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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

作者:江南怜雨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蒙着层浅灰,雨也悄悄落了下来,细如牛毛,飘在窗上,晕开点点湿痕。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润气息飘来,仿佛停留在黎昭月的发丝上。


    她端坐着用早膳,李既白放下竹筷,似是犹豫很久才道:“祖父那边递来消息,说他老人家近日染了风寒,精神不济,甚是挂念你我。”


    他看着她,“你可愿随我回老宅一趟,探望祖父?”


    黎昭月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李英明,靖安侯府的老太爷,李既白的祖父。前世,这位老人是侯府里少数给予她真诚温暖的人。李既白父母早亡,由祖父一手带大,而她幼时因常找李既白而来往李府,也深得李老爷子喜爱。


    她如愿嫁入侯府时,老爷子更是待她如亲孙女。可后来,李既白与曾钦宁的事闹到明面上,老爷子却因过于愤怒,心悸而亡,她心中便始终存着这份愧疚。


    “祖父病了?”她眉头微蹙,语气关切,“医治了吗?”


    见她如此反应,李既白有些意外,“陈太医看过了,说是年纪大了,偶感风寒,需好生静养。只是老人家念旧,总惦记着看我们。”


    “那我自然该去。”黎昭月站起身,吩咐云舒,“把我库房里那支上好的老山参找出来带上。”


    李既白看着她忙碌吩咐的背影,眸光微动,终是化为一抹复杂的暖意。


    李府老宅不如靖安侯府奢华,却更显古朴厚重,一草一木都透着岁月的沉淀。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他们,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侯爷,夫人,你们来了。老太爷念叨一早上了!”


    穿过熟悉的回廊,刚踏入院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屋内,须发皆白,精神略显萎靡的李英明正靠在榻上,由小厮伺候着喝药。


    “祖父。”李既白快步上前,接过药碗,亲自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地喂到老人嘴边。


    黎昭月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动。无论李既白对外如何冷酷算计,对这位将他抚养成人的祖父,他的孝心从不掺假。


    “祖父。”她跟上前,脸上满是担忧与亲切。


    李英明看到他们,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推开药碗,笑着招手:“昭月来了!快,到祖父这儿来!”


    黎昭月赶忙握住老人那布满皱纹的手:“祖父,您感觉好些了吗?听说您病了,我心里着急得很。”


    “好孩子,祖父没事,就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李英明拍着她的手,目光在她和李既白之间转了转,“看到你们一起来,祖父这病就好了一大半!”


    李既白将药碗放下,走到黎昭月身侧,极为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黎昭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做出倚靠的姿态。


    李既白搭在她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俯身,营造二人亲密的画面,“祖父放心,我们很好。”


    他顿了顿,“只是昭昭性子静,平日不爱出门,孙儿公务又繁忙,未能时常带她回来探望祖父,是孙儿的不是。”


    黎昭月面上也配合着,露出羞涩与理解的浅笑:“既白他公务要紧。我在家中一切都好,祖父不必挂心。”


    她这一声“既白”,叫得自然又亲切。


    二人以为这番下来简直完美,可听到的却是老爷子的一声叹息。


    “昭月,既白是不是对你不好?”这话,黎昭月还有方法应对,可李英明的下一句却让她的防线差点崩塌。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从前快乐,无拘无束,但现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并不开心。”


    他说着,忽地从右侧将鞭子取出,那是在伺候家法时才嫌少会用到的工具,“孽障,还不跪下!”


    鞭子略过黎昭月,实实在在地落在李既白身上,肩头震出一道痕迹。


    就在第二道鞭子挥来时,黎昭月挡在了李既白面前,眼眶发红,“祖父!”


    她回头瞥了眼正准备跪下的男人,瞪了他一眼,“既白待我很好,我现在也很幸福,因为我的愿望一直都是想嫁给他,祖父您不是知道吗?”


    李英明摇了摇脑袋,捂着心口:“昭月,你不必替他解释。你拒婚的消息我听说了,还有你身上那股忧伤,以往我从未见过……”


    黎昭月抿着唇,她知道李英明的身体是吃不消如此动怒的,她必须彻底打消他的疑虑,否则很有可能提早让那个悲剧发生。


    “阿公,昭月今年17,还去西境锻炼了三年,自是成长不少,不像以往那般顽劣。”她说着,含情脉脉地回过头,紧紧拉住了李既白的手。


    “我对既白的感情更是您看在眼里的,及笄那天只是我闹了点脾气,一时气话,但我同既白之间是没有隔阂的。”她说着,仿佛二人真的是如此生活,“况且,如果他敢待我不好,我的毒箭会替我收拾他的。”


    黎昭月说完面上浮现笑容,这话她说的不假,她做好了与李既白同归于尽的打算。


    “祖父,孙儿今日对您立誓,我李既白定护昭月周全无虞,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也定与她和睦相守,不违今日之言。”李既白说着直直跪下,目光不闪躲,不逃避,那份专注的神情,无不感受到他的诚恳。


    这戏做得十足。黎昭月几乎要为他这炉火纯青的演技拍手叫好。


    她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同样蕴含着情意,“我们二人,携手共进。”


    那一刻,在李英明双目含泪的视线里,他们仿佛真的是一对恩爱不移的夫妻。


    李英明精神不济,又拉着黎昭月说了很多交代的话。黎昭月亲自伺候他躺下,为他掖好被角。老人握着她的手,喃喃道:“昭月啊……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声音渐低,沉沉睡去。


    看着他安睡的容颜,黎昭月心中五味杂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演好这场戏了,至于感情破裂的事,只要李既白不主动,她自不会打破这已久的氛围。


    她与李既白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房间。走在老宅寂静的回廊上,方才那虚假的恩爱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谢谢你。”


    黎昭月脚步未停,“侯爷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让祖父担心。毕竟,他也是我的长辈。”


    李既白脚步一滞,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阳光透过廊下的雕花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看似交叠,实则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李既白离京的次日,黎昭月心中记挂着与沈牧的联络,以及如何接触孙毅之事,想去那日与沈牧相见的墨韵书局附近再看看。


    行至静心茶楼附近,黎昭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这清雅的所在。正是午时,茶楼客人不多。就在她准备继续前行时,眼角余光瞥见二楼临窗的一个雅间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独自斟茶。


    素衣布裙,身姿纤弱。曾钦宁?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巧合地坐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黎昭月脚步一顿,心中疑窦丛生。李既白刚离京,她便独自出现在这离靖安侯府不远的茶楼,是巧合,还是刻意?


    就在黎昭月犹豫是否要避开时,雅间的曾钦宁仿佛心有所感,抬起眼眸,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街上的黎昭月身上。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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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钦宁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对着她,极轻地颔首示意,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


    那是一个明确的邀请。


    黎昭月蹙眉。是陷阱?可她若想对自己不利,似乎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心中那份对真相的渴望,以及曾钦宁与李既白之间那层神秘的关系,驱使着她做出了决定。


    “云舒,你在楼下等我。”黎昭月吩咐着,抬步走进了静心茶楼。


    推开雅间的门,茶香袅袅。曾钦宁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等候多时。


    “夫人,请坐。”曾钦宁语气平淡,为她斟上一杯新茶。


    黎昭月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动那杯茶,“曾小姐特意在此等我?”


    曾钦宁抬起眼,没有回避:“是,也不是。民女只是猜测,夫人或许会经过此地。”


    “你怎知我会经过?”


    “夫人心系兄长,暗中查访,墨韵书局是沈牧先生的联络点,夫人既已去过一次,再次前来附近打探消息,并不奇怪。”曾钦宁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却让黎昭月心中骇然。


    “你监视我?”黎昭月的声音冷了下来。


    曾钦宁摇了摇头:“并非监视。只是侯爷离京前,吩咐民女务必确保夫人安全,故而……对夫人的动向,略有了解。”她说得意味深长。


    黎昭月心中冷笑,“曾小姐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曾钦宁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澄澈的茶汤洒落,“夫人可知,民女为何会留在侯爷身边?”


    不就是因为觊觎自己的位子?


    黎昭月按捺住性子:“不知。”


    “报恩。”曾钦宁的回答简洁有力,“曾家灭门,是侯爷救下了我。”她抬起眼,目光澄澈:“所以,夫人,我也只是帮侯爷做点,不是明面的事。”


    “哼!曾家乃商贾世家,现依然活跃在各大州内,你撒起谎来倒不心慌!”


    “这当中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信与不信,全在夫人。”曾钦宁并不急于说服她,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民女今日在此等候,除了告知夫人部分真相,还想送给夫人一个机会。”


    “机会?”


    “一个可以亲眼看到部分戏码,或许还能找到救您兄长线索的机会。”


    曾钦宁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股神秘的意味,“明日卯时的葬岗,夫人不妨前去一观。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为何是乱葬岗?谁会在那里?”


    “夫人去了便知。”曾钦宁站起身,似笑非笑地行礼,“民女言尽于此。夫人若信,便去;若不信,便当民女今日未曾出现过。只是,错过此次,或许时机,便要晚上许多了。”


    说完,她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般离去,留下黎昭月对着那杯凉透的茶,惊疑不定。


    曾钦宁的话,半真半假,如同迷雾。


    去,还是不去?


    若去,无疑是踏入一个未知的局,生死难料。若不去,万一真如她所言,是救二哥的关键……


    黎昭月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最终,对兄长安危的担忧压倒了对风险的恐惧。


    她站起身,目光变得坚定。无论这是陷阱还是机遇,她都必须去闯一闯。至少,她要亲眼看看,李既白和曾钦宁,到底在演一出怎样的戏。


    她下楼找到云舒,“立刻回去找启二,告诉他,明日卯时,我需要他带人在乱葬岗外围接应……”


    黎昭月知道,明日清晨,等待她的,将是一场吉凶未卜的冒险。而这场冒险的背后,或许隐藏着她一直苦苦追寻的,关于李既白,关于所有阴谋的,第一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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