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时,林沫沫已在后山练剑两个时辰。寒来暑往,六年过去,她指尖的薄茧磨了又褪,褪了又起。剑穗上的银铃被剑气震得哑了声,内力在周身中流转时,竟能让脚边的草叶上的露水凝结成冰又转瞬消失——这般深厚修为,早已不逊于掌门。
一套《流云十三式》也使得出神入化,剑尖挑起的晨雾能凝成剑花,落地时却只在枯叶上留个浅痕。轻功更是精进得惊人,足尖点过雪地无痕,身形掠过时连鹰隼都难追其影,这已经真正的达到了踏雪无痕。
若论真实战力,她与掌门对招已能拆到百回合外,所差不过是多年的临阵杀敌的经验。只是这份实力,除了后山的晨雾与空间里的蒲团,再无人知晓。
六年里,平日间她只须用朝月派基础剑法,右手执剑时总在关键时刻“失了准头”——与艾渂切磋,铁剑碰撞时故意泄去三分力,让对方以为能险胜半招;面对罗擎与丁月琴,更是将内力压得牢牢地,不露分毫。唯有被步步紧逼时,才稍稍展露接近丁月琴的剑法水平,剑尖在对方衣袖上划出道浅痕便收势,惹得丁月琴常冷笑“绣花枕头”。
岁月流转,她藏住了剑招,却藏不住骨子里的锋芒。随着身形渐长,不仅武功精进,那张曾带着稚气的脸庞也长开了,眉如远黛,眸若秋水,纵是荆钗布裙,也难掩风华。这般优秀,自然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刺。
赏花宴上,她无意间抬手掠发,腕间银钏晃过阳光,便引得几位外门弟子频频侧目。艾渂更是来得勤了,今日送支玉簪,明日递盒蜜饯,林沫沫却只将东西原封不动退回——她见过太多因美貌而来的觊觎,这些人的心思,早在她初入山门时就看透了。
及笄那年七夕,洛水边花灯如昼。
艾渂执起她的手腕,将一个嵌着红宝石的镯子往她腕上套,她却轻轻避开,指尖在他手背上点了下——那是《流云十三式》的卸力诀,既没伤他,也表明了心意。“艾师兄,剑法尚未大成,无心他事。”艾渂脸色青了半日,将镯子狠狠掷入洛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角。
此后数月他杳无音讯,再出现时,却总在演武场“偶遇”她,切磋时剑锋总擦着她的衣襟而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怒和恨意。林沫沫也不示弱,铁剑翻飞间总能划破他的一处外衫,既没撕破脸皮,也没让自己吃亏。
真正让她惊惧想要离开朝月派的,是那个深秋的雨夜。
她为查找一本剑谱中剑招前往藏书阁,却见窗缝透出微弱的烛光。守阁长老夸她和罗擎都是勤奋的,那时她并没有在意。等进了藏书阁后,走近了才看到罗擎正对着幅泛黄的图谱临摹,图谱边角画着扭曲的符文,与三年前失踪的张师兄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大师兄强抢民女修炼邪功”的传闻忽然在脑中炸开,她指尖冰凉,浑身汗毛乍起,竭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悄无声息退入暗处,但还是惊惧之下,泄露了气息,惊动了罗擎。
林沫沫骨子里是个越惊惧,越冷静的。
林沫沫面上维持着与往日面对罗擎时一样的神色和态度,虚与委蛇。半柱香后,林沫沫带着找到的剑谱在长老那里登记后匆匆离开。
自那以后,只隔了一天,罗擎竟突然疏远丁月琴,转而对她嘘寒问暖,被拒后便对着同门长吁短叹:“沫沫师妹一心向道,是我唐突了。”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倒像是她负了他。
林沫沫知道,罗擎已经怀疑上了自己,现在正在试探她是不是看到了。
丁月琴本就因师父更看重林沫沫而心存芥蒂,见罗擎“移情”,更是妒火中烧。
那日林沫沫领了门派任务,在药圃摘取照顾药草。丁月琴故意撞翻她的药篓,林沫沫弯腰拾药时,她忽出一掌拍向其后心——掌风刚至,林沫沫在她抬手的一瞬就已察觉,侧身避开,指尖在她腕脉上轻点,丁月琴只觉手臂一麻,掌力便散了。
这一闪一触快得像错觉,丁月琴自此疑心更重,频频试探却总被她轻巧躲过。直到半年后,她在断魂崖撞见黄泉宗弟子追杀林沫沫,眼看林沫沫一个脚滑就要摔下悬崖,林沫沫突然身形凭空扭转一掌拍在地面,借力翻身而起,接下来剑光快得只留残影,三招便逼退强敌。丁月琴躲在巨石后,看得真切:那一瞬间,剑光之凌厉,竟与罗擎平日展示的《惊雷剑法》不相上下。
嫉妒与猜疑像藤蔓疯长。她决定先试探一下林沫沫的实力究竟如何。这场试探,需要罗擎出手。当从丁月琴的口中得知林沫沫深陷危机时展露的实力,罗擎眸色深了些许,不动声色地答应了丁月琴的试探计划。
林沫沫早从丁月琴淬毒般的眼神与艾渂刻意的挑衅中察觉了不对劲,罗擎那若有似无的挑拨和接下来他们的行动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一个月前,林沫沫被掌门召去,掌门给他们安排了任务。林沫沫提着剑一言不发地跟着罗擎和丁月琴、艾渂下了山。
在返程途中,他们果然遭遇围攻。眼看丁月琴和艾渂受伤不轻,罗擎也在苦苦支撑,援军还没到。林沫沫受了伤,但“很幸运”,“只是”伤了左手手臂。他们边打边逃,几乎被逼近绝路。这一刻的“生死关头”,林沫沫扫了眼战力严重受损的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咬咬牙”下一瞬,右手剑执剑“爆发”出与罗擎“相差不远”的内力,剑气横扫,敌人登时倒下了一小半。战斗中,林沫沫几次“匆忙”援救师姐师兄之下,右手伤重以至于不能执剑,于是,她“无奈之下”剑被换到左手,虽然挡住攻击,却连握剑都显得滞涩,速度、力量太弱,根本扛不住几下。
这个时候,罗擎三个对视一眼,肯定了林沫沫果然是在藏拙,眨眼间他们达成了共识:拖延时间,加重林沫沫的伤势。
注意到这三人站位的微妙调整,林沫沫心下冷哼。在这朝月派的六年,她不是白呆的。耳濡目染之下,“演戏”小菜一碟。
援军到来,“伤势严重”的林沫沫当场表演了一个昏迷倒地。
回到宗门,林沫沫借着养伤,在自己院子里“静养”了一个月。
罗擎看穿了丁月琴的心思,便在她面前故作惋惜:“沫沫师妹若肯用心,剑法未必输你,只是……她似乎总藏着掖着。”又转头对艾渂叹:“那日切磋,我见她剑锋明明能伤我,却故意偏了半寸,这般心机,怕是……”话未说完,却已在两人心中埋下毒刺。丁月琴与艾渂对视一眼,一个阴狠的计划悄然成形。
她坐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被艾渂甩袖震落嫩叶的玉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虚无的玉镯印记——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
至于向掌门求助?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掌门罗云虽教她剑法,却也在她某次练剑误伤罗擎时,当着全门的面罚她在思过崖跪了三日。事后又提着伤药来看她,语气温和:“沫沫,你要懂得顾全大局。”那时她就懂了,在掌门心中,她这个弟子,不可以比继承门派的亲生儿子罗擎优秀。若他知晓罗擎修炼禁术,为了门派声誉,只会让她这个“知情人”永远闭嘴。
这朝月派从来不是什么清净地。表面上清规戒律森严,背地里长老们为争夺资源明争暗斗,弟子间为排名栽赃陷害更是常事。她的这位掌门师父,不过是其中伪装得最好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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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罗擎偷练禁术的事,他未必不知,只是捂着盖子罢了。
或许,连那些失踪的弟子,都与这对父子脱不了干系。
争权夺利的手段,她见得还少吗?去年在藏书阁后撞见二长老处理“叛徒”,那人被长剑穿心时,眼睛还直勾勾盯着她藏身的方向。若非她反应快,屏息躲进空间半个时辰,恐怕早已成了剑下亡魂。
她这些年能平安活下来,靠的从不是门派的庇护,而是空间的屏障与自己步步为营的谨慎。
门派里的正义之士?或许有,但绝不会为了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弟子,去得罪手握重权的掌门父子。长老们看重的,从来只有门派声誉与自身利益,她这点微末的冤屈,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林沫沫提前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很多东西她在空间里都有备份。最要紧的银钱、伤药,日常换洗用的衣物,甚至存水的水囊、酒葫芦、还有临时充饥的糕点、瓜果,她都备了些许。
空间里是恒温的。食物放在这里也不会变质,会保持刚放进来的状态。
为什么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明明比外面要快很多,食物放进来却不会坏掉,林沫沫也想不明白。
背上半做样子半真打包的小包袱,林沫沫特意挑着赶着在有两个长老带着弟子来说他们手下有几个弟子要下山做任务的时候去找的掌门,提出自己要下山历练。
两位长老见此就提出了让林沫沫可以跟他们那些弟子一道出发。
掌门同意了。
林沫沫等了半日后,在山脚下等到了长老们所说的九个弟子,以及丁月琴和艾渂。
“小师妹,你要下山历练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丁月琴脸上带着笑容。可在知道他们师兄妹四人之间“情情爱爱”的变故纠葛的知情人来说,尤其听丁月琴所述,林沫沫本就是“不告而别”,丁月琴和艾渂在这个时候碰到了林沫沫,绝对不会有好事。
九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暗地里互相推搡着,最后一位青衣少年被同门推了出来,也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路上两位长老碰到丁师姐和艾师兄说要下山买东西,长老便拜托了两位师姐师兄陪我们同行……”
林沫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拱手行礼,知道以艾渂的难缠程度,自己在短时间内时离开不了的了。
“大师姐,二师兄,日头不早了,还是先出发的好。否则这些师弟师妹要是今天不能赶在日落前完成任务回来,你们可要自己掏钱让他们住客栈的。不过二师兄的荷包向来不缺银子,想来也是不在乎这点银钱的。”林沫沫阴阳怪气完转身就走。
艾渂曾经出于对丁月琴的暧昧心思,每次在两人出门都是艾渂帮丁月琴付钱,丁月琴享受着艾渂的供养,没有拒绝的行动,却用艾渂的供养对罗擎献殷勤。直到艾渂对林沫沫动了心,这份供养就断了。于是,丁月琴就感觉不得劲儿了。
林沫沫自从发现了艾渂对她的心意后就从未接受过艾渂的礼物,更不会接受他的殷勤。
这一番话成功让艾渂和丁月琴感觉浑身刺挠,甚至还有点恼羞成怒。当林沫沫离开后,两人没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他们回想林沫沫这番就怀疑她大约是察觉到他们联手要对她不利,所以干脆地撤身离开。
丁月琴哼了一声,道,“算她跑得快。”又看了一眼艾渂,艾渂便明白他们的计划得暂缓了。
林沫沫骑着从宗门里领的枣红马,提着自己的佩剑迅速远离了朝月派的地盘。
一路溜溜达达,这次独自下山,没有不长眼的烦扰,林沫沫心情到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