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会,各界名流到场,但郁岫却打算提前离场了。
“刘旭。”走之前,他问着,“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
这段时间,云白被郁岫锁在别墅里,甚至是锁在房间里,根本见不到人。
一丝迟疑闪过眼底,刘旭扯扯嘴角,聊着:“你开心就行。”
坐上车后,透过车窗,外边的夜景,格外静默。
一栋别墅黑着灯,向上望去,唯独顶楼的一间房内亮着。
“有时候在想,”空调热风打着人脸,郁岫忽而感慨起来,“为什么要把人单独留在家里呢?”
他的目光转向刘旭,跟针一样刺进眼中。
“你觉得他喜欢什么啊?”郁岫问着。
沉默半刻,刘旭答着:“年轻,玩呗。”
“谁这个年纪不喜欢玩。”说到这里,他讥讽地笑了一声,“所以我说,你天天这么困着他,有好好看看他的样子吗?你觉得有意思吗?”
臭小子就是喜欢玩啊,喜欢自在。在刘旭眼里,云白从不应该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规矩束缚。
但郁岫却跟他说:
“你不懂他。”
从前门进入,室内漆黑一片,又好像散着凉风,冷冷清清的。开灯后,客厅那片的沙发和地毯都被换掉了。
寒气从地下室翻涌上来,卷入一层。
不知为何,刘旭在这精致的室内装修中看出了一点破败。走上楼后,他第一次来到这栋建筑的三楼,一间房间门前,零落着断垣残壁。
房间灯开着,里面奚落着点闷闷的声响,有点难听。
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郁岫径直跨入了房间之内,光打着他的脸,将脸照地苍白。
房间内空无一人。
声音从半掩的衣帽间内传出。推开暗门后,地毯上淋着血,一个大男生坐在地上掩面抽泣着。
目光扫去,宽敞的衣帽间一片凌乱无序,衣服散在地上,相当一部分抽屉被扫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劫了。
忽略地上崩溃的人,郁岫又转身去了浴室。
台面洗手池中蓄着水,水里沉着一对黑色耳钉。淋浴门开了,空荡荡的空间,连水汽都被蒸干了。
房间内空无一人。
人跑了。
郁岫仅仅出门两三个小时,云白就跑了。
“怎么?你放他出去玩了?”
点了根烟,刘旭忍不住调侃起来。他屈了点腿,坐到了床边,一脚踹开了地上那个早已失灵的电子脚铐。
他早就跟云白说过了:“使劲跑。”
臭小子太聪明,能懂他的话。
刘旭话里的意思就是:一个人,使劲跑。
而插局的苏屿不过是,妥协的意外。
看到这里,刘旭一口把烟抽尽,又垂头看着地面,面上完全喜色。
臭小子太聪明,所以他刘旭跟臭小子玩得好。
“刘旭,是不是觉得特别高兴?”面前,原本沉默的郁岫突然笑了出来,“做了这么多,他还是没选你。”
他叹了一声,
“你真可怜。”
这一句,郁岫同样送给衣帽间里那个头破血流的傻逼。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云白和那个傻逼在一块?”
整个建筑突然亮堂起来,是外面突如其来的车灯照亮的吗?刘旭忽然发现建筑被几辆黑车包围了。他站起身,跟着郁岫去了隔壁设计室。
郁岫拿了只笔记本电脑下楼了,楼下客厅围着相当多穿着黑衣的私家雇员。
不该这样。
“你说得对。云白想出去透透气。”郁岫打开了电脑,屏幕白光打上他的脸,“那就去。但是,”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靠进了那单人沙发之中。
今晚,一身白西服的郁岫格外扎眼。
慢慢地,刘旭坐进了旁边长沙发之中。沙发被换成了黑牛皮材质,脚边的地毯又厚又闷,也是黑的。
他缓缓摇摇头:
“他得学会,跟我说一声。”
“当初你把云白的车给我了。”郁岫提及往事,“我在上面装了追踪器。”
建筑,沉闷啊,刘旭手捂上脸,喘不上气。
听到这里,他骂了句脏话。骂完后,他的眼皮抖了起来。他看着那个笔记本电脑向他转来,上面的一个红点,移动的速度很快。
“这段时间还挺累的。”郁岫的眼下挂着点青黑,“忙着跟人商量,在什么时间段,能把路封一会。”
很快,电脑屏幕上的红点调转位置,但在驶出一段距离后,又不动了。
过了几分钟,一个电话打上郁岫手机。刘旭隐约听见说:
“人,弃车了。”
郁岫放下手机,朝刘旭感叹了一句:
“聪明。”
很快,刘旭裤口袋中的手机震动几下,随之震动的是,郁岫放在茶几上的那只手机。
“看看给你发了什么?”郁岫微笑着。
点开软件后,是那个臭小子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别担心。】
看着这几个字,刘旭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地毯很厚,手机安然无恙。
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新的红点。那手机是郁岫还给云白的,只要他敢朝人发一条消息,立马就能定位到。
“周到。”郁岫点了点头。
但没过多久,红点消失了。
显然,云白把自己的手机砸了个稀碎。
刘旭吸了几口气,他真的服了这个臭小子。
人这下彻底难找了,没人知道云白会到哪里去,他为了不回来,甚至要陷入颠沛流离。
虽然暂时脱不开B市,
但,至少有转机。
“够狠。”郁岫由衷赞叹起来。
“这种人,我还真舍不得放他走。”他转而问着刘旭,“再问你一遍,云白到底喜欢什么啊?”
盯着那双狠色的眼,刘旭都懒得回答郁岫。
还不够明显吗?
都这样了,云白仍旧没选择回来。
郁岫根本困不住他。
“最近新闻的事情,多谢帮忙了。”郁岫双腿交叠,忽而聊着,“就是……我把那条项链给他了。”
刘旭知道郁岫在提什么,那条价值连城的红宝项链,闹出的人命,那家人坚持要打的官司,还有压下的社会新闻。
郁家,是个庞然大物。
“我跟云白说,他留下来,项链就是他的。”
刘旭知道,这种说辞就好像在跟云白说,只要他留下来,两个亿就是他的。
但云白,没留下来。
电脑屏幕上重新出现的一个红点不断闪动,移动速度很快——
云白还是选了,
他选了带走两个亿。
可是谁能拒绝这么多钱呢,这个命题实在太残忍了。
一种无力感于刘旭心中升腾,他看着面前的郁岫,认识了七八年。
现在一看,那张脸真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了。
陌生到刘旭冲上前要给郁岫那张脸上留下一拳。他被人拽住了,那群人拉着他,不让他动弹。
他丫的,刘旭还把自己手机砸地上了。
他想扇死自己。
···
冷色桥面上,一位青年站立于上。他斜挎着一只沉包,白气不断从他口中透出。
这段时间真是清瘦不少,背着个包,云白有点体力不支了。
红色机车太显眼,回A市的高速被封了,拆开手机的时候,云白发觉里面的东西不太对。
他找了家小卖部,把手里最后的钱换成了零散现金。
现在的他,背着个沉包,携带着巨额财产,还是被困在了B市。
“嘶……”
冷风刮着他的头发,云白摸了摸放在他衣服口袋里的东西。他皱了皱眉,说了个名字:
“郁岫。”
又一次的,云白感到了人生的不公。
“凭什么。”
有些东西,有人天生拥有,却还要来践踏那些努力争取的人。
云白一直觉得世界荒谬,但是,
凭什么。
他拉开包的拉链,取出了那个漆面的沉盒子,沉包轻了不少。
打开后,里面的红宝石艳得在滴血。
人命的血。
盒子重新合上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云白闭了闭眼,眼皮传来热意。
桥面穿梭车辆,这次玩得有点大了。
这段日子,他时而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想了挺多。
其实云白喜欢的东西有很多,有些梦寐以求的要生出扭曲的执念,但回头再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天平之上最后一个砝码,郁岫认为他云白一定要带这个东西走。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了声。
云白放声大笑起来,他从未这么笑过,感觉很爽。但这样笑起来的话,他的模样应该不好看吧。
江面漆黑,江水冲开冬日的薄冰,重又奔腾滚滚。
这只沉盒子太重了,云白将手伸出桥面。
这只沉盒子太重了,他一不小心脱了手。
盒子坠入江中,或许沉底,又或许顺江而走。
找到它的人,一定会欣喜若狂。
立于桥面的青年笑容恣意,眼中闪光,倔强不息。
他拉上背包拉链,转身而去,投入夜色之中。
背包肩带硌得他肩膀疼,但没刚才那么疼了。
他重新将手放入暖意的口袋之中。
算算背包里的东西,应该够他在A市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了。
独自行走于桥面,云白时常觉得身边那些人很多脑子已经坏掉了,可……
他应该还没烂到这种程度。
所以,
两个亿,快去找吧。
他云白有更喜欢的东西了。
疯狂摸文!摸爽了摸爽了!
预警!
后面可能还是有点虐虐的。[让我康康]
俺很恶俗。[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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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你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