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时,第一缕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光。
窗外的天空从浅灰慢慢染成淡蓝,远处的楼宇轮廓渐渐清晰,偶尔有早起的鸟儿掠过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楼下街道的轻微车流声,把寂静的清晨搅得有了生气。
一阵微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点清晨的凉意,还卷着一片轻飘飘的蓝色羽毛——羽毛边缘泛着浅光,像昨晚消散的那只蓝鸟留下的痕迹,慢悠悠落在床边的地毯上,轻轻晃了晃便停住了。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年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急切:“许宁!陈夏!你们醒没醒?陈夏好点没?”
许宁刚整理好书包,听见声音立刻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年尘顶着一头炸开的白发,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任务清单,眼睛先往房间里瞟,看见靠在床头的陈夏,才松了口气:“夏哥,你咋样?昨晚没发烧吧?我还以为你要生场大病,耽误今天的植物园任务呢!”
许宁侧身让他进来,点点头:“好多了,昨晚睡了一觉,没再头晕。”他说话时,黑色耳钉在晨光里闪了闪,手指还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昨晚纹身的灼热感没再出现,却总让他记挂着。
陈夏其实刚醒没多久,他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脖子上的银链,脑子里还在想许宁腰侧的纹身——那藤蔓绕着白花的图案,越想越觉得熟悉,却始终抓不到记忆里的碎片。
听见年尘的话,他才回过神,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没事了,能去任务。”眼角的痣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眼底藏着一丝没散的疑惑。
年尘一听,立刻把手里的任务清单递过去,脸上笑开了花,虎牙都露了出来:“太好了!我跟你们说,刘老师昨晚发的任务清单,第一步就是去植物园认十种植物,还得拍照记录!咱们得早点去,抢个好位置,省得跟其他班挤在一起!”
他指着清单上的字,手指点得纸张沙沙响,“你看你看,还要写观察笔记呢,幸好我带了笔记本!”
许宁凑过去看清单,陈夏也慢慢坐直身体,目光落在清单上,却还是忍不住走神——昨晚瞥见的纹身画面又冒了出来,冷白皮肤上的墨色藤蔓,末端那朵没完全绽开的白花,像印在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想啥呢夏哥?”年尘注意到他的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不走食堂的早餐就没热乎的了!我听说今天有玉米粥和肉包,去晚了可就被抢光了!”
陈夏被他晃得回神,皱了皱眉,把脑子里的纹身念头压下去,起身拿起书包:“走了。”他动作利落,银链在晨光里闪了闪,链尾的吊坠依旧藏在衣领里,看不真切。
三人往食堂走时,走廊里已经有不少早起的同学,三三两两说着话,手里都攥着任务清单。
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年尘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在碎碎念:“我跟你们说,等会儿去食堂,我要拿两个肉包,再盛一碗玉米粥,你们要不要帮你们带?”
许宁跟在后面,看了眼走在旁边的陈夏,见他脸色确实好了不少,才彻底放下心:“不用,我自己去拿就行,你别拿太多,等会儿吃不完。”
陈夏没接话,只是脚步慢了半拍,目光偶尔落在许宁的腰侧——那里被长袖校服盖着,什么都看不见,可他总忍不住想,那纹身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又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熟悉。
食堂里已经飘满了食物的香味,蒸笼里的肉包冒着热气,玉米粥的甜香混着咸菜的咸香,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年尘一进去就往取餐区冲,嘴里还喊着:“你们找位置!我去拿吃的!”白发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书包上的蓝鸟挂件也跟着颠,活像只着急找食的小兽。
许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帮陈夏拉开椅子:“坐这儿吧,能晒到太阳,暖和点。”他说话时,嘴角带着点浅笑,黑色耳钉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陈夏坐下时,目光又下意识扫过许宁的腰侧,随即赶紧移开,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直到年尘端着三个餐盘跑过来,把肉包和粥往两人面前推:“快吃快吃!吃完咱们赶紧去植物园,争取第一个完成任务!”
热气腾腾的粥雾模糊了视线,陈夏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进胃里,舒服得让他轻轻皱了下眉。
可脑子里的疑惑还没散——许宁的纹身,到底和自己的记忆有什么关联?这个念头像根细小的线,轻轻牵着他的注意力,让他连吃早餐的心思都分了一半。
晨光透过植物园的弧形玻璃穹顶,洒下一片碎金般的光斑,落在翠绿的草坪上,像撒了把星星。
园内早被草木的清香裹满,湿润的空气里混着茉莉的甜、薄荷的凉,还有远处水生区飘来的淡淡荷叶香。
不少学生举着手机围着花丛拍照,镜头“咔嚓”声此起彼伏;有人蹲在指示牌前,手指点着植物名称小声讨论;偶尔有蝴蝶扑棱着彩色翅膀掠过,停在娇艳的月季花瓣上,把热闹的氛围衬得更鲜活。
远处的圆形喷泉正往空中喷着水,水珠落在下方的荷叶上,滚出细碎的光,再顺着叶边滑进池里,溅起一圈圈小涟漪。
年尘攥着皱巴巴的任务清单,在入口处来回踱步,白色的头发被晨光染成浅金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
他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把清单举到眼前眯着眼看,书包上的蓝鸟挂件跟着颠来颠去,嘴里还碎碎念:“第一步要认十种植物,还得写观察笔记……到底先从哪片区域开始啊?是先找前面的花卉区,还是绕去后面的乔木区?万一走回头路浪费时间咋办?”那副纠结的样子,活像在解一道超难的数学题。
陈夏正蹲在花坛边调整相机参数,指尖轻轻拨着相机按钮,屏幕上的画面跟着微调。
听见年尘的念叨,他抬起头瞥了一眼,眼角那颗浅褐色的痣在晨光里格外清晰,语气里满是吐槽:“你生物考试次次年级前三,这次还主动当队长,连这点任务都搞不清?导览图就在你手里攥着,不会看吗?”
说完,他对着远处一丛粉色月季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动作干脆利落,连多余的停顿都没有。
年尘刚想张嘴反驳,许宁就拿着导览图凑了过来。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黑色耳钉在光线下闪着冷光,手指点在导览图的彩色标记上,语气条理清晰:“其实不难,你看,导览图上把园区分成了花卉、灌木、乔木、水生四个区。我们可以按‘花卉区-灌木区-乔木区’的顺序走,每个区找三种植物,最后一种去水生区补,这样路线最顺,还能节省时间,不会走冤枉路。”
他顿了顿,又指着清单补充,“观察笔记要记的‘叶片形状、花瓣数量、生长环境’,我们可以一人记一项,最后汇总,效率能更高。”
年尘凑过去盯着导览图看了几秒,瞬间佩服得连连点头,伸手拍了拍许宁的肩膀:“可以啊许宁!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比我想得清楚多了,还是你靠谱!我刚才光纠结先去哪,压根没想着分工这事儿。”
他眼里满是“果然没看错你”的认可,连嘴角都扬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这时,刘希拿着扩音喇叭从人群里走过来,声音透过喇叭传遍整个园区:“各组注意!上午十点前要提交观察笔记和植物照片,大家别扎堆在一个区域,分散行动,注意脚下的花草,别踩坏了!”
她话音刚落,学生们就拿着相机、笔记本往不同区域走,原本集中在入口的人群瞬间散开,园内的热闹劲儿更足了,到处都是讨论植物名称的声音。
许宁跟着人流往花卉区走,刚拐过一丛开得正盛的蔷薇,就被一片茉莉花吸引了。
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裹着一层薄纱,淡黄色的花蕊藏在中间,风一吹,清甜的香味就飘了过来,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
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软软的,带着点清晨的水汽,目光却悄悄往不远处的陈夏飘去,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弯了点。
陈夏正站在一片向日葵前,手里的相机举到眼前,眉头微微皱着,专注地调整角度。
阳光落在他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出浅浅的阴影,眼角的痣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动了停在花盘上的小蝴蝶——那只蝴蝶翅膀是橙色的,正停在金黄的花盘上吸蜜,翅膀偶尔轻轻扇动一下。
直到确认角度刚好,他才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后,才轻轻松了口气,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依旧是那副冷淡却认真的模样,连眼神都没从相机屏幕上移开,还在仔细检查照片有没有拍糊。
年尘在旁边看了会儿,坏心思又冒了出来。他悄悄绕到陈夏身后,脚步放得极轻,生怕被发现。
走到近前,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夏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故意装出“告状”的语气,还带着点夸张的委屈:“夏哥,你快看许宁!他蹲在茉莉花那儿半天了,就盯着花看,手里的笔记本都没打开,根本不做任务,这明显是偷懒啊!咱们都开始拍向日葵了,他还在那儿摸鱼!”说着,他还偷偷指了指许宁的方向,眼里藏着狡黠的笑,肩膀都快憋不住抖动,却还故意板着脸,装出很严肃的样子。
陈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许宁正拿着笔记本低头记录,手里还夹着一支笔,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明显在认真写观察要点,偶尔还抬头看一眼茉莉花,确认记录的特征对不对。
他转过头,白了年尘一眼,语气里满是无语,连眼角的痣都跟着动了动:“我看偷懒的人是你吧?任务清单上你才填了一种植物的名字,就先操心别人了。许宁那是在记录,你没长眼睛?”
年尘被戳穿,也不尴尬,反而嘿嘿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伸手挠了挠头:“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活跃活跃气氛!咱们仨一起做任务,肯定快得很,不用着急!”
他说着,趁陈夏不注意,一把抢过相机,假装帮忙拍照,镜头却故意歪到一边,还对着天空按下快门,拍出来的照片里只有几片云,连向日葵的影子都没有。
陈夏一看屏幕,眉头立刻皱得更紧,一把夺过相机,重新调整角度,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别瞎捣乱,拍砸了还要重拍,浪费时间。”
他手指快速操作着相机,眼神又落回向日葵上,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年尘。
“知道了知道了!”年尘嘴上应着,却还是偷偷往许宁那边瞟。
正好许宁抬头往这边看,他赶紧冲许宁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还挤了挤眼,心里嘀咕: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你们多对视几眼,可不能浪费!等会儿再想个办法,让许宁帮陈夏拍张照,这样俩人就能多说话了!
他越想越开心,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又凑到陈夏身边,假装看相机屏幕:“夏哥,你拍的这张向日葵真好看,比我拍的强多了,等会儿也帮我拍一张呗!”
植物园外的石板路上,晨光把路边的梧桐叶照得透亮,风一吹,叶子“沙沙”响,还卷着几片落在地上。
陈夏举着相机,镜头对准年尘——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白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双手比着夸张的“耶”,脸上笑开了花,连虎牙都露了出来。
“好了没啊夏哥?我这姿势都快僵了!”年尘催了一句,还故意晃了晃肩膀。
陈夏皱了皱眉,眼角的痣跟着动了动,按下快门:“别乱动,拍糊了重拍。”话音刚落,相机屏幕里就定格了年尘咧嘴笑的样子,背景里的槐树和阳光衬得画面格外亮。
年尘凑过去看照片,立刻拍了下手:“绝了!夏哥你这技术,比许宁厉害多了!”他话锋一转,偷偷瞟了眼不远处正在整理笔记的许宁,压低声音对陈夏说,“不过夏哥,你看你都帮我拍了,也该让许宁帮你拍几张啊!他拍照也不差,而且你站在那边的花丛前肯定好看,就当留个纪念呗!”
陈夏本来想拒绝,可年尘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还挤眉弄眼:“就一张!拍完咱们就回去跟许宁汇合,不然等会儿刘老师该催了!”
陈夏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年尘立刻跑去找许宁,隔着几步就喊:“许宁!快过来帮夏哥拍张照!他不好意思开口,让我来跟你说!”
许宁放下笔记本,快步走过来,黑色耳钉在光线下闪了闪,接过陈夏递来的相机,笑着说:“想拍什么角度?那边的月季花丛挺好看的,要不要去那边拍?”
陈夏刚要点头,突然冲过来三个穿着花衬衫的男生,为首的染着黄毛,耳朵上穿了好几个耳洞,伸手就抢过许宁手里的相机。
许宁的表情瞬间冷下来,眼神沉了沉,往前走了一步:“把相机还回来。”
年尘在旁边看懵了,挠了挠白发,忍不住吐槽:“不是吧?这地方怎么还有这种人啊?抢相机干嘛?”
陈夏攥了攥拳头,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声音不算大却很坚定:“追!”
三个黄毛见他们要追,撒腿就跑,花衬衫的衣角在风里飘着,其中一个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许宁、陈夏和年尘立刻跟上去,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噔噔”响。
可那几个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往植物园后侧的铁门方向跑——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铁门锈迹斑斑,还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他们想干嘛?”年尘喘着气,白发都跑乱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为首的黄毛“哐当”一声关上了铁门,还从外面扣上了铁锁。
三个男生扒着铁门,冲里面咧嘴笑:“想拿相机?下辈子吧!”说完,就嬉笑着跑远了。
许宁伸手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他皱着眉,手指按了按脖子上的纹身,语气沉了下来:“这门是锁死的,一时半会儿打不开。”
陈夏盯着紧闭的铁门,眼角的痣绷得紧紧的,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信号格是空的,这里竟然没信号。
年尘靠在铁门上,喘着粗气,吐槽道:“这都什么事儿啊!拍个照还能遇到抢东西的,还被关在这儿了,刘老师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阳光透过铁门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三人站在里面,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小路,一时没了头绪——相机被抢,手机没信号,还被困在这偏僻的地方,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