕,发现云白居然在给刚刚拍的夜景照挑滤镜。 滤镜栏一个又一个划来划去,照片色调,青的白的不断变换,难以置信,他堂堂萧钰居然连一张照片都不如!? “云白~”萧钰呲牙咧嘴地撒着娇,“你……看看我呗?我不好看吗?” 云白总算转过头,认真打量起萧钰,萧钰朝人扑扇睫毛,委屈巴巴的。 他今天可是从里到外精心打理过的,为了云白,萧钰出发前,还特意扔了个浴球,泡了个泡泡浴。 萧钰看云白嘴角一勾,评价道: “花里胡哨。” “我靠——云白!” 还没等萧钰发作,云白回头又补了一句: “不太懂这种风格,但在你身上还行。” 不知为何,萧钰有点被夸爽了,他努努嘴,聊着,“那……那你把我vx好友通过一下呗?” 云白皱眉,似乎是在回忆,很快他报出一个网名:“笑笑不说话?” “?”萧钰炸毛,“搞了半天,原来你都知道啊?” 云白淡淡答着:“我猜的。” 下一刻,一条联系人申请传来,萧钰盯着那个小泪云头像,笑得不说话了。 身旁的炸毛男终于安静下来,萧钰靠着云白肩膀,低头疯狂查云白朋友圈,顺便摆弄起云白衣角拉链扣。 坐着游艇,吹着晚风,云白享受,难得的—— 喧嚣中的静谧。 第78章 感觉有戏 PS:此章很逆天。 接近午夜,坐在商务车中,云白看着旁座萧钰,一脸贱笑。 车子七拐八拐,居然拐去了知名W酒店。 云白跟着萧钰进入酒店套房,视野一片红色,大红地毯铺盖客厅,目光放远,可透过全景玻璃眺望江景,可在上面配的扶手,还有围靠全景落地窗一圈的坐垫是怎么回事? 方便人跪在上面看江景吗? 为什么……有点像情趣酒店? 云白转头瞟了眼萧钰,他身上那件皮草半脱不脱的,现在萧钰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云白。 “云白,要不要跟我试试?” 翻灰毛皮草落至大红地毯上,萧钰一点一点逼近云白,其实萧钰人还挺高的,一米八七的个子。他把云白按到了铺满靠垫的宽沙发上。 两条腿跪在沙发上,萧钰一发力,刚好把云白的腿给夹住,他俯身,笑盈盈盯着云白那双眼睛,想从中读出一点暧昧的气氛——可惜没有。 云白一手掌,把萧钰那张臭不要脸的脸给推走了。 “没兴趣。”他淡淡回着,“从我身上起来。” “我不要。”萧钰贼心不死,捉着云白手腕,朝突出的腕骨那块轻咬了一口,“我技术很好的,真的。” 他又继续着:“而且我都准备好了,来见你前,我泡过澡的,身上都洗干净了,还喷了口气清新剂。” 压着云白肩膀,萧钰凑上云白脸门:“不信你闻闻嘛~薄荷味的。云白,求求你了。” 他朝云白那张脸吹着气,距离太近,近到能数清人的眼睫毛,但云白没在看萧钰,垂着眼睛,盯着地毯,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钰吸吸鼻子,闻到云白身上喷香。他盯着人的皮肤,近看之后,更是光滑细腻,萧钰目光再次划向云白喉结,他瞧见那喉结上下滚动着。 感觉有戏。 “洗干净了?”云白淡淡问着。 萧钰撅着嘴,语速快极:“干干净净,你要是嫌弃,我再去洗一遍。” “诶——”他眼神闪闪,又提议着,“要不我们一起洗吧?” 酒店浴缸够大,还能向外眺望江景,萧钰脑中立马通路香艳画面,刺激得不行,他感觉自己鼻腔要冒血。 结果他听云白讲着: “我不喜欢有毛的。” “我做腋下管理了,你快看嘛~”对于萧钰,这简直是道送分题,但盯着云白的眼神,萧钰脑子转过弯来了。 “嘶——”,这方面萧钰倒是没注意过,不过他的不算多,但既然云白不喜欢…… 萧钰立马掏手机,喊人送刮毛装备。 “云白,就让哥哥吃一口吧,以后什么都依你的。”萧钰一个挺身,卸下自己身上那件薄丝衫,随后他脑袋趴到云白肩头,也不干什么,就盯着人侧脸看。 看到云白把头转向他,萧钰嘴一撅,往云白唇角亲了口。前所未有的感觉,萧钰搞不明白这一口怎么亲得这么爽,他又偷偷抬眼瞟了眼云白,人面上没什么大反应。 “宝宝,我爱你。”萧钰撅嘴说着,语速快极,带着怂。 云白:? “别叫我这个。”云白皱眉,驳回萧钰的称呼申请。 “我们先……”萧钰舔舔唇,继续说着,“前戏?” 他凑上云白喉结那块,先靠上去用鼻子吸了吸,爽完之后,伸出舌尖舔了口,嘬了下,再露露牙,轻咬了口。 “嘶——”,云白冷冷把萧钰推开,发现有点推不动。 “萧钰。”他喊了声人的名字。 被萧钰甩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 “哥哥在。”两人立马对视,就是萧钰嘴边挂条银丝,银丝一直顺连到云白喉结,萧钰不断咽着自己的口水,“哥哥马上去刮,宝宝等哥哥,好不好?” 他火速冲去房门口,在冲去前,他拐了个弯,去浴室浴缸放水。拿到装备后,萧钰又掉着自己身上的装备冲去浴室。 “云白,你等我!” 浴室传出萧钰急吼吼的声音,云白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毯上,萧钰一路爆出的装备。 云白起身,慢悠悠踱着步,他从小吧台下的小冰箱里取出瓶汽水,又把眼神瞥向了酒店备的马卡龙。 浴室传来水声,“云白,要不要一起?我给你刮呀?” 踱到浴室旁,云白幽幽回着:“不了,我没有这种东西。” 云白不喜欢跟人一起洗澡,有一点原因就是因为,他发现他们总会瞟他那里看,干净一点不行吗?有什么好看的? 他表示无语。 “真的假的?”在浴缸忙碌,萧钰被云白的话惊住,他本来就兴奋死了。画面一通大脑,现在萧钰刮起来都有点麻烦。 “那待会让我仔细看看?”他说着骚话,但是很久无人回应。 “宝宝?”萧钰唤了声,他又大了点声音,“小朋友?” “云白——!” “我靠——” 现在萧钰反应过来了。 他披上浴袍冲出浴室,眼睛一扫,沙发那块的马卡龙被人吃了,里里外外翻了一圈,人没了。 TMD——云白跑了!? 太不负责了——太鸡贼了——太没良心了——萧钰挫着头顶粉毛——哀嚎遍天涯。 他冲去沙发,把那个小泪云头像点开。 【笑笑不说话】:云白!你鸽我? 【消息拒收】 震碎三观,萧钰松松手机,呆若木鸡,他被人拉黑了? 木鸡五分钟后,萧钰贼心不死,点开云白朋友圈,发现了今天人在游艇上P的图,新鲜热腾刚发一分钟。 朋友圈配文:【耶。】 能看人朋友圈,说明云白又把萧钰从黑名单里拉回来了? 萧钰恶狠狠磨牙,手指戳着手机屏幕,给人转了【66666】过去。 转成功了。 云白秒收。 ……?! 【笑笑不说话】:云白!你玩我呢???? 【消息拒收】 ……!? 太荒唐了,怎么有这种人的? 萧钰一下把手机砸大红地毯上,他独独站在那里缓了几分钟气,又把手机给捡回来了。 再次点开小泪云头像,萧钰发现,人朋友圈又能看了。 又是两张热乎乎新出炉的照片,一张是摆盘精致的马卡龙,还有一张是一只漂亮的手,拎着罐汽水。 朋友圈配文:【W酒店打卡】 这下萧钰学乖了,他直接给云白捅了通视频通话。 通话接通了,云白那张好脸占据手机屏幕。 “有事?”他边说边喝了口酒店顺的汽水。 “云白!你怎么能鸽我呢?”萧钰无能狂怒,但说出的话委屈巴巴。 “没答应你。”云白回得简洁,但是脸上透着坏笑,看得出来,他被这损招憋坏了。 云白的脸移出手机屏幕,萧钰辨认着手机里的画面,暖光照下来,好像是一片梧桐树顶。 不是?这跑得也太快了吧? 很快,他又听到,手机另一头传来云白的笑声,笑声淡淡的,听起来很好听。但是,笑了足足一分钟后,萧钰听着人有点笑岔气了。 “云白,你可别笑背过去。”萧钰发出真心关怀。 “不会。”手机屏幕重新现出云白那张脸,笑意浓浓的,萧钰还真想象不到,那张冷脸上居然能浮出这么浓郁的情绪。 但是,比萧钰看到的所有的云白的模样,都要好看。他发现云白明明应该,天生适合笑的。 “你挺有意思的。”云白评价着。 “搞了半天,你就想说这个?”萧钰要被人气笑了,“我当然有意思啊,还用你说。”他臭屁起来。 “诶宝宝~”萧钰把手搭上浴袍系带,“哥哥刮干净了,你要看看不?” 云白:? 躲避不及,圣光乍现。 云白闭闭眼,他需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8章 感觉有戏 第79章 你好谢景宁 “你好,谢景宁。” 午夜时分,小院门口,站着一位黑帽衫帽兜戴头上的青年,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软塑料袋子,里面是两盒叠起来的黄绿纸圆桶。 在游艇上把晚餐吐了个干净,虽然顺了几个W酒店牌马卡龙,但云白没吃饱,他饿了。 “夜宵。”云白朝谢景宁举了举手里的家伙,两桶街边炒面,“吃吗?” 穿着深蓝居家服的谢景宁,开着院门,向云白点着头。 暖色家居,两人席坐客厅地毯上,凑着茶几,边吃炒面边玩竞速游戏,电视机的光在两人脸上叠叠出色彩。 玩完一局,云白低头往嘴里凑了口酱黄的粗面,顺便混了片青菜进去,不过炒面有点冷了,他默默撇撇嘴。 谢景宁把云白的面端走,不过他的那份,他三五口就吃完了。 “热热去。”谢景宁说着。 微波炉传来轰响,云白坐着地毯,又仰颈靠着布艺沙发垫,一片阴影跟路过的云一样,谢景宁垂头看着云白,笑意浓浓。 “想看电影。”云白同谢景宁聊着。 热腾的面被二次装在法式复古米色碗中,上面多了一个太阳蛋。 “学会煎蛋了。”谢景宁朝云白显摆着,最近他爱上研究菜谱了,朋友喊他出去玩赛车,他都没什么大兴趣。 谢景宁忽而又想到了,那些恭维他的人说的话,他们说,男人嘛,年轻的时候尽情玩,玩多了就沉稳下来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他盯着窝坐的云白,一根一根地吃着碗里的炒面,不过那个太阳蛋倒是消灭干净了。 云白的眼中映着电视机的光亮,深蓝色的,像波动的海洋。 谢景宁伸手拨了拨人耳边的散发,指尖蹭着发丝,又顺过人的耳骨,他趴上桌面,盯着啃面的云白。 “很喜欢这个电影?”谢景宁问着。 《楚门的世界》,谢景宁已经碰着云白两次看这个电影了,一次是在云白自己家里,他窝在沙发上,一个人静静地盯着。 还有是现在,云白嚼着夜宵,专注地盯着电视。 “……不知道。”云白转头看向谢景宁,“就是觉得,他很有意思。” 谢景宁在高中的时候看过这部电影,跟顾奕一起。咋咋唬唬的顾奕说,楚门的结局很美好啊,去找寻自己想要的嘛。 顾奕判定,这是喜剧。 谢景宁判定,顾奕真没文化。 但喜剧悲剧,谢景宁也说不上来。 夜已深,他转头看着,云白躺在沙发上,歪枕着靠垫,阖上眼睛睡着了。他的一只手垂落于地毯,谢景宁又轻轻将其搭于人的腹部。 替人盖上毯子,谢景宁又转头盯着电视里的画面看。 蓝天白云的幕布,谢景宁看着那个男人站在黑洞的窄门之前,向他们致谢: “早上好!假如再也见不到你,那就祝你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云白的耳垂滴落红色的雨。 跟机车的艳红亮漆一样,刘旭看着臭小子耳垂上的红宝石耳钉,不自觉伸手摸了摸。 耳垂肉凉凉的,就是那副耳钉有点刺手指肉,但是好看啊。 “你们学校,同意你戴这个?”刘旭盯着那副耳钉,太显眼了,应该是郁岫送的。 前阵子,郁岫把这位穿着蓝白校服的小朋友带来竹霏玩的,这一玩才发现,云白要比刘旭想象得,还要合得来。 “嗯。”云白点点头,但也没继续说什么,他的眼睛流连于机车车身,红色亮起将人的眼眸打亮。 “坐上去试试?”刘旭提议着,臭小子还没到能玩车的年纪,不过坐坐还是可以的。 看着云白劲身跨上黑皮车座,刘旭在另一边用身子支着车头。这辆车座子高,他笑笑地看着地面,臭小子在偷偷踮脚。 两人视线交织起来,云白微微下撇着嘴角,冷脸上晕了点红气。 害羞了。 刘旭笑摘着自己的机车手套,他把自己的手套递到人手中,“先试试什么感觉。” 隔着手套,云白将手搭在了机车油门上,一种劲帅的灼热感让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看了眼帮他支车的刘旭。 “哥。”云白淡淡唤了一声刘旭,“想学。” “再长长。”刘旭探着身子,带着云白的手,拧了把油门,“长到一米八,哥来教你。” 竹霏庭院,热浪轰鸣在二人之间,站在二楼雕竹阳台上的人围了过来。 “哟刘旭,就躲在下面调戏人呢?”一个朋友调侃着,“郁岫呢?” 几个朋友,人精,他们发现有云白的地方,有郁岫,但有郁岫的地方,还真不一定有云白。 “云白来找我玩的。”刘旭摆摆手,笑聊着。 今天是,云白独自一人跑来找刘旭玩的。 刘旭心里头乐呵。 “喝点什么?”刘旭搂着云白肩膀,把人带上了楼,“给你搞杯苹果汁?” 虽然这儿的人都喝酒,但茶与果汁还是供应的。江南小纸伞盖起的苹果汁,是竹霏的特色之一。 穿着校服的云白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不过戴着耳钉,看起来有点叛逆的那张脸,倒让人觉得,他天生属于这里。 身为竹霏老板,刘旭要忙活得挺多,“诶小吴来来来,帮我带着点。” 刘旭又转头朝云白聊着:“待会教你玩桌球?现在找到手感了吗?” 云白第一次来竹霏,刘旭教人玩这个,不过云白一杆子把球怼围观的一位朋友的脸门上了。 对于云白,他第一次玩,纯属失误。 对于那位朋友,他第一次见这么劲的小帅哥,代价惨痛。 “应该会了。” 云白在脑子算着角度、力度、发力点、球的路线,事实告诉他,他瞎戳着杆子,连球都戳不到。 打桌球,比他想象中,要困难得多,云白默默撇嘴。 他给手里的台球杆搓着蓝色巧粉,才玩没多久,云白换了两种杆子,搓了三次巧粉。手指都搓蓝了,球硬是没进一个。 脸边有一阵冰意抵上,是刚刚那个喊人上来玩的朋友。一个看上去有二十五六的男人,说话轻浮打扮也轻浮,他手里拎着那杯苹果汁。 透过装苹果汁的小高杯,云白看见那人的脸变得扭曲。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一条转账记录。这里很多人都问云白加vx,从哥们到朋友,从朋友到朋友的朋友,说白了大家都是朋友。 云白来者不拒。 “今天怎么一个人来?”那朋友聊着,“郁岫呢?” “不知道。”抿了口苹果汁,那个江南小纸伞戳着云白鼻梁,有点痒痛。 云白点了点那笔转账,白给的,不收白不收。 “你跟他……在谈?”那朋友又聊着。 相当神经病的问题,云白把手里的苹果汁放了放,扭头戳起了球。 “没有。”他回着,“不可能。” “那你们什么关系啊?”那位朋友上下扫着云白,从鞋子扫到裤子,又从校服扫到云白耳垂上的红色耳钉,然后他的视线定在了云白那张青涩的侧脸上。 “砰——”的一声,一杆进洞。 周围朋友全望了过来,他们盯着原本俯趴在桌上的云白,淡淡支起身子,微微坐在台球桌上,垂目在那专心致志搓巧粉。 场上此起彼伏隐秘的笑意,裤口袋里的手机震个没完。这只手机是郁岫给云白换的新装备,云白默默点开了免打扰。 点着点着,云白笑了。 他向周围瞥去,这里每一个人都打扮得光鲜靓丽,就他一个人穿着校服。 校服好不好看,云白说不上来,但是如果跟他们穿得一样的话,他们还会这么看自己吗? 云白想知道答案。 竹霏——注定雨非非。 萧钰——喧嚣中的美玉。 小呆——d是云白的白首字母【b】的镜像反面啊哈哈哈 俺好爱玩文字游戏啊。[捂脸笑哭] 其实很多角色名字就是他们判词啦~ 包括刘旭——柳絮——所以他后面就是独自去意呆利散心了诶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你好谢景宁 第80章 沉默的沉沦 【晨轮】:小帅哥^_^ 【晨轮】:今晚有空吗? 【晨轮】:【恭喜发财 大吉大利】 云白盯着那个红色大方块,一个vx红包二百封顶,他在酒吧吧台站站,口袋里能多五百。 真是个抠逼。 云白默默在心里翻白眼,他收下了那个红包,然后开了消息屏蔽。 此刻的他正独自站在高奢商场门口,身上衣服普通,不过云白鞋子价格不错,虽然郁岫说丑。 嘴里啃着冰棍,云白瞥见了一个湖蓝色的小餐车。一家快闪冰淇淋店,很多打扮时髦的人都在排队。 一个冰淇淋甜筒要70,但冰淇淋不止是冰淇淋,他们会往冰淇淋上贴一块巧克力,这块巧克力单卖的话得9块钱。这样算下来,其实这一个冰淇淋,很划算啦。 舔了口薄巧口味的冰淇淋,云白走进高奢商场。他的目光移移各式英文字母招牌,都很有设计感。手里冰淇淋化得很快,好不好吃,云白说不上来,但是它给的方纸巾的湖蓝色印花很好看,说是限定的。 云白最终去洗手间洗了手,那张方纸巾被他放进口袋。 随便瞎逛,忽而后背被一只手托住,云白转头,是那位问他和郁岫关系的朋友。 “这么巧?来吃饭吗?”朋友嘴皮掀笑。 但现在是下午两点,并非饭点。 “来看看衣服。”云白回着,这是他的初衷。 一个高中生独自逛衣服店,有点突兀。一个普通高中生,独自逛高奢商场衣服店,非常突兀。 “一起去吧。”朋友说着。 今天是周末,商场往来的人挺多,云白本来住丽思酒店的,一个月到期,那就搬出去吧,他懒得跟郁岫掰扯。 现在他们除了上学,还有郁岫主动找云白的时候,基本不碰面。 朋友带着,云白进了家奢品店。 他给云白拿了件长t恤,款式还行,上面有油画设计。 云白偷偷摸到藏的很深的吊牌,吊牌厚厚一沓,上面基本全是英文,翻好几次才翻到价格。 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三千四百。 “带你去试试。”朋友拎着云白去试衣间。 这里的试衣间三面包裹镜子,每一面都照着云白,无论往何处看,除了看向试衣间门的时候。 试衣间门,被反锁了。 坐在高脚椅上,云白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机,那位朋友在垂头看着他。 “回谁的消息呢?” “郁岫的。”云白默默撇嘴。 朋友默不作声。 “不太喜欢这个。”云白继续刷着手机屏幕,又瞥了眼朋友手里的长t恤,“想试试一条裤子。” “哪一条?”朋友笑聊着,“我……帮你去拿?” 门开了,朋友出去问柜员拿裤子了。 云白盯了几眼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走出店门。 有点饿了,上了几层电梯,云白用刚刚收到的红包钱搞了碗拉面吃。 那个叫晨轮的家伙太抠了,发了188.88,云白想着,不如凑个整。 豚骨拉面,上面的叉烧有巴掌大,浸在米白色汤汁里,咬了一口,好吃。 云白盯着,拉面碗边,比叉烧还大的黑绿色海苔淹没了,翘头的样子,跟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一样。 这是前两天,郁岫喊云白看的电影,云白看见海洋之心,跟着洋流一同沉睡。 为什么要……丢掉? 不过云白看中另一件短袖了,灰黑色做旧款的,店员说是最新款,也要三四千。 但是云白很喜欢,自从去了竹霏,他的钱来得挺快。所以他往那跑,跟着刘旭学想学的。 所以云白喜欢这件T恤,所以云白要拥有,很简单的道理,喜欢就拥有,坦坦荡荡。 周末,云白穿着那件衣服去竹霏找刘旭。 他们夸云白穿得好看,配着那副耳钉,更好看了。很多人都围在云白身边,云白喝着苹果汁,朝他们抿嘴笑笑。 有时候,笑能解决挺多事情,虽然云白觉得笑起来,面颊卡卡的,感觉一般般。 这次他把那这个江南小纸伞拿出来了。 端在手里看了看,今天的小纸伞是天青色的,还挺好看,云白在想要不要丢掉呢。 一个巨大的亮黑面硬壳袋子递到云白面前,往里面一望,是一条裤子。 “哟,怎么了这是?”刘旭走来,搂住了那位朋友的肩膀。 “小朋友喜欢嘛。”朋友扯扯嘴,“给他买的。” 朋友又把袋子往云白面前递了递,大家看着云白,突然不说话了。 “买这东西?”刘旭往袋子里瞄了眼,确定着,“你要不别给了吧?被人看见了,不好看。” 刘旭说的人,是郁岫。 大家心知肚明。 “云白。”一声呼喊,如丝一般,钻进所有人的耳朵。 有时候,云白真的觉得,黑色灯光打下来的时候,郁岫瘦得不正常,他身上的暗与暗光交织。 只有等人走近的时候,云白才发现是自己看岔眼了。 盯着人,云白接过那个袋子,这条裤子挺贵的,版型也好,款式是有印花设计的。 万把块呢,云白本来就看中了,不要白不要。盯着郁岫那双沉郁的眼睛,云白嘴角扯了个笑。 “你真厉害。”郁岫叹道,“这么快,就学会骗别人东西了?” 烦人精是真的烦,云白当初还真没叫错。 一双细秀的手伸来,几乎要碰到黑袋子的绳带子。 云白避开了,他压着眼皮,跟郁岫说: “别碰。” 所有人都在看这场戏,包括那位朋友。 陈墨的背景宣纸字画穿透竹霏,晕出沉默。 现在他们知道了,场上唯一一个不怕郁岫的—— 居然是云白。 从晨轮到——沉默的沉沦啊哈哈哈哈 我的天呐,早期白真的非常像闯入大灰狼群的小白兔啊,萌萌萌萌萌[竖耳兔头] [三花猫头] 聊点有趣的! 其实云白还挺高敏感人格的, 他的胃,作为情绪器官,就是挺容易应激。 虽然他本人不怎么表现出来,但身体骗不了人。 对他来说,既是天赋,也是诅咒吧。 所以,他不太适合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如果让他选的话,他还挺喜欢放空摸鱼的。 ··· 再聊聊云白的收款收礼行为啊哈哈 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你们用这种态度对我,那我就该拿我的精神损失费,情绪□□费,时间占用费。 我不拿,你们白嫖我的情绪价值,想得美。 所以, 我们云白特别像——穿梭在社交高速公路上的、冷酷无情的、拥有顶级超模脸的实习小交警! 有人侵犯他的情绪或者精神主权了,他就要无情开罚单![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沉默的沉沦 第81章 我有一辆劲红机车 竹霏庭院,一声热浪,从上下望,并排两辆红色机车,一辆暗红,一辆艳红。 一位简单黑无袖的青年,卸下头盔,将头发撩上后,他跨车而下。 初暑之热,薄汗淋淋于他的颈部,头盔将他下颚那块卡得有点发红,等人走上来的时候,刘旭递给了青年一块冰毛巾。 青年将拼接皮机车手套置于竹木桌面,耳垂上的红色耳钉换掉了,变成了玫瑰金的卡地亚小圆耳环,更偏时髦的款。 擦了擦脸上的薄汗,他盯了刘旭几秒,抿抿笑说:“谢了。” 相比之前,云白在人前,笑得多了起来。 “哟云白。”一位朋友招呼着,“高考考完啦?B大稳稳的哇。” B大是B市最好的大学,也是排在前头的顶尖学府。 云白成绩好,学习认真,有时候周末,他还会拎着重书包,来竹霏这边写试卷。刘旭把云白拎去自己的办公桌上写,一帮朋友还会蹭进办公室围观。 不过他们看不懂数学题,更看不懂化学题。英语倒是能看懂点,他们噫噫嗷嗷地在那读英语阅读,读了一会,全被刘旭踹了出去。 刘旭看了眼,把脸浸在毛巾里的云白,朝那朋友开玩笑:“等分数出来再说呗,你一个哥哥,天天盘问人成绩,人家要给你记小本本的,知不知道啊?” 戏阁哄笑一堂,烟雾弥漫,在看到刘旭点了根烟后,几乎所有人都往嘴里塞了根烟。 “云白,搓麻将咧。”坐在麻将桌上的一位朋友招呼着,“好久没跟你搓了,手痒。” 另一位朋友调侃着:“你还跟他来?这小子脑子会算,上次坐他上家,被碰了好几把,损得我心脏疼。” “来几把。”云白拉开椅子,朝朋友们说着,“就是很久没玩了,要看我笑话了。” 麻将桌面披着层绿绒布,三个朋友互相望着彼此,“嘿嘿”一笑。 “来来来,教你不就行了。” 一位朋友点着麻将桌中间的摇骰按钮,两颗骰子定下,一颗三,一颗四,朋友把目光瞥向云白。 云白垂目抿唇,过了一两秒才抬目望向朋友,他面上淡笑被白灯照得晃眼,“正好你这边。” 往云白那边丢筹码的声音,刘旭赞叹的声音,推麻将牌的声音,还有一两只热手往云白手上蹭的暗声。 润皮麻将牌触感冰凉,云白默默撇嘴,今天赢这几个傻子三四千块钱,应该不成问题。 中场休息,有另一位朋友蹭过来了,云白把位置让给了他。 在卫生间洗手,云白盯着肥腻的白色泡沫在手上叠起,又被冷水冲净。 卫生间门关合,镜子里走来了刘旭,洗手台搭上两只手,刚好把云白圈起来。 “都搞好了。”刘旭笑聊着,“想去就去,钱不够跟我说。” 他揉揉云白的脑袋,但云白从未向刘旭开口要过钱,为数不多收下的也就那张刘旭特意定做的健身房门卡。 其实刘旭没告诉云白,世界上只有这一张,这一张是,刘旭留给云白的。 刘旭经常跟云白说,意大利很好玩,特别是罗马那块,去了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很欣喜,云白会趁着暑假,提议说去意大利玩。 “哥,要一起吗?” 刘旭透过镜子望着云白那双淡漠的眼睛,以前他能看到那双眼里藏着羞涩,现在他看不清了。他垂目看着云白手上的细金戒指,再看看云白身上的衣服,都是牌子货,在云白身上很好看的。 会比穿校服还好看吗? 刘旭……说不上来。 “臭小子,你是暑假了。你哥是要忙起来了。”刘旭笑骂着,他发现每每暑假,他的竹霏总会冒出来一股新面孔。 那些青涩的脸一看就不属于这个地方,但是很快都能属于这个地方,男孩子们都喜欢抽烟的。 但是云白,娱乐项目玩得挺灵活,就是不抽烟不碰酒,刘旭也不勉强,他想着人上了大学,估计就会了,毕竟人还小嘛。 想着想着,刘旭忽而笑了起来,笑得干涩,“还要帮你看车子呢,对吧?还真……走不了。” 当初为什么要开竹霏? 好像是刘旭的一时兴起,但生意真挺好的,刘旭觉得自己找到了生活的方式。 刘旭之前在意大利上大学,所以那里的风景看腻了,再去也没什么意思。 镜子里的云白,微微仰头,抬眼盯着刘旭看。 明明已经这么近了,刘旭这么聪明的人,还是看不出来云白那双眼睛里到底有什么。 那云白能看懂他刘旭眼睛里的东西吗? 刘旭望着人,他的眼在说: 臭小子,云白,我爱你。 云白独自,走出洗手间。 离开竹霏,云白想着朋友们嘴中叼着的那根烟,味道有那么好吗? 他路过一家小卖部,看到玻璃柜台里黑的白的黄的小方盒子,上面全都印着【吸烟有害健康】。 “老板,来包这个。”云白隔着玻璃,指着那包他相中的烟,有点指不准。 “老板,来包软中华。”一位小年轻插着口袋,大声朝老板说着。 云白盯着,自己看中的那包红色香烟被递到了那个小年轻手中。小年轻撕开塑料膜,捏开烟包,一支黄烟嘴白烟身的烟,就这么被他挤了出来。 行家啊。 “哟小帅哥,看我干什么?”两指夹着那根点燃的烟,小年轻朝一旁吐了口烟气,笑聊着。 “老板,来包软中华。”云白朝小卖部老板说了声,又回了句小年轻,“没什么。” 大红色软烟包捏进手中,云白火速撤离。 蹲在大绿皮垃圾桶旁的小角落,云白指甲抠着那层塑料薄膜,又把盒顶部的金纸皮撕开。垂眼一看,六根挤挨变形的小圆棒在瞪着他看。 云白发现,自己没买打火机。 他又弹了回去,结果那个小卖部老板见了人,直接抽了个粉塑料壳的火机递给云白。 “不值钱。”老板摆摆手,“拿走吧拿走吧。” 云白重新蹲回罚蹲地点。 他盯着橙色火焰晕成扁圆弧,将烟熏出了熟悉的味道,是在竹霏闻到的味道。 凑上烟嘴,云白吸了一口,一股呛人的烟,有如烤肉店里被碳烟熏入味的巨型饭团,直梗在云白喉口。 剧烈的咳嗽,逼得云白哽出了几滴眼泪,简直比烧柴火的时候还要呛人。 为什么要喜欢这种东西? 盯着烟头冒出的小半截烟灰,云白陷入难以置信。 又盯了一阵,云白又往嘴里塞了一口。 辣烟弥漫口腔,咳嗽劲倒是缓过来了,但是为什么要碰这玩意儿? 云白还是没搞明白。 安安静静抽完一根,云白又抽了一根,得出的结论是——不太喜欢。 葬送完第二根烟,云白起身,把烟揣进兜里,慢慢踱步。 踱到哪去,云白觉得随便吧,反正眼睛望望就能有很多风景。 闭眼的时候,有小人家烧饭的烟辣香。 睁眼的时候,云白躺在自家小窝床垫上,手一摸脸上全是水,水沁到眼睛里,辣得又逼出了更多的水,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不知为何,云白从家里翻出了一包红色皮皮的软中华。 原来烟还会过期,白色的圆棉棍上,长出点泛的黄斑。 云白在翠绿的竹子上,见过这样的斑。 唉云白还真的无法回应刘旭。 不光光是两人错位相遇的原因, 还有郁岫这个大炸弹, 一旦被郁岫发现,郁岫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刘旭[捂脸笑哭] 所以云白做的是让郁岫以为, 刘旭是一厢情愿的可怜虫,没什么威胁, 而他云白是一个没心没肺,只懂算计,利欲熏心的骗子。 这样刘旭才安全。 所以两人注定,竹立原地,霏散天涯,非雨一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1章 我有一辆劲红机车 第82章 我上头了怎么办 清晨八点,小阳台顶,云白在扒弄泥土。撒了点小青菜籽,不知道何时成熟。 不过晨风吹来的时候,感觉很好,云白站起身,闻着青泥香气,还有复苏的味道。 油条浸豆浆,云白坐在bo家四人位小圆餐桌上。扒弄手机,一个叫【一颗椰子】的联系人,给他发来了对接消息。 过几天,学校组织学院去一家公司参观,好巧不巧,居然是顾奕二叔的那家游戏公司。顾奕说要请云白去他二叔办公室打游戏,不过身为小组负责人,云白要忙的事还挺多。 曾经云白手机一直开免打扰模式,消息太多太杂,还有很多恶意聊骚,他懒得看。现在不用开了,但是那个绿色软件冒出了一个大红点,大红点里面的数字快要破百。 云白点开一条语音: 【粉毛骚包】:【宝~宝~~想你了,别不理哥哥呀~】 “……”云白冷面无情,往上翻着,要么是长条的语音,要么是大面积的白字块。 目光扫扫,两条转账。 一条【5200】 一条【13140】 【云云宝宝】:已收款。 【云云宝宝】:已收款。 【云云宝宝】:有事? 私家花园洋楼,一声脏话石破天惊。 “我靠——云白!” 萧钰将自己的亮丝针织外套团成团,往白色布艺沙发窝窝里扔着。 扔完后,他又把散开的衣服拿起来,团成团,又扔了一遍。 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萧钰朝手机屏幕呲牙咧嘴。 【笑笑不说话】:【宝宝,相中几只手袋,你背好看的。家里地址发哥哥呗?哥哥让他们给你寄过去。】 “哟?”在一旁吃瓜的罗浩,一脸窃笑,“成了?” 看着萧钰那一副热恋期的殷勤样,罗浩在脑子里描摹了一下青年的那张劲脸,心里头默默赞叹萧哥们这么硬的货都能拐到手,真有本事。 大师级别。 瘫在沙发上,萧钰仰头瞥了眼罗哥们,“没有,追他呢。” “啊?”罗浩一脸讶然,“你们……那天没在酒店花前月下?” W酒店,顶级江景套房,很适合边干事边欣赏江景啊,罗浩要替萧钰爽死了。 一提到这个,萧钰就来气。 他瞪着罗浩,恶狠狠磨牙。但有苦说不出啊,他现在是人没吃到,自己还献祭秃了,这让他从何开口? 但是萧钰真的第一次遇见云白这么有意思的家伙,比他还会套路人。 可惜萧钰就吃这套。 手机震震,萧钰迅速把嘴凑到手机麦克风上:“宝宝,那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好了呀。亲自接送,嗷~” 抬头瞥了眼罗浩,萧钰从沙发上站起,呲牙咧嘴地扔了两次外套,这次他朝地上扔的。 盯着人发泄完无能狂怒后,罗浩又看萧钰嘴上抽着笑,他要怀疑自己兄弟是不是疯了。 直到萧钰往嘴里塞了口草莓奶油蛋糕,嚼完后,他一本正经地朝罗浩说: “我要跟他谈恋爱。” “啊?”罗浩震撼,“你不嫌这种……麻烦?” 萧钰跟人大多都玩玩的关系,还真没怎么听过说他要跟人确定关系的。 “你懂个屁你。”萧钰摆摆手。 当初在小顾俱乐部,萧钰承认他看上云白那张脸,还有他那身段了。想啃人,他萧钰颜狗,颜得坦坦荡荡。 但是……手机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他家云云小宝贝的,他睁大眼睛,扫描着发来的那张照片。 一只冷皮手,指节透着粉,拿着个绿色农园小铲,手面上面沾点土。 萧钰盯了一阵,“嘿嘿”傻笑一声:“好萌。” 他默默给人转账。 在一旁热眼旁观的罗浩,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 萧钰这行为,不就是那个皇帝跟前,溜须拍马,乐此不疲的大太监吗? “小萧诶——妈妈来看你啦。” 花墙延伸处,一位一身淡粉香奶奶套装的精致阿姨,踱着小碎步向着宽幅遮阳伞下走近。 她手里提着个玫瑰粉鳄鱼皮的birkin,银扣上的钻亮得人眼冒金光,花园里不少来玩的年轻人都随着精致阿姨的身影而去。 萧家是传承几代的大家,不过家族话事人并非萧钰爸,而是萧钰父亲的大哥。萧爸是家里小的,爱玩不管事,家里随他去,连带着萧钰这个小的,也随他去。 不过,萧家人说,小的比老的有本事,好歹有正经工作。 这位精致阿姨,正是萧钰的母亲,玉梅琳。 “妈——”萧钰喊了声,又示意人去准备茶点。 欧风小茶碟,小□□irkin置于桌上,梅琳女士笑意抿了口红茶。 有几个漂亮年轻的女孩子凑了过来,她们围坐梅琳女士,谈笑风生。 梅琳女士左看看右看看,拍着一个姑娘的手,说着:“哎呀是不是想拍照打卡呀?你们小年轻,阿姨晓得的呀,不要害羞的不要害羞的。” 她把桌上包包摆得正了些,刚好同花艺茶碟,还有草莓甜点相呼应着,“趁年轻,多努力。将来啊,自己买了背嗷。” 招呼完小女生,梅琳女士又瞥了瞥自家粉毛儿子,持着个手机,吹着粉毛,在那傻笑。 一团皱巴巴的衣服瘫在地上,一看就是萧钰的。 “萧萧,侬在谈恋爱啊?”梅琳女士偷偷往萧钰手机屏幕瞟去,“啊可以让妈妈凑个热闹的啦?” 梅琳女士爱八卦,因此她经常混迹各类茶话会,麻将局。 “妈,等我追到了再说嘛。”萧钰回着。 “喔唷那妈妈等你嗷。”梅琳女士捂嘴偷笑,“晚上秦叔叔秦阿姨请吃饭,啊要去呀?” 听到这里,萧钰松松手机。 秦颂爸爸妈妈请吃饭? 他有预感,秦颂绝对会抱着小呆去。 【烟雨青筵·梅阁】 红梅屏风门移出叠景,梅琳女士走入其间。 披着淡羊毛小披肩的秦颂妈妈离开座位,又领着梅琳女士坐到自己位旁,“梅琳呐,包好看的呀。” 那只小粉包晕着钻光,梅琳女士捂嘴调笑着:“萧萧特意帮我提的,他说我肯定喜欢这个的。” “喔唷还是你儿子想得到,我家小颂天天就知道抱只猫玩。”秦妈抱怨着。 秦爸在一旁搭腔:“她啊不喜欢猫的,怕挠人。” 秦妈推了把秦爸肩膀:“怎么说话呢?小颂喜欢,随他去呗,我依他。” 木声传开,进来三人依次坐到梅琳女士旁边,其中两位中年男女穿着低调,不过女人手上戴紫翡珠子。 至于剩下那位是顾迟年。 “芝兰。”梅琳女士笑笑招呼着,坐到自己身边的尹芝兰,“我们正寻你搓麻将呢,待会吃完饭,来不来?” “来!”尹芝兰豪爽一声,“正愁凑不齐人呢。诶,你们家小的呢?” 虽看着端庄大气,顾奕母亲尹芝兰也是性情中人。她跟梅琳女士聊得来,经常一起搓麻将。 秦妈回着:“我们家的堵路上了,小萧也是。我先让人上菜,待会小的想吃什么再添。” 上菜间隙,被另外两位女士围坐的梅琳女士,忽而开口问了声秦妈:“诶,你们家工厂迁地址那事怎么样了呀?” 秦爸抿抿茶,回着:“难。绊住了,得请人。” 手上的紫翡郁到润亮,尹芝兰看着隔几座的秦爸秦妈,转头一盯自家老公,在那盘核桃。 恨铁不成钢,尹芝兰抬手狠拧了把老顾耳朵,“前阵子盘串,这阵子盘核桃,你能不能找点正事做做?” “诶诶诶——老婆疼疼疼。”老顾攥着核桃喊出了声,随后他又聊着,“这事找江家那小子嘛,方便的。” 盘着锃亮的核桃,老顾扭头一看顾迟年在那横着手机戳游戏,他上手就要拧人耳朵。 “诶诶诶——哥,给我点面子啊。”顾迟年捂耳速避,“我过几天去问问他。” 俩个活宝,把剩下人逗得笑。笑完过后,秦颂抱了只猫进了梅阁。萧钰也跟在后头,朝场上人亮亮牙,打招呼。 两人依次坐在了顾迟年旁边。 萌萌小呆,今天戴了一个粉皮项圈,一见秦爸秦妈就“咪咪”唤。 场上人瞧着萌猫,眼里露着笑。 顾迟年伸手去逗,小呆呆着水晶蓝大眼,朝人伸了一爪子。好在顾迟年反应快,躲开了,“这豹猫?气性可以啊。” 瞧着小呆,不知为何,顾迟年总觉得有点眼熟。他又抬眼望着望两个小的,萧钰秦颂在那互相干瞪眼。 顾迟年把手机游戏关掉了,抿抿茶水,又偷偷点头。 “小顾呢?”秦爸聊着,“怎么没来。” 尹芝兰回着:“说学校里事情多,随他去。” “真的假的?你家小的,上个大学变样了?”秦爸讶异,小辈里要说皮的,还真没什么人皮得过顾奕。 “嘶——”声传出,萧钰秦颂呲牙咧嘴,对望一眼,他们立即猜到顾奕估计在云白身边盘着。 不就是年纪小点,沾着室友的光,刚好能跟云白一起玩吗? 狗头啃白菜, 他们两个哥哥,第一个不允许。 一声哼笑钻入老顾耳朵,老顾瞥了一眼一脸贼笑的顾迟年,迟疑着:“迟年,他……谈了?” “啊?”引火烧身,顾迟年端坐身子,定神回着,“没有吧?那臭小子谈了肯定会跟我说的。哥你就放心吧,替他把关着呢。” 顾迟年又瞥了眼可爱小呆,再看了眼盯着小呆的萧钰,他在心中默默吃瓜。 傻侄子顾奕还真没谈, 就是比谈了还麻烦呐。 本场MVP:小呆。[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2章 我上头了怎么办 第83章 我是椰树一棵 A市青鹤区,一幢现代风写字楼,波浪型条体墙面,往来的人刷卡扫脸进出。 【一颗椰子(对接人)】:员工餐厅提供午餐。 【一颗椰子(对接人)】:下午两点404办公厅集合。 蓝色小牌胸前挂,云白盯了一阵那个小清新卡通画,白底椰子头像,他再次翻起了这位对接人的朋友圈。 高尔夫球杆,网球场,赛马席,嗯……好像还去了高端马场。 ……什么极品装逼男? 云白默默撇嘴。 员工餐厅敞亮且装修现代,餐品很多,居然还有迷迭香烤鸡,美味东坡肉……云白绕了餐厅一圈,他还没想好吃什么,他将目光往自己的可爱组员方向瞥去。 薛佳艺享用豪华午餐,旁边坐的是她的漂亮小姊妹文芙芙。 她俩不一个班,不过分组参观的时候,分到了一块去。更欣喜的是,她们的组长是——云白。 “诶诶诶这张好看。”薛佳艺赞叹着,“发我发我。” 照片里是一位青年,穿着淡灰纹的薄格子衫外套,鼻梁架着一副细黑框眼镜,蓝色牌牌胸前挂,妥妥的高智型男。 文芙芙在一旁乐:“怎么样?我拍照技术不错吧?” 在摄影这块,文芙芙颇有心得。因而很多女孩子都会请她出去玩,文芙芙负责出片,她们负责买单并投喂饱小可爱。 不过她们今天参观的是顾迟年的公司。顾迟年何许人也,当年的电竞男神,虽然她俩那时候还小,不太了解。 但是顾迟年长得帅,这她们有目共睹。 “诶你说,今天会不会见到他啊?”薛佳艺笑笑聊着。 文芙芙眼中兴奋:“我刷过顾迟年直播切片,他们说他是炸麦男神哈哈哈。” 亲和力满满,还长得帅的小顾总,这谁碰见了不迷糊? 突然两个别组的男生坐到了两位女生对面。对他们,薛佳艺有所耳闻,学院知名渣男,爱好到处聊骚。她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好姊妹文芙芙,正在低头拆迷迭香鸡。 “郭峰,说了很多遍了,我对你没兴趣。”文芙芙拧眉说着。 郭峰扯扯嘴:“芙芙,给我个机会嘛。” 说完,他往前递了个纸袋子,是最近很火的星星人款盲盒手办,郭峰专门去排大队,端了一盒。 薛佳艺瞧了眼皱眉的文芙芙,冲郭峰聊着:“芙芙都说不要了,你这跟骚扰有什么区别?” “怎么能是骚扰呢?”郭峰提了点音量,声音在员工餐厅荡得挺快,“我在追她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送芙芙这个,起了多早?排了多久队啊?” 男生越说越起劲,一旁的兄弟也开始煽风点火。直到他们旁边的一张椅子被拉开,一位戴着细黑框眼镜的青年坐下。 他在那无声刷手机。 两个男生霎时收了火气,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又齐齐向那位青年头去。 云白啊,校园焦点,出了名的脾气难测。之前有哥们跟两人吐槽过,说请云白帮帮忙,联系一下顾奕哥,结果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那帮哥们恨他恨得牙痒痒,结果一看,在那偷摸摸搞耳钉去了。两个男生下意识看看云白耳垂那块,今天什么也没有,但是他们看上人那副眼镜了。盯盯牌子,居然是克*心? 真会装逼。 两个男生在内心酸酸嘲道。 他们齐齐凝盯云白那张出挑的脸,直到人抬头淡淡问了一句: “有事?” 郭峰接过话:“云白,我跟芙芙商量事情呢,你凑过来干什么?” 云白淡淡回着:“看到我组员被骚扰了,过来问问,有问题吗?” 两个男生互看对方:他们什么时候成猥琐骚扰男了? 点火上身,郭峰脱口而出:“我靠云白,你该不会是喜欢她,想抢人吧?做小三呐?真有你的。” 一声冷笑弥漫,两个男生听云白说: “我看你脑子里也就装得进这点东西了。” 两个男生哑然,郭峰撩袖想上前理论一番,但被同伴拉住了。同伴凑到他耳边说,云白跟顾奕关系好,顾哥还会亲自去接人,惹不起。 郭峰再瞥了眼那张冷皮好脸,恨得牙痒痒,结果惹不起?那他更恨得面目狰狞了。 怒火占过聊骚的念头,两人怂怂离去。 云白瞥向两位女生,淡声道:“我会跟他们组长说的,让他管好组员。” 两位女生捧着烤鸡,兴奋得不行。 文芙芙朝她们的劲帅组长道着谢:“组长帮我大忙了,我下次请你吃饭呀。” 薛佳艺在一旁插嘴:“吃火锅吃火锅,CPI那边新开的云南火锅,听说菌子老鲜了。先说好,我来请奶茶。” 作为跟云白接触比较多的同班同学,薛佳艺发现她牛牛组长,喜欢甜食。 偶尔能看到顾奕给人送美味小蛋糕。 然鹅,此刻的云白被两位女生的话,带得有点跑神。 云南菌子小火锅? 没试过。 听说是不是能煮见手青,他有点好奇会不会吃了躺板板。 “嗯。”云白微微点头,“我来请吧,想再喊个人。” 学生局,云白想着,跟两个女生不方便,所以再喊谁好呢? 薛佳艺文芙芙压声窃笑:美汁汁儿啊~ “组长,你不吃饭吗?”薛佳艺转而问着,其实她偷盯云白在餐厅窗口晃了半天,愣是没挑出一道来。 不知为何,云白胃部涌暗酸,今天早上走得急,没吃早饭。逛了圈餐厅,没什么特别想吃的。现在也不是很饿,他打算忍忍。 手机在这时发来短信。 【一颗椰子】:姜枣奶。 【一颗椰子】:喝吗? 忽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靠上他的脸,抬头一看,是一个眼熟的男人。 男人带着混血感的五官要压下来,云白往旁边撇撇,接住了那杯精致包装的姜撞奶。 “自己做的。”江野脸上露着笑,朝仰头望人的小朋友聊着,“试试看?” 他盯着小朋友的喉结滚滚,那杯姜枣奶被饮得够快,等再次瞧见那张劲脸的时候,云白伸了点舌尖,轻轻舔去嘴角奶沫。 “好喝。”他淡淡望着江野,评价着,“怎么……做的?” “很简单。”江野聊着,“带你去顾迟年那边,教你。” 一旁,两位女生惊奇地吃瓜。 信息量爆炸,那位陌生帅男人居然认识顾迟年? 他还要拐她们的劲帅组长去顾迟年那边做奶茶喝? 啊? 薛佳艺、文芙芙诡异地对望一眼—— 这个世界,太没道理了。 现代风办公室,米拼棕主题,棕色大铺面地毯,方长型暖灯,偶尔有金边元素,顾迟年站在大开面全景落地窗前眺望江景。 办公室内老传来“凸凸”冒泡的水声,一边茶水桌上,一壶沸腾的奶茶,上面飘着枣片,跟这间办公室风格,格格不入。 斜看了眼那壶奶茶,顾迟年默默给自己倒了点。 润了一口,淡红茶混奶香,还有一股甜枣香,味道还真不错。 品到这里,顾迟年点点头:下功夫了。 他又慢踱到办公桌旁。翻翻手机,点的瓜子外卖还有5分钟送达,他傻侄子顾奕说待会要来。 看到这里,顾迟年一脸贼笑,反正他哥交给他的家族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顾迟年要专心磕瓜子。 江野:抓住人的第一步,就是抓住他的胃。[坏笑]一群笨的,玩得过我?[好的] 顾迟年:深藏功与名,坐等看大戏。[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3章 我是椰树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