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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九章

作者:江南怜雨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曾钦宁肩头的刀伤虽未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加之受惊,情况颇为凶险。陈太医忙碌了整整一夜,才勉强将伤势稳定下来,言明需好生静养,切忌移动和情绪波动。


    接下来几日,靖安侯府的重心仿佛都倾向了听雪轩。李既白几乎将所有的关注和精力都投在了那边。他亲自过问每一剂汤药,吩咐厨房变着花样准备补血益气的药膳,甚至会在曾钦宁因为伤口疼痛辗转难眠时,守在外间,直到她安稳睡去才离开。


    府中的下人们皆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眼见侯爷如此重视这位曾小姐,伺候得更是尽心尽力。听雪轩俨然成了府内除主院外最受瞩目的地方,而里院,则在无形中被衬得有些冷清。


    黎昭月自然感觉到了这些异样,她尽量不去听外面的动静,也不去打听听雪轩的消息,全当这是二人计划之内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曾钦宁是在为李既白办事时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望一番。她刻意选了一个李既白通常会在前院处理公务的时辰,带着一些上好的血燕和补品,去了听雪轩。


    院中的丫鬟见她来了,连忙进去通传。黎昭月刚踏入院门,便见李既白从正屋里掀帘而出。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面容带着几分倦色,显然昨夜又守得晚了。


    “你怎么来了?”见到她,李既白似乎有些意外,脚步顿住。


    “我来看看曾小姐。”黎昭月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将手中的礼盒递给旁边的丫鬟。


    李既白点了点头,侧身让她进去:“她刚喝了药,精神好些了,你进去看看吧,别说太久话。”


    黎昭月走进内室。室内药味浓郁,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曾钦宁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见到黎昭月,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曾小姐有伤在身,不必多礼。”黎昭月快走两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多谢夫人挂念。”曾钦宁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惶恐,“这次……是钦宁无能,连累侯爷和夫人担心了。”


    “无妨,你也是为大局受伤。”


    黎昭月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目光扫过她裹着厚厚纱布的肩头,“安心养伤便是,府中什么都不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夫人仁厚。”曾钦宁低垂着眼睫,“侯爷……侯爷他因为我的伤,耗费了许多心神,钦宁心中实在难安。”她这话说得恳切,仿佛真的只是因为拖累了李既白而感到愧疚。可听在黎昭月耳中,却带着一种微妙的,宣示着李既白对她有多么重视的意味。


    黎昭月正要开口,帘子又被掀开,李既白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床边,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然后伸手替曾钦宁掖了掖有些滑落的被角,动作熟练。


    “药刚好,趁热喝了。”


    “有劳侯爷。”曾钦宁轻声应道,目光飞快地扫过站在一旁的黎昭月,略显局促。


    李既白这才像是想起黎昭月还在似的,转过头对她道:“太医说这药需得按时服用,效果才好。”


    像是在解释他为何会亲自端药进来。


    黎昭月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丈夫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子体贴入微,而她这个正妻,却像个多余的旁观者。


    这幅场面,跟前世曾钦宁被她捅了一剑时,真是别无二致。


    她强压下喉头的哽塞,维持着脸上得体的微笑:“既然曾小姐要用药,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几乎是片刻不愿多留,转身就往外走。


    李既白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对曾钦宁道:“你先把药喝了。”随即也跟了出去。


    他在听雪轩的院门口追上了黎昭月。


    “昭昭。”他唤住她。


    黎昭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绷紧。


    李既白走到她身侧,“她那日是为了替我挡开一名刺客掷来的淬毒飞镖,才受的伤。那镖若击中我,后果不堪设想。”


    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光秃秃的枝桠,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侯爷不必向我解释。曾小姐于你有救命之恩,又因公负伤,侯爷多加照拂是应该的。我并非不明事理,心胸狭隘之人。”


    “我知道这几日冷落了你,但钦宁她伤势不稳,我……”


    “侯爷,”黎昭月打断他,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她的眼睛很亮,却像是覆着一层薄冰,“我说了,不必解释。你的决定,你的做法,都有你的道理。我理解,也接受。”


    她说完,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径直朝着里院的方向走去。


    而独自回到里院的黎昭月,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强撑的坚强险些崩塌。


    理解?接受?


    她真的能做到吗?


    当她看到他对另一个女子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和体贴时,当她亲耳听到他为了那人而对她厉声呵斥时,当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被排除在他们的世界时……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黎昭月,你还是不能坦然接受。她心底自嘲着,只要有曾钦宁在,她就不可能不多想。


    信任的一旦动摇,便如同精美的瓷器裂开,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一次次不经意的碰撞,蔓延得越来越深,直至彻底破碎。


    曾钦宁的伤势在精心调养下渐渐有了起色,已能偶尔下床慢慢走动。


    李既白似乎也意识到了前些时日的冷落,来里院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有时会带些新巧的江南点心,或是几本难得的孤本游记,试图逗黎昭月开心。用膳时,也会刻意找些话题与她闲聊,不再只局限于枯燥的朝务。


    这日傍晚,李既白过来昭华苑用晚膳。几样小菜精致可口,都是按他们二人的口味准备的。


    就在这时,听雪轩的一个小丫鬟神色匆匆地跑来,在门口被云舒拦住。小丫鬟焦急地低声说了几句,云舒脸色有些为难,但还是进来禀报:“侯爷,听雪轩的姐姐来说,曾小姐晚膳只用了几口清粥,说是胸口发闷,没什么胃口。”


    李既白闻言眉头微蹙:“可请太医看过了?”


    “说是午后陈太医刚来看过,脉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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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许是躺久了气血不畅的缘故。”云舒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既白站起身,对黎昭月道:“我去看看。”


    看着他毫不犹豫起身的动作,黎昭月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


    在他即将踏出门时,她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涩意和尖锐:“侯爷对曾小姐,是否关心得……太过细致了些?府中下人众多,太医也常来常往,何须你次次亲力亲为?”


    她知道自己这话带着浓重的醋意,不够大度。可连日来的委屈,憋闷以及那种被排除在外的孤立感,在此刻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冲垮了她理智的堤坝。


    她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态度,一个清晰的界限,不然她就是前世那般什么都不问直接开打的疯婆子了。


    李既白脚步顿住,霍然转身。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紧紧盯住黎昭月,里面翻涌着诧异和不解,以及被质疑后升腾而起的不耐烦。


    “你这是什么话?”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钦宁她孤身一人在京,举目无亲,如今又因我而身受重伤,至今未愈。我作为主家,多关照她一些,询问她的病情,有何不对?”


    他朝她走近两步,“我以为你经过上次,已经能明白其中利害,理解我的不得已,体谅钦宁的付出和牺牲。大局当前,些许个人情绪本该搁置一旁。”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雨点,砸在黎昭月的心上,仿佛她只是无理取闹一样。


    李既白看着她褪去血色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唇瓣,丝毫没有留情,语气愈发沉冷,“没想到,你竟还是如此,小心眼。”


    “小心眼”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又快又狠地刺入了黎昭月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曾对她许下守护誓言的男人。


    她全然没料到,李既白会拿以往的痛处来刺激她,这是她幼时最不愿面对,也是最不堪的一面。可这个男人,却无所谓地说了出来。她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理解和体谅,在他眼里最终都只归结为这三个充满鄙夷的字眼。


    委屈和绝望将她淹没,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又酸又痛,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质问他,想将满腹的愤怒都吼出来,可张了张嘴,却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所有的言语都无力地溃散开去。


    她只是死死盯着他,眼圈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掉落。


    李既白看着她这副模样却别开了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识大体,顾大局……”


    “侯爷不必再说了。”黎昭月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你去吧,别让曾小姐等急了。”


    这话,是彻底的失望和心灰意冷。


    李既白没有犹豫,转身大步离开。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黎昭月无力地伏在冰冷的桌面上,肩膀剧烈颤抖着,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衣袖。即便经历过一次,她竟然还是这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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