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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辱骂

作者:闲闲万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穿过垂须榕树林,踏上青石小径,离笑声渐近,人影也逐渐清晰可见。


    夕阳下,沈映棠与沈映疏依偎在一起笑闹,头上的发钗金光闪烁。


    跟在沈妄身后的墨染瞧得心里直打鼓,沈府没有比六娘子更厌恶自家郎君的人了,府里敢欺负沈妄的家仆,大部分都是受她吩咐。


    他小声道:“郎君,六娘子在,咱们还是不过去了吧。”


    平日为了秦香楼在偏院能过得舒坦些,沈妄都会尽量远离沈映棠,不去惹怒她。但现在看到此景,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他往前行了数十步,又忽地顿住。


    墨染在旁急得抓耳挠腮,不知今日郎君是撞了什么邪。


    折腾一下午,沈映疏换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在小径边上的太湖石缝里钓到了那只王八。王八竟有木盆大小,她惊呼着,跟沈映棠合力才将王八拉上岸。她们带来的瓷瓶装不下,扑腾着差点掉回池子里。


    沈映疏急得直跺脚,一抬头恰好瞥见站在不远处的人,脸上绽开笑容,想也没想扬声道:“喂!家奴,快过来!”她指了指沈妄,又指向地上的王八:“快去找个能装下它的家伙来,要大的,桶或木盆都行!”


    沈妄的眼神一暗,目光从地上那只硕大的王八缓缓移到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错愕与失望直冲心头。


    在声声催促中,他薄唇微抿,一字一句道:“沈、映、疏,我不是你的奴仆。”


    沈映疏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这么凶做什么!前几次见面她见沈妄瘦弱,穿着打扮不好,就连住的地方也甚偏僻,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过。现在仔细瞧瞧,他虽瘦弱却挺拔如松,衣着简朴却轩昂从容,这一身的气度确实不像家仆,难道是寄居在沈家的族亲?


    沈家有不少上门打秋风的远房亲戚,她曾听擒芳说起过,如果真是族亲,倒是她的不是了,也不怪别人会动怒。


    就在这时,沈映棠一个人按不住那王八,抬头想叫沈映疏帮忙,却看见了沈妄,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谁在说话,一瞬间怒气就冒了出来。


    她上前一步,将沈映疏挡在身后,下巴微抬,轻蔑地开口:“不过是个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的‘野种’,你还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沈映疏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去看沈妄。


    沈映棠对沈妄的厌恶毫不掩饰,将“野种”二字,咬得掷地有声。当年若不是他与秦香楼出现,母亲也不会早产,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更不会因此落下病根,一到冬天就咳嗽不停。


    而她,明明是沈府的五娘子,却比这野种还小几个月,大兴城里那些个世家小姐哪个不因此嘲笑她?当着她的面唤她六娘子,是说她连野种都不如呢!


    沈映棠恶狠狠地盯着沈妄:“连咱们府里签了死契、有正经名册的家生子都不如的东西,你也配同我们说话?方才阿弟使唤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倒好,蹬鼻子上脸,还敢出言不逊?”


    顿了顿,眼神仿佛看污秽般上下扫视:“母亲替你取名为‘妄’,就是要你始终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不会忘了自己叫什么吧,鸦奴?”


    那刻毒的话如同鞭子抽在背上,沈妄这些年不知听了多少,却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令人感到尖锐的刺痛。


    他本能地挺直脊背直看着沈映疏,可什么也没等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水榭。


    没人看管,地上那只王八四爪翻腾了一番,最终“扑通”一声掉回了水池里。


    沈映棠发泄完自己的愤恨,回过神来探究地看向沈映疏,问道:“你之前见过他?”


    先前沈妄的那句话表明了两人早已认识,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傻弟弟:“我知道当年你还小,对发生的事不清楚,但我要告诉你,沈妄可不是什么好人,跟他小娘一样,小小年纪就会讨好父亲了,心机深沉且阴狠着呢!”


    说沈妄阴狠,是因为当年发生的一件事。刚开始秦香楼带沈妄上门认亲,沈熵对突然出现的儿子喜之若狂,不顾动了胎气的左氏,坚持要纳秦香楼为侧夫人,并亲自教沈妄读书写字。


    直到沈映疏出世后,沈熵对沈妄的疼爱才淡了些,一心扑在嫡子身上。


    秦香楼为了再生下一个孩子争宠,私下多次让沈妄受伤称病,借此让沈熵留宿在自己的院子,不料被管事嬷嬷发现了实情。


    怕被人揭发,才六岁的沈妄听信了秦香楼的挑唆,趁管事嬷嬷睡着时用枕头闷死了她。


    这件事传到沈熵耳中,他觉着沈妄小小年纪却心狠手辣,对他没有了以前的喜爱,渐渐冷落下来,秦香楼则被关到了偏院。


    想起被沈妄活活闷死的那个嬷嬷,沈映棠至今仍心有余悸,幸好父亲没有轻信秦香楼的话,否则现在被关在偏院的就是母亲了。


    沈映疏看着岸边的垂须榕树发怔,早听不见沈映棠在说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会是那个野种呢?


    这段时间的一幕幕历历浮现,沈映疏既懊悔又愤怒,她竟然讨好伤害过母亲的人!不由恨恨道:“阿姐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话音未落,拔腿就跑,不顾身后沈映棠的呼喊。


    ……


    沈妄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书,对水榭发生的事毫不在意。墨染站在一旁,心中酸涩,六娘子一番话,字字诛心,连他听了都愤怒难当,五郎君只会更难受。


    他走到桌边想倒杯茶给沈妄喝,院门却忽然被人用力撞开,重重砸到院墙上,“哐当”一声巨响,随后是沈映疏的叫骂。


    “野种,你这个骗子,把云锦还我。”


    墨染手一抖,差点摔了茶壶,那云锦和药膏竟是七郎君给的?难怪郎君一直不愿用。


    再看沈妄,他一副早料到会如此的神情,闭上眼睛淡淡道:“去取包袱出来。”


    墨染应喏,赶紧去箱笼里翻找包袱。


    帘子被粗暴地掀起,沈映疏等不及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卑鄙无耻的小人,看我被耍得团团转,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你这个不要脸的骗子!”


    沈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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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地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道:“我骗你什么了?我从未向你索要过什么吧,那些东西不是你自己硬要塞给我的吗?”


    沈映疏哽住,沈妄这话说的没错,那些东西确实是她非要送的,可……那是因为她不知情啊。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在我来时说清楚,反倒眼睁睁看我笑话。”


    笑话?原来在他看来与自己交往是一场笑话。


    沈妄心中冷冰冰的,反问道:“你要我说什么,说感谢你的话吗?感谢把我当仆人,还好心施舍我你不要的东西?”


    “你……”沈映疏送东西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但她才不想跟沈妄解释。恰这时墨染捧着包袱过来,她劈手夺过打开,见到药膏眼睛一眯,拿起来扔到沈妄怀里:“我向来恩怨分明,你帮了我一回,药膏便赏你。但这云锦……”


    说着将云锦狠狠掼在地上,“你不配!我就是绞了、扔了,也轮不到你用,你与你小娘一起欺负我母亲,你们都不是好人!”说完抬脚踩了上去。


    墨染惊呼一声,蹲下身去:“七郎君,这云锦精贵着呢。”沈映疏不让他捡,更用力地踩着。


    没人注意到沈妄听见秦香楼的名字时,握着书本的手骤然攥紧,眼眸变得阴沉。


    在沈映疏说完最后一个字后起身朝她逼近,椅子腿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墨染惋惜好好的料子废了,听到声响抬头,不禁打了个哆嗦。主仆多年,他对沈妄的情绪转变还是能分清的,此时的沈妄显然是怒极了。


    他冲上前紧紧抱住沈妄的胳膊:“郎君使不得,使不得啊!七郎君年幼,他胡乱说的。”若真伤了这位金枝玉叶的七郎君,沈妄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可他身为贴身奴仆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沈映疏也被沈妄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方才在水榭也是这种眼神,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做错事的人,分明是他和他小娘!想到这里,沈映疏昂着头,不服输地回瞪过去。


    对峙片刻,沈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果然,就不该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他抬手推开墨染,弯下腰。沈映疏正准备张嘴再骂,却见他捡起地上的云锦塞到她怀中,然后将她往门外推。


    他的动作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转眼就把她推到了门外。


    沈映疏反应过来时院门已被沈妄从里面关上,还落了门闩。


    他竟然敢动手?


    沈映疏气得胸口涨疼,咚咚捶门:“沈妄,你开门!你这野种,竟然敢推我!我要告诉父亲,让他责罚你!”


    见里面没动静,她更气了,抬脚就往门上踹,可门里的人始终不理她。她只得又踹了两脚出气,走时撂下狠话:“你今后最好避着我走,要是让我看见你,必打得你满地找牙!”


    脚步声渐渐走远,门后的沈妄依旧站在原地,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墨染在他身后看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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