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养了一只小乌鸦而改变。
说是他养,其实他也只是给了点儿钱,钟隐完全自生自灭,他小半年里和钟隐待在一起的时间,掰着手指头数都能数清。
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恍惚,怎么一眨眼时间就从四月来到了八月。
钟隐进入某新兴互联网公司实习后,柏青想跟他见面吃顿饭都难如登天,更别提晚上躺一张床睡觉。
好几次,柏青都想跟钟隐说,我每个月多给你钱,你就在我房子里乖乖待着别乱跑。
可这样的话太不讲道理,因为柏青自己也很忙,忙到每天凌晨回住处,有时看到强打起精神的钟隐,有时看到已经睡迷糊的钟隐,都是在等待着他回家的钟隐。
圈子里其他的花花二代们对此不以为然,他们更换金丝雀的速度很快,小半年时间,柏青认人都快认到脸盲,把金丝雀关笼子这样的小事,他们就更加不放在心上。
“又不是跟人谈恋爱,没那么多讲究。”有一公子哥难得清醒冷静地发言。
柏青当然知道他不是在跟钟隐谈恋爱,但他没有真的想把钟隐关起来。
圈子里基本藏不住秘密,柏青的狐朋狗友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柏青包.养了一个男人,只是不清楚柏青具体包.养的谁。
同.性之好在柏青的圈子里比较小众,毕竟能当上柏青狐朋狗友的二代们,基本都来自封建传统的大家族,但因为柏青“只是玩玩”,二代们没有多排斥柏青这异类。
“你只要在结婚前断干净就行。”某二代在醉酒的间隙拍着柏青的肩膀,“阿青,你可是我很看好的妹夫,我答应我妹要好好盯着你。”
某二代这话说得像征取了柏青的同意,也像是征取了那无辜妹妹的同意。
实际上柏青并没有结婚成家的打算,他家已经有兄嫂传承香火,再不济他那老子也有不少私生子女,怎么掰指头数都轮不上他这个“草包”小儿子担当传宗接代的大业。
柏青的老父亲一直都看不上柏青,对外总是怨怼柏青的出生拖垮了他妻子、柏青母亲的身体,每逢佳节在亲朋好友面前掉两滴鳄鱼眼泪,又在妻子去后数年不娶,表现出他与亡妻的伉俪情深,哪怕私生子女能组成一支足球队,他在圈子里依旧是著名的痴情人,那些找上门让他负责的女人都是放荡的狂蜂浪蝶,不配从柏家拿走一分一毫。
柏青在病弱的母亲身边长到了十岁,那正是刚懂事的年纪,他便早早地洞悉了婚姻的真相。
可惜他没投生成一个女孩,身为男性的他有极大几率继承到父亲的无耻与卑劣。
所以干脆不结婚好了,也放弃掉婚姻之前的恋爱,反正不恋爱不结婚不会死人,但恋爱结婚就不一定了。
他这样的宣言被母亲听到过一次,母亲对他说,凡事不要求绝对。
“对别人宽容些,对自己也宽容些。”
可是妈妈,你对你自己并不宽容。
柏青想不明白母亲的教导,也想不明白自己跟钟隐算怎么一回事。
说他是同.性.恋又似乎冤枉了他,他对钟隐的身子没有太多想法,但说他对钟隐没兴趣,又显得他过分不要脸。
他喜欢待在钟隐身边,也喜欢钟隐的吻。
钟隐不用香水,但柏青总能感受他散发出的幽静的冷香,这让柏青感到平静熨贴。
之前他心里躁郁没着落时,会在母亲的坟前淋一夜冷雨,后来遇见钟隐,他在冷雨夜偎在钟隐身边。
他跟母亲说过他这微妙的情绪变化,母亲还是没给他托梦,这些年,一次都没有。
也许母亲也不待见他,只是母亲很宽容,没有让幼小的他觉察出端倪。
八月份,G市有台风登陆。
多亏了这台风,把钟隐锁回了柏青的住处。
柏青一面给因台风受灾的地区捐款,一面卑劣地感谢台风满足了他上不得台面的私欲。
钟隐对柏青内心的百转千回一无所知,他很惊讶柏青也放台风假,柏青失笑说:“我不放假,我活该在外头被吹走?”
“我还以为你会回家住。”钟隐说。
柏青沉默了会儿,钟隐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灰眼睛左右转动,憋出来一句:“我很高兴你能来陪我。”
“我也高兴。”柏青说。
柏青没指望住处有多少存粮,还打算次日等风势小一些后,到最近的超市小卖部转转。
但钟隐从冰箱里捧出一大篓新鲜的菜叶和肉片打消了他的顾虑。
“我每天都看天气预报。”钟隐说,“准备这么多,就等着台风天来。”
钟隐准备煮火锅,为照顾柏青的口味,他一个川渝人,准备了清汤和红油两种锅底。
“如果我不回来,你一个人也煮火锅?”柏青靠在厨房门边,不经意地问。
“嗯,也不是吃不完。”钟隐实诚地回答。
还指望他继续说点儿好听话呢,柏青自讨了个无趣,正准备到客厅等待,钟隐叫住他:“你帮我把菜洗了,我腾不出手。”
“我不会。”柏青理直气壮地说。
“很简单,你把菜叶摘成一片片,丢掉不好的,把剩下的淘洗两遍,再冲两三遍就行。”钟隐耐心地指导,甚至头也没回,专注地“咚咚”切着肉丝肉片。
柏青沉默地抗拒了一阵,钟隐浑然不觉地催促:“快点啊,我锅底很快煮好。”
真是只胆大的小乌鸦,柏青和他相处也这么久了,知道钟隐本来就是这么个单纯性子,哪怕心里不愿意,行动上也笨拙,但柏青还是老实地站在了清洗池旁边,“哗哗”地拧开水龙头。
不过,他似乎太使劲儿,那一片片娇嫩的菜叶落到汹涌的水流底下,被他一遍遍淘洗,很快碎成了渣渣。
至于他自己,也没有躲过水流的袭击,被扬起来的水花淋湿了大半衣衫。
钟隐终于有空扭头看一看他的劳动成果,第一步就是上前拧紧失控的水龙头,第二步查看被柏青洗碎的菜叶,最后才把视线落到湿淋淋的柏青身上。
“这菜太难洗了。”柏青把菜叶一股脑丢进滤水盆里,故意把湿答答的自己扔钟隐怀里。
钟隐一把将他推开,二人距离有半臂远后,钟隐捏着他的胳膊,认真地说:“去冰箱再拿一颗白菜,我手把手教你洗菜。”
没救了,柏青不知这是指自己,还是指钟隐。
虽然他心里继续不情愿,但行动已经完全不听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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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唤,钟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比最先进的人工智能都听话。
“好了,”钟隐向柏青展示他们洗好的菜叶,“你去换身干净衣服,换衣服总会吧?”
柏青无辜地摇头。
但钟隐这次没打算教他:“好吧,家里感冒药也多,你到时候当糖豆吃都行。”
嘿,这叫什么话?
柏青气性上来了,扭头就进卧室换了身干净衣服,回来又倚门上,见钟隐在袅袅水汽和咕嘟咕嘟煮汤的声音里自在游走,不自觉被红油的香气和暖黄的灯光晃出了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我还以为,你就会煮个醒酒汤。”柏青说。
“煮火锅也不难。”钟隐说,“我不会炖你们岭南这边的汤。”
“没事,我不爱喝。”柏青贴心地说。
钟隐扭过脸,“我说过要给你炖汤?”
柏青被问得有点懵:“没。”
钟隐把脸扭回去:“那太好了。”
柏青认为,自己有必要再和钟隐多相处相处,他还是不太适应钟隐这嘴。
*
知道钟隐是川渝人,对柏青来说不是难事。
钟隐的口音很明显,他说普通话的时候前后鼻音不分,外加上有一点点nl不分,不过似乎钟隐自己没意识到。
他在烫火锅的时候,才郑重地向柏青说明,他家乡位于川渝地区的东南角落,他吃火锅会更爱在锅底放花椒,但岭南这边的花椒香不过川渝,于是这次只能作罢。
柏青为不破坏气氛,也郑重地向钟隐自我介绍说,他就是本地人,出生在G市一家门口开满木棉花的三甲医院。
“你记得那么清楚?”钟隐问,他就着红油火锅,吃掉了大半碗米饭。
“因为我后来常去那家医院看牙。”柏青回答,“可惜我牙痛的时候总是错过春天,出生的时候也错过了春天。”
“这很要紧吗?”钟隐忽然有些紧张,“出生在春天我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好处。”
钟隐没听懂柏青话里的文青病,但柏青知道了钟隐的生日:“你三四月份过生日?”
“四月份。”钟隐纠正道。
“那还挺要紧。”柏青煞有介事地说,“那个月份木棉花开得正好看。”
钟隐不明就里,柏青紧接着说:“也正好是你的生日。”
但他们认识的时候,钟隐的生日就过去了,错过不补,柏青没提送礼物的事。
结果钟隐直愣愣地开口:“你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要送我生日礼物。”
柏青笑了,从善如流:“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钟隐一下卡了壳:“不知道,你送什么我都高兴。”
柏青三两口吃完他清汤锅里的菌菇,冲钟隐飞了个菌菇味的吻:“这个呢?”
钟隐很给面子地捂住心口:“啊,我好好高兴。”
柏青见他面上被火锅的水汽蒸红,不自觉地别开眼,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心虚,但是他想,他有必要给钟隐补一份生日礼物了。
“今年你满多少岁啊?”柏青问。
“刚满二十。”钟隐回。
柏青知道了,钟隐比他大半年,看来他可以叫钟隐一声“哥”。